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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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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抢夺

    看到这封信,春桃与小德子惊骇欲死,秋菊与李四却是欣喜若狂,不约而同地扑了上去,李四手伸的最快,那封信被他抢在手里。

    见信落入李四之手,小德子二人顿时疯了,拼了命的去争夺,但李四好不容易才得到这封信,哪里会让他们压去,整个人团成一团,手缩在里面,任他们怎么打怎么扯都不露出来。

    小德子此刻也顾不得装受害者了,状若疯狂地道:“李四!你再不将信拿出来,休怪我们不客气!”

    秋菊对围观的宫人道:“这会儿你们都看清楚了吧,他们身上藏了不可告人的书信,你们拦住他们,我必禀告主子,重重有赏!”

    春桃气急败坏地道:“你们替我夺回这封信,所得的赏,比他们多十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她这么说,当真有几个人跃跃欲试,不等他们走出来,秋菊已是冷声道:“你们若是不怕死尽可以帮着她来夺,到时候贵妃娘娘追究起来,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她这番话犹如当头一盆冷水泼下,令那些人顿时没了心思,赏金固然好,也得有命用,为了银子弄丢了小命,可不值得。

    正自僵持之际,一个尖锐的声音突兀插了进来,“你们一个个都聚在这里做什么,不用做事吗?”

    宫人回头看到是钱莫多,连忙躬身行礼,趁着小德子与春桃短暂的愣神,李四攥着书信赶紧往长春gong奔去;看到这一幕,小德子二人赶紧追去,秋菊亦跟了上去。

    李四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个机会,自然是玩命的奔跑,小德子与春桃虽然极力追赶,始终无法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眼见着离长春gong越来越近,二人急得直冒汗,若是这封信落在颖贵妃手中,一切可就真的遭了。

    沿途宫人看到这追赶的一幕,皆是又惊又奇,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德子在后面气喘吁吁地道:“李四,只要你把书信还给我,不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李四根本不理会他,憋着口气使劲往前跑,令小德子急得脸色铁青,在快到奔到长春gong的时候,有宫人捧着一个花瓶经过,小德子心念急转,伸手取过花瓶用力往李四的背。

    “呯!”花瓶狠狠砸在李四背上,将未曾防备的他砸的跌倒在地,小德子欣喜若狂,急忙冲上去欲夺李四手中的信。

    李四好不容易才奔到这里,怎肯放弃,即便后背剧痛,也死死护着手里的信,不让小德子得逞。

    小德子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一边用力掰开李四的手指一边恨声道:“颖贵妃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拼了命的护着她?说到底,你不过是做下人的,主子怎么样,与你有何关系?”

    李四忍痛咬牙道:“我没你这么冷血,九阿哥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他就像亲人一样,舒妃既然敢害死他,就该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亲人?真是可笑,你拿他当亲人,他拿你当什么,还不是下人一个。”说到此处,他用力攥了李四的食指,寒声道:“你若再不放开,就休怪我不客气!”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这么卖命?”说着,李四忽地冷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怕舒妃有事,你也保不住小命,可惜了,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把这封信给……啊!”

    李四突然痛苦地大叫了起来,脸色发青,密密的冷汗一下子从他额上冒了出来,小德子竟然真的用力掰断了他的手指,十指连心,那种痛实在是可怕至极!

    此时,春桃也跟了上来,顾不得喘气,便帮着小德子一起去抢李四紧紧护在怀里的信,他们抢到了信封的一角,但是李四不肯撒手,最后只攥下了一个角落。

    早在春桃赶到的时候,秋菊也到了,不过她并没有掺与进去,而是往长春gong奔去,让看守宫门的太监赶紧去禀告胡氏,随即她自己又回到原处,李四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不妙,被他们厮打的混身是伤,除了左手食指之外,小指也变了形,剩下的三根手指死死护着右手,在右手里面则是那封足以将叶赫那拉氏定罪的信。

    “主子很快便过来了,你们若不想死的话,就赶紧住手!”秋菊的话语并没有喝止住小德子二人,他们心里清楚,此刻唯一的出路,就是在胡氏过来之前抢走书信,否则叶赫那拉氏要死,他们两个同样要死!

    胡氏一得到宫人的消息,急忙奔走了出来,待到外面看到李四被他们围在一起厮打时,神色震怒,厉喝道:“赶紧住手!”

    小德子二人已是红了眼,哪里听得进胡氏的话,直至胡氏命几个宫人合力将他们强行拉开,这才勉强住了手。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如此厮打本宫的人,这件事,本宫必不罢休!”面对胡氏的喝斥,小德子二人眸中透着深切的绝望,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主子!”李四挣扎着起身来到胡氏面前,颤抖着将被攥掉一个角的书信递给胡氏,“奴才……奴才幸不辱命!”

    “辛苦你了!”胡氏感激地点点头,在命宫人将李四扶进去敷药后,她打开了那封信,虽然缺了一个角,但对于信中的内容并无影响;里面从第一个字起都是叶赫那拉氏的笔迹,写着让叙明设法杀害关在顺天府大牢中的那些人个人,好来一个死无对证。

    胡氏看过信后,冷笑道:“叶赫那拉氏,本宫看你这一次还往哪里跑!”说着,她对秋菊道:“走,随本宫去养心殿!”

    “你不能去!”春桃尖声道:“这件事是你教唆主子做的,闹到皇上面前,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胡氏脚步一顿,退步来到春桃身边,抬起戴着镂金护甲的手指抚过她微微发抖的脸颊,冷笑道:“本宫不需要什么好果子,只需要你主子……”随着护甲尖的划过,春桃颊上出现两道殷红的印子,“死!”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晚来一步

    弘历森然一笑,“是吗?但这封信是从春桃手中得来的,春桃可是你的贴身宫女,难道她想要害你吗?”

    “臣妾不知道,但臣妾实在冤枉!”叶赫那拉氏心里明白,一旦承认了这件事,以弘历待瑕月的重视,她必死无疑,所以绝对不能承认,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冤枉?”弘历盯着她冷声道:“你放心,朕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绝对不会冤枉了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但同样的,朕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存心为恶之人!”说罢,他厉声道:“来人,传春桃与小德子;另,派人出宫传叙明与李文忠入宫见驾!”

    叶赫那拉氏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看弘历这个样子,显然是准备一查到底,情况对她着实不利,希望……可以逃过此劫,否则……一切都完了!

    在四喜领命退下后,养心殿内寂静异常,彼此耳边充斥着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最为不安的莫过于叶赫那拉氏,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在这样难熬的等待中,殿门开启,一身狼狈的春桃与小德子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不等他们跪下行礼,弘历便冷声道:“这封书信,可是你们奉舒妃之命送去给叙华的?”

    二人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信,相互看了一眼后,春桃低声道:“回皇上的话,这封信不是主子交给奴婢们的,而是……从贵妃娘娘身边的秋菊身上找到的。”

    站在一旁的胡氏听得这话,冷笑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信明明是从你身上找到的,却诬赖说是秋菊,等一会儿,你是不是打算冤枉本宫陷害舒妃?”

    春桃咬紧了牙关道:“奴婢不敢,但主子确实没有交过什么信给奴婢。”

    弘历抬手示意胡氏莫要言语,旋即道:“这么说来,你们与李四他们扭打追逐,是为了得到这封信?”

    春桃紧张地思索了一番,道:“是,奴婢与小德子无意中捡到他们掉落的信,发现他们伪造主子笔迹写下这么一封信,很是害怕,怕他们会拿信害主子,一时冲动便与他们争执推搡了起来,奴婢没想到后来事情会闹得这么严重,还请皇上恕罪。”

    听着她在那里歪曲事实,胡氏冷笑道:“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说着,她对弘历道:“皇上,当时有许多宫人都看到了,可以传他们来做证,看这封信到底是从何人身上拿出来的;还有李四与秋菊,他们都可以做证。”

    “传!”在小五下去之后,弘历唤住他道:“另外,去传翰林院侍读郑远过来。”

    谁都不知道弘历为何要突然传一个翰林院侍读入殿,宫中之事可从未有交给外官审理的先例,再说,区区一个翰林院侍读也没这权利。

    在这样的疑惑中,李四及秋菊等人先后来到养心殿,在他们后面到来的是穿着从四品文官服饰的郑远。

    在命小五去取文房四宝后,弘历对神色茫然的郑远道:“百官之中,属你最擅长鉴别真伪,朕记得,两年前,一副唐伯虎的赝画就是你看出来的。”

    郑远与叶赫那拉氏他们一样,皆摸不清弘历传他过来的用意,不敢大意,谨慎地道:“微臣也是一时饶幸,从那几句题字中看出了问题。”

    “朕不喜欢饶幸。”弘历的话令郑远惶恐地低下了头,正自不安之时,冰冷的声音再次落入耳中,“朕今日传你来,是要你鉴定一封信的真假,鉴准了朕有赏,若是错了,你自己去吏部请辞吧!”

    郑远慌忙道:“微臣定当全力而为!”

    说话间,小五已是取了笔墨来,弘历望着叶赫那拉氏道:“既然舒妃一口咬定这封信非你所写,就依着信上的字,撰写一遍,好让郑远鉴定。”

    叶赫那拉氏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愿,但弘历开了口,她不敢不从,伸出颤抖的手提笔在纸上一字一字的写着。

    叶赫那拉氏自幼习文,写这么一封信对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可是这次却是格外吃力,好不容易写完,已是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在写信之时,特意改变了平常惯用的落笔或是起笔,希望可以瞒天过海。

    在郑远将两封书信拿到偏殿去鉴定的时候,弘历扫过那些垂手站在下面的宫人,在经过李四时,有片刻的停留;这会儿,李四已经上了药看过太医,拗断的手指也被夹板固定了起来,不过那样子看起来还是很惨。

    弘历收回目光,冷声道:“你们都看到了些什么,从实招来!”

    那些人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弘历自然也得知信是秋菊从春桃身上搜出来的,不等其发问,春桃急忙道:“奴婢刚才说了,奴婢捡到他们不甚掉下的信,怕他们对主子不利,所以藏了起来,哪知秋菊跟发了疯似的,撕着奴婢衣裳将信夺了去!”

    不得不说,春桃随机应变的本事不错,三言两语就将话给圆了过去,但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好圆的,弘历眼中也依旧充斥着疑惑。

    至于那些宫人,虽然不少人亲眼看到信从春桃怀里掉下来,但至于是否为春桃所捡到收起,就无从知晓了。

    弘历也不急,只示意那些宫人退下,过了一会儿,郑远捧着两封书信进来,他的出现,令诸人心皆提了起来,弘历微倾了身子道:“如何,有结果了吗?”

    郑远拱手道:“回皇上的话,虽然这两封的笔法有稍许不同,但仍可看得出是出自一人之手!”

    听得这话,叶赫那拉氏双腿一软,几乎难以站立,始终……还是瞒不过吗?

    “确定不会有错?”面对弘历的询问,郑远肯定地道:“是,微臣鉴定过许多字画,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好!”在挥手示意他退下后,弘历面无表情地盯着叶赫那拉氏道:“你还有何话好说?”

    叶赫那拉氏垂泪道:“臣妾不知道郑大人为何要这么说,但当真不关臣妾的事,臣妾是无辜的。”

    弘历寒声道:“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好!很好!”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铁血无情

    在又一阵长久的静寂后,两个人出现在养心殿,正是叙明与李文忠,叙明看到叶赫那拉氏愁眉落泪的样子,感觉到了不好,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弘历没有理会他,盯着李文忠道:“那些人可有招认?”

    “回皇上的话,那些人嘴巴极硬,暂时还未招认!”李文忠知道弘历在问谁,这个时候,也只有那些煽动百姓,险些酿成大乱的人才能令弘历亲自过问,而叙明……他虽同在朝中为官,却与顺天府的事务没有什么联系,弘历为何要传他过来,还有颖贵妃与舒妃……这件事似乎比表面看到的更加复杂。

    听到李文忠的话,叙明与叶赫那拉氏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只要那些人能守得住嘴,他们就还有脱身的希望。

    弘历思忖片刻,道:“传他们进宫,朕要亲自审问!”

    叙明急忙道:“皇上,那些人乃是狡猾多诈之人,若让他们进宫,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万一伤了皇上龙体,这可如何得了,还是让李大人在顺天府审理吧。”

    弘历微微一笑道:“叙爱卿以为那么多大内侍卫连几个地痞流氓也对付不了吗?若是这样的话,朕可就要好好问问傅恒了,大内侍卫可是由他负责掌管。”

    “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等叙明说下去,弘历便道:“既然不是此意,就传他们入宫!”

    见弘历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叙明只得闭了嘴,无奈地看着四喜出去传弘历的旨意。

    在那些人到来之前,叙明不时看向叶赫那拉氏,他有许多话想问,无奈弘历就在边上,就算有再多的疑惑也不敢问出口,只能憋在肚子里。

    因为昨日下过一场大雨的关系,天气并不热,然叙明仍是出了一身的汗,不断在心里求神拜佛,希望那些人嘴紧一些,不要将他们供出来。

    等到那七八个人被带到养心殿的时候,已是日落黄昏,夕阳如火,洒落琉璃瓦上,美轮美奂之余似又隐隐透着一丝妖艳之意。

    那些人皆是在市井打滚的地痞流氓,衙门倒是经常去,这皇宫却还是头一遭,既紧张又好奇,偷偷打量着四周巍峨庄严的宫殿,待得快要走到养心殿时,小五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凉声道:“进了宫一个个都仔细着些,要是因为一个不当心而丢了小命,可别怪咱家没提醒你!”

    “是是是。”那些人迭声答应后,领头的那人上前一步,诞笑道:“公公,皇上为什么要见我们啊?”

    四喜冷笑道:“这一点,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别以为咬着牙不承认就会没事,还有,咱家再好心提醒你们一句,见了皇上之后,再自称‘我’可是死罪,得称草民,听清楚了吗?”

    听到这话,那些人皆缩了脖子,皆怕自己待会儿一个不小心说错话丢了性命,然他们并不知,从他们在朝阳门外被拦下扭送到顺天府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是死人了!

    四喜推门进去后,朝弘历打了个千儿,恭声道:“皇上,所有与昨日煽民**有关之人皆依您的旨意带来了,共有八人!”

    弘历微一点头,朝那跪得参差不齐的八个人道:“朕知昨日就是你们几个煽动百姓,令他们冲入天坛,说皇后是灾星;朕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肯说出是谁指使的你们,朕就饶你们一条性命。”

    领头那人姓牛,叫牛大,他悄悄看了叙明一眼,往前爬了一步,连连磕头道:“皇上,我……”想到四喜的话,他赶紧改口道:“草民冤枉,草民们什么都没做过,昨日只是想与兄弟几个去城外找事情做,哪知一到朝阳门便被人拦了下来,紧接着就将草民们带到顺天府,草民们一直到现在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弘历冷冷一笑,对李文忠道:“可曾动过刑?”

    李文忠连忙上前道:“臣怕屈打成招,所以还未动刑。”

    “迂腐!”弘历冷然说了一句,扬声道:“刘虎何在?!”

    早在牛大等人被带进紫禁城的时候,刘虎便带着百余名侍卫严加看守,以防这些人会闹出什么事来,这会儿皆守在养心殿外,此刻听到弘历召唤,连忙走了进去,肃然道:“属下在!”

    弘历一指牛大,面目阴冷地道:“将此人拖出午门外,行五马分尸之刑!”

    牛大万万想不到,自己才说了一句话,弘历说要他的性命,顿时愣在那里,待得侍卫来拖他时,方才醒悟过来,脸色发白地急道:“草民什么都没做过,皇上为何就要杀草民,您……您这样根本是滥杀无辜!”

    弘历笑一笑,声音异常温和地道:“就算朕当真滥杀无辜又如何,你没听说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吗?朕是皇帝,一句话便可定你生死;再说,你我心里都清楚,你并不是无辜之辈!”说罢,他用力一挥手,寒声道:“拉下去!”

    牛大看出弘历并不是在吓他,顿时眼泪鼻涕都下来了,不停地哀求,想要求得一个活命的机会,待到后面,更是急切地道:“草民愿意说,只要皇上肯饶草民性命,草民什么都愿意说!”

    他的话并没有令弘历改变心意,被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剩余那七个人皆被弘历的雷霆手段吓得脸色惨白,久久说不出话来。

    殿门打开之时,夕阳照顾牛大的脸上,透着血一般的鲜红,令人心惊胆战,不敢多看一眼。

    李文忠嘴唇动了一下,弘历这么做,无疑与律法不符,令他难以苟同。

    随着殿门的关起,他们渐渐听不到牛大的惨嚎声,一切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他们皆知,刚刚……有一个人被弘历一句话夺去了性命!

    弘历环视了那七个人一眼,指了其中一个道:“你说!”

    被弘历指到的那个人吓得心头狂跳,结结巴巴地道:“草民……草民……”他慌得满头是汗,不知该怎么说,唯恐一个不甚,就落了与牛大一样的下场。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死咬不放

    弘历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略一怔忡后,斥道:“胡言乱语,颖贵妃一向与皇后交好,怎会害皇后!”

    叶赫那拉氏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所见的一切都是假的,颖贵妃一直很嫉妒皇后,想要取而代之,坐上皇后之位!”

    胡氏痛声道:“舒妃,事到如今,你不止没有悔改之心,还满口胡言,想要害本宫;不错,是本宫揭穿了你的诡计,那只能怪你自己其心不正,满肚子阴谋算计!”

    叶赫那拉氏嗤然一笑道:“我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你,比我虚伪千百倍,你认为皇后也有份害死九阿哥,再加上觊觎皇后之位,便与我合谋加害皇后;最希望皇后一尸两命的,不是我,而是你――胡蕴仪!”

    “永玤?”弘历眉心微皱,带着疑惑之色,“他的事与皇后有何关系?”

    胡氏正欲解释,却被叶赫那拉氏抢先一步,“当初九阿哥因为误服了蟹肉汤包还有枣泥山药糕后,得寒热病而死,虽然皇上惩治了魏氏,颖贵妃却仍然不肯罢休,她发了疯似的恨人,那个样子,皇上您也曾看到过,还有什么事情是她想不出来做不出来的?”

    “什么误服,根本是你存心加害,你想借机除了魏静萱,结果却害死了永玤,你是凶手,也是最该死的人!”提及永玤,胡氏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说到此处,她又尖声笑道:“怎么了,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还不肯承认?”

    叶赫那拉氏眸光微闪,一口否认道:“我没有,你不要什么罪名都加到我身上来!”说到此处,她朝弘历磕头道:“皇上,臣妾知道自己罪犯滔天,但是在这件事上,臣妾没有撒谎,颖贵妃同样有份谋害皇后,除了臣妾阿玛联络诸位大臣,联名上奏请帝后一起去天坛祈雨之外,颖贵妃的父亲也曾联系了好几位大臣,皇上只要传这些大臣来一问,便知臣妾所言是真是假!”

    弘历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胡氏,后者垂目凝声道:“皇后对臣妾恩重如山,臣妾绝对没有做过一丝对不起皇后之事,皇上若是不信,尽可去查。”

    “好!”说完这个字,弘历盯着叶赫那拉氏道:“你说胡耀宗有份联络大臣奏请皇后祈雨,可知是哪些人?”

    叶赫那拉氏当即报出几个名字,皆是素日与胡耀宗颇为亲近的大臣,弘历当即命四喜去传,后者为难地道:“皇上,这个时候宫门快要关了,只怕来不及……”

    弘历瞥了他一眼,寒声道:“没听清楚朕的话吗?宣!”

    四喜赶紧依言退下,他跟弘历身边多年,明白弘历这么说,就意味着今日宫门将会推迟关闭。

    在黯沉的天色中,几位大人来到养心殿,然他们给出的回答,却令叶赫那拉氏父女手脚冰凉,他们竟然一口咬定,说上奏劝谏一事,是他们自己的意思,与胡耀宗没有任何关系。

    “不可能!”叙明难以置信地低吼道:“明明就是他所劝,你们怎敢在皇上面前撒谎?”

    其中一位官员肃声道:“我等确实与胡耀宗有几分交情,但这件事确实与之无关,不知叙大人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叙明双目通红地道:“你们犯下欺君之罪,该死!都该死!”

    叶赫那拉氏脑子还有些清醒,她用力咬着唇,道:“皇上,他们一定是事先得了颖贵妃与胡耀宗的话,所以才会这样说!”

    胡氏气愤地道:“舒妃,你要传诸位大人,皇上已经依着你的话传了,如今他们答话不合你意,你就污蔑本宫与父亲,你实在是太过份了!”

    “过份的是你!”叶赫那拉氏切齿道:“我真没想到,你心机居然这么深,将皇后、我、甚至是皇上都耍得团团转!”

    胡氏恼声道:“本宫对你一忍再忍,你却得寸进尺,是非否要害了本宫你才高兴?”

    风声从殿外传进来,落入众人的耳中,朱红长窗上有树影摇动,犹如喜欢在深夜里出来游荡的魑魅魍魉。

    微黄的烛光中,叶赫那拉氏忽地用力咬紧了唇,磕头触及冰凉的金地,“皇上,臣妾想再传召一位证人!若到时候再不能证明颖贵妃与此事有关,臣妾甘愿领罪!”

    弘历盯了她半晌,凉声道:“你想传皇后?”

    “是,如今只有皇后才可以证明颖贵妃居心不善之事,恳请皇上允臣妾所求,否则臣妾说什么也不甘心!”

    迎着叶赫那拉氏哀求的目光,弘历声音冰凉如刀锋,“你没资格来与朕说‘甘心’二字,更没资格请朕传召皇后!”

    叶赫那拉氏知道自己这次犯了弘历的大忌难以善了,但没想到弘历对自己如此绝情,是否在他心里,只有瑕月一人是有资格的?

    嫉妒在扭曲叶赫那拉氏面庞的时候,倒也给了她一个说辞,“是,臣妾是没资格,但若不查清此事,颖贵妃就是一枚不曾下弦的箭,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射向皇后娘娘,甚至是刚出生的十二阿哥,这是皇上所希望的吗?”

    她的话令弘历起了犹豫,他可以不顾及任何人,唯独不能不顾瑕月,蕴仪……若真参与在这件事中,那么这次失败,下一回,她一定会再动手,如此想着,弘历忽地想起永璂出生之时,唐齐章为永璂批八字时所说的话;不行,他不能让瑕月母子有事,绝对不行!

    想到此处,他唤过四喜道:“立刻去一趟坤宁宫,询问皇后,颖贵妃是否曾向她进言祈雨之事。”

    在四喜退下后,叶赫那拉氏带着无尽的恨意瞥向胡氏,只要四喜问了话回来,胡氏就休想脱身,她不会让任何一个害了她的人好过!

    过了约摸小半个时辰,四喜从外面进来,在叶赫那拉氏一脸的期望中,打千儿道:“启禀皇上,奴才奉旨问了皇后娘娘,娘娘说颖贵妃从未进言让她随皇上去天坛祈雨,反而几次阻止。”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祸及三族

    “不可能!”叶赫那拉氏仰着头,满面狰狞地指了四喜道:“你胡说,明明就是她说动的皇后,怎可能是劝阻?!我知道了,你必是受了她的好处,所以故意撒谎!说,她给了你多少银子?”

    四喜又委屈又害怕,急忙朝弘历跪下道:“皇上,奴才冤枉,皇后娘娘确实是这样说的,说颖贵妃与惠妃几次劝言,但她心意已定,所以未听她们的劝说,执意与皇上同去天坛!”

    “不对,你必定收了银子!”叶赫那拉氏嘶声大叫,脸上说不出的狰狞与可怕,不等四喜答话,她忽地扑了过去,用力扯了四喜的衣裳,厉声道:“说,银子在哪里,是不是与那些人一样,缝进了衣裳里,拿出来,全部都拿出来!”

    四喜不敢反抗,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没有,叶赫那拉氏哪里听得进去,发了疯地让四喜把银子拿出来,直至弘历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她颊上,方才安静了下来。

    弘历寒声道:“贱人,你到底要害多少人才肯罢休?”

    叶赫那拉氏不顾自己高高肿起的左颊,使劲拉着弘历的袖子,尖声道:“臣妾说的都是真的,胡蕴仪,她也有份害皇后,杀了她,她该死!”

    “无可救药!”说完这句话,弘历冷冷拂开她的手,冷言道:“是有人该死,不过那个人是你!”

    弘历眸中的杀意令叶赫那拉氏骇然,她没有再指着胡氏叫骂,而是一步步往后退着,直至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嘴里喃喃道:“你不能杀我,不能……不能……”

    听着她的喃语,弘历气急反笑,“谋害皇后,煽动民乱,陷害贵妃;每一条都是死罪,为何不能杀你?!”

    “臣妾……臣妾……”叶赫那拉氏紧张地思索着,不等她想到活命的理由,弘历已是冷声道:“叶赫那拉氏身为四妃,不知感恩,不思修身,反而陷害皇后,罪大恶极,着……”

    “永玧!”叶赫那拉氏终于想到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急忙打断弘历的话,“若臣妾死了,永玧就会成为一个没有额娘的孩子,他是皇上的子嗣,皇上怎忍心如此待他,求皇上看在永玧的份上,给臣妾一个改过的机会!”

    叙明亦在一旁连连磕头,老泪纵横地道:“求皇上看在十阿哥的份上,饶舒妃娘娘这一次,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臣愿受皇上责罚!”

    弘历冷哼一声,盯着叶赫那拉氏道:“永玧是朕的子嗣不错,但他这辈子最错的就是有你这样一个额娘,你死了,对他反而是一件好事!”

    弘历森冷无情的语气令叶赫那拉氏浑身发抖,犹如秋风中的落叶,从未有一刻,感觉死亡离自己是如此之近……

    不,她不想死!她不能死!

    想到这里,叶赫那拉氏跪在弘历面前,涕泪俱下地道:“臣妾知错了,求皇上饶臣妾一命,臣妾发誓,以后一定痛改前非,求皇上开恩!还有永玧……臣妾就算有再多的不好,也是生他养他的额娘,臣妾若死了,永玧一定会伤心的。再说,阿哥所已经住了三位阿哥,皇上真忍心再多一个吗?那可都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啊!”

    弘历并未因她的哀求而有所不忍,面无表情地道:“这会儿倒是想起永玧来了,之前呢?你做出那些事之时,可曾想到过永玧?想到过对他的伤害?”

    叶赫那拉氏痛哭流涕地道:“臣妾承认,之前的事大错特错,可是臣妾现在已经知错了,以后……以后都不会再犯了,求皇上给臣妾最后一个机会,若是以后臣妾再……”

    “不必以后了!”弘历漠然道:“有些事,不是一句认错,不是几滴眼泪就能抹消的。”不等叶赫那拉氏言语,他又道:“你死之后,朕会将永玧交给婉妃抚养,婉妃无子,一定将永玧视若亲子,直至永玧长大成人。”

    叶赫那拉氏激动地道:“那是臣妾的儿子,是臣妾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怎么能给婉妃?怎么能让永玧叫别人额娘,不行!不行!”

    “婉妃比你更适合做永玧的额娘,至少她没有你这么恶毒的心思!”弘历厌恶的瞥了她一眼,继续刚才未完的话,“着废去叶赫那拉氏舒妃之位,赐其自尽!”

    听到那个死字,叶赫那拉氏犹如被人放下湖底一般,整个人都如要窒息一般,难道她真要死在今日?不,她不想死,可是……弘历连永玧的情份都不念,她还能怎么办?

    弘历的声音还在继续,“叙明,入朝为官,不思君恩,反倒与其女一起为恶,罪无可恕,着即罢除所有官职,抄灭家产,明日与其家人一起押至午门处斩!三族之内皆流放宁古塔,世代不得回京!”

    这样的惩治对于叶赫那拉氏所犯的罪孽来说,并不算重,若当真依着大清律例,就算是诛九族亦不为过;弘历虽然口中说不会看在永玧的份上留情,但事实上,还是留了一丝情面,但即便是这样,对于叶赫那拉氏父女而言,依旧如晴天霹雳,难以承受!

    一时之间,养心殿被哭泣与哀求声充斥,叶赫那拉氏父女百般哀求,希望弘历可以网开一面,饶他们性命。

    “拉下去!”弘历性子温和,不似胤禛那么冷厉,但叶赫那拉氏所做之事,是他万万无法忍受的。

    眼见弘历发了狠心要他们一家的性命,叶赫那拉氏害怕的浑身发抖,死……她才只有二十几岁,还没有做到贵妃,甚至皇贵妃就要死了吗?

    不,这不是她的命,是被胡氏生生害成这样的,想到此处,叶赫那拉氏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推开来拉她的侍卫,起身指着弘历道:“你要杀我可以,但胡蕴仪也必须死,她才是真正布局设计这一切的人,也是最该死的人!”

    胡氏摇头道:“你已经传了大臣,也去问了皇后,所有人的证词都证明与本宫无关,为何你……”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断椎之刑

    “闭嘴!”叶赫那拉氏状若疯狂地道:“那些人都被你收买了,自然一个个向着你说话,胡蕴仪,你有本事,居然连我都上了你的当,不过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脱身的,我要你跟我一起死!”说着,她冲到弘历面前,神色癫狂地道:“皇上,你杀我那么多人,又贬我三族,无非就是想杀一儆百,确保以后没有人敢动那拉瑕月母子,但是你留着胡蕴仪,她就一定会害那拉瑕月!”

    迎着叶赫那拉氏满是怨毒的双眼,弘历冷冷吐出四个字,“死不悔改!”

    “你想想,既然那封信如此重要,春桃怎么会掉在地上,她分明就是早早知道了,然后派李四他们去抢夺这封信,这么大的漏洞,皇上当真看不出来吗?”

    这件事弘历之前也曾怀疑过,但因为当时大部分精神集中在叶赫那拉氏身上,故未曾多想,这会儿被叶赫那拉氏提及,那些念头顿时又冒了起来,看向胡氏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怀疑。

    胡氏面色沉静地道:“或许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皇后仁善,爱民如子,你却意图煽动民乱,加害皇后,所以上天才要借着本宫的手将你的恶事揭发出来。”

    “说得可真是好听!”叶赫那拉氏尖笑道:“借你的手?根本一切都是你使的计,你先是借我的手杀皇后,一计不成后,又反过来要我的性命,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包括皇上与皇后!”说着这里,她又拍起手来,一边拍一边笑,指着弘历道:“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被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真真是可笑!”

    弘历面目阴沉地望着胡氏,那种目光令胡氏心生不安,待要说话,殿外忽地传来宫人惊讶的声音,“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随着这个声音,殿门由外向内打开,瑕月扶着锦屏的手走了进来,弘历最先回过神来,快步过去扶住瑕月低声斥道:“你昨日才刚生了永璂,该在坤宁宫好生歇养才是,怎么到这里来了,真是胡闹,快些回去!”

    “皇上,今日之事,臣妾听齐宽他们说了一些,刚才喜公公也来问了臣妾一些关于颖贵妃的事,臣妾想问,您是否怀疑颖贵妃与昨日民乱一事有关?”

    弘历尚未言语,叶赫那拉氏已是尖声道:“何止是有关,根本就是她所为,可笑你被她害了尚不知道。”

    瑕月转眸望向叶赫那拉氏,沉声道:“本宫相信颖贵妃,她绝对不会害本宫,倒是你,害了一个又一个,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罢手?”

    “她不会害你?”叶赫那拉氏满脸讽刺地道:“那拉瑕月,真想不到你会如此天真,这一次若不是你好运,早就已经被她害死了,不止你,你的孩子也是!”

    “不会!”瑕月眸光平静地道:“颖贵妃与本宫知交多年,她不会,也没有理由害本宫,你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我没有!”叶赫那拉氏激动地挥手道:“你还不明白吗,自从永玤死了之后,她就疯了,认为全天下的人都欠了她都该死!你今日若是信了她,来日一定会被她害死,包括你刚刚得来的儿子,说不定就像昔日的长乐一样,还未满月便已经死了!”

    弘历脸色倏变,狠狠一掌甩在叶赫那拉氏颊上,“贱人,你若再敢胡说,朕便将你千刀万剐!”没有人比弘历更怕听到永璂短命的话,唐齐章为永璂所批的命语历历在耳。

    他的狠话令叶赫那拉氏退缩了一下,但很快便又道:“皇上若不想这一切成真的话,就处死胡氏,如此一来,或许能保皇后母子平安!否则……”她冷笑道:“一定会死在她的手里!”

    “不会!”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瑕月,只见她起身朝弘历深施一礼,凝声道:“皇上,臣妾相信颖贵妃,她不会害臣妾,否则当初就不会阻止臣妾去祈雨了,所以也请皇上相信颖贵妃!”

    迎着她坚定的目光,弘历缓缓点头道:“好。”

    叶赫那拉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厉声道:“你们一个个都疯了是不是,是不是要等到被她害死的时候,你们才会知道今日错得有多离谱?!”

    她不明白,明明那拉瑕月是一个疑心颇重的人,为何这一次,对胡氏会如此相信,任自己怎么说都无用,简直就像中邪了一样;不行,她说什么也不能这么放过胡氏,一定要拉着她一起死!

    瑕月瞥了一眼犹如乱头苍蝇一般的叶赫那拉氏,道:“皇上,舒妃一再诬陷颖贵妃,其心可诛,这样的人若是继续抚养十阿哥,只会害了他。”

    “你放心,朕不会让她有机会害永玧。”说罢,弘历朝那些侍卫道:“还不赶紧拉下去!”

    叶赫那拉氏听出弘历话中的厌倦,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拼了命地挣扎,“放开我!我还没说完,胡氏她当真该死,弘历、那拉瑕月,你们今日放过她,来日一定会后悔!”

    虽然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但那些侍卫皆是习武之人,一旦认起真了,叶赫那拉氏根本挣脱不了,被强行拉着拖出去。

    “弘历,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还有那拉瑕月,我在地下看着你们母子怎么被胡蕴仪害死!”叶赫那拉氏声嘶力竭的大叫透过殿门传来,令弘历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四喜小心翼翼地道:“奴才这就去准备自缢之物!”

    “不必了!”弘历的话令众人一怔,不等他们转过念头,弘历已是再次道:“叶赫那拉氏罪大恶极,赐其断椎之刑!”

    所谓断椎之刑,就是生生用梃杖打断犯人脊椎骨,脊椎骨一断,犯人自然就一命呜呼;这样的刑罚,自然不极凌迟、俱五刑等极刑,但也算是一项酷刑,后宫嫔妃之中,还不曾有人受过此刑,叶赫那拉氏算是头一个了,可见她刚才一味诅咒瑕月母子的言语,实在触怒了弘历,这才会由自尽改为断椎。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一夜之间

    在四喜退下后,瘫软在地的叙明亦被拉了下去,明日清晨升起的太阳,将会是他全家老小看到的最后一个朝阳!

    至于煽动民乱的那几个人,因为弘历之前发了话,会留他们一条性命,所以未曾被处死,改则去石场之中做苦役,至死方休。

    至于叶赫那拉氏的贴身宫人,尽皆被杖毙,余下的罚去做净军,至于永玧则被连夜送去陈氏,由其抚养;对此,陈氏自是高兴不过,她虽然位列四妃,资历也最老,却排在最末,咎其原因,便是因为她没有一儿半女,如今得了永玧,虽说不是亲生,但永玧尚小,只要好生相待,自然会将她视若亲母,以后也算有了个依靠。

    一夜之间,景仁宫由四妃之一的宫邸变成了一座空宫,这就是帝王家的恩宠,也是紫禁城中常有的事,可以令你高高在上,也可以随时要你的性命!

    从养心殿出来,胡氏并没有回长春gong,而是去了慎刑司,要行断椎之刑,必然是在慎刑司中。

    还未踏进慎刑司,便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尖叫声,“本宫是皇上亲封的舒妃,是十阿哥的亲生额娘,你们若敢伤本宫,必定死无全尸!”

    “舒妃?”一个阴柔尖细的声音在叶赫那拉氏之后响起,“皇上已是下旨废了你的妃位,十阿哥也归了婉妃娘娘,你现在是一个罪人,仅此而已!”

    胡氏认得这个声音,是慎刑司的总管德海,只听叶赫那拉氏厉声道:“我不是,我要见皇上!滚开,让我去见皇上!”

    “可惜,皇上不愿见你。”德海话音一厉,道:“去取梃杖来,早日了事也好早日向皇上覆命!”

    紧接着,里面传来一阵骚乱与惨叫,听的人有些心惊,随即听得德海气急败坏地道:“抓住她,这个贱人,死到临头竟然还敢伤人,当真是该死得紧!”

    话音未落,门突然打了开来,一个蓬首垢面的女子从里面冲了出来,不是叶赫那拉氏又是谁,在其身后跟着几个宫人,其中一个捂着手指,殷红的鲜血不断从指缝中流出来,触目惊心。

    叶赫那拉氏看到站在外面的胡氏愣了一下,紧接着一脸狰狞地扑过来,尖叫道:“贱人,我杀了你!”从她张开的嘴里,可以看到沾在牙上的鲜血,显然那人脸上的伤是被她咬出来的!

    李四赶紧挡在胡氏身前,拦住了张牙舞爪的叶赫那拉氏,口中喝道:“贵妃娘娘面前不得放肆!”

    “呸!”叶赫那拉氏朝地上吐了一口带着血沫的唾沫,尖声道:“凭她那样的德行也配做贵妃,简直就是笑话。”

    德海领着宫人疾步上前朝胡氏行礼,惶恐地道:“奴才无能,让娘娘受惊了!”

    胡氏微微一笑道:“无妨,是叶赫那拉氏耍泼,怪不得德公公。”

    “多谢娘娘体谅!”德海满是感激的谢了一声,随即便欲让宫人将叶赫那拉氏拉回去,后者一边挣扎,一边朝胡氏谩骂,每一字每一句皆透着无比的恨意,德海听不过去,命人去捂她的嘴,哪知她竟是张嘴就咬,望着那排犹沾着鲜血的森寒牙齿,令人不敢靠近。

    “德公公,本宫与叶赫那拉氏也算是相识一场,今日她处刑在即,本宫有几句话想与她说,能否让本宫与她单独待一会儿?”

    “这个……”德海为难地道:“娘娘吩咐下来,奴才自然不敢不从,但叶赫那拉氏状若疯狂,万一伤了娘娘,奴才可吃罪不起!”

    “有李四与秋菊在,她伤不了本宫。”见德海有所犹豫,胡氏再次道:“望德公公行个方便。”

    见胡氏态度颇为坚决,德海想一想道:“既是这样,奴才让人绑了叶赫那拉氏的手,这样娘娘与她处着,也安全一些,另外奴才们就候在屋外,若是有什么事,娘娘唤奴才们一声就是了。”

    “有劳了。”在胡氏点头后,德海命人死死绑了叶赫那拉氏的双手,然后将她推进屋中,他们则退到了外头。

    叶赫那拉氏双眼冒火地盯着胡氏,寒声道:“胡蕴仪,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有脸来见我!”

    胡氏走到她面前,冷声道:“是你对不起本宫,本宫为何没脸见你?”

    “我对不起你?”叶赫那拉氏死死盯着她道:“是谁将我害成这个样子?又是谁害得我家人尽皆被杀?是你,都是拜你所赐!”

    胡氏轻笑出声,眸中却有着泣血的恨意,“不,他们是被你害死的,若不是你不择手段害死了永玤,怎会有今日的下场!”

    “我早就说过,永玤是被皇后她们害死的,所有事情也是因她们而起,她们才是……”不等叶赫那拉氏说下去,胡氏已是狠狠一个耳光掴在她的脸上,用力之大,令叶赫那拉氏当即摔倒在地!

    “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胡氏胸口不停地起伏着,指了难以起身的叶赫那拉氏厉声道:“或许此事确实与皇后及惠妃有关,但她们至少知道后悔,知道难过,不像你,害死了人还全无悔意,所思所想的,只是如何而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如何害别人的性命!”

    胡氏喘了口气,道:“你以为本宫真会受你的利用,以为你那些谎言真能骗得到本宫吗?本宫不过是将计就计,借你的手成全皇后娘娘罢了!”

    正在挣扎着起来的叶赫那拉氏听得这话一愣,旋即脸色难看地道:“成全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胡氏盯着她,幽幽一笑道:“若没有你煽动百姓做乱,怎会有今日人人称诵的一代贤后;你放心,百年之后,皇后娘娘必定流芳百世!”

    “你利用我!”在咬牙切齿吐出这四个字后,叶赫那拉氏竟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暗红的鲜血来。

    胡氏笑意嫣然,犹如一朵盛开的曼陀罗,美丽却又带着致命的威胁,“不错,真正掌握着全局的人,不是你,而是本宫!”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亲自行刑

    叶赫那拉氏身子发抖地盯着她,除了恨意之外,还有深切的恐惧,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胡氏是靠着瑕月才坐到今日的位置,其本身并没什么本事,今日方知,胡氏竟然有这样的深的心思,她以为胡氏是指间的一枚棋子,其实……她才是胡氏的棋子!

    许久,她终于挤出一丝声音来,颤抖地道:“那封信……也早在你的计划之中?”

    “不错,你害得本宫痛失爱子,杀你一个,怎能泄本宫心头之恨,本宫不止要你死,还要你的家人一起为永玤陪葬!”这一刻,胡氏脸上的表情狰狞如夜叉,令人不寒而栗。

    “你好狠毒的心思!”面对叶赫那拉氏带着颤意的话语,胡氏一怔,旋即笑了起来,深夜里,她尖锐的笑声听起来如夜枭一般,令人害怕又令人心酸。

    许久,胡氏止了笑声,抬头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意,“本宫能有今日,皆是托了你的福!”

    叶赫那拉氏知道自己今夜在劫难逃,尖厉地诅咒道:“胡蕴仪,你这样害我,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等着吧,我与我家人都会来索了你的性命。”说到这里,她忽地诡异一笑,“不对,索你一人怎么够,还有你另一个儿子,永璇的性命也要一并索去!”

    “你敢!”面对胡氏难看的脸色,叶赫那拉氏狂笑道:“怕了吗?哈哈哈,我是必死之人,还有什么不敢的,等着吧,这一日不会太久的!”

    秋菊听得气愤,冲过去照着叶赫那拉氏的脸就是几个巴掌,咬牙道:“死到临头还一肚子害人的心计,皇上判你断椎之刑还是太轻了些,该千刀万剐,剥皮抽筋才对!”

    叶赫那拉氏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胡氏冷笑,今日已是不知受了多少耳光,两边脸颊肿得犹如馒头一般,丝毫看不出以前艳丽的面容。

    胡氏眸光一转,落在搁在角落里的梃杖上,盯了片刻,她走过去将那根与人一般长的梃杖拿了起来,缓步走到坐在地上的叶赫那拉氏身前,后者意识到不好,挪脚往后退了几步,一脸警惕地道:“你……你想做什么?”

    “你说做鬼之后来索本宫与永璇的性命是吗?”胡氏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道:“那本宫就亲自将你变成鬼,然后看你如何来索命!”顿一顿,她又诡异地笑了起来,半蹲了身子,森然道:“是了,还有什么比亲手杀了你更加解恨的!”

    “你……你这个疯子!”叶赫那拉氏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往后退,直至抵在冰冷的墙角无路可退,眼见胡氏犹如索命恶鬼一般越逼越近,她尖声道:“皇上未曾下旨由你行刑,你不可以杀我,否则你自己也要死!”

    “是吗?那就看着吧!”胡氏朝李四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地从叶赫那拉氏身上撕下一块布强行塞在她嘴里,令她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做完这一切,李四走到胡氏身边,低声道:“主子,不如让奴才来吧。”

    “不必了,本宫要亲自了结此人的性命!”说罢,她抡起厚实的梃杖,在叶赫那拉氏惊恐的目光中狠狠打下!

    只是一杖,叶赫那拉氏便痛得浑身缩成一团,冷汗不停地冒出来,她想要哀求,无奈嘴里被塞了东西,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恐惧的眼神望着胡氏,后者对此视若无睹,一下接着一下照着叶赫那拉氏的背部狠狠打下。

    叶赫那拉氏起初还能发出声音,扭动了身子想要逃离胡氏的梃杖,待到后面,她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口鼻淌血,只有眼睛仍大大的睁着。

    直至手臂酸得抬不起来,胡氏方才停了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李四伸手探了一下叶赫那拉氏的鼻息,抬头道:“主子,她已经死了!”

    “死了……”胡氏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下一刻,眼泪犹如断线的珍珠不断从她眸中落下,哽咽道:“永玤,你看到了吗,额娘替你报仇了!终于杀了害你的人,可是……你再也活不过来了,额娘也再看不到你了……”

    秋菊替她拭着泪,轻声劝道:“虽然九阿哥无法复生,但至少他在天之灵,可以瞑目。”如此说着,她有些为难地道:“不过……叶赫那拉氏这一死,德公公那边便有些难交待了,万一传到皇上耳中,怕是会对主子不利。”

    “主子不必担心,奴才有法子。”李四应了一句后,从其手中取过梃杖,然后取下叶赫那拉氏嘴里的布,并将她手上绳子解开;做完这一切后,李四方才去开了门。

    德海就站在门外,虽听不清里面的说话,但里面的动静多少也听到了一些,只是碍着胡氏的吩咐,所以不敢打扰,此刻见李四开门,连忙笑着迎上去道:“娘娘说完话了吗?”

    李四神色凝重地道:“德公公进来看看吧。”

    德海有些奇怪地跟着他进了屋,还未及向胡氏行礼,便看到叶赫那拉氏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口鼻淌血的叶赫那拉氏,吓了一大跳,指着她骇然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四早就想好了说辞,当即道:“叶赫那拉氏趁着主子与她说话的时候,悄悄挣开了束手的绳子,想要加害主子,当时情况很是危急,我怕主子有危险,顾不得细想,随手拿起一旁的梃杖打她,原本只是想让她放手,哪知她始终不肯,情急之下,便多打了几下,哪知竟然将她给打死了,我……”李四一脸慌张地道:“我实在不是存心的,德公公,这可怎么办才好?”

    胡氏开口道:“德公公,李四也是护主心切,并非存心害人性命,还请你帮他想想办法,看能否周全。”

    德海看了一眼胡氏,陪笑道:“娘娘放心,叶赫那拉氏本就是被下旨处死之人,如今李公公打死了她,省了奴才许多力气,奴才应该谢谢李公公才是。”

    “那皇上那边……”不等秋菊说完,德海已是会意地道:“姑姑放心,我会禀告皇上,说叶赫那拉氏被依旨处死,余下的一句都不会多说。”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生存之道

    胡氏微一点头道:“既是没事,本宫就放心了。”说着,她叹了口气道:“本宫原想与她尽最后一点情份,没想到她至死都不曾有悔意,只一味怪本宫坏了她的事情。”

    秋菊在一旁道:“叶赫那拉氏已死,主子莫想这些了,您累了一天,奴婢扶您回去歇着吧。”

    胡氏颔首,由秋菊与李四左右扶着她离开,走得他们走远后,德海方才站起身后,对身边的几个宫人道:“明儿个一早,就把叶赫那拉氏送出宫去埋了,如今天气热,耽搁久了,这屋子里可没法待人。”

    宫人连忙答应,有一个人走过去查看了一番,满面疑色地道:“总管,李公公说叶赫那拉氏是自己挣开的,可是她手上并没有挣脱的痕迹,这事儿似乎有些怪。”

    德海斜睨了他一眼,面色不善地道:“你这么说,是怀疑李公公在撒谎?”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等他说完,德海已是冷然道:“没什么好只是的,总之依咱家的话去做,旁的事情不要多嘴,明白吗?”

    宫人被他喝得一愣,赶紧低头答应,德海望了一眼仍在屋角的碎布,转身离去;他怎会看不出里面的猫腻,只是做到他这个位置,很清楚宫中的生存之道,晓得什么事该过问,什么事该装聋作哑,左右叶赫那拉氏与他又没什么关系,总之能够交差就行了。

    天色刚亮,叶赫那拉氏被弘历行断椎之刑,诛灭一家老小的事便已经传遍了后宫,就连远在辛者库的苏氏亦知晓了,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正是永璋。

    “儿臣听说,昨夜里皇额娘亲自去了养心殿,紧接着皇阿玛就下旨了,连夜行刑,儿臣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慎刑司的人正运送叶赫那拉氏的尸体出宫。”

    苏氏捻着拂珠,微微一笑道:“恭喜皇后,又除了一个眼中钉。”

    永璋想了一会儿道:“儿臣倒是觉得这次的事不能怪皇额娘,叶赫那拉氏利用天灾,煽动民乱,还想买通顺天府的人杀了那几个人,实在过于狠毒。”

    苏氏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叶赫那拉氏做出这样的事,自然该死,但皇后……她始终母仪天下,就不该怂恿皇上灭了叶赫那拉氏一家人,那可是十几条活生生的性命,他们当中许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突遭枉死,何其无辜?更不要说还流放三族。”

    “这倒也是。”永璋有些不忍心地道:“不如趁着他们还没有行刑,儿臣去劝劝皇阿玛,或许……”

    不等他说完,苏氏已是摇头道:“没有用的,你皇阿玛正在气头上,如何听得进去,除非皇后去劝,不过……看她昨夜的态度,便知道她无心饶这些人的性命;不过也是,以她的性子,既然抓到了机会,就一定会斩草除根。”说到此处,她话音一转,“我让你做的事,都做好了吗?”

    “一切都依额娘的吩咐办好了,只是……”永璋迟疑地道:“儿臣不明白额娘为何要让儿臣费力做这些?他……当真会有用吗?”

    苏氏望着她日日相对,却从来不信的佛像道:“兵书上有一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赢一个人,就必须得先知道他所有的优缺。”

    “儿臣知道,但是与此相比,儿臣更希望能尽快复额娘之位,让您不必再困在此处。”面对永璋的言语,苏氏笑一笑道:“不必着急,会有那一日的。”停顿片刻,道:“知道你皇阿玛什么时候南巡吗?”

    “暂时还未听皇阿玛说起,不过应该就是这段时间的事了,之前也是因为皇额娘怀孕,这事儿才搁了下来。”

    苏氏点点头,叮嘱道:“记着,一定要跟你皇阿玛南巡,好生表现,这样你明年开牙建府之时,才能有一个好差事,好爵位以及……好前途!”

    永璋望着供桌上那尊小小的博山炉,弥漫在屋中的檀香气息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自嘲地道:“不论儿臣表现的多好,皇阿玛眼中,怕是都不会有儿臣了。”

    苏氏盯着他道:“你是说十二阿哥?”

    永璋点头道:“皇阿玛本就宠爱皇额娘,如今得了十二弟,这眼里,怕是只看得到十二弟一人了。”

    苏氏走到供桌前,抬手轻轻一扇,原本笔直升起的袅袅青烟一下子散的失了开状,犹如无依的游魂,“你不必理会别人,只要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行了。”说着,她抓住永璋的肩膀,一字一句道:“一定要好生顾着自己,只有你好了,额娘才有希望离开这里,明白吗?”

    待得永璋答应后,她面容一缓,道:“对了,怎么不见永珹,他去了哪里?”

    自从黄氏过世后,永珹便与永璋走得很近,也常有来看苏氏,较之以往,亲近了许多。

    “四弟本想与儿臣一起来,但师傅给他布置了许多课业,一时难以完成,只能改日再来看额娘。”

    苏氏眸光微松,温言道:“原来如此,你若是课业繁忙的话,也不必经常来看额娘。”

    “儿臣没事。”永璋笑着说了一句后,神色忽地黯然了下去,低声道:“再说,除了看望额娘之外,儿臣也不知还能去做什么,姨娘也被皇阿玛被禁在了永寿宫中,除了额娘与四弟之外,儿臣连说句话的人也没有。”

    见永璋提及魏静萱,苏氏眸中掠过一丝冷意,轻声道:“谁让你姨娘被人所害,希望她吉人天相,有朝一日可以脱困。”

    永璋点点头,在与苏氏又说了一阵子话后,方才离开了辛者库。

    不管宫中如何流言纷纷,也不管宫中有多少猜测,叶赫那拉氏一族的结局都不可改变,家人被处死,三族被流放。

    不过,李文忠在奉旨监斩的时候,发现叶赫那拉氏一族少了一个人,乃是庶出的三小姐,因为自幼体弱,去了乡下老宅中养病,所以不在京中;不过皇帝的旨意不会因此有所改变,李文忠问清地方后,当即派差役去乡下捉拿,然等他们两日后赶到之时,那所宅院已是人去楼空,那名庶出的小姐亦不知去向,遍寻不至后,只得由依着其府中仆人的描述画下样貌,然后交由刑部发文各府县衙通缉此人;不过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不吝于大海捞针,所以一直都不见消息。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无意听闻

    永璋叹了口气,拍着永珹的的肩膀道:“行了,我陪你一道去太医院,我记得皇祖母的病,一直都是由方院正负责,问他最是清楚了。”

    “嗯。”永珹感激地应了一声,快步往太医院赶去,到了那边,庄太医正在看几个小太监捣药,瞧见他们进来,连忙上来拱手道:“见过三阿哥,见过四阿哥。”

    永璋抬手道:“庄太医免礼,我们来寻方太医问些事情,他人呢?”

    “院正刚才还在呢,这会儿不知去了哪里。”说着,他又道:“二位阿哥不如在这里坐一会儿,院正应该很快会回来。”

    永珹思索片刻,摇头道:“不必了,我们自己去找方太医吧。”说着,他便要离去,庄正面有疑色地拦住他道:“四阿哥,您可是身子有恙?”

    永珹被他问得莫名其妙,道:“没有啊,我并无病痛。”

    “既是这样,为何您身上有这么重的药味?”被庄正这么一说,永珹低头闻了一下,果然发现自己满身药味,永璋在一旁道:“我知道了,必是因为沾了皇祖母的药汁之故,你快去擦一擦,至于方太医那边,我去找就是了。”

    待得永珹答应后,永璋快步出了屋子,这太医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永璋奔波了一圈,并未见到方简,反倒是下起雨来,永璋连忙奔到一棵大树下避雨,望着渐渐下大的雨势低语道:“这个方太医到底去了哪里,难不成不在太医院?”

    正自这个时候,他听到有人说话,转头望去,原来是两个太监也躲在不远处的树下避雨,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太监道:“连二哥,说这太后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连二摇头道:“方太医都断不出来,我哪会知道,不过太后这病,倒是让我想起皇贵妃的病情来。”

    “皇贵妃?”年轻太监想了一会儿,方才不确定地道:“连二哥是说慧贤皇贵妃?”

    连二颔首道:“不过,她当初的病症就与太后一样,后面病情加重,滴水难进,最后是被活活饿死的。”

    年轻太监惊声道:“难不成……太后得了与慧贤皇贵妃一样的病?”

    “应该不是,当年慧贤皇贵妃与其说是病,倒不如说是……毒!”连二的话令年轻太监惊呼出声,“连二哥你说什么,毒?有人加害慧贤皇贵妃?”

    连二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四下张望着,永璋连忙将身子缩进树后,以免被他看到,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低斥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是不是想所有人都知道?若真是这样,你就等着被送进慎刑司吧!”

    年轻太监似被吓到了,很久都没有声音发出,直至永璋以为他们已经走了的时候,方才有低低的声音传来,“连二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清楚,有一次我奉周太医的命,去庄太医家中取一本医书,他当时正好喝醉了酒,无意中说出来的,虽然说得很含糊,但意思大致还是能听的出来,慧贤皇贵妃看似生病,实际上是中毒身亡。”

    年轻太监骇然道:“慧贤皇贵妃当时已是贵妃,又执掌宫中之事,何人如何大胆,敢下毒害他,再说……庄太医既然知道慧贤皇贵妃是中毒,为何没有与人说起过,难道他就是下毒之人?可是他与慧贤皇贵妃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下毒加害,还是说他是受人指使?”

    “应该不是方太医,我跟了他那么多年,记得他与慧贤皇贵妃的父亲有着不错的交情,且这些年来并不见他与宫中哪位主子特别亲近。不过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迎着年轻太监好奇的目光,连二徐徐道:“方太医原本是副院正,他被封为院正的日子,正好是慧贤皇贵妃病危的日子。”

    年轻太监讶然道:“怎么会这么巧?”

    “是啊,巧得有些不合常理,你说会不会……”连二说到一半,忽地打了个激灵,神色一下子变得很恐惧,年轻太监等了一会儿不见他说下去,好奇地问道:“连二哥,会什么?你倒是说啊。”

    连二颤声道:“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要再问了,还有,刚才的话,也不要与人提及,千万千万,知道了吗?”

    “可是……”不等他说下去,连二已是面色狰狞地道:“我让你不要再问了,你没听到吗?”

    年轻太监从未见过他如此可怕的样子,“连二哥你……”

    连二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咬牙切齿地道:“答应我,不要问,也不要与任何人说起刚才的话,一个字都不许说,除非你想是进慎刑司受非人的折磨!”

    年轻太监被连二的言语给吓坏了,连连点头,之后再不见他们二人说话,待得雨势稍小之后,便急步离去,一直等他们走得不见人影后,永璋方才从树后走了出来,神色复杂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等永璋冒雨回到屋里,方简已经在了,正在与永珹说话,后者瞧见他进来,连忙迎上来道:“三哥,你怎么样,淋雨了吗?”

    永璋随口道:“就淋到一些,不碍事,对了,方太医怎么说?”

    方简闻言拱手道:“启禀三阿哥,臣翻遍医书,找到了一副医治太后病症的良方,这会儿已经命人抓了药送去慈宁宫,介时太后应该会有所好转。”

    “那就好。”永璋松了口气,对永珹道:“时辰不早,咱们该回去了。”

    永珹点点头,着宫人取来伞,与之一起撑伞回到阿哥所各自的住处,然永璋只是在屋中换了身衣裳,便又撑伞走了出去,一路来到辛者库。

    苏氏见他冒雨而来,甚是惊讶,待听了他复述的那番对话后,更是惊上加惊,“慧贤皇贵妃不是病死,而是被人毒害的?”

    “若连二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确是被人毒害,方简乃是知情人,而且那么巧,他的晋封就是在慧贤皇贵妃病重之时。”顿一顿,永璋又道:“那个连二似乎猜到了什么,但他没有说出来,儿臣也无从得知。”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旧事真相

    “高氏……”苏氏蹙眉走了几步道:“这件事我是知晓的,但我从未想过,高氏是被人所害,她病重的时候,皇上很是紧张,三天两头过去探望,还在病中册封她为贵妃,希望她可以尽快好起来;若当真是被人毒害,皇上应该会彻查此事才对,为何当初一点风声都没有?”

    “儿臣也觉得奇怪,连二说方太医与高大人有交情,他既知晓慧贤皇贵妃并非生病,应该会告之皇上与高大人,可是并没有,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被人收买了。”

    “慢着!”苏氏神色一正,道:“你刚才说方简晋封为院正,恰好就是在高氏病重之时?”

    “不错,也不知是凑巧还是……”不等永璋说完,苏氏已是有些激动地道:“我明白了,我知道是谁收买了方简。”

    自从无意中听到这件事后,永璋一直在思索幕后的那个人,听得这话急忙问道:“是谁?”

    苏氏冷然一笑道:“不是别人,正是你的皇阿玛!”

    “皇阿玛?”永璋一怔,旋即急忙摇头道:“不可能,皇阿玛那样爱重慧贤皇贵妃,怎么会害她性命。”

    “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苏氏抚着腕上的紫檀手串,凉声道:“你说你皇阿玛爱重高氏,那我问你,这么多年来,你可曾见你皇阿玛提过高氏?没有,一个字都没有。”

    “或许……”永璋思索道:“是因为时间太久,所以皇阿玛淡忘了这件事,他……不会做那样可怕的事情。”

    苏氏抚着永璋的肩膀道:“傻孩子,你太天真了,皇帝……本就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人,为了帝位,他们什么事都会做,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永璋还是难以接受她的话,“慧贤皇贵妃若是做错了事,皇阿玛大可以下旨将她降位甚至是废入冷宫,没理由……”

    “不可以!”苏氏打断他的话道:“高氏之父高斌,乃是治理河道的能手,这些年来,若无他治理水患,沿河各地,哪里能如此太平;当年,皇上若是废黜高氏,高斌虽不至于明着抗旨,但无疑不会再尽心治理河道,这是皇上所不允许的。”

    永璋神色复杂地道:“所以……皇阿玛一边下旨册封慧贤皇贵妃,一边下药害她?”

    苏氏颔首道:“不错,这十年来高斌一直对你皇阿玛感恩戴德,殊不知他的女儿根本就是死在你皇阿玛的手中。”

    永璋喃喃道:“真是可怕,儿臣原本还以为是皇额娘害的,没想到……”

    “皇后倒是有这个心,可惜她当时气候未成,哪像现在……”话说到一半,苏氏忽地停了下来,转而道:“高斌如今居于何位?”

    永璋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道:“儿臣记得应该是正一品河道总督,此次南巡,他会在山东迎驾,随后陪皇阿玛一起视察河堤海防,额娘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氏露出一抹笑意,“正一品……真是不错。”停顿片刻,她道:“永璋,这个人将会是你入朝当差后最好的助力。”

    “高大人?”永璋愕然道:“儿臣与他并无交情,也不相识,他怎么会帮儿臣呢。”

    “以前或许不会,但现在你知道了他女儿死亡的真相,只要话语得当,他一定会成为你的助力,让你可以尽快在朝中站稳脚跟。”苏氏越说越高兴,欣然道:“真是天意,这件事整整隐瞒了十年,却被你知晓,看来连上天也在帮着你呢!”

    “这个……”永璋犹豫地道:“当真可以吗,会不会适得其反?”

    苏氏自信地道:“只要你依着我的话去做,就一定不会。”说着,她附在永璋耳边一番轻语,随着她的言语,永璋露出几分惊色,之后更脱口道:“您刚才不是说这件事与皇额娘无关吗,为何又……”

    “你希望一直受那个女人的摆布与控制吗?”苏氏的话令永璋默然不语,好一会儿方才低声道:“儿臣自然不愿,可是这样撒谎冤枉她,儿臣总觉得不太好。”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苏氏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皇后不断铲除异己,愉妃、令嫔、舒妃,一个个皆毁在她的手里,颖贵妃、惠妃又与她狼狈为奸,这宫中已经没人可以制衡她了,就算额娘出去,也无力改变这个局势,高斌是咱们唯一的希望了。”见永璋不语,她又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皇后虽不曾对付高氏,却不代表她无心对付;若高氏活到今日,她的下场只会比愉妃还有叶赫那拉氏更惨。”

    永璋有些动摇地道:“可是,高斌是外官,就算他当真信了儿臣的话,又如何能对付皇后?”

    “莫要忘了,他在朝中为官二十余年,从一个不起眼的官吏到如今的一品大员,积下了许多人脉,拉拢了她,就等于拉拢了那庞大的人脉,只要咱们运用得宜,未必就没法子对付皇后。”

    永璋点点头,低声道:“儿臣明白了,儿臣会照额娘的话去做。”

    苏氏叹了口气,抚着永璋有些削瘦的肩膀道:“额娘知道,要你做这些事很是为难,无奈额娘身在辛者库,除了指点一些事情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实在是委屈你了。”

    永璋急忙道:“额娘别说这样的话,您已经为儿臣做了许多,当初仪敏贵妃一事,若无额娘为儿臣想办法,儿臣哪里还能站在这里。”

    “你明白就好。”苏氏欣慰之余,道:“永珹,他可还有提及黄氏?”

    永璋摇头道:“没有,看样子四弟已经逐渐淡忘了那件事。”

    苏氏欣然道:“那就好,那件事千万不要让永珹知道,以免伤了你们兄弟的感情。”顿一顿,她道:“既然这次高斌会随同南巡,你就寻机会与他说这件事,记住了,只能高斌一人在场,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永璋迟疑了一下,道:“那……四弟呢,儿臣能带他同往吗?”

    苏氏訝然道:“永珹?为何想到要带他同往?”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高斌

    “儿臣担心自己一人之力难以令高大人尽信,若有四弟在一旁帮衬着,把握也就更大一些。”

    苏氏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永珹毕竟还小,又涉世未深,我担心他知晓此事后,会难以守住这个秘密,万一泄露出去,对你,对他都会是一场大难,所以还是暂时不要让他知晓得好。”

    苏氏所言固然是真,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对永珹并不如永璋那般全然信任,永珹以前那样亲近黄氏,为了黄氏甚至连她这个亲娘也不要,虽说眼下有所亲近,但毕竟时日尚短,所以苏氏对他依旧怀了一丝戒心。

    在服用了方简随后所开的方子后,凌若的病情当真有了好转,不过等到彻底病愈,已是九月末。

    因为凌若的病情,弘历将原定于九月初十的南巡推迟到了九月二十九,这一日是,他携凌若、瑕月以及众嫔妃阿哥一起南巡,众王公大臣随行,京中事务则交由果亲王允礼打理。

    在浩浩荡荡,多达两千余人的仪驾离开京城之时,一张死亡的巨幕亦开始缓缓罩向魏静萱,静待时机落下。

    第一次南巡是在春夏之时,而这次却是金秋时节,虽说是一样的路线,沿途景色却是截然不同,令人耳目一新,争相观望。

    行船上,永珹兴奋地张望着两岸的景色,指着其中一处道:“三哥你看,那里的枫叶好生漂亮,简直就如工笔所画一般!”

    永珹等了一会儿不见永璋答话,回头看去,只见永璋倚在栏上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直至他伸手在其眼前晃了几下方才回过神来,茫然道:“怎么了?”

    永珹道:“这话该问三哥才是,自从南巡之后,你就一直心不在焉,常常走神,在想什么呢?”

    永璋笑笑道:“没什么,是这景色太美,看出了神而已。”

    永珹一脸正色地道:“三哥,你我是兄弟,你是看景还是想事,我不至于看不出来,三哥……”他试探地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永璋脸色微变,旋即笑道:“你也说是了兄弟,我若有事怎会瞒着你。”见永珹面有不信之色,他叹了口气道:“若非要说有什么事,那就是额娘了,金秋九月,美景如画,额娘却无缘得看,每每想起,我这心里都难受得紧,也不知额娘何时才能摆脱囚困之苦。”

    永珹眸光微闪,安慰道:“三哥别太担心,只要你我争气,额娘早晚可以离开辛者库。”

    “不错,一定会有这一日!”这般应了一句后,永璋不再言语,与永珹一起欣赏沿途美景。

    如此一直行了半个余月,来到山东德州府,德州知府率大小官员以及读书仕子至岸边接驾,有饱学仕子接驾献诗,令弘历甚为高兴,各赏荷包一对。

    早在南巡之前,便有官员上奏欲修葺行宫,弘历思及德州只是过境,并不会久留,所以为免劳民伤财,驳回了德州官员所求,入德州之后,仍歇于御船之上。

    第二日,身为一品河道总督的高斌赶来见驾,他如今正奉命治理黄河水患,虽然这些年来在他的或疏或堵的情况下,黄河水患大大减少,但黄河淤沙严重,稍一不留心,依旧会有溃堤的危险,令人不敢大意。

    见高斌进来,弘历合起手中的书,对站在下首的永璋二人道:“功课暂时考到这里,你们好生温习,莫因为不在宫中便躲懒,过几日再考你们,下去吧。”

    永珹应了一声便欲离开,他身边的永璋却是道:“皇阿玛,儿臣听闻高大人最擅长治水,是真的吗?”

    弘历朗声笑道:“这是自然,在治水这方面,高斌若论第二,便没有人敢认第一,这些年来多亏了他,沿河百姓才得以安居。”

    高斌拱手道:“皇上过奖了,臣只是做了自己该做之事,再说……”他轻笑道:“除了治水,臣也不会做别的事情。”

    “皇阿玛,儿臣对于治水一道也颇有兴趣,待高大人奏禀过后,儿臣能否向他请教一二?”

    弘历轩眉惊讶地道:“哦,你何时对治水之道有了兴趣?朕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

    永璋垂目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前些日子曾读到一篇记载,说以前每年因为黄河等地水患,死伤百姓许多,被迫背井离乡的更是不计其数,若是懂得治水之道,便可视察各处河堤海防,消除祸患,令百姓免受水患之苦,也可为皇阿玛分忧解劳。”

    他的话令弘历甚是欣慰,道:“难得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体恤百姓的心思,从今日起,高斌会随驾南巡,你若有什么治水上的事情,随时都会可去问他。”说着,他似笑非笑的望着高斌道:“就是不知道高爱卿肯不肯收你这个徒弟了?”

    高斌连忙道:“臣怎敢做三阿哥的师傅,不过三阿哥在治水之道上若有什么疑惑,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永璋闻言,朝高斌施了一礼,谦声道:“永璋在此谢过高大人!”

    在高斌的回礼中,他与永珹退了出去,到了外面,永珹好奇地道:“三哥,你是从哪里看到的记载,我怎么不知道?”

    永璋笑道:“我也是无意中瞧见了,未曾与你说起。”

    永珹点点头,又道:“既然治水这么有用,干脆我与三哥一起跟高大人学,一起替皇阿玛分忧。”

    永璋眼底有幽光闪过,笑言道:“你啊,还是好好读书,离京前师傅交待的那篇策论你可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写出来呢。”

    永珹嘟囔道:“那东西最是费劲,实在写不好,再说写了也不知有什么用,倒不如学习治水来得实在,也没那么费神。”

    “你啊。”永璋好笑地道:“谁告诉你治水不费神的,不止费神,还费心费力,你看高大人年不过五旬,便已经满头白发便知道了;以你的性子,哪里坚持得下来。”不等永珹再说,他已是道:“好了,赶紧回去写策论,否则下回皇阿玛问起,我可不帮你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重提慧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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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永珹无奈的离开后,永璋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无影,他自然不是真的对治理河道有兴趣,不过是想寻机会与高斌见面,且不惹人疑心罢了。复制网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过了约摸大半个时辰,高斌离开御船,未走几步便听到有人唤他,“高大人。”

    高斌循声望去,只见永璋正站在船头上,此时船靠岸停泊,各船之间皆有踏板相接,他当即走了过去,行礼道:“参见三阿哥,让三阿哥久等,臣实在有罪。”

    永璋扶起他道:“高大人说得哪里话,以后我随你学习治水之道,您就是我的师父,徒弟等师父,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高斌急忙道:“三阿这话实在是折煞臣了,师徒之称万万不敢,不过既然三阿哥有心学习治水之道,臣一定会将自己所知的倾囊相授。[ 超多]”

    “那我就在这里谢过高大人了。”这般说着,永璋将他请入了船厢中,他与永珹及永瑢共乘一船;这些船皆由工部命底下工匠打造,船行颇大,虽然船厢隔成了几处,但并不拥挤。

    在宫人奉茶退下后,高斌道:“其实治水之道,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字,疏或者堵;但疏去何处,如何堵水却是大有学问,且必须谨慎再谨慎,稍有大意就会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

    “我明白,所以才来请教你这位治水大师,自从皇阿玛任命高大人治理水患后,比之以前大有好转,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不说,也救了无数百姓的性命,积下了许多功德,可惜……”

    高斌等了一会儿不见永璋说下去,疑惑地道:“不知三阿哥说的可惜是指什么?”

    永璋重重叹了口气,道:“额娘与我说过,慧贤皇贵妃在生时,很是疼我,经常都会抱我,虽说那时候还小,但我依稀记得慧贤皇贵妃的模样,很慈祥也很漂亮,可惜她去的那么早,若是仍然在生,该有多好。[ 超多]”

    见他提及逝去十余年的女儿,高斌亦是叹然道:“皇贵妃福薄,只在皇上身边伴了短短几年便得了怪病,撒手人寰reads;。”

    “其实……”永璋面有犹豫地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与高大人说。”

    他这个样子令高斌甚是奇怪,道:“何事令三阿哥如此为难?”

    永璋吞吞吐吐地道:“是……是关于慧贤皇贵妃的,她得的……其实不是怪病。”

    “不是怪病?”高斌愕然道:“那是什么?”

    “是……”永璋咬一咬牙,低声道:“是被人所害!”

    “什么?”高斌万万想不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骇然站了起来,顾不得拂落在地上的茶盏,紧紧盯着永璋道:“三阿哥你说什么?”

    “皇贵妃之所以身故,并非因为得怪病,而是被人下毒所害。”清楚听到这句话,高斌身子一阵摇晃,险些摔倒,待得扶着桌沿站稳后,颤声道:“你……怎么会知道?谁告诉你的?”

    “我也是无意中听到太医院的连二与另一名太监的对话方才知道的,原来,当年,皇贵妃并非得病,而是被人下毒所致,这件事……方太医也是知晓的。”

    “方简?!”高斌脸色难看地道:“他既是知道,为何不说,这么多年来,也从未听他提及?”

    “这个我就不知晓了,不过听额娘所言,方太医就是在皇贵妃得病之时晋为院正的,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所关联。”

    高斌想了一会儿,咬牙道:“不错,我想起来了,当初方简晋为院正时,我还派人送了一份礼去。”停顿片刻,他眸光冰冷地道:“三阿哥刚才之意,可是说皇贵妃身上的毒就是方简所下?”

    “我不敢轻易断言,但有这个……”永璋话未说完,高斌已是激动地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与他是多年老友,他……他有什么理由要害我的女儿?”

    永璋连忙安慰道:“高大人,你冷静一些。”虽然这船隔音颇好,但高斌说得这么大声,难保永珹不会听到。

    高斌用力吸了几口气,拱手道:“臣一时失态,请三阿哥恕罪。”

    永璋叹然道:“我明白你的心情,所以刚才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你,说了,十余年前的伤心事会被勾出来,若是不说,高大人这一辈子怕是都会被蒙在谎言里,不知皇贵妃真正的死因,而我也会有所内疚。希望……高大人不要怪我多嘴。”

    “三阿哥实言相告,臣感激尚不及,怎会那样想。”这般说着,他转而道:“不知那日,三阿哥可曾听到方简为何要这么做?又是谁指使的他?”

    永璋轻咬着下唇道:“我听额娘说,当年皇贵妃与娴妃曾有争执,两人之间颇有不快,甚至还曾闹到皇阿玛与皇祖母面前。”

    “娴妃……”高斌稍一思索,道:“你是说皇后娘娘?”不等永璋答话,他又道:“难道你想说是娴妃指使方简害的皇贵妃?”

    永璋不答反问道:“高大人,您想想,谁有权封方简为院正?”

    这一次,高斌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好一会儿方才唇色苍白地哆嗦道:“你……是说皇上?”

    永璋神色复杂地道:“我也是自己猜测,皇额娘一向得皇阿玛恩宠,可谓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若她向皇阿玛进言,皇阿玛未必不会答应。”

    “不会的!”高斌摇头,迭声道:“自皇上登基以来,臣一直尽心为他治理水患,他怎会这样对待皇贵妃,而且皇后贤德温顺,品性贵重,怎会做这样的事情。”

    “贤德温顺,品性贵重?”永璋重复了一句,冷笑道:“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若皇额娘当真如此,我额娘就不会至今待在辛者库中,宫里头也不会一个接一个的死人,还是说高大人真以为那些人命中该死?”

    “可是……”高斌实在有些难以相信永璋说的是事实,“皇后并不像是那样的人,还有皇上,他明明那样在意皇贵妃,怎会……”

    “我初初听到时也觉得不可思议,但细细想来,并非没有可能。”永璋沉声道:“宫中之事,远比高大的人想的更复杂。”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方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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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斌沉默了一会儿,道:“臣不相信,皇上不会杀皇贵妃!”

    “若高大人不信,尽可以去问方太医,这次,他也随同南巡,他应该能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复制网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高斌盯着永璋道:“皇上乃是三阿哥的至亲,为何三阿哥要告诉臣,当真只是不想心存内疚吗?”他虽然处于极度的震惊与骇然之中,但并不是傻子,多年的宦海经历,令他明白一件事,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其背后必定有原因。

    永璋凝声道:“不瞒高大人,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他轻吸了口气,道:“这些年来,皇阿玛不顾所有人反对,一味宠幸皇后,为了她还多次废黜嫔妃,我额娘、养母、愉妃还有如今的舒妃,哪一个不是毁在皇后手中?若不是她,我与永珹又怎会待在阿哥所中?我曾劝过皇阿玛,但他根本听不进去,甚至还厉声喝斥,不许我再提这事。”说到此处,他嗤笑道:“偏偏这样一个人,居然得到百姓的拥戴,称她为一代贤后,真真是讽刺。”

    见高斌默然不语,他又道:“我要的不是其他,只希望皇阿玛认清忠奸,莫要再受她唆使挑拨。(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c 提供Txt免费下载)”

    高斌望着他道:“三阿哥可曾想过,若臣将刚才那些话告诉皇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永璋心中一紧,暗自攥紧了双手,故做沉静地道:“这件事若是被皇阿玛知晓,我固然不好过,高大人也会惹来一身麻烦,甚至可能落得与慧贤皇贵妃一样的下场。高大人如此聪明,想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见高斌面色一紧,他又道:“不妨再提醒高大人一句,若当年,慧贤皇贵妃未死,那么今日入主坤宁宫的,就不是如今这位皇后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高斌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等他回过神来时,已是身在船板上,一脚踩空,险些掉落下去,幸好有经过的宫人扶住,这个宫人倒是认识他,切声道:“高大人,您怎么了,为何脸色这么难看?”

    高斌站稳了身子,勉强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有些头晕。”这般说着,他心中一动,道:“对了,太医在哪艘船上,本官这会儿还是觉得头晕目眩,想请太医看看。”

    在得了宫人指路后,高斌一路来到停泊在后面的船上,与前面那些相比,这艘船要小许多,且一踏上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方简正站在船头与人说话,瞧见他上来,笑着迎上来道:“高兄,许久未见了。”

    高斌神色复杂地望着那张已经相识数十年的脸庞,哑声道:“是啊,许久未见,还以为方太医不记得我了。”

    方简笑言道:“高兄什么时候学会说笑了,你我相交多年,怎么会不记得呢,来,快进里面坐一会儿,尝尝我新得的君山银针。”

    高斌淡淡道:“君山银针只产于岳阳洞庭湖中的君山,听闻今年雨水过多,所得的君山银针并不多,进贡的自不必说,次一些也要卖到百两白银一斤,想不到你这里会有,可真是舍得。”

    “我一年才多少俸禄,哪里舍得买这么贵的茶,之前医好了皇太后的怪病,皇上高兴之下,所以赏了我一些,我可一直舍不得喝呢。”

    “那我可真是有幸。”如此说着,他随方简来到舱中,后者亲自泡了茶递给高斌,“来,尝尝看味道如何。”

    茶盏刚一揭开,有清纯的香气弥漫于室中,细细的茶叶县空竖立,随后徐徐往下沉,犹如群笋出圭,又如银刀直立,端是有趣得紧。

    高斌端茶抿了一口,道:“金镶玉色尘心去,川迵洞庭好月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好的君山银针了。”

    方简呵呵一笑道:“我这里还有不少,待会儿取一些给高兄带回去。”

    “君子不夺人所好,今日喝上一盏,已是有幸。”高斌话音刚落,方简便道:“你我之间如此客气做什么,以前你可是没少帮我,区区一些茶叶又算得了什么。”

    高斌垂目道:“原本以前的事,方太医还记得。”

    “当然记得。”方简瞥了他一眼,道:“高兄你今日是怎么一回事,怎得总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是否有什么心事?”

    高斌搁了茶,冷声道:“我总以为,你我相识多年,就算没有过命的交情,也相差仿佛了,直至今日,方才知晓这样的想法,是我一厢情愿。”

    “怎会,你我虽姓氏不同,也无血缘关系,但我一直视你为兄长,你待我的恩情,更是从未忘记。”

    面对方简的言语,高斌眸中浮起痛苦之色,“你还记得慧贤皇贵妃是怎么死的吗?”

    方简捧着茶的双手微微一颤,低声道:“我当然记得,是得了怪病薨逝的,都怪我无能,救不了慧贤皇贵妃,令高兄早早承受丧女之痛。”

    “怪病……”高斌怆然一笑道:“我也一直如此认为,直至如今,方才知道,原来自己所知的根本就是假象。”

    方简心中微跳,不动声色地道:“高兄为什么这么说?”

    高斌眸光阴冷地盯着方简道:“你与我说实话,皇贵妃……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是怪……”他话未说完,高斌已是狠狠一拳垂在桌上,震得茶盏跳了起来,洒了茶水在桌上,面目狰狞地道:“我要听实话!”

    方简从未见过高斌如此骇人的样子,他一直问皇贵妃的死因,难道……知道了皇贵妃薨逝的真相?这个念头刚一浮上来,便被他否认了,不可能,这些年来,他从未与人提及此事,高斌没理由知晓。

    想到此处,他勉强定了神道:“我说的就是实话,皇贵妃她确实是得病身亡,当时未能救她,我心里也很难受。”

    “你若真的难受,就不会那样做。”高斌冷凛如数九寒风的话语令方简越发不安,“高兄,你在说什么,我做什么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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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配与我说兄弟二字!”高斌打断他的话,转而道:“我问你,这件事可是皇后怂恿皇上所为?”

    方简一愣,旋即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不过在此之前,皇后与慧贤皇贵妃以及先皇后,曾闹出过事情来。 ( ”

    高斌点点头,旋即一字一句道:“方简,从今往后,我与你以往的情谊,一刀两断,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立桥,互不相干!”说完这句话,他拂袖离去,不愿再多看方简一眼。

    方简忧心忡忡地望着高斌匆忙离去的背影,他并不在意什么兄弟之情,否则当初也不会坐视高氏身亡而不管了,他只希望高斌不要因为一时之气,将事情闹的不可收拾,他可不想死的那么冤。

    高斌如同游魂一样四处游荡,满脑子都是想着高氏的事,永璋没有骗他,弘历真的毒杀了高氏,毕竟曾经同床共枕,他……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绝情?!

    还有瑕月,她与如鈺不睦,她极有可能怂恿弘历毒害;正如永璋所言,若如鈺还活着,今日入主坤宁宫的,就是如鈺而非她那拉瑕月。

    这就是那对帝后的真面目吗?勤政爱民、德昭天下背后的真面目吗?真是可怕!

    水上的落日远比在陆地上看来更加夺目震憾,晚霞染红了整片河面,瑕月每日都会抱着永璂来到船板上看落日,有时还会指着天水相接的晚霞告诉幼小的永璂那都是些什么颜色。( $>>>棉、花‘糖’小‘說’)

    这日,夏晴陪着她在船板上看落日,在只剩下一小半夕阳还露在水上的时候,她笑言道:“娘娘每日来看一样的落日,不会觉得闷吗?”

    瑕月笑言道:“怎么会呢,每看一次,本宫的永璂就长大一日,瞧瞧他现在,笑得多欢。”

    夏晴抿唇道:“是啊是啊,娘娘现在有子万事足。”

    瑕月温慈地看着怀里的幼子,轻声道:“本宫盼这个孩子足足盼了二十余年,你说本宫怎会不欢喜,不高兴;若是……长乐还在,该有多好reads;。”

    夏晴敛起脸上的玩笑之意,道:“虽然咱们看不到长乐,但臣妾相信,长乐一直用她的方式陪伴在娘娘身边,不管如何,您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臣妾也替娘娘高兴。”

    瑕月笑一笑,道:“本宫如今只盼着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夏晴抚过永璂细嫩的脸颊,柔声道:“会的,十二阿哥甫一出生就为京城带来一场大雨,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有大福之人。”站了一会儿,她道:“娘娘曾说南巡之后,便会设法除去魏氏与庄正,不知时机是否到了?”

    瑕月远眺着晚霞,凉声道:“临行之前,本宫已经吩咐了周全,应该就是这段日子的事了。”

    夏晴轻叹道:“魏氏死了,颖贵妃心中的结方才能够真正打开,以前那些恩怨,也才算彻底了结。”

    “本宫明白。”瑕月收回目光,落于怀中熟睡的婴儿身上,喃喃道:“很快……很快就可以了结了,只可惜,逝去的人无法复生。”

    夏晴正欲说话,忽地瞥见不远处一艘行船上有人盯着他们,仔细看去,是一个身穿官服,头发花白的官员,不过她并不认识,疑惑地道:“娘娘,您可认识那人?”

    瑕月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道:“那是高斌,皇上此次南巡,其中一桩要事就是巡视河道,高斌乃是治河能手,皇上特召他一同视察。”

    “原来是他。”夏晴恍然应着,待得仔细看了一眼后,道:“臣妾听闻他年不过五旬,何以面容看起来如此苍老,头发也无一丝乌色,倒像是六七十岁之人。”

    “治理河道一事,劳心费神,他又凡事皆亲力亲为,哪会有不老的道理。”这般说着,瑕月唤过锦屏道:“去请高大人过来。”

    “是。”锦屏依言来到高斌身边,不一会儿带着高斌登上了御船,后者走到近前后,拍袖跪下道:“臣高斌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惠妃娘娘!”

    “高大人平身。”待得高斌站直了身子后,瑕月道:“本宫听闻高大人最近在治理黄河一带的堤防,不知情况可还好?”

    “回娘娘的话,情况并不乐观,众水之中,以黄流最浊,以斗计之,一斗之中,沙居其六,有甚者,甚至沙居其七,若非水势迅猛,必致沙停于河底,常年累月下来,河床越来越高,沿岸之堤也随之加高,有些地方甚至提防建得比民屋还要高,一旦决堤,后果不堪设想reads;。”

    夏晴蹙眉道:“高大人最是精通治水,难道连你也没有好法子吗?”

    “臣倒是想到一个法子,谓之曰‘束水攻沙’,趁着堤防如今还算稳固,尽量聚集河水,加大流速,借此冲刷河床,或能带走泥沙,降低河床,但这只是一个治标的法子。”

    夏晴好奇地道:“这也只是治标,那治本是什么?”

    “治本在于黄河源头,泥沙正是从那里带下来的,这些年来,皇上一直都在设法治理黄河源头,还是没有成效吗?”

    “倒是有些成效,但还不大,依臣推断,怕是至少得再过十年,方才能够真正约束到泥沙。”

    瑕月颔首道:“这些年来,水患少有发生,皆是高大人辛苦治理之功,实在是造福了不少百姓。”

    “臣不敢当。”高斌迅速看了瑕月一眼,道:“娘娘才真是造福百姓之人,臣虽不在京中,却也听闻娘娘在天坛上的善举,就连上天也被娘娘感动,降下甘霖解救百姓苦难。”

    瑕月笑一笑,道:“高大人一路赶来辛苦了,明日还要随皇上巡视河道,早些去歇着吧。”

    高斌应了一声,却并未退去,瑕月疑惑地道:“高大人还有事情吗?”

    高斌垂目道:“没什么,臣只是突然之间很思念慧贤皇贵妃,她走得那么急,臣连她最后一面也不曾见到,每每想来,都深以为憾。”

    “慧贤皇贵妃早逝,本宫每次思及,心里也十分难过,只是逝者已矣,高大人还要看开一些得好。”

    “臣明白。”话音一顿,高斌忽地道:“不知娘娘此生,可有什么事情后悔遗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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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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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三年至雍正元年,她陪了他整整十九年最终踏上至高无上的宝座,然,换来的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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