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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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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非走不可

    小元子摇头劝道:“刘哥,你以为事到如今,你还能回头吗?回不去了,这一次,不是仪贵妃死就是你亡!”见刘奇不吭声,他又道:“或许在皇后、仪贵妃她们的眼里,咱们的性命就跟野草一样卑贱,但咱们就不是人吗?不,咱们一样有父母兄弟,刘哥,你与我说实话,你舍得下这一切吗?”

    刘奇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他当然不想死,但小元子所言,实在太耸人听闻,他连想都不敢想。

    见他迟迟不说话,小元子故意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刘哥不在意自己的性命,我与主子再操心也是无用的,我这就去回了主子,让她莫要再理会此事。”

    见小元子要走,刘奇连忙拉住他,压低了声音道:“我不是不在意,只是……那可是贵妃娘娘,杀她……我连想都没有想过,你们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小元子肃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刘哥若想要往后高枕无忧,这一步非走不可。”

    刘奇被他说得心烦意乱,不停地来回走着,双手颤抖个不停,良久,他努力定了心神道:“我记得重华宫的后面有一扇掖门,平日里一直都关着,但那锁早坏了,根本锁不住,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原本说要换,但后来那个人偷懒,一直都拖着不曾换过。若是那里没人把守的话,倒是可以悄悄进到重华宫,但是……能不能说服小孟子就两说了。”

    小元子精神一振,道:“能见到小孟子就好,我这就回去禀告主子,请她拿主意,刘哥再在这里委屈几日,等事情一了,我就请主子为你安排一个好差事。”

    刘奇除了点头也不知还能说什么,目送小元子离去后,他便回去继续做事,殊不知他与小元子的见面,早就已经落入了隐在暗处的周全眼中。

    当夜,周全赶去坤宁宫,然到了那边,瑕月已是歇下了,知春得悉他的来意后,迟疑地道:“主子今儿个累了一天又忧思过度,之前歇下的时候,说腰腹隐隐有些酸涨,若是再操劳,我怕龙胎会有恙。”

    周全犹豫了一下道:“既是这样,那我明儿个一早再来。”

    翌日清晨,周全早早就赶去坤宁宫将此事告之瑕月,“奴才怕他们发现,所以站得有些远,听不清他们的说话,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是今儿个的事?”面对瑕月的询问,知春连忙道:“启禀主子,是昨儿个夜里的事,当时您已经歇下了,奴婢想着入睡前主子身子有所不适,又疲惫得很,便没有惊扰,让周全今早再过来。”

    瑕月蹙眉喝斥道:“糊涂,如今是什么时候,一个晚上足以发生许多事,若因此误了证明仪贵妃清白的机会,你担待得起吗?”

    知春低着头不敢言语,齐宽轻声道:“主子息怒,知春也是因为关心主子才会如此,还请主子饶恕她这一回。”

    瑕月没有言语,转而道:“刘奇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吗?”

    “回主子的话,都清楚了,他父母都在,还有一个弟弟,听闻他当年是为了凑银子给弟弟看病,才净身入宫,他们一家人就住在京郊;刘奇闲着的时候,喜欢赌上几把,奴才问了一个也常去永巷赌的人,说前阵子刘奇曾问小元子借过银子,从那以后两人就颇为要好;奴才猜测,刘奇应该就是那时开始与令嫔勾结。”

    瑕月冷声道:“立刻去将刘奇带来,本宫要亲自问他。”

    周全一怔,小声道:“主子,这样会否打草惊蛇,毕竟咱们尚不知晓他昨夜与小元子说了些什么。”

    瑕月摇头道:“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等了,依本宫的话去做吧。”见她心意已决,周全不再多说,依言回了内务府。

    刘奇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扫地,昨夜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宿未眠,满脑子都是小元子说的话。

    他扫净了地,欲去另一处打扫,岂料一回身就看到周全站在自己身后,吓得他心跳都停了,好一会儿方才重新感觉到跳动,他强挤出一丝笑容,低头道:“见过周总管。”

    周全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随咱家来。”

    刘奇连忙依言搁了东西,跟在他身后,在一路出了内务府后,他小声道:“周总管,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皇后娘娘要见你。”周全的回答令刘奇脸色煞白,下一刻,慌意从自肢百骸涌上心间,令他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这里,在勉强止住这个冲动后,再次道:“不知皇后娘娘传召奴才,是为了什么事?”

    周全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这个咱家可不知道,你自己去问皇后娘娘吧。”

    三月将至,春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扫冬天的寒冷,然刘奇却有一种置身冰窖的感觉,浑身冰凉,昨日皇后看自己的眼神就很是不善,这会儿召见,怎么想都不会是好事。

    周全走了一会儿,不见他跟上来,催促道:“愣在那儿做什么呢,若是去晚了,小心皇后娘娘怪罪。”

    “是。”刘奇胡乱答应一声,心慌意乱地来到坤宁宫,还没见到瑕月,就已经一阵腿软,在勉强撑着进了内殿后,慌忙跪下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下一刻,他耳中传来清冷威严的声音,“抬起头来。”

    刘奇战战兢兢地抬了半张脸,那双眼却是怎么着也不敢与瑕月对视,他能感觉到冷凛如利箭的目光在自己脸上一阵徘徊,令皮肉有细微的疼痛。

    “刘奇,本宫问你,你在重华宫的这些日子,仪贵妃待你如何?”见瑕月一来就直指黄氏,刘奇心里越发的不安,战战兢兢道:“主子待奴才恩重如山。”

    瑕月凉凉一笑道:“既是恩重如山,你为何要与令嫔勾结,与她一起诬陷仪贵妃?”

    刘奇慌忙摆手道:“没有,奴才没有背叛主子,奴才昨日所说的都是事实,主子她一时不小心,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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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悬梁自尽

    “掌嘴!”未等刘奇回过神来,脸上已是挨了两掌,火辣辣的疼,待得齐宽退回来后,瑕月漠然道:“若再让本宫从你嘴里听到谎言,可就不是掌嘴那么轻的了。”在刘奇惊慌的目光中,她再次道:“昨夜小元子来见你,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刘奇眸中掠过浓重的慌意,他想要否认,又怕挨打,干脆闭了嘴不说话,瑕月冷然一笑,缓步走到他面前,“刘奇,本宫知道,你入宫是为了换取银子给弟弟治病,可现如今,你正在将你弟弟还有父亲往悬崖上逼,只要再往前一步,他们就会摔下悬崖,粉身碎骨!而你……就是害死一家的凶手,这是你要的结果吗?”

    刘奇紧紧攥着双手,颤声道:“奴才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瑕月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冷声道:“本宫一定会查清令嫔落胎一事的真相,区别只在于,是你告诉本宫,还是本宫自己查出来,若是后者,刘奇,不止你要死,你们全家都会因为谋害皇妃,欺君罔上,而被判死刑,这是你想要的吗?”

    刘奇心神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正自这个时候,郑九匆匆奔了进来,神色慌张地道:“主子,大事不好,重华宫出事了。”

    瑕月脸色一变,当即道:“出什么事了?”

    “仪贵妃……仪贵妃她……”郑九吞吐着不敢说下去的模样令瑕月心中一沉,强定了心神催促道:“快说,究竟什么事!”

    郑九咬一咬牙,低头道:“重华宫的宫人发现仪贵妃她……她悬梁自尽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尽皆变色,尤其是瑕月,脸颊上本就不多的血色瞬间被抽空,变得比纸还要苍白,死死盯着郑九,颤声道:“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郑九悲鸣一声,跪下道:“请主子节哀!”

    瑕月厉喝道:“本宫让你再说一遍,你没听到吗?说!”

    齐宽见情况不妙,连忙上前扶住浑身都在轻颤的瑕月,低声劝道:“主子当心身子,您现在动气不得。”

    瑕月没有理会他,只是一味盯着郑九,咬牙道:“说!”

    郑九无奈地道:“回主子的话,仪贵妃她……悬梁自尽了!”

    瑕月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无力地往后仰去,耳边响起齐宽等人的惊呼声,一直到郑九再次说话之前,她都在安慰自己,是她一时听错了,黄氏怎么可能会悬梁自尽,可是郑九的话,却无情地打碎了她最后一点希望。

    齐宽一边扶着瑕月在椅中坐下,一边脸色难看地望着郑九道:“这件事,当真吗?”

    郑九苦着脸道:“若不是千真万确的消息,我怎敢来禀告主子,这会儿皇上与颖贵妃他们应该都已经去了重华宫。”

    “可是没理由啊,仪贵妃怎么会自尽呢?”齐宽话音未落,刚刚才坐下不久的瑕月便又挣扎着站了起来,紧紧咬着牙道:“备肩舆,本宫要去重华宫。”

    “主子,您刚才险些晕了过去,还是……”未等齐宽说完,瑕月已是怒喝道:“立刻去备!”

    面对她近乎崩溃的疾言厉色,齐宽不敢再言,当即下去准备了肩舆,疾步往重华宫赶。还未靠近重华宫,便隐隐听得哭声,待得近了,这哭声越发明显,透着无尽的悲痛、忧伤,绝望。

    这样的哭声,犹如重拳不断击打在瑕月的胸口,令她脸色越发的难看,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弘历已是在重华宫中,他心中亦是难过得紧,虽说黄氏犯了错,他却从未想过要她死,可偏偏她自己想不开,竟是悬梁自尽。

    弘历瞧见瑕月进来,连忙拦住她道:“皇后不要进去。”

    瑕月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极其缓慢地道:“臣妾要去见仪贵妃!”

    弘历忍着心中的难过道:“仪贵妃已经去了,你如今有着身子,不宜去见,听朕的话,先行回去!”说着,他道:“齐宽,立刻扶皇后回宫。”

    “滚开!”瑕月用力甩开齐宽的手,面色狰狞地盯了弘历道:“臣妾要见仪贵妃,一定要见她!”

    “皇后……”弘历刚说了两个字,瑕月已是跪下道:“若皇上不让臣妾见,臣妾便在此处长跪不起!”

    这世间,若说有什么人能让弘历无奈,必是瑕月无疑,他长叹一声,扶起瑕月道:“好吧,朕陪你一道进去。”

    胡氏与夏晴正在内殿痛声哭泣,看到瑕月进来,欲要言语,然临到嘴边,却皆化成了无尽的哭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一夜之间,黄氏就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实在令她们无法接受。

    瑕月麻木地往床榻走去,那里躺着一个以白布覆面的人,当瑕月抬手触及白布一角时,弘历低声道:“瑕月,不要看了。”

    瑕月没有理会他的话,缓缓拉起白布,露出白布下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以及……脖颈处触目惊心的淤痕。

    “不会的,不会是仪贵妃,一定是有哪里错了,不会是她!”在这样的喃语中,晶莹的泪水不停自眼中落下,滴落在皇后缂金彩凤的华衣上,化做点点晕散的痕迹。

    看到她这样子,弘历心中亦是悲恸难捺,替她拭了泪道:“皇后,你已经看过仪贵妃了,朕陪你回去,久待此处对你与孩子并无好处。”

    弘历的手刚离开,瑕月的脸颊便再次被泪水爬满,她屈身,抚过黄氏冰冷的脸颊,低低声道:“请太医看过了吗?”

    跪在一旁的小孟子抹了泪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一发现主子自缢,便立刻救下主子然后去请太医,可是……太医说已经晚了,救不了主子!”说到此处,他呜呜地哭泣起来,悲声道:“若是奴才早一些进来,主子她……她或许还有的救,奴才实在是该死!”

    瑕月喃喃道:“再请太医来看,仪贵妃不是短命之相,她不会这么早就去了的,一定是之前的太医不仔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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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章 动胎气

    小孟子哽咽道:“主子身子已经凉了,她……”

    “闭嘴!”瑕月一声厉喝,刚刚还平静的面目此刻变得狰狞可怖,死死盯了小孟子道:“本宫让你去请太医,快去!”

    小孟子不知所措地望向弘历,后者望了一眼情绪近乎失控的瑕月,不忍心刺激她,叹然道:“依皇后的话,去请所有太医过来。”

    小孟子应了一声,躬身离去,在他走后不久,叶赫那拉氏以及陈氏等人也相继到了,站在一旁低泣,至于这哭泣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殿外有脚步声响起,正是方太医他们到了,小孟子依着弘历的话,将所有在太医院的太医皆给请了过来,足有七人。

    瑕月退开一步,身子微微发抖地道:“你们立刻为仪贵妃诊治,哪一个能治得好仪贵妃,官晋一级,赏金千两!”

    方太医等人面面相觑,只看黄氏身上那半盖的白布,他们就知道后者已经没有了生机,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无法肉白骨,活死人。

    周明华就是之前小孟子请来为黄氏诊脉的太医,所以他对黄氏的情况最为清楚,拱手道:“启禀娘娘,仪贵妃已经断了生机,无法……”话未说完,瑕月已是喝斥道:“胡说!本宫刚才碰触仪贵妃时,她身子明明还是暖的,怎么会没有生机,医治病人,最忌讳不经诊治便妄下定论,难道这样浅显的道理还要本宫教你吗?”

    周明华待要言语,方太医已是悄悄拉住了他,示意他莫要在这个时候触怒瑕月,随即朝瑕月道:“娘娘息怒,微臣这就为仪贵妃诊治。”

    方太医上前一步,伸手搭在黄氏腕上,正如他所知,黄氏身体冰凉,腕间犹如冷硬的山石,没有丝毫动静;在他之后,余下几位太医也各自上前诊脉,结果与方太医相同。

    “如何,是不是还有救?”面对瑕月期盼的目光,方太医涩声道:“回娘娘的话,仪贵妃生机已断,微臣等人实在是无能为力。”

    “本宫不相信!”瑕月用力摇头,一把握住黄氏的双手,急切地道:“你们自己摸摸,明明还有体温,还是暖的,怎么会救不了!”

    方太医等人一起跪下道:“请皇后娘娘恕罪。”

    弘历忍着眸中的酸意,扶了瑕月的肩膀道:“仪贵妃已经去了,你……”未等他说完,瑕月已是直起身,紧紧攥了弘历的袖子道:“皇上,这些都是庸医,救不了仪贵妃,您下旨广招天下名医,一定有人可以救得了仪贵妃!”

    “瑕月!”弘历凝视着她的双眸,哑声道:“仪贵妃去了,不论你接不接受,她都已经去了,谁都救不了她!”

    叶赫那拉氏抹着泪上前道:“臣妾知道娘娘与仪贵妃感情甚好,但……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娘娘节哀,莫要太过伤心;仪贵妃在天有灵,相信也不愿看到娘娘伤心难过。”

    这个时候,急促的奔跑声传入众人耳中,紧接着,永珹出现在殿门口,他怔怔地望着覆着白布躺在床榻上的黄氏。

    他不是三四岁的孩童,已经清楚明白那张白布的含义,可是这一刻……他宁愿自己不知道,那样就可以假装额娘只是睡着,而不是……死去!

    “额娘!”随着这声悲鸣,他三步并做两步奔到床榻前,紧紧抱着黄氏恸声大哭,“额娘明明说过要看着儿臣开牙建府,成家立室,怎么说话不算话,怎么可以扔下儿臣不管!您起来啊,睁开眼看看儿臣,求求您,求求您!”

    永珹甫一出生,就是由黄氏养在身边,十二年的相处,令她们虽非亲生却胜似亲生。永珹怕热,每到夏日里,黄氏就会坐在床边亲自为永珹打扇,直至他睡沉了方才离去。永珹病了,她就亲自煎药,并且衣不解带的守在其床边,病一日就守一日,病十日就守十日;有一次永珹反复高烧,足足过了半个余月才算痊愈,黄氏就寸步不离地守了他半个余月,之后她自己大病一场,瘦了许多。

    永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黄氏会那么狠心地离自己而去;这样的生离死别,令他无法接受。

    “皇阿玛!”永珹哭着朝弘历磕头,悲泣道:“您救救额娘,求求您,不管她有什么错,都由儿臣一力承担,只求您让太医救她!”

    望着哭得泣不成声的永珹,弘历满心酸楚,他何尝愿意看到黄氏死,可是他无能为力,一如当年失去永琏、长乐,就算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依旧只是个凡人……

    弘历蹲下身,悲声道:“永珹,你额娘已经走了,谁都救不了她,皇阿玛也不能。”

    “主子!”齐宽的急呼声,惊醒了沉浸在悲伤中的弘历,抬眼望去,只见瑕月双目紧闭软软倒在齐宽怀中。

    弘历连忙一个箭步过去抱起瑕月,骇声道:“太医,快救皇后!”

    宋子华最先反应过来,疾步上前为瑕月诊脉,待得收回手后,他急切地道:“皇后娘娘脉象虚弱,有滑胎之兆,微臣要立刻为娘娘施针固胎,晚了怕是来不及!”

    “去暖阁。”扔下这句话,弘历抱着瑕月,快步来到暖阁,宋子华一边跟在后面,一边自随身医箱中取出银针,待得瑕月被平放在榻上后,便立刻为其施针,一刻也不敢耽搁。

    待得收起银针后,他再次为瑕月诊脉,随即让齐宽取来纸笔写下一张方子,道:“三碗水煎成一碗,娘娘醒了之后,立即服用,之后每隔四个时辰服用一次,切勿忘记。”

    待齐宽下去后,弘历紧张地问道:“皇后是否无事了?”

    “回皇上的话,如今只是暂时无恙,若娘娘醒来之后,仍是如此激动,只怕……药石无效。”说着,他觑了弘历一眼,进言道:“还请皇上多加安慰娘娘,请她尽量保持心情平静。”

    弘历忧心忡忡地望了昏迷不醒的瑕月一眼,沉声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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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死因

    瑕月并不知道自己所引发的骚乱,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与黄氏在潜邸的初识;梦见黄氏在愉妃挑拨之下,依旧对自己信任不疑;梦见她与黄氏定计引魏静萱上勾,梦见……

    瑕月倏然坐起身,尖声大叫“不要!”

    弘历连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瑕月,朕在这里,不要怕,朕在这里!”

    在弘历的迭声安慰下,瑕月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心有余悸地望着弘历道:“臣妾刚才做了一个恶梦,梦见仪贵妃死了,她……”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住了声音,盯着弘历难掩悲意的双眸,颤声道:“这不是梦对不对?仪贵妃她真的……”

    “瑕月。”弘历抬袖拭去瑕月额间的冷汗,拥紧了她瑟瑟发抖的身子低声道:“朕知你与仪贵妃多年来一直情如姐妹,但是每一个人都会有生老病死的时候,仪贵妃也不例外。”

    “虽然馥容不在了,但你还有朕,还有咱们的孩子。”弘历收紧了双臂,心有余悸地道:“你可知刚才有多危险,宋太医说你有滑胎之兆,幸好救治及时,方才无恙,不过只是暂时,你若再如刚才那样激动,孩子就难以保住;瑕月,咱们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个孩子,你忍心失去他吗?”

    瑕月低头,颤抖着抚上小腹,贝齿死死咬着唇,有一丝血腥味在嘴里蔓延,许久,她哑声道:“臣妾不相信仪贵妃会自缢!”

    弘历叹然道:“朕也不相信,但小孟子说撞门进去的时候,门窗皆紧闭,除了馥容之外就再无其他人,除了自缢之外,寻不出其他可能。或许她是害怕朕会责怪于她,所以……”

    “不会!”瑕月尖锐地打断弘历的话,“仪贵妃说过,令嫔怀的是多生子,难以生下,所以自己捶落龙胎嫁祸仪贵妃,既是这样,仪贵妃根本没有自缢的理由。”

    弘历微皱了眉头道:“但是昨日你已经将暖阁里外都检查过了,连静萱的身子也搜了,没有其他婴胎,这又如何解释?”

    瑕月咬一咬唇,低声道:“臣妾不知道她将多余婴胎藏在了何处,但必然是有的;令嫔怕臣妾查出事情真相,所以先下手为强,害死仪贵妃。”

    弘历叹了口气道:“朕知你痛心仪贵妃之死,但静萱怎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她……”

    “她什么样的胆子没有,什么样的人不敢杀!”瑕月激动的说着,旋即摇头道:“说来说去,皇上还是宁愿相信令嫔也不愿相信臣妾。”

    “胡说,朕若不相信你,昨日也不会让你一遍又一遍的搜查,更不会宽限三日,着你查明真相。”面对瑕月的置疑,弘历颇有不悦,忍不住斥了她一句。

    “既是这样,皇上就该相信仪贵妃是清白的,她不会悬梁自尽,是遭人所害。”这般说着,瑕月想起一事来,急切地道:“对了,那个小孟子,仪贵妃说过此人有可疑,臣妾要见他,他一定知道真相,说不定就是他帮着令嫔害死了仪贵妃!”

    “瑕月!”见瑕月越说越激动,甚至想要从榻上下来,弘历连忙按住她,在抹去她唇间的殷红后,叹然道:“你好生躺着,朕立刻去传小孟子进来,也可以传顺天府最好的仵作来给仪贵妃检验,但是你要答应朕一件事,为了咱们的孩子,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太过激动。”

    待得瑕月答应后,弘历当即命四喜传了哭得双目通红的小孟子进来,至于小五则奉了口喻出宫,传召顺天府仵作。

    小孟子进来后,跪在地上哑声道:“奴才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瑕月缓了口气,盯着他道:“本宫问你,你主子是怎么薨的?”

    小孟子低了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今早打了水侍候主子梳洗,结果到了门外,发现门反锁着,怎么叫主子都没反应,奴才有些担心,又四下去看了一遍,发现窗子也都锁着,奴才怕主子有什么事,就擅自将门给撞开了,结果一进去就发现主子悬梁自缢;奴才已经立刻将主子救下来了,可是已经晚了……”说到伤心处,他又哭了起来,好不难过。

    瑕月面无表情地道:“你与刘奇平日关系怎样?”

    小孟子哭声一滞,旋即嗫嚅地道:“奴才与刘奇虽然差事不同,但同在一个宫中,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偶尔会说上几句话。”

    “刘奇好赌,曾问小元子借银子赌博的事,你知晓多少?”

    小孟子连连摇头道:“奴才与刘奇充其量只是点头之交,所知不多,娘娘说的事,奴才也不曾听刘奇提起过。”

    面对小孟子一味否认,瑕月心中恼恨,待要厉声质问,腹部隐隐传来一丝痛楚,为免胎儿有恙,瑕月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既然是强行撞开的门,门闩应该是断了,立刻去将门闩拿来给本宫看。”

    小孟子不敢怠慢,依言去取来门闩给瑕月,正如瑕月所猜,门闩从中断裂,仅有一点木皮连着,断裂的口子很新,看起来,小孟子似乎没有撒谎。

    但瑕月清楚,黄氏是不会自尽的,所以小孟所言,必然有问题,只是一时之间,她还抓不住漏洞在哪里。

    正自这个时候,一直未曾说过话的弘历忽地从她手中取过门闩,凉声道:“确定就是这根?”

    小孟子眸中掠过一丝慌意,偷偷觑了道:“是,这就是……”

    “还敢撒谎!”弘历一声暴喝,吓得小孟子不敢言语,低垂的脸庞苍白如纸,看不到一丝血色。

    弘历将门闩扔在他身上,寒声道:“若真是你撞断的,门闩应该是由内向外断裂,但是这一个却是由外向内断裂,你告诉朕,要怎么样才能撞成这个样子?”

    小孟子满头冷汗,好一会儿方才嗫声道:“奴才也不知道,或许……是主子反锁的时候,不小心将门闩给锁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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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仵作

    弘历冷笑道:“且不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朕只问你,仪贵妃一心寻死,怎么还有心情锁闭殿门?”

    小孟子紧张地抠着细密的砖缝,颤声道:“想是怕被人发现,所以才会将门窗都给关了起来。”

    弘历重哼一声,盯着小孟子道:“说,仪贵妃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小孟子吓得连连磕头,满面惶恐地道:“不关奴才的事,奴才什么都不知道。”见弘历不说话,他又急急道:“奴才就算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对主子有一丝不利,求皇上明查。”

    “不见棺材不掉泪!”在冷冷吐出这几个字后,弘历扬眉道:“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若是还不肯招,就交给慎刑司,除了不能让他死之外,由着慎刑司那些人处置,朕倒要看看,他的嘴能硬到何时。”

    小孟子迭声求饶,对于宫人来说,最可怕的莫过于慎刑司,一旦进了那里,就算能够出来,也去了半条命,然弘历已经对黄氏的死起了疑心,又怎会因为他几句哀求就改变心意。

    待得小孟子被拖下去后,弘历沉声道:“瑕月,你刚才说刘奇与小元子有所往来?”

    到了这个时候,瑕月已是没必要再隐瞒什么,如实道:“是,而且臣妾听周全所言,他昨夜曾见小元子去找过刘奇,今日一早,臣妾传了刘奇问话,结果还没问几句话,郑九便来禀报,说仪贵妃……去了。”瑕月忍着心中在悲意,续道:“臣妾知道皇上不愿相信令嫔是一个如此攻于心计之人,但若真的与她无关,她为何要连夜遣小元子去见刘奇?又为什么那么巧,在他们见过的当夜,仪贵妃就薨了?”

    弘历静静听着,许久,他缓缓点头道:“朕明白了,这件事,朕会与你一起彻查清楚,不会让馥容枉死。”

    瑕月用力点头,哽咽地道:“多谢皇上肯还仪贵妃一个公道,仪贵妃若是在天有灵,相信也会有所安慰。”

    弘历摇头道:“这是朕应做之事,无需谢朕。朕只是想不到,朕的后宫之中,居然有人如此胆大妄为,连贵妃也敢加害。”

    “人心叵测,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四喜走了进来,躬身道:“启禀皇上,二十杖已毙,但小孟子始终咬定说自己不曾加害仪贵妃!”

    弘历挥手道:“带他去慎刑司,另外去坤宁宫将刘奇带过来。”

    “嗻!”四喜知晓此事涉及仪贵妃之死,非同小可,是以一刻都不敢耽搁,未过多久便将刘奇给带了过来,后者眸中透着慌张之意。

    不等其行礼,弘历便道:“昨夜你与小元子见过面?”

    刘奇飞快地看了一眼瑕月,低头道:“回皇上的话,之前皇后娘娘也问过奴才相同的话,但奴才昨夜确实并不曾见过小元子。”

    一听这话,瑕月柳眉倒竖,寒声道:“周全亲眼所见,岂会有假,刘奇,你是否非要本宫大刑侍候,才肯说实话?”

    刘奇慌得赶紧伏地不语,弘历怕瑕月又了胎气,安抚道:“皇后莫急,朕来审他,放心,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待得瑕月点头后,弘历方才重新将目光落在刘奇身上,冷声道:“你以为不说话便会没事吗?小孟子已经去了慎刑司,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说出他所知的一切,等到那时,就算你肯实言,也难以活命。说,仪贵妃之死是否与令嫔有关?!”

    刘奇咬一咬牙,用力磕头道:“奴才冤枉,奴才当真什么都不知道,求皇上明查!”

    “好!”弘历缓缓吐出这个字,虽然刘奇一味喊冤,但弘历的疑心岂是他几句冤枉就能打消的,寒声道:“把他押去慎刑司,告诉富隆,朕许他动用所有手段,一定要撬开这两个狗奴才的嘴!”

    刘奇瑟瑟发抖,不停地哀求,就在他将要被拖下去的时候,叶赫那拉氏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愕然道:“皇上,这是出什么事了?”

    “此人与小孟子涉嫌谋害仪贵妃。”听得弘历此言,叶赫那拉氏露出大惊之色,骇然道:“仪贵妃?她不是自缢身亡吗?”

    弘历冷声道:“仪贵妃没有自缢,而是被人谋害。”

    “竟然有这种事?”叶赫那拉氏轻捂樱唇,不敢置信地道:“何人这么大胆,竟然敢谋害仪贵妃?这……这不可能!”

    “朕何尝愿意相信,可惜……”说着,弘历摇摇头,“若然心中无鬼,他怎会不肯承认昨夜见过小元子之事?”

    叶赫那拉氏眸光一动,惊声道:“敢问皇上,可知他与小元子见面的具体时辰?”

    弘历挑眉道:“舒妃问这个做什么?”

    叶赫那拉氏未有隐瞒,如实道:“因为昨夜小元子曾来见过臣妾,算算时辰,差不多是亥时,这一来一回,怕是要费上不少功夫。”

    瑕月盯了她,凉声道:“小元子无缘无故去见舒妃做甚?”

    叶赫那拉氏低头道:“回娘娘的话,小元子说令嫔自醒来之后,就一直以泪洗面,任他怎么劝都不肯止泪,他担心令嫔月中流泪会伤了身子,所以连夜赶来求臣妾过去劝劝;臣妾见天色已晚,便应承了他今日会过去相劝,哪知……一大清就出了这种事。”

    瑕月面色冰冷地道:“依舒妃所言,周全是在撒谎了?”

    “周全是内务府的副总管,又是得娘娘自冷宫之中一手提拔起来的,想来不会胡言相欺;不过亥时至子时这段时间,小元子确实不可能出现在内务府。”她瞅了瑕月一眼,轻声道:“臣妾想着,周全会不会是看错了,与刘奇说话的,并不是小元子。”

    刘奇急急道:“是了,奴才记得昨夜里与人交待过差事,周总管很可能就是将他认成了小元子。”说着,他又急急朝弘历磕头,满脸冤屈地道:“皇上,奴才当真是无辜的,就算借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伤贵妃娘娘分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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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凶手

    瑕月冷笑道:“你倒是会顺着舒妃的话往上爬,要是舒妃说你昨日不在内务府中,你是不是也顺势认了?”

    刘奇不敢争辩,只是不停地磕头说自己无辜,叶赫那拉氏一脸委屈地道:“臣妾不敢骗皇后娘娘,小元子昨夜确实去过臣妾那里,若是娘娘不信,可以传臣妾身边的宫人询问。”

    瑕月瞥了她一眼,对弘历道:“皇上,臣妾始终认为刘奇有可疑,万不可就此放过。”

    弘历扫了诸人一眼,最后落在四喜身上,“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四喜不敢怠慢,赶紧与宫人一道拖了不住磕头哀求的刘奇离去,叶赫那拉氏低垂的眉眼间掠过一丝恼恨与忌惮,身为四妃之一的她都出来做证了,弘历竟然还不由分说将刘奇带去慎刑司;瑕月……真是不可小觑了。

    待得敛了脸上不应的神色后,叶赫那拉氏轻声道:“皇上,您一直在提及小元子,难道您怀疑仪贵妃的薨逝与令嫔有关?”待得弘历默认后,她连连摇头,断然道:“不可能,令嫔为人一向谦逊,从不与人结怨,怎可能会做那样的事,定是他人胡言,万望皇上明查。”

    弘历神色复杂地道:“是与不是,不久之后便可见分晓。”

    叶赫那拉氏唇动了几下,终是没有说什么,垂目站在一旁,在四喜回来覆命后不久,小五疾步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约四旬的精瘦男子。

    小五打了个千儿,喘息着道:“启禀皇上,仵作带到。”在他之后,那个精瘦男子也跪下行礼,头一次步入紫禁城见到大清至高掌权者的他极是惶恐。

    弘历微一点头,道:“立刻带他去内殿,仔细检查仪贵妃遗体,看仪贵妃究竟是自缢还是被人所害。”

    “嗻!”小五应了一声,带着仵作去到内殿,这一等又是半个多时辰,在此期间无人发出声音,令暖阁中的气氛凝重异常。

    半个多时辰后,小五带着仵作重新出现在暖阁,与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胡氏等人,她们一个个皆是心思灵巧之辈,看到仵作检验黄氏尸身,均猜到事情出了变化,很可能弘历怀疑黄氏并非自缢,否则又哪里会专门传仵作进来。

    胡氏最先问道:“皇上,仪贵妃并非自缢是不是?”

    “听他怎么说。”说着,弘历目光落在仵作身上,冷声道:“检查清楚了吗?”

    仵作惶恐地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已经检查清楚了,贵妃娘娘脖子上确有绞缢的痕迹,但除了与她自尽所用的白绫符合的那一道之外,还有另外一道淤痕,因为被刻意掩藏,所以很难发现,奴才也险些忽略,看淤痕的情况,应该是生前造成的。”

    弘历面色阴寒地道:“也就是说,仪贵妃并非自缢,而是被人害死的?”

    仵作肯定地道:“是,另外,奴才在仪贵妃双手手腕处,发现几道极浅的勒痕。”

    “不可能!”叶赫那拉氏摇头道:“本宫之前去握过仪贵妃的手,也曾见过她的手腕,并没有你说的痕迹。”

    仵作低声道:“娘娘去握贵妃手之时,至少是在半个时辰之前,待得叶赫那拉氏点头后,他续道:“当时勒痕尚未出现,娘娘自然发现不了,就是现在,也只是极淡的痕迹,至少要等一日之后,才会彻底显化;这是因为勒痕是在贵妃娘娘临终之前造成的,显化需要一段时间。”

    在弘历难看的脸色中,他续道:“另外奴才在贵妃娘娘口齿上发现几丝血迹,这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贵妃娘娘牙龈有过细微的出血,另一个就是娘娘生前曾咬过什么人,所以留了血迹在牙上,从其血迹散布的情况看,奴才认为后一个可能性更大一些!”

    “查!”弘历面目阴沉地道:“立刻将重华宫所有宫人全部传到庭院中,一个个仔细检查,慎刑司那两个也不要放过了,另外将倚梅轩的宫人也唤来,尤其是那个小元子。”

    很快,重华宫上上下下的奴才都被传到了庭院中,不一会儿,倚梅轩那些人也被连催带赶的带到了重华宫,小元子赫然就在其中。

    一个个均要求挽起双臂,一一检查,结果并无手臂受伤之人,弘历思索之下,又命四喜与小五分别将那些宫人带到静室之中,脱净衣裳检查,但凡有牙伤者,皆记录下来;至于宫女,就由胡氏与夏晴的贴身宫女检查。

    这样的检查无疑是极耗费时间的,费了将近一个时辰,结果倒是找到一个身上有牙印的人,但那牙印是多日前造成的,这会儿已经快愈合,与仵作所言并不相符。

    “还有何人没有检查过?”面对弘历的询问,小五躬身道:“启禀皇上,所有人都已经检查过了,并无遗漏。”

    “不可能!”这次说话的是瑕月,只听她寒声道:“仵作清楚说过,仪贵妃临死之前咬伤过人,怎么可能无人受伤,定然是有人漏了,这个人就是害死仪贵妃的凶手!”

    小五低声道:“启禀娘娘,奴才与四喜对着重华宫与倚梅轩的宫人名册对了三遍,确实没有遗漏。”说着,他试探地道:“奴才在想,会否贵妃娘娘咬伤的,并非这两宫之人?”

    瑕月咬牙切齿地道:“查,哪怕是翻遍了紫禁城,也要将杀害仪贵妃的凶手找出来。”

    小五将目光转向弘历,后者冷声道:“依皇后的话去做。”

    得了弘历的话,小五不敢耽搁,立刻去了内务府,问钱莫多要来所有宫人的名册,然后一宫一院的查过去;虽然弘历将养心殿的宫人都交给他与四喜调配,但紫禁城宫人何止千人,而他们只有区区二十几个人,查起来,着实是费力,哪怕是一刻不歇的检查,也一直到华灯初上,方才将宫人大致检查了一遍,但辛者库等地还没有查。

    在此期间,所有人都留在重华宫中,等着小五回话,一个都不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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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杀人

    是夜,苏氏耐着性子在静室中眷抄着她根本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的佛经,忽地听到外面传来嘈乱之声,她原以为是有宫人未曾做完差事,被何方责罚,这在辛者库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这次有所不同,嘈乱持续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停止的意思,她心下好奇,逐搁下笔走了出去,一进到外面,便见所有人都被几个执灯的太监驱赶到院中,包括何方在内,然后一个接一个被带进一旁的房间,过了一会儿方才放出来换另一个。

    在那些执灯的太监中,苏氏见到了一个眼熟之人,乃是弘历身边的小五,奇怪,他这是来做什么,还弄得如此大阵仗,难道宫中出事了?

    正自想着,留意到她开门的何方在小五耳边说了几句,紧接着小五便朝她走了过来,苏氏谦逊地朝其屈膝,“见过五公公。”

    小五微一点头道:“娘子有礼了,咱家奉皇上之命,检查宫中众人,所以照例也得为娘子检查,还望娘子莫怪。”

    苏氏连忙道:“无妨。”莫说她已经不是纯嫔,就算仍然是,也不敢轻易得罪弘历身边的人,更不要说小五已经说明了是弘历的意思。

    小五很快安排了一位宫女替苏氏检查,直到宫女开口,苏氏方知这个检查竟然是要褪尽衣裳,看遍每一寸肌肤。

    在宫女检查过后,苏氏来到小五身边,带着一丝好奇地道:“敢问五公公,宫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五犹豫片刻,道:“不瞒娘子,今儿个一早……仪贵妃薨了!”

    “啊?!”苏氏惊呼一声,骇然道:“贵妃娘娘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突然薨了,究竟出了什么事?”顿一顿,她试探地道:“您现在奉命检查宫中众人,是否与仪贵妃的薨逝有关?”

    小五能够跟着四喜在弘历身边多年,他的嘴自然很是严实,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咱家奉旨行事,是否与之有关,咱家也不清楚,望娘子莫怪。”因为永璋之故,他对苏氏并未太过无礼。

    苏氏怎会听不出他话中的拒意,当即道:“是奴婢多嘴,让公公为难了。”

    小五点一点头未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底下的内监过来回话,“公公,辛者库上下皆已经检查遍了,并未发现有牙印之伤的人。”

    “那就把人都放了,咱们赶紧去检查下一处。”小五话音刚落,便听那内监小声道:“公公,剩下的就只有净军没查,当真要去查那边吗?”

    他们只知道要找一个身上有新鲜牙印之人,并不知道所谓何事,并不知此人与黄氏的死有关,否则哪里还敢问这样的话。

    若说辛者库的宫人是最苦的,那么净军无疑是最脏的,因为常年接触污秽之物,所以他们身上多有挥之不去的臭味,宫人无不视那为洪水猛兽,只要有一丝可能,就不愿去做这个差事;若途中有遇见的,也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小五盯了他半晌,直把那内监盯得心里发毛,心知自己问错了话,低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小五冷笑一声道:“你若嫌臭,尽可不去,不过咱家会把这件事如实奏禀皇上,说不定皇上一个高兴,会把你安排去净军当差,那可就如你的愿了。”

    听得这话,内监满面慌色,急急道:“小的知罪,请公公宽恕。”若真把他罚去做净军,那这辈子可就真的完了。

    小五冷声道:“只此一次,若有下回,莫要怪咱家不留情面。”内监连连答应,相信就算再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再说那样的话。

    小五轻哼一声,带着众人离去,在踏出辛者库的时候,恰好看到永璋走进来,他连忙打了个千儿,“奴才给三阿哥请安,三阿哥万福。”

    “嗯。”永璋随口应了一声,疾步往里走去,显得很是匆忙。

    小五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理会,阿哥们的事可轮不到他管,更不要说他身边还有弘历交待的差事,得赶紧办妥了回话才行。

    未及回屋的苏氏看到永璋进来,惊喜地迎上来道:“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永璋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凝重地拉着她进屋,并且一进去便将门窗紧紧闭了起来,令苏氏甚是奇怪,“永璋,出什么事了?”

    永璋一言不发地走到她面前,挽起右手袖子,露出一个清晰而殷红的牙印,苏氏骇然盯着永璋,“怎么会这样?”

    不等永璋回话,她想起刚刚离去的小五,脸色难看地道:“难道他们要找的那个人就是你,到底……到底出什么事了?”

    永璋紧紧咬着唇,神色不安地道:“儿臣……杀人了!”

    “什么?”苏氏失声惊叫,下一刻她赶紧捂了唇,唯恐被人听去,眸中满是惊骇之色;良久,她放下双手,走到永璋面前,颤声道:“你……你再说一遍。”

    “儿臣杀人了!”再次听到这句耸人听闻的话,苏氏总算是镇定了一些,用力咽了口唾沫后,试探地道:“你杀的……是不是仪贵妃?”

    听得这话,永璋激动地摇头道:“儿臣……儿臣不想杀她的,可是……儿臣没办法,她若不死,一定不会放过儿臣与额娘,所以……”他盯着自己双手,眸中满是惊惶之色。

    苏氏定一定神,拉着永璋坐下,随后道:“究竟怎么一回事,你慢慢与额娘说。”

    永璋勉强理了理思绪,道:“昨夜儿臣睡不着就离了阿哥所四处走着,无意中看到小元子,儿臣奇怪他这么晚了还在外头做什么,就跟了过去,结果……发现他从重华宫后面的掖门中走了进去,儿臣一时好奇,便一道进去……”

    随着叙述,永璋的思绪回到了昨夜,小元子小心翼翼地进了重华宫后,方才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着实吓得不轻,待看清是永璋后,连忙行礼,小声道:“三阿哥,您怎么来这里了?”

    永璋肃声道:“这话该是我问你才是,皇阿玛已经下令封锁重华宫,任何人不得入内,你怎敢擅自进来,若是让人知道,就是令嫔娘娘也保不住你,赶紧随我出去。”

    小元子摇头道:“请三阿哥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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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胆大包天

    永璋一怔,旋即不悦地低斥道:“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是否非要我将这件事告诉令嫔娘娘你才肯走?”

    小元子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不瞒三阿哥,奴才来此正是奉了主子之命;若是现在离去,主子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为什么?”面对永璋的询问,小元子道:“奴才晚一些告诉三阿哥,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小孟子。”

    “找他做什么?”这一次小元子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轻手轻脚地去寻小孟子,亏得这会儿夜深人静方才没有惊动了别人。

    当睡眼惺松的小孟子看到小元子二人出现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用力揉了揉眼睛方才确信不是自己眼花,连忙打了个千儿,随后道:“三阿哥,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永璋不知如何作答,小元子问道:“有别人在吗?”

    待得小孟子摇头后,他示意永璋进去,自己紧随其后并且关了门,这番动作看得小孟子越来奇怪,再次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掖门的锁年久失锁,形同虚设,刘奇告诉我,可以从那里进来找你。”小元子的话在解释疑惑的同时,亦令小孟子涌起更多的疑惑,他当然知道掖门之事,但想不明白刘奇为何要告诉小元子,又为何要让后者来找他。

    “皇上特赦三日,让皇后追查,在这三日间,皇后一定会想方设法替仪贵妃脱罪;三日后,既是仪贵妃的脱罪之日,也是你与刘奇的死期。”

    小孟子愕然道:“这话从何说起?”

    旁边的永璋亦是一脸疑惑,若不是看小元子神色正常,他都要以为小元子在说疯话了。

    小元子望了永璋一眼,狠一狠心,道:“昨日在大殿中,刘奇说了那番话,仪贵妃一旦脱难,一定会要刘奇的性命,他绝无生路。”

    虽然这话有些惊慄,但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小孟子脸色并未有大变,道:“就算是这样,与我又有何干?”

    小元子冷笑道:“在仪贵妃眼中,你与刘奇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既要刘奇的性命,又怎么会漏了你的。”

    “我?”小孟子愕然指着自己道:“我与刘奇虽然有些交情,但也不至于如此。”

    小元子摇头道:“莫要以为我是在危言耸听,我说的皆是真话,你若不信就瞧着,三日后……”话音一顿,他道:“不对,过了今夜就是两天之后,你看仪贵妃会否要你的性命。”

    见小元子说得如此肯定,小孟子心中涌起阵阵慌意,骇声道:“这……这到底是为什么?”

    “仪贵妃虽位列正二品,却不思修身养德,一味迎奉皇后,使得底下人离心离德,刘奇就是其中之一。”

    小孟子脸色微变,试探地道:“你是说……刘奇已经不忠于主子了?”待得看到小元子嘴角的笑容后,他浑身一激灵,失声道:“令嫔,是令嫔对不对?”

    “不错,正是令嫔娘娘,不止是他,你也如此。”小元子话音刚落,小孟子便摇头道:“你莫要胡说,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主子的事。”

    “真的吗?”小元子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还记得那一夜,你替刘奇还银子给我的事吗?”

    小孟子当即道:“我当然记得,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说我背叛主子吧?”

    “若只是还银子当然不算,偏偏银子当中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了皇后娘娘与颖贵妃他们算计令嫔娘娘的事,正是因为那张纸条,令嫔娘娘才能躲过一劫。不过这样一来,刘奇的身份却是泄露了,就算没有这次的事,仪贵妃也不会放过他,至于你……”小元子冷笑道:“自己去想吧。”

    小孟子被他说得满头冷汗,指着小元子半天才勉强吐出几个字来,“你们……利用我?”

    “莫要说得这么难听,虽然你并非存心襄助令嫔娘娘,但娘娘依旧将你的功劳记在心上,这段日子,一直在想方设法保你与刘奇的性命;无奈仪贵妃狡诈狠毒,竟然害的娘娘小产,令娘娘心伤欲绝。”

    “我……”小孟子心慌意乱地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根本不关我的事,你们不要将我牵扯进去。”

    “我们可以答应你,可是仪贵妃呢,她会放过你吗?会肯饶你一条性命吗?”

    小孟子被他说得六神无主,慌声道:“那……该怎么办,我不想死啊。”

    小元子肃然道:“如今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可以保住所有人的性命,这也是我今日冒险来找你的原因,只是不知你是否狠得下这个心。”

    小孟子忙不迭地道:“只要可以保住性命,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让仪贵妃自尽!”听到这六个字,永璋与小孟子皆是骇然失色,后者更是惊声道:“你胡说什么,主子怎么会自尽,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小元子镇定地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只看你怎么去做。”停顿片刻,他又压低了声音道:“只要咱们希望仪贵妃自尽,仪贵妃就一定会自尽!”

    永璋眼皮狠狠一跳,眼眸在昏黄幽暗的烛光下透着无尽的惊意,“你想要加害仪贵妃?”

    小元子双膝跪地,低声道:“奴才知道此举大逆不道,但为了主子,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你一定是疯了!”永璋一边摇头一边后退,“仪贵妃是皇后之下,后宫中身份最尊贵之人,你居然想要加害于她,你……”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道:“这件事是令嫔的意思?”

    “主子原本不愿,但思及诸多性命,只能无奈答应。”小元子话音刚落,永璋便道:“我不会让你们伤害仪贵妃的,我要去告诉仪贵妃。”虽然他对仪贵妃有所不满,但从未想过,要取什么人的性命,就算是面对他如今最恨的瑕月也不曾有过。

    小元子抬头道:“三阿哥心善,但若是放过仪贵妃,她会杀了刘奇,杀了小孟子,杀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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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动手

    “不会的,我会好生劝说仪贵妃,相信她会听劝,不会滥杀无辜。”面对永璋的话,小元子摇头道:“三阿哥想的太天真了,死在皇后她们手中的人还少吗?就连您额娘,也是毁在她们的手里,否则如今怕是早就已经位列四妃甚至是贵妃之位。”

    见永璋咬唇不语,他又道:“皇后娘娘对于苏娘子免责之事,一直心存不满,只是因为您与令嫔娘娘从中阻止,这才未曾发难;您想想,她们若是除去了令嫔娘娘,下一步会是谁?”

    “额娘?”面对永璋的言语,小元子摇头道:“不,是三阿哥您,再下一次才是苏娘子。主子不愿三阿哥你们牵扯其中,所以从不在您面前提及这些,若非这次您跟着来到重华宫,奴才也不会与您说这些。”

    “三阿哥,苏娘子好不容易才有几日安稳日子,您忍心让她再受迫害,甚至被人害了性命,死后连个名份也没有,做一个孤魂野鬼吗?”

    “我……”永璋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愿伤人,但更不愿苏氏有事,可是眼下,明显无法两全。

    小元子没有逼迫过紧,将目光转向小孟子,道:“你呢,你想好了吗?”

    小孟子用力咬着唇,艰涩地道:“我……我做不到!”

    “这么说来,你是愿意等死了?”小元子冷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家人,以皇后娘娘的手段,一旦动手,必然是斩草除根,不留一个活口,你与刘奇的家人皆会遭受灭顶之灾!”

    小孟子既是害怕又是烦燥地道:“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是刘奇骗我还什么银子,我是无辜的。我……”他想了想,道:“我与主子去说,主子念着这些年的主仆之谊,应该会饶过我。”

    “你愿意自欺欺人,我也不勉强你,只是小孟子,世上没有后悔药,一旦走错了,等待你的,将会是永无止尽的悔恨,就算你死了,黄泉路上,你家人也会指责你害死他们,这是你想要的吗?”

    小孟子刚刚下了一点的决心,被他这么一说,又给动摇了起来,站在那里难以决择,在咬着牙齿发酸之时,他小声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小元子沉声道:“没有,只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在一番长时间的权衡之下,小孟子终于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好,我答应你。”良知虽然重要,但与自己及家人性命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小元子心中一松,他刚才真怕小孟子一根筋到底,不肯转弯,总算是没白费了这番口舌。

    小元子转头,见永璋仍是站在那里不语,低声道:“三阿哥,不如您现在离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这里的事,奴才与小孟子自会办妥。”

    永璋苦笑道:“我已经牵扯其中,又怎么可能当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仪贵妃……”

    小元子一脸凝重地道:“若三阿哥当真为苏娘子好,就请不要阻止奴才们。”

    在一阵长久的静寂后,永璋低声道:“我……随你们过去。”

    小元子听出他话中的默允,依言答应,与小孟子一起悄悄进到了黄氏歇息的内殿。小孟子关门的动静惊醒了睡意不深的黄氏,借着透过窗纸照进来的月光,模模糊糊地望着黑影道:“是谁?”

    “主子,是奴才。”小孟子的声音令黄氏语气一松,疑惑地道:“你来做什么?”

    小孟子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奴才来看看主子有没有什么缺的少的。”

    “不必了,你退下吧。”面对黄氏的言语,小孟子仅仅是脚步一滞,便再次往前走去,令黄氏觉得不对,喝斥道:“本宫让你退下没听到吗?”

    小孟子没有理会她的话,自顾自地道:“奴才替您掌灯。”

    当烛光亮起之时,黄氏看到了站在小孟子身后的小元子与永璋,愕然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不等他们二人言语,她坐起身,警惕地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小元子森然笑道:“奴才奉命送仪贵妃娘娘上路!”

    “你……”黄氏自然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当即便要唤人进来,然她刚说了一个字,便被一个箭步冲上来的小元子紧紧捂住了嘴,随即对愣在一边的小孟子道:“还不赶紧让仪贵妃上路。”

    “哦哦!”小孟子匆忙答应一声,慌乱地在内殿找寻着,过了一会儿,他从帐幔上撕下一大块,慌乱地卷在一起便冲过去勒黄氏的脖子,他本就心慌意乱,手足无力,黄氏又不停地挣扎反抗,连着几次都未能勒住脖子,更不要说送其上路了。

    小元子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拑制黄氏一边催促着他快些,越是催小孟子越是慌,难以如愿。

    小元子脸色涨红地道:“你倒是赶紧啊,我快制不住她了。”

    “我也想,可是……”小孟子不敢与黄氏的目光接触,抖着双手摇头道:“不行,我做不到!”

    “没用的东西。”小元子气恼地骂了一句,旋即道:“你过来抓着,我来动手!”

    小孟子连连点头,然过度的害怕令他手脚使不上力气,小元子手刚一松,黄氏便从他双手间挣扎了出来,张嘴欲喊人,幸好小元子手快,赶在出声之前捂住了她的嘴,没有引来其他人。望着抖抖擞擞的小孟子,他气不打一处来,喝骂道:“你若想死就尽管继续这个样子,否则就给我打起精神来。”

    小孟子哭丧着脸道:“我也想,可是……我真的不行!”

    小元子气恼地摇头,如今的形势犹如骑于猛虎之身,想要下来,是万万不能的,可是小孟子那德行……简直就是个窝囊废!

    小元子在心里骂了一句,将目光转向永璋,“三阿哥,奴才与小孟子一起制着仪贵妃,您来动手!”

    “我?”永璋连连摇头,“不行,我从来没有杀过人,我做不到。”

    小元子急切地劝道:“奴才何尝杀过人,凡事皆有第一次,再说现在不动手,等明儿个,死的就是咱们。”

    【作者题外话】:这几天女儿生病,蛮严重的,带着她看医生,所以更新的有些少,请大家见谅,谢谢亲们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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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难逃死劫

    任凭小元子怎么说,永璋只是不断摇头,他不想背负杀人这样的沉重罪孽。

    小元子急声道:“您想一想苏娘子,今日您仁慈放过仪贵妃,那她呢,她会放过苏娘子,放过您吗?不会,她必定会将这件事禀告皇上与皇后,待到那时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不会!”黄氏用力挣脱小元子捂在唇上的手掌,急急道:“只要三阿哥愿意放过本宫,本宫断然不会追究……唔唔!”话未说完,小元子已是再次将她紧紧捂住。

    “小元子,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永璋迟疑地道:“仪贵妃刚才说了,只要……咱们放过她,她就不追究。”

    小元子急声道:“她现在为了活命,自然什么都答应,您切莫被她的谎言给骗了。”

    “可是……”永璋心中说不出的矛盾,他现在陷入两难之地,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的话。

    见永璋迟迟不肯动手,小元子再次道:“三阿哥,咱们走到这一步,已是回不了头了,您今日心善放过她,来日,你我、令嫔还有苏娘子都会死在她与皇后的手上,待到那时,您怎么去面对苏娘子?”

    “可是仪贵妃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我……”永璋语气有些发软,但仍是狠不下杀人之心。

    “四阿哥是苏娘子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她却据为已有,不止不许四阿哥认苏娘子,甚至连见都不许见,这还不够可恶吗?”不等永璋回答,小元子又道:“还有主子,仪贵妃明知主子怀有龙胎,却将主子推倒,害得主子生生失去了一对已经成形的龙凤胎,这又不够可恶吗?”

    小元子努力压着黄氏的反抗,催促道:“三阿哥,咱们没有时间了,再不动手,死的就是咱们,还有苏娘子,待到那时,就真的什么都晚了。”

    “我……”永璋看看小元子又看看黄氏,内心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苏娘子已经受了十几年的苦,她不能再受难了!”小元子发现自己只要一提苏氏,永璋情绪就会有很大的触动,所以使了劲地提苏氏之名,希望借此说动永璋。

    这一次,永璋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黄氏,他从其眸中看到了惊惶、害怕、哀求……

    他捡起地上的白绫,缓步走到黄氏面前,轻声道:“我不想杀你,可是……小元子说得没错,额娘十几年来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不可以让额娘再受苦,不可以!”

    黄氏努力想要劝永璋不要听小元子的怂恿,犯下杀人的罪孽,却难以发出声音,只能艰难地摇头。

    永璋攥紧手中的白绫,徐徐道:“我知道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杀你,但我更不可以让额娘有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对不起,若有下一世,我一定把今日欠你的,双倍奉还。”

    就在永璋拿着白绫准备缠上黄氏颈间的时候,黄氏拼尽全身的力气,再次挣开小元子的手,张嘴狠狠咬在永璋手腕上!

    “啊!”永璋手腕剧痛,努力想要抽出手来,无奈黄氏咬得很用力,令他无法动弹,更有殷红的血迹顺着永璋的手腕流下来,可见衣裳早已被咬破了。

    小元子见状,赶紧拑住黄氏的两颊,低喝道:“松口!”

    生死关头,黄氏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话松口,反而咬得更加用力,小元子见势不对,让小孟子抓着黄氏,自己双手一起使力,艰难地扳开黄氏上下颌,令永璋可以抽出手来。

    这个时候,永璋已是痛得脸色发白,他撩起袖子露出深得近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顺着触目惊心的伤口不停往下滴。

    永璋长这么大,一直养尊处优,就算是学武习艺,教习师傅也顾着他的身份,不敢逼迫过紧,何曾受过这样的痛楚,气急败坏地道:“你这个疯婆子!”

    “真正疯的人是你,被人利用尚且不知,不错,苏氏是你额娘,但她待你何曾有什么母子之情,不过是将你当成助她脱离辛者库的工具罢了;永璋,你好生想想那些年皇后是怎么待你的,本宫又是怎么待你的,只要你现在救了本宫,本宫必保你……”不等她说完,小元子已是再次捂紧了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三阿哥,您莫要听她花言巧语,您看她现在的狠劲就知道了,根本就是恨咱们入骨,又哪里会肯放过。”

    永璋本就恼恨黄氏咬自己,这会儿对于小元子的话,自是觉得句句入耳,眸中露出狠狞之色,捡起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白绪,缠上黄氏脖颈,这一次再没有任何意外,白绫缓缓收紧,一点一滴带走黄氏的生机,而黄氏也从最初的剧烈挣扎到后面一动不动,唯有一双眼睛始终大大的睁着,让人感觉她仿佛仍然活着一般。

    小元子伸手在黄氏鼻翼下试探,旋即松了一口气,“已经死了。”

    听到这句话,小孟子赶紧松开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眸中透着不敢置信之色,他们……竟然真的杀了仪贵妃。

    永璋刚才心里憋着一股狠劲,这会儿看到黄氏死了,狠劲自然也就消失了,情况比小孟子好不了多少,步履不稳地往后退着,直至退到冰冷的墙边方才止住了脚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话,“我杀了她……我杀了人!怎么办?怎么办?”

    小元子捶了捶酸疼的手,走到永璋身边安慰道:“三阿哥别担心,只要咱们把事情做齐全了,就不会有人知道是咱们所杀。”

    听得这话,永璋情绪才渐渐缓和下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小元子看了一眼房梁,取过缠在黄氏脖上的白绫,踩上桌子将白绫甩过房梁,在打了个死结后道:“只要将仪贵妃抬起挂在此处,所有人都会以为仪贵妃是悬梁自尽。”说着,他看向还坐在地上的小孟子道:“还不赶紧动手。”

    “哦。”小孟子应了一声,欲去抬起黄氏,岂料双目对上黄氏大睁的眼眸,一时之间,刚刚缓下去的骇意又冒了出来,后背犹如无数钢针在刺一样,他赶紧别过脸道:“我……我害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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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毁迹

    “没用的东西!”小元子骂了一句,从桌上跳下去合黄氏的双眼,虽然他胆子颇大,但迎上黄氏那双即使断尽生机仍充满怨恨的眼睛,心头仍是为之一颤,伸出的手也带了几分颤抖,一连合了几次,方才将黄氏的眼睛合了起来。

    随后与小孟子两人抬着黄氏努力挂到垂落的白绫上,不知是否人死气散的缘故,在抬黄氏的时候,二人皆觉得特别吃力,弄得满身是汗还没有挂上去,直至永璋过来帮了把手,这才总算成事。

    望着双脚离地挂在空中一悬一荡的黄氏,小孟子浑身发凉,搓着满是鸡皮疙瘩的手臂颤声道:“既然已经好了,咱们就赶紧走吧,这里怪瘆人的。”

    小元子瞪了他一眼,道:“急什么,得把这里布置好了才能走,否则你就等着被满门抄斩吧。”

    说着,小元子将位于黄氏下面的凳子弄成被踢倒的样子,然后将永璋滴在地上的血滴一一擦去,以免被人发现黄氏并非自尽。

    做完这些后,他又取下门闩,双手拿着用膝盖用力顶了几次,将门闩弄断,只剩下一点木皮相连,在将之放回原处并关严了每一扇窗子后,他对小孟子道:“明儿个你就说这内殿是密闭的,门窗紧锁,你敲了很久的门都无人应答,不得已之下,只好强行撞门进来,从而撞断了门闩。”

    小孟子将他的话默念了一遍后,紧张地点头道:“我知道了。”

    小元子四下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遗漏后,对永璋道:“三阿哥,您手臂还疼得厉害吗?”

    永璋看了一眼逐渐凝血的伤口,道:“不打紧,能忍得住。”

    “既是这样,咱们这就走吧,以免被人发现了。”面对小元子的提议,永璋自然应允,与刚才一般,悄悄来到掖门处,途中不小心被树枝刮了一下手臂,有些微刺痛。

    在将要踏出掖门的时候,小元子低声道:“三阿哥,您先行一步,奴才再去叮嘱小孟子几句。”

    待得永璋依言离去后,他将跟在后面的小孟子拉到角落里,肃声道:“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闭紧嘴巴,不管什么人问起,都要一口咬定说仪贵妃是自尽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否则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我知道。”小孟子连连点头,随即有些不放心地道:“但是皇后是必然不会相信的,一定会追查下去。”

    小元子不以为然地道:“我已经抹尽了所有痕迹,只要你闭紧嘴巴,谅她也查不出什么,最后不了了之。”

    “若是这样自是最好,否则……”面对小孟子未完的言语,小元子忽地冷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在想,万一真的被查出来,就供出我们好保住性命。”

    小孟子脸色微变,随即赔笑道:“元公公想到哪里去了,我岂是那样的人。”

    小元子打量了他一眼,道:“你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没什么奇怪,不过我劝你还是莫要再想了,你想想,以皇后睚眦必报的性子,怎可能饶你性命,说不定还会让你死的更惨。”

    小孟子被他吓得缩紧了脖子,迭声道:“元公公放心,我一定不敢,一定!”

    小元子拍着他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道:“好好记着我的话,莫要害人害己。”在小孟子迭声的答应后,小元子离开了重华宫。

    听完永璋的述说后,苏氏脸色难看地道:“这么说来,是你杀了黄氏?”

    “儿臣不想,但儿臣不那么做,仪贵妃与皇后就会要额娘的性命,儿臣不得不如此!”

    “额娘明白,真是难为你了。”在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是波涛汹涌的心思,这个小元子真是能耐,竟然使着她的儿子去杀人,真是能耐;魏静萱能耐,她教出来的奴才也是有本事得紧。

    好!她会记着这个人,牢牢记着!

    永璋不安地道:“额娘,如今皇阿玛四处在追查身上的牙印之人,您说他会不会查到儿臣身上?”

    苏氏拉了他坐下后,温言道:“你皇阿玛怎么也想不到黄氏所咬的人是你,所以应该查不到你身上来,不过这个牙印……”手指缓缓抚过永璋臂上深刻的牙印,“留在你身上确实是个麻烦!偏偏又是在小臂上,很容易让人看到。”

    永璋忧声道:“那该怎么办?”

    苏氏在屋中走了几个来回,忽地道:“永璋,你能忍得了疼吗?”

    永璋急忙点头道:“儿臣能忍!”

    “好!”说完这个字,苏氏开门走了出去,过了约摸半个时辰,方才见她重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铁皮尖嘴水壶。

    苏氏没有解释什么,只道:“把受伤的那只手伸出来。”

    待得永璋伸出手后,她将壶嘴往前倾,很快便有水浇落到永璋手臂上,永璋感觉臂上一阵灼烫,赶紧收回手,惊声道:“额娘您要做什么?”

    苏氏道:“替你除去臂上的齿痕,伸手!”

    永璋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害怕即将到来的剧痛,但还是依言伸出手,让苏氏将滚烫的水浇落在他臂上;永璋用力咬着牙,在感觉牙齿快要咬碎的时候,水终于不再继续浇落,然紧接着,便是更加剧烈的痛意,疼得他脸色发白。

    永璋小臂上一大块通红,将原先的牙印包裹在里面,苏氏叹然道:“额娘知道这样很痛,额娘又何其忍心,但这是唯一可以替你除去牙印而不为人知的法子。”

    永璋脸色苍白地道:“儿臣明白额娘一片苦心,您放心,儿臣忍得住。”

    “真是额娘的乖儿子。”过了一会儿,永璋被滚水烫到的地方开始起泡,苏氏将之挑破后,道:“回去后,先不要上药,等伤口烂得深一些再上,如此一来,就再无人可以验出那个牙印了。”

    待得永璋点头后,苏氏叹了口气道:“这次也是怪你自己好奇心太重,若是不跟着小元子去重华宫,就什么事情都没有,至少不会与你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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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麻烦

    “是儿臣不好,请额娘……”不等永璋说完,苏氏已是道:“额娘不是责怪你,是心疼你,若不是为了额娘,你怎会背上杀人这样的罪孽,额娘……真是对不起你。”

    永璋急忙道:“额娘不要这样说,若不是额娘十月怀胎,哪里会有儿臣,儿臣为您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再者,不除了仪贵妃,儿臣自己也有危险。”

    苏氏点点头,正欲再叮咛永璋几句,无意间看到他的袖子裂了道口子,讶然道:“你这衣裳怎么破了,可是被什么东西给勾到了?”

    被她这么一说,永璋方才注意到袖上的裂口,茫然道:“儿臣也不清楚,这件衣服是昨日换上的,当时并没有破损之处。”见苏氏神色凝重,他不以为然地道:“儿臣回去换一件就是了,阿哥所那边还有许多衣裳呢,不碍事的。”

    “额娘不是担心这个,而是……”苏氏话音一顿,转而道:“你再好好想想,到底在哪里勾到的。”

    永璋仔细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道:“儿臣记得昨夜从重华宫出来的时候,被树枝刮了一下,正好是这只手臂,或许就是在那时候刮破的。”

    苏氏神色凝重地看着永璋袖上的破口,并不能合在一起,有一条小小的缝隙,“永璋,你尽快设法去一趟重华宫。”

    永璋疑惑地道:“为什么?”

    “若这破口当真是昨夜被重华宫的树枝给勾破的,那么,必然有一小块布条挂在那里,一旦被皇后发现,从而对上你这件衣裳,你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永璋被她说得一身冷汗,忍着身上的粘腻骇然道:“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皇后应该……应该不会发现吧。”

    苏氏摇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唯有消除所有可能的证据才能够安心。”

    永璋惊惶地道:“儿臣知道了,儿臣会尽快过去一趟。”

    “嗯,当心臂上的伤,千万不要让人发现了,切记!另外……”苏氏蹙眉道:“你说刘奇与小孟子被押去了慎刑司是不是?”

    待得永璋点头后,她又道:“你去告诉令嫔,让她一定要小心这两个人,万一他们供出实情,咱们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这般又说了几句后,永璋离开了辛者库,一路往倚梅轩行去,因为弘历追查被黄氏咬伤之人,所以倚梅轩中并无宫人,他径直走了进去,将苏氏的话如实告之魏静萱。

    魏静萱点头之余冷笑道:“皇上兴师动众将所有宫人都唤去重华宫,果然是为了这件事,三阿哥,你臂上……”

    不等其说完,永璋已是捋起袖子,露出手臂的烫伤,将事情说了一遍,魏静萱欣慰地道:“苏姐姐能够如此当机立断,着实不易,只是苦了三阿哥。”

    永璋低头看了一眼,道:“也是我自己不小心,若是不被仪贵妃咬到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刘奇与小孟子的事,本宫会留意的,另外,本宫请了舒妃替小元子做证,说小元子昨夜曾去见过她,不可能去重华宫行事。如今最为麻烦的,倒是你被树枝刮去的布条,万一让人发现,当真是难以圆话。”

    “是,所以与娘娘说完之后,我会去一趟重华宫,设法取来。”面对永璋的话,魏静萱颔首道:“去自是要去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去阿哥所换身衣裳,否则就是把证据往皇后手里送,另外,换下之后立刻把这件衣裳烧了,如此一来,就算被他们先一步发现布条,也无处可对;以你的身份,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皇上就不会定你的罪。”说着,她叹了口气道:“可惜本宫现在月子中,否则还能帮着说上几句话。”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顿一顿,永璋拱手道:“若是娘娘没别的吩咐,我先回阿哥所了。”

    “好,你自己小心着些。”随着魏静萱这句话,永璋快步赶往阿哥所,与此同时,小五亦带着人回到了重华宫。

    弘历脸色难看地:“你说阖宫上下无一人有刚被咬伤的牙印?”

    小五忍着满身的疲惫,道:“是,奴才将所有宫人都检查了一遍,皆未发现有刚被咬伤的痕迹。”

    胡氏当即道:“不可能,一定是漏了什么人未查。”

    小五垂目道:“回贵妃娘娘的话,但凡内务府记录在册的宫人,奴才与师傅皆查过了,确实没有被咬伤之人。”

    叶赫那拉氏扬眉道:“这么说来,仪贵妃是自尽?”

    弘历将目光转向仵作,后者连忙躬身道:“回娘娘的话,或许贵妃娘娘齿上的血并非咬人而来,但其脖颈上确实有两道伤痕,这是不会错的,除非她自己上吊至一半,又解下白绫重新上吊,否则就不会是自尽。”

    瑕月瞥了叶赫那拉氏一眼,对弘历道:“皇上,仪贵妃是遭奸人所害,请皇上一定要还她一个公道,莫要让她走得不明不白。”

    弘历神色肃然地点头道:“朕答应你。”

    胡氏瞥了一眼尚站在外头的宫人,道:“皇上,此事与令嫔有着极大的关系,小元子又是令嫔的人,且在昨夜去过内务府见刘奇,综合这几点看来,他的嫌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大,臣妾以为,该将他发落去慎刑司,让德总管好生审问。”德总管就是慎刑司的总管,宫人但凡是见了他,没有一个不怕的,唯恐自己有朝一日会落在他的手里。

    叶赫那拉氏屈膝道:“臣妾刚才已经为小元子做证,娘娘此言可是不相信臣妾?”

    胡氏微勾了红唇,道:“本宫怎么会不相信舒妃,但舒妃至多只能为小元子做证两个时辰,在亥时与子时之外,小元子去了哪里做过什么,舒妃并不知晓也不能做证是不是?”

    叶赫那拉氏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不等她想出言语来,胡氏已是再次道:“此事关系仪贵妃生死,本宫想着,仔细一些总是好的。”说着,她将目光转向弘历,垂目道:“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弘历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道:“依你的话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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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章 请罪

    当小五传弘历口谕押自己去慎刑司的时候,小元子心中忐忑不安,那种地方,任何人都不会想去;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将一切合盘托出,然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便被他立刻扼杀了;不论是他还是刘奇与小孟子,想要保住性命,唯一的法子就是咬定黄氏是畏罪自尽,余下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吐露。

    在小元子被押下去的时候,永璋正好走进来,二者目光触之即分,没有过多的接触。

    永璋一路来到正殿,这会儿黄氏的遗体已经摆放入棺椁之中,殿内挂满了白幡,一众宫人与位份低微的嫔妃皆跪在地上哀哀的哭着。

    永璋默然望了棺椁许久方才转身去了暖阁,虽然夜色已深,但诸人仍是聚在那里未曾离去。

    进了暖阁,永璋跪下行礼,“儿臣见过皇阿玛,见过皇额娘。”

    弘历抬手示意他起来,沉声道:“仪贵妃的事你也知道了?”

    “是。”永璋应了一声,做出一副悲痛之色,“儿臣实在想不到贵妃娘娘竟然会自寻短见。”顿一顿,他道:“皇阿玛,四弟呢,他怎么样了?”

    “朕让人送他回自己屋中歇着了,你既是来了,就去好好开解他,仪贵妃这一去,最难过的就是他了。”

    “是。”永璋应了一声,在准备退下的时候,他故作茫然地道:“皇阿玛,儿臣进来的时候,看到喜公公他们押着小元子出去,这是怎么了?”

    弘历未曾明说,含糊地道:“不过是例行的询问罢了,不打紧,你去看永珹吧。”

    见弘历不肯明说,永璋不敢多问,依言退下,不论是弘历还是瑕月,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杀害黄氏的真凶,就是眼前的永璋。

    待得永璋离去后,弘历道:“夜色已深,朕陪皇后回坤宁宫吧,仪贵妃之事,等明日再查。”

    瑕月摇头道:“一刻不查明是谁杀了仪贵妃,就算回了坤宁宫,臣妾也难以安睡,还不如在此处等消息。”说罢,她道:“倒是您明日还要上早朝,赶紧回养心殿吧。”

    弘历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朕知仪贵妃的薨逝令你心里难受,但你这个样子,除了把自己身子熬坏之外,又能怎样?”

    胡氏上前一步道:“皇上所言及是,娘娘就算不顾及自己,也得顾着腹中的龙胎,您之前可是已经晕过一回了,不可再过分劳累辛苦。”

    叶赫那拉氏亦假惺惺地劝道:“是啊,慎刑司那边的审问不是一时三刻能出结果的,这样一直等着,实在不是个办法。”

    见瑕月抿唇不语,弘历又道:“朕答应你,慎刑那边一有消息,朕就派人立刻去告之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瑕月抚着小腹,思忖半晌终是点了头,弘历见状牵过她的手道:“走吧,朕陪你一道回去。”

    瑕月摇头道:“皇上不必担心臣妾,有齐宽与郑九他们侍候着就行了,趁着这会儿还有些时间,您回养心殿歇一会儿。”

    “少歇一晚,不打紧。”说着,弘历命齐宽去准备肩舆,他亲自抱了瑕月往外走去,为免受寒,还命小五取来披风覆在瑕月身上。

    “臣妾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看到弘历对瑕月如此细心温柔,叶赫那拉氏低垂的双目中充斥着无尽的嫉妒,那样一个罪人之后,竟然越过所有人得到了后位,得到了弘历全心全意的爱护,将来……若是生下一位小阿哥,就连太子之位,也会落入她手中,她凭什么?凭什么?!

    在乘上肩舆后,瑕月再次劝道:“皇上还是回去歇一会儿吧,臣妾可不想明儿个宫中有人说皇上在早朝上打盹呢。”

    弘历笑一笑,轻抚着瑕月冰凉的脸庞道:“对朕如此没信心?”

    瑕月蹭着他掌心的纹路,轻声道:“皇上当以国事为重,臣妾有齐宽他们照看侍候着,不会有事的;正如颖贵妃所言,臣妾就算不顾着自己,也得顾着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

    弘历欣慰地道:“你能这么想就好。”停顿半晌,他颔首道:“既是这样,朕就不陪你一道过去了,正好趁着还有功夫,将剩下的几本折子给批了,朕会传方太医与宋子华来坤宁宫候着,你若有哪里不适,立刻便能传他们过来诊治,切莫要大意。”

    在瑕月一一答应后,弘历带着宫人离去,而瑕月亦乘着肩舆回坤宁宫,刚一踏入宫门便看到知春跪在地上,后者瞧见瑕月进来,连忙磕头泣声道:“奴婢该死,请主子治罪。”

    瑕月没有理会她,下了肩舆径直往内殿行去,知春见状,一路膝行爬进内殿,随即哀声道:“奴婢知道犯下大错,令那些奸人有机会害死贵妃娘娘,奴婢自知罪该万死,不敢求主子原谅,只求主子治罪。”

    瑕月别过脸,冷声道:“本宫现在不想看到你,退下。”

    “主子!”知春何曾受过瑕月这样的冷待,心中越发难过,哽咽地道:“奴婢没想到他们这么狠心,连贵妃娘娘也敢害,总以为不至于如此。”

    她不说尚好,一说之下,顿时将瑕月积聚在心底的怒气勾了起来,声色俱厉地道:“不至于如此?你第一日认识魏静萱吗?这个贱人连皇后都敢杀,又有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若周全一与你说,你就告之本宫,今日仪贵妃就不会躺在冰冷的棺杦中。”在知春后悔莫及的眼泪中,瑕月摇头道:“以往不论你犯了什么错,本宫都能原谅你,因为这些年来你一直对本宫忠心耿耿,甚至陪本宫一起熬过冷宫之苦;你为本宫做的一切,本宫都牢记在心中,可是这一次……”她含泪摇头,“你自己说,要本宫如何原谅你?”

    “奴婢……该死!”知春被她说得泣不成声,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齐宽小声道:“主子,知春也是担心您过于操劳,会动了胎气,这才没有及时禀报,她虽有错,却非存心,还望主子再给知春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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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十四年缘份

    瑕月泪声道:“本宫可以给她机会,那谁给仪贵妃机会,谁给四阿哥机会?”

    齐宽欲要再言,知春已是泣声道:“你不必为我求情,这一次确实是我做错了,大错特错!”这般说着,她爬到瑕月身边,落泪道:“奴婢该死,主子,您杀了奴婢吧!”

    瑕月此刻确实恨不得杀了知春,但知春毕竟跟了她十几年,吃了许多苦,又哪里真的能够狠下心杀她,深吸了口气道:“你先退下吧,这件事以后再说。”

    “主子……”知春欲要再言,齐宽走过来,拉过她小声道:“主子刚才在重华宫时晕厥过一次,宋太医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主子情绪过度激动,否则就有小产之险,你有什么话等这件事过了再说。”

    知春听了他的劝,朝瑕月磕了个头,躬身退出了内殿,在她走后,齐宽小声道:“主子,您累了一日了,这会儿离天亮还有些时候,奴才扶您躺一会儿。”

    瑕月抚着额头,缓缓道:“本宫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本宫就会想到仪贵妃,在这宫里头,除了永琏,就属她对本宫最信任,任凭珂里叶特氏、金氏如何挑拨离间,都不曾疑心过本宫;本宫总以为,可以与她相扶到老,结果……”她苦笑道:“本宫与她的缘份只有十四年,仅仅十四年就缘尽情散……”

    齐宽涩声道:“主子,您就算再想仪贵妃,她也不能活过来,还是好好保重身子要紧,相信这也是仪贵妃之愿;至于知春……奴才知道她这次犯下大错,但她本意是好的,怕主子身子有恙,这才等到翌日通禀。”

    “本宫知道,若非如此,本宫早就已经杀了她!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本宫原本有机会救她的,却因为知春的延误,而令她枉死。”说到此处,泪水自眸中滴落,化为衣上一点晕散的痕迹,伴随着泪水的落下,她低低道:“其实与其说是怪知春,倒不如说是怪本宫自己;若不是本宫授意仪贵妃假装反目,与魏静萱亲近,就不会有今日的横祸,说到底……害死仪贵妃的不是知春,甚至不是魏静萱,而是本宫!”

    齐宽急急道:“主子切莫要这么说,您是最不愿意看到仪贵妃有事的,或许……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吧,您已经尽力了,仪贵妃若在天有灵,也不会怪您的。”

    “本宫知道,可是本宫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勉强止住的悲恸之意,在这一刻尽皆冒了出来,泪落如珠,每一滴都承载着难以承受的伤痛与悔恨,然正如齐宽所言,不论她多么难过,逝去的性命都无法复生。

    齐宽跪在她脚下,哽咽地道:“主子,您就算再过不了也得过,否则您这一辈子都不会痛快。另外再恕奴才说句斗胆的话,万一再动胎气,伤了小阿哥,那就正如了令嫔他们的愿。”见瑕月垂泪不语,他再次道:“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杀害仪贵妃的凶手与幕后指使者,让仪贵妃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许久,瑕月终是缓缓止了泪,道:“你说的不错,本宫如今唯一能为仪贵妃做的,就是以命偿命,杀了所有害死她的人,一个都不放过!”

    见瑕月听了自己的劝,齐宽暗舒一口气,急忙道:“主子英明。”

    瑕月深吸了几口气,道:“扶本宫歇下吧,若是养心殿来人,立刻告之本宫,不可有一刻耽搁,否则本宫唯你是问。”

    齐宽急忙答应,在他侍候瑕月歇下的时候,永珹正伏在永璋肩上痛哭不已,自从永璋进来开始,他就一直如此,难以止歇疯涌而至的悲意。

    待得永珹哭意渐止后,永璋举袖拭去他脸上的泪,轻声道:“听三哥的话,不要再哭了。”

    “额娘……”一提到黄氏,眼泪顿时又掉了下来,永珹抹泪泣道:“这十二年来,我最亲的就是额娘,我……我从来没有想过,额娘会离开我,怎么办,三哥,我以后怎么办?”

    望着悲痛而茫然的永珹,永璋心中升起一丝负罪感,勉强将之压下后,道:“你虽然失去了仪贵妃,但还有皇阿玛,还有三哥,还有额娘,你永远都不会是孤身一人。”

    永珹想了好一会儿,方才明白他说的额娘是苏氏,然在他心中,苏氏是远远无法与黄氏相提并论的,他悲然摇头道:“那不一样,这世上只有额娘对我最好,我不可以没有额娘的。”

    “你现在就算哭死,仪贵妃也不会活过来。”说到此处,他假意叹了口气道:“仪贵妃也真是的,虽然他害得令嫔失去了一对龙凤胎,但她毕竟侍候了皇阿玛那么多年,皇阿玛怎么着也会留她一条活路,何必去寻短见呢。”

    他话音刚落,永珹便激动地道:“额娘不会自尽,她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一定是有人害死了她!”说着,他恨恨地咬了牙道:“若让我知道是何人所害,一定要连本带利问他讨还这笔血债!”

    永璋心中一跳,故意道:“胡说,仪贵妃是何身份,怎么会有人害她。”

    “一定是有人害死了额娘。”对于永璋的话,永珹连想都没有想就神色坚决地道:“额娘绝对不会舍得离开我,再说,白松与我说过,皇阿玛将刘奇几个关入了慎刑司,说不定就是他们害死了额娘。”

    永璋神色微慌地道:“他们不过是区区几个奴才,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永珹没有留意到这丝细微的慌意,自顾自道:“额娘与我说过,人心是最可怕的,因为你永远揣测不到人心的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样,所以不可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说着,他紧咬了牙关道:“若真是他们,我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把他们的肉一块块咬下来!”

    永璋被他说得心惊肉跳,急忙转了话题道:“行了,这件事皇阿玛自会查清楚,若真有这样的人,断然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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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慎刑司

    永珹点点头,抹了脸道:“我想去正殿为额娘守孝。”

    永璋拍一拍他的肩膀道:“这是应该的,我肚子有些不适,先去净个手,然后再陪你去正殿守孝。”

    待得目送永珹离去后,永璋赶紧往后院行去,依着昨夜走的路,仔细辩别沿路的树枝,此刻天色未明,虽有路灯与星月的光芒,但一路上仍黝黑难见,辩别的极是吃力。

    过了许久,永璋方才一圈辩别下来,并未发现从他衣上勾去的那块布条,为怕是自己大意看漏了,他又回头重新看了一遍,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喃喃道:“难道不是在这里勾破的?”

    “三阿哥,您在这里做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永璋吓了一跳,急忙回过头来,认出是重华宫的一个宫人,定一定神道:“我刚才来净手,发现玉佩不见了,便过来找找,找了一圈也没有见到。”

    宫人道:“可要奴才帮您一起找?”

    永璋怎肯答应,当即道:“不必了,既是找不到就算了,左右也不是很值钱。”说着,他往正殿行走,在走了几步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始终还是没发现那块碎布条。

    到底……是不在这里,还是被人先一步取走了?

    这个问题令永璋一直心神不宁,只要有人多看他一眼,便心底发慌,唯恐那人突然拿出他遍寻不至的碎布条来,幸好一直到天明,他所担心的事也没有发生,看样子,应该不是在重华宫刮破的。

    与此同时,小孟子正瘫在地上不停地喘气,神色极其痛苦,然诡异的是,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伤痕,只有仔细看时,才会发现一些细微的针孔,在他旁边还有刘奇与小元子,三个人皆是差不多模样。

    德海捻着手中细长的钢针,凉声道:“都已经半夜了,你们还不肯说实话吗?”

    小元子瞥了旁边的两人一眼,咬牙道:“我们所知道的已经全告诉你了,还想要我们说什么。”

    德海冷笑道:“嘴倒是挺硬的,不过你真以为除了刚才那几个痛穴,咱家就没法子对付你了吗?”顿一顿,他道:“虽然咱家一直不喜欢用那些个暴力的手段,不过皇上交待下来了,一定要撬开你们的嘴,咱家就算是再不喜欢也得用,算算时辰,还有两个时辰皇上就要下早朝了,咱们可得抓紧时间了,免得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随着他的话,有小太监抬了烧得通红的炭炉进来,还有浸在水中的皮鞭,铜盆中的水,看起来透着一抹红色,颇有些诡异。

    德海从中取出皮鞭,用力往地上一甩,似笑非笑地道:“知道这是什么水吗?这是用四川最辣的辣椒煮出来的水,用它浸过的鞭子抽在身上可比盐水带劲多了,哪个想先试试。”

    小孟子哭诉道:“德公公,你放过我们吧,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仪贵妃的死不关我们的事,求你相信我们。”

    “咱家相信你们。”德海的话令小孟子他们升出一丝希翼,可惜仅仅一会儿功夫,这抹希翼便化为了泡影,“可惜皇上不相信,所以咱家只能奉命行事。”

    “你就算把我们打死了,得到的也是相同的回答。”面对小元子的言语,德海不在意地道:“那就试试看吧。”话音刚落,手中长鞭已是带着呼啸的破风之声落在小元子身上,刚刚止歇了一会儿的惨叫声再一次在慎刑司响起。

    沾满辣椒水的鞭子,烧得通红的火烙,特制的夹具等等,一样接着一样轮番往小孟子他们身上招呼,直把他们折磨的哭爹喊娘,恨不能从没生下来过。

    内监在抽完一轮后,为难地道:“总管,他们还是不肯招认,再这样下去,怕是要闹出人命来,不如晚一些再行刑吧。”

    德海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晚一些?皇上降罪下来,你担着吗?”

    内监被他问得低了头不敢言语,德海狠狠地剜了小元子三人一眼,他原本有的是法子治这三人,偏偏弘历下了旨,不许他们三人死,使得他很多手段都使不出来,想了一会儿,德海冷声道:“去,把水银拿来。”

    内监惊声道:“总管,水银一旦灌下去,可就要他们的性命了。”

    “需要你来提醒咱家吗?立刻去拿!”在德海的催促下,内监不敢多问,依言退下,过了一会儿,有宫人进来在德海耳边说了几句,后者脸色微微一变,与之一道出去,并没有留下来人看管小元子几人,事实上也无需看着,凭他们几人的情况,根本不可能逃出慎刑司,再者就算出了慎刑司,难道还能逃出紫禁城去吗?

    在德海离去后,刘奇虚弱地道:“我……我受不了了,这个德海,简直就是个变态,居然还想用水银,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小孟子微微动了一下身子,立刻浑身抽痛,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与其受这样的折磨,我倒宁可死了算了”

    刘奇扯了扯嘴角,涩声道:“我们……把事情说出来吧,就算不能活命,至少也换个痛快。”

    未等小孟子说话,小元子已是冷声道:“莫傻了,你们真以为把实话说出来,他们就会给咱们一个痛快吗?不可能,相反,他们会将无休止的痛苦加诸在咱们身上。”

    小孟子努力转头盯着小元子,满是恨意地道:“你还好意思说这话,若不是你,我与刘哥怎会落到这一步,这一切皆是受你与你主子所害。”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说对与错还有意义吗?”小元子忍了痛,续道:“想要活命,就好好管住自己的嘴,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可是水银……”不等刘奇说完,小元子已是道:“那不过是他用来吓咱们的话罢了,皇上发了话要留咱们的性命,凭他区区一个慎刑司总管,又怎么敢要咱们的性命。”

    小孟子痛苦地道:“可是……我真的熬不住了,这样的痛苦比之扒皮抽筋也好不了多少。”

    小元子听着外面隐约的脚步声,忽地道:“小孟子,你真想做个了断吗?哪怕这样的了断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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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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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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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三年至雍正元年,她陪了他整整十九年最终踏上至高无上的宝座,然,换来的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杀局。
当繁花落尽,他与她还剩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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