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御花园
黄氏盯了她许久,缓缓点头道:“既然是令嫔求情,本宫饶他这次就是了。”
听得这话,魏静萱逸出一抹欢喜的笑容,欠身道:“多谢娘娘恩典。”
黄氏笑一笑,感慨地道:“真是有些奇怪,以往本宫与你犹如仇敌一般,彼此都看不顺眼,谁能想到,这会儿却平心静气地坐在此处说话。”
“世事奇妙,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究竟何人才是朋友,何人才是敌人。”不等黄氏言语,她拍手笑道:“看到娘娘笑,这满宫的宫女太监,总算是可以安心了。”
黄氏不解其意,疑惑地道:“令嫔何出此言?”
魏静萱笑而不语,她身边的小元子代言道:“启禀娘娘,奴才刚才随主子进来的时候,沿途所见之宫人,一个个皆不敢发出声音,唯恐惊扰了娘娘。”
黄氏闻言,摇头笑道:“是本宫过了,刚才听到吴四打听来的消息,发了一通脾气,令他们害怕。”
“臣妾明白,只希望娘娘想开一些,说到底,任何得失皆是一时,下一刻,说不定就变了。”
黄氏苦笑道:“哪里有那么容易,皇贵妃……”她轻叹一声道:“皇上、后位,如今还有了龙胎,她已经得尽了一切。”
小元子插话道:“要奴才说,皇贵妃做了那么多事,甚至这样薄待娘娘,根本没资格怀龙胎,上天真是不公平。”
黄氏盯着自己尖尖的手指,冷声道:“这世道本来就没有公平二字,只看你自己会不会营算,这一点,你家主子做得很好,从辛者库的宫女一路做到今日的位置。”
魏静萱眸光微闪,低头道:“娘娘过奖了,臣妾不过是有些运气罢了。”
黄氏起身,添了一块银炭在烧得正旺的铜盆中,“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或许有那么几分运气,但更多的还是营算之术,否则就如你之前所言,早已化为一捧黄土。”说到此处,她长长叹了口气,“其实你是对的,本宫不争不抢,一直与人为善,总以为会有好报,结果却是被人当成一个笑话看待,偏偏制造这个笑话的,还是本宫曾经最信任的人,你说好笑不好笑?”
魏静萱关切地道:“娘娘现在知道这一切,为时未晚,臣妾相信,只要熬过这段日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黄氏苦笑道:“本宫可没令嫔如此乐观,往后……恐怕都是这个样子了。”说着,她扫了一眼魏静萱隆起的腹部,道:“几日不见,令嫔的腹部又长了许多,看来确是双生之象,若是一对龙凤胎就真真是极好了,皇上登基那么多年,还从未有过一对龙凤胎呢。”
魏静萱抚着腹部,带着一丝悲伤道:“双生也好,龙凤也好,这会儿在皇上眼中,怕都是不值一提,将来出生,也是永远低人一头。”
“你是说皇贵妃腹中那个?”见魏静萱不说话,她叹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皇贵妃即将行册封礼,将来她的孩子出生就是嫡长子,就如端慧皇太子。”
锦屏轻哼一声道:“什么嫡长子,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皇贵妃就算为后,也不过是继后,她的孩子岂能与端慧皇太子相提并论。”
黄氏喝斥道:“放肆,谁许你说这些话的?”
锦屏忙一脸委屈地道:“奴婢说的都是实情,她确实是继后。”
魏静萱轻声道:“皇贵妃心眼极小,心计又多;你在此处说说尚无事,万一不小心在外面说出口,就算你家主子想要保你恐怕都没办法。”
锦屏用力咬了唇道:“奴婢明白,但奴婢实在气不过皇贵妃仗势欺人的样子,这些天来,主子没有一日过得安宁,她却是春风得意;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还要难为主子,实在是过份,亏得主子以前还那么维护她,想起来真是不值。”
黄氏被她说得心烦意乱,盯着锦屏声色俱厉地道:“不要再说了,以后都不要在本宫面前提起这个人。”
锦屏第一次看到黄氏生气的样子,低了头不敢再出声,沉默了一会儿,魏静萱道:“臣妾过来的时候,看路上的雪都化了,阳光又好,臣妾陪您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可好?”
黄氏也待得有些憋闷,逐同意了她的话,一起来到御花园,虽然如今还未到春时,但有宫人精心打理的御花园,仍是不时可以看到应季盛放的花朵,一路看过来,黄氏的心情舒畅了不少,话语也逐渐多了起来,偶尔还会叮嘱魏静萱孕时要留意的事情。
小元子垂首道:“贵妃娘娘,主子,走过前面这座假山就是浮碧亭了,不如过去坐一会儿吧。”
魏静萱颔首道:“走了这么久,是有些累了,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黄氏笑一笑道:“龙胎为大,走吧,咱们一起过去。”
二人一起往浮碧亭走着,待得走到假山处时,一个女子的声音随风传入耳中,“你们可都听说了,皇贵妃宁可将协理后宫之权交给舒妃与惠妃也不肯给仪贵妃呢。”
在她之后,另一个声音道:“宫中到处都在传,哪里会不知道,只是皇贵妃为何要这么做?”
原先那个声音道:“那还用说,自是因为她得罪了皇贵妃,也是她蠢,谁不好得罪,偏偏去得罪皇贵妃,活该如此。”
黄氏认得这两个声音,分别是新晋了嫔位的宁氏与张氏,魏静萱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娘娘,莫要听她们在这里胡言,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黄氏挣开她的手,冷声道:“无妨,本宫倒想听听,在她们眼中,本宫到底是怎么个蠢法。”
宁氏与张氏浑然不知黄氏正站在假山后,犹自一人一句的说着,“说的也是,为了一个宫人得罪皇贵妃,真是愚不可及。”
宁氏尖声道:“也不知这样的人怎么能做上贵妃之位,简直就是笑话。”言语间,充满了嫉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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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宁氏
张氏抚着怀里的鎏金暖手炉道:“那是因为皇贵妃提拔,才一路高升,原先在潜邸之时,她还不是与咱们一样的格格,不过现如今,她的好运算是尽了。”
宁氏冷笑道:“何止是尽了,她还会成为宫中的一大笑话,哪里有贵妃在,却让四妃协理宫中之事的道理。”
张氏笑一笑,道:“听闻她现在与令嫔走得很近,看样子是打算拉拢令嫔,以固地位,后者腹中可还怀着双生胎呢。”
宁氏一脸不屑地道:“不管拉拢何人,她这个贵妃都注定名不符实,至于这魏静萱,哼,那样的贱人也想生得下双生胎,简直就是可笑,指不定明儿个就小产了呢。”
张氏被她慌乱出口的言语吓得脸色微白,连忙道:“这话可说不得,万一她真出些什么事,定会怪到咱们头上来。”
宁氏不以为然地道:“放心,这里除了你我与几个心腹之外,并无他人,魏静萱怎么会知道咱们说过什么话。”她话音刚落,一个冷若新雪的声音在其耳边响起,“当真只有你们几个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宁氏二人唬了一大跳,连忙起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待得看清从假山处走出来的几个声音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慌忙屈身行礼。
黄氏缓步走到亭中,瞥了二人一眼,凉声道:“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刚才不是还说得挺起劲吗?”
宁氏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臣妾一时胡言,请贵妃娘娘恕罪。”
黄氏盯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庞,凉声道:“慎嫔说得还真是轻巧,刚才那番话,本宫听着,至少有三个错;一,以下犯上;二,心存嫉妒;三,诅咒龙胎;每一样都是大罪,怎么到了慎嫔嘴里,就成一时胡言了?”
宁氏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方才讪讪道:“臣妾……臣妾并非存心,自己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还望贵妃娘娘开恩,臣妾以后万万不敢再犯。”
黄氏忍着心中的怒意,冷笑道:“慎嫔推脱的本事倒是不错,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本宫愚不可及吗?不如你为本宫指点一番,看本宫该怎样变得聪明一些?”
宁氏不自在地道:“娘娘说笑了,您慧质兰心,聪敏过人,怎会愚不可及。”
魏静萱挑眉道:“但本宫确是亲耳听到,这话是从慎姐姐口中说出来的。”
宁氏暗自咬牙,面上一派惶恐地朝黄氏道:“臣妾放肆,请贵妃娘娘慈悲,饶臣妾这一次。”
黄氏盯了她凉声道:“若本宫将刚才那些话,一字不差的告诉皇上,你说……皇上会如何治你们两人的罪。”
张氏原以为自己无事,听到黄氏这会儿将她也给扯了进来,慌忙道:“娘娘明鉴,臣妾可什么都没有说过。”
对于张氏只顾自保的自私行径,宁氏气恼万分,却不敢在黄氏面前发作,低了哀求黄氏开恩。
黄氏冷着脸道:“就算本宫不曾协理六宫,本宫依旧是贵妃,不是你们两个能随意污蔑的,至于令嫔腹中的龙胎更是受不得一丝污言,你们听清楚了,若令嫔龙胎有一丝不妥,本宫唯你们二人是问。”
这个时候,宁氏自是满口答应,魏静萱暗一思忖,走到黄氏身边,低声道:“娘娘,张嫔虽然这会儿认错,但依臣妾所见,她并无悔改之念,娘娘若是不惩治于她,只怕来日,她会变本加厉的诋毁娘娘声誉,此风万万不可助长。”
魏静萱的话虽轻,但宁氏就在旁边,岂有未听到之理,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但这个时候,她说什么也不敢得罪黄氏,婉转哀求道:“启禀娘娘,臣妾真的知错了,万不会再犯,望娘娘给臣妾一次机会。”说着,她还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博取黄氏同情。
黄氏终归还是心软,道:“她既是知错,就给她一次机会吧,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一点,希望令嫔也能记着一些。”这句话令魏静萱眸光一闪,不过她并没有出言反对,低头道:“臣妾定当谨记娘娘之善。”
那厢,宁氏欣喜不已,连连谢恩,黄氏深深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记住你刚才所说的话,切莫再有下一次,否则不论你如何哀求,本宫都不会饶你。”
张氏忙不迭地说道:“多谢娘娘,臣妾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黄氏点点头,扶了锦屏的手离去,魏静萱紧随其后,待得她们走远后,张氏方才直起身来,心有余悸地道:“真是想不到,居然会让她们给听了去,亏得仪贵妃好唬弄,否则可真是麻烦了。”
张氏瞥了四下一眼,不安地道:“她们既是已经走了,姐姐咱们也快回去吧。”说着她要去拉宁氏的手,刚一触到,便被后者狠狠甩开,“你还好意思说,刚才我被仪贵妃斥责,你可曾帮我说过一句话?从头至尾都只顾着自己,亏得你还有脸叫我一声姐姐,我都替你燥得慌。”
张氏窘迫地道:“我……我刚才也是慌了,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很担心姐姐,并非只顾自己,若刚才仪贵妃不肯饶恕姐姐,我必与你一道向她求情,还望姐姐莫怪。”
宁氏冷哼一声,举目望着黄氏他们离开的方向,寒声道:“令嫔这个小贱蹄子,最是喜欢祸害人,刚才一门心思地想要怂恿仪贵妃治我的罪;待我寻到机会,必在皇贵妃面前狠狠告她一状,看她还如何得意。”
张氏轻声道:“她如今怀着龙胎,怕是连皇贵妃都忌着三分。”
宁氏寒声道:“龙胎,哼,本宫看她这个护身符能用到几时。”说罢,她与张氏一起出了浮碧亭,刚走了几步,便听后面传来一个绝对不该在此出现的声音,“娘娘您听到了吗?您好心放过她们,却只换来‘好唬弄’这三个字。”
宁氏骇然转身,赫然看到黄氏与魏静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一时间,她心乱如麻,这两人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怎么还在这里?听魏静萱所言,她们分明就是听到了自己刚才的话,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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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抓个正着
黄氏脸色铁青地走到面无人色的宁氏面前,咬牙道:“你刚才是怎么与本宫说的?说不会再犯,结果呢?本宫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又故态复萌;亏得令嫔让本宫悄悄折返,隐在假山后面,否则还不知道慎嫔你如何会演戏。”
宁氏急急道:“娘娘误会了,臣妾……”
“闭嘴!”黄氏厉喝一声,吓得宁氏赶紧低下头不敢言语。
黄氏盯了她半晌,冷笑道:“慎嫔……你满心妒意,又心存不善,如何当得起这个慎字?!”
宁氏赶紧跪下道:“臣妾知错,求贵妃娘娘再给臣妾一次机会,臣妾保证……”不等她说下去,黄氏已是道:“你以为本宫现在还会相信你吗?刚才之事,本宫会如实奏禀皇上,你有什么话,自己去与皇上说吧。”
宁氏大惊失色,拉着黄氏的衣角连连哀求,张氏亦跪下来,请黄氏息怒,给予她们最后一次机会,无奈她们刚才所言,令黄氏彻底失望,根本不愿再相信从她们嘴里吐出的任何一个字。
“娘娘开恩,臣妾知罪,臣妾愿意自罚!”说着,宁氏抬起空着的一只手,咬牙往自己脸上掴去,一下又一下,张氏也赶紧依样照作。
这一次,黄氏没有再心软,冷声道:“不论你们做什么,本宫这一次都不会再饶恕,放手!”
宁氏泣声道:“此事若是被皇上所知,必会重罚臣妾们,娘娘一向宽仁,又怎忍心如此。”
魏静萱低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娘娘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珍惜,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希望受过这次的教训,二位姐姐能够管住自己的嘴,否则不知还会有什么样的事。”
魏静萱的话令黄氏刚刚有所动摇的心再次坚定了下来,冷眉道:“令嫔所言极是,你们……好自为之吧!”说罢,她转身离去,却是迈不动脚步,回头对攥着衣角不放的宁氏道:“还不赶紧放手!”
宁氏哪里肯放,涕泪俱下地哀求道:“娘娘,最后一次,您再饶臣妾最后一次好不好,臣妾发誓,绝不再犯!”
黄氏眸中出现一丝犹豫,魏静萱在其耳边道:“娘娘若是再宽容,就是助长慎嫔的气焰,下一次,她只会变本加厉而非悔改。”
“不错。”黄氏目光一凛,低头道:“你若再不放,本宫就再多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宁氏怨毒的瞥了魏静萱一眼,终是缓缓放开了手,任由黄氏与魏静萱离去,这一次,一直等到他们远离了御花园方才收回目光。
“姐姐,这……这可怎么办,皇上知道了,一定会降罪于我们,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废了嫔位,甚至……甚至是打入冷宫?”张氏慌得连声音都变了,额上满是渗出来的冷汗,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来。
她等了一会儿不见宁氏说话,又道:“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要说了,听我的话早些回去,那就一点事情都没有了,偏偏姐姐非要再说那些话,如今好了,想收回来都不行了。”
宁氏闻言,狠狠瞪了她一眼,冷声道:“你这是在怪我了?”
张氏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道:“我说的是事实,难不成还错了吗?”
宁氏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欲走,张氏赶紧拉住她道:“姐姐要去哪里?”
宁氏面无表情地道:“你不是怪我连累了你吗,既是这样,我又何必留在这里碍你的眼。”
见她当真没有留下来的意思,张氏急忙追上去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唉,是我不好,我胡说,这会儿最要紧的是赶紧想个法子避了这次的祸,余下有什么事,咱们姐妹再慢慢说就是了,姐姐你快帮着想想吧,要不然咱们现在赶紧去见皇上?”
宁氏比她冷静一些,思索良久,摇头道:“见皇上是没有用的,这会儿,只有一个人能帮得了咱们。”
张氏眸光一亮,追问道:“是谁?”
“皇贵妃。”说完这三个字,宁氏头也不回地往延禧宫走到,张氏急忙尾随在后。
宁氏这个选择是正确的,她们二人不得圣宠,若就这么与黄氏对质御前,必然吃亏,但瑕月就不同了,她是最得圣心之人,只要她肯出面,就一定可以扭转乾坤。
若是以前自然说不动瑕月与黄氏对立,但现在不同了,所有人都知道瑕月与黄氏闹掰了,说动她的机率极大。
一进到延禧宫,宁氏便拉着张氏一道跪下,眼泪汪汪地道:“请娘娘为臣妾们做主。”
瑕月正在交待知春一些事项,看到她们这个样子,讶然道:“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宁氏抽泣着道:“启禀娘娘,臣妾与张嫔今日在御花园中游园,其间提及仪贵妃与令嫔常有往来之事,臣妾为娘娘难过,激动之下话说得重了一些,哪知被正好也来御花园的仪贵妃与令嫔听到,臣妾当时就已经认错了,但仪贵妃不依不饶,说要告到皇上面前,治臣妾一个不敬之罪,娘娘怀着龙胎,臣妾本不该打扰,但除了娘娘之外,臣妾实在不知还能去求谁。”
瑕月蹙眉道:“仪贵妃待人颇为和善,应该不至于得理不饶人。”
宁氏自然不会将自己的错处说出来,所有事情皆往黄氏身上推,“臣妾之前也是这样想的,可这一回,仪贵妃说什么也不肯放过臣妾,恕臣妾直言,仪贵妃她变了,再不像以前那样和善。”
张氏迭声道:“是啊,娘娘您刚才是没看到,仪贵妃对令嫔言听计从,实在令人心寒。”
知春眼中掠过一丝讽刺,开口道:“只怕事情不像二位娘娘说得那么简单吧?”
她的话令宁氏二人神色有些不自在,瑕月瞥了二人一眼,转头斥道:“不得无礼,还不赶紧向慎嫔与张嫔请罪。”
知春咬一咬唇,道:“主子,奴婢觉得这件事……”
瑕月目光一冷,打断她的话道:“本宫让你请罪,你没有听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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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看不清
瑕月不问缘由的喝斥令知春有些郁闷,无奈地屈一屈膝,“奴婢无礼,请二位娘娘恕罪。”
对此,宁氏二人自是极为客气的示意她免礼,随后宁氏又道:“娘娘,皇上那边……”
瑕月知道她们想说什么,道:“本宫会与皇上说的,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你们放心就是了。”
这句话,宁氏二人无疑等于吃了一粒定心丸,连忙道:“多谢娘娘!”
在将她们二人送出去后,瑕月道:“去备肩舆,本宫要去养心殿。”
知春忍了半晌,终归还是没忍住,道:“主子,您当真要为她们去求情吗?奴婢虽然当时不在御花园中,但可想而知,她们说的并非事实,至少非全部事实;仪贵妃不是那种得势不饶的人。”
瑕月轻揉着太阳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仪贵妃如今与令嫔为伍,你觉得她还会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吗?”
“可是……”知春刚说了两个字,齐宽便拉住她道:“走吧,咱们去准备肩舆。”
在被齐宽强拉着出了正殿后,知春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道:“备肩舆这种事,需要我与你两个人吗?”
齐宽摇头道:“我怕你继续说下去,会与主子争执起来,你莫要忘了宋太医之前交待的话,万不可让主子动气,以免动了胎气。”
“我记得。”知春有些憋闷道:“就算你刚才不阻止,我也打算止住了,只是我这心里头实在难受,你说说,主子与仪贵妃一直那么要好,怎么就因为一点小事弄成这个样子。”顿一顿,她又道:“昨儿个夜里,皇上来看主子,也曾就仪贵妃的事劝过主子,但看主子今日的样子,显然是没听进去,否则刚才也不会答应帮慎嫔与张嫔了。”
齐宽点了一下她的眉头道:“行了,别总拧着眉头,小心人还没老,皱纹就已经一堆了。”
知春瞪了他一烦死了,你居然还有心情说笑,你倒是赶紧想想办法;说实话,这些天我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实在是担心主子。”
齐宽摇头道:“皇上与颖贵妃都劝不了,咱们又如何劝得动,不过……你好好想想,这么多年来,主子有没有让咱们失望过?”
知春疑惑地回想了一下,摇头道:“这倒还真没有,但这与此又有何关系?”
齐宽意味深长地道:“既然以前没有,那么这一次,你也相信主子,她不会让咱们失望。”
知春打量了齐宽几眼,一脸狐疑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齐宽笑道:“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别瞎想了。”说着,他又道:“赶紧去准备肩舆,晚了该被主子说了。”
知春绕着他走了一圈,“不对,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快说,是什么事。”
“我与你一直都在主子身边侍候,就算想瞒也瞒不了,当真没有,总之你记着相信主子就是了。”说着,齐宽闭嘴不语,任凭知春怎么试探都无用。
宁氏与张氏二人离了延禧宫后,便一道回了张氏所住的静玉轩,虽说有了瑕月的应承,但在养心殿传出消息前,她们始终忐忑难安,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如此一直等到黄昏日落,养心殿终于派人来传旨,着她们二人闭门思过五日,并且罚俸三月。
在宫人走后,张氏拍着胸口,松气道:“还好还好,我一直担心还未正式册封就要被皇上废了嫔位呢。”
宁氏神情松快地道:“我早与你说过了,只要说动皇贵妃襄助,就一定不会有事。”以她们在御花园的那些狂言毒语,这样的惩治实在是极轻。
张氏讨好地道:“是啊,幸好姐姐当机立断,想到去找皇贵妃求情,若是我一人,怕是慌的什么都想不到。”
宁氏得意地拍拍手,道:“既是已经无事,我也该回去了。”
“我送姐姐出去。”在走到静玉阁门口时,恰好看到魏静萱回来往倚梅轩的方向行去,张氏一想到之前御花园时,魏静萱在黄氏面前的挑拨就来气,故意挡着不让她过去。
魏静萱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劳烦姐姐让一让。”
宁氏冷笑道:“哟,这会儿倒是叫起姐姐来,之前不是还一口一个慎嫔吗?”说着,她又道:“真是可惜,令嫔费那么大的劲,上蹿下跳的在仪贵妃面前挑拨,结果却仅仅只是禁足五日,罚俸三月,是不是很失望?”
魏静萱垂目道:“姐姐记得禁足五日就好,若我没有看错的话,姐姐这会儿已是犯了皇上的禁足令,站在自己不该站的地方,还有张嫔姐姐也是。”
宁氏没想到她会抓着这一点,不禁有些发慌,张氏更加不堪,期期艾艾地道:“我……我只是送慎嫔姐姐出来罢了,我这就回去。”
宁氏一把拉住意欲离开的张氏,狠狠盯了她一眼,转而对魏静萱道:“就算是禁足,也得等本宫回了自己的住处才能生效不是吗?至于张嫔,正如她所言,送本宫出来,难道这也有错?”
魏静萱微笑着低头道:“不敢,我只是好心提醒二位姐姐,莫要大意犯了禁令,否则皇上怪罪下来,怕是难以交待。”
“哼,不劳令嫔费心。”宁氏说着,气呼呼的拂袖离去,在她走后,张氏也急急回到自己屋中,紧闭了门,唯恐自己不小心走出来。
面对这一幕,魏静萱保持着惯有的微笑回到倚梅轩,小元子一边替她捶腿一边不忿地道:“奴才一想到慎嫔刚才的样子就来气,皇上这次罚得可真是轻;刚才在重华宫,奴才看仪贵妃都快气炸了,想想也是可怜,堂堂贵妃被人这么说,却是一点辄都没有。”
魏静萱取过玉轮滚着手臂徐徐道:“她说动了皇贵妃说情,又怎么会不轻呢;至于仪贵妃……”她眯了眼眸道:“本宫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清了,她与皇贵妃,到底是真翻脸还是假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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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稀奇
小元子动作一滞,仰头道:“若她们二人当真是在做戏,这场戏未免也太真实了一些,应该……”
魏静萱抬手阻止他后面的话,“不急着下结论,万一判断错了,与狼为伍,那后果……你是清楚的。”
小元子一个激灵,连忙垂下头道:“是,奴才明白。”
“不过……走到如今这一步,倒是可以设法试试仪贵妃,就从……”她诡秘的一笑,“皇贵妃腹中的龙胎开始。”
小元子骇然之下,忘了控制手上的力道,令魏静萱感觉到一阵痛楚,当即喝道:“你在做什么?想按断本宫的腿吗?”
“奴才不敢!”小元子连忙松开手,伏地请罪,待得起身后,他小心翼翼地道:“主子,您想动皇贵妃腹中的龙胎?万一让皇上知道了,他是绝对不会饶恕您的。”
魏静萱微微一笑,“皇上不会知道,再者,本宫何时说过要亲自动手?下位者劳力,上位者劳心;你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吗?”
小元子低头想了一会儿,失声道:“仪贵妃,是她!”
魏静萱笑意一深,道:“那么好的一个棋子,可万万浪费不得,而且这也正好试她一试。”
小元子皱紧双眉道:“恕奴才多嘴,以仪贵妃一惯的性子,就算她真与皇贵妃翻脸,怕也狠不下这个心。”
“以前或者是,但现在……”魏静萱抚一抚脸颊,笑言道:“若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皇贵妃已是将她逼得无路可走,不止是她,连四阿哥也开始受到威胁,只要好好利用四阿哥,本宫有很大的把握说动她。”
小元子神色凝重地道:“可万一这一切是假的,主子岂非被她抓了个正着?”
魏静萱笑意深深地道:“没有人可以抓到本宫的把柄,皇贵妃不行,她……自然也不行。”说到此处,笑容忽地一滞,随即迅速搁下玉轮,抚着自己的腹部,脸上露出痛楚之色。
小元子紧张地瞅着,待得魏静萱痛楚之色消退些许后,方才道:“主子,可是又疼了?”
魏静萱轻吁了一口犹带着痛楚的气息,道:“上一次疼痛是在五日前,再上一次是在七日前,看样子,情况越来越不好了,怕是拖不了太久了,得设法抓紧一些。”
小元子附声道:“如今仪贵妃对您少了许多戒心,对付起来,应该会容易许多。”
魏静萱眼眸微眯,凉声道:“若黄氏真与那拉瑕月翻脸,那这件事就没必要再栽在她身上,颖贵妃或者……惠妃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小元子忧声道:“但是这两人皆比仪贵妃要难对付,怕是不易。”
魏静萱靠再次拿起玉轮,在身上缓缓滚动着,“再难对付,也只是难而已,不是无法对付,早晚可以寻到漏洞。”说罢,她又道:“明儿个让庄正过来一趟,看看这腹中孩子,究竟还能保上多久,然后再做打算。”
接下来的日子,魏静萱每日都会去重华宫探望黄氏,在她的开解下,黄氏渐渐平息了之前的怒意,但彼此都明白,这个平息不过是表相罢了。在黄氏心中,有一团无法熄灭的火焰,怨恨、失望、不平、恼恨,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那团火焰中熊熊燃烧着,并且……变得越来越激烈。
这日,魏静萱送了一盒雪蛤过来,黄氏看了一眼,温言道:“令嫔怀着身孕,正是要进补的时候,送给本宫做甚,赶紧把雪蛤拿回去。”
魏静萱笑言道:“臣妾那里还有一盒在呢,您尽管收着就是了。”
黄氏见推辞不过,只得命人收下,笑道:“幸好这些日子有你陪着本宫,又想方设法开解,否则这口气一直憋着,非得生病不可。”
魏静萱微笑道:“既然咱们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想开一些,这样自己也活得舒坦,您说是不是?”
黄氏轻叹了口气,望着魏静萱道:“本宫痴长你许多,却不及你看得透彻,想得明白,实在是有些惭愧。”
“娘娘说到哪里去了,您比臣妾更懂这些,只是因为您身在局中,所以才难以看得透彻。”说罢,她看了一眼四下道:“怎么今日不见四阿哥?往常这个时候,他早该从上书房回来了。”
“是啊,这孩子平日都很准时,今儿个怎么晚,难不成是中途玩耍去了?”这般说着,黄氏唤过吴四道:“赶紧去看看四阿哥,看他在哪儿。”
“不必了。”吴四还没来得及答应,外头已是传来永珹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半大的少年出现在诸人视线中。
“儿臣给额娘请安,给令嫔娘娘请安。”永珹进来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不过他一只手始终背在身后。
黄氏嗔道:“今日这么晚回来,可是去哪儿撒野了?”
永珹笑眯眯地道:“儿臣没有,儿臣只是去了一趟内务府。”
黄氏疑惑地道:“内务府?你去那里做什么,缺了什么东西吗?”
“儿臣去拿这个。”永珹嘻嘻一笑,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在他手上,提着一只鸟架,上面停着一只颜色光艳的虎皮鹦鹉,正在啄架上小皿内的食物。
黄氏惊讶地道:“哪里来的鹦鹉?”
“儿臣前些日子让内务府留意着,今儿个回来的途中,他们告诉儿臣,说是鹦鹉已经到了,让儿臣赶紧去取来,若是晚了,万一被哪位娘娘看中拿了去,可就没法子了,所以儿臣赶不及告之额娘便过去了,以免被人抢去。”
魏静萱抿唇笑道:“这种鹦鹉在宫中极是常见,并不稀奇,哪里会有人抢,内务府录真是胡言乱语。”
永珹得意地扬起下巴道:“别的虎皮鹦鹉不会抢,这个却是一定会抢的。”
“哦?”魏静萱惊讶地道:“这是为何,难不成它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永珹笑而不语,黄氏看到他这个样子笑道:“你这孩子,莫要卖关子,赶紧说,到底有什么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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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请额娘与令嫔娘娘看好。”这般说着,永珹扣指在唇下,有清脆的哨声在殿中响起,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又一声的“娘娘万福”、“娘娘金安”,而说这些的,正是那只不起眼的虎皮鹦鹉。
黄氏惊喜地望着那只叫个不停的鹦鹉,直至哨声停下,鹦鹉方才闭了嘴,不再学舌,永珹则从随身小袋中掏出一把苏籽添在盛放食物的器皿内。
魏静萱笑言道:“竟有这样玲珑可爱的鹦鹉,难怪四阿哥说会被人抢去呢,本宫见了也喜欢得紧,恨不能带回倚梅轩去养着;对了,你是怎么寻来的?还有是否只要哨声响着,它就会不停地叫?”
她的夸赞令永珹很是高兴,弯了眼道:“是,哨声不停,它学舌之声就不会停,一直叫到嗓子哑了为止,不过林长寿说了,不宜让它学舌才久,否则以后它怕是不愿再叫;不过可不是随便什么哨声就可以让它叫,得有特定的旋律与音节呢,我刚才与他学了很久呢。除了哨声,喂它吃苏籽,它一样会叫。”林长寿是内务府管事,专管宫中豢养动物。
魏静萱微一点头,道:“这么说来,也是林长寿帮你寻来的了?”
永珹应了一声道:“今儿个就是他让我过去的,这批搜寻来的鹦鹉,就属这个最会学舌,声音也最脆。”说着,他走到黄氏身前,“额娘,您往后要是不高兴了,就让它学舌给您听,等儿臣有空了,再教它几句,到时候听起来更有趣。”
黄氏慈爱地道:“额娘没有不高兴。”
永珹皱了眉道:“可是您最近总是皱着眉头,极少看到您笑。”
黄氏抚过他隆起的眉宇,笑道:“是吗?不过现在皱眉的那个人好像是你?额娘是不是也得去寻一只鹦鹉来,然后教它说四阿哥吉祥?四阿哥万福?”
永珹红着脸道:“儿臣与您说正经的,您怎么反而取笑儿臣?”
他这个样子,惹得黄氏轻笑不止,“好了好了,是额娘不好,额娘不说了,你有这份心意额娘很高兴,额娘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常笑,不再皱眉。”
听得这话,永珹顿时高兴起来,笑着应了一声,随即与吴四一起提着鹦鹉离去,在他走后,魏静萱温言道:“四阿哥对您真是孝顺得紧,稍稍看到娘娘您有些不高兴,便费尽心思去寻了一只鹦鹉来逗您开心。”
黄氏感慨地道:“是啊,本宫这一辈子,最值得高兴的就是有永珹这个孩子,他给了本宫许多欢笑与快乐,本宫如今最大的愿意,就是看到他成家立业。”
“臣妾明白,不过……”话说到一半,魏静萱忽地止了话语,眉宇间隐约可见忧色。
黄氏看到她这个样子,疑惑地问道:“不过什么?”
魏静萱嘴唇动了几下,最终道:“没什么,臣妾没说什么。”
“不对,你刚才有话要说。”见魏静萱始终不肯开口,黄氏又道:“此处并无外人,令嫔何以不肯直言?”
魏静萱轻叹一声,“并非臣妾不肯直言,而是怕娘娘会误以为臣妾蓄意挑拨,所以才不敢言语。”
黄氏紧皱了眉头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次,魏静萱沉默了很久方才意味深长地道:“娘娘有没有想过四阿哥的未来?”
黄氏先是一怔,旋即脸颊微搐,肃声道:“本宫最大的愿望就是永珹平安健康,你所指之事,本宫从未想过。”
魏静萱欠一欠身道:“臣妾自然明白,但并非所有人都会明白。在诸位皇子之中,四阿哥排行第二,但三阿哥养母已被废入冷宫,他已是不可能有机会继承大统,换而言之,四阿哥就成了实际上的长子。”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只要本宫在一日,就一日不会让他去争夺储位。”弘历登基之前,黄氏亲眼目睹了他与弘时为皇位而手足相残,这件事深深印在她脑海中,再加上她一向生性淡泊,多年来,只安心守着永珹,不论弘历属意何人承继大统,她都从未起过争夺之意。
“但其他人不会这么想,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人会觉得四阿哥挡了他们的路,从而动了什么不该的心思,譬如……皇贵妃。”
黄氏愕然看着魏静萱,下一刻,她摇头道:“不会,皇贵妃一向疼爱永珹,她不会那么做,再者,她膝下并无子嗣,争位之事……”黄氏说到一半忽地止了话语,因为她想起一件事,瑕月如今怀有龙胎,八个月后,她膝下很可能就会多了一位阿哥。
魏静萱望了黄氏迟疑不定的模样,道:“看样子娘娘也想到了,膝下无子这句话已经不适用于皇贵妃,一旦生下,这位新的嫡长子就会与四阿哥有着直接的利益冲突。”
黄氏茫然地坐在那里,良久,她有些神经质地摇头,“不会,本宫说过,皇贵妃对永珹……”
魏静萱打断她的话道:“在这些日子之前,娘娘可曾想过您与皇贵妃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她的话令黄氏无言以对,虽几次张嘴,却没有声音发出,在一阵长久的静寂后,她从喉间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我不会让她伤害永珹的,绝对不会!”
魏静萱见火候差不多了,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轻叹一声道:“希望这一切,都是臣妾想多了。”
魏静萱走了,但她那席话所带来的震惊与惶恐并没有就此结束,黄氏一言不发地坐在椅中,直至永珹来唤她去用晚膳方才回过神来。
永珹睁着大大的双眼,好奇地道:“额娘,您在想什么?”
黄氏抚过他稚气未脱的脸庞,神色异常严肃地道:“永珹,额娘不会让人利用你,更不会让人有机会伤害你,你会好好的,这一辈子都会好好的。”
永珹有些害怕地道:“额娘,出什么事了?”
黄氏挤出一丝笑意道:“没什么,额娘随口说说罢了,你的功课都做好了吗?”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章十分钟后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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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恶梦
“本宫正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才连夜过来与你商量。”说这句话的时候,黄氏的神色是复杂而矛盾的,魏静萱暗中瞧了许久,并未看出什么破绽或是不对之处。
正如小元子所言,若这是在做戏,那这场戏未免太真实了一些,连她也分不出真假,不过想要她相信,黄氏还得再做一件事,相信……这也是黄氏漏夜过来的目的。
果不其然,黄氏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道:“永珹是本宫的命根子,本宫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就算是皇贵妃也不行。”
魏静萱微微垂下眼睑,看着自己精心修剪过的指甲,“恕臣妾直言,早晚会有那么一刻,无法避免。”
“本宫明白,更明白唯一避免此事的法子是什么,但本宫一时之间难以想出合适的法子,希望令嫔可以助本宫一臂之力。”
虽然黄氏的话很隐约,但已足够令她身边的锦屏与吴四明白,二人皆是骇然色变,后者更是失声道:“主子,您打算对付皇贵妃?这万万使不得,会出大事的,请主子切莫冲动。”说着,他伏地哀求,希望黄氏可以改变心意。
望着吴四的头顶,黄氏神色复杂地道:“你当本宫愿意走这一步吗?不是,本宫一点都不想,本宫甚至希望一切可以回到从前,可是她不仅不给本宫机会,反而步步紧逼,要将本宫往死里带,若只是本宫一人也就算了,可还有永珹,他是万万不能有事的。”
吴四急忙道:“奴才明白,虽然皇贵妃这次行事有些过份,但她看着四阿哥长大,奴才相信她不会……”
“不会?”黄氏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吴四,若你猜错了,能赔一个完完整整的永珹给本宫吗?”
吴四被她问得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方才忧声道:“但是主子,您一旦迈出这一步,就再难回头了,还望三思再三思。”说话之时,他悄悄看了一眼魏静萱,虽然这段时间,魏静萱对黄氏可谓是关心备至,但在他看来,魏静萱始终不是一个可信之人,无奈主子对她越来越信任,甚至这会儿还来找她商量对付皇贵妃的事,实在是……有些糊涂。
吴四苦口婆心的劝说并没有令黄氏打消念头,漠然看了他一眼,道:“你若是怕受连累,尽可离开重华宫,本宫不会强留着你,不过你若敢在外头说一句不该的话,本宫必不饶你!”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是……”不等吴四说完,黄氏已是冷声道:“既然不是,就起来好好站着,莫要再多嘴。”
吴四待要再说,锦屏已是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还不赶紧听主子的话起来,还是说你真想与主子闹僵?有什么话等我们回去再说!”
吴四无奈地点点头,起身与锦屏一起站到黄氏身后,在这段小插曲过去后,黄氏再次看向魏静萱,“如何,令嫔愿意帮本宫吗?”
魏静萱一脸严肃地道:“此事关系重大,臣妾一时之间,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娘娘。”
黄氏直盯着魏静萱的双眸,幽幽道:“放眼后宫之中,对皇贵妃恨意最深之人,莫过于令嫔,如今本宫诚心诚意与你来商量,你却拿这样的话来搪塞本宫,实在是令本宫失望,看样子,本宫今夜是来错了。”说着,她站起身,冷冷道:“本宫不打扰令嫔歇息了。”
见她作势要走,魏静萱连忙上前拦住,“娘娘这是做什么,臣妾并未搪塞您,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考虑罢了。”
黄氏的唇划起一道讽刺的弧度,拂开她的手道:“本宫以诚心待令嫔,令嫔却以算计猜忌相待,实在是令本宫失望。”
望着黄氏决然离去的身影,魏静萱面色阴晴不定,她心里明白,若是由着黄氏踏出倚梅轩,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黄氏不会再信任她;思虑良久,终是在黄氏将要跨出门槛时,开口道:“娘娘且慢!”
待得黄氏止了脚步后,她扶着香菊的手来到其面前,屈膝行礼,“臣妾知错,请娘娘恕罪。”
她的请罪并未能让黄氏平息怒意,冷声道:“不敢,再说,令嫔一向谨守礼数,又极懂得分寸,何罪之有。”
面对黄氏一语双关的话语,魏静萱含泪盈盈道:“臣妾已是认错,娘娘还不肯原谅臣妾吗?”
等了一会儿不见黄氏开口,她又委屈地道:“臣妾也是怕娘娘难以真正狠下心,事行到一半,又念起以前的情份,对皇贵妃心软。”
黄氏激动地道:“不会!本宫绝不会对可能害永珹的人心软!”
魏静萱定定看了她一会儿,随即再次施礼下拜,“若娘娘当真有此决心,臣妾愿意全力襄助娘娘。”
黄氏神色微缓,但声音仍是有些发冷,“怎么了,这会儿不怀疑本宫了吗?”
魏静萱没有多加解释或是求饶,只是保持着刚才的行礼之姿,垂目道:“臣妾该死!”
黄氏望着她恭敬的姿态,终是释了之前的隔阂,扶起她道:“你怀着身孕,不必如此多礼,以免动了胎气。”
魏静萱感激地道:“多谢娘娘肯原谅臣妾。”
这般说着,二人各自落座,这一次不等黄氏发问,魏静萱已是轻声道:“想要护四阿哥周全,就只有除了皇贵妃腹中的龙胎,断了她争夺储位之念。”
黄氏沉声道:“本宫也是这个意思,不过皇贵妃好不容易才再次怀上龙胎,必然对这个孩子十分在意,不会轻易给咱们机会。”
魏静萱含了一缕微不可见的笑意,“再谨慎的人,也会有错漏,只要咱们能够找出来,娘娘担心之事,自然就可迎刃而解。”
一听这话,黄氏当即迫切地道:“令嫔可是已经找到了?快告诉本宫。”
魏静萱微微一笑道:“这个错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眼前?”黄氏疑惑地瞥了一眼四周,道:“令嫔究竟是何意思?”
魏静萱垂目道:“若今日,娘娘与皇贵妃的关系依旧如以前那样,除去皇贵妃腹中龙胎,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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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置身事外
黄氏拧眉道:“但这皆是以前的事,如今说来又有什么意思。”
魏静萱意味深长地道:“其实……一切仍可回到从前,至少表面如此。”
黄氏打量着她道:“你是说,让本宫假意与皇贵妃重修旧好?”
“娘娘英明,只要皇贵妃对您打消了戒心,那么您就可以自由出入延禧宫,到时候,只消一碗红花下去,事情就能如您所愿。”
黄氏双眸微眯,一言不发地盯着魏静萱,良久,她冷声道:“令嫔打的可真是好主意。让本宫这样直接动手,一旦皇贵妃龙胎有恙,本宫必然难脱罪责,而令嫔你,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成为最大的赢家。令嫔这份算计,真真是令本宫佩服之至,难怪能够坐上今日的位置。”
魏静萱仿佛被她话中的冷意给吓到了,愣了一会儿方才急忙道:“娘娘想到哪里去了,臣妾怎么会这么做呢。”
黄氏冷笑道:“令嫔不必不敢承认,事实上,这个做法,对你来说得益是最大的,不止除了皇贵妃龙胎,贵妃之位还空了出来,待你生下双生龙胎之位,指不定能坐下贵妃之位呢,到时候,所有人见了你,可都要称一声令贵妃了!”
“娘娘真的是误会了。”魏静萱急得直跺脚,“臣妾可以对天发誓,这样的念头一点都没有起过。”见黄氏不相信自己的话,她又道:“只要安排好各项事宜,娘娘您绝不会有事。”
黄氏半信半疑地道:“如何一个安排法?”
魏静萱急速思索着,随后走到黄氏耳边,细细与她说着,随着她这番话后,黄氏脸色逐渐好转,在魏静萱说完后,黄氏凝眸道:“这个法子当真行得通?”
魏静萱肯定地道:“只要娘娘到时候做得干净一些,别留下把柄,臣妾私以为,定可事成。”
黄氏用力攥紧扶手,狠一狠心再狠一狠心,咬牙道:“好,就依你的法子办!”
“臣妾会帮娘娘安排好其他事情,娘娘尽可安心。”说着,她感慨地道:“娘娘为了四阿哥,实在是煞费苦心。”
黄氏森然道:“本宫说过,不会让任何人伤他半分。”顿一顿,她又道:“明日就动手吗?”
魏静萱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明日有些赶了些,许多事情来不及安排,最快也要等后日,另外,娘娘也得准备好……红花。”
黄氏脸颊微微一搐,冷声道:“本宫自会准备。”顿一顿她又道:“那就后日吧,这件事越快解决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这一夜,在算计与阴谋中过去,待得黄氏走后,魏静萱已是没有了睡意,抚一抚脸对身侧的小元子道:“过会儿请三阿哥过来一趟。”
小元子应了一声,试探地道:“主子真打算帮仪贵妃对付皇贵妃的龙胎吗?”
魏静萱睨了他一眼,道:“怎么了,你有意见?”
“奴才岂敢!”小元子低一低头,又道:“奴才只是在想,主子您之前不是不愿太相信仪贵妃吗,怎么这会儿又突然信了?”
魏静萱低头望着自己露在袖外的十指,徐徐道:“说不上信,不过这件事对本宫而言,并没有坏处,莫要忘了,动手的人可是仪贵妃,除非她想要一命赔一命,否则就决计不敢供出本宫来。”
“可若她们的决裂是假的,仪贵妃便可说您教唆她加害龙胎。”香菊的言语引来魏静萱一阵轻笑,“证据呢,证据在哪里?”
“这个……”香菊想了一会儿,道:“仪贵妃的证供不就是证据吗?”
魏静萱摇头道:“谋害龙胎乃是大罪,没有确切的人证物证,皇上是不会轻易定罪的,仪贵妃那些话充其量只是一个人证,物证呢?”不等香菊言语,她又道:“刚才本宫可是与仪贵妃说了,让她自行去准备红花,也就是说,物证是出自她的手,与本宫并无干系,本宫大可以置身事外。”
小元子一脸恍然地奉承道:“主子高明,这一回皇贵妃必定难以全身而退。”
魏静萱望着紧闭的房门,冷笑道:“那拉瑕月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曾与她交好了近二十年的黄氏居然会想要害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但……事实就是这么残忍,不过越是残忍,就越是精彩,后日……本宫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小元子讨好地道:“奴才相信一切皆会如主子所愿,说不定到时候,皇上心里不高兴,连册后大典也取消了,那皇贵妃可就成天下人的笑柄了。”
魏静萱沉眸道:“此事已经公告天下,除非皇贵妃做出丧德败坏之事,否则皇上是万万不会取消的,后位……她是坐定了。”最后几个字,透出深深的不甘。
后宫之中,不想看到瑕月登上后位的,岂止魏静萱一人,那些人即便明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登上后位,却也不想看到别人登上。
小元子轻笑道:“登上是一回事,能坐多久又是另外一回事,皇贵妃母家无势,子嗣又是那样艰难,除了皇上恩宠之外,可说是一无所有;如今她尚有美貌,可是待得容色逝去之后呢?皇上怕是连看她一眼都嫌多余。”
他的话令魏静萱心情舒畅了一些,冷笑道:“不错,待得她从后位摔下来之时,必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惨。”说着,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天光,幽幽道:“仪贵妃,你可千万别让本宫失望!”
这一日,对于许多人而言,不过是寻常的一日,但对于黄氏而言,却是最坐立不安的,吴四与锦屏一再进言,希望她放弃这个念头,吴四更是直言这样做有伤阴德,令黄氏大怒,几乎要将他拖下去行杖责之刑,亏得锦屏勉强劝住,这才免了吴四的皮肉之苦。但是黄氏对吴四的忍耐也到了极限,将他交在库房之中,以免他出去胡言,坏了她的大事。
锦屏虽有不忍,却也不敢再多劝,以免黄氏连她也责怪在内,如今的黄氏已经进了一条死胡同,再加上过于信任魏静萱,根本不是她或者吴四能够拉回来的。
“锦屏。”黄氏的声音将锦屏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连忙躬身道:“奴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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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章 红花
黄氏将刚刚写好的手谕递给锦屏,“拿着这个去敬事房换取腰牌出宫一趟。”
锦屏接过手谕,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主子遣奴婢出宫办何差事?”
黄氏盯着她,眉宇间有一抹冷色,“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她的质问,令锦屏眸中掠过一丝惧色,越发垂低了头,“奴婢确实不知,请主子明示。”
在命底下那些垂手直立的宫人下去后,黄氏自双唇之中吐出令锦屏心惊肉跳的字,“红花!”
锦屏感觉一颗心狂跳着仿佛要蹦出来一般,脑海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良久,她强压下那份惧意,颤声道:“奴婢遵旨。”
正当锦屏准备下去之时,黄氏冰冷瘆人的声音传入其耳中,“你在本宫身边不是一年两年了,做事一向妥帖,甚和本宫心意,所以这些年来本宫一直都很看重你,你可莫要让本宫失望。”
锦屏不敢看黄氏,急忙垂头答应,在踏出大殿,感受着阳光拂落满身的那一刻,锦屏竟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她回头,透过还未关起的殿门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黄氏,黄氏一惯温和的容色在冬日的清晨看来,有些发冷;又或者并不是季节温度的关系,而是……她已不再是锦屏认识的那个主子。
变了,一切都变了……
当锦屏怀揣着红花踏入紫禁城,往重华宫走去的时候,脚步却是越来越慢,到后面甚至难以迈步,不时往延禧宫的方向看一眼。
她心里清楚,一旦事情真如黄氏与魏静萱计划的那样,瑕月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就会化为一滩血水,虽然她不曾侍候过瑕月,但这十几年来艰辛的求子之路,她皆有看在眼中,这个孩子对瑕月而言意味着太多太多,她不敢想象,失去之后,会有多么的绝望与悲痛。
她想要阻止悲剧的发生,可是一旦做了,黄氏必然不会放过她,是杖刑,还是将自己打发去辛者库,又或者直接杀了自己?
想到死,锦屏浑身冰凉,她不想死,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小生命死去,她到底该怎么办?
正当锦屏左右为之时,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姑姑怎么站在这里了?”
锦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待得看清是刘奇后,惊魂甫定地道:“你怎么在这里?”
刘奇眸光轻闪,道:“主子见你那么久未归,怕你有什么事,特意让我过来看看,哪知一来就看到你站在这里,刚才想什么呢?”
他的话令锦屏有些激动,脱口道:“主子是怕我有事,还是怕我去通风报信?”
“这个你得去问主子才知道了。”这般说着,刘奇又道:“姑姑既是回来了,就赶紧回去吧。”
“走吧。”锦屏心中仍有些生气,黄氏此举,分明就是怀疑自己,所以派刘奇过来监视,不过黄氏毕竟是主子,除非她决意与之翻脸,否则只能依令而行。
回到重华宫,黄氏接过红花看了一眼,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看看晚膳备的怎么样了。”
待得锦屏下去后,黄氏恻目问一旁的刘奇道:“你是在哪里找到的锦屏?”
“启禀主子,是在神武门附近,当时锦屏站在那里发呆,仿佛是在想什么事,当奴才说是主子命奴才来看她时,她显得很激动,甚至说主子是不是担心她去通风报信。”
黄氏冷哼一声道:“看来,她与吴四一样,都对本宫满腹意见,只是她比吴四更擅长掩饰罢了。”
“主子,出什么事了?”刘奇话音未落,黄氏已是冷然道:“本宫最不喜欢多嘴的人,你要是改不了这个习惯,就继续去外殿侍候。”
刘奇闻言,赶紧闭紧了嘴,再不敢多言,默然片刻,黄氏道:“从现在起,给本宫盯紧锦屏,她若有对本宫不忠之举,或是暗自与延禧宫联系,就立刻告之本宫。”
这一夜,黄氏虽早早就睡了,却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待得清晨起来,脸上布满了憔悴,锦屏一边打起帘子一边小声道:“主子可要再睡一会儿?”
黄氏摇头道:“不必了,左右也只是躺着,根本睡不着,替本宫梳洗更衣吧。”
锦屏应了一声,在为其净过脸后,扶着她在铜镜前坐下梳妆;为了掩盖脸上的倦色,锦屏将妆施得稍稍浓了一些,如此一来,倒是令黄氏看着年轻了几岁。
黄氏望着镜中的自己,轻抚了脸颊道:“本宫记得自己刚踏进潜邸的时候,是十七岁,如今却已是三十八了,二十一年的光阴就这么过了,老了,皱纹也出来了,再也不是青春韶华的年纪。”
锦屏安慰道:“哪有这回事,在奴婢看来,主子还是与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老过。”
黄氏笑笑道:“其实老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想事情会比年轻时更仔细更周全,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说着,她看到映在西洋镜中的锦屏欲言又止,扬眉道:“怎么了,有话与本宫说?”
锦屏有心想劝,但想到吴四的境况还有昨日刘奇的出现,终归还是忍下了嘴边的话,改而道:“奴婢想问主子今儿个打算用哪对步摇。”
黄氏怎会听不出她话中的敷衍,不过她未没有揭穿,道:“随意吧。”
锦屏最终取了一对镏金镶玉步摇为黄氏戴上,就在这个时候,刘奇进来禀报,说是永璋求见。
锦屏惊讶地道:“三阿哥?他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黄氏并没有锦屏那样的惊讶,仿佛早料到永璋会来,“让三阿哥去偏殿,本宫待会儿就过去。”
在刘奇退下后,黄氏对镜整一整容饰,亦往偏殿行去,那厢永璋刚刚坐下,看到她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黄氏温和地扶起他道:“三阿哥这会儿过来,想来还没有用早膳,干脆与本宫还有永珹一道用可好?”
黄氏的热情令永璋有些受宠若惊,自从苏氏那件事后,黄氏对他就很冷淡,甚至不太情愿让他见永珹,像今日这样的热情,着实还是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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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趁乱
黄氏眼底有微弱的光芒闪过,“娘娘说得极是,魏静萱虽心思诡魅多端,但她始终是一个普通人,只要咱们盯紧了她,早晚能找出她的破绽,绝了这个祸患。”
永璋在一旁听到她们的对话,疑惑地道:“令嫔娘娘做错了什么事吗?为何诸位娘娘都这般讨厌她?”
夏晴摇头道:“她做错的事太多太多,简直可说是罄竹难书,随意说几件,都足以让人浑身发凉,譬如……”
“惠妃。”瑕月打断夏晴的话道:“三阿哥还小,你与他说这些做什么,也不怕吓到了他。”
夏晴亦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笑道:“娘娘说的是,是臣妾多嘴了。”
永璋一心想知道她们在背后如何说魏静萱的“坏话”,哪里肯这么算了,当即道:“我不怕,我很想听,惠妃娘娘您就与我说说吧。”
瑕月温言道:“莫要再问了,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见她发了话,永璋只得无奈地点头。
如此又说了几句后,黄氏道:“臣妾最近新学做了一种点心,叫松子百合酥,是用蛋黄,松子,梅子猪肉做的,香酥可口,娘娘可有兴趣尝尝?”
瑕月微笑道:“贵妃做出来的点心远胜御膳房,本宫自然有兴趣,不过看贵妃的样子,仿佛并没有带来。”
黄氏言道:“这个点心得趁着刚出锅的时候吃才好,这会儿天气寒凉,等臣妾做好拿来,可就没那个味道了。”
胡氏挑了一个橙子给秋菊剥着,道:“听姐姐的意思,仿佛是想在这里露上一手。”
“那几样材料,小厨房里想来都有,就不知道娘娘放不放心?”在说这句话时,黄氏的目光一直望着瑕月,隐约间有波光流动。
瑕月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当即道:“这是什么话,你与本宫相交多年,本宫岂会不相信你。”说罢,她侧目道:“齐宽,你随仪贵妃一道过去,告诉小厨房的人,一切依着仪贵妃的吩咐去做。”
对于她的信任,黄氏有所感激,行了一礼后往小厨房行去,她刚走了几步,永璋便道:“娘娘,额娘与我提过松子百合酥,我也让御膳房做了带去,但额娘吃了一次,便说味道不好,不想吃了,既是娘娘会做,能否教教我,也好让我下次做给额娘吃。”
黄氏点头道:“那好吧,你随本宫一起过去,那个点心并不难做,只是火候不容易掌握,你得多用些心思记。”
待他们二人离去后,夏晴感既地道:“三阿哥当真是孝顺得紧,可惜,他错投了苏氏的胎,那个女人根本没资格拥有这样懂事的儿子。”
胡氏无奈地道:“苏氏偏就有那样的命,咱们又能拿她怎样?”在她说完后,瑕月与夏晴均是未再言语。
且说小厨房那边,宫人正在各自忙碌着午膳要用的食材,看到黄氏二人进来,连忙打千行礼。
在命宫人去取松子百合酥所要用的材料后,齐宽恭声道:“不知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黄氏和颜道:“没有了,劳烦齐公公去告诉皇贵妃,松子百合酥大概半个时辰后能好。”
“嗻,奴才告退。”在齐宽退出小厨房后,精光在黄氏眸中一闪而逝,随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小厨房。她留意到一名宫人站在炉火前守着一个药罐子,不时扇几下炉火。
黄氏走过去道:“这是在煎什么药?”
宫人连忙屈膝道:“回贵妃娘娘的话,是主子的安胎药,早晚各一回。”
黄氏颔首道:“皇贵妃怀着龙胎,这安胎药最是要紧,你们可千万要看仔细了,切莫大意。”
在宫人的答应声后,黄氏朝永璋使了个眼色,来到一处角落里,随即趁着无人留意他们,黄氏在永璋耳边迅速说了什么。
永璋惊讶地看向黄氏,低声道:“为什么?”
“待会儿再与你解释,现在依本宫的话去做,莫要怕痛,快!”在黄氏的催促下,永璋依言走了过去,在经过一个台子时,他故意碰落了台上的刀,手背在刀锋上划过,立刻便有一条血痕出现。
“啊!”听到永璋的痛呼声,所有人均回过头来,待得看到永璋手上的伤后,顿时慌了起来,连忙围了上来,包括原本守在药罐边的那个宫人。
黄氏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悄悄从另一边绕了过去,背对着众人揭开药罐,然后取出藏在袖中的细瓷瓶,随后又不动声色地绕回到永璋身边。这一切都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只有永璋一人看到,余下众人皆是毫无察觉,被蒙在鼓中。
黄氏示意宫人退开些许后,察看了永璋手背上的伤,轻吁一口气道:“幸好不是很伤,应该没有伤了筋骨,快去拿纱布来,另外,立刻去请太医过来,余下的继续做你们自己的事吧。”
那些宫人应了一声,却没有退开,且脸上有着挥之不去的忧色,永璋是宫中的阿哥,即便不甚受宠,他依然是阿哥,如今他在此处受了伤,一旦追究起来,他们都难逃罪责。
永璋看出他们的心思,忍痛道:“这件事是我自己不当心,与你们无关,更不会怪责你们。”
听得这话,众宫人心中为之一安,朝永璋叩谢后离去,不一会儿,有宫人取了纱布来,黄氏拉着永璋在椅中坐下后,一边为他包裹伤口一边轻声道:“这会儿明白了吗?”
永璋咬一咬唇道:“娘娘让我这么做,是为了有机会将之前小孟子给您的东西放入皇贵妃的安胎药中是不是?”
黄氏唇角一扬,道:“不错,本宫知道这会令你受伤,但你相信本宫,这个伤受得绝对值得。”
永璋犹豫了一会儿,终还是忍不住道:“小孟子给您的那个瓷瓶里装着什么?”
黄氏盯了永璋半晌,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道:“能够让皇贵妃失去腹中胎儿的东西!”
黄氏让小孟子将红花煎成浓汤放在瓷瓶之中,她悄悄将之藏在袖中带到延禧宫,趁机将此下在瑕月的安胎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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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有惊无险
宋子华顾不得喘气,快步来到床榻边为其诊脉,手指刚一触到瑕月手腕,脸色顿时就变了,少了几分紧张,多了几分疑惑。
“娘娘,您……”宋子华刚说了几个字。
“孩子怎么样?他要不要紧?”瑕月紧张地拉了宋子华的手,这样的举动,无疑是于礼不合的,但这个时候,无人去在意这些。
一旁的黄氏亦是满面忧色,“这个孩子皇贵妃珍若性命,请宋太医千万要想办法保住,万不能有事!”
望着瑕月,宋子华脸色连变,许久,他点点头,道:“是有一些事情,不过请娘娘放心,微臣一定会竭力助您保住龙胎。”
他的话令瑕月安下心来,松开一直紧紧抓着宋子华的手,忍痛道:“那就一切拜托宋太医了。”
宋子华在以银针为瑕月固胎后,径直往外走去,胡氏连忙唤住他道:“宋太医怎么走了,娘娘她无事了吗?可是本宫看娘娘还是很痛苦,似乎没有好。”
宋子华低头道:“回颖贵妃的话,银针只能固娘娘一时之胎,想要彻底医治还需服药,微臣知道一个药方对于固胎有奇效,但此药方对药的份量严格到近乎苛刻的地步,稍一不慎,就会适得其反,所以微臣不敢交给别人去抓,得自己去一趟御药房。”
听得这话,胡氏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宋太医赶紧去吧。”
待得宋子华离去后,黄氏一直柔声安慰着瑕月,然夏晴眼眸中透出来的疑色却是越来越浓重。
直到这个时候,胡氏才想起要禀之弘历,赶紧唤过知春道:“你立刻去一趟养心殿,将这里的事情告之皇上。”
“不要去!”原本蜷缩在床榻上的瑕月睁开眼来,虚弱地道:“不要惊动皇上,本宫没事。”
胡氏急切地道:“您都疼成这个样子,怎么会没事。”
瑕月忍着痛道:“总之依本宫的话去做,不要惊动皇上,最近皇上为了朝廷的事已是操劳得很,本宫不想皇上再多担一份心……”她说得很吃力,歇了一会儿方才继续道:“就算真要去,也等本宫服过宋太医的药,看过情况后再说。”
见她心意已定,胡氏只得依从,催着知春去御药房看宋子华的药抓好了没,若是好了就赶紧送到小厨房去煎煮。
如此过了半个多时辰后,知春终于端着一碗药进来,瑕月忍着烫意喝下后,又闭目歇了一会儿,脸上的痛楚之色开始慢慢消退。
胡氏紧张地道:“娘娘您可有感觉好些?”
瑕月轻吁了一口气,睁开眼道:“已经不怎么疼痛了,宋太医的药果然有奇效。”说罢,她又感激地道:“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宋子华谦虚地道:“这是微臣的份内事,岂敢受娘娘之谢,也亏得一切及时,否则结果如何,微臣也不敢保证。”
黄氏切声道:“这会儿没事,是否就不会再有大碍?”
“是,只要娘娘按时服用微臣开的药,并且好生歇养,就可无恙。”
“好!好!”黄氏欣然点头,这个时候,夏晴走过来道:“敢问宋太医,皇贵妃何以会突然动了胎气?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她这话将胡氏心中的疑惑也给勾了起来,道:“是啊,就这么好好坐着,喝了碗安胎药,吃了块松子百合酥,根本不曾撞了或是碰了,怎么就动胎气了?”
宋子华沉默了一会儿道:“启禀二位娘娘,皇贵妃并非寻常的动胎气,微臣从皇贵妃脉象中,诊到红花的痕迹,若微臣没有猜错,皇贵妃应该是误服食了红花之故。”
此言一出,众人皆骇然失色,胡氏最先回过神来,颤声道:“宋太医,你说……说红花?”
“不错……”宋子华刚说了两个字,便听得瑕月厉声道:“不可能!小厨房里日夜都有人守着,绝对不可能会出现红花。”
这个时候,永璋已是紧张地两只手都蜷了起来,低垂的脸庞上透出一丝慌张,他毕竟还小,未曾学会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虽黄氏一再叮嘱,依然掩不住心底深处的骇意。
宋子华神色有些复杂地拱手道:“微臣不敢胡言,确实是红花,幸好这一次份量不重,再加上救治及时,这才没有大碍。”顿一顿,她道:“敢问娘娘,在腹痛之前,食用过什么东西?”
知春在一旁道:“腹痛之前,除了安胎药就只有松子百合酥,是仪……”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她以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黄氏,松子百合酥是出自黄氏之手,若里面掺有红花,黄氏必然脱不了干系,可是……她无法相信,黄氏居然会害自家主子,明明她与自家主子已经重归于好,怎么会……除非……
一个惊人的念头闪过知春的脑海,下一刻,她死死盯着黄氏,厉声道:“是你,是你下的红花是不是?你要害主子的龙胎!”
面对知春的无礼,黄氏面色一沉,寒声道:“放肆!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如此与本宫说话?!”
知春并未因为她的话而退却,反而上前一步,以一种近乎逼迫的口吻道:“安胎药是小厨房的人所煎,一直都没有问题,唯一例外的就是娘娘的松子百合酥,实在令奴婢无法不疑心!”
黄氏没有说话,在盯了她片刻后,转眸对瑕月道:“娘娘是否也如知春一般疑心臣妾?!”
瑕月眸光幽深地道:“本宫自不愿疑心贵妃,但既然延禧宫中出现了红花,怎么着也得仔细追查,贵妃你说是不是?”见黄氏不说话,瑕月轻吸了一口气,对知春道:“去将松子百合酥拿来给宋太医看。”
知春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端了还剩下半碟的松子百合酥进来,宋子华仔细尝过后,摇头道:“启禀娘娘,这个点心并没有掺杂红花,应该是在别处。”
知春没想到自己会猜错,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可是除了这点心,主子就只服过一碗安胎药,不可能会在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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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再无一丝情份
夏晴开口道:“或许问题就是出在安胎药中,仪贵妃在小厨房逗留那么久,偏巧那个时候又在煎安胎药,想来要动手脚应该不难。”
黄氏森然道:“这么说来,连惠妃也怀疑本宫?”
夏晴朝她欠一欠身,徐徐道:“这么多天来,不管臣妾与颖贵妃怎么劝,娘娘的态度都没有一丝软化,可是今日,却突然过来主动修好,为什么?”
黄氏没有接话,冷眸盯着夏晴,后者继续道:“因为娘娘根本不是来修好,而是来加害皇贵妃,您要她再失去腹中龙胎,再承受一次丧子之痛,您好狠的心!”
黄氏冷声道:“不管惠妃信也好,不信也好,本宫今日来,确实诚心想与皇贵妃重修旧好,并没有加害之意。”
夏晴冷笑一声,道:“娘娘自是不会承认,有哪一个犯人会主动承认自己的罪行,被抓到之后,皆是大声呼喊,说自己是冤枉的。”
胡氏走过来,不敢置信地望着黄氏,许久,她颤声道:“姐姐,当真是你吗?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本宫没有!”黄氏面色平静地道:“三阿哥一直与本宫在一起,他可以为本宫做证。”
永璋闻言,连忙快步上前,紧张地道:“不错,我一直与娘娘在一起,她什么都没有做过,更没有下过红花,你们不要冤枉了娘娘。”
夏晴一把拉起他受伤的那只手,冷声道:“你当时受了伤,必定会有所分神,所以你根本证明不了什么,又或者……”夏晴眯了明眸,凉声道:“你是在替仪贵妃掩饰!”
黄氏走过去,拉过永璋寒声道:“惠妃,你不要太过份了!”
夏晴摇头道:“过份的不是臣妾,而是娘娘,皇贵妃待您那么好,您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
“本宫做什么了,你有证据吗?”黄氏冷声道:“凭着你刚才的话,本宫就可以治你一个犯上不敬之罪!”
“好了!”瑕月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话语,示意知春扶她坐起身,随即道:“仪贵妃,本宫问你,到底是不是你害的本宫?”
黄氏垂首道:“臣妾与娘娘近二十年姐妹,万万不会做这样的事,还请娘娘明鉴!”
“好!”瑕月缓缓点头,浮起一个苍凉的笑容,“本宫相信你!”
知春眼皮狠狠一跳,急忙上前道:“主子,这件事分明与仪贵妃脱不了干系,您怎么能相信她?!”
瑕月横了她一眼,冷喝道:“本宫说话,何来你插嘴的份,还不退下?!”
“主子……”知春待要再言,瑕月已是打断道:“退下!”
知春怕瑕月动怒伤了龙胎,再加上齐宽朝她使眼色,虽然心有不甘,但仍是依言退了下来。
黄氏神色复杂地朝瑕月行了一礼,轻声道:“娘娘英明,知晓臣妾是万万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瑕月牢牢盯了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本宫信你,但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你与本宫再无任何关系,也再无一丝情份。若让本宫知晓你犯事,必定不会饶你!必定!”
黄氏低低一笑,步摇微微颤动,划过清冷的弧线,“看样子,娘娘亦是不信的,罢了,既是这样,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臣妾告退!”
待得她离去后,夏晴迫切地道:“娘娘明知道是她做的手脚,为何不处置了她?”
瑕月无声无息地叹着,“证据呢?证据在哪里?”
夏晴一怔,旋即道:“她去过小厨房就是最好的证据。”
胡氏摇头道:“没用,她毕竟是贵妃之尊,没有十足的证据,皇上是不会治她罪的。”说罢,她难过地道:“本宫真是没想到,仪姐姐居然会做这样的事,她是不是疯了?!”
瑕月冷冷道:“她不是疯了,而是终于决定与本宫彻底划清界线,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仪贵妃。”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理由加害娘娘的龙胎。”胡氏话音未落,瑕月已是道:“或许她是怕本宫孩子出世之后,会对四阿哥不利吧。”
夏晴不甘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道:“那就这么放过她?谁知道她往后会否再做出同样的事?”
瑕月冷眸道:“本宫说过,若再有下一次,绝不会饶她,希望她能听在耳中。”
胡氏摇头,说出一句她实在不愿接受的话,“看仪贵妃刚才的样子,她怕是未曾听进去,也未觉得自己做错。”
瑕月长叹一口气,“由着她去吧,本宫乏了,不想再提这个人。”
胡氏点点头,“娘娘好生歇息,臣妾与惠妃明日再来看您。”
待得出了延禧宫后,夏晴回视沐浴在冬阳中的延禧宫,微微摇头,胡氏看到她这个样子,道:“怎么了,还在想仪贵妃的事?”
夏晴点头道:“臣妾不明白,皇贵妃行事一向果断,何以此次这般优柔寡断,就算没有确切的证据,也可以先将仪贵妃留下,慢慢搜查,臣妾就不相信会找不到一点证据。”
胡氏摇头,“仪贵妃与皇贵妃毕竟是有着多情的情份,皇贵妃一时之间狠不下心对付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夏晴轻咬着牙道:“臣妾也明白,但臣妾担心养虎为患,谁知道明儿个仪贵妃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胡氏拂去吹落在她肩膀上的枯叶,道:“这件事已经结束了,莫要再去想,你若真放心不下,就多留意着一些仪贵妃,莫要让她再害人。”
夏晴无奈地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好了,别说这些了,本宫给十一阿哥做了一套小衣裳,你若无事,去本宫那里坐坐,回去的时候,正好将衣裳带去给十一阿哥,若是不合身的话,再回来修改。”
“这如何好意思,还是留给二位阿哥穿吧。”面对夏晴的推却,胡氏轻笑道:“他们二人可长的比十一阿哥大,哪里能穿得上,若惠妃不肯收的话,本宫就只有扔掉了。”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章十一点半更新,最近写的有点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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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锦屏
见她这么说,夏晴也不再客气,笑道:“既是这样,臣妾就代永瑆谢过贵妃娘娘了。”
且不说她们一路往长春gong行去,黄氏脸色阴沉地回到重华宫,进了正殿后,坐在椅中一言不发。
锦屏奉了茶上来,小心翼翼地递给黄氏,黄氏刚一揭开茶盏,便有雾气结顶而现,清碧微黄的汤色中浸着一片片形似雀舌,银毫显露的茶叶。
黄氏面无表情地道:“黄山毛峰?”
锦屏讨好地道:“是,奴婢今儿个去了一趟内务府,恰好看到那边有黄山毛峰,奴婢记着主子喜欢喝这茶,所以便问他们讨了一些来。”
黄氏注目于她,“难得你这样记着本宫的喜好,很好!”
黄氏的言语令锦屏欣喜,她已经很久没得过黄氏的夸赞了,当即道:“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理该记着主子的喜……”她话还没说完,黄氏已是将一口未动的茶盏狠狠砸在她脚上,下一刻,黄氏一掌掴在她脸上,厉声道:“你当本宫真是在夸你吗?你个贱婢!”
锦屏被茶盏砸得生疼,且滚烫的茶水悉数倒在脚背上,不必看就知道必然烫红了一大片,捂着脸跪下道:“主子,奴婢做错了什么?”
黄氏面目狰狞地道:“你做了什么自己心中有数,居然还有脸来问本宫?”
锦屏既委屈又迷茫,“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请主子明示!”
她这话令黄氏气不打一处来,指了锦屏的鼻子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在与本宫装糊涂?!”
黄氏抚着胸口道:“好,本宫问你,那些红花,你是不是动了手脚?”
锦屏连连摇头道:“没有,奴婢皆是依着主子吩咐做的,去药材铺里抓了二两红花,掌柜当时还特意叮吃了奴婢一句,说是不能让孕妇服用,否则这个份量下去,必然小产。”
“必然小产?”黄氏讽刺地道:“刚才皇贵妃便将这个份量煎出来的汤水喝了下去,但她只是稍加腹痛,根本没有小产!”
锦屏忍着心中的惧意道:“奴婢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奴婢当真没有骗主子。”
黄氏绕着她走了一圈,寒声道:“本宫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与吴四一样,一直都不认同本宫的做法,昨日回来的时候,你更在外头停留许久,若非本宫遣刘奇去看你,只怕你已经跑去告诉皇贵妃,说本宫要加害于她。”
“没有!”锦屏慌忙摆手,随即低头道:“奴婢虽然有些……同情皇贵妃腹中的胎儿,但奴婢从来没有打算背叛主子。”
黄氏冷笑道:“终于肯将实话说出来了吗,锦屏,你可真是有胆子!”
锦屏听出她话里的冷意,骇然磕头,“奴婢说了,只是想想罢了,并没有在红花上动过任何手脚,主子您相信奴婢!”
黄氏低头望着面无人色的锦屏,摇头道:“本宫错了,本宫根本就不该派你去办这件事,令你有机会破坏本宫的计划,令本宫今日无功而返。”
锦屏哭泣着道:“奴婢真的没有!”
黄氏没有理会她,唤过刘奇道:“去请令嫔过来。”
待得刘奇离去后,永璋小声道:“娘娘,您打算怎么处置锦屏?!”
黄氏没有回答永璋的话,只是回到椅中坐下,看到她这个样子,永璋不敢多问,在难熬的等待中计算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不知过多久,外面响起规律的脚步声,紧接着魏静萱走了进来,后者看到跪在地上的锦屏还有碎裂的茶盏,眸中掠过一丝异色,旋即屈膝道:“臣妾参见娘娘。”
黄氏抚着额头,有些疲惫地道:“坐吧。”
魏静萱依言落坐,旋即轻笑道:“娘娘这是怎么了,何以发这么大的火?”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黄氏满肚子都是火,指着锦屏恨声道:“你问这个贱婢,都是她坏了本宫的好事。”
魏静萱眼皮一跳,试探道:“娘娘是指延禧宫?”
“除了那里还能是什么,真是想着都来火。”黄氏深吸了几口气,却是无奈将胸口的怒火压下去,反而越烧越旺,她厉声道:“刘奇,去把掸子拿来,本宫非要好好教训这个贱婢不可!”
黄氏一向待下人宽厚,刘奇还是头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他赶紧取来掸子交给黄氏,后者毫不留情地打在锦屏身上,任凭后者如此哀求都不停手,每一下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如此一直打了几十下,黄氏方才气喘吁吁地扔下掸子,恨声道:“实在是气死本宫了。”
魏静萱疑惑地道:“娘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锦屏将您的计划告诉了皇贵妃?”
“若是这样,本宫现在就打死她!”黄氏平一平气,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旋即恼声道:“本宫与你连夜谋划,又让三阿哥做证人,甚至本宫还为此向那拉瑕月低头,结果呢?有惊无险,龙胎依旧好好在那拉瑕月的腹中,一点事情也没有。依本宫看,定是这个贱婢偷偷减轻了红花的份量,令咱们事败。”
魏静萱瞥了一眼低低啜泣的锦屏,惊疑地道:“宋子华的药当真有如此奇效?”
黄氏没好气地道:“应该是,也是他碍事,若他没有从边关回来,或者没那个劳什子的安胎方子,那拉瑕月非得小产不可。”
魏静萱瞅了黄氏一眼,轻声道:“看样子,皇贵妃这个孩子挺命硬的,这样都没能要了他的性命,或许……”
黄氏冷然打断她的话,“没有或许,此次不成,就等下一次,下下一次,总之本宫一定不会让她如愿生下这个孩子。”
魏静萱眸中掠过一丝松驰,随即看着锦屏道:“这个宫女娘娘打算怎么处置?”
黄氏一脸厌恶地道:“她死不足惜,不过本宫与皇贵妃已是彻底翻脸,她一定会牢牢盯着本宫,随时准备挑本宫的错,若是锦屏一死,怕是会在皇上面前安本宫一个虐待宫人罪名,到时候反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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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知其心意
吴四当即否认道:“主子虽然平日里养尊处优,但还不至于打几下就没力气了。”他摩挲着下巴,迟疑地道:“会不会……其实主子并不想打你?所以看着打的用力,实际在最后关头撤回了大部分力道,只余一小些落在你身上。”
“怎么可能,明明……”锦屏想说黄氏恨不得她死,但想起身上的伤又犹豫了起来,鸡毛掸子是最硬的,若真是往死里打,绝对不会是这样的轻伤;之前她既痛又难过,所以未曾留意到这些,如今却是成了一个迷团。
“如果主子不想打我,她为何又要那么做。”锦屏紧眉着双眉,默然半晌,一道灵光同时在她与吴四脑海中闪过,二人异口同声地脱口道:“除非主子是在做戏给人看!”
在短暂的停顿后,锦屏激动地道:“一定是这样,我记得主子是在令嫔来了之后才打我的!”
吴四也是有些激动,“这么说来,主子与令嫔并非是一条心?可主子为何要这么做?”
锦屏仔细想了一下道:“会不会……这段日子,主子一直在作戏,以此来博取令嫔的信任?”
吴四心中也有同样的念头,但他心里仍有疑惑,“那红花怎么解释,若说是作戏,未免太危险一些,一个不好,皇贵妃就会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龙胎。”
锦屏边想边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但听主子刚才的意思,皇贵妃龙胎安然,所以会不会连这也是一场戏,实际上并没有红花?”
“有这个可能。”说着,吴四兴奋地道:“主子真是将咱们瞒得好苦,若非主子不忍心狠下手打你,咱们至今仍被蒙在鼓中。”
锦屏点头之余,有些嗔怪地道:“主子也真是的,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咱们,难不成她连咱们也不相信吗?”
“不是不信,而是需要真实。”吴四肃然道:“你我都知道,令嫔不是普通人,她能坐到今时今日的地位,绝对不是侥幸,只要咱们稍稍露出一丝破绽,她就会有所察觉,为了避免功亏一篑,主子决定谁都不告诉;如此一来,咱们就会以为她背弃了皇贵妃,背弃了原来的一切,流露出最真实的反应,依着你刚才所说的情况来看,令嫔对主子不敢说全然信任,但至少信了七八成。”
锦屏轻吁了一口气,慨然道:“真是辛苦主子了。”说罢,她有些担心地道:“如今咱们皆不在主子身边,她会不会有事?”
“既然可以走到这一步,相信不会有事,再说皇贵妃也会在暗中照拂,放心吧。”
听着吴四的话,锦屏点头道:“希望这一次,主子与皇贵妃可以除去令嫔这个心腹大患。”
吴四猜测的没错,魏静萱对于黄氏,确实信了七八成,不过她要的是十成,而不是七八成。
当夜,她命小元子将刘奇悄悄唤来,问了他这几天黄氏的动向,均无什么异常,随即又道:“那这两日仪贵妃有没有遣吴四或是锦屏去做过什么事?或是去过什么地方?”
刘奇回忆了一下,摇头道:“除了遣锦屏出宫去买红花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了。”停顿片刻,他又补充道:“其实这段时间主子对他们二人一直有所戒备,否则也不会先后将他们给关了起来。”
魏静萱没说什么,转而道:“那红花是谁负责煎成汤剂的?”
“是小孟子。”不等魏静萱发问,他已是猜道:“奴才问过他,没有什么异常,若是有人动了手脚,必定是锦屏无疑。”
魏静萱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么说来,仪贵妃确实想要除去皇贵妃腹中的龙胎,而不是……做戏给本宫看的?”
刘奇依言道:“是,奴才从未见主子这样恨过一个人,要说做戏,实在是不太可能。”
“好,你退下吧!”在打发刘奇下去后,小元子小声道:“看来仪贵妃已经尽在主子掌握之中,您可以放心了。”
“仪贵妃……”魏静萱冷笑道:“皇贵妃居然将这样一个蠢女人扶持到贵妃之位,真是好笑。”
小元子凑近了轻笑道:“不过越蠢越容易控制,主子您想叫她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
魏静萱微微一笑,眉宇间有着难掩的得意之色,她低头抚着隆起的腹部,凉声道:“庄正说过,本宫腹中的孩子,已经快到极限了,该是时候动手了。”
小元子眼皮一跳,低声道:“主子决定了选何人吗?”
魏静萱睨了他一眼,凉声道:“你说谁最适合做这个替死鬼?”
小元子记得她以前曾提及过胡氏与夏晴,思索片刻,试探地道:“后宫之中,与主子恩怨最深的,莫过于惠妃,奴才私以为她最适合。”
“惠妃……”鎏金掐丝点翠护甲在桌布上缓缓划过,钩起一道银丝,“她与本宫一样的出身,本宫不过是嫔位,她却高居妃位,实在是不公,如今也该是将之抹平的时候了。”
小元子拧眉道:“只是,惠妃对主子戒备远较仪贵妃更深,主子要如何寻找机会?”
笑意从魏静萱眉眼间无声无息的逸出,“本宫若是没记错,再过几日就是册后大典了是不是?”
小元子应了一声,等着魏静萱说下去,然后者却是再不言语,只是无声笑着,犹如一条择猎物而噬的毒蛇。
二月十八,魏静萱与平日一样来到重华宫,随着黄氏说话解闷,然不论她说怎样变着法子说笑,后者皆只是回以淡到几乎看不到的笑容。
魏静萱恻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黄氏神色复杂地道:“令嫔可知明日是什么日子?”
“臣妾当然记得,是皇贵妃册封为后的日子,这些天礼部与内务府皆是忙得底朝天,前两日臣妾宫中银炭不足,让内务府再送一些来,前前后后催了三次,每次都说马上送来,结果到现在还见影子呢。”
黄氏讥笑道:“他们一个个皆想着讨好延禧宫那位,哪里还会顾咱们,自然是能推就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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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章 最后一次试探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人家即将贵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呢。”魏静萱叹了口气后,又道:“娘娘之所以闷闷不乐,就是在想这件事?”
黄氏长叹一声,“本宫是在为永珹担心,有那样一位皇额娘在,他以后的路不知会有多艰难。”
魏静萱宽慰道:“路虽然崎岖了一些,但臣妾相信,定然可以走出来,娘娘莫要太过担心了。”
黄氏涩声道:“话虽如此,本宫总是觉得难以心安。”
魏静萱唇角轻扬,“依臣妾之愚见,想要对付皇贵妃,就得先剪除了她的左膀右臂。”
黄氏眸光一闪,道:“你是说颖贵妃与惠妃?”
“不错,姐姐若真有对付皇贵妃之心,那这二人是非除不可的!”魏静萱的语调干净利落,没有半分犹豫,人命于她来说……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黄氏眼底有微不可见的光芒闪过,旋即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这二人也是心思多端之辈,要对付她们不是一件易事,得好生谋划才是。”
魏静萱轻笑一声道:“臣妾倒是寻到一个机会,不知娘娘有没有兴趣一听。”
黄氏颇感兴趣地道:“哦?是何机会,快说来与本宫听听。”
这一次,魏静萱沉默了许久,抬手抚过簪在后髻的月季,神色黯然地道:“有一件事,臣妾一直未曾与娘娘说,并非臣妾有心隐瞒,实在是……无法接受。”
黄氏被她勾起了好奇心,追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魏静萱低头抚过将要满四个月的龙胎,她现在的腹部若是被不知情的人见了,定会以为已经怀胎六月,“臣妾怀的……并非双生胎。”
“啊?!”黄氏惊呼一场,目光在魏静萱脸上与腹部好一阵徘徊,随即笑着端起茶盏道:“令嫔在与本宫玩笑了,除非你说错了月份,否则四月显怀至此,必然是双生无疑。”
魏静萱涩然道:“确实不是,庄太医为臣妾诊过脉,臣妾所怀的……是多生胎。”
黄氏一怔,送到嘴边的茶盏亦停了下来,惊诧地望着魏静萱,“你说什么?多生胎?”
“不错?!”魏静萱涩声道:“也就是说,此刻在臣妾腹中的并不止两个孩子,而是三个,甚至……更多!”
黄氏看出她不是在与自己玩笑,但多生胎……她这么多年来从未遇到过,实在是有些稀奇;待得定下神来后,她很快笑道:“这可是一桩大好事,怎么妹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若让皇上知道,你这一胎能生三个甚至四个,定会高兴的不得了。”
魏静萱苦笑道:“姐姐错了,这是要命的事才对。”
“这话从何说起?”面对黄氏的言语,魏静萱道:“娘娘您想想,当年颖贵妃产下双生子,已是一脚踏进鬼门关;臣妾若产下多生子,会有什么样的情况?”
听到这里,黄氏已是明白了她言下之意,肃然道:“你是说,这个龙胎会让你有性命之忧?”
“不是,是必死无疑!而撑到现在……”魏静萱摇头,一字一句道:“对臣妾而言,已是极限了。退一步说,就算勉强生下,他们几个同挤母胎之中,对于发育定有影响,生下后怕是难以成活。”
黄氏脸颊微搐,紧张地道:“这件事还有何人知晓?”
“除了庄太医与臣妾身边的人,娘娘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人。”魏静萱的话令黄氏轻吁了一口气,靠了椅背缓缓道:“让本宫猜猜,你刚才所说的机会,就与这多生胎有关是不是?”
魏静萱也不与她绕圈子,身子往前倾了几分道:“不错,明日册后大典,所有嫔妃皆会齐集赴宴,颖贵妃与惠妃亦在其中;只要龙胎小产,咱们就可以指证颖贵妃,说她谋害臣妾的龙胎,她纵然有千百张嘴,也休想脱身。不过……臣妾还缺一个机会与她单独共处一室,需要娘娘襄助,不知娘娘是否愿意。”
她身后的小元子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嘴唇轻动,似有话要说,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你与本宫同进共退,本宫自然会帮你,但……”黄氏紧拧了双眉道:“胡氏谨慎,她是万万不会碰你的,小产一事又从何说起?”
魏静萱幽幽叹了口气,一脸不忍地道:“臣妾虽然舍不得这几个孩子,但非常时期也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你是说……”黄氏骇然盯着魏静萱,后面的话迟迟没有说出口,后者颔首道:“不错,就如当年惠妃欲要加害臣妾那样。”
夏晴那件事,黄氏是知情的,她望着临窗长几上的一盆月季花不语,自鸣钟“嘀嗒”的声音在众人耳边不断地重复着,当长针指向“十二”时,悠悠的钟声响起,敲了三下后停止,意味着申时开始。
钟声落下后,黄氏终于再次开口,“你当真想好了吗?不会后悔?”
“后悔……”魏静萱摇头道:“这两个字对臣妾来说太奢侈了。”
她的回答令黄氏下定了决心,起身道:“好,就按你说的法子去做,希望这次不要再出什么意外!”顿一顿,她又道:“至于独处的机会……明日行宴是在乾清宫,两边暖阁皆是可以更衣之处,到时候你先去东暖阁,本宫再趁机引胡氏前去,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魏静萱点头道:“多谢娘娘,您放心,这一次颖贵妃定然难逃。”
从重华宫出来,小元子疑惑地道:“主子,您之前不是说要对付之人是惠妃吗?为何又变成了颖贵妃?”
魏静萱低头看着脚下的影子,凉声:“你就当是本宫对仪贵妃最后一次试探吧,若她当真引了胡氏前来,那就证明她确与本宫一条心。”
小元子点点头,旋即道:“那惠妃那边该当如何?”
魏静萱拨弄上指上的镶宝戒指,凉声道:“计划不变,咱们的目标依旧是惠妃,到时候你守在东暖阁门口,若是惠妃过来,便告诉她阁中有人更衣,让她去西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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