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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入狱

    秦越盯着银子瞳孔微缩,“你若说要筹十年,难道我们也等十年吗?”说着,他朝李文忠道:“这些皆是小人们多年积蓄的血汗钱,求大人为小人们做主!”他们所得到的话,就是要让魏家人定罪,只是谁也没想到,竟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大人,小人知罪,小人愿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凭大人处置!”魏父也是老谋深算之人,既然自己今日脱不了身,倒不如干脆说得好听一些。

    “除了你还有你的两个儿子,他们与你一起勒索银钱,他们也该被定罪。”面对众人的指责,魏父急忙道:“大人明鉴,此事与小人的儿子没有任何关系,相反,他们在知道那些银子的来缘后,就一直劝小人来投案。”

    秦越冷笑道:“你自是帮着他们说话,但事实上,他们皆曾参与在此事中。”

    面对他的步步紧逼,魏父露出一丝恼色,“休要血口喷人,你说他们与此有关,有何证据,大人面前可由不得你胡言乱语。”

    秦越寸步不让地道:“我们几个就是证据,清楚记得他们曾来勒索银钱。”

    “没有!他们没有做过!”魏父一边哑声说着一边不停朝李文忠叩首,样子甚是可怜。

    秦越朝李文忠道:“大人,您是小人们的父母官,恳请您一定要为小人们做主,莫要让奸人逍遥法外!”

    与魏父相比,这些人的咄咄逼人无疑令李文忠有些反感,他用力拍着惊堂木厉声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待双方静下来后,师爷低声道:“大人,此事关系宫闱,可大可小,不如等奏禀皇上之后,再做定夺。”

    李文忠对此未说什么,吩咐道:“师爷,你去将他们的名字住处,还有摊贩之地悉数记录下来,然后派人去详查,至于魏道铭,暂时将他收押。”

    在师爷记下所有事情之后,魏道铭被押入大牢,其他人则各自散去,在离开顺天府后,之前在公堂上说话的秦越,在看过身后无人跟踪后,七拐八绕,兜了一大圈来到一处府宅,快步走了进去。

    前厅处,一名中年人负手在屋中踱步,看到他进来,急忙道:“如何,魏氏一家可是已经被抓入顺天府中。”

    “大人,事情有变。”此话过后,奏越将适才公堂上的事说了一遍,临了道:“魏道铭仿佛知道了咱们的计划,先一步去顺天府投案,抢了先机,令奴才们处于不利之地。而且他将所有罪责揽到他自己身上;虽然奴才一直说此事与其两个儿子有关,但李大人并不尽信,这会儿已是派人去查,奴才待会儿还得赶回店中,以免露了破绽。”

    中年人正是胡氏的父亲胡耀宗,时任大理寺卿,他紧拧了双眉道:“是否有人泄露了计划?”

    “咱们几个人皆是大人留在老家的家奴,几代皆在大人家中当差,应该不会有人背叛大人!”如此说着,奏越抬起眼皮,小声道:“恕奴才斗胆猜测,会否是宫中泄的密?”

    他的话令胡耀宗双眉皱得越发紧,略作思忖后道:“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了,你退下吧。”

    秦越答应一声,快步离去,而在其走后,胡耀宗立刻回信,命人即刻送入宫中。对付魏家人的事,他一直都遵照吩咐,将之列为最机密之事,除了他之外就只有这些从老家召来的家奴知道,正如秦越所言,这些人是可以信任的,那么唯一可能泄密的,就是人多眼杂的后宫了。希望颖贵妃可以想出法子来,否则这次,极可能事倍功半,达不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在胡耀宗派人送信入宫之时,小元子已是来到魏府之中,换了衣裳扮作魏氏的下人,与她一起来到顺天府探监;在小元子将身上的银子塞到狱卒手中后,他们如愿见到了魏德铭。

    一看到魏德铭,魏氏就落下泪来,泣声道:“真是苦了老爷了,要你这么大年纪在这里受罪。”

    “哭哭涕涕的做什么,没的让人心烦。”这般说了一句,魏德铭又道:“你回去告诉阿德他们,若有官府去问话,一定要极力撇清与收受银两一事有关,刚才在公堂上,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是想坑害我们一家!”

    “妾身知道。”魏氏抹了抹泪道:“如今这么一来,娘娘是否就无事了?”

    “应该是吧。”魏德铭对小元子道:“请元公公回去告诉娘娘,一定要将所有事情都推在老夫身上,切莫沾染半点不利。”说着,他复述了一遍之前在公堂上关于涉及魏静萱的话语。

    小元子点头道:“奴才记下了,主子若知您如此深明大义,一定很高兴。”

    魏德铭道:“这是应该的,娘娘安好,魏家上下才能安好。”

    “您放心,主子定会尽快想到法子救您出去,待会儿奴才会好生打点这里的狱卒,再加上您又是主子父亲,相信他们不会太过为难于您。”

    魏德铭点头之余又叮嘱道:“颖贵妃等人阴险狡诈,你让娘娘以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切莫要着了他们的当。”

    “奴才省得。”从狱中出来,小元子立刻赶回了紫禁城,在见到魏静萱后,他将事情经过还有魏德铭让他转述的话皆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心有余悸地道:“真是险之又险,幸好老爷当机立断,否则就来不及了。”

    魏静萱饮了一口雪梨蜜汁,于悠然的笑意中道:“父亲一向懂得取舍之道,只要是他主事,本宫就不担心。”

    “咱们能做的事皆已经做了,如今就等着顺天府判决了,依奴才之见,老爷主动投案,又言辞恳切,退还银两,应该不会判得太重。”

    魏静萱瞥了他一眼,凉声道:“谁告诉你事情皆已经做完了,还差一件。”

    小元子一愣,道:“还差什么?”

    “差……”魏静萱刚说了一个字,腹部忽地传来一阵抽痛,令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香菊见状连忙道:“主子,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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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小孟子

    小元子看到魏静萱捂着腹部,脸色难看地道:“只怕是龙胎又不稳了,香菊,你赶紧去请庄太医过来。”

    香菊答应一声便欲离去,魏静萱唤住她道:“不用去了,本宫不要紧。”这次疼痛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很快便缓了过来。

    小元子切声道:“您脸色那么难看,还是请庄太医过来看看吧。”

    魏静萱抚着隆起的腹部冷笑道:“来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那些有的没的话,根本保不住本宫腹中的龙胎。”

    小元子无奈地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主子还是看开一些吧。”

    “本宫就算想不看开也没法子。”在静默了一会儿后,小元子小声道:“主子,您刚才说还有事情没做完,不知是指何事。”

    “小孟子。”听得从魏静萱嫣红双唇间吐出来的这三个字,小元子愕然道:“他怎么了?”

    魏静萱扶着香菊的手走到摆在临窗的长几前,长几上摆着一盆茶花,是花房新培育出来的品种,花呈纯白色,枝细柔下垂,甚是好看。

    魏静萱折了一朵花在手中,徐声道:“你以为,皇贵妃那些人这么好打发吗?这一次,本宫抢在他们前头让父亲去了顺天府,你以为他们不会疑心吗?”

    小元子不以为然地道:“就算疑心又能如何,他们陷害主子在先,主子现在只是反将他们一军罢了,他们能拿主子怎么样。”

    魏静萱抚过娇嫩的花瓣,冷声道:“你想要刘奇死是不是?”

    小元子一怔,“主子这话从何说起,奴才怎么会……”

    魏静萱冷声打断他的话,“你不解决小孟子,就是在将刘奇往死路上推,咱们好不容易才在重华宫安插了眼线,绝不能就这么废了。”

    小元子沉思良久,试探地道:“主子是说,让小孟子做……”不等他说完,魏静萱已是道:“你明白就好,一定要赶在她们疑心至刘奇身上之前尽快办成此事,不要着了痕迹,这会儿……长春gong那边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

    魏静萱猜的没错,小元子踏进神武门不久,信就送到了胡氏手中,后者看完信后,脸色铁青。

    瑕月也在,看到她这个模样,心思微转,道:“可是计划失败了?”

    胡氏沉声道:“是,父亲信上说,魏德铭先咱们的人一步赶到顺天府,他不止承认了勒索的罪行,还退还银钱,并且将全部罪行揽在他一人身上,顺天府尹已经着手调查此事”说到此处,她摇头道:“臣妾想不明白,魏德铭怎么会承认他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且还抢在咱们之前。”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魏德铭知道了咱们要做的事,所以他先下手为强。”

    胡氏当即否认道:“不可能,父亲遣的那些人,皆是忠心耿耿之人,他们不会背叛臣妾家族。”

    瑕月默然半晌,道:“还记得昨日在重华宫的事吗?”

    胡氏捺下纷乱的心思,道:“臣妾记得,当时以为有人在外偷听,之后发现是一只猫。”

    瑕月展一展袖,凉声道:“但是在此之前,一个原本不应在内殿侍候的人,撞翻了紫兰的茶,奉茶进了暖阁。”

    “您是说刘奇?”胡氏蹙眉道:“可是之后娘娘盘问过,刘奇行径并无可疑,也没有机会偷听,那件事不过是凑巧罢了。”

    瑕月徐徐道:“话虽如此,但本宫对此始终存有疑惑,所以派人彻夜盯着重华宫,看刘奇会不会去通风报信。”

    胡氏惊讶地道:“这么说来,刘奇曾出过重华宫?”

    “他若出过,就不会有今日的变故。”这般说着,瑕月道:“如今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刘奇用了咱们不知道的法子送消息出宫;其二,偷听咱们说话的另有其人。”

    齐宽在一旁道:“奴才记得昨夜有三个人离开过重华宫,分别是锦屏、小孟子还有负责小厨房的阿季,至于他们去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锦屏是仪姐姐使了多年的老人,应该不会做出此等背叛之事,至于小孟子与阿季,臣妾对这二人不熟悉,不敢妄下断言。”

    “小孟子……”齐宽低声道:“怎么这个名字这么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

    “小孟子就是替刘奇做证的人。”如此说着,瑕月吩咐道:“去将这三人带来,本宫要亲自问话。”

    “嗻!”齐宽躬身正欲退下,瑕月忽地唤住他,旋即招手将他唤至身边,附耳轻语;听完钻入耳边的话语,齐宽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看着瑕月,轻声道:“主子,这是为何?”

    瑕月瞥了他一眼道:“不要多问,只管依本宫的吩咐去做。”

    见她这么说,齐宽不敢多问,低头道:“奴才这就去。”

    齐宽快步赶到重华宫求见黄氏,后者得知其来意后,当即唤过锦屏道:“去将阿季与小孟子带来,随本宫一起去长春gong。”

    待得锦屏依言下去后,黄氏道:“齐公公,为何皇贵妃要突然见他们几人,出了什么事?”

    “不瞒娘娘,宫外传来消息,魏家人那桩事出了意外,恐怕是要无功而返,主子怀疑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乍闻这个消息,黄氏甚是惊讶,待得平复了心情后,她又道:“就算是这样,与他们三人又有什么关系?”

    齐宽露出为难之色,旋即轻声说了句什么,他说的太轻又太快,黄氏根本听不出他说的是什么,蹙眉道:“什么?”

    齐宽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在黄氏耳畔低语,黄氏一脸震惊地盯着齐宽,好一会儿方才神色复杂地道:“当真吗?”

    齐宽应了一声,又急急道:“娘娘您可别多想,主子并无疑心您之意,只是思及昨日之事,担心您宫中有心怀不诚之人,这才……”

    黄氏沉眸打断他的话,“你不必说了,皇贵妃是何意,本宫心中一清二楚。”

    齐宽面露急色,想要再说什么,锦屏已是带着小孟子他们走了进来,黄氏拂袖起身,带着一丝冷意道:“走吧,莫让皇贵妃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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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泄秘之人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小元子来到重华宫附近,他不敢直接露面,拉着一个路过的宫人,让他帮自己去叫刘奇出来。

    一看到刘奇,他便问道:“小孟子他在哪里?”

    “我刚才看到小孟子随主子出去了,好像是去见皇贵妃,你寻他做什么?”听得这话,小元子懊恼地道:“该死的,竟然晚来了一步!”

    看到他这个样子,刘奇不解地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元子没好气地道:“主子说了,皇贵妃可能会怀疑小孟子,毕竟他昨夜曾经离开过重华宫,让我设法解决小孟子,我已经尽快赶来,岂料还是晚了。”

    刘奇盯着小元子,颤声道:“解决小孟子,你是……是什么意思?”

    迎着他的目光,小元子长叹一声道:“就是刘哥你心里想的意思。”

    刘奇激动地抓了小元子的手臂道:“不行,你不能这么做,小孟子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也碍不了令嫔的事,杀他……你疯了是不是?”

    他抓得很紧,指甲仿佛要透过衣裳掐到肉里去,小元子忍着的疼痛,道:“刘哥,你当我想吗?但这是主子交待下来的,我不能不做。”

    刘奇咬牙切齿地道:“令嫔娘娘到底要做多少害人的事才肯罢手?!”

    小元子慌忙捂了他的嘴道:“不要乱说话,万一传到主子耳中,你我都有麻烦。”待得放下手后,他惭愧地道:“都是我连累了你,要是我当时没去找你,就不会有今日这么多事,刘哥,我……我对不起你。”

    刘奇以为小元子是真的心存内疚,连忙安慰道:“我不是怪你,只是令嫔娘娘……唉,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停顿片刻,他又道:“要不然你劝劝娘娘吧,让他放过小孟子,他不会乱说话的。”

    小元子叹道:“刘哥你还不明白吗?若是小孟子不死,他一定会供出你托他带银子给我,到时候,死的那个人就是你,仪贵妃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难道你想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吗?”

    刘奇被他的话吓得浑身哆嗦,手足无措地道:“那可怎么办?小孟子……”话说到一半,他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尖声道:“糟了,小孟子已经被主子带走了,他……他会不会把我供出来,要是说了,我……”他害怕的说不出话来,连眼泪都出来了。

    小元子眸中掠过一丝厌恶,假意关切道:“刘哥你先别紧张,等我回去问问主子,或许她会有法子;若是我来之前,仪贵妃问你话,不管她如何花言巧语,你都千万不要承认,等我们想法子救你。”

    “我知道!我知道!”刘奇慌乱的应着,在小元子的安慰下回到了重华宫,开始了忐忑不安的等待。

    黄氏一路来到长春gong,在朝坐在上首的瑕月行了一礼后,神色僵硬地道:“臣妾遵照皇贵妃的吩咐,将锦屏三人带来了,听凭皇贵妃问话。”

    瑕月微微一笑道:“有劳仪贵妃了,请坐。”

    待其坐下后,旁边的胡氏低声道:“姐姐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是否身子不适?”

    黄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本宫没事,妹妹无需担心。”

    她这个样子可不像无事,不过她不愿说,胡氏亦不会多问,点点头将注意力放在了锦屏几人身上。

    瑕月一一扫过三人,道:“昨儿个夜里,你们都出过重华宫是不是?”

    锦屏惊讶地看着瑕月,点头道:“是,有一个相识的宫女问奴婢借银子,奴婢见主子歇下了没什么事的时候,便拿了银子过去。”

    瑕月点一点头,看向阿季道:“那你呢,你又去做什么?”

    阿季连忙道:“回皇贵妃的话,奴才见小厨房用的桂皮没有了,便想去御膳房拿一些。”

    瑕月弹一弹半透明的指甲,似笑非笑地道:“不过一点桂皮罢了,为何不等天亮之后再去,需要如此着急吗?”

    “吴公公交待了下来,说四阿哥明日午膳要用八宝肉,此菜需要用到桂皮,此肉烧制时间甚长,若是等明日再去取,怕是会赶不及午膳,所以奴才连夜赶去取用,娘娘若是不信,可以传御膳房总管来问话,奴才去的时候,他正好也在,还说了几句,他可以为奴才做证。”

    “本宫自会问他。”言语间,瑕月将目光转向最后一个,不等她问,小孟子已是急忙道:“启禀娘娘,奴才今日修剪树木,发现后庭还有许多空余的地方,就想去内务府拿一些花木苗子,好栽种起来,岂知到内务府的时候,那里已经熄了灯,奴才想着今日也可以拿,就回来了。”他不敢说自己去了聚赌的地方,若是黄氏知晓,定会责罚他。

    瑕月往前倾了身子,凉声道:“夜深露重,你去跑内务府拿花木苗子,本宫是该夸你一声勤快,还是该赏你一顿板子?”

    小孟子骇然道:“奴才说的都是真的,确实是去了内务府!”

    “还不肯说实话是吗?来人,将他拉下去重责二十,若是不肯说,就再责二十,本宫倒要看看,是板子硬还是他的嘴硬!”瑕月冷声说着,三人之中,小孟子的口供无疑最薄弱,再加上与刘奇的联系,令瑕月对他疑心最大。

    “不要!娘娘不要!”小孟子连忙跪下求饶,又朝黄氏道:“主子救救奴才,奴才没有撒谎!”

    齐宽等人没有理会他的哀求,强行将他拉下去,黄氏双手紧紧攥着扶手,胸口微微起伏,在小孟子被拉到门槛处时,她倏然起身道:“娘娘如此责打小孟子,会否有失妥当?”

    见黄氏当众质疑她的话,瑕月微有不悦,“本宫知道贵妃心善,但此人言行可疑,不动刑他怕是不肯招。”

    黄氏冷声道:“娘娘就不怕屈打成招,弄成冤假错案吗?”

    瑕月沉了脸道:“贵妃这么说,可是对本宫行事有异议?”

    “臣妾宫中的人是何禀性,臣妾心中很清楚,娘娘为何非要怀疑他们,先是刘奇,现在又是小孟子;臣妾知道宫外的事令娘娘很是不高兴,但又如何见得一定是臣妾宫中之人泄得密,说不定是娘娘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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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无话可说

    胡氏见气氛不对连忙站起来打圆场,“姐姐火气怎么这般大,皇贵妃这样做,也是想查清楚到底是何人在给魏氏通风报信,并无不妥。”

    “并无不妥?”黄氏冷笑道:“颖贵妃可知,昨儿个夜里,皇贵妃一直派人监视着重华宫,她将本宫当成敌人那样监视。”

    “姐姐想到哪里去了,皇贵妃怎么会把你当成敌人呢,她……”不等胡氏说下去,瑕月已是道:“本宫与仪贵妃相识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当知道本宫监视的是你宫中之人,而非你,事实上,刘奇也好,小孟子也罢,都有所可疑,由不得你否认。”

    黄氏冷笑道:“在娘娘心中,怕是连臣妾也有所可疑是不是?”

    “本宫从未这样说过。”瑕月话音刚落,黄氏已是接过话道:“但你心中是这么想的。”顿一顿,她痛心地道:“臣妾与您相识多年,您……您怎么可以这样怀疑臣妾。”

    瑕月沉眸道:“本宫没有,若是仪贵妃不信,本宫也没办法。”说罢,她盯着齐宽道:“还不赶紧将小孟子拉下去行刑!”

    黄氏咬牙道:“若是小孟子熬不过您的责打,丢了性命该怎么办?”

    瑕月面无表情地道:“若是这样,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

    黄氏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道:“那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您怎么能说得这样若无其事,仿佛……仿佛只是一只蚂蚁一样。”

    瑕月起身走到她身前,一字一句道:“本宫并非没有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非要往死路上闯,难道本宫还要拦着他吗?”

    黄氏神色痛苦地摇头道:“您就没有想过,他说的很可能是实情吗?小孟子跟了臣妾四年,一向负责打理重华宫中的草木,老实勤恳,臣妾实在想不到他与令嫔勾结的理由。”

    “人心是天底下最难猜测的东西,有些人看了十几二十年都不曾看清,贵妃区区四年,又如何能够看得清。”说着,瑕月又往前走了一步,于温热的气息中缓缓道:“所以小孟子的事,贵妃还是交给本宫处置为好。”

    瑕月眸中的冷意令黄氏心中发慌,欲后退去,然小孟子凄厉地呼救令她强行站住了脚,道:“小孟子是臣妾的宫人,不论他做了什么事,都该由臣妾处置,而非娘娘。”

    瑕月皱起眉头,冷然道:“贵妃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黄氏深吸一口气,道:“娘娘说得很对,人心是天底下最难猜测的东西,就好比臣妾,自以为相处了十几年对娘娘很了解,到如今才发现,原来臣妾认识的根本就是表象,真正的您是那样陌生。”

    见黄氏越说越过,胡氏赶紧拉住她道:“不要再说了,姐姐累了,赶紧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情,明儿个再说。”

    瑕月冷声道:“让她说,趁着今日大家都在,把所有事情都说明白了,免得她心里存着疙瘩。”

    黄氏挣开胡氏的拉扯,道:“臣妾知道,在珂里叶特氏、令嫔那些人的眼里,人命犹如蝼蚁,从不会多看一分,也不会因为害了人命而内疚,可是臣妾没想到,娘娘也是一样,您一味想着从小孟子嘴里逼出话,压根不在乎,他是生还是死!”

    瑕月眸光阴霾,“本宫是在为你好,若抓不到通风报信之人,你与本宫都会有危险,你到底明不明白!”

    “为臣妾好?”黄氏怔怔笑了出来,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抬手,抹去那滴透明的东西,她一脸讽刺地道:“娘娘不必将臣妾生拉硬扯上去,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否则您不会那样怀疑臣妾宫中的人,不会派人监视重华宫,您与魏静萱,与珂里叶特氏一样,心里……只有自己!”

    瑕月勃然色变,厉斥道:“放肆!你竟敢将本宫与这两人相提并论。”停顿片刻,她又缓缓道:“看来本宫待贵妃当真是太好了,令贵妃忘了尊卑,负了恩情,可以这样任意妄为地指责本宫。”

    黄氏摇头,带着浓浓的悲伤道:“忘的不是臣妾,而是娘娘,一直以来,臣妾都是那样的信任您,任凭珂里叶特氏、金氏百般挑拨,都不曾疑您半分;可惜,这样的信任换来的,却是娘娘的怀疑,您根本就不相信臣妾!”

    “姐姐!”胡氏焦灼地拉了她道:“就当是我求你,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难道真要将彼此的关系闹僵吗?怎么说也有着多年情谊,尤其是你与娘娘,自潜邸就已是相识了,切莫要因一时冲动,毁了这么多年的情谊。”

    黄氏看了她一眼,涩声道:“我不会再说,因为无话可说。”说罢,她朝瑕月屈膝道:“臣妾告退。”说罢,她转身离去,小孟子趁着齐宽等人愣神的功夫,赶紧挣开他们跟在黄氏身边。

    齐宽待要去抓小孟子,黄氏已是厉斥道:“小孟子是本宫的人,你们谁敢动他?!”

    被她这么一喝,齐宽不敢妄动,将目光望向瑕月,后者眉目阴冷地道:“贵妃,你若带着小孟子踏出此处,就是弃了这些年来与本宫的情谊,为了区区一个小孟子,值得吗?”

    黄氏回身,带着浓重的失望道:“看来娘娘还是不明白,臣妾在意的到底是什么,身在宫中,为求安稳,免不了要做一些自己不愿的事情,但怎么着也不能将性命视若草芥,而这,也是我们与魏氏等人最大的区别。”

    瑕月面色阴沉地道:“这么说来,你是决定与本宫划清界线了?”

    “臣妾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只希望娘娘可以明白臣妾的苦心!”说罢,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胡氏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待得黄氏走得不见踪影后,她小声道:“娘娘,仪贵妃她……”

    “呯!”瑕月回身将喝了一半的茶盏拂落在地,瞪了她厉声道:“不要在本宫面前再提这个人!”

    胡氏被她阴冷的目光唬得不敢言语,瑕月努力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意后,道:“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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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残局

    望着瑕月怒气冲冲的背影,李四有些傻眼地道:“主子,这可怎么办?”

    胡氏抚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无力地道:“本宫也不知道,今日……”她苦笑道:“可真是闹大了,也不知这个残局要如何收拾。”

    黄氏一言不发地回了重华宫,假意在院中做事的刘奇看到她进来,整个人哆嗦了一下,生生忍着逃离的冲动与其他宫人一起向黄氏行礼。

    黄氏快步越过他们回了内殿,除了锦屏之外,余下几人皆未曾跟进去,这正合刘奇的意,他走到小孟子面前,故作不经意地道:“主子这是怎么了,为何去了一趟长春gong回来,脸色这么难看?”

    小孟子撇了嘴道:“若换了是我,只怕还要难看。”

    刘奇总以为这一去,小孟子替自己送银给小元子的事情会被曝光,但这会儿看起来,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好奇地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孟子一边做事一边道:“你是不知道,皇贵妃竟然一直派人监视着咱们这里,传我们几个过去,就是因为我们昨夜里曾出过宫,怀疑我们向令嫔娘娘通风报信,坏了他们的事,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刘奇心中一跳,道:“竟然有这样的事,那皇贵妃有没有逼问你们?”

    “怎么没有,她还要将我拉下去打呢!”小孟子的话令刘奇骇然变色,结巴道:“你……你告诉替我还……还银子的事了?”

    小孟子笑道:“我怎么会说实话,让主子知道咱们去赌钱还了得,当然是随便找个话敷衍;皇贵妃就是因为不相信我说的话,才要将我拉下去杖责,幸好有主子在,否则这屁股非得开花不可。”说着,他眉飞色舞的将发生在长春gong的事复述了一遍,临了道:“跟了主子几年,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她如此强硬,连皇贵妃也拿主子无可奈何。”

    刘奇疑惑地道:“主子不是一向与皇贵妃亲近吗,怎么这次会闹得如此严重?”

    小孟子冷哼一声道:“谁叫皇贵妃先监视主子的,还不拿咱们的性命当性命,主子气不过就与她争执了起来,结果越闹越大,不过也好,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极早划清界线的好,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刘奇点头道:“说的也是,否则主子也变得与皇贵妃那样冷漠,咱们可就该受苦了。不过……这样一来,皇贵妃怕是会对主子不利,皇贵妃可不是受气的性子。”

    小孟子迟疑地道:“应该不会吧,再说主子位列贵妃,皇贵妃就算真想动,也没那么容易。”

    刘奇点点头,神色复杂的说了一句,“希望主子一切安好。”

    再说瑕月那边,回到延禧宫后依旧是怒意未消,甚至气得出现呕吐的情况,知春一边替她抚着胸口一边道:“奴婢知道主子气仪贵妃,但您这样子,只会伤了自己身子,还是消消气吧。”

    “本宫没事。”瑕月顺了顺气,寒声道:“本宫只是恨仪贵妃,居然如此糊涂,连本宫也不相信;都说看得越多越明白,她却是越活越回去,连何人对她好都分不清了。不错,本宫是派人监视着重华宫,但那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抓住勾结魏静萱之人,她可倒好,居然为了一个奴才,与本宫划清界线,难道本宫与她那么多年的情份,还不及一个好坏不明的奴才吗?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相信仪贵妃只是一时糊涂,待她醒悟过来后,就会明白主子的苦心。”知春话音刚落,瑕月已是冷笑道:“只怕她是一头栽进去,再也出不来了;也罢,就当本宫错看了她,往后她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与本宫无关,哪怕她被魏静萱所害,本宫也不会多说一句。”

    知春叹然道:“主子,您这又是何必呢,您与仪贵妃起争执,只会趁了令嫔的心意,她可是一直都想离间您与仪贵妃呢。”

    瑕月烦燥地道:“够了,本宫不想再提这个人,你们都下去吧。”

    “是。”在无奈地退出正殿后,知春瞪了齐宽一眼道:“你是怎么一回事,平日里能说会道,这要紧关头却是一句也不说,好歹帮着一道劝劝主子。”

    齐宽摊了摊手道:“不是我不劝,而是这个时候,任咱们说什么,主子都听不进去,还是等她气消一些后再说吧,不过……说句实话,仪贵妃这次着实有些过了,想要主子原谅她,怕是难得很。”

    知春叹了口气道:“再难也得劝着,总不能任她们这样互不理睬吧。”

    对此,齐宽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味摇头。

    随着太阳西下,犹如巨翼一般的夜幕缓缓落下,笼罩了紫禁城,这日,弘历早早批阅完了奏折,来延禧宫陪瑕月共进晚膳,然整个晚上,瑕月都眉目不展,连笑容也是强挤出来的,弘历问其是何缘故,只说没什么事。

    弘历没有多问,唤过四喜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话,后者点点头,退出了延禧宫,过了一会儿,有宫人端上晚膳,面对着满桌的珍馐美味,瑕月却没什么胃口,只动了几筷后便搁了下来。

    看到她这个样子,弘历眸中掠过一丝忧色,在命宫人将晚膳撤下去后,道:“今夜月色甚好,陪朕一道出去走走可好?”

    瑕月点点头,披了一袭暗紫软毛织锦披风与弘历携手来到庭院中,仰头望去,发现天上一片漆黑,莫说是明月,连星子也不见一颗,瑕月讶然道:“皇上不是说月色颇好吗,怎么丝毫不见月光。”

    “是啊,刚才看的时候,月色还颇为明亮,怎么一出来就不见了。”这般说着,他又道:“朕明白了,定是因为它看到你出来,觉着害怕,所以躲到了云层中。”

    瑕月诧异地道:“害怕?臣妾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弘历一本自经地道:“你长得自然不吓人,相反,还明艳动人,有沉鱼落雁之姿,只是这脸上的表情太沉重,犹如别人欠了你多少银子似的,明月看到你,可不是得赶紧逃走吗?就连朕,从刚才起,也是心慌得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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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章 孔明灯

    听到这话,瑕月哪里还会不明白,抬手在弘历胸前捶了一拳,嗔道:“好啊,皇上故意捉弄臣妾,不理您了!”

    弘历按住她的手笑道:“朕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需要这么生气吗?”

    瑕月别过脸不理会他,弘历为她紧一紧身上的披风,道:“若是朕说可以让你看到月亮,你是不是就不生朕的气了?”

    瑕月不相信地道:“皇上又骗臣妾了,如今云层遮得那么厚,连一丝月光都没有,哪里能够看到,还是说皇上打算让臣妾在这里站一晚上,等着月亮出来。”

    弘历笑道:“就算你肯,朕也不舍得让朕的皇贵妃站上一整晚。”说着,他抬手轻拍,“啪啪啪”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极为明显。

    下一刻,一轮柔和的橘黄色圆形光芒自夜色中亮起,然后缓缓升上夜空,看起来,当真犹如明月升上夜空。

    瑕月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她自然知道这不是真正的明月,而是一盏做成圆形的孔明灯,但她不明白,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孔明灯?弘历……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时候,四喜从孔明灯升起的地方小步奔过来,朝瑕月拍袖跪下,“祝愿娘娘无病无痛,喜乐平安。”

    直至这个时候,瑕月方才发现四喜没有跟在弘历身边,在示意四喜起身后,她转身道:“皇上……”

    弘历打断她的话道:“如何,不生朕的气了吗?”

    瑕月一愣,旋即低头笑道:“皇上让臣妾看到了明月,臣妾哪里还敢生气,只是臣妾不明白,您是何时让四喜去准备的孔明灯?”

    弘历轩眉道:“你还好意思说,自打朕今日过来之后,就一直绷着个脸,连丝笑容也没有,问你为何如此,你又不肯说,朕只能用这个法子逗你笑。”说着,他抚过瑕月尚未敛去笑容的脸庞,道:“瞧瞧,这样笑起来多好看。”

    想到弘历暗中做这些事,就是为了博自己一笑,瑕月感动地道:“是臣妾不好,请皇上恕罪。”

    不等她屈膝,弘历已是扶住她,“朕与你之间,无需说‘恕罪’二字。”顿一顿,道:“如何,现在可以告诉朕发生什么事了吗?”

    瑕月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临近册封之日,内务府那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安排好,臣妾心里有些着急。”

    弘历摩挲着逐渐冒出青黑色胡渣的下巴,带着玩味的笑意道:“哦?原来爱妃如此着急做朕的妻子吗?”

    瑕月抿唇笑道:“是啊,臣妾很急很急,不知皇上是否还肯履行承诺,让臣妾做您的妻子?”

    “当然!”这两个字,弘历说得毫不犹豫,“这一生一世,朕都要你做朕的妻子,你休想逃走!”

    他的眸光很深,令瑕月几乎要陷入其中,许久,她喃喃道:“臣妾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可以成为皇上的妻子,直至现在,有时候午夜梦回,臣妾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臣妾何德何能,可以……”

    弘历伸出食指,抵在瑕月的菱唇上,低声道:“感觉到朕的温度了吗?”

    待得瑕月点头后,他又道:“有温度,就意味着不是做梦,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瑕月,再过半个月,你就是朕的妻子,朕唯一的妻子!”

    “皇上!”瑕月扑入弘历在夜风中格外温暖的怀抱中,声音沙哑地道:“您不计臣妾的出身,许臣妾世间最好最珍贵的东西,臣妾要怎样才可以回报您?”

    弘历在她发间印下一吻,含着脉脉温情道:“陪在朕身边,与朕一起走到天荒地老的尽头,不离不弃,这就是最好的回报,你可以做到吗?”

    瑕月用力点头,哽咽地道:“臣妾答应您,一定会做到,一定!”

    弘历低眉一笑,拥紧了她道:“那就够了,瑕月,够了!”

    孔明灯高高悬于夜空,那一刻,它仿佛真的化作了明月,默默注视着底下相依相偎的两人……

    天荒地老的尽头,他们应该……可以走到……

    同样的夜色下,刘奇与守门的宫人打了声招呼,离开了重华宫,永巷聚赌之事,在宫人之中,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日前小孟子所说的事令他心有余悸,不时往后张望,唯恐有人尾随在后,幸好这一路上都没发现有人跟踪。

    刘奇进了永巷的赌房后,四下看了一眼,并未发现小元子人影,他走到一个正赌得起劲的人身边,道:“小元子呢,他去哪儿了?”

    那人没有理会他,死死盯着桌上的骰盅,待得骰盅揭开,他面前的银子当即被人拿了去,他懊悔地拍着脑门,“该死的又输了,早知道就买小了。”

    刘奇拉了他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小元子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小元子今儿个没来。”这般说着,他又取出一小块碎银子押了下去,刘奇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去,不过他并没有回重华宫,而是来到倚梅轩,对守在外头的宫人道:“劳烦通传一声,我要见你们元公公。”

    宫人打量了刘奇一眼,刘奇之前被带来过倚梅轩,他有些印象,当即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多谢!”刘奇等了没多久,便看到小元子随其走了出来,他朝外头张望了一眼,低声道:“刘哥,没有人跟着吧?”

    “放心吧,我很小心,保证没人跟着。”见刘奇如此回答,小元子将他带到了自己屋中,待得掩了门后,小元子一脸关切地道:“刘哥,你怎么了样,小孟子有没有把你供出来?”

    刘奇笑道:“放心吧,我与小孟子都没事,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事。”

    小元子惊讶地道:“这是为何,难道皇贵妃没有怀疑你们二人?”

    “她倒是怀疑了,甚至还想严刑拷问小孟子,幸好主子替小孟子做主,这才令他安然无事,为了这件事,主子与皇贵妃还起了争执。”

    小元子越听越是糊涂,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刘哥你仔细与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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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不信

    刘奇当即将事情了一遍,小元子啧啧称奇,“真是想不到,这一天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也是皇贵妃活该,不将人命当命,瞧着吧,她往后定会众叛亲离,孤独一人。”说着,他又切声道:“不瞒刘哥,自打回来之后,我这心就没一刻安宁过,就怕皇贵妃对你不利,幸好你安然无恙,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就是知道你会如此,所以才连夜赶过来与你说一声,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

    小元子点点头,在送他出去的时候,嘻笑道:“对了,主子今儿个赏了我十两银子,也有你的份,不如明夜咱们一起去赌上一圈如何?”

    对此,刘奇自然不会反对,满口答应,在他离开倚梅轩后,小元子当即折身前往内屋。

    彼时,魏静萱正坐在镜前梳洗,透过水银镜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元子,抚过垂在胸前的青丝,凉声道:“一脸喜色,可是刘奇无事?”

    “不止如此。”说着,小元子将刘奇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喜声道:“奴才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的事居然会令一向同气连枝的皇贵妃与仪贵妃反目。”

    魏静萱转过身,惊疑不定地道:“此事当真?”

    “是刘奇亲口所说,应该不会有假。”说着,小元子低低笑了起来,“她们这次闹得这么严重,就算勉强重归于好,心里也有隔阂,不可能再如以前那般亲厚,这对咱们而言,可是一件喜事呢。”

    魏静萱缓缓绞着一缕长发,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她道:“你是说将她拉到咱们这边来?”

    小元子点头道:“就算不能拉过来,也可引她去对付皇贵妃,对咱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魏静萱幽幽一笑,起身道:“还记得容妃是怎么死的吗?”

    小元子不解其为何突然提及容妃,如实道:“奴才自然记得,容妃与大小和卓合谋对大清不利,事情败露后,被皇上赐死。”

    魏静萱轻摆着食指道:“你说错了,她的事情,一直都是败露的,只是时机未至,所以皇上不曾揭穿罢了。”

    听得这话,小元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试探道:“主子您怀疑皇贵妃与仪贵妃并不曾真正反目,一切……只是一场戏?”

    “身在宫中,最难辩别的,就是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在本宫看来,今日这一切,皆是虚假,她们根本没有翻脸,不过是做戏给本宫看罢了,若是本宫与你一般想法,就正中她们下怀。”

    小元子不敢置信地道:“奴才明明听说她们争执得很厉害,怎么会是假的呢。”

    魏静萱冷笑道:“当初皇上与皇贵妃吵得还不够厉害吗,甚至还挨了一巴掌,结果如何,依旧是假的。”不等小元子言语,她又道:“不管是真是假,你让刘奇盯紧仪贵妃,本宫倒要看看她们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奴才会的。”这般应了一声,小元子又试探地道:“那老爷那边……”

    “父亲那边的事,咱们已经做到极致了,这会儿延禧宫、长春gong,一个个都盯着咱们,切不可轻举妄动,且看顺天府如何判决吧,父亲主动投案,想来不会重判。对了,这会儿母亲他们身边无银可用,你过几日拿些银子过去。”

    小元子无声地点点头,夜色在彼此各异的心思中过去。

    两日后,弘历下朝之后,小五来报,说是李文忠求见。李文忠为顺天府尹,有直接上殿面圣的权力,每逢京中有什么事情,他就会入宫奏禀,弘历当即头也不抬地道:“让他进来。”

    李文忠进来后,拍袖跪下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历停下手中的朱笔,抬了头道:“平身,你来见朕,可是京城出了什么事情?”

    李文忠起身垂目道:“蒙皇上圣恩,京中一切如常,并无异事发生。”

    他的话引来弘历一阵轻笑,“李青天一向铁面无私,从不奉承任何人,怎么如今也学会了阿谀奉承那套。”

    李文忠有些尴尬地道:“微臣所言,皆是实话,并非阿谀奉承,正因皇上英明,百姓才得以安居乐业。”

    看到他窘迫的模样,弘历哂然一笑,起身展一展有些发酸的双手道:“说吧,为何求见朕。”

    李文忠闻言,赶紧将手中的奏折呈上去,“启禀皇上,这是微臣昨日提审的一件案子,乃是关于勒索银钱之事,数目约为一千余两。”

    小五接过奏折呈于弘历,后者并未接过,拧眉道:“这不过是一件小案,为何要特意上奏?”

    李文忠接下来的话,令弘历眼皮为之一跳,“回皇上的话,因为牵涉此案的被告乃是令嫔娘娘的父亲。”

    若非李文忠提及,弘历几乎都快忘了这个曾在傅恒大婚上,被他杖责过的人,沉吟片刻,他接过小五捧在手里的奏折看了起来,待得看到后面,脸色已是极为难看,冷声道:“他跑去勒索那些商贩?还勒索了一千余两?”

    李文忠低头道:“是,这件事魏道铭已经承认了,确是他所为。”

    弘历将手中的奏折掷到御桌上,寒声道:“好一个魏道铭,居然做出这种事,吃了熊心豹胆了,他如今身在何处?”

    “微臣已经将他收押牢中。”说到此处,李文忠迟疑了一下道:“启禀皇上,这一次,是魏道铭主动投案自首,对于所犯之事,供认不讳,并且退还了部分赃银,剩余的那些,他也说会尽量偿还,可见他对于所犯错事十分后悔。”

    此话令弘历颇有些惊讶,“自己投案?不是那些人来报的官吗?”

    李文忠如实道:“秦越等苦主是魏道铭投案自首后方才来的,微臣私以为,魏道铭虽然犯下大错,但他有懊改之心,且主动认罪又退还银子,可以予以轻罚!”

    弘历默然片刻,凉声道:“除了魏道铭,魏家人是否还有参与此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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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请罪

    “秦越等人说魏道铭两个儿子也参与在此事中,但魏道铭不承认,微臣也派人去市集查问过,皆说不见魏德二人去过他们店里,依微臣所见,应该是无关。”

    “既是无关就算了,至于魏道铭,错就是错,哪怕他事后存有悔改之心也不能掩盖之前的错,他身为宫妃家人,当谨守律法,可他却以此为倚仗,欺压百姓,勒索钱财为已用,实在过份。李文忠,以他所犯之事,依律当如何处置?”

    李文忠如实道:“启禀皇上,依律当罚没家财,入狱五年。”

    弘历点一点头,道:“念在他主动投案的份上,朕不加重惩罚,也不轻罚,就依此判着吧。”

    “微臣遵旨。”见李文忠答应,弘历有些烦燥地道:“退下吧。”

    李文忠退出养心殿没多久,小五便再次走了进来,小声道:“皇上,令嫔娘娘在外求见。”

    “她倒是来得快。”这样说着,弘历却是挥手道:“就说朕现在无暇见她,让她先行回去,待朕有空之时自会去看她。”

    小五依言退下,养心殿恢复了宁静,弘历亦将心思放在堆砌于御案上的奏折上,如此一直过了两个时辰,方才合上最后一封奏折,弘历轻舒一口气,起身往外走去,四喜赶紧取了玄狐毛披风跟在后面。

    刚一踏出养心殿,弘历看到魏静萱扶着香菊的手站在檐下,后者看到他出来,屈膝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圣安。”

    弘历扶起她道:“无需多礼,朕不是让你回去歇着吗,怎么又过来了?天寒地冻的,你又怀着身孕,岂可如此奔波。”

    小五轻声道:“启禀皇上,令嫔娘娘一直未曾回去过。”

    弘历愕然道:“你在这里等了两个多时辰?”

    魏静萱低头道:“是,臣妾有件事,想要面禀皇上。”

    弘历面色微沉地道:“可是为了魏道铭的事?”

    魏静萱看了他一眼,怯怯地点头,“父亲犯下大错,臣妾……”

    弘历打断她的话,凉声道:“你既知他犯下大错,就该明白有错当罚的道理,这个情……你求不得。”

    魏静萱急忙道:“皇上误会了,臣妾不是来求情的,臣妾……”她突然屈膝跪下,哽咽地道:“是来请罪的。”

    “请罪?”弘历挑眉,惊讶地道:“这话从何说起,难不成勒索银两之事,你也有份?”

    魏静萱慌忙道:“臣妾万万不敢做这等事,再说臣妾幽居宫中,如何做得了?”

    弘历也不认为魏静萱与此扯得上关系,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既是无关,你请什么罪?”

    魏静萱哽咽地道:“其实前段时间,父亲曾写信入宫的时候,曾与臣妾提过,说是日子不易,又不愿去做辛苦一些的差事,希望臣妾向皇上进言,好给他们安排个差事,臣妾当然没有同意,并且写信斥责了父亲一番,后来父亲便不再送信过来,臣妾遣小元子去看过,他对小元子态度也很冷淡,问他什么都说还好;臣妾知他必是因为之前的事有所不快,但总以为他会听臣妾的话,安安份份找个差事,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做出了那样的事,直至昨日臣妾让小元子送银子去家中时,才知晓了这件事,父亲他实在太糊涂,臣妾……臣妾……”她低头落泪,好一会方才仰头道:“臣妾今日斗胆前来,是恳请皇上治罪。”一张素净的面容上,杏眼含泪,看着好不可怜。

    她这番话令弘历颇有些动容,轻叹一声,带了一抹怜惜道:“此事是你父亲所为,与你并无干系,地上凉,起来吧。”

    魏静萱摇头不肯起身,哽咽道:“此事虽与臣妾无关,但他是臣妾的父亲,臣妾难辞其咎;至于那些银子,母亲也与臣妾说了,臣妾会从自己的月例中省下来还给那些被父亲勒索过的人,希望可以得到他们的原谅。”

    弘历点点头道:“魏道铭虽然犯下大错,但他肯主动投案,足见其良心未泯,朕已经让顺天府尹依律处置,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魏静萱轻咬着唇,低声道:“可是臣妾这心里总是难过得紧,幸好二位兄长没有与父亲一起犯错,否则臣妾实在无颜面见皇上。”

    弘历俯身扶起她道:“让他们以后好好找个差错,切莫行差踏错,否则他们丢的可不止自己的脸,还有你的脸面。”

    魏静萱含泪道:“皇上放心,二位兄长还算长进,再加上有父亲的前车之鉴,相信他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其实他们来了京城后,一直有在寻差事,但遇到的多是一个苛刻的东家,难以做久长,臣妾有时想来,实在觉得难过,无奈臣妾身在宫中,帮不了他们什么,至多只能让小元子带些银子去看望他们。听小元子说,自父亲被抓了之后,母亲就一直在哭,眼睛都哭肿了,若是二位兄长能找到合适的差事尚好,否则往后的日子也不知要怎么办。”

    弘历默然片刻,道:“这样吧,让你两个哥哥去都察院下的五城兵马司吏目下做个府使,负责火禁、疏理沟渠街道之事,虽然是未入流的小吏,但好歹是份正经差事,若是做的好,或者还能得到提拔。”

    魏静萱喜出望外地道:“真的可以吗?”

    “朕既然开了口,自然就是可以,不过若是李文忠查出来他们与你父亲一事有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相信不用朕提醒你。”

    魏静萱急急道:“臣妾明白,若是他们当真与父亲同流合污,就算皇上不说,臣妾也不会饶了他们二人。”说着,她感激地道:“臣妾代二位兄长谢过皇上恩典。”

    弘历笑一笑道:“好了,朕陪你回去吧,站了这么久,身子可有不适?”

    “双腿有些酸,余下的还好。”说着,她娇羞地道:“这两个孩子很是乖巧,除了一开始有些害喜之外,如今已经再无什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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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福气

    “两个孩子?”弘历盯着她,带着一缕惊喜道:“你说腹中所怀的是双生子?”

    魏静萱红了脸,小声道:“庄太医是这么说的,料想应该不会有错。”

    弘历抚掌笑道:“之前颖贵妃生下双生子,如今你又腹怀双生,好,真是好!”

    魏静萱欢笑之余,又有一丝隐忧浮现在眉眼前,弘历握了她的手道:“怎么了,静萱你不高兴吗?”

    魏静萱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能为皇上诞下双生子,臣妾怎么会不高兴,臣妾只是担心,会否……又与之前两次一样,他们福薄到甚至无法出世看一眼,臣妾怕了,皇上,臣妾真的很害怕。”

    弘历轻斥道:“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朕的孩子一定会好好的,之前的悲剧不会重演。”

    迎着他的目光,魏静萱用力点头道:“嗯,希望他们好好的,等他们长大后,为皇上分忧解劳。”

    弘历笑笑道:“好了,回去吧,往后若是没什么事,就在倚梅轩中歇着,尽量不要外出走动,免得着凉了,朕会让内务府多送一份银炭过去。”

    魏静萱乖巧的点点头,走了几步,她露出欲言又止之色,弘历见状,道:“怎么了,还有事情?”

    魏静萱轻咬着唇道:“臣妾……若是想皇上了,能否来养心殿?”不等弘历言语,她又急急道:“臣妾不会打扰到您的,只要看一眼就好,可以吗?”

    看到她紧张的模样,弘历笑道:“你不必过来,朕若得暇,自然会去看你,朕等着数月后,你为朕诞下一对龙凤胎,蕴仪虽然也是双生,却皆是小阿哥。”

    魏静萱羞涩地笑道:“臣妾也想生一对龙凤胎,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福气。”

    这两个字令弘历有些失神,停下脚步,伸手缓缓握紧五指,轻声道:“每个人都想抓住福气,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抓住,连朕也不行,只能由着它的性子,或来……或不来。”

    魏静萱带着一丝讨好道:“皇上是天子,已经拥有了天下间最大的福气,哪里还需要再去抓。”

    “或许吧。”弘历低低一笑,眉眼间有魏静萱不明白的忧伤。

    若他真的拥有天下间最大的福气,那么他希望悉数可以给予瑕月,让她可以再怀一个孩子,弥补以前失去的一切,也弥补以前,他对她做过的一切,可惜,他没有这个能力,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瑕月在睡梦中喊着长乐的名字,只能默默拭去从她眼角落下的泪水……

    正如他对李文忠说的那样,错就是错,不会因为后悔而有所改变,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事负责。

    弘历并没有在倚梅轩过夜,在魏静萱午睡后便离开了,后者一觉醒来,不见了弘历身影,掀了锦被冷笑道:“不必问,定是又去了延禧宫。”

    香菊低了头不敢答话,在侍候魏静萱更衣后,小声道:“主子,安胎药煎好了,奴婢这就去端来。”

    魏静萱摆手道:“不必了,倒去后院,小心别让其他人看到了,另外,去把小元子给本宫叫来。”

    “是。”香菊退下后不久,小元子进来打了个千儿,恭敬地道:“主子有何吩咐?”

    魏静萱走到镜前,俯身照一照,凉声道:“仪贵妃那边怎么样了,有去过延禧宫吗?”

    “自从两日前与皇贵妃起了争执之后,就再没有去了,刘奇还说,仪贵妃甚至不许他们提及皇贵妃,除此之外,一切如常,没有什么异样。”

    魏静萱睨了他一眼,道:“你想说,本宫猜测错了是吗?”

    小元子连忙垂低了头道:“奴才不敢。”

    “不管她们表现的多么决裂,在本宫看来,都是做戏,除非……仪贵妃肯除去皇贵妃,这样才会令本宫相信。”

    小元子为难地道:“以仪贵妃的性子,就算她与皇贵妃决裂,怕是也狠不下心害人。”

    “所以……本宫无法相信她。”如此说着,魏静萱抚一抚脸道:“李文忠见过皇上了,想来父亲的判决很快就会下了,免不了要几年牢狱之灾。”

    “听主子这话,二位公子应该是无事了,主子也可稍稍安心。”小元子原本是讨好的话语,岂料惹来魏静萱的冷笑,“安心?本宫在皇上面前说尽了一切,想方设法希望他可以给本宫两个哥哥安排个一官半职,你知道他安排了什么?五城兵马司吏目下的府使,大清九品十八级中根本没有这个官职,乃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吏,在他眼中,本宫的家人只能做一个不入流的小吏!”后面那句话,魏静萱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那份恨意与不甘,在胸口熊熊燃烧着,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焚毁。

    小元子小心翼翼地劝道:“主子息怒,或许……皇上是想着二位公子没什么经验,所以由低做起,奴才相信往后一定会有所晋升。”

    “希望如此!”魏静萱咬牙吐出这几个字,深吸了几口气道:“扶本宫去重华宫。”

    小元子诧异地道:“主子您不是说不相信仪贵妃吗?为何……又要去见她?”

    魏静萱冷笑道:“她们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引本宫上钩,本宫……何不来一个将计就计,也正好……”说罢,她低头抚着这几天隆起的越发明显的腹部,凉声道:“好生谋划一下,该让这个龙胎,如何小产。”

    小元子恍然道:“主子高明,令奴才佩服之至!”

    魏静萱挑眉一笑,道:“行了,别耍嘴皮子了,走吧。”

    外头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小元子执了一把油纸伞替魏静萱挡去飘落的雪花,冬日的天总是暗得特别快,他们来到重华宫的时候,天边已是出现了一丝暗色。

    当黄氏看到缓步走入殿中的魏静萱,眸中掠过一丝诧异,待得行礼赐坐之后,她道:“外头正下着雪,令嫔该在倚梅轩中好生歇息才是,怎么到本宫这里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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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虚情

    魏静萱柔柔一笑道:“其实臣妾这几日一直都想过来给娘娘请安,无奈身子有所不适,所以拖到今日才来,还望娘娘莫怪。”

    “你怀有龙胎,理当好生歇息,实在无需来本宫这里请安。”不管她们各自是什么样的心思,至少表面看来,和睦亲切。

    宫人奉了茶过来,黄氏问道:“这是什么茶?”

    “回主子的话,是上好的碧螺春。”宫人话音未落,黄氏已是斥道:“糊涂的东西,令嫔怀着身孕,如何还能饮茶,赶紧去换了桂花蜜来。”

    在宫人唯唯诺诺的出去后,魏静萱轻笑道:“娘娘太过小心,其实偶尔饮些茶并无大碍。”

    黄氏温言道:“能不饮还是尽量不要饮的好,万一有什么事,可就麻烦了,这个话,你自己也记着一些,切莫大意。”

    魏静萱垂首感激不已,“多谢娘娘提醒,臣妾一定牢记在心。”

    如此闲语几句后,魏静萱小声道:“臣妾听闻,娘娘前几日曾与皇贵妃起了争执,不知是真是假?”

    黄氏眸光一沉,声音亦在同时冷了下来,“令嫔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臣妾只是想劝娘娘一句,您与皇贵妃多年情谊不易,莫要因为一些小事而坏了这份情谊,若是可以,娘娘不如试着与皇贵妃重修旧好。”魏静萱的语气温和而恳切,仿佛她真的很关心这件事。

    黄氏细长如柳叶的双眉轻扬而起,带着一抹诧异道:“本宫是否听错了,令嫔劝本宫与皇贵妃修好?”

    魏静萱低眉道:“臣妾知道您对臣妾一向有所误会,但刚才所言,字字发自肺腑,臣妾是真心希望您二位能修好。”说到此处,她轻叹道:“臣妾入宫十年,最大的感触就是宫中真情难得,莫说是情如姐妹,就算是亲姐妹,也有翻脸相向的那一天,能一起走过二十年,而未有争执的,臣妾只见过您与皇贵妃。”

    黄氏望着她,唇角慢慢勾起,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本宫以为,这是令嫔最不愿意看到的。”

    魏静萱捧着宫人重新奉上的桂花蜜,轻声道:“每个人皆有自己的处事方式,但同样的,每个人也有自己珍视的东西。”

    “真情难得――原来这个四字令嫔也知道吗,本宫还以为令嫔根本不晓得,否则怎会将对你最好的人,生生逼成了你的仇人。”

    “娘娘是说惠妃吗?”魏静萱轻叹道:“对于惠妃,臣妾是后悔的,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惠妃不会原谅臣妾,时光也不会倒流,一切已是注定之事。”

    黄氏嗤笑道:“后悔?真可惜,这两个字本宫从未在令嫔身上看到过。”

    魏静萱站起身,缓缓道:“该说的臣妾都已经说了,要不要与皇贵妃修好,由您自己决定,臣妾告退。”

    在魏静萱将要踏出门槛时,黄氏忽地道:“你想不想知道本宫为何会与皇贵妃起争执?”

    魏静萱回过身,垂目道:“若娘娘有兴趣说,臣妾会很愿意听。”

    黄氏点点头,在示意她重新落座后,冷声道:“争执的起因与你有关,魏静萱,你真的很有能耐,每一次,所有人都以为你无路可走的时候,你总是可以绝处逢生,这次魏道铭的事情也是一样。是你让魏道铭去投案的是不是?”

    “是。”魏静萱的回答出乎黄氏意料之外,在问那句话时,她根本没有想过魏静萱会承认。

    黄氏蹙眉道:“你如何知晓我们的计划?”

    魏静萱摇头道:“臣妾并不知什么计划。”不等黄氏发问,她再次道:“不过臣妾很明白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些人突然送上那么多银子,不管他们嘴上说的多么好听,都有问题;所以臣妾一得知此事,就立刻让父亲带着剩余的银子去顺天府投案。”

    黄氏有些难以置信地道:“这么说来,所有一切皆是你猜测出来的?”

    魏静萱依言道:“不错,如今看来,臣妾猜对了。”

    黄氏看了她许久,方才缓缓道:“看来所有人都低估了你,连皇贵妃也是,她还以为……”

    魏静萱猜到她后面的话是什么,却是故作不解地问道:“以为什么?”

    黄氏迟疑片刻,终是没有说下去,摇头道:“没什么,过去的事无谓再提。”她抚一抚脸道:“今日难得与令嫔说这么多话,如今天色已晚,不如留下来陪本宫用晚膳如何?当然,若是令嫔不放心的话,本宫也不勉强。”

    魏静萱微微一笑道:“娘娘待人一向仁厚,臣妾又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不过臣妾食不得油腻荤腥之物,还请娘娘见谅。”

    “本宫明白。”如此说着,黄氏命锦屏去小厨房,让他们备几样清爽可口的菜肴。

    这一夜,黄氏喝了许多酒,也与魏静萱说了许多以前的事,有她,有瑕月,也有明玉与珂里叶特氏,她仿佛很久没有与人说话了,一直在不停的说着,魏静萱安静地坐在旁边听她说话。

    在黄氏又喝下一杯后,她劝道:“娘娘,您已经喝了很多了,再喝就该醉了。”

    黄氏执起青玉酒壶,睁着有些朦胧的眼眸嗤笑道:“醉了才好,一醉解千愁,醉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之事。”

    魏静萱按住她的手,轻声道:“但是娘娘明日醒来时,烦恼依然存在,还会因宿醉而头疼难受,这又是何必呢。”

    黄氏摇头道:“能解得一时也好,你当本宫不想与皇贵妃修好吗?可是……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变了许多,变得令本宫陌生而害怕,若是修好,只怕有朝一日,本宫也会变得与她那样,视人命如草芥,就像……你一样。”

    迎着黄氏锐利的目光,魏静萱微笑道:“臣妾怎敢与皇贵妃并论,臣妾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自保罢了,或许有过激之处,但更多的是被逼无奈,毕竟一直以来,皇贵妃都容不下臣妾,若没有些许手段,臣妾如今早已化为一捧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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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相求

    黄氏挣开她的手,执壶倒满面前的空杯,轻笑道:“令嫔一向伶牙利齿,本宫可说不过你。”

    “臣妾说的是实话,一直以来皇贵妃是如何对付臣妾的,娘娘你心中有数,包括臣妾第一个孩子,还未出生,便已遭人毒手。”

    “那长公主呢,她比你那个孩子还要惨。”说着,黄氏仰头饮尽杯中酒,怆然道:“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终归是数不尽,也化不开了。”

    魏静萱忽地叹了口气,道:“臣妾与皇贵妃之间的恩怨自是数不清了,不过对于娘娘,臣妾还是很尊敬的。”

    黄氏带着玩味的神色道:“本宫还以为令嫔恨极了本宫呢。”

    魏静萱低眉一笑道:“娘娘说笑了,您一向与世无争,待人又亲厚和善,臣妾怎会恨您呢。”

    黄氏意兴阑珊地摆手道:“恨也好,不恨也罢,由着你们去吧,本宫懒得再管这些。”如此说着,她抚一抚额道:“本宫头有些晕,令嫔跪安吧。”

    魏静萱温驯地屈身道:“是,臣妾告退,改日再来给娘娘请安。”

    外头的雪依旧在不停地下着,比之下午时分,仿佛更大了一些,小元子一手扶着魏静萱,一手打着风灯与伞,不时可见雪花飘在风灯上,然后迅速化去。

    过了一阵子,魏静萱忽地道:“有话想说?”

    小元子一怔,旋即低头道:“回主子的话,奴才只是在想,仪贵妃的演技可真好,至于奴才看了这么久,一点都没发现她的是演戏。”

    他的话令魏静萱神色有些复杂,徐徐道:“莫说是你,就连本宫也没看出来,甚至怀疑……她是真的与皇贵妃决裂了,不过,这会儿就下结论早了一些,且再看着吧。”

    小元子点头之余,小声道:“希望她与皇贵妃是当真翻脸,如此主子才能将她拉到咱们这边来。”

    魏静萱挑眉未语,待得回到倚梅轩时,发现宫门处有一个人影正在来回走着,因为隔得远,再加上灯光不明,小元子无法看清那人的模样,逐眯了眼道:“谁在那里?”

    他的话令那个人影脚步一顿,旋即往他们这边走来,走到近前后,他躬身道:“永璋见过令嫔娘娘,娘娘万福。”

    魏静萱温言道:“原来是三阿哥,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阿哥所,反而等在这里?”

    永璋轻咬了唇道:“我有些事情想与娘娘说,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来,先进去再说。”她牵起永璋冰冷的手往里面走去,永璋有些犹豫,但终归还是由她牵着走了进去。

    待到了屋中,魏静萱拂去永璋身上的雪,带着一丝心疼道:“你这孩子,既是来了,就与宫人说一声,进里面来等着,瞧瞧,弄得满身是雪,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办。”说罢,她对站在一旁的香菊道:“赶紧去煮碗姜茶来给三阿哥驱驱寒。”

    永璋连忙道:“娘娘不必麻烦了,我没事。”

    “不过是一碗姜茶罢了,有什么好麻烦了。”如此说着,她又让小元子将烧得正旺的炭盆往永璋的方向移了移,好让他更暖和一些。

    魏静萱的这番举动令永璋甚是感动,道:“其实我站了没多久,而且这会儿一点都不冷了,娘娘真的不用担心。”

    魏静萱笑道:“不管怎么样,本宫与你额娘相识多年,若是你在本宫这里受寒生病,本宫可没法向你额娘交待。”

    永璋沉默了一会儿,道:“难为娘娘还记得额娘,额娘在辛者库那么多年,许多人都已经忘了她,连皇阿玛也是。”

    魏静萱笑一笑道:“你额娘在本宫最艰难的时候,三番四次帮助本宫,这份恩情,莫说是十年,就算是过二十年,三十年,本宫也不会忘记。对了,你还没告诉本宫,为何会过来?”不等永璋回答,她又道:“是不是阿哥所的宫人欺负你?”

    “没有。”永璋沉默片刻,道:“额娘一个人待在辛者库中很可怜,我想多去陪陪额娘,但每次去求见皇贵妃,她都不肯答应;额娘曾说过,您是唯一可以全然相信的人,所以……”他跪下道:“恳请令嫔娘娘,帮我向皇贵妃求情。”

    自从苏氏被安排在辛者库的佛堂中诵经念佛过后,永璋每过几日就要求去看望苏氏一次,而每见一次,苏氏对他的羁绊就深一分,甚至影响了他的言行,瑕月怕长此下去,永璋受其影响越来越大,逐对永璋去辛者库的次数进行了限制,连着几次都不答应。

    “你先起来。”面对魏静萱的言语,永璋摇头道:“若娘娘不肯答应,我宁愿长跪不起。”

    魏静萱叹然不语,小元子蹲下身道:“三阿哥,不是主子不帮您,而是这件事,主子实在无能为力。”

    永璋急忙道:“怎么会呢,娘娘她……”不等他说下去,魏静萱已是开口道:“小元子说的没错,本宫确实无能为力,皇贵妃对本宫素来不满,若本宫出言相求,只会弄巧成拙,令她更加刁难你。”

    永璋手足无措地道:“那该怎么办?”

    魏静萱亲自起身搀扶了他,道:“本宫可以试着帮你求求皇上,但你不要寄予太多的希望,毕竟皇上一向看重皇贵妃,极少会反对她所做的决定。”

    永璋神色复杂地道:“她为什么要一直这样难为额娘,就算额娘真有对不起她的地方,也已经是以前的事了,过了那么多年,难道还不能放下吗?”

    魏静萱摇头道:“古人有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知道为什么这么说吗?因为女子记仇,莫说是过去五年十年,有些人就算是一辈子也牢记在心,难以释怀。”

    永璋激动地道:“但她是皇贵妃,过一阵子,皇阿玛还要册封她为后,她不是应该母仪天下,以仁相待的吗?怎可以如此记仇?若是……若是这样,她有什么资格为皇后?”

    魏静萱眸光微闪,凉声道:“这就是皇贵妃厉害的地方,她骗过了你皇阿玛,甚至……骗过了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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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又得一助力

    永璋摇头,喃喃说着别人听不清的话,过了一会儿,他倏然抬起头,大声道:“不行,我要去与皇阿玛说,我要告诉皇阿玛。”

    眼见永璋就要离去,魏静萱连忙喝道:“拦住他!”

    小元子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永璋面前,阻拦道:“请三阿哥止步!”

    永璋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推开他,在他手触到到门闩时,魏静萱道:“你以为这样过去,皇上就会答应你吗?不会,在皇上心里,皇贵妃永远都是对的,任何与之做对之人,皆是错。”

    永璋身子微微颤抖着,良久,他背对着魏静萱咬牙道:“皇阿玛怎么可以如此是非不分。”

    魏静萱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道:“冷静一些吧,冲动只能会让事情越发恶化,听本宫的话,过去坐着,你放心,本宫一定会竭力帮你与你额娘。”

    在她的安抚下,永璋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重新回到椅中坐下,咬牙道:“求皇贵妃无用,又不能去与皇阿玛说,还能有什么法子?”说到此处,他眸光忽地一亮,喜声道:“对了,我可以去求皇祖母,她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太后一向支持皇贵妃,她这次能够被册立为后,太后亦出了不少力,你说太后会站在你这边,还是皇贵妃那边?”

    魏静萱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永璋心头最后一点热意,他无力地道:“这么说来,岂非没法子了?”

    魏静萱低头抚弄着手上的赤金戒指道:“若本宫没记错,三阿哥今年有十五了是吗?”

    永璋点点头,涩声道:“前几日刚满了十五。”

    “这么说来,明年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开牙建府了是吗?”待得永璋再次点头后,她道:“三阿哥,你若想救你额娘彻底脱离苦海,就须记得一句话:靠人,永远不如靠自己!”

    “靠自己?”永璋满脸苦涩地道:“我已经想尽办法,但是……娘娘,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做?”

    魏静萱微微一笑,道:“你明年开牙建府之后,皇上便会让你在朝中任差,若是你可以做出令你皇阿玛高兴的功绩来,就有足够的资本向你皇阿玛进言,将你额娘接出辛者库,甚至恢复她纯嫔之位,你说是不是?”

    魏静萱的话就如一把钥匙,为永璋打开了他从未去触及的一扇门,欣喜地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明年……”说到此处,神色忽地垮了下来,迟疑地道:“如此一来,岂非至少要等上两年?”

    这个时候,香菊端了煎好的姜茶上来,在示意永璋喝下去后,魏静萱方才徐声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再说,虽说苏姐姐现在还要受两年的苦,但往后,却可以安稳无忧,因为你会成为她最好的护身符。”

    永璋思索半晌,用力点头道:“好,我就听娘娘的话,等着一年以后入朝当差,建功立业。”

    魏静萱微笑道:“你能够这样懂事,实在是苏姐姐的福,相反,与你同母所生的四阿哥就差了许多,据本宫所知,他从未去看望过苏姐姐。”

    永璋沉默了一会儿道:“额娘也曾与我提及过,四弟如今还小,以后我会设法与他说的。”

    魏静萱点头之余,忽地道:“三阿哥,答应本宫一件事可好?”

    永璋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出了这个门,就将对皇贵妃的怨气收起来,一丝一毫都不要露出来,相反,你对她要比以往更加恭敬。”

    永璋难以置信地看着魏静萱,随即摇头道:“不可能,她那样待我与额娘,我做不到!”

    魏静萱凝声道:“做不到也要做;如今与她不合,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万一明年你开牙建府之时,她在皇上耳边进言,让皇上给你安排一个不管事的闲差,本宫问你,你要如何建功?”

    永璋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道:“真的只能这样吗?”

    魏静萱语重心长地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以你现在的年纪,要做到这句话,实在是有些难,但你一定要试着去做,因为你如今要顾的,不止自己一人,还有你额娘;她吃了太多的苦,也老了,不能再受一点打击了,明白吗?”

    永璋深吸着气,压抑着心中的恼恨,道:“永璋明白,多谢娘娘提醒。”

    魏静萱含笑道:“往后若再有什么事,你尽可来找本宫,本宫必尽力帮你。”

    她的言语,令永璋感激涕零,起身长揖道,“多谢娘娘!”

    “很晚了,快回去吧,否则阿哥所的人该着急了,香菊,你送三阿哥回去,小心地上的雪。”在魏静萱的言语下,永璋再行了一礼,退出了倚梅轩。

    小元子关了房门后,回身笑道:“恭喜主子,又得一助力共同对付皇贵妃,皇贵妃众叛亲离的日子已是不远了。”

    魏静萱拨弄着耳下的青金石坠子,徐徐道:“位愈高人愈险,皇上的宠爱与滔天的风光荣华,已是令她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这样的她,早晚会有狠狠摔下来的那一刻,更不要说她膝下空虚,连一个养子也没有。也真是报应,算起来,她伴驾也有二十二年了,居然只生了一个公主,且还短命得很。”她的笑意在微微摇曳的烛光下异常诡异。

    小元子眸光轻闪,道:“奴才听说,皇贵妃以前被下过麝香,所以才会难以受孕。”

    “麝香?”此话令魏静萱极为惊讶,挑眉道:“是何人下的麝香?”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只是偶尔听人提过一句,也不知是真是假。”

    魏静萱轻敲着小几,沉吟道:“应该是真的,否则她这般受宠怎会一直没什么动静。”说到此处,她幽幽笑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桩好事。对了,有空再找那个人打听一下,看能否问到是何人下的麝香,本宫对这件事可是有兴趣得紧。”

    这一夜,在魏静萱诡异而兴奋的笑声中过去,接下来的日子,永璋不再求瑕月让他去见苏氏,甚至还主动向瑕月认错,令后者惊讶之余又有几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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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一朝得偿

    瑕月一怔,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不敢相信地盯了他道:“本宫的心愿,你是……是说本宫……”过度的激动令她无法成句,只是死死盯着宋子华,等他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

    宋子华明白她的意思,点头说出瑕月盼了多年的话语,“是,娘娘已经有了一个余月的身孕。”

    瑕月怔怔地望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胡氏最先回过神来,喜形于色地道:“恭喜娘娘,娘娘大喜!”

    在她之后,齐宽等人也回过神来,跪在地上一起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主子大喜!”

    对于这一声接一声的道贺,瑕月仿佛没有听到,只是低头抚着自己平坦的腹部,眼眸中有着难言的激动。

    孩子……孩子……

    在失去长乐之后,她终于又有了自己的孩子,数年来坚持不断的苦药终于没有白费,上天……真的又赐给她一个孩子!

    下一刻,瑕月起身朝宋子华福了一福,在后者惊异的神色中,哽咽道:“若非有你为本宫调理身子,本宫难有这个孩子!多谢了……多谢!”这般说着,泪水从眸中滴了下来。在旁人看来,她仿佛已经拥有的了一切,弘历的恩爱,母仪天下的地位,她似乎什么都不缺的;可是她心里一直有一块地方是空的,尤其是在永璜走了之后,她迫切的想再拥有一个孩子,上天却迟迟不肯赐下麟儿;在她以为自己不可能实现这个愿望时,老天却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宋子华侧步避开瑕月的礼,躬身道:“娘娘切莫这么说,这是娘娘的福祉,微臣不敢居功。”

    胡氏上前扶住瑕月,笑道:“这样大喜的日子,娘娘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哭了起来。看到您这个样子,臣妾也想哭了。”

    瑕月连忙拭去泪痕,哑声道:“本宫没有哭,本宫是高兴,本宫……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胡氏用力点头道:“臣妾明白,娘娘日盼夜盼,终于让您盼到了!”说着,她朝暗自抹泪的知春道:“还不赶紧将这个好消息禀告皇上,皇上等这一刻,可是等了许久。”

    待得知春匆匆离开后,胡氏扶了瑕月坐下,后者刚一坐定,就紧张地道:“宋太医,本宫的龙胎可还安稳?有没有什么不妥?”

    宋子华低头道:“微臣之前已经说过,娘娘除了身子有些虚弱之外,一切皆好,往后只要依着微臣所言,注意休养,就不会有大碍;另外,微臣会给您开安胎药,至于之前的药,您不必再服用。”

    瑕月点一点头,凝声道:“这个孩子,本宫就交托给宋太医了,请你千万为本宫护持住,本宫已经失去了长乐与永璜,不可以再失去他。”

    宋子华颔首道:“微臣自当竭力维护,但关键在于娘娘,除了身体劳累之外,还要注意情绪,千万不可过份激动,除却药物之外,情绪是最易引发意外的。”

    面对他的叮咛,瑕月应声道:“本宫明白,定会依从宋太医之言。”

    在宋子华下去开方后不久,殿门被人用力推开,紧接着一道明黄的身影直奔瑕月而来,不是弘历又是谁。

    弘历在离瑕月还有一步之处停住,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道:“知春告诉朕,说你有了咱们的孩子,是真的吗?瑕月,是真的吗?”

    被他这样当众问着,瑕月脸庞微微发红,轻声道:“是,宋太医说臣妾有了一个余月的身孕。”

    “好!好!”弘历不停重复着这个字,他伸手欲要去抱瑕月,却在将要触及之时,生生收了回来,唯恐惊扰了瑕月与腹中胎儿,“你累不累,朕让齐宽扶你去内殿歇着可好?”

    瑕月笑道:“臣妾无碍,皇上不必担心,刚才宋太医也说了,孩子如今很好。”

    “那就好。”如此说着,他小心翼翼拉过瑕月的手,定定地望着她,眸中的柔情像是要将瑕月淹没一般。

    瑕月被他盯得羞涩不已,低声提醒道:“皇上,颖贵妃还在呢!”

    胡氏笑捂着脸道:“娘娘尽管当臣妾不在,臣妾什么都没瞧见也没听见。”

    瑕月听得这话,本就绯红得脸庞更是红得犹如鸽血石,推了推弘历,再次提醒道:“皇上。”

    弘历笑一笑,在瑕月旁边的位置坐下,望着胡氏道:“蕴仪你在正好,朕有些话与你说。”

    胡氏连忙起身道:“臣妾恭听皇上吩咐。”

    弘历沉吟片刻,道:“皇贵妃如今有了身孕,不宜再操劳,但宫中事情众多,不可一日无人操持,尤其过些日子就要行册后大典,紧接着还有你们的册封;所以朕想着,在皇贵妃临盆之前,由你与仪贵妃共掌宫中事务。”

    胡氏赶紧道:“为皇上与皇贵妃分忧,乃是臣妾份内之事,臣妾与仪贵妃自当不负皇上所托。”打理偌大的后宫,确实是一件辛劳的事,但同样也是一份天大的恩宠与荣耀,纵是胡氏亦不禁浮现出一缕喜色。

    弘历待要言语,瑕月开口道:“皇上,仪贵妃前段时间与臣妾说身子欠佳,没有精力再打理宫中之事,您眼下突然将重担压下,怕是会让仪贵妃备感压力,万一病倒,您让臣妾如何过意得去?”

    “这样吗?”弘历抚着下巴,拧眉道:“但是蕴仪一人,怕是难以操持宫中那么多事。”

    胡氏望了瑕月一眼,神色复杂地道:“臣妾前日去见仪贵妃的时候,她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臣妾以为,应该没有大碍。”

    “仪贵妃身子一向不是很好,还是让她多多休养吧。”这般说着,她对弘历道:“皇上,您可以颖贵妃执理六宫,惠妃从旁协助,这样一来,问题应该不大。”

    弘历思忖着道:“你说的这个法子倒也可行。”停顿片刻,他道:“这样吧,蕴仪执理六宫,惠妃、舒妃从旁协助。”

    虽然瑕月不愿舒妃沾染后宫之权,但弘历开了口,她也不便再说什么,毕竟她已经说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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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尽集 一身

    待得胡氏离去后,弘历伸手欲去抚瑕月尚且平坦的小腹,却与刚才一样,在还未触及时就收了回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瑕月的腹部道:“这会儿的他可真小,朕都怕稍稍碰一下就会伤了他。”

    瑕月笑道:“哪里有皇上说的这么脆弱。”说着,她拉过弘历宽厚的手掌缓缓放在腹部,轻声道:“只可惜他还不会动,否则皇上就能真切感觉到他的存在了。”

    弘历眸光温柔地道:“不用,朕这会儿就已经感觉到他在你腹中了。瑕月,这一次,朕一定会拼尽所有护你们母子平安,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得皇上如此垂怜,是臣妾与孩子的福气。”瑕月话音未落,弘历已是摇头,眸中的温柔掺杂了一丝痛意,呐语道:“其实有时候朕在想,若你当初嫁的不是朕,或许这二十年,就不会有诸多的痛苦,也不会承受丧子之痛。”

    瑕月抚着他阴郁的脸庞,低而柔地道:“我们说过,不再提以前的事,也不再提谁欠了谁的事,您忘了吗?”

    弘历拉下她的手紧紧握在掌中,涩声道:“朕记得,朕只是一时有感而发,朕……实在有许多对不住你的地方。”

    瑕月温婉微笑,“对也好,错也罢,臣妾都没有后悔过。”

    她的话语令弘历舒展了眉宇,吻一吻她的手心,温言道:“就算你后悔也不行,朕绝不放你离开!”说罢,他感慨道:“这么多年来,朕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朕还能再有一位嫡长子,待这个孩子出生之后,朕一定将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瑕月含笑道:“万一臣妾的肚子不争气,生出来的是一位小公主,岂非让皇上失望。”

    “若是小公主,那她就是朕的嫡长女,朕高兴尚来不及,又有何好失望的,待她及竿之后,朕还要为她择选天下间最好的男子为额驸。不过……”他微微拖长了音道:“朕比较贪心,朕希望你为朕生下一对龙凤胎。”

    瑕月抿唇笑道:“是啊,您是很贪心,明明令嫔已经怀了双生胎,偏您还不满意。”

    弘历不以为然地道:“她的孩子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对于这个孩子,每一字每一句,都透着无与伦比的重视,在弘历心中,或许只有早逝的永琏与永琮能与之相提并论。

    他的话,无疑是令瑕月感动的,连眼眶都热热的,不等她落泪,弘历湿润的嘴唇已是覆上她的双眼,明澈的眸光中有着深不见底的温柔,“不许哭,在这个孩子出生之前,一滴眼泪也不许掉,知道吗?”

    “嗯。”瑕月搂着他的脖子用力点头,这一刻,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美好到令瑕月感到有那么一丝不真实,然她清楚,这一切都是真的,帝王的爱,自己的孩子,母仪天下的位置,尽皆集于一身!

    这一日,对瑕月而言,自然是好的,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再灰暗不过的一天。

    叶赫那拉氏气得摔了一对她最喜欢的松茂万年黄玛瑙花插,至于魏静萱亦是气得不轻,她前些日子才说过那拉瑕月活该孤老一生,一转眼,那拉瑕月就怀上了,简直就是在掴她的脸。

    魏静萱抄起手边的细瓷茶盏狠狠掼在地上,四碎的瓷片惊了众人的心,慌忙跪下。

    小元子在示意其他人退下后,小声道:“事已至此,主子您再生气也无用,还请息怒,以免伤了胎气。”

    “胎气?”魏静萱冷笑道:“皇上现在所有心思都在皇贵妃的肚子上,就算本宫当真动了胎气,他怕是也懒得过来。”

    “不会的,您怀得也是龙种,皇上怎会不重视。”小元子的言语只换来魏静萱一味的冷笑,“同是龙种,却天差地别,她即将被册立为后,她的孩子甫一出生,就是嫡长子,而本宫的呢,就算生下来,也是庶子,如何与其相提并论?”

    她越说越气,牙龈咬得阵阵发酸,勉强拾起声音道:“她不该有的,她根本就不该有这个孩子!”

    小元子自然听出她言语间深切的恨意,顺势道:“奴才明白主子的心情,其实皇贵妃如今只是怀孕,谁敢说她就一定能熬到临盆之时呢?”

    这句话,令魏静萱渐渐冷静了下来,瞥了一眼地上的残瓷碎片,凉声道:“去重沏一盏来。”

    小元子赶紧退下,不多时端了一盏茉莉蜜茶进来,魏静萱伸出还有些颤抖的双手接过,一口续一口地抿着,待得搁下茶盏时,手上的颤抖已是彻底停了下来,冷声道:“你说的不错,如今生气还为之过早,本宫不会给她机会生下腹中的孩子,绝对不会!”

    听得这话,小元子暗自松了一口气,讨好地道:“奴才相信主子定然可以做到。”说罢,他道:“除了皇贵妃怀有龙裔之事外,奴才还打听到一件事,主子一定会有兴趣。”

    “是吗?”魏静萱睨了他一眼,摘下指上的赤金戒指拿在手上把玩,“说吧,若真能令本宫感兴趣,这戒指就是你的了,反之……明日天亮之前,你就不用吃东西了。”

    对于魏静萱的话,小元子丝毫不担心,反而跃跃欲试地看着那枚镶有珍珠的赤金戒指,“奴才听说,皇贵妃怀有龙胎,无法再操持宫中之事,皇上属意仪贵妃与颖贵妃共理六宫之事。”

    魏静萱抚一抚脸,凉声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皇贵妃之后,以她们二人位份最尊,共理六宫乃是情理之中的事,看来,你今夜里得饿着肚子了。”

    小元子低头笑道:“主子勿急,奴才还未说完,皇贵妃不同意皇上这个决定,向皇上进言,由颖贵妃执理六宫,惠妃与舒妃从旁协助。”

    魏静萱挑眉,惊讶地道:“皇上同意了?”

    “皇贵妃开了口,皇上哪里会不同意;这件事已在宫中传开了,被皇贵妃如此贬斥排挤,仪贵妃定会遭人笑话了;毕竟惠、舒二位娘娘位份在她之下,却越过她协理六宫,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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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章 失意

    魏静萱随手将赤金戒指扔给他,起身道:“走吧,咱们去好好安慰这位可怜的贵妃娘娘。”

    “谢主子赏。”小元子将戒指收入钱袋中,麻利地起身扶着魏静萱往重华宫行去。

    之前下的雪早在前几日就化干净了,所以走起来轻快了许多,待得到了重华宫门口后,小元子上前道:“烦请通禀一声,令嫔娘娘求见仪贵妃。”

    宫人朝魏静萱打了个千儿,有些为难地道:“若是娘娘没有什么急事,不如等明日再来吧,主子今日心情不甚好。”

    黄氏因何心情不好,魏静萱心知肚明,微笑道:“无妨,你尽管替本宫通禀。”

    面对她的话,宫人始终有些不愿,踌躇着没有迈步,魏静萱知道他是怕进去后会遭黄氏责怪,当下道:“还是本宫直接进去吧,你就当没看到本宫,若娘娘怪责下来,自有本宫一力承担,不会连累到你。”

    “可是……”宫人待要再言,小元子已是往他手里塞了锭银子,低声道:“主子就是知晓娘娘心情不好,心中记挂,这才特意过来安慰。”

    宫人暗自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咬牙道:“那好吧,娘娘请。”

    魏静萱点点头,扶着小元子的手走了进去,一路过来,今日的重华宫显得特别安静,宫人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就连条帚扫过青石地的声音,也因宫人刻意放缓的动作而消除。

    而他们在看到魏静萱时,虽然跪下行礼,却同样没有声音,犹如进到了一个无声的世界,显得格外诡异。

    “噔噔”这是花盆底鞋踩在金砖上的声音,下一刻,有烦燥的声音响起,“是谁在吵闹?”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魏静萱的声音令椅中的黄氏睁开眼来,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眼,“你怎么进来了?”不等魏静萱回答,她已是冷笑道:“令嫔越来越本事了,出入重华宫犹如无人之地。”说罢,她盯了锦屏道:“去把守门的人给本宫唤来,本宫倒要问问他,究竟谁才是他主子。”

    魏静萱连忙道:“娘娘息怒,臣妾刚才进来之时,未曾看到守门的宫人,想是一时有事走开了。”

    黄氏冷哼一声道:“走开也好,不经通禀放你进来也好,他都已是犯了错,是错就该罚,这么浅显的道理,令嫔难道也不懂吗?”

    魏静萱低眉垂目道:“宫人自是该罚,但罚了他,娘娘心情就会好吗?”

    黄氏眸光一闪,冷声道:“本宫的事情,何时轮到令嫔来管了?”

    魏静萱一脸恳切地道:“臣妾岂敢,臣妾只是关心娘娘,怕您气坏了身子。”顿一顿,她又道:“皇贵妃心冷无情,娘娘是早已知道的,又何必再为此生气呢。”

    黄氏眼眸微眯,凉声道:“看样子,令嫔都已经知道了?”

    魏静萱默认了这话,转而道:“其实从另一方面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未等她说下去,耳边已是传来黄氏略显尖锐的声音,“好事?惠妃、舒妃一个个都爬到本宫头上去了,这叫好事?令嫔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今日本宫让你向乔贵人甚至那些常在屈膝行礼,看你会是何心情。”

    魏静萱默然不语,待得黄氏斥责完了之后,方才轻声道:“这件事已成了事实,就算您再生气也无济于事;而且臣妾知道,一直以来,您一向淡泊名利,对于名位权利并不热衷。”

    黄氏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热衷是一回事,被人算计陷害又是另一回事,经过这次的事,本宫算是彻底看清皇贵妃了,她……根本就是一个小人!”

    魏静萱慌声道:“娘娘慎言,这话万一让外人听了去,传到皇上耳中,怕是会惹来龙颜大怒,甚至治您一个不敬皇贵妃之罪。”

    黄氏盯着魏静萱看似惶恐的脸庞,忽地笑了起来,“若真传到皇上耳中,必是令嫔泄的密,因为此处就你一个外人不是吗?”

    魏静萱垂目一笑道:“虽然娘娘依旧将臣妾视作外人,但臣妾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娘娘不利之事,您尽可放心。”

    黄氏带着一丝嗤笑之色,道:“如此说来,本宫还要谢谢你了?”

    “不敢。”魏静萱低一低头,“臣妾只盼娘娘可以展颜,不再为皇贵妃所气。”

    “气……”黄氏喃喃重复着这个字,摇头道:“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难过,虽然这些日子不曾往来,但本宫到底还记着以前的事,记得她曾对本宫的好。可是现在……”她怆然微笑,带着深切的凄凉道:“没有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再没有什么好值得回想的了。”她闭目,因为眼睛干涩的难受,有一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感觉。

    那一刻,魏静萱眸中充斥着疑惑,黄氏这样子不像做假,难道她与那拉瑕月当真翻脸了?

    待得黄氏睁眼时,她已经恢复了关切之色,道:“那您就不要再想了,不管是对是错,是谁欠了谁,都由着它过去,您往后安心抚养四阿哥就是了。”

    黄氏神色微缓,颔首道:“不错,本宫至少还有永珹,这个孩子天性聪明,又孝顺,实在是很难得。”

    魏静萱笑道:“可不是吗?娘娘莫要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黄氏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些复杂地道:“与令嫔说了一阵子,本宫心情好了许多,多谢了。”

    “娘娘言重了。”这般说着,魏静萱忽地道:“既然娘娘心情有所好转,能否让臣妾讨个恩典?”

    “令嫔想要什么?”黄氏微微皱眉,对于魏静萱这种顺杆上树的行为颇为不喜,刚才那些个好感,亦是瞬间没了。

    魏静萱一向精明,哪里会看不出黄氏的心思,不动声色地道:“求娘娘饶恕守门宫人疏忽之责,莫要怪责他。”

    黄氏讶然道:“令嫔所要的恩典就是这个?”

    魏静萱依言道:“是啊,他并非存心犯错,只是一时离开,还望娘娘开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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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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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三年至雍正元年,她陪了他整整十九年最终踏上至高无上的宝座,然,换来的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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