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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章 一出好戏

    她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皆是魏静萱事先所教,让她配合小元子演这么一出戏,其实原本可以直接由小元子出面将刘奇带来,但魏静萱改了主意,不想小元子的身份就此暴露,所以她就被强行推到了面前。

    香菊从没有做过这种事,其实她心里比刘奇还要紧张,刚才更差点忘了词,幸好及时想起,没有被刘奇看出破绽来。

    冬日的夜里,少有人影,就算偶尔遇见了,也是匆匆擦身而过,谁也没心思去注意香菊等人。

    待得进了倚梅轩后,香菊将灯笼搁在一边,然后带了二人入内,魏静萱正坐在椅中喝着刚刚煎出来的安胎药。

    香菊屈一屈膝道:“主子,小元子带来了,原来他是去了永巷那边赌钱,与他一起的,还有重华宫的刘奇,奴婢听他们之前的话,似乎经常聚在一起赌钱。”

    魏静萱没有理会她的话,甚至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依旧徐徐用青花瓷勺舀动着黄褐色的药汁,她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出声,忐忑不安地站在屋中。

    不知过了多久,魏静萱终于喝完了那碗安胎药,抬起眼皮道:“小元子,你是知道的,我最不喜欢底下的人赌钱,你偏偏要犯这个例,甚至还偷我的银子去赌,你自己说说,该怎么罚?”

    小元子“扑通”一声跪下,骇然道:“奴才该死,求主子开恩,奴才以后再也不敢犯了。”

    “不敢?”魏静萱轻笑道:“这种话我听的多了,不过往往最后都成了耳边风,没多少人会遵守。你说说,是杖毙了好还是发落去慎刑司?”

    小元子惊慌失措地道:“奴才一定遵守,主子您相信奴才!”不得不说,小元子的演技很好,至少刘奇一点都没有发现他与魏静萱是在联手演戏,以为小元子真的要性命不保,紧张地道:“求魏贵人饶过小元子,那些银子,奴才与小元子会尽快还上的。”

    当魏静萱的目光落在刘奇身上时,后者感觉浑身一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只听魏静萱冷声道:“你倒是帮着他,重华宫……你与小元子常在一起赌钱吗?”

    刘奇硬着头皮道:“是,小元子也不想偷贵人银子的,实在是这几天奴才与他二人输得太惨,所以……”

    “所以就肆无忌惮地拿着我的银子去赌是吗?若是我没发现,你们俩个是不是打算把我的银子都偷光了?”

    小元子急忙道:“主子,此事与刘奇无关,皆是奴才一人的主意,求您放过刘奇。”

    小元子的“义气”令刘奇大为感动,越发觉得自己不能让小元子一人扛下这件事,咬牙道:“若不是奴才把银子输光问小元子借,他也不会大胆的去偷贵人银子,奴才实在难辞其咎。”

    魏静萱冷笑道:“你倒是讲义气,不知仪妃知道这件事后,她会怎么处置你,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她是不会容你再活在宫中的。”

    听到这话,刘奇浑身发凉,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倒是小元子不停地替他哀求,希望魏静萱不要将这件事告之仪妃。

    许久,刘奇的双唇终于有声音发出,他喃喃道:“不会的,主子一向仁慈,不会杀我的,她不会!”

    “不会?”魏静萱好笑地道:“且不说赌钱这事,只说你与小元子走得这么近,就足够仪妃要你性命了;至于仁慈……更是可笑,在这宫里头,能坐到四妃之位,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又有哪一个手上没有沾染过鲜血,你会这么说,只能说你根本不了解你那位主子。”不等刘奇言语,她又道:“你若不信,尽可与我赌上一局,看仪妃是会饶你还是会杀你,如何?”

    刘奇喜欢赌博,可是当彩头变成他的性命时,那就怎么都喜欢不起来了,小元子似有不忍之色,开口道:“主子……”

    魏静萱厉喝一声,“闭嘴,这会儿没你说话的份!”

    在小元子垂低了头后,她又道:“如何,要赌上一局吗?”

    刘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许久,他磕头颤声道:“奴才不敢,求魏贵人饶命,奴才……奴才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当真吗?”魏静萱唇角浮起一丝凉笑,一切都朝着她预期的方向发展。

    刘奇紧咬了牙关,点头道:“是,不管您要奴才做什么,奴才都愿意,只求魏贵人饶了奴才与小元子这一回。”在这种要命的关头,他还能记着小元子,还真是不易,若有朝一日是,他知道小元子从头到尾都在骗他,害他输钱,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魏静萱言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能为我做什么事?我这里可不缺侍候的人。”

    刘奇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颤声道:“奴才知道主子与贵人之间彼此不睦,主子与皇贵妃她们一直都欲对付贵人,奴才……奴才可以帮您监视着,如此一来,不管仪妃她们要做什么,都逃不过贵人您的双眼。”

    魏静萱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听起来倒是有点用,不过……还不足以抵你的性命,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正当刘奇思索之时,小元子急切地道:“主子您之前不是提过,说想要寻一个能够临摹字迹之人吗,刘奇他就写的一手好字,临摹之事,他应该也能办到。”

    魏静萱双眸一转,带着几分兴趣道:“哦?当真吗?”

    刘奇迟疑了一下,旋即用力点头道:“奴才虽然不曾临摹过他人字迹,但只要多花些时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魏静萱露出一丝满意之色,抬袖道:“既是这样,我就饶你这一回,起来吧。”

    刘奇闻言,欣喜地道:“多谢魏贵人!”待得起身之后,见小元子尚跪着,又小心翼翼地道:“贵人,您能否也饶了小元子?”

    魏静萱轻哼一声,“你倒是记着他。”说罢,她盯着惶恐不安的小元子道:“这个奴才胆敢私下行赌偷银,本不该恕,姑念着之前已经受过罚,之前当差又还算尽心的份上,就暂时饶他一命,若再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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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章 收归已用

    不等她说下去,小元子已是急急道:“奴才对天发誓,绝不会有下一次!”

    魏静萱没有理会他,朝香菊看了一眼,后者会意地点点头,转身进了内屋,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两张纸,在魏静萱的示意下将纸交给了刘奇。

    “我要你临摹这两张纸上的字迹,等你可以以假乱真的时候,我再告诉你需要做些什么。”

    刘奇仔细看过上面的字后,道:“贵人,这是何人的字?”

    魏静萱神色倏然冷了下来,犹如冬日里的冰雪,“你这么喜欢问,何不去问问仪妃,她或许能够告诉你。”

    刘奇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忙不迭地道:“奴才该死,请贵人恕罪。”

    魏静萱扶着香菊的手走到他身前,面无表情地道:“入宫几年了?”

    刘奇不知她为何要问这个,战战兢兢地道:“回贵人的话,有六年了。”

    “六年……”魏静萱点头道:“六年时间也不算短了,该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若你一直是这个样子,我真担心你能不能活过下一个六年。”

    刘奇忍着额间的冷汗,迭声道:“奴才知道,奴才以后一定不多嘴。”

    魏静萱点一点头道:“行了,你回去吧,记着,这两张纸万万不能让人看到。”

    在刘奇退出倚梅轩后,刚刚还一脸不安的小元子立时露出一抹笑容,“看来主子已经牢牢将这个刘奇掌控在手里了,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魏静萱伸手扶起小元子,轻笑道:“这一次真是辛苦你了,脸上还疼吗?”

    小元子连忙道:“为主子做事是奴才的份内事,岂敢言辛苦,至于脸上这点小伤,早就不疼了。”

    不论是脸上的伤,还是刚才那一顿“斥责”都是为了欺骗刘奇,好将他牢牢绑在魏静萱这条船上。

    “我会记着你今日的功劳,来日,必有你风光得意的时候!”魏静萱的话令小元子激动不已,拍袖跪下道:“奴才谢主子恩赏。”

    魏静萱回身坐下后,“刘奇如今对你丝毫没有起疑,你要好生盯着他,让他尽心为我做事。”待得小元子答应后,她转而道:“对了,父亲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暂时没有。”停顿片刻,小元子道:“其实那些人送银子来讨好老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主子您在担心什么?”

    魏静萱摇头道:“无功不受禄,突然有人送银子上门,必然有古怪。”

    “他们应该是知道您身怀龙种,即将晋封为嫔的事,所以一个个赶来巴结,想以后能讨些好处;这种情况,奴才以前也听闻过,不算稀奇。”

    当日,小元子依着魏静萱的吩咐再次出宫询问魏父何以突然之间有了银子,魏父如实相告,说是最近不断有一些商贩掌柜带着礼物与银子上门,说是知道了魏静萱在宫中为贵人并且身怀龙种的事,希望魏父这位国丈往后多照应着一些他们。魏父为人倒也谨慎,起初并不肯收这些,但那些人非要他收下,又看着言辞恳切,一堆二去,也就收下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尤其是在尝到了甜头之后,到了后面,收受那些送上门的银子,也就成了习以为常的事,魏德更用这些银子买了几个奴仆,一家人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好不惬意。

    魏静萱在得悉此事后,不仅没有任何喜色,反而大为皱眉,原本想让小元子再走一趟,又怕经常出宫会引起瑕月她们的注意,逐写信送出宫,让魏父设法查清那些人的身份,以及他们为何会知道自己在宫中为妃嫔之事。

    “或许你说的没错,不过我更相信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虽然怀有龙种,但眼下充其量也不过位列六嫔,比我位份高之人,不知有多少,尤其是仪妃、颖妃二人,以她们与皇贵妃的关系,此次大封,可说必定会位列贵妃之位;若换了是你,你说说,会去讨好谁?”

    小元子拧眉道:“或许……是他们在仪妃、颖妃母家那里沾不上关系,所以退而求其次。”

    魏静萱轻吸一口气道:“不管怎样,此事都要设法查清,若是总这样糊里糊涂的,怕是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元子垂目道:“奴才明白,老爷一有消息传来,奴才就立刻禀知主子。”

    这是一场博弈,双方各展手段,各施奇计,不知最后……赢的会是哪一方。

    乾隆十四年正月初七,弘历颁下旨意,将于册后大典之后大封后宫,宫中多数人皆在此次大封之后。

    黄氏、胡氏二人被册封为贵妃,成为瑕月之下位份最尊之人;陈氏、叶赫那拉氏、夏晴,各晋一级,位列四妃,封号仍存。

    魏静萱、张氏、宁氏、平氏、柏氏、富察氏共列六嫔,除却张氏之外,余下五人皆赐下封号,分别为:令嫔、慎嫔、恭嫔、怡嫔、晋嫔。

    至于张氏未封赐号之缘由,乃是因为其母家地位低下,又曾有人犯过事,所以弘历思虑再三,未着礼部拟封号,只以姓冠之,称之为张嫔。

    这样的安排,张氏虽不敢言,心中却是忿忿不平。在她看来,夏晴与魏静萱这两人出身甚至比她还要低,为何她们可以有封号,甚至夏晴还能位列四妃,她却只能以姓相冠。

    宁氏去看望张氏时,说起此事,冷声道:“哼,那么多人都赐了封号,唯独妹妹没有,必是有人在皇上面前嚼舌根子,存心想给妹妹你难堪。”

    正在抹泪的张氏听得这话,惊讶地道:“姐姐何出此言,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宁氏犹豫了一下道:“不瞒妹妹,此次大封,本宫也险些无缘其中。”虽然未曾行册封礼,但册封旨意已下,她们已非昔日身份,可自称一声本宫。

    张氏一怔,试探地道:“本宫之前倒是听到过一些传言,但总以为是无稽之谈,所以也没多加理会,这会儿听姐姐所言,难不成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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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章 宋子华

    宁氏咬唇道:“不错,是真的,确实有人在皇上面前进谗,想要夺了我的嫔位给戴佳氏,妹妹也知道,不管贵人多少,这嫔位就只有六人,一个也不能多。”

    张氏惊声道:“这么说来,当真是令嫔了?”

    提到魏静萱,宁氏咬牙切齿地道:“不错,就是令嫔这个贱蹄子;若不是皇贵妃念着昔日在潜邸中的情份,向皇上进言,今日被册为慎嫔的,就不是我,而是乔贵人了。”

    “这……”张氏难以置信地道:“我看令嫔与姐姐不是走的很近吗?她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宁氏冷哼一声道:“能有什么误会,乔贵人阿玛是一品总督,魏静萱自然是想着办法巴结,至于咱们这些人,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对咱们好,也不过是面上功夫罢了。”

    张氏长舒了一口气道:“真是想不到,令嫔年纪不长,心思却这般诡异。”

    宁氏叮嘱道:“往后你小心着一些,她说的话,一分都不要信。”

    张氏连忙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姐姐提醒。”顿一顿,她又道:“对了,恭嫔那边,咱们也得去提醒一番,以免她大意着了令嫔的当。”

    宁氏点点头,当即与她一道去了平氏所在之处流言,谈论之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流言,在无关之人看来,轻若鸿毛,感觉不到它一丝重量;但在相关之人眼中,却重若岩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瑕月命齐宽传出去的流言,令魏静萱一下子少了三个同盟,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令后者气得够呛。

    彼时,黄氏与胡氏正在延禧宫与瑕月商议事情,胡氏道:“那些人在臣妾家人的指示下,已经前前后后送了近千两银子给魏家人了,看他们的样子,这会儿已是收的十分熟练了,时机就快成熟了。”

    瑕月嗯了一声看向黄氏,后者欠一欠身道:“臣妾遵照娘娘的吩咐派人盯着魏德,魏德找了一个落榜的读书人临摹字迹,臣妾的人去打听说,魏德给他的那两张纸,一张是《劝学篇》,另一张是《三年问》,与娘娘说的完全相符。那人已经收了银子,只要魏德嘱咐他做其他事情,就会立刻告之臣妾家人。”

    瑕月温言道:“辛苦二位妹妹了,要你们为了本宫的事劳心劳力。”

    胡氏连忙道:“娘娘说的哪里话,再者,魏静萱之事与臣妾等人又怎会无关。”

    黄氏附声道:“颖贵妃说得极是,这些年来若没有娘娘维护,臣妾与颖贵妃怎会有今日,您这样说,就是将臣妾二人置于忘恩负义之地。”

    “仪贵妃给本宫扣得好大一顶帽子,罢了,本宫不说就是了。”在一番笑言后,黄氏侧目道:“妹妹准备何时收网?”

    胡氏随口道:“应该就是这个月的事,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黄氏蹙眉想了一会儿,朝瑕月道:“娘娘,魏氏如今身怀六甲,臣妾担心,就算魏氏一家犯事,皇上也会看在龙胎的份上,饶过魏氏,如此一来,咱们岂非白忙一场?”

    被她这么一提,胡氏亦想到了自己所忽略的问题,嫌恶地道:“这样的女子根本不配怀龙胎,偏生老天爷对她厚待得很,让她怀了一个又一个,没完没了;该怀之人,却是一点消息都……”

    “妹妹,不要再说了!”黄氏打断胡氏的话,并朝瑕月的方向努了努嘴,后者会意过来,连忙起身道:“臣妾随口胡言,娘娘切莫往心里去。”

    她心中责怪自己一时口快多嘴,自从长乐逝后,瑕月就一直没有身孕,如今的她虽然容貌仍如三十许人,年纪却是早已过了三旬,几乎不可能再有孩子了;自己当着她的面说那些话,必会令其心肠触动,有所伤心。

    瑕月扯唇一笑,说了句“无妨”,随即道:“魏氏的龙胎,本宫自会想法子;另外,若是仪贵妃可以查出她模仿本宫字迹所做的事,想来咱们的胜算会大上许多。”

    黄氏连忙道:“娘娘放心,臣妾一定尽力为之。”

    在她们走后不久,郑九走了进来,朝闭目养神的瑕月打了个千儿,道:“主子,宋太医在外求见。”

    瑕月霍然睁开双眼,惊喜地道:“快让他进来。”

    “嗻!”郑九依言退下,不多时,一个颀长削瘦的身影出现在瑕月的视线中,不是宋子华又是谁。

    “微臣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宋子华的声音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哽咽与激动。

    “快快请起。”瑕月亲自扶起宋子华,细细打量着他道:“这几年当真是辛苦宋太医了。”

    以前的宋子华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看起来就像一个白面书生,这次再见,却是变得又黑又瘦,可想而知,餐风露宿的必是吃了许多苦,不过眉宇间较之从前多了一分坚毅与隐忍。

    “是苦了一些,不过微臣还忍得住。”说到此处,他朝瑕月长揖一礼,带着一丝复杂的笑容道:“恭喜娘娘,再有一个余月,微臣就该唤您皇后娘娘了,不过微臣真是没想到,还能有机会亲自向娘娘道贺。”瑕月即将被册封为后之事,已经公告天下,但凡是大清国土的地方,都在传这件事,一路走来,宋子华自然是有所听闻。

    瑕月笑言道:“当日你因为本宫而被判充军流放之时,本宫就曾说过,一定会寻到机会免了你的罪,让你可以重回太医院,如今总算是没有食言。”

    “娘娘大恩,微臣铭记于心。”在又施了一礼后,他道:“敢问娘娘,这几年,可有在服用微臣开的那张方子?”

    他的话令瑕月的笑意变得有些模糊,隔了一会儿方才有声音在殿中响起,“有在服用,不过……那方子对本宫怕是无用了。”

    宋子华皱了眉头道:“娘娘一直都不曾受过孕吗?”

    待得瑕月摇头后,他道:“能否让微臣为娘娘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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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章 黄氏之计

    “不必了。”迎着宋子华的目光,瑕月弯唇,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哀凉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若上天注定本宫无子,做再多的事情也是无用的,而本宫这个年纪……已是不可能了。”

    知春在一旁宽慰道:“谁人说的,奴婢听说太后生昭庆公主的时候,比主子您现在的年纪还要大一些呢,这诊脉既不疼又不痒的,您就让宋太医看看吧。”

    齐宽也在旁边劝着,瑕月架不住他们二人轮番劝说,同意了宋子华的诊脉,待得宋子华收回搭在瑕月腕间的手指后,知春迫不及待地问道:“宋太医,主子身子怎么样?比之您离去那会儿有没有好转?”

    宋子华笑道:“这几年娘娘一直坚持服用微臣所开的方子来调理身子,如今脉像平和,体质不燥不寒,单从体质来说,实在比以前好了许多,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微臣相信,娘娘依然可以受孕。”

    听得这话,知春欢喜地道:“主子您听到宋太医的话了吗,您还有机会,奴婢相信您一定会得偿所愿。”

    “希望吧。”话虽如此,瑕月神色间却没有太多的期待与盼望,并非她不希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而是经历了太多次的失望,她已经不敢再有那样的奢望。

    孩子……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实在太过奢侈了。

    重华宫中,吴四在命人将空的肩舆抬下去后,看到刘奇在檐下来回走动,过去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刘奇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唬了一跳,待得看清是吴四后,连忙躬身道:“吴公公吉祥。”说罢,他悄悄瞥了一眼正殿,小声道:“主子可是已经回来了?”

    吴四点一点头道:“怎么了,你有事要见主子?”

    刘奇举了举捧在手中的册子道:“主子之前让我抄写的内务府记事册已经抄好了一半,我想拿给主子过目,刚才过来的时候,他们说主子去了延禧宫,所以我在此处等着。”

    “主子已经回来了,不过此刻在忙事,无暇见你,这几本册子你给我就行了,我会替你拿给主子。”

    刘奇闻言赶紧将册子递了过去,随后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主子最近比以往可是要忙多了。”

    吴四随口道:“这是自然,再有一个余月,就要行册后大典了,许多事情主子都要帮着皇贵妃一道安排,另外还有令……”

    在“嫔”字即将脱口而出时,吴四赶紧闭起了双唇,努力将那个字给咽了下去,差一点就说漏了嘴,真是好险;主子可是吩咐过,不许随意泄露这件事。

    刘奇追问道:“吴公公,令什么,可是令嫔娘娘?”

    “没有,你听错了。”说着吴四拉下脸道:“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做事。”

    被他这么一喝,刘奇不敢再说,赶紧低头退下,不过刚才那几句话,已是令他确信,黄氏一定是在暗中做着什么,且与魏静萱有关。

    在刘奇离去后不久,锦屏走了出来,对吴四道:“主子有事吩咐你,让你赶紧进去。”

    吴四应了一声,快步来到黄氏所在的暖阁,待得行过礼后,垂手站在一边,静静等候黄氏吩咐。

    黄氏拨弄着袖间的一枚圆润的珍珠,徐声道:“本宫刚才想了一路,总觉得这样等下去,太过耗费时间,很可能颖贵妃动手之时,魏德那边还没什么动静;始终是要双管齐下,才是最好的。”

    吴四轻声道:“奴才明白,但魏德不动,咱们就没法子查出令嫔偷去皇贵妃两页手稿的真正目的。”

    黄氏望了他,缓缓道:“他不动,咱们可以来一个引蛇出洞。”

    吴四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恕奴才愚昧,不懂主子之意。”

    “魏德之所以至今未动,是因为他找的那个人,还不能将皇贵妃的字临摹的一模一样,若是……”黄氏微微拖长了语调,“让他找到了呢?”

    吴四不假思索地道:“找到了自然就会进行下一步。”

    黄氏露出一丝笑意,道:“不错,本宫要的就是他进行下一步。”

    这会儿,吴四已是明白了黄氏的意思,面露难色地道:“可是这一时半会儿间想要找到一位临摹高手并不容易,且还要一下子就能将皇贵妃之字临摹到真假难辩的程度。”

    黄氏笑容自唇边扩散,“何需费心去找,现成的不是就有一位吗?”

    “现成的?”吴四疑惑地道:“主子是指何人?”

    望着吴四迷茫的目光,黄氏缓缓吐出三个字,“皇贵妃。”

    吴四目光变得越发迷茫,“这字本就是皇贵妃亲手写的,又何需再临摹。”

    黄氏轻拍了手起身道:“正如你所说,字是皇贵妃所写,那么还有什么样的临摹,能比她亲手所写的更像,更能‘以假乱真’呢?”

    这一次,吴四终于听明白了,脸上顿时多了一丝笑意,道:“主子是想请皇贵妃再写一份《劝学篇》与《三年问》,然后派人扮成善于临摹之人,引魏德上钩,从而知道魏德……不对,该说是令嫔的下一步是什么。”魏德不过是一颗棋子,魏静萱才是真正谋事之人。

    黄氏笑一笑道:“你与锦屏都是跟了本宫十几年的老人,也是本宫的心腹,相较之下,你的心思更多一些,所以本宫传你进来问问,此计如何?”

    吴四连忙道:“只要咱们寻的那个人小心行事,此计必然可成。”说罢,他讨好地道:“主子此计实在是高明,令奴才佩服之至。”

    吴四讨好的话语却是令黄氏笑容一滞,轻声道:“曾几何时,本宫不懂得手段,更不懂得计谋,如今却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吴四,你说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吴四垂眸道:“依奴才愚见,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吧。”他跟随黄氏多年,知道她性子最是温厚,也最是不愿沾染那些阴谋诡计,但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被人一次又一次的算计,若非她信任瑕月,而瑕月又肯护她,怕是早就被废入冷宫,甚至是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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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章 一半

    “好事……”黄氏喃喃重复了一句,淡淡一笑,“不错,在这紫禁城中,确实是好事!”

    当日,黄氏又去了一趟延禧宫,向瑕月讨来她重新写的两张纸,随即交给吴四,嘱托他翌日出宫转交给其家人,并告之她所想的计划。

    黄氏家族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想找一个招摇撞骗的人并不难,应该说,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随时都能遇到几个这样的人。

    他依着吩咐,寻机会与魏德接触,并且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自己擅长临摹的本事,魏德果然中计,将那两张纸交给他,让他试着临摹,看能否能做到比他之前所寻之人临摹的更加相似。

    一切皆如计划,然当那人看到清那两张纸上的字时,却是紧紧皱起了双眉,之后不动声色地递还了回去,推说已经记在脑海里,不过得等到安静的时候,才能写出来。

    魏德虽觉得奇怪,却也没有起疑,而在其离开后,那人立刻来到黄府之中,在一番密谈后,拿了银子离开,而黄父立刻写了一封书信,连着那两张手稿派人即刻送入宫中。

    当黄氏看到信中的内容时,满脸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这……不合情理,根本就说不通。

    黄氏思忖良久,始终是想不通其中的问题,吴四见其神色不对,试探地道:“主子,出什么事了?”

    黄氏折起信纸,神色凝重地道:“去备肩舆,本宫要立刻去延禧宫。”

    吴四不敢多问,在命人备好肩舆后,与锦屏一起随黄氏来到延禧宫,正好宫廷裁作送来册后大典之时所要穿的吉服、朝冠以及领约等物,皆是依着皇后的规格精心制成。

    一直等到宫廷裁作离去,黄氏方才取出藏在袖中的信递过去,“娘娘请过目。”

    瑕月有些疑惑地展开信纸,待得看过之后,她的神色就如黄氏最初之时那样,难以置信地道:“字迹与本宫不同?怎么会这样?”

    “臣妾也觉得很奇怪,但是父亲确实是这么说的,那人拿到魏德递来的那两张纸后,发现与臣妾交给他的那两张,虽然上面所写的字一样,但字迹完全不同,绝非出自同一人之手;因为这个出入,计划不得不暂时中止。”

    瑕月稍一转念,道:“可有拿到魏德那两张纸?”言语总不及亲眼所见来得清楚。

    黄氏摇头道:“没有,魏德看得很牢,不肯让那两张纸离了视线范围。”

    瑕月轻敲着扶手,轻声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明明都是出自本宫之手,怎会字迹不同呢?”

    “这一点臣妾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黄氏停顿片刻,蹙眉道:“总觉得咱们似乎漏了什么事。”

    齐宽试探地道:“难不成……令嫔要临摹的并不是主子您的字迹?”

    瑕月当即否决道:“若不是本宫,她何必费那么大的劲,从本宫书房中偷走那两张手稿?”

    齐宽被问得语塞,过了半晌,讪讪道:“偷了主子的手稿,却又让人另外抄录了去临摹,奴才真是想不明白令嫔的心思。”

    齐宽的话令瑕月脑海中灵光一闪,仿佛想了什么,却又无法真切抓住,她急切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齐宽愕然片刻,道:“奴才说不明白令嫔的心思。”

    瑕月摇头道:“不是,再前面那句。”

    齐宽本是随口一说,一时之间哪里想得起来,想了一会儿方才道:“令嫔偷了主子的手稿,却又让人另外抄录临摹,令人不明白她的心思。”

    “是了,就是这句话!”瑕月起身,眸中精光如轮,“本宫知道魏静萱是何打算了。”

    黄氏精神一振,起身询问道:“敢问娘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瑕月冷笑道:“魏静萱料知本宫会发现此事,也料知本宫会派人盯着她,所以她就依着本宫的手稿,另行抄录,让魏德拿着假的手稿四处寻访临摹之人,掩人耳目,若非仪贵妃想出这个法子,咱们至今还被她蒙在鼓中,一味盯着魏德。”

    “这个魏静萱,好生狡猾!”这般斥了一句,黄氏又急急问道:“那真正的手稿在何处?”

    瑕月沉声道:“本宫不知,任何一个姓魏之人,皆有可能。”停顿片刻,他又问道:“除了魏德之外,其他人有何动静?”

    “自从前阵子起,魏家人就经常在外奔波,仿佛是在找什么人,具体情况,尚未曾打听到。”

    瑕月攥紧手中的信纸,冷声道:“盯紧他们,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漏下,一定要尽快查知,魏静萱究竟想利用本宫的手稿做什么。”

    黄氏答应之余,又有些恼恨地道:“臣妾总以为这次能够查知魏静萱的阴谋,岂料仍是被她摆了一道,无功而返,臣妾真是无用。”

    “贵妃怎说这样的话,至少这一次咱们知道了她的打算,早晚会抓住她的狐狸尾巴,让她无所遁形。”

    瑕月猜到了魏静萱的打算,但很可惜,只猜到一半,那两张手稿……并不在魏家人手中,而是在……重华宫!

    自从拿了那两张手稿后,刘奇一有空就躲在屋子里习练,待得有人来时,就将手稿夹在书册之中,装作是在眷抄书册的模样;众人知道刘奇常要奉命眷抄一些东西,所以对此并未生疑。

    数日之后的夜间,刘奇带着自己临摹的最好的两张手稿悄悄来见了魏静萱,后者就着烛火看过后,扬眉道:“倒是有几分相像,不过……你似乎忘了一桩事。”

    刘奇见魏静萱并无不悦之意,暗自松了一口气,道:“请娘娘示下!”

    下一刻,纸片倏然掷在他脸上,蒙住了他的双眼,更有尖厉的声音在其耳边响起,“本宫说的是足以以假乱真,而非仅有几分相像,这样的东西拿出去,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居然拿这样的东西来唬弄本宫,你当本宫是傻子不成?!”

    刘奇大惊失色,连忙跪下道:“奴才万万不敢有此念,奴才已经尽力了,但奴才实在不善临摹一道,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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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章 腹痛

    不等他说完,魏静萱已是冷声道:“你若是做不到,本宫就只能将事情如实告之仪贵妃,看她会如何处置你!”

    一听这话,刘奇慌忙道:“不要!求娘娘开恩,奴才……”他不知该如何说才能让魏静萱打消念头,小元子见状,帮着说话道:“主子,才几日功夫,刘奇能临摹成这个样子已是不错了,您再给刘奇一次机会吧!”说着,他朝刘奇不停使眼色,后者会意地道:“是,奴才回去后一定尽力临摹,让娘娘满意,求娘娘开恩。”

    魏静萱冷冷扫了他一眼,“刘奇,本宫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但若下次你还拿这种东西过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刘奇忙不迭地道:“是,下一次,一定会让娘娘满意。”

    魏静萱轻嗯了一声道:“最近仪贵妃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刘奇将那日与吴四的话复述了一遍,随即道:“吴四为人谨慎,奴才暂时还无法从他嘴里套到更多的话,不过奴才觉得,仪贵妃很可能在行对娘娘不利之事。”

    魏静萱冷哼道:“她若会做对本宫有利之事,就是天下奇闻了;下一次,本宫要听到更确切的消息,知道吗?”

    “奴才明白。”说罢,刘奇试探地道:“若娘娘没有旁的吩咐,奴才先行告退了。”

    “慢着。”魏静萱的话令刘奇刚刚安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颤声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魏静萱瞥了香菊一眼,后者点头,走过去将一锭银子放在刘奇手中,“这是主子赏你的,好生收着。”

    刘奇一怔,待得回过神来后急忙推辞道:“奴才不敢受娘娘赏赐。”

    “收着吧,只要你往后好生做事,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你。”魏静萱深谙打一棒给一枣的驭人之术。

    “多谢娘娘。”刘奇见推却不过,只得收下,这锭银子令他心思起了微妙的变化,对于魏静萱的差遣不再如之前那么抗拒。

    在刘奇退下后,魏静萱唤过小元子问起魏家人的近况,小元子的回答与之前相似,并无多大变化。

    魏静萱蹙眉道:“还没有查到那些人吗?”

    小元子摇头道:“老爷不曾寄信过来,想是还没有消息。”

    “都查了这么多天了,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至少那几个人的背景该知道一些。”在小元子的垂头中,魏静萱想起刘奇刚才语焉不详的话,思忖半晌,道:“你明日出宫走一趟,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宫担心有人在暗中算计。”

    小元子应了一声,忧声道:“主子,奴才听闻慎嫔、张嫔等人,常在背后中伤主子,咱们是否得想个法子?”

    魏静萱冷然一笑,道:“由着她们去,凭她们几个也闹不出什么花样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皇贵妃那头,此人才是心腹大患!”说话间,她忽地感觉腹中一阵痛意,最近几日常会出现这样的事,不过都是痛一下就立刻无事了,她曾就此事问过庄正,后者仔细诊过脉,然并无异样,只嘱其好生歇着,莫要操劳。

    魏静萱以为这次也是一样,但很快就察觉不对了,因为痛意竟然一直持续不断,且还有越来越强烈的趋势,令她忍不住捂住了明显隆起的腹部。

    香菊发现魏静萱的异常,连忙道:“主子您怎么了?”

    魏静萱面带惊骇地道:“快!快去传庄太医过来,快!”

    香菊答应一声,匆匆离去,小元子则扶了她去内屋歇息,在等庄正过来的时候,疼痛一直不曾止歇。

    好不容易等到庄正过来,不等其行礼,魏静萱已是急声道:“庄太医,快替本宫看看,为何本宫会突然腹痛不止?”

    庄正赶紧上前诊脉,发现魏静萱脉象不稳,胎气激荡,情况很是不妙;庄正收回手后,自医箱中取出银针,为魏静萱固胎,随后又开了方子,让香菊立刻去取药煎好送来。

    在施过银针后,魏静萱腹中的疼痛渐渐消失,令她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抹去额间不知是因疼痛还是害怕冒出来的冷汗,“庄太医,你不是一直说本宫胎气稳固吗?为何会这个样子?”

    庄正紧皱了双眉道:“娘娘之前的胎气确实很稳固,这一次突然如此,微臣也是不解得很。”

    魏静萱沉默半晌,道:“是不是与本宫之前的腹痛有关?”

    “微臣也不确定,虽然娘娘如今腹痛已经有所好转,但在微臣查明原因之前,娘娘最好卧床休养,尽量避免操劳动气,以防再出现同样的事。”

    小元子询问道:“庄太医,会否是有人暗中对主子不利?”

    庄正点一点头,对魏静萱道:“这一点微臣也想到了,所以微臣会详察倚梅轩之中所有与娘娘相关之物,若真有不利之物,必逃不过微臣双眼。”

    魏静萱颔首道:“一切有劳庄太医了。”

    庄正点一点头,开始一样一样检查起内屋的东西来,之后又查了其他地方,均无任何可疑,也就是说,腹痛……只是一个意外,并没有人动手脚加害。

    这个时候,香菊端了药进来,待得魏静萱喝下后,庄正再次为其诊脉,这个时候,魏静萱的脉像已经平稳下来,并无大碍,正当庄正准备收回手时,指尖突然触及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古怪,令他原本已经有些松开的手指再次蜷紧。

    魏静萱察觉他这个异样,紧张地道:“是否本宫的龙胎仍有不妥?”

    庄正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全神贯注地诊着脉,良久,他终于松开手,脸色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凝重。

    看到他这个样子,魏静萱迫切地道:“庄太医,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庄正脸色难看地道:“微臣怀疑……娘娘怀的可能不是一位皇子。”

    小元子在旁边听得一怔,旋即带着浓浓的欢喜道:“庄太医是说主子怀的是双生?是不是龙凤胎?”

    后宫之中,双生极是少见,弘历有那么多嫔妃,能够诞下双生子的,也只有胡氏一人,龙凤双生更是从来没有过,若魏静萱可以诞下龙凤双生,那么她极可能再晋一级,与夏晴等人并列四妃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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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章 多生子

    魏静萱并不似小元子那样的高兴,若真是龙凤双生,庄正的脸色不会那么难看,“究竟怎么了?”

    庄正犹豫再三,方才开口道:“娘娘怀的既不是单胎,也不是双生,很可能是好几个。”

    此言一出,诸人皆是愣在了那里,好几个……也就是说,此时此刻,魏静萱腹中孕育有着好几位皇子或是皇女,双生已是极其难得的事,三个四个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小元子最先回过神来,满面笑容地朝魏静萱打千儿道:“恭喜主子,主子大喜,皇上若知此事,定会许您更大的荣耀!”香菊反应过来,也跟着他一道向魏静萱道喜。

    魏静萱自己也是面泛喜色,腹有多子是比龙凤双生更好的事,一旦产下,晋位几乎是必然的事情。她压下心中的喜意,望着双眉紧锁的庄正道:“庄太医,此乃喜事,何以你脸色这么难看?”

    庄正苦笑道:“若是可以顺利生下,自然是喜事,但真的可以顺利吗?”

    他的话犹如一盆当头浇下的冷水,令魏静萱浑身发凉,是啊,她怎么忘了这件事,当初胡氏产双生子,险死还生,她若临盆,情况必然比胡氏更加危险,随时会有性命之忧;还有,若到时候母子难以双全,那拉瑕月等人一定会怂恿皇上保龙胎而弃自己,至多就是赏自己一份哀荣,人都死了,那些个荣华风光还有什么用。

    想到此处,魏静萱已是冷汗涔涔,低头盯着自己微隆的腹部,一字一字道:“如此说来,是祸不是福?”

    庄正沉沉点头道:“眼下看来,确是如此,月份越大,这个情况就越明显。”

    小元子着急地道:“既是这样的情况,你早前为何不说?”

    庄正涩然道:“我若知晓,怎会不提醒娘娘,之前月份那样小,根本查不出什么来,就是现在,若非我发现娘娘服过药后,胎脉跳动旺盛异常,也难以想到这个问题。”

    魏静萱阻止小元子再说,道:“那现在该怎么办?有何办法可以保住本宫与孩子?”

    庄正低头思索着,良久,他带着浓重的无奈摇头道:“恐怕……难以双全,娘娘与孩子只能保一方。”

    魏静萱身子一晃,面色苍白地望着庄正,颤声道:“这么说来,若本宫想要保住性命,就不能要腹中的孩子?!”

    庄正轻咬了牙道:“是,而且娘娘必须尽快下决定,龙胎越大,您的危险就越大,一旦过了五个月,怕是就由不得您了。”

    魏静萱十指紧握,指节无一例外的泛起白色,她面色铁青地道:“这个贼老天与本宫开什么玩笑,给了本宫龙胎,却又不让本宫生下来;三次了,本宫怀了龙胎三次,却无一次可以善终!”

    魏静萱眼眸中有着怨毒的恨意,然她似乎忘了一件事,第二胎所生的女儿,原本是可以平安长大的,将那个孩子生命定格的……恰恰就是她这个额娘!

    香菊忧声道:“平常人想怀双胎都不易,主子怎么会一下子就怀了那么多个,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如此说着,她又对庄正道:“庄太医,会否是您诊错了,其实主子腹中并没有那么多孩子。”

    庄正目光扫过魏静萱隆起的腹部,“娘娘怀孕不过三个余月,寻常孕妇在这个月份腹部不过是稍有些隆起,娘娘却是已经很明显,如此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娘娘腹中胎儿偏大,但三个月的胎儿不过刚刚成形,实在不可能会大到哪里去,那么剩下的,就是里面并不止一两个胎儿,所以才会大的那么快。”

    魏静萱自然不会拿性命冒险,但她实在不甘心就这么失去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失去爬上四妃之位的机会,她脑中极力思索着,许久,缓缓开口道:“本宫知道,当年愉妃生五阿哥之时,曾遭皇贵妃算计,使得她胖得几乎不成人形,尚在腹中的五阿哥也是巨大无比,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幸好早产一个余月,方才母子平安;若是本宫也早产,能否两全?”

    “几乎不可能;娘娘要知道,愉妃之所以早产却母子双全,是因为她只有一个孩子,且发育胜过寻常婴儿许多,即便早产也可成活,但即使这样,五阿哥也患有先天性心病,不可治愈。”顿一顿,他续道:“娘娘的情况与愉妃有很大不同,您腹中的孩子至少有三个,甚至可能是四个,这么多个孩子挤在一个母体当中,其发育势必会受影响,也就是说,他们会比寻常婴儿小许多,即便是足月出生,也难以成活,更何况是早产。”

    庄正的回答,令魏静萱心情沉到了谷底,很久之后,方才沉声道:“这么说来,摆在本宫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了是不是?”

    庄正神色无奈地道:“恐怕是这样。”

    见魏静萱默然不语,小元子安慰道:“主子您别太担心,庄太医没有法子,或许其他太医有,奴才这就去传其他太医。”

    不等他有所动作,魏静萱已是道:“不必了,这是一条死胡同,就算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亦是无计可施。”

    “这么说来,娘娘是决定了?”面对庄正的询问,魏静萱颓然叹息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本宫还能怎么办。”

    庄正低头道:“那微臣这就为娘娘开方。”

    “不急。”魏静萱眼中冷意蕴然,“本宫的孩子,岂能死得这样没有价值。”

    庄正明白她的心思,轻声道:“若是这样,娘娘得抓紧一些,留给您的时间并不是太多。”

    “本宫知道。”这般说着,魏静萱始终心气难平,咬牙道:“到底要等到何时,本宫才能诞下龙嗣。”

    “娘娘莫要太过心急,只要您坚持服用微臣开给您的药方,一定会诞下龙种。”庄正话音刚落,便听到魏静萱讽刺地道:“这个话你与本宫说过无数次了,结果呢?倒是怀上了,却是这样一个情况,亏得本宫之前还一日三次的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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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章 自作孽

    庄正骇然惊道:“三次?您之前不是说一日两次吗?”

    小元子解释道:“原本是两次,后来一直不见动静,主子担心药效不够,所以在怀有龙胎的前一个月又加服了一次。”

    庄正急声道:“微臣之前就与娘娘说过,不能多服用,两次已是太多,您还服用三次,很容易伤了身子。”

    魏静萱不以为然地道:“你一直都在为本宫请脉,当知本宫身子一直很好,并无任何异常。”

    “可是……”庄正欲要再说,忽地眉心猝然一跳,满脸懊恼地道:“微臣明白了,娘娘您为何会一下子怀上多生子,必是因为您多服那药之故。”

    魏静萱神色大惊,坐直了身子道:“不可能,那药怎会有那样的功效?”

    “多生子,纵然是在千万人中也难见一个,娘娘突然如此,除了那药之外,娘娘还能想到其他可能吗?”

    魏静萱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冷风从未曾关严的窗缝中漏进来,带着入骨的清寒,虽然香菊很快去关紧了窗子,魏静萱依然觉得浑身发凉,若……一切真如庄正所言,那今日这件事,就是她一手所为,是她的心急害了自己;一门心思想要怀上龙胎,结果倒是怀上了,却……

    这样的事实,令她难以接受,下一刻,她用力摇头,带着难言的惊骇道:“不会的,不会是那药之故,一定不是。”

    庄正没有说话,因为他明白,魏静萱心中是清楚的,只是难以接受那样的事实,所以才不断否认。

    果然,魏静萱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终至无声,任由凝重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屋子,小元子二人虽觉得浑身不自在,却不敢出言打破,低头暗自忍耐。

    不知过了多久,终有声音打破了这份凝重,“这次小产,会否会对本宫身子有影响?”

    庄正连忙道:“微臣会仔细把握药量,尽量避免伤害娘娘玉体,后面只要好生调养,影响应该不大。”

    “好。”魏静萱点一点头,又道:“待本宫选定日子之后,再请庄太医过来;至于刚才之事,除了咱们几人之外,本宫不希望再有别人知晓;在其他人眼中,本宫依然是一切安好,无病无痛,明白吗?”

    “微臣晓得,娘娘不必担心。”在庄正准备离去之时,魏静萱又唤住他,静默片刻道:“你之前给本宫服用的药,若是依样用在别人身上,会否变得与本宫一样?”

    庄正沉思片刻,道:“微臣不敢保证,但有很大的可能。”

    魏静萱颔首示意他退下,在其走后,香菊见魏静萱一直低头不说话,小声劝道:“主子您莫要难过了,庄太医刚才也说了,您以后还会怀有龙胎的,只是那药不能再喝得这么多了。”

    魏静萱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一切已成事实,没什么好难过的,本宫只是在想,要如何让这几个孩子去的更加有用罢了。”

    香菊知道魏静萱素性冷漠,却没想到她对自己的亲骨肉也如此无情,这样的人,当真是有些可怕。香菊并不知道魏静萱曾亲手掐死自己女儿的事,否则她就不会意外今日之话了。

    魏静萱瞥见她眼底的骇意,凉声道:“怎么了,觉得本宫说得不对?”

    香菊慌忙否认道:“没有,奴婢只是……只是……”不等她想出话来,魏静萱已是抬手勾起她的下巴,“本宫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只问你,可记得自己的主子是谁?”

    那样的笑语柔和,却令香菊惶恐,不由颤声道:“奴婢当然记得,奴婢的主子就是您。”

    “记着就好,好好做你的事,本宫不会薄待了你,反之……”冰冷尖利的护甲划过香菊的脸庞,令她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一下,“你不止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你的家人。”

    “奴婢知道。”在香菊声音发抖的答应后,魏静萱取下小指上铜镀金的护甲,厌弃地掷在地上道:“去让内务府重新送一批护甲过来。”

    待得屋中只剩下小元子后,魏静萱道:“黄氏与胡氏二人,你觉得先除了何人为好?”

    小元子眸光一闪,道:“主子可是想将滑胎一事,安在其中一位的头上?”

    魏静萱抚过腹部,轻笑道:“不错,本宫的孩子就算不能出生,也定然不可白死。”

    小元子转着眼珠子道:“其实一直以来,主子最大的对手都是皇贵妃,主子何不将此事安在皇贵妃头上,好先除了这个大患;至于仪贵妃与颖贵妃,奴才相信,她们碍不了主子的路。”

    魏静萱幽幽叹了口气,道:“本宫何尝不想,但是皇上对皇贵妃恩宠极盛,更是给予了她旁人没有的信任,诬她谋害本宫龙胎,或许可以扳倒她,也或许不行;与其冒这个险,倒不如除了她的左膀右臂。再者,本宫已经有了对付那拉瑕月的法子,只是时机还没到。

    小元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仔细想了一番后,他道:“奴才以为,先除仪贵妃为好;一来,重华宫中有刘奇为内应;二来,论心思之密,仪贵妃要略逊于颖贵妃。”

    “你与本宫想的一样。”如此说着,魏静萱抚着之前被她攥皱的衣裳,似笑非笑地道:“仪贵妃……看样子她是没法等到行册封礼的那一日了。”

    翌日,小元子出宫前往魏府,然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他们想方设法打听之前送礼过来的那些人,但一个个都像是失踪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也曾寻遍大街小巷的商铺摊贩,却无一个是印象中的人。至于最近送礼来的那些人,他们也曾试着问过,无奈那些人嘴很紧,不论他们怎么拐弯抹角的问,都问不出有用的消息来;魏行曾跟踪过其中几人,但每每跟到一半便被甩得不见踪影。

    这样的情况,令魏父也觉得事有蹊跷,不敢再受那些人送来的东西,在推却了几次后,这两天一直不曾再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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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章 速战速决

    在将事情完后,魏父愁容满面地道:“元公公,这件事越来越不对劲了,娘娘可有查知那些人的来历?”

    小元子垂目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是与宫中有关,您也知道,宫中有许多人想对娘娘不利。”

    魏父忙不迭地道:“我明白,那现在该怎么办?”说着,他懊恼地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收那些银子了,清苦一些也好过现在提心吊胆。”

    一旁的魏行不以为然地道:“父亲未免太过担心了,妹妹如今贵为一宫之主,又身怀龙胎,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自能保我们平安。”

    &nbs∧∟wan∧∟书∧∟ロ巴,☆ans▽▼omp;魏父拉下脸喝斥道:“你懂什么,宫中多的是比你妹妹位份高的,尤其是那位皇贵妃,咱们一家子差点就死在她手里,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你还不长记性吗?”

    魏行被他骂得脸庞发红,低头不敢言语,魏父越想越气,待要再斥责,小元子拉住他道:“事情已经发生了,魏老爷再生气也无用,您继续与二位公子查访这事,奴才这就回去禀告娘娘。”

    魏父连连头,“好,娘娘有何吩咐,还请元公公赶紧告之老夫。”

    “一定!”如此说站在,小元子告辞离去,他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已是落入他人视线之中,就在小元子踏入宫门后不久,一封信送到了长春gong。

    胡氏看过信后,当即便备肩舆前往延禧宫,岂料到了那边,得知瑕月去了重华宫看望永珹,这几日天气寒冷,永珹不慎感染了风寒,已是咳了好几天了。

    胡氏略一犹豫,便命宫人抬着肩舆赶到重华宫,她入内的时候,恰好被刘奇看到,见其神色凝重,刘奇留上了心,走到宫门处对守在那里的宫人道:“颖贵妃也是来看望四阿哥的吗?”

    宫人如实道:“颖贵妃一下肩舆就问我说皇贵妃是否在里面,估摸着是来寻皇贵妃的。”

    刘奇訝然道:“颖贵妃怎么知道皇贵妃在这里,难不成她是从延禧宫过来的?”

    宫人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倒是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刘奇连忙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好奇,所以随口问问罢了。”

    在回到庭院后,他犹豫了一下,快步往茶房行去,他知道,颖贵妃一来,定会有宫人去茶房沏茶;果然,进了里面,一名宫女正将滚烫的热水沏入已经放好了茶叶的盏中,下一刻,清香顿时逸满了整间茶房,红漆托盘上已经摆了两盏茶。

    宫女覆好最后一个盏盖,端起红漆托盘往外走来,这个时候,刘奇故意往她那边撞去,在宫女的惊呼声中,茶盏倒翻,茶水洒了她一身。

    待得看清是刘奇后,宫女嗔怪道:“你进来也不看一眼吗,像个没头苍蝇似的,瞧瞧,茶都打翻了,这可如何是好?”

    刘奇嘿嘿一笑道:“我哪知道紫兰你在里面,撞到了你是我不好,还望恕罪。”

    紫兰翻了个白眼道:“撞到我倒是没事,就是打翻了茶麻烦,这是要沏给颖贵妃的,这下好了,得重新再沏。”

    “行了,下次不会的。”这般说着,刘奇一脸关切地道:“你赶紧回去换身衣裳,以免在诸位娘娘面前失仪。”

    紫兰一脸为难地道:“可是这茶……”

    刘奇当即道:“我帮你沏了送去就是,谁叫这祸是我闯出来的呢。”

    紫兰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记得用摆在右上格的君山银针与雨前龙井,皇贵妃与颖贵妃喜欢喝这两个茶,至于主子的喜好,你知晓的,不必我多说,沏好后送到西暖阁去。”

    刘奇满口答应,待得紫兰离去后,他赶紧沏了茶送去,待得奉上茶后,锦屏走到他身边,悄声道:“紫兰呢,怎么不是她奉茶过来?”

    “回姑姑的话,紫兰刚才不小心打翻了沏好的茶,湿了衣裳,怕在皇贵妃面前失仪,所以赶着去换衣裳,让我帮她送来。”

    “这个紫兰,怎么如此毛燥。”在锦屏蹙眉之时,黄氏已是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奴才告退。”刘奇很想留在暖阁里,听她们说些什么,但黄氏发了话,他若还不肯走,就该惹其疑心了。

    暖阁中一片静默,摆在角落里的炭盆冒着丝丝热气,瑕月用盏盖撇去浮在茶水上的浮沫,轻啜了一口,打破了这片静寂,“你是说,魏静萱已经察觉到了你的计划?”

    “不错,否则魏家人不会推却臣妾命人送去的银子,而且他们最近经常行走于街巷之中,四下打听,试图寻找臣妾派去的那些人。”

    黄氏询问道:“他们如今身在何处,会不会被魏家人找到?”

    “姐姐放心,他们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除了臣妾的家人,无人可以找到他们。”

    “那就好。”黄氏轻舒一口气,道:“妹妹之前一直说时机还未成熟,但眼下魏静萱已经发现了端倪,恐怕就算时机未熟,也得动手了。”

    “不错,我来此就是想和皇贵妃与姐姐商量,看是否现在动手,再拖下去,担心会生变。”

    瑕月捧着茶盏徐徐道:“如今天色已晚,宫门将关,明日一早,无法送信出宫,明日一早,妹妹就立刻派人出宫一趟,让他们报到顺天府,正如你所说,迟则生变,万不可给他们应变的时间,速战速决方为上策。”

    胡氏也是这个意思,听得这话,当即颔首答应,黄氏在旁道:“臣妾担心,魏家人的事,不足以动摇魏静萱,毕竟她腹尚有龙胎在。”

    胡氏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魏氏行事极其小心,除了倚梅轩那些人之外,根本无人能够接近她,而她一旦踏出倚梅轩,就绝不喝一口水,吃一口东西,哪怕勉强吃了,也会悄悄吐在绢子里。”

    前几日,魏静萱曾去她宫中请安,胡氏见她不肯喝茶,想试她谨慎之度,便亲自拨了个金橘来她吃,魏静萱推辞不过倒是吃了,不过只吃了两瓣便推说有些酸,不肯再吃;而且,就连那两瓣,魏静萱也不曾真正吃进肚中,而是作势嚼几下,然后借着拭唇的动作悄悄吐在绢子里。

第一千零九章 黑影

    她虽做得隐秘,却还是被胡氏发现了,其实魏静萱完全不必如此,因为胡氏是不会在自己宫中对她动手的,换而言之,在长春gong食用的东西,不会有任何问题,这一点她应该很明白,但依旧如此,足见其戒心之甚。

    黄氏听得大为皱眉,道:“这么说来,岂非一点破绽也寻不到?”

    “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破绽。”瑕月搁下捧在手中的茶盏,鬓角一枝金丝海棠珠钗闪耀着清冷如霜的光芒,“册封礼后,魏静萱就该移出倚梅轩,迁入一宫主殿之中,到时候,内务府会依着六嫔之例,派遣宫人去侍候;到时候,她仍能将那么多人弄得水漏不湿,针插不进吗?”

    黄氏摇头道:“人⊙♀,a☆nsh+uba.越多就越不易控制,再加上孕中疲乏,魏静萱怕是不会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管制下人。”

    胡氏眸中精光一现,道:“娘娘可是想在新派去的宫人中安插内应?”

    瑕月微微一笑,搁下一直捧在手中的茶盏道:“周全已经替本宫挑好了去侍候令嫔的人,包括她身边的首领太监。”

    胡氏愕然道:“魏氏身边的首领太监不是小元子吗,怎么还要再另外派人过去,再说,魏静萱也不会用一个不知底细的人。”

    瑕月噙了一缕比刚才更浓郁的笑容,“她可以不用吗?”

    “她自然……”话说到一半,胡氏似乎明白了过来,然眸中却多了几分疑惑,“她自然不敢不用,但她绝对不会信任此人。”

    瑕月弹一弹衣襟,悠然道:“本宫知道,不过有这样一个人在她身边,足够令她心烦,从而……忽略了其他人。”

    一直没有作过声的黄氏脱口道:“臣妾明白了,娘娘这是想暗度陈仓,但……会否晚了一些,毕竟这需要时间准备,是无法与颖贵妃的计划并行的。”

    “无需并行。”瑕月走到炭盆前,取过火钳子拨动着一块铜盆边缘一半通红一半霜白的银炭,使其那一半也接触到炭火,“龙胎可以令魏静萱无恙,也可以令魏静萱死无葬身之地!”最后六个字,她说得犹为缓慢,透着深切的恨意。

    “娘娘之意是……”不等胡氏问下去,瑕月已是转过身道:“具体事宜,本宫尚未思虑周全,晚些再说吧。”

    正当她欲回椅中坐下时,眼角余光瞥见映在洋玻璃上的一小团黑影,神色倏然一变,死死盯着那团黑影。

    胡氏见瑕月突然停在那里不动,且脸色怪异,疑惑地道:“娘娘怎么了?”

    瑕月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旋即招手唤过齐宽,在其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后者望着窗子点了点头,随即走过去打开了房门,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只有轻微的“吱呀”声泄露了开门的动静。

    这个时候,胡氏二人亦看到了窗外那小团黑影,皆是一脸惊色,重华宫中竟然有人偷听她们说话?

    最为吃惊的莫过于黄氏,若真有人偷听她们说话,也就是意味着重华宫中有人被收买,这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个时候,齐宽的身影出现在洋玻璃上,紧接着那团黑影“喵”的一声迅速消失。

    听到这个声音,黄氏松气道:“原来是猫。”

    果然,齐宽空手进来,垂目道:“启禀主子,窗外无人,是一只猫蹲在窗台上,奴才一过去,它就跑了。”

    自从明玉逝后,无人再对动物毛发过敏,宫中嫔妃闲着无事,便又有人养起了猫狗,重华宫中也养了一只,供永珹玩耍。

    胡氏轻抚着胸口道:“幸好是虚惊一场,要不然就麻烦了。”

    黄氏道:“应该不会,宫中这些人皆是使惯了的老人,最短的也有四五年了,应该不至于做出背主之事。”

    虽然已经证实在窗外的黑影是一只猫,但瑕月的神色依旧有所不展,刚才的事令她心中泛起一丝警惕,思忖片刻,她道:“之前进来的内监,本宫以前并不曾见过,可是新来的?”

    “娘娘是说端茶之人?”待得瑕月点头,黄氏道:“刘奇在臣妾宫中侍候已有好几年了,不过他一直都在外殿侍候,所以娘娘未曾留意。”

    “为何今日是他奉茶?”面对瑕月的询问,锦屏代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刚才问过刘奇,他说紫兰不慎打翻了沏好的茶,连衣裳也弄湿了,所以让他帮着送来。”

    静默了一会儿,瑕月道:“去传紫兰,本宫有话问她。”

    待锦屏下去后,黄氏蹙眉道:“娘娘您怀疑刘奇?但刚才齐宽不是已经说了,并无人偷听吗?”

    “说不上怀疑,不过……”瑕月拨弄着镶在护甲上的一颗翡翠,凉声道:“魏氏的心机,咱们都是见过的,对付她,还是仔细一些为好。”

    黄氏点点头,示意锦屏下去,不一会儿,她便带了紫兰进来,后者以为黄氏传她过来是要质问她打翻茶盏的事,慌忙道:“求主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是刘奇他突然进来,所以才会打翻。”

    瑕月眉梢一动,盯了紫兰道:“你说是刘奇害得你打翻茶盏?”

    紫兰忙不迭地点头,道:“奴婢沏好茶准备送来暖阁,岂知步出茶房的时候,刘奇突然走进来,害得奴婢躲闪不及打翻了茶盏,”

    “所以刘奇就代你奉茶上来了是不是?”

    紫兰如实道:“是,他说怕奴婢湿了衣裳,这样过去会在诸位娘娘面前失仪,所以就代奴婢奉茶过来。”说着,她又急急跪下道:“奴婢以后一定会小心的,求皇贵妃恕罪,求主子开恩。”

    “本宫与你主子皆无怪责之意,起来吧。”待得紫兰千恩万谢地站起来后,瑕月又问道:“之后呢,你可曾见过刘奇?”

    紫兰摇头道:“奴婢换好衣裳出来,便不曾见过刘奇。”

    黄氏开口道:“你可知刘奇为何会出现在茶房,他去那里做什么?本宫安排给他的差事,可没茶房这一样。”

    紫兰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刘奇没有说,奴婢也不曾问他。”

第一千零一十章 无可疑

    瑕月望着黄氏道:“这样看来,这个刘奇当真有些可疑。”

    黄氏没有说话,脸色阴沉地道:“去,立刻将刘奇给本宫唤进来。”

    锦屏再次离去,这次花的时间久了一些,过了一刻钟方才看到她带着刘奇进来,后者行礼之时,有细长的松针掉落在地。

    瑕月打量了他一眼道:“为何身上会沾有松针?”

    刘奇恭敬地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刚才与小孟子一起修整栽在后庭的几棵松树,所以沾了一些在身上,请娘娘恕罪。”

    &nbs≠→,a▼nshub¢a.p;黄氏盯了他,冷声道:“本宫问你,你无缘无故去茶房做什么?”

    刘奇低头道:“回主子的话,奴才之前不小心掉了钱袋,四下寻找,不知不觉就寻到茶房去了。”

    瑕月盯着他道:“后来呢,可有寻到钱袋?”

    刘奇依言道:“还没有,奴才打算待会儿再去找找,希望可以找到。”

    胡氏牵过小几上的梅花轻轻一嗅,似笑非笑地道:“你不是应该急着把钱袋找回来吗,怎么还有心思帮紫兰奉茶送到暖阁来?”

    刘奇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道:“是奴才害得紫兰打翻了茶盏,理应这么做,至于钱袋……若是实在寻不到,也没法子,平日里奴才也无需用到银子,只是无钱寄回家中去了。”

    黄氏沉声道:“你退出暖阁后,又去了哪里?”

    “奴才原是打算去找钱袋的,但小孟子说要修整后庭那几颗松树,拉奴才去帮忙,奴才见他似乎很急,便答应了,在姑姑来找奴才之前,一直都与小孟子在后庭。”

    黄氏将目光转向锦屏,后者明白她的意思,躬身道:“奴婢确是在后庭找到的刘奇,小孟子当时也在。”

    黄氏沉吟片刻,命锦屏去与小孟子对质,看刘奇所言是否属实,锦屏去了一趟回来后,证明刘奇并未撒谎。

    在将刘奇打发下去后,黄氏道:“娘娘,看来此事确是个意外,刘奇并无可疑。”

    “如此自是最好。”说完这句话后,瑕月起身离开,在她之后,胡氏亦离开了重华宫。

    站在暗处的刘奇看到她们离开,长出了一口气,举袖抹去额间的冷汗,别看他刚才在暖阁里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其实心里紧张的不得了。

    事实上,离开暖阁后,他确实绕到了后面的窗边,贴墙偷听里面的对话,后来他看到有人远远过来,怕被其发现,就赶紧离开了,没想到竟让他逃过一劫,真是险之又险。

    之后,他看到锦屏带着紫兰来到暖阁,担心黄氏等人对自己起了疑心,急忙寻思起对策来,他在将钱袋丢到角落里后,迅速去找了小孟子,小孟子与他乃是同乡,平日里颇为要好,偶尔小孟子会随他一起去赌上几把。他央求小孟子帮他撒谎,小孟子起初不愿,但后面架不过刘奇的哀求,便应了下来。果不其然,未过多久,锦屏就找上了他,亏得他早有准备,否则麻烦真是大了。

    刚才虽然隔着窗子不曾全部听清,但还是听到了一些,主子与皇贵妃她们果然是在对付令嫔,他得赶紧将事情告诉令嫔才行。

    正自想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他整个跳了起来,待得看清是小孟子后,方才放松下来,抚着胸口道:“你这是想吓死人吗?”

    小孟子走到他面前嘻嘻笑道:“开个玩笑罢了,那么紧张做什么。”

    刘奇没好气地道:“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小孟子不以为然地耸耸肩,道:“还没问你呢,你今儿个怎么回事,整个人看起来怪里怪气的,还让我帮着你撒谎骗主子。”

    “这个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以后有空再慢慢与你解释吧。”这般说着,刘奇便要离开,小孟子疑惑地道:“你要去哪里?”

    “我……”刘奇本欲随意寻个借口敷衍小孟子,让他别管自己去哪里,话刚出口,忽地想起刚才在暖阁里的事,不行,他现在不能去倚梅轩,万一被人发现,就是自投罗网;想到此处,他赶紧咽下嘴边剩余的话,转而道:“我能去哪里,自然是去寻钱袋。”

    小孟子点一点头道:“左右我已经忙好了,没什么事情,干脆就帮你一道寻吧。”

    刘奇点点头,心不在焉地寻着钱袋,一边想着该如何将消息传递给魏静萱,他很清楚,一旦魏静萱出事,他也休想脱身。

    小孟子寻得很仔细,一番搜寻之下,竟然真让他找到了钱袋,在将钱袋交给刘奇时,他笑道:“看样子,你要请我吃酒了。对了,很久没去赌钱了,趁着月钱刚发,今晚上我跟你一起去永巷赌上几把。”

    他的话令刘奇心中一动,当即道:“我晚上有些事,怕是不能陪你同去。”

    小孟子有些失望地道:“这样啊,那算了,一个人去也没意思,等什么时候你有空了再说。”

    刘奇四下瞥了一眼,轻声道:“这有什么,一个人去也是一样的,正好再帮我一个忙。”

    一听这话,小孟子顿时垮了脸,道:“你该不会又要我帮着你骗主子吧?”

    “胡说什么,哪里有这么多事要骗主子。”如此说了一句,刘奇道:“只是前几日我在赌桌上欠了人家一些钱,趁着这会儿月钱发了,想你帮我带去还给他。”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行,你把银子给我,我帮你带去就是了,对了,要还给谁啊?”

    “小元子。”听到这个名字,小孟子骇然道:“你居然问他借银子?”

    刘奇连忙捂住他的嘴,慌张地斥道:“你是想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吗?”

    小孟子也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一些,在拉下刘奇的手后,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一回事,居然找他借银子,不知道主子与他的那位主子是死对头吗?这事要是让主子知道的,非得扒掉你一层皮不可。”

    刘奇故作为难地道:“我知道,可是那个时候不是没办法吗,别人都不肯借,只能是找他借。这不,一发了月钱,就赶紧去还了。”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十万火急

    小孟子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赶紧还回去,莫要再扯上关系,你把银子给我吧。”

    刘奇掂了掂钱袋,道:“估摸着还有点不够,我再回房去拿点,然后给你,若到时候小元子不在,你帮着去一趟倚梅轩。”见小孟子有所迟疑,他道:“只是去还个银子罢了,又不会耽搁太久。”

    小孟子咬一咬牙道:“那好吧,就再帮你一回,不过你可得答应我,往后都不能再问小元子借银子了。”

    “一定一定。”刘奇忙不迭地答应着,在回了一趟住处后,拿着扎紧了袋口的钱袋交给小孟子,让他一定要亲手交给小元子。

    &nbs≈wan≈书≈ロ巴,︾ansh≠uba.p;是夜,小孟子去了永巷赌钱之处,小元子也在那里,他赶紧走过去道:“这是刘奇让我帮他给你的银子。”

    小元子一脸愕然地指着自己道:“给我?”

    “对,他前几日问你借了银子,如今全部在这里了,你点一点。”听着这话,小元子越发奇怪,刘奇倒是问他借过银子,但在刘奇答应为主子做事起,这帐就一笔勾销了,怎么好端端的又还起银子来,难不成他以为还了银子就可以摆脱他们?还是说另有原因?

    小孟子不愿与小元子有太多接触,催着他数银子,后者抚过钱袋上那略有些粗糙的绣纹,抬头笑道:“不用了,我信得过刘奇,告诉他,帐清了。”

    小孟子神色一松,道:“那就好,我走了。”

    待得小孟子走了后,小元子走到角落里打开了钱袋,里面都是一些散碎银子,在烛光下闪耀着银白的光泽,看起来并无异常。

    小元子盯了那些碎银子一会,忽地蹲下身,将那些碎银子全部倒在衣上,在那些碎银子之后,一个拇指大小的纸团掉了出来,在展开纸团看过上面的内容后,小元子脸色大变,霍然起身往外奔去,任由那些不及收起的碎银子掉落在地。

    小元子一路奔跑着回到倚梅轩,正好看到香菊出来,急忙喘了口气道:“主子呢?”

    “主子在里面。”香菊话音未落,小元子已是越过她往里奔去,香菊连忙回身拉住他道:“主子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等明儿个再说。”

    “明儿个就来不及了!”扔下这句话,小元子挣开她的手推门走了进去。

    推门的动静惊动了魏静萱,隔着重重帐幔问道:“是谁?”

    小元子打起帐幔,躬身道:“奴才给主子请安!”

    魏静萱有些不悦地坐起身子道:“香菊没告诉你本宫已经歇下了吗?”

    跟在小元子后面进来的香菊急急道:“奴婢与他说了,但他非要进来,奴婢实在拦不住。”

    “主子,奴才有十万火急之事禀告!”这般说着,小元子将紧紧攥在掌心的纸团呈了上去,掌心的冷汗令纸团有些潮湿,但并不妨碍魏静萱看清上面的字,也就是在看清的同时,魏静萱豁然坐直了身子,骇然道:“这是刘奇给你的?”

    小元子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旋即道:“看样子刘奇惹了些麻烦,所以他不敢亲自过来;主子,您猜的没错,那些人是颖贵妃派去了,想要害老爷他们。明儿个一早,他们就会动手,可究竟是怎么个动手法,刘奇没有听到,只隐隐听到了‘顺天府’三个字。”

    香菊愕然道:“颖贵妃怎么与顺天府扯上关系了?”

    小元子没有理会她,望着魏静萱道:“主子,您得赶紧想办法,虽不知是何法子,但奴才知道,一旦被他们得逞,咱们就会处在劣势。”

    “本宫不是已经在想了吗,瞎催个什么劲!”魏静萱烦燥地下了地,连鞋也没趿,赤足在屋中来回踱步,喃喃道:“顺天府……顺天府……”

    她不时低头看一眼拿在手中的纸张,试图想明白胡氏她们所谓的报到顺天府是指什么,无奈刘奇传回来的消息太少,纵然是她,一时也理不出头绪来。

    香菊捧着鞋小声道:“主子,先把绣鞋穿上吧,免得受凉。”

    魏静萱这会儿哪有心思管这个,挥手示意她退开,盯着纸张上的字,自言自语道:“颖贵妃……银子……顺天府……他们的联系到底在哪里?”

    小元子拧眉道:“顺天府尹掌管京城政务,京城之中如有人犯事,顺天府便会派人捉拿;可是老爷他们来了京城之后,一向深居简出,不曾与人为难,奴才怎么想也不明白他们能与顺天府扯上什么关系,就凭那些个送去的银子?”

    小元子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魏静萱耳边炸响,倏然停下脚步,失声道:“本宫明白了,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难怪了!”

    魏静萱不清不楚的话听得小元子一头雾水,询问道:“主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魏静萱瞥了他一眼,沉下眉眼道:“你刚才说的没错,就是那些银子,他们可以利用那些银子,定本宫父亲一个勒索强要之罪!”

    “勒索?”小元子难以置信地道:“这怎么可能,那银子明明就是他们自己送去的,老爷与二位公子可是从没问他们要过。”

    魏静萱冷声道:“你有证据吗?”

    小元子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方才道:“可这是事实。”

    “事实是什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么想,官府怎么样;让本宫猜猜,与拱手将银子送人相比,官府更愿意相信是父亲勒索他们银子。”

    小元子不服气地道:“但老爷是主子的父亲,顺天府怎么也要顾着主子,查清此事。”

    魏静萱面无表情地道:“对于顺天府来说,一切已经很明白,父亲倚仗本宫为皇上嫔妃,向那些商贩勒索银两,商贩们迫于无奈,逐向顺天府报官,还有什么不清楚?”

    小元子为之语塞,半晌只能讪讪地道:“那岂不是没有法子证明老爷他们的清白?”

    香菊满面疑惑地道:“奴婢不明白,颖贵妃与老爷他们无仇无怨,实在没理理由要加害他们,会否是刘奇听错了,其实根本没这回事?”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彻夜未眠

    魏静萱盯着她,冷声道:“她们要对付的从来不是本宫父亲,而是本宫,一旦这件事传到皇上耳中,必会影响皇上对本宫的看法,到时候,皇贵妃再从旁挑拨,怕是册封礼还未行,本宫就已经遭皇上冷落了。除此之外,父亲与大哥他们被加害,等于断了本宫在宫外的臂膀,令本宫处于孤立无援之地;香菊,你这会儿再说说,他们有没有理由加害本宫父亲?”

    香菊惶恐地道:“奴婢失言,请主子恕罪。”

    魏静萱冷哼一声,转眸望着小元子道:“可有想到应对的法子?”

    小元子苦笑道:“奴才刚才想说将此事告之皇上,请皇上亲督顺天府察办此事,眼下看来,此法是行不通了,您≥,︾ans▼≌m容奴才再想想。”

    魏静萱望着一眼漆黑的窗外,冷声道:“天亮之前,一定要想出法子来。”

    时间在焦灼之中一点一滴的过去,平日里总觉得黑夜特别漫长,可这一夜,却觉得那么的短暂,似乎还没过多久,原本浓重的夜色就开始悄然退去。

    魏静萱坐在椅中以手支颐,眉头整夜都未曾舒展过,小元子与香菊整夜陪着,即便困顿万分,也不敢退下,甚至连哈欠也不敢打。

    其间,小元子曾提出过几个法子,皆被魏静萱否决,那些法子太过简陋,根本不能保障魏家人的安危。

    小元子瞅着外头的天色,小心翼翼地道:“主子,天……就快亮了!”

    他的话,令魏静萱心头越发烦乱,寒声道:“难道本宫家人,今日当真要毁在她们的手里吗?!”说罢,她重重一拍桌子,恨声道:“也怪父亲,若他当初不曾贪财,何来今日之祸。”

    小元子思忖道:“如今说这些已是来不及,奴才想着,若是实在不行,就先离开京城,这样……”

    魏静萱不假思索地道:“不行,他们若是逃了,只会令皇上更加不悦,并且迁怒于本宫,他们一定得留在京城,半步也不许离开。”

    魏静萱起身走了几步,咬牙道:“若是多给本宫一些时间,何至于如此狼狈,偏偏是在火烧眉毛的时候才知晓。”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天际已经透出一丝微亮,距离宫门开启的时辰越来越近了,而魏静萱对于接下来所要发生的情况,依旧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阻止。

    魏静萱推开窗子,望着天际那缕曙光,憾然道:“可惜本宫没有愉妃那样的家底与银子,否则何至于让颖贵妃钻了空子。”

    香菊小声道:“若是实在不行,要不……让老爷他们把银子还回去,求他们不要去顺天府告状。”

    魏静萱嗤笑道:“还回去?还给谁,你知道他们躲藏在何处吗?再说他们好不容易才引父亲上钩,岂肯罢手。”如此说着,她眉心倏然一跳,紧紧抓住闪现于脑海中的灵光,“有法子了!小元子,你立刻出宫,告诉父亲,让他……”

    听完魏静萱的法子,小元子不仅没有喜色,反而忧声道:“恕奴才直言,您这样做,不是正合了颖贵妃的心意吗?”

    “这是没有法子中的法子,已经没有时间让本宫想更稳妥的办法了,这样做,虽然难逃牢狱之灾,但至少皇上问起来,本宫能说上几句。”如此说着,她催促香菊端来文房四宝,在写下命小元子出宫的手令后,道:“快些去敬事房,一定要赶在颖贵妃的人之前出宫。”

    小元子点点头,忍着一夜未睡的疲惫赶去了敬事房,这个时候,宫人刚刚起身,看到他这么早过来,极为诧异,面对睡眼惺忪的管事询问,小元子推说是家人生病,赶着去看望。

    小元子前脚刚离开,胡氏身边的李四便来到敬事房,得知他也是要出宫,管事一边取腰牌一边随口道:“今日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急着出宫,难不成李公公也是家人重病?”

    “没有,主子差咱家去办点事。”这般说着,李四心底蓦地一动,接过其递来的腰牌道:“刚才谁来领腰牌出宫了?

    “令嫔娘娘身边的小元子,说是家人重病,赶着出去探望。”管事的话语令李四皱紧了双眉,这个时候出宫……到底是真的家人重病,还是奉了令嫔的命令?

    李四出了敬事房,犹豫着是否要回长春gong将事情告之胡氏,忽地眼前一花,待得定了神后,发现郑九站在自己面前,讶然道:“你怎么来了?难不成你也要出宫?”

    郑九摇头道:“李公公可是在想小元子出宫之事?”

    李四忙道:“不错,他这会儿出宫,我总觉得有些奇怪,正想着是不是要回去禀告主子,你若是不出宫,劳烦替我通禀一声可好?”待得郑九答应后,他匆忙离去。

    在李四走后,郑九亦快步回到延禧宫,进了偏殿后,他朝正在用早膳的瑕月打了个千儿,随即道:“启禀主子,奴才奉命盯了倚梅轩一夜,就在刚才,小元子领了敬事房的腰牌出宫,比李公公还要早了一步,原因不明。”

    瑕月神色微微一脸,眸中有墨色凝聚,“如此着急出宫,必然有事。”说着,眸光一转,落在齐宽身上,“你昨夜没有来惊动本宫,也就是说,刘奇并没有离开重华宫。”

    齐宽躬身道:“是,奴才一直有盯着重华宫,虽事后有人离开,但刘奇没有,看样子,他并不是主子想的那个人。”

    虽然昨日刘奇的应答没有问题,也放他离开了,但瑕月私心里并没有真的相信此人,总觉得他代替紫兰端茶进来,另有用意,所以命齐宽暗中盯着重华宫,一旦发现刘奇离开重华宫范围,就尾随其后,看他是否去倚梅轩通风报信;至于倚梅轩那边,亦遣了郑九彻夜盯梢。

    瑕月拭去唇角的粥渍,道:“可惜只有郑九一人,否则就可以跟着小元子,看他是去何处。”

    齐宽垂目道:“主子,不然奴才现在出宫,或许能找到小元子的去处。”

    “京城那么大,从何找起,退一步说,就算让你找到,可能也晚了,还是等着宫外传消息进来吧。”这般说着,瑕月道:“你们二人一夜未睡,下去歇着吧。”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当机立断

    且说小元子那边,出了神武门离开那些侍卫的视线后,立刻疾步往魏府奔去,一路奔奔走走,待得赶到魏府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魏行正准备出去,看到他这个样子,惊讶地道:“元公公,您这是怎么了,何以跑得这么急?”

    小元子喘得说不出话来,扶着他站了好一会儿,这气才算平了一点,急忙道:“快,带咱家……去见魏……魏老爷,有……十万火急之事!”

    魏行见状,不敢怠慢,赶紧带了他去见魏父,后者看到小元子这个样子,也是惊讶得很,不得其询问,缓过气来的小元子已是急促地道:“奴才奉主子之命而来,请魏老爷立刻将府中所有存银全部拿来,一分都不要少了。”

    魏父多少见过一些世面,一看小元子这个样子,就知道必然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当即与魏行一起将各个屋中的银子全部给拿了过来,他们的动静惊动了魏母等人,皆是走了过来,询问发生了何事。

    小元子没有回答他们,在粗略清点了一番后道:“共计四百余两银子,还有剩余吗?”

    “没有,都依公公的吩咐拿来了。”魏父话音刚落,小元子便道:“老爷曾与咱家提过,那些人送来的银子总共在千两以上,剩下的六百两都用了吗?”

    魏父有些羞愧地道:“是,差不多都给用了,银两只剩下这些。”

    见小元子皱了双眉,魏氏道:“我与秀妍添置了一些首饰,加起来约摸值个百余两,可要去拿来?”

    待得小元子点头后,魏氏嘱魏秀妍与她一起去,后者有些不愿,但还是取来了,小元子看了一眼并在一起的银子、银票与首饰,有些无奈地道:“虽然还差了许多,但这会儿也没办法了,魏老爷,你快拿着这些去顺天府,就说是来投案的。”

    魏父诧异地道:“好端端的为何要去投案?”

    小元子迅速将事情大致经过讲述了一遍,道:“主子说了,这是唯一的法子,让您一定要依她的话做。”

    魏行反对道:“这些银子都是他们自愿送来的,这会儿却要我们说是勒索强要而得,根本没有道理。”

    魏氏惴惴不安地道:“这……这要是承认了,老爷岂非就要坐牢了?这万万不行。”

    “若是还有别的法子,主子也不会做此决定,实在是没法子了,老爷现在自己去投案,还能轻判;若是等到那些人先去顺天府报案,可就来不及了,而且主子也会受到牵连。”

    魏秀妍瞥了一眼自己的首饰,道:“就算是要去投案,也得依着实话说,根本没做过的事情,怎么能够承认。”

    “奴才自然知道事情的经过,可是顺天府尹不知道,一旦那些人咬死了说就是老爷勒索,咱们又拿不出证据,顺天府尹必然会偏向他们那边;除此之外,相信颖贵妃他们也会暗中向顺天府施压;所以若是依二小姐的话去做,必输无疑。”

    魏秀妍蹙眉道:“姐姐是皇上的宠妃,就不能帮着我们说几句话吗?”

    小元子躬身道:“这一次,颖贵妃行事刁钻,主子实在是没有法子,还请二小姐体谅。”

    魏秀妍见他一直堵自己的话,有些生气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非要父亲去坐牢才行吗?”

    小元子低头不语,魏氏忧声道:“要不然再想想吧,应该会有更好的法子。”

    “回夫人的话,主子昨夜彻夜未眠,一直在思索法子,无奈时间紧迫,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说着,他朝魏父行了一礼道:“还请老爷尽快做决定,一旦让颖贵妃的人抢了先,主子一番苦心就白费了。”

    魏德不以为然地道:“娘娘未免太过担心了,我就不相信他们可以颠倒黑白,父亲,咱们现在就去将实情告之顺天府尹。”

    说着,他就要往外走,魏父冷喝道:“站住!”

    “父亲……”不等魏德说下去,魏父已是厉声打断:“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做做主,没我的话,哪里都不许去。”

    魏父在家中一向极有威胁,被他这么一喝,魏德果然不敢有所动作;随后,魏父取过魏秀妍手中的帕子,裹了那些个银子首饰捧在手中,“请元公公回去告诉令嫔娘娘,老夫一定会依娘娘的话去做。”

    魏氏大惊失色,连忙道:“老爷,使不得啊,一旦进了衙门,可就难出来了。”

    魏德亦急切地道:“母亲说的没错,还是等我与二弟再想想办法吧。”

    魏父冷哼一声道:“娘娘都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凭你们两个能想到吗?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你们不必再说;我走后,你们立刻遣散了那些仆役,咱们现在可没那么多银子雇人;还有,牢牢记住这次的教训,往后若有来历不明的银子,万万不能收。”说着,他叹了口气道:“这次都怪我自己贪心,招来牢狱之灾。”

    “魏老爷不必太过担心,娘娘说了,到时候会请人打点牢中狱卒,让您尽量舒适一些。”

    魏父点点头,往外走去,魏氏拉住他道:“或许……颖贵妃并没有这样的打算,是娘娘判断错了也说不定。”

    魏父摇头道:“娘娘不会错的,否则也难以在宫中有今日的地位,你莫要再多言了,再耽搁下去,就当真要坏了大事。”见魏氏垂泪不止,他又安慰道:“没事的,有娘娘在,相信这场牢狱之灾不会太久,咱们很快就能团聚了。”

    在魏氏点头后,他又朝魏德等人道:“我不在的日子,你们都记住,不管娘娘有什么样的吩咐与差遣,都必须尽力做好,娘娘是咱们一家的根本,想要魏家昌盛,就切不可让娘娘有事。”

    魏德二人先后答应,只有魏秀妍低了头不说话,自小到大,因为姐姐聪明懂得讨父亲欢心,所以父亲一直都偏疼姐姐一些;后来,姐姐入宫成为了皇帝的妃嫔,父亲更是对姐姐视若珍宝,只要是姐姐说的话,他皆当成圣旨一样遵从,莫说是违逆,连猜疑都不曾有过。好比这一次,毫不犹豫就把所有银子首饰都拿了出来,一分也不留,根本没考虑过,他拿走这些后,他们要如何度日,会不会受冻挨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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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投案

    天子嫔妃,一宫之主,身怀龙胎;姐姐啊姐姐,为何你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占尽一切的好,而我呢,只能一直活在你的阴影下吗?

    不,我不要,你能做到的,我一样可以做到,有朝一日,我要父亲以我为荣,而不是你……

    没有人知道魏秀妍心中在想些什么,魏父在交待完了话后,就疾步去了顺天府,小元子没有明着露面,而是悄悄跟在后面。

    来到顺天府后,魏父取下鼓槌敲响了架在衙门前的鸣冤鼓,此鼓一响,顺天府尹便要升堂问案,不得有误,不过若是有人无故敲响,就会被打的去掉半条命。

    如今的顺天府尹,正是李文忠,他整肃衣冠在案后坐下,一拍惊堂木,望着跪在堂下的魏父道:“你叫什么名字,有何冤情要诉?”

    魏父跪下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叫魏道铭,小人无冤可诉!”

    李文忠脸色一寒,道:“你可知无故敲响鸣冤鼓乃是大罪,按律当杖责五十,以你的年纪,五十杖下怕是难以生还,你不怕死吗?”

    “大人息怒,小人虽无冤可诉,却有罪要领。”在李文忠疑惑的目光中,魏父将手中的帕子打开,露出一堆银子、银票以及首饰,依着路上想好的话道:“小人之前因为生活窘迫,财迷心窍,便去勒索一些商贩,得了近千两银子,事后,小人一直活在不安之中,受着良心的遣责,小人思虑再三,决定来向大人自首,求大人治罪。这里的银子,皆是勒索得来,无奈已是被小人用了许多,如今只剩下四百多两,再加上一些首饰,也只得五百多两,剩余的小人实在无力偿还。”

    李文忠想不到会是这么一回事,打量了魏父一番后,道:“你以什么方法勒索他们?”

    魏父涩声道:“不瞒大人,小人长女,乃是皇上身边的娘娘,娘娘自律极严,从不肯向皇上提半点家中之事,或是牟取任何好处,使得家中日渐贫寒,小人心有不满,几次向娘娘呈信,希望可以照顾家中一二,皆遭娘娘严斥,小人一怒之下,便借着娘娘的名义,向那些商贩勒索财物,如今想来,真是后悔至极。”

    师爷在李文忠耳边道:“大人,卑职记得皇上新册的令嫔娘娘就是姓魏,堂下之人,应该就是令嫔娘娘的父亲。”

    李文忠微一点头,正欲言语,外头鸣冤鼓再次响起,平日里这鼓难得响上一回,今日却是接二连三的响,可真是稀奇。

    这一次,被带进大堂的足足有七八人,男女皆有,他们跪下后,七嘴八舌的说着话,李文忠拍了拍惊堂木,喝斥道:“这样吵吵嚷嚷的,本府要如何审案,你们一个个道来。”

    在他的喝斥下,众人止了声音,跪在最前面的那人道:“启禀大人,小人叫秦越是来报官的,有人勒索小人银钱,令小人们苦不堪言,他勒索去的银钱已经多达千两,却还不肯满足,一直逼着小人们继续拿钱孝敬,小人们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又怕他报复,迫于无奈只能前来报官,请大人为小人们做主。”因为魏道铭跪在他们前面,所以他们并不曾认出魏道铭就在堂上。

    师爷轻声道:“大人,看样子苦主们都来了,正好让他们双方对质。”

    李文忠轻嗯了一声,道:“你走上前看看,此人可就是你要告的人?”

    秦越一脸疑惑地起身走到魏道铭面前,待得看清后者时,脸色顿时为之一变,眸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如何,是他吗?”李文忠的声音将他从震惊中唤醒,低头道:“回大人的话,正是此人,他说自己是令嫔娘娘的父亲,若是小人不给他银子,他就会告之令嫔娘娘,令小人们难以再留在京中。”

    师爷道:“令嫔娘娘居于深宫之中,岂会管你们这些庶民之事,你们难道就不曾怀疑吗?”

    秦越惶恐地道:“小人不知这些,又怕惹祸上身,所以就将银子给他了,岂知他贪得无厌,不肯罢手。”

    魏父忽地回过身,朝他们磕头,涕泪俱下地道:“不错,是我糊涂,勒索了你们的银子,每每回想起来,皆是悔恨莫及,我今日过来,就是要将这件事告之大人,并且将这些银子还给你们,剩下的,我会让我的家人想办法补上,求你们原谅!”

    那些人显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还是秦越先回过神来道:“你之前勒索我们时,可是言辞强硬,丝毫看不出悔恨之意!”

    另一个接过话,怨忿地道:“不错,倚仗着女儿在宫中为娘娘,就对我们威逼勒索,一次又一次,简直就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我们都是家里有老小的,你把辛苦赚来的银子都给拿走了,我们拿什么养活家里人。”

    魏父心中恼恨,却不敢露了分毫在脸上,一脸悲戚地道:“我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可是我当时也是被逼无奈,家人穷的几乎揭不开锅。”

    “穷就可以勒索银钱了吗?就可以横行霸道了吗?再说,你女儿在宫中当娘娘,怎么着也有银钱给你们,退一步说,就算真没有,你们也有手有脚,难道不可以去做事吗?”

    面对那人的指责,魏父几乎咬碎了满嘴的牙齿,明明就是他们死乞白赖非要送银子,这会儿却颠倒黑白,简直就是岂有此理;宫里那些人真是可恶,变着法子想要害静萱,幸好静萱聪明,让他先一步来顺天府以便抢占先机,虽然他逃不了牢狱之灾,但只要静萱无事,魏家就依然有着兴盛的希望;等静萱生下龙胎,就是他魏家兴盛之时。

    心念电转之际,魏父已是叹然道:“我们何尝没有想过要去做事,但一个个都苛刻得很,辛苦一天,却连温饱都成问题;再者,若是被人知道我们是令嫔娘娘的亲人,娘娘的脸面要往哪里搁!”说着,他将摆在地上的银钱往他们的方向推了推,道:“我所有的银子都在这里的,还给你们,剩下的……待我家人筹到后再还,你放心,不管要筹多久,一定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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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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