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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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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三章 震怒

    苏氏想尽办法哄永璋认回自己这个额娘,就是为了想要他去弘历面前为自己求情,岂会就此放任永璋离开,不过劝还是要假意劝上几句的。

    “永璋,何公公说的没错,你不能留在这里,听额娘的话,快些回去吧,莫要让你皇阿玛担心。”

    永璋眼圈微红地道:“皇阿玛才不会担心儿臣呢。”

    苏氏轻斥道:“胡说什么,他是你阿玛,怎么会不担心你;父子之间有些争执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几天就没事了。”

    永璋停下手里的动作,就在何方以为他听了劝时,永璋再次舂了起来,且比刚才更用力,一边舂一边道:“儿臣不会回去的,儿臣说了,他一日不放您,儿臣就在辛者库待上一日;一年不放您,儿臣就在辛者库待上一年!”

    何方此时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苦着脸道:“莫说是一年,就算是一天您也不能待啊,三阿哥,奴才求求您,快回阿哥所吧!”

    永璋没有理会他,只是不停地舂米,何方看着满地被舂出来的谷米,欲哭无泪,跪了半天也没说动永璋,他只得离去,底下的太监已经在屋中摆好了饭菜,无奈何方一点食欲也没有。

    呆坐半晌,他取过搁在一旁的帽子,唤过一名小太监道:“你将这些饭菜送到后院去给三阿哥与苏氏,咱家去一趟养心殿。”

    小太监答应之余,忍不住问道:“管事,您这么晚了去养心殿做什么,还有三阿哥,他是打算用了晚膳再回去吗?”

    “若是这样,咱家就不必如此头疼了。”说着,他大步离去,留下满心疑惑的小太监。

    何方趁着夜色来到养心殿外,在经宫人通禀后,他小心翼翼地步入养心殿,入宫当差那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踏入此处。待得走到大殿中央后,他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地拍袖跪下,“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圣安!”

    在片刻的寂静后,有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何事要见朕?”

    何方连忙道:“启禀皇上,三阿哥去了辛者库,说是要留在辛者库中帮着苏氏一起做事,奴才劝了他很久,但他始终不肯离开,奴才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斗胆来求见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迟迟没有声音响起,何方伏在地上紧张地蜷屈着手指,良久,弘历的声音终于再次落入耳中,“他当真决定要留在辛者库中?”

    “三阿哥是这么说的,还说……”何方迟疑片刻,咬牙道:“三阿哥还说皇上一日不放苏氏,他就在辛者库待一日;一年不放,他就在辛者库待上一年!”

    听得这话,弘历本就不善的脸色更加难看,冷笑道:“他倒是有骨气,好!好!”在连说了数遍好字后,他倏然道:“他既是这么喜欢待在辛者库,就由着他,不必理会。”

    何方偷偷抬起眼皮,小声道:“可是辛者库吃住皆是较其他地方差,又没炭火可供取暖,奴才担心三阿哥会熬受不住,还是……”

    弘历打断他的话道:“若是熬不住,他自然会离开!”不等何方再开口,弘历已是喝斥其退下。

    在何方无奈的离开后,弘历抄起手边的茶盏用力砸在朱红的柱子上,恼恨地道:“这个逆子,是想气死朕不成!”

    四喜急急跪下道:“皇上息怒,三阿哥并不想如此,他只是想要尽孝。”见弘历不说话,他又试探地道:“皇上,不如让奴才去劝劝三阿哥,或许能令他回心转意!”

    弘历静一静气,道:“不必了,你劝不去他的,辛者库,哼,朕看他能待多久!”

    “皇上……”不等四喜再言语,弘历已是厉喝道:“朕不想再听到那个逆子的名字,谁都不许再提,否则也一并赶去辛者库。”面对弘历的怒气,四喜噤若寒蝉,不敢再言。

    待得翌日,永璋去辛者库与苏氏相伴的事,已是为众人所知,魏静萱望着铜镜中长发披肩的自己,轻笑道:“真是想不到,三阿哥竟然如此孝顺,为了苏氏这个额娘,不惜留在辛者库中。”

    小元子一边替她梳着乌黑顺滑的长发,一边道:“主子,您说皇上会饶过苏氏吗?”

    魏静萱勾唇道:“只要三阿哥有足够的决心,机会应该很大,他始终是皇上的子嗣,皇上总不能任由他在辛者库待上一辈子而不闻不问吧。”这般说着,她又道:“可惜啊,四阿哥对苏氏没有什么感情,也不曾同去,否则就更热闹了。”

    小元子点点头道:“奴才听说昨儿个重华宫闹得很凶,三阿哥是被仪妃强行赶出来的,而且事后,仪妃也立刻去了延禧宫,想必是去与皇贵妃商议此事。”

    小元子的话令魏静萱心中一动,赶紧道:“我记得皇上说册封皇贵妃为后时,提过要大赦天下是不是?”

    “是啊,那日奴才陪着主子一起去养心殿,亲耳听皇上说的。”小元子不明所以地道:“主子,可是这句话有何不妥?”

    “恰恰相反,是太过妥当了,苏氏这次十有可以离开辛者库了。”魏静萱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催促道:“快些替我梳洗更衣,我要去见舒嫔。”

    小元子忍着心中的好奇,替其梳洗更衣,随后扶着来到叶赫那拉氏所在的景仁宫,后者正站在檐下对着冬日比着一串七彩的碧玺。

    魏静萱行过礼后,赞叹道:“娘娘这串碧玺远远望去,犹如彩虹一般,真真是好看极了。”

    “是吗?”叶赫那拉氏淡淡应了一声道:“这串碧玺是入宫之前额娘给我的,可惜啊,现在再好看也无用了。”

    魏静萱疑惑地道:“娘娘何出此言?”

    叶赫那拉氏没有说话,她身边的春桃道:“魏贵人有所不知,主子打算将这串碧玺送去给皇贵妃,恭贺她册封之喜。”

    魏静萱讶然道:“娘娘您舍得吗?”

    “是不舍得,不过她封后,总得有像样的东西送过去,若是礼送的太轻了,难保她不会在皇上面前挑拨生事。”叶赫那拉氏将碧玺递给春桃收起来,走下台阶道:“魏贵人来见本宫,可是已有了对付延禧宫那位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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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四章 可以一试

    魏静萱低头道:“这个臣妾暂时还没想到,不过臣妾找到了一个可以助娘娘成事之人。”

    “成事之人?”叶赫那拉氏蹙眉道:“你指什么人?”

    “昔日的纯嫔,今日辛者库的罪人苏氏。”魏静萱话音刚落,叶赫那拉氏已是笑了起来,“魏静萱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一些,一个辛者库罪人,本宫实在想不出要如何助本宫成事。

    魏静萱跟在她身边道:“臣妾曾在辛者库待过,与苏氏有所接触,知道她之所以沦为辛者库罪人,皆是拜皇贵妃所赐,而这一待就是整整十二年,她对皇贵妃的恨意,与咱们相比只多不少。”

    “这件事本宫也有所耳闻,但恨是一回事,有没有能力对付人又是另一回事。”叶赫那拉氏摘了一片半青半黄的叶子在指尖把玩,“魏贵人说这么多,该不会是想让本宫将苏氏从辛者库中救出来吧?”见魏静萱不说话,她眸光微沉,冷声道:“看来本宫猜对了,魏静萱,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算计本宫。”

    魏静萱连忙道:“娘娘误会了,臣妾万万不敢有此念。”

    “没有?”叶赫那拉氏冷笑道:“你耳目那么灵,昨日里的事想必都听说了,三阿哥闹得要去辛者库也未曾令皇上改变心意,本宫又怎可能劝服皇上,你那样说,分明就是存心要哄本宫去激怒皇上,好让皇上降罪于本宫,而你……就可以摆脱本宫的控制了是不是?”

    魏静萱一脸委屈地道:“娘娘这次是真的误会臣妾了,臣妾从未有过加害娘娘的想法,救出苏氏,对娘娘对臣妾都是有好处的。”

    叶赫那拉氏轻哼一声道:“可是依本宫看,有好处的只你一人,苏氏与你交好,她若脱困,你身边就多了一人,如虎添翼。”

    魏静萱叹了口气道:“臣妾就是知道三阿哥去养心殿闹过,又待在辛者库不肯回来,这才决定来与娘娘说这些。您想想,诸位阿哥之中,三阿哥排序最长,这些年来,他所遇的波折也是最多的,年幼之时,离开苏氏被送到金氏身边抚养,三年前金氏犯事,他又被送去阿哥所,从此孤身一人,与嬷嬷太监为伴;虽然皇上嘴上不说,但臣妾看得出,他心中对三阿哥是有所亏欠的,所以皇上绝对不会放任三阿哥待在辛者库中。”

    叶赫那拉氏冷声道:“但这并不表示皇上就会饶恕苏氏。”

    魏静萱点头道:“是,所以才需要娘娘出面,臣妾本想自己出面,无奈身微言轻,怕是难入皇上之耳。”

    叶赫那拉氏斜睨了她一眼,厌声道:“你不必说的那么好听,本宫不会开这个口,更不会为一个苏氏去犯险,你走吧。”

    “娘娘错了,不是犯险,而是机遇。”叶赫那拉氏本不欲与她多言,但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道:“机遇?这话从何说起?”

    “其实就算娘娘不出面,过上一阵子,皇上也会看在三阿哥的面上饶苏氏出辛者库,但娘娘就会失去在皇上面前展现对三阿哥关爱怜惜之意的机会;除此之外,还有拢络三阿哥的机会;这些年来,三阿哥可是一直向着延禧宫那边,若是往后再有机会,指不定能将四阿哥也给拉到咱们这边来。”

    叶赫那拉氏凝思片刻,道:“或许真有那么一些机会,但依旧不值得本宫铤而走险。”

    “其实并没有娘娘想的那么危险。”于微笑之中,魏静萱道:“皇贵妃即将被册封为后,皇上曾在朝堂上说过一句话――大赦天下,普天同庆。既是要大赦,那么苏氏也该在其中,只要捏住这一点,臣妾有信心可以让皇上赦免苏氏。”

    盯着魏静萱,叶赫那拉氏忽地笑了起来,一直笑得泪花都出来了,方才止了笑道:“大赦天下……若是皇贵妃知道,你利用她册后一事,来怂恿皇上饶恕苏氏,非得气炸了肺不可。”

    魏静萱低头笑道:“若是真能如此就好了,可惜啊,这些年来,她一直好好活着,甚至还即将踏上皇后之位。”说罢,她看着叶赫那拉氏道:“娘娘这么说,可是答应了?”

    叶赫那拉氏松开手,任由树叶随风飘荡在地,凉声道:“可以一试,不过到底要不要走这一步,本宫尚要再好好想想。”

    魏静萱虽然希望叶赫那拉氏立刻就答应,却也不敢逼得过紧,正欲说话,胸口忽地涌上一阵恶心之感,令她忍不呕吐起来,却没有任何东西吐出。

    待其止了呕吐后,叶赫那拉氏挑眉道:“魏贵人恶心呕吐莫不是又怀上龙种了吧?”

    魏静萱苦笑道:“臣妾哪有这样的福气,如此已经有好几日了,之前传太医来看过,说是臣妾胃气不足出来的呕逆,已是开了四君子汤给臣妾服用,不过还是经常会犯呕。”

    叶赫那拉氏眸中掠过一丝松驰,颔首道:“原来如此,本宫还以为魏贵人又要为皇上开枝散叶,延续香火。”如此说着,她又道:“既是身子不适,就回去歇着吧,辛者库那边,本宫自会留意的。”

    “是,臣妾告退。”魏静萱温顺地退出了景仁宫,走了没多远,恶心之意再次涌了上来,令得她又是一阵干呕,小元子一边替她抚背一边道:“真是奇怪,昨儿个明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儿个怎么又严重起来了,回去后得赶紧请庄太医来看看,否则总这样的反覆,莫说主子,就是奴才看着也难受。”

    魏静萱拭一拭唇角,有些失望地道:“可惜不是龙胎,否则就是再难受,我也甘之如饴。”

    小元子道:“若是主子这次再怀上龙胎,皇上一定会封您为主位,待到那时,您可算是熬出头了。”

    魏静萱抚着平坦的腹部,凉声道:“你刚才可有看到舒嫔的眼神?她一点都不想我怀上龙胎。”

    小元子低声道:“您若是怀上龙胎,就与她平起平坐了,她自然不愿意,不过这种事情,可由不得她说了算,指不定明儿个,主子您就怀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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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五章 龙胎

    魏静萱叹然道:“我也想,可惜啊!”以她这样的身份,龙胎是上位最好的途径,所以她才日日服用苦药,一次都未拉下去,可惜这一年来,始终没有动静,令她苦恼不已。

    待得回到倚梅轩后,小元子打发香菊去请庄正,后者来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出现在倚梅轩,与以前一样,取出丝帕覆在魏静萱腕上为其诊脉。

    连着干呕了两次,魏静萱的精神有些倦怠,蹙眉道:“不知是否今日没有服用四君子汤的缘故,特别难受,这会儿还隐隐有些想吐呢。”

    在魏静萱说话的时候,庄正眸中掠过一丝异色,松开手道:“敢问贵人,这个月的月事可是一直未曾来过?”

    “不错,比平日晚了两天。”话音刚落,魏静萱突然浑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道:“你这么问,可是我……我……”

    未待魏静萱说下去,庄正已是起身一揖到底,含笑道:“恭喜魏贵人,您已经有了一个余月的身孕。”

    “当真吗?”魏静萱又惊又喜,她之前还在烦恼不知何时能怀上龙胎,不曾想这孩子竟然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的腹中。

    庄正笑道:“微臣怎敢拿这事与贵人玩笑,千真万确。”

    他肯定的言语令魏静萱彻底安下心来,小元子在一旁道:“前些日子庄太医也替主子把过脉,为何当时没有发现?”

    庄正解释道:“那个时候孩子太小,所以诊不出来,直至现在方才有了明显的喜脉。”

    小元子朝香菊等人使了个眼色,一起朝轻抚着腹部的魏静萱行礼,齐声道:“恭贺主子大喜,主子万福金安!”

    腹中的龙种令魏静萱心情极好,抬手道:“起来吧,每人赏银五两,布帛两匹。”

    “谢主子恩赏。”待得小元子他们起身后,魏静萱褪下腕间的绞子金镯道:“今日真是多谢庄太医了,给我这么一个大好消息,这会儿也没什么东西好谢的,这个镯子你且收着,来日,必重重有赏。”

    庄正推却道:“贵人言重了,微臣不过是据实而言罢了,实在不敢居功。”

    “何人对我好,何人对我不好,我心里皆一清二楚,收下吧。”在魏静萱的坚持下,庄正只得收下金镯,随即提醒道:“贵人该立刻将这件事告之皇上才是。”

    小元子一拍脑袋道:“是啊,奴才高兴得把这事给忘了,奴才这就去养心殿告之皇上这个大好喜讯。”

    “且慢。”在唤住小元子后,魏静萱道:“庄太医,此事我不想让人知道,还请你莫要与人提及,若有人问起,就说还是胃气不足的毛病。”

    庄正疑惑地道:“敢问贵人,这是何故?”

    在魏静萱沉默之时,小元子仿佛明白了什么,轻声道:“主子可是在顾虑舒嫔?”

    魏静萱轻叹了一口气道:“不错,我刚刚与她说是胃气不足造成的干呕,这会儿就怀孕,舒嫔一定会以为我在骗她,从而对我更加不满;万一她因此而不肯去向皇上进言,不免有些麻烦;所以我想等苏氏之事了结后,再公诸于众。再说……”她眯一眯眼,道:“日子久一些,胎气也好更稳固,令那些见不得我怀上龙种之人,难以下手加害。”

    看到魏静萱目光望过来,庄正道:“贵人放心,微臣一定会为您隐瞒此事。”

    魏静萱早知他会如此回答,点一点头道:“那就多谢庄太医了,至于安胎药……”

    庄正连忙道:“贵人如今胎气稳固,只要平日多注意一些,莫要有过大的动作,暂不服用也不打紧。至于四君子汤,微臣会再给您开几服,以便掩人耳目,不过您莫要再服用了,以免影响龙胎。”

    “有劳了。”在命小元子送庄正离去后,魏静萱眸光一一扫过香菊等宫人的脸庞,凉声道:“刚才的话都听到了吗?”

    香菊等人赶紧低头道:“奴婢们都听到了,主子放心,奴婢们一定不会说出去。”

    “最好是这样,若到时候被绞了舌根子,莫怪我这个做主子的没有事先提醒你们。”魏静萱的话令宫人心中一颤,下意识地闭紧了嘴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在魏静萱因为腹中龙胎而欣喜的时候,瑕月扶着齐宽的手在辛者库前下了肩舆,得了小太监通知的何方疾步奔出来拍袖跪下,大声道:“奴才给皇贵妃请安,娘娘金安!”册后不同于平常那些册封,只要一日未行册封大礼,就不可以称皇后,是以众人众人面对瑕月时,仍以皇贵妃呼之。

    在示意他起身后,瑕月道:“三阿哥是不是在里面?”

    一提到永璋,何方一张脸顿时变得比黄莲还要苦,“回娘娘的话,三阿哥从昨夜开始就一直没离开后,奴才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还请娘娘帮着劝劝三阿哥,这辛者库实在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瑕月未多说什么,只道:“带本宫去见他。”

    何方连连点头,引着瑕月一路来到辛者库的后院,一进到这里,便听到“咚咚”的声音,待得看清后院的情况后,齐宽拧眉道:“何管事,你让三阿哥在舂米?”

    何方赶紧摆手道:“小的哪敢,就连苏氏的差事小的也都让别人帮着做了,但三阿哥非要舂米,小的实在没办法。”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苏氏等人已是跪了下来,只剩下永璋仍在一言不发地舂着米,在舂米桶四周到处都是洒出来的谷子,看起来竟是比舂米桶中的还要多,若是换了一个人如此,怕是早就挨鞭子了。

    瑕月的脚步在苏氏身边一顿,却没有过多停留,很快便越过她来到永璋身边,对于瑕月,永璋始终视如未见,不曾说话亦不曾行礼

    “三阿哥……”齐宽刚说了几个字,便被瑕月制止,后者沿着舂米桶走了一圈后,言道:“你这样用蛮力,除了将谷子洒得满地都是之外,就是将米与谷皮都舂得粉碎,根本不能用。舂米这个活,看似简单,却暗藏技巧,你若真想舂出米来,就该让人好生教导,而不是一味蛮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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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六章 不肯听劝

    永璋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哑声道:“皇贵妃也懂这个吗?”

    瑕月笑一笑道:“可愿与本宫说几句?”

    永璋看了她一会儿,终是点下了头,不用瑕月吩咐,何方已是领着他们来到一间静室之中。

    待得何方退下后,瑕月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来找本宫商量?”

    永璋低头道:“额娘说过,她以前曾一时糊涂害得娘娘进过冷宫,虽然过了那么多年,但娘娘恐怕仍未原谅他,所以我不敢与娘娘说这件事。”

    瑕月点头道:“苏氏说的没错,本宫确实没有原谅她,因为十二年前,她做的太过了,越了许多人的底线,包括本宫与皇上。”

    “永璋知道,但是辛者库十二年,难道还不足以抵偿吗?再说她已经知错了,为何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永璋话音刚落,瑕月便道:“你怎知她是真的知错,怎知她不是骗你的?”

    永璋急急否认道:“不会的,额娘不会骗我。”

    瑕月叹然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有多少人受人利用,直死方知,又有多少人终其一世都未曾看清身边的人真面目;你以为苏氏不会骗你,但事实上,她一直都在欺骗利用你。”

    永璋激动地道:“不会的,她是我额娘,是生我养我之人,绝对不会骗我,再说,她从未开口说过要我帮她离开这里,反而一直劝我不要去求皇阿玛。”

    瑕月想要去握永璋的手,却被避开,在无奈地收回手后,她道:“你涉世未深,没什么阅历,又怎能看透苏氏的用心。永璋,你虽非本宫所生,也不曾养在本宫膝下,但这些年来,本宫自问待你不薄,还有永璜,他在世时,也事事想着你,这一次,你听本宫的劝,离开这里好不好?”

    永璋紧紧咬着唇,许久,他屈起双膝跪下低声道:“我知道娘娘待我好,但这件事……请恕我无法遵从娘娘之命,我不能眼看着她活活累死。”顿一顿,他又道:“而且我曾与皇阿玛说过,除非他释额娘出辛者库,否则我绝不会离开这里一步。”

    齐宽忍不住劝道:“三阿哥,主子所言句句皆是为了您好,您又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呢?苏氏那个人是不会知道悔改的,她说那些,不过是借此离开辛者库罢了,一旦离开,她必定又会兴风作浪,搅得后宫不宁。”

    “不会的,额娘一定不会这么做,我可以保证。”永璋的回答,令齐宽不知该如何说,过了一会儿方才道:“三阿哥,奴才相信您,但奴才不相信苏氏。”

    永璋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既是这样,我无话再说,你们走吧。”

    “永璋,本宫知道你是一个极孝顺之人,但你不该被孝顺蒙蔽了双眼,变成是非不分之人。”

    “我没有!”如此说了一句,永璋又道:“或许额娘在你们眼中十恶不赦,连一点机会也不愿给她,但她始终是我的额娘,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我做不到弃她而去。”

    瑕月盯了他许久,凉声道:“看样子,本宫是劝不动你了,罢了,希望你不会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说罢,她拂袖离去,齐宽急忙跟了上去,待得开门出去后,只见苏氏垂目站在门外,她看到瑕月出来,连忙屈身行礼,“奴婢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

    望着那张透着苍老的面容,瑕月冷笑道:“十二年了,本宫以为十二年的光阴足以让你学会安份守已,如今看来,本宫却是错了。”

    “娘娘乃是千金之躯,怎会有错,这十二年来,奴婢一直诚心忏悔,原本也打算老死在辛者库中,可是永璋他……”苏氏为难地叹了口气道:“奴婢劝过他不止一次,可是这孩子性子出奇的倔强,怎么也不肯听。”

    苏氏的惺惺作态岂能骗过瑕月的双眼,她冷笑道:“三阿哥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以你的能耐,若真心想劝,又怎会劝不动。”

    见苏氏低头未语,瑕月屈指自她发间拔下一根头发,凉声道:“苏映雪,就算让你离开辛者库又能如何,你已经不是以前的纯嫔了,瞧瞧这根头发,银白如雪,而你头上还有更多的白发,还有这张脸,老的就像四五十岁之人,你莫不是以为凭着今时今日的模样,还能得到皇上的垂怜吧?”

    苏氏谦卑地道:“奴婢从不敢有此奢想,奴婢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再劝三阿哥,让他离开辛者库。”

    这个时候,永璋从屋中走了出来,道:“额娘你什么都不必说,我不会离开您……”他话说到一半,骇然看到苏氏朝自己跪下,慌得他连忙蹲下身惊声道:“额娘,您这是做什么,您……您快起来!”

    苏氏含泪道:“永璋,额娘求你,听皇贵妃的话,离开辛者库吧,十二年前,额娘亏欠了皇贵妃,不想十二年后依然有所亏欠。”

    “额娘,儿臣说过,不管之前欠了什么,这十二年都已经还清了,哪怕是没有,也由儿子代您还,您再也不欠任何人。”

    “额娘知道你孝顺,但……”苏氏飞快看了一眼瑕月,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惧意,颤声催促道:“总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快走吧,不要再管额娘了,额娘不会有事的。”

    永璋看到了苏氏脸上的惧意,神色不善地看向瑕月,随即道:“不将您释出辛者库,我绝对不会走!”

    苏氏紧紧抱住永璋,泣声道:“傻孩子,你……你这又是何必呢,额娘不舍得你这么做啊!”

    望着他们母子抱头痛哭的模样,瑕月漠然离去,永璋已经被苏氏利用亲情牢牢掌控在手中,任她说什么,都是听不进去的,不过……她是断然不会让苏氏如愿离开辛者库的,她那番母子情深,只能是白费功夫。

    不过……经此一事,除非有朝一日永璋看清苏氏的真面目,否则永璋怕是一直会视她如仇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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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七章 阴影

    之后的日子,永璋当真如其所言的那般待在辛者库中,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帮着苏氏一起舂米浣衣劳作;不过他这个样子,着实苦了何方,每日都提心吊胆,唯恐永璋在他这里出什么事,永璋可是阿哥,哪怕是出一点小事,他项上人头都会不稳;何方每日里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求神拜佛,希望永璋赶紧离去。

    至于永珹那边,他虽然对苏氏没有什么感情,但毕竟是生母,再加上永璋那番话,令他一直记挂在心,几次想要去辛者库探望苏氏,皆被黄氏拒绝,且自从那一日之后,黄氏虽未当真将他关在重华宫中,但不论他走到哪里,身边都有一堆宫人跟着,只要他稍稍偏离了定下的路线,便会被宫人所劝阻,令他着实有些郁闷。

    这日从上书房归来,又是如此,令永珹心中的烦恼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一言不发地回到重华宫后,他直奔黄氏所在的暖阁,一进去便激动地嚷道:“额娘,我不是您的犯人,您……”

    话说到一半,永珹方才发现瑕月亦在暖阁中,连忙止了嘴边的话,拱手行礼,“永珹见过皇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免礼!”瑕月笑吟吟地打量着他道:“一阵子没见,仿佛又长高了,再过一段日子,或许就要比本宫还高了;本宫记得永璜在你这么大时,可没这般高,看来仪妃将你照顾的很好。”

    永珹有些尴尬地笑了一笑,低头道:“永珹刚才有所冒犯,还请娘娘恕罪。”

    瑕月温和地道:“无妨,本宫刚才正在与仪妃说你的事。永珹,本宫先问一句,这十二年来,仪妃待你如此?”

    永珹看了一眼黄氏,轻声道:“额娘待我很好,但正如我刚才所言,我并不是犯人,额娘不该这样处处限制我的行动。”

    面对他的指责,黄氏黯然未语,瑕月颔首道:“本宫明白,不过仪妃这么做也是担心你,怕你与三阿哥一样见了苏氏之后受她蛊惑,从而做出过激的事。”停顿片刻,她又道:“或许在你看来,仪妃只是一个抚养你长大的人,但在仪妃看来,你却是她的唯一,没有人比她更担心你。”

    永珹咬了咬唇,低低道:“苏氏……她真的不是一个好人吗?”

    瑕月轻叹了口气道:“本宫去见过她,她一直都在利用三阿哥,好借此离开辛者库,一个连自己儿子都拿来利用的人,你说会是好人吗?或许你会说本宫在撒谎,那仪妃呢,难道这十二年来的好都是虚假,都是谎言吗?永珹,你长大了,该懂得辩别是非轻重;你当真要为了一个苏氏,伤透十二年来待你如已出的养母吗?”

    永珹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黄氏,后者哽咽地道:“额娘知道,不该这样限制着你,但额娘真的很怕,怕你会离开,皇贵妃说的没错,自从你来到本宫身边后,你就成了本宫的唯一,若是失去你,本宫……本宫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本宫很怕……”

    永珹走到她身前,蹲下身扶去她滴落眼眶的泪水,摇头道:“不会,儿臣不会离开额娘,不管……不管我的生母是谁,你都是我的额娘,永远都不会改变。”

    永珹这句话令黄氏激动不已,颤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永珹点头道:“嗯,我从没想过离开你,我想去见苏氏,只是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是否真如三哥所言的那么悲惨悲凉,不过现在看来……”他深吸一口气道:“是没必要了,儿臣不想成为别人利用的棋子。”

    黄氏连连点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她一直以为苏氏的出现,会让自己失去永珹,现在才知道,永珹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懂事,那些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瑕月欣慰地道:“你能这样想,仪妃多年来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永珹在拭尽黄氏脸上最后一滴泪水后,起身道:“我相信十二年来,一直都对我好的人,譬如额娘,譬如娘娘,譬如三哥……”说到此处,他脸上闪过担忧之色,道:“我去见过皇阿玛,他很生三哥的气,甚至不许我提三哥,娘娘,您能不能帮着劝劝皇阿玛与三哥,让他们不要再这样。”

    “这也是本宫所希望的,但你皇阿玛与三哥皆是倔强之人,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尤其是你三哥,表面温和,骨子里却是极其执拗,所以本宫也不敢做出什么保证,只能尽力而为。”

    永珹朝瑕月深深一揖,道:“我明白,那一切皆拜托娘娘了。”

    在永珹离去后,瑕月笑道:“仪妃,你养了一个好儿子。”

    黄氏眸中闪动着骄傲之色,“他一直都很出色,甚至比臣妾想像的还要出色许多,臣妾从来都不喜欢苏氏,但此刻却要感谢她生了永珹。”说到此处,她朝瑕月欠了欠身道:“多谢娘娘,若非您这番劝说,臣妾与永珹也不能这么快就解开心结。”

    瑕月笑一笑道:“你与四阿哥感情深厚,就算没有本宫今日这番话,早晚也能解开心结。本宫现在倒是比较担心三阿哥,他虽比永珹年长两岁,看事情却不够清楚,或许说因为他对苏氏这个生母有印象,所以羁绊较四阿哥要深许多,想解开真是千难万难。”

    黄氏思忖道:“唯一的法子,就是让三阿哥知道苏氏是在利用他,但咱们没有实质的证据,只凭言语,难以奏效,若是……大阿哥还在,或许能够说动三阿哥,一直以来,他们兄弟俩的感情是最好的。”

    瑕月长叹一声道:“慢慢想吧,总会有法子的。”

    十二月,弘历下旨册封瑕月为后,册封礼定在乾隆十四年的二月十九日;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日子,却因为苏氏的事而蒙上了一层不浓不淡的阴影。

    就在旨意颁下的第二日,春桃从辛者库那边打探到,自前一日起,永璋开始出现高热不退的症状,躺在床上难以起身,他一有事,何方就立刻去养心殿告之此事,虽然弘历未曾理会,不过四喜悄悄地帮着请了太医,无奈永璋倔强得很,不肯让太医诊治,何方急得都给跪下了,但他仍是执意不肯,也不愿离开辛者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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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八章 两全

    在春桃讲述完了之后,叶赫那拉氏朝其伸出戴着玳瑁嵌珠宝花卉护甲的手,道:“扶本宫去养心殿。”

    春桃眼皮一跳,道:“主子您决定了?”

    叶赫那拉氏微眯了眼眸道:“正如魏氏所言,永璋是皇上的亲骨肉,皇上不会当真不闻不问,只是一直拉不下这个脸罢了。”

    春桃忧心忡忡地道:“可是万一猜错了,以致触怒圣颜,这可怎么办?恕奴婢直言,对于魏贵人,奴婢一直都信之不过。”

    “本宫自会把握这个度,不至于当真令皇上龙颜大怒。至于魏静萱……”叶赫那拉氏手中微一用力,起身道:“本宫也不信她,不过这一次问题应该不大,延禧宫那位即将为后,若是本宫再不做点什么,真要被她挤得无立足之地了。”

    见她心意已决,春桃不再多言,扶着她一路来到养心殿,因弘历正传了大臣商议国事,是以叶赫那拉氏在偏殿等了半个多时辰,方才由宫人引入正殿。

    待得叶赫那拉氏行过礼后,弘历搁下手中的朱笔,道:“舒嫔来见朕,可有什么事?”

    叶赫那拉氏偷偷觑了他一眼,轻声道:“臣妾知道这段时间,三阿哥一直在辛者库中,他……”

    弘历冷声打断道:“若舒嫔是想为永璋与苏氏求情,就退下吧,朕不想提这件事。”

    叶赫那拉氏低头道:“不管三阿哥如何不是,他终是皇上的孩子,还望皇上念在骨肉亲情的份上,饶过……”

    “呯!”一声重响打断了叶赫那拉氏的话,紧接着是弘历冷如飞霜的声音,“没听到朕的话吗?退下!”

    叶赫那拉氏虽然早有准备,还是被吓得双膝发软,恨不能立刻离开,但她不能走,若是走了就前功尽弃了;想到这里,她强撑着站直身子,颤声道:“臣妾自不该触怒圣颜,但臣妾更不愿看到三阿哥出事,皇上可知,自昨日开始,三阿哥就一直高热不退,难以起身。”

    弘历双手微微一抖,旋即沉声道:“朕说过,这个逆子是死是活皆与朕无关。”

    叶赫那拉氏急切地道:“若皇上真的无心理会,就不会让四喜召太医去辛者库了。”说着,她喘了口气道:“四喜是皇上的贴身内监,对皇上最是忠心不过,若无皇上的吩咐,他是绝对不敢私传太医的,其实您一直都很在意三阿哥。”

    “够了!”弘历烦燥地起身走了几步,寒声道:“不错,朕是在意他,给他传了太医,但这个逆子却不肯让太医诊治,宁可一直这样病着。”他用力吸了几口气道:“朕知道,他是想用这个法子来迫朕放了苏氏,哼!”

    “三阿哥这样做确实有失妥当,但他也是出于一片孝心,希望能够救自己生母于危难之中。不管苏氏有多错,她都是三阿哥的生母,您怎么能要求三阿哥袖手旁观呢?”见弘历不说话,她又劝道:“其实三阿哥所希望的只是能够让苏氏摆脱劳役之苦,苏氏以前固然犯有大错,但劳役十二年,就算没有还清,也还了一大半,皇上一向以宽仁治国,且此次册封皇贵妃为后时,皇上曾说过,会大赦天下,苏氏也是皇上的子民之一,您何不就此成全了三阿哥?也好让太医早些为三阿哥诊治,免得加重病情。”

    这一次,弘历没有立刻拒绝,紧紧拧着双眉,他不想永璋出事,但是否饶恕苏氏,他迟迟难下决定。

    许久,弘历道:“你先退下吧,让朕好好想想。”

    叶赫那拉氏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依言退出养心殿,在重新笼罩在冬日之下时,叶赫那拉氏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她真怕弘历一怒之下,会怪责自己,幸好事情还算顺利。

    春桃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道:“主子,皇上真的会饶了苏氏吗?”

    叶赫那拉氏摇头道:“不确定,本宫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苏氏自己的运气了,走吧。”

    在她们离开后不久,弘历亦离开了养心殿,来到延禧宫与瑕月共同商议苏氏之事。

    瑕月在听完弘历的话后,凝声道:“这么说来,皇上是打算看在三阿哥的份上恕苏氏出辛者库?”

    弘历摇头道:“朕现在心里很乱,不知什么样的决定才是最正确的,所以想听一听瑕月你的意见,在你看来,苏氏究竟该不该恕?”

    瑕月心念电转,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回答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放过苏氏,后宫必然再生事端;若是不放,就会招人话柄,说她存心置永璋性命于不顾,就是弘历,怕是也会有所不悦。

    思忖良久,瑕月道:“十二年前,苏氏犯下大错,其罪当诛,皇上念及二位阿哥,饶她性命,只是罚入辛者库做事,实在已是法外开恩,若是再释出辛者库,实在有些不妥。”

    “那永璋呢?强行将他带出辛者库吗?”面对弘历的询问,瑕月摇头道:“臣妾清楚三阿哥的性子倔强不肯认输,若是用强只会令事情越发糟糕,所以臣妾想到了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两全之法。”

    听得这话,弘历精神一振,盯着她道:“是什么法子?”

    “三阿哥之所以态度如此坚决,是因为他怕苏氏继续受劳役会有性命之忧,所以才不顾一切的希望皇上恕苏氏出辛者库,但事实上,不受劳役与出辛者库,这两者是不矛盾的,就算苏氏继续待在辛者库中,也可以免受劳役之苦。”

    听到此处,弘历明白过来,“你是说,留其在辛者库,但免其劳役?”

    “不错,皇上可以命何方在辛者库设一间佛堂,让苏氏以后吃斋念佛,不必再辛苦当差,也算是遂了三阿哥的一片孝意。”

    弘历仔细想过之后,抚掌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好,就依你的话去做。”说着,他就要命四喜去传旨,瑕月阻止道:“皇上,还是臣妾亲自走一趟吧,免得再生出什么误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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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九章 最大的让步

    弘历颔首道:“如此自是最好,你告诉永璋,这是朕最大的让步,若他还得寸进尺,想要更多,那么……朕连这一步也不会让他。”

    “臣妾明白,相信三阿哥也会明白皇上的苦心。”瑕月话音刚落,弘历已是道:“真正用心良苦的不是朕,而是你;苏氏曾害你入冷宫,吃了许多苦,难为你还肯为了永璋而顾全她的性命。”

    “永璋本性仁善,臣妾实不忍他出事,至于以前的事……”瑕月低头一笑道:“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不提也罢,眼下最要紧的是三阿哥。”

    弘历握紧了她的手,感激地道:“你这份胸襟,天下女子怕是都为之不及。母仪天下……朕相信你可以真正做到这四个字!”

    瑕月抿唇笑道:“皇上这顶帽子戴得可真大,若将来臣妾做的没皇上那么好,皇上是不是要废了臣……”话未说完,弘历已是用力捂住她的双唇,斥责道:“哪有人还没封后就已经在说废黜之事,真是胡闹,以后都不许再说这个字,知道吗?”待得瑕月点头后,他方才松开手,不过神色间仍然有所不悦。

    凝眸相望,瑕月不由得回想起以往一起度过的岁月以及波澜沉浮,脱口道:“皇上,您会有废黜臣妾的那一日吗?”

    弘历沉眸道:“朕已是说了不许提,你还提,是存心与朕做对吗?”

    瑕月连忙道:“不是,臣妾……臣妾只是觉得现在拥有的太多,害怕有朝一日,臣妾会抓不住这些,令它们一样样的从指缝中溜走。”

    瑕月话语间透露出来的惶恐与不安,令弘历心中一紧,紧一紧双手,神色凝重地道:“不会,除非你厌倦了大清皇后这个位置,否则朕绝对不会废后,哪怕你犯下大错,朕也绝对不会废。”见瑕月不说话,他又道:“怎么了,还是不相信?”

    瑕月闻言,用力摇头道:“没有,臣妾相信皇上,相信您!”话虽如此,不安却始终在她眼底徘徊,弘历怜惜地道:“朕将这些话写在册后诏书中好不好,这样你就不必担心了。”

    他的话令瑕月露出一丝轻笑,“哪有人会在册后诏书上写这话的,皇上也不怕被人笑话。”

    弘历挑眉道:“朕的诏书,看谁敢笑话。”如此说着,他温柔地望着瑕月道:“最重要的是让你安心。瑕月,朕知道,这些年来,因你母家的关系,你心里一直有所不安,但现在你就要是朕的皇后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是朕最为钟爱的皇后;这一切,依旧不能令你心安吗?”

    迎着他殷切的目光,泪水一滴接着一滴落下,笑容却洋溢了整个脸庞,哽咽地道:“能!能!”

    弘历柔声道:“既是这样,那就不要哭了,你啊,总是这样爱落泪,何时才能不掉眼泪。”

    瑕月扬起泪痕未干的脸庞,玩笑道:“那得看皇上,看您何时能将臣妾宠的不知眼泪为何物。”

    她的话令弘历朗声笑了起来,轻捏着瑕月的鼻子道:“你倒是给朕出了一个难题,不过……朕一定会做到。”

    瑕月侧头笑道:“那臣妾就拭目以待了。”

    在一番温存细语之后,弘历回了养心殿,而瑕月则扶着知春的手往辛者库行去,在走到一半时,天上飘起细细的雪花来,知春有些懊恼地道:“怎么突然下起雪来,早知这样就帯把伞出来了;不如主子您在这里站一会儿,奴婢去找把伞来。”

    瑕月看了一眼天色道:“不必麻烦了,看这雪一时半会儿也下不大,继续走吧。”

    知春点点头,扶她一路来到辛者库,何方并不在院中,等了一会儿方才看到他匆匆奔过来,“奴才迎驾来迟,请娘娘恕罪!”

    “三阿哥怎么样了?”听到瑕月的话,何方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如实道:“回娘娘的话,从昨日开始,就一直高热不退,不肯让太医诊治,也不肯服药,奴才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娘娘,您帮着劝劝三阿哥吧,再这样下去,怕是真会出大事。”

    瑕月微一点头道:“本宫心中有数,你带苏氏来见本宫。”

    何方连忙答应,在将瑕月迎入一间静室之后,很快便将苏氏带了过来,在何方退下后,瑕月静静望着跪在地上的苏氏,什么话也没说。

    无声的寂静通常比喝斥乃至怒骂更令人不安,因为你猜不透对面之人在想什么;可能是在盘算要怎么开口,也可能是在盘算着怎么取你的性命。

    良久,瑕月收回目光,抚着袖口的油光水滑的风毛,开口道:“你不怕本宫。”

    苏氏垂首道:“娘娘母仪天下,雍容和蔼,待人又一向亲切,奴婢对娘娘从来只有敬仰之意,而非惧意。”

    瑕月摇头道:“你不怕本宫,是因为你觉得胜券在握,本宫奈何你不得;苏映雪,本宫很好奇,永璋卧病在床,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奴婢自是担心,可是三阿哥性子倔强,不论奴婢怎么劝,他都不肯听。”说到此处,她一脸焦急地道:“既然娘娘来了,奴婢斗胆,请娘娘帮着劝劝三阿哥,让他不要再拒绝太医的诊治,也好……”

    瑕月抬手打断她的话,“行了,本宫不是永璋,不会受你所骗;你做这么多,无非是想摆脱劳役,这一点,看在三阿哥的份上,本宫可以答应你;免去劳役,让何方在辛者库单独安排一间屋子给你,让你在屋中安心诵经礼佛。”

    苏氏低垂的眼眸之中,有丝丝精光闪过,“奴婢罪孽深重,不敢受娘娘恩典。”

    “不满意吗?”瑕月冷笑道:“苏映雪,你以为哄得三阿哥留在这辛者库里,你就有资格与本宫讨价还价了吗?”

    苏氏垂低了头道:“奴婢不敢,奴婢当真自觉罪孽深重,纵是这辛者库十二年,也难以消弥罪行。”

    知春言道:“你若当真这样想,就不会在辛者库还不安份了,真亏得你还有脸面说这些,我都替你燥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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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一章 嫔位

    苏氏颔首道:“贵人这样做是对的,皇贵妃等人对贵人一直虎视眈眈,若是知你怀了龙胎,定然会下手加害,您往后可千万要防着她们。”

    魏静萱冷冷一笑,抚着尚且平坦的腹部道:“姐姐放心,她已经害过我一个孩子,断然不会再给她机会害第二个。”

    “如此就好。”苏氏轻轻笑着,眼角皱纹在笑容下越发明显,“贵人真是一个福泽深厚之人,侍驾不过两三年,已然数度怀有龙胎,这份福泽,宫中无人可及,奴婢相信,这次一定能为皇上诞下一位小阿哥,以固恩宠。”

    “承姐姐吉言。”魏静萱低眸浅笑道:“我只愿他能平安长大,不要像之前两个孩子那样福薄。”

    “一定会的。”这样说着,苏氏笑意一盛,道:“奴婢会在佛前日日为贵人与小阿哥祈福,保他一生平定,福禄无穷。”

    “其实我能有今日,皆是姐姐的功劳,若非您将庄太医引荐给我,我哪能这么容易受孕。”说罢,她打量了四下一眼,道:“这几日雪下的很大,凉得让人有些受不了,改明儿我叫人送一些银炭来,供姐姐取暖,以免冻着。”

    “贵人不必费心,奴婢早就习惯了,免得让人知道,又挑您的错。再说与以前相比,如今的日子已是好过许多。”

    魏静萱也不勉强,道:“好吧,若姐姐想起有什么缺的,尽管叫人来告之我,切莫客气。”说着,她朝小元子瞥了一眼,后者取出一个锦蓝钱袋搁在桌上,鼓鼓囊囊的,应该是盛了不少银子。

    “叫人来倚梅轩,少不得要使银子,这些银子就给姐姐打点之用,可惜我手头不宽裕,否则就再多拿一些来。”

    苏氏推辞道:“这如何使得,贵人快快拿回去。”

    “姐姐收着就是了,你我之间无需客气。”如此说着,魏静萱道:“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改日再来看姐姐。”

    在将魏静萱送至辛者库门口时,苏氏望着魏静萱的腹部,含笑道:“想来下次再见您,奴婢就不该再以贵人相称了。”

    魏静萱明白她的意思,笑一笑转身离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苏氏眼中透出羡慕之色,曾几何时,魏静萱与她一样皆是辛者库的奴婢,如今却已是成了贵人,来日,更会母凭子贵,位列六嫔;而她却还被困在辛者库中,原本……今日的她已该离开此处,却被那拉瑕月使计给困在这里,并且还要吃斋念佛,着实可恨!

    不过,那拉瑕月困得住她一日,困不住她一辈子,只要永璋与永珹这两个孩子活着,她就一直有筹码在手。

    这一日,瑕月正看着内务府送来的帐册,知春快步走了进来,在朝瑕月行了一礼后,脸色凝重地道:“主子,奴婢刚才听说庄太医去见皇上,说是魏贵人又有了身孕,这会儿喜公公已是送赏赐去倚梅轩;奴婢还听说,皇上有意晋魏贵人的位份;她如今已是贵人,若是再晋,就是主位了。”

    瑕月默然良久,合起册子凉声道:“她倒是个有福之人。”

    知春嫌恶地道:“她是有福,她腹中的孩子却是可怜得很,奴婢每每想到她掐死自己女儿的事,就觉得毛骨悚然,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顿一顿,她道:“主子,您赶紧想个办法吧,可切莫真让她晋了嫔位。”

    瑕月起身走到长窗前,刚刚推开一丝缝隙,便有冰冷的寒风吹拂进来,冷了面上的温度,“有孕而晋封,乃是宫中的惯例,你要本宫如何阻止。”

    知春被她问得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方才不甘心地道:“那怎么办,就由着她得意吗?”

    齐宽插话道:“颖妃之前提及对付魏贵人身处宫外的家人,这会儿不知进展的如何了,可要奴才请颖妃过来一趟?”

    窗被彻底推开,一直在窗外盘旋的寒风以欢愉的姿态呼啸着涌进来,令刚刚还温暖如春的屋子变得冰冷无比,正如瑕月此刻的心情,“不必了,颖妃前几日与本宫提过,虽然进展顺利,但还算不上成事。”

    知春拧眉道:“主子深得圣恩,只要您开口,皇上一定会听的。”

    不等瑕月说话,齐宽已是摇头道:“不行,若没有合适的理由,主子绝对不能开这个口,否则会让皇上以为主子心存嫉妒,容不下魏贵人;主子眼下即将为后,万万不能与嫉妒二字扯上任何关系。”

    知春不服气地道:“可是皇上明明……”不等她说下去,齐宽已是道:“不论皇上说过什么,都只能记三分,否则就是在为自己惹祸。”

    知春不解地道:“为什么?”

    “因为他是皇上。”说完这句话,瑕月关了窗子道:“去备一份足够丰厚的礼送去倚梅轩。”知春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什么,依言下去准备。

    然就在知春离去后,瑕月忽地道:“准备肩舆,本宫要去见皇上。”

    齐宽愕然地看着她,“主子,您不是已经决定不阻止此事了吗,为何还要去见皇上,再说,这会儿还下着雪呢?”

    瑕月冷声道:“本宫不会阻止她封嫔,但也不会由着她得意,本宫要让她知道,在本宫眼中,嫔位根本不算什么!”顿一顿道:“魏静萱如今与宁贵人、乔贵人走得很近是吗?”

    齐宽低头道:“是,常有所往来,依奴才看,魏贵人应该是想拉拢这几人为已用。”

    “好!”说完这个字,瑕月不再多言,乘上肩舆冒雪一路来到养心殿,弘历早有吩咐,养心殿任其出入,所以无需通禀便走了进去。

    看到朝自己行礼的瑕月,弘历当即走了下来,将她冰冷的手握在宽厚的手掌中,关切地道:“这么冷的天怎么过来了,外面雪停了吗?”

    “没有呢,看这样子,怕是要下到过年呢。”如此说着,瑕月抽回手,端端正正地朝弘历行了一礼,满面欢笑地道:“恭喜皇上,魏贵人很快又会为皇上添一位小阿哥。”

第九百九十二章 大封

    弘历扶起她笑道:“你消息倒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四喜也才赐赏归来。”

    瑕月笑意嫣然地道:“这么大的喜事,臣妾岂能不知,二公主年幼夭折,魏贵人心中一直难过得紧,如今总算是弥补了当初的遗憾。”

    弘历摇头,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沉重道:“遗憾吗?朕倒更愿意弥补另外一个。”

    瑕月诧异地望着他道:“皇上是指什么?”

    弘历笑一笑道:“没什么,朕随口一说罢了。”他心中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曾对瑕月用燕双飞,害得她难以受孕,好不容易生下长乐,不曾满月就被明玉害▲wan▲书▲ロ巴,○anshub△a.得夭折,之后就再没有了动静;若是可以选择,他多么希望今日怀孕的人是瑕月,但是这些话他不敢说出口,怕触及瑕月内心深处的伤疤;只能默默在心中祈祷,盼上天垂怜,再赐瑕月一个孩子,让她可以一圆多年的心愿。

    静默半晌,弘历再次道:“对了,朕欲在你册封礼后,巡幸江南,你说可好?”

    瑕月软语道:“自然是好,除非皇上不打算带臣妾同去。”

    弘历失笑道:“朕就算忘了所有人,也不会忘了朕的皇后。”停顿片刻,他道:“另外,魏氏……朕打算封她为嫔,你意下如何?”

    瑕月面色温婉地睇视着他道:“魏贵人怀有龙种,皇上晋她位份是理所当然之事,臣妾怎么会有意见;其实臣妾此来,也是想与皇上商量此事,不过一件事,臣妾颇有几分担心,不知该不该提。”

    弘历道:“此处没有外人,有什么话旦说无妨。”

    瑕月点一点头道:“宫中不少妹妹皆是随皇上一起从潜邸到紫禁城,陪伴皇上十余年却少有晋封,譬如平贵人、张贵人她们,若是魏贵人成了主位,平贵人她们就要向魏贵人行礼,臣妾担心她们彼此之间会有所不睦,长久下去,宫中恐怕又会生出事端来。”

    弘历沉思半晌,道:“你的意思是一同加封平贵人与张贵人?”

    瑕月谦声道:“臣妾是有此意,不知皇上觉得妥当与否。”她没有言及加封张氏、平氏等人的理由,因为她相信,以弘历的心思,必然可以想到。

    果然,弘历道:“此次册封你为后,朕已经决意大赦天下,让天下百姓同庆此事;既然你今日提及了,那么干脆后宫也一并加封了。除你之外,就属仪妃跟着朕最久,又素性老实温厚,她这个妃位还是乾隆四年是封的,此次就封她为贵妃吧;还有颖妃,她为朕诞下双生子,细心抚育,功不可没,一并封为贵妃,至于其他人,也各加封一级。”

    瑕月盈盈笑道:“皇上隆恩,臣妾代诸位妹妹谢过皇上了。”说罢,她有些为难地道:“不过嫔位只得六位,贵人却不止此数,若是都晋为嫔,怕是有些为难。”

    弘历沉吟片刻道:“雪乔是今年才入的宫,她就不要再晋了,余下的你且看看,若有不合适的,就都给剔除了。”

    “是,臣妾拟好名册后,拿来给皇上过目。”待得弘历点头后,她又笑道:“众位妹妹若知此事,必定欢喜不已,感念皇上之恩。”

    弘历抚过她垂落于颊边的珠络,柔声道:“这份恩典是你赐给她们的,若非你提及朕也想不到这个,所以她们最该谢的人是你,而非朕。”

    迎着他的目光,瑕月笑而未语,在踏出养心殿后,瑕月望着天边半隐半现的落日,冷声道:“传出话去,就说皇上大封后宫,宁、张、平三人久侍圣驾,本该同册为嫔,但因六嫔之位有限,魏贵人向皇上进言,认为新入宫的乔贵人更适合嫔位,所以皇上决定改册乔贵人为嫔,宁贵人依旧为贵人。”

    齐宽愕然道:“但是皇上明明说了,暂时不册乔贵人,主子何以又……”

    瑕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些话,本宫听到了,你与四喜听到了,除此之外,还有人听到吗?没有,宁贵人不会知道真相是什么,只会以为流言就是真相,魏静萱舍弃她选择了乔贵人。”

    齐宽恍然道:“奴才明白了,主子是想借此机会离间魏贵人与宁贵人之间的关系。”

    瑕月就着他的手登肩舆,幽幽道:“不论流言多么荒诞不稽,只要涉及自身的利益,就会有人相信,何况……这个流言并不算多么荒诞。”

    齐宽低头道:“奴才明白,会尽快传出话去。”

    很快,弘历决意大封六宫的消息传遍了后宫,诸女心情激动不已,皆是变着法子打听具体情况,好知道自己是否也在晋封之中。

    宁贵人也不例外,一日三趟的遣宫人出去打听,希望能打听到确切的消息。

    自从乾隆四年,她由常在被封贵人之后,她最为盼望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位列六嫔之位,可惜这些年来她一直不得圣宠,也无子嗣,只能眼睁睁看着比她晚入宫的胡氏、叶赫那拉氏等人后来居上。原以来,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但大封后宫的消息传出之后,她再次燃起的希望,众贵人之中,除了魏静萱怀有龙种必然会晋封之外,就以她、张氏、平氏三人年历最久,位列六嫔的希望也最大。

    这日午后,她身边的首领太监洪进走了进来,朝她打了个千儿道:“主子,奴才打听到一则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听得这话,宁氏连忙坐直了身子道:“是什么消息,快说!”

    洪进低头道:“奴才听说,六嫔之中,原本有主子的名字,但魏贵人与乔贵人交好,所以向皇上进言,希望能够晋乔贵人为嫔,如此一来,嫔位有所不足,主子您就……”

    宁氏脸色铁青地道:“就没我的份了是吗?”

    洪进垂目不敢言语,宁氏拍案而起,愤怒地道:“好一个魏静萱,亏得我一直对她多番照顾,视她如亲姐妹,知道她身怀六甲之后,还送了一盒平日里舍不得吃的雪蛤过去,她居然为了一个戴佳雪乔如此对我,实在是过份!”

第九百九十三章 薄弱之处

    “主子息怒,奴才也只是听说,是真是假,犹未可知。”洪进话音刚落,宁氏身边的翠环已是冷声道:“只怕等确认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说罢,她又道:“主子,奴婢听说乔贵人父亲是闽浙总督,所以她一入宫就是贵人,而魏贵人也对她格外热情,想必是看中其母家的势力。”

    “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该如此待我。”宁氏越想越气,道:“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走,咱们去倚梅轩。”

    魏静萱尚未听闻这件事,所以当宁氏气冲冲进来的时候,她甚是惊讶,道:“姐姐这是怎么了,何人惹你如此生气?”

    见魏静萱一脸无辜的样子,宁氏更加来气,寒声道:“此事魏贵人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魏静萱茫然道:“我当真不知道,还请姐姐明示。”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与我装糊涂?!”宁氏咬牙道:“好,我就与你说,我问你,皇上即将大封后宫的事,你知晓了吗?”

    “自然知晓,听闻是皇贵妃向皇上进的言。”提及瑕月时,魏静萱的脸庞有些扭曲,她已经从弘历口中得知,自己会被晋封为嫔,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之事,但随之而来的事,令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大封后宫――意味着被晋封为嫔的远不止她一人,宁氏、张氏之流,也会共列嫔位,她好不容易得到的荣耀,变得不值一提。

    宁氏面色不善地盯着她道:“那好,我问你,为何你要向皇上提议撤我而晋封乔贵人?”

    “封乔贵人?”魏静萱蹙眉道:“姐姐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宁氏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魏静萱,我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如此待我?”

    见其情况激动,魏静萱连忙道:“姐姐误会了,我从未没有与皇上说过这话。”

    宁氏讽刺道:“你当然不肯承认,不过也是,乔贵人阿玛乃是当朝一品,可比我这个落魄家族强多了。”

    魏静萱委屈地道:“我确实没有,再说这种事哪里轮得到我向皇上进言,姐姐切莫听信他人挑拨之言。至于乔贵人,我与她虽有往来,却也不过是泛泛之交,怎及你我姐妹这般亲厚。”

    宁氏面色稍缓,冷声“若是这样自然最好,否则我绝不会就此罢休!”

    在宁氏拂袖离去后,魏静萱当即道:“立刻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元子知事态紧急,急忙走了出去,待得过了约摸一个时辰,他脸色凝重地进来道:“主子,宁贵人之前说的话,宫中有不少人在传,看来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风声,想要离间您与宁贵人。”

    “果然如此!”魏静萱寒声道:“不必问了,此事与延禧宫必然脱不了干系;皇贵妃……她还真是容不下我,先是向皇上提议大封六宫,如今又弄出这样一个流言;偏生宁氏也是个糊涂人,居然相信这样的传言。”

    “主子息怒,您现在可不能动气。”小元子劝了一句后,又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更何况宁贵人多年来,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一宫之主,如今倏然听到这么一个传言,难免会信以为真。”

    魏静萱抚着额头,烦燥地道:“可恨的是,我明知道这是一个有人存心布下的骗局,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小元子想了一下,试言道:“主子何不将此事告之皇上,让皇上知道皇贵妃暗中所做之事。”

    魏静萱叹了口气,有些不情愿地道:“虽然我不愿承认,但事实上,皇上对她的信任确实要远较我多上许多,就算我说了,皇上也不会相信。”

    “如此说来,宫中岂非没有可以制约皇贵妃之人,由着她中伤主子?”

    魏静萱很想否认这句话,但最终只能无言以对,纵然她心思缜密过人,在绝对悬殊的力量面前,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至少现在是这样。

    她叹然道:“可惜啊,皇上对容妃只是虚情假意,否则岂会有那拉瑕月今日的风光!”

    容妃在时,她担心容妃迷惑弘历;容妃死了,她又烦恼无人可以制约瑕月,人……总是那么的矛盾,得一想要得二,得二又想得三。

    “容妃……”小元子喃喃重复着,眼眸微微一亮,“奴才听闻,待得册后大典过后,皇上就要起程前往江南,素闻江南多美女,说不定会有比容妃更美貌出色的女子,到时候,主子可劝着皇上纳几个入宫,以分薄皇贵妃身上的恩宠。”

    面对他的话,魏静萱摇头道:“你莫要忘了,我如今身怀六甲,年后南巡,必然无法跟随,又如何劝得了皇上?再说,想要寻一个比容妃更出色又天赋异香的女子谈何容易。不过……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小元子疑惑地道:“敢问主子是什么事?”

    魏静萱悠悠道:“还记得皇贵妃被禁足那会儿,是何人在皇上面前力谏吗?”

    “奴才当然记得,是和亲王与傅大人。”小元子话音刚落,魏静萱便道:“傅恒开口,是因为他娶了阿罗为妻;那和亲王呢?”

    “和亲王是因为……”话说到一半,小元子忽地止了声音,面色连番变化,过了一会儿方才继续道:“主子是指他对皇贵妃仍然旧情难忘?”

    魏静萱微笑道:“不错,二十年前的情,今时今日,仍然存在于和亲王心里。”

    小元子拧眉道:“但事情已经证明,当日力谏,是皇上与和亲王等人联手设下的计,并不是真的因皇贵妃而与皇上起争执。”

    魏静萱取过一枝供在瓶中的梅花在手中把玩,凉声道:“事归事,情归情,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说忘就可以忘的。”

    “可就算是这样,咱们也拿他们无法,您刚才说了,仅凭言语是无法动摇皇贵妃位置的。”

    魏静萱幽然一笑,道:“其他事情,皇上可以对皇贵妃信任无疑,只有男女感情不行,只要寻对了薄弱之处,自可一攻而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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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四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小元子猜测不出她话中的意思,恭身道:“还请主子示下。”

    “明儿个你带些银子出宫去见我大哥,让他在京城寻一位擅长临摹字迹,且足够以假乱真之人。不过现在……”魏静萱扔下手中的梅枝,拍拍手起身道:“你得先扶我去一趟延禧宫,另外,去将前几日皇上赏我的那幅山水画取来。”

    “主子……”小元子待要再问,魏静萱已是道:“过会儿就知道了,走吧。”

    见她这样说,小元子只得压下心中的好奇,扶着魏静萱去了延禧宫,她到的时候,瑕月尚在午睡,在偏殿等了一会儿方才见到瑕月。

    见到瑕月出来,魏静萱连忙屈膝道:“臣妾参见娘娘,娘娘万福。”

    瑕月含笑道:“魏贵人有孕在身,无需多礼,坐着吧。”

    “多谢娘娘。”待得魏静萱重新落座后,瑕月打量了她一眼,讶然道:“今日见魏贵人,怎么瞧着比前些日子更清瘦了一些?精神也不好。”

    魏静萱恭敬地道:“回娘娘的话,这次怀有龙胎之后,犯酸呕吐的情况较之前两次严重许多,难以吃下东西,难免有些消瘦。”

    瑕月关切地道:“可有请庄太医看过?”

    “已经看过了,也开了药,但效果不大;庄太医说让臣妾吃的清淡一些,尽量避免油腻荤腥,待得熬过四月之后,情况就会有所改善。”

    瑕月点头道:“怀着身孕是辛苦一些,不过能为皇上诞下皇子,再辛苦也是值得的。”说罢,她对一旁的知春道:“去库房拿两盒血燕给魏贵人带回去。”

    魏静萱连忙推辞道:“这些血燕是内务府送来给娘娘用的,臣妾如何能用。”

    “你怀的是龙子凤孙,有何不能用的。”说罢,瑕月再次对知春道:“还不快去取来。”

    知春虽然满心不愿,却也知道轻重,依言离去,待得她走后,瑕月道:“其实魏贵人身子不适,该在倚梅轩中好生休养才是,无需特意来此请安。”

    魏静萱笑笑道:“不瞒娘娘,其实臣妾此来是有事相求,就是不知娘娘肯否答应。”

    “哦?”瑕月挑眉道:“不知是何事?”

    魏静萱自小元子手中接过画卷,亲自呈上道:“臣妾之前想要习画,寻可临摹之作,皇上得知之后赏下此画,娘娘您看看如何?”

    瑕月展开画卷仔细看过后,颔首道:“这画像乍一看很像是来自前明董其昌之手,但细看之下仍是有所区别,而且底下也没有他的印章,应该是后人模仿之作;不过用墨明洁隽朗,温敦淡荡,倒是很合董其昌的画风,也算是不错。”

    “是,虽然此画不是太过名贵,但臣妾很喜欢,想在画上题字,可是臣妾之字实在难以入眼,若是题上去,怕是直接毁了这幅画,幸好小元子提醒臣妾,说娘娘精通琴棋书画,所以臣妾斗胆,来请娘娘题字,还望娘娘答应臣妾这个不情之请。”说着,她再次起身行礼,神色极是恳切。

    瑕月没想到魏静萱所谓的请求是这个,一时之间倒是难以摸清她的用意,正自思索间,魏静萱已是再次道:“娘娘可是不肯答应臣妾所求?”

    瑕月回过神来,温言道:“本宫只怕字拙,坏了魏贵人心爱之物,到时候,本宫可没同样的画赔给贵人。”

    “娘娘太过谦虚了,连皇上都对娘娘的字赞赏有加,能得娘娘题字,乃是臣妾莫大的荣幸。”

    小元子突然跪下道:“主子对娘娘一直敬佩至极,奴才斗胆恳请娘娘,答应主子所求。”

    瑕月眸光微微一闪,道:“既是这样,本宫答应就是了,起来吧。”

    听得这话,魏静萱满面欣喜地道:“多谢娘娘。”

    在随瑕月去书房的时候,魏静萱趁人不注意,在小元子耳边轻语几句,惊意如鸿鸟在后者眼中一闪而过。

    到了书房,在将画卷铺展于案上后,瑕月道:“魏贵人希望本宫题什么字?”

    魏静萱陪笑道:“臣妾不太懂这些,娘娘您做主就是了。”

    瑕月点点头,在齐宽磨好墨后,提笔在画卷上写下一首七言诗,待其搁下笔后,魏静萱欢喜地道:“多谢娘娘赐墨宝!”

    “魏贵人喜欢就好。”如此说着,瑕月将画卷交给躬身上前的小元子,就在这个时候,魏静萱突然发出一声痛呼,身子躬起,双手紧紧捂着腹部,神色甚是痛苦。

    瑕月见状,连忙走过来道:“魏贵人这是怎么了?”

    魏静萱摇头道:“臣妾也不知道,突然之间就腹疼得很。”

    这个时候,匆忙卷起画卷的小元子也走了过来,忧声道:“会否是主子刚才走得太急,以致动了胎气?”

    听得这话,瑕月忙道:“齐宽,赶快去传太医过来。”

    在齐宽离开后,魏静萱腹痛的情况渐渐有所缓和,待到周明华匆忙赶到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诊其脉象也是颇为平稳。

    瑕月松气道:“还好无事,否则本宫真不知该如何向皇上交待了。”

    魏静萱一脸内疚地道:“都是臣妾不好,令娘娘受惊,臣妾罪该万死。”

    “本宫并非责怪你,只是担心你与腹中龙胎,往后可千万要小心了,切莫大意,知道吗?”

    魏静萱感激地道:“臣妾会小心的,多谢娘娘提醒。”如此又歇了一会儿后,她方才起身离去。

    在殿门重新关起后,瑕月笑意瞬间消失无踪,折身回到桌案前,在翻阅了一番后,冷声道:“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齐宽听着不对,凑过来道:“主子,出什么事了?”

    瑕月拿起案桌右上角的一叠纸,抽出其中第三张道:“本宫每日皆会习字一张,前日所写的,乃是《荀子》的《劝学篇》,可是你看看这张是什么?”

    齐宽仔细看过之后,皱紧了眉头道:“奴才记得主子写这篇的时候,奴才也在,是五天前写的,叫……叫……”他听瑕月提过,无奈对这些文章不熟,一时之间难以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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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五章 来意

    “是《礼记》的《三年问》,四天前,本宫写的是《经解》,如今这两篇分别在第二与第三张,原来的那两张却是不见了,不是这纸长了翅膀,就是有人取走。”

    “除了主子之外,这书房就只有奴才与知春进来,而主子习字所写的这些,奴才们从来都是不动的,怎么会被人……”说到此处,他倏然止了话语,眼眸中出现惊色。

    瑕月瞥了他一眼道:“如何,想起来了?”

    齐宽急声道:“小元子,一定是他取走的,刚才他曾靠近桌案,当时魏贵人突然腹痛,奴才与主子都赶着去看魏贵人,小元子却是在收起卷轴后才过去的,按理来说,那种情况下,他应该顾不得这幅卷轴才是。”

    瑕月凉声道:“魏静萱根本不曾腹疼,之所以如此,乃是为了让小元子有机会取走那两张纸,若本宫没有料错,那纸就藏在卷轴之中。”

    听得这话,齐宽当即就要往外走,瑕月唤住他道:“你要去哪里?”

    “魏贵人刚走没多久,奴才跑快一些,应该能追上,也好将那两张纸要回来。”虽然齐宽不知魏静萱有什么目的,但她费这么大的劲,取走两张根本不值钱的纸,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万不能由着她取去。

    瑕月放下手中的澄心堂纸,淡淡道:“你怎么讨要?”

    见瑕月这会儿还慢条斯里的询问,齐宽心急不已,连忙道:“只要让她打开卷轴,自然就一清二楚了,奴才得赶紧去,否则就真追不上了。”

    瑕月摇头道:“没用的,以魏静萱的心思,是断然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怕是一出延禧宫,就将那两张纸给换了地方藏,到时候你怎么办,搜魏静萱的身吗?你手还没动,她就一状告到皇上面前,诬你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万一再来个腹痛,怕是连本宫都保不住你的性命。”

    齐宽被她说得一头冷汗,没想到当中竟然藏有这样的风险,平复了一下惊惶的心思之后,他道:“那依主子之见,该如何是好?总不能由着她将主子那两张纸给拿去吧?”

    瑕月抚一抚鬓间的珠花,徐声道:“给本宫暗中盯紧倚梅轩的一举一动,另外,告诉颖妃,让她在宫外的那些人盯紧魏家上下,本宫倒要看看,魏静萱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在瑕月吩咐下去的时候,魏静萱与小元子亦快步往倚梅轩赶着,后者不时回头,唯恐有人追上来,在踏进倚梅轩的那一刻,魏静萱听到小元子长舒一口气的声音,侧目道:“很害怕吗?”

    小元子扶着她入内坐下后道:“不瞒主子,是有些害怕,您说万一皇贵妃发现了这件事,派人追上来,可如何是好?”

    魏静萱接过香菊递来的马奶,轻啜一口道:“我倒希望她追上来,可惜没有。”

    小元子愕然道:“主子何出此言?”

    魏静萱捧着五彩斗纹瓷碗幽幽一笑,“就算那拉瑕月为皇贵妃,也不敢轻易搜我身,万一因此动了胎气,闹了起来,她也讨不得好。”

    小元子恍然之余又有些担心,“主子,您说这件事能瞒过皇贵妃吗?她心思那么深,奴才担心她早晚会发现。”

    魏静萱喝尽碗中最后一口羊奶,自袖中取出两张被叠成小块的澄心堂纸,正是瑕月不见的那两张。

    正如瑕月所料,小元子就是趁着魏静萱呼痛吸引瑕月与齐宽注意力的那会儿,将这两张纸夹在卷轴之中带出来的,一到了外面,魏静萱便要了过去,藏在自己袖中。

    “她知道了也不要紧。”魏静萱展开看了一眼后,并未递给候在一旁的小元子,而是命其取来笔墨,在同样的澄心堂纸上写下同样的话,不过她的字较之瑕月要差了一些。

    待得墨迹干了之后,她将自己写的那两张交给小元子,道:“拿去给我大哥,让他找人临摹上面的字,越像越好。”

    若说小元子之前还只是稍有些疑惑的话,那么现在真是一头雾水,拿去临摹的不应该是皇贵妃的那两张纸吗,为何变成了魏静萱自己的,这样的临摹有什么意义或是用处吗?

    小元子试探地道:“主子,您是不是拿错了?”

    魏静萱笑道:“你刚才也说了,皇贵妃那么精明,说不定她现在就发现了,正派人盯着你我呢,这样的监视下,不论咱们做什么都会被她发现,到时候,计划还未进行,就已经先被她识破了。”

    小元子道:“奴才还是不明白,主子您之前曾提到和亲王,但奴才看不出此事与和亲王有何关联?”

    “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另外,我听说你常会与其他宫里的太监聚在一起赌钱是不是?”

    小元子知晓魏静萱不喜底下的人去赌钱,尤其是在出了于六那桩事情后,怕她责怪自己,连忙否认道:“主子误会了,奴才从未去赌过钱,就连……该怎么赌都不知道。”

    “是吗?”魏静萱拖长了语调,悠悠道:“我虽不喜欢底下的人赌钱,但更不喜欢他们当着我的面撒谎,小元子,你若是厌了这小小的倚梅轩,想去慎刑司,尽可与我说,我一定如你所愿。”

    看似温和的话,却是令小元子双手发抖,下一刻,已是跪下道:“奴才该死,奴才以后都不会再去赌了,求主子饶奴才这一回。”

    魏静萱转过身望着惶恐不安地小元子,冷声道:“记住我刚才的话了吗?”

    小元子连忙道:“都记住了,奴才不会去赌钱,更不会再瞒骗主子。”

    魏静萱垂眸拨弄着小指上点翠梢蓝的护甲,道:“你今儿个去赌钱的时候,跟那些人好生打听,看哪个人能够写得一手好字,回来之后告诉我。

    小元子不敢多问,依言答应,是夜,他赌完钱回来,来到魏静萱屋中,后者果然还未歇下,正坐在镜前梳发,望着镜中的小元子道:“如何,打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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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六章 声东击西

    小元子打了个千儿道:“回主子的话,打听到了,重华宫的刘奇写得一手好字,仪妃若有什么需要抄写的,就交给他去做。”

    “刘奇……”魏静萱重复了一句道:“他在重华是何身份,我怎么没听过这个人?”

    小元子接过魏静萱手中的沉香木梳,一边梳发一边回答,“是与奴才一样的正八品使监,不过并不常在仪妃身边侍候,所以主子对他较为陌生,不过他很喜欢赌上两把,平日里只要有空就会过来。”

    魏静萱点一点头,转而道:“我听闻,宫外那些个赌坊之中,常有人出千,用不正当的手段赢钱,有这回事吗?”

    小元子肯定地道:“有,奴才就曾碰到过一回,这种人赢起钱来特别狠,不过要是被赌坊里的人发现,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奴才碰到的那个,就被活活打断了双手;后来又曾遇到过一次,因为无钱医治,虽然骨头长在了一起,却是不齐,双手根本使不上劲,算是彻底废了,如今在京城里以乞讨为生。”

    “好!”这般说着,魏静萱突然站起身来,小元子收手不及,将缠在发梳上的两根头发生生扯了下来,他慌忙跪下道:“奴才该死,请主子恕罪!”

    魏静萱没有理会自己被扯断的发丝,和颜悦色地道:“无妨,起来吧。”

    待得小元子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后,她又道:“你明儿个出宫,除了我之前交待你的事情之外,再去找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出千之人。”

    小元子惊讶地道:“找他做什么?”

    魏静萱浅笑道:“你说呢,自然是找他学千术了。”不等小元子发问,她又道:“无需学得多精通,只需要能够赢刘齐就可以了,宫中应该没什么人精通千术,所以你无需担心会被识破。”

    小元子想了一会儿道:“只要那人没死,奴才就应该能找到他,但奴才不太明白主子的意思。”

    魏静萱拍一拍手道:“你明儿个将那两张纸交给我大哥,而他就会去寻善于临摹之人仿纸上的字迹,皇贵妃必会以为那就是咱们从她书房里拿来的两张纸,从而派人盯紧我大哥那边;但事实是什么?”

    小元子心头一震,道:“事实是那两张纸还在主子手里,未曾交给过任何人?”

    魏静萱含笑道:“不错,一直都在我手里,但是除了我与你之外,无人知晓这件事,就连我大哥,也会以为这是皇贵妃的手稿。”

    小元子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道:“奴才明白了,主子这是声东击西,转移皇贵妃的注意,以便咱们在宫中行事。”

    魏静萱睨了他一眼道:“总算还有几分脑子,不枉我如此看重你。刘奇是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你一定要设法多赢他一些钱,赢的越多,才越能将他牢牢控制在咱们手里。”

    “奴才明白。”如此说着,小元子又道:“主子可是想利用他来临摹皇贵妃的字迹?”

    魏静萱颔首道:“不错,而且他是重华宫的人,对咱们往后行事大有助益;所以这件事,你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若有半点失误,我唯你是问。”

    小元子连连答应,翌日宫门刚开,他便取了腰牌出宫,一直等到天色将暗之时方才回来。事情进行的很是顺利,那个出千之人也已经寻到了,用两只烧鸡换来了一些粗浅的出千手法,虽说是粗浅,但对小元子已经够用了,只需多多练习,避免因为动作生疏而被人看出来即可。

    在说完这些事情后,小元子从怀中取出两张银票交给魏静萱道:“老爷说他们银子够用了,让您以后都不必送去了。”

    魏静萱惊讶地道:“够用了?他们都谋到差事了吗?”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去的时候,老爷与二位公子都在宅子里,并不像外出谋差的样子,另外,宅子里还多了几个仆从,老爷说前几日刚刚买来的,且衣着打扮也较以前光鲜了许多。”

    魏静萱蹙紧了双眉道:“父亲哪里来这么多的银子?你就没有仔细问问?”

    小元子低头道:“奴才倒是问了一句,大公子说是别人送来的,但具体是何人,他并没有说。”

    “无缘无故怎么会有人送银子给他们?这当中必有问题。”如此说着,魏静萱道:“你明日再去一趟,一定要问清这些银子的来源,半点也不许漏了。”待小元子答应后,她道:“你下去好好练着吧,这里不用侍候了。”

    在魏静萱处心积虑布局之时,一直担心自己不能晋封主位的宁氏左思右想之下,去了延禧宫,并且带去了一枝珍藏的野山参。

    在一番寒喧之后,她命翠环打开锦盒,讨好地道:“娘娘即将被册封为后,臣妾也没什么好东西相贺,只有这枝野山参还算勉强拿得出手,娘娘为后宫之事,日夜辛劳,正好以此补补身子,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瑕月温然笑道:“宁贵人送来如此厚礼,本宫岂会嫌弃。”

    在郑九将人参拿下去后,宁氏面色迟疑地道:“娘娘,臣妾最近听闻一件事,不知是真是假。”

    “何事?”从宁氏一进来,瑕月已是猜到她为何而来,只是故意不戳破罢了。

    宁氏试探地道:“臣妾听闻,此次大封六宫,乔贵人也在册封之例是吗?”

    如今宫有七位贵人,当中以戴佳雪乔资历最为浅薄,若是她真的被册为贵人,那就意味着她们之中有一位将要被定在贵人之位上,而她……很可能就是那个人。

    瑕月取过茶盏抿了一口,道:“宁贵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应该明白,在册封旨意未下之意,是不许私自议论此事的。”

    她的话令宁氏有些尴尬,红着脸庞道:“臣妾知罪,臣妾也是一时好奇,所以才多嘴问一句。若果真如此……”她努力挤出一缕笑容,“臣妾真是替乔贵人高兴,她入宫不到半年,便可成为一宫之主,实在是个有福之人,不像臣妾,在皇上身边那么多年还只是个贵人,或许……臣妾这辈子都只能以此终老了。”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章十一点半之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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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七章 千术

    瑕月望着透过洋玻璃照在金砖上的阳光,淡然道:“宁贵人还年轻,总会有机会的,怎么说这样丧气的话。”

    瑕月的话令宁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用力咬着唇道:“臣妾有没有机会,娘娘是最清楚不过的,还望娘娘为臣妾指点迷津。”

    瑕月摇头道:“本宫刚刚才与宁贵人说过,怎么一转眼就又忘了;再有几日,皇上的旨意就会晓谕六宫,到时候宁贵人自然知晓。”

    宁氏咬一咬牙道:“臣妾知罪,但臣妾真的很想知道,臣妾这一生,是否都要寄人篱下?”

    瑕月定定地看着宁氏,许久,轻叹了口气,道:“罢了,念在咱们相识多年的份上,本宫就为你破一回例。”

    在宁氏感激的目光中,瑕月点头道:“不错,确实有人向皇上进言,乔贵人阿玛为朝廷重臣,立下不少功劳,当册其为嫔。”

    她的话令宁氏眼前发黑,险些摔倒在地,借着翠环的手勉强稳住身子,颤声道:“这么说来,传言是真的,乔贵人真的即将被册为嫔?”

    “皇上就此事问过本宫之意,本宫以为乔贵人资历尚浅,若是现在就册封为嫔,不足以服众,且对他人也不公平,所以此次大封后宫,乔贵人仍为贵人,不会有晋封。”

    这句话落在宁氏耳中,简直犹如天籁,不等其说话,瑕月再次道:“既然乔贵人不在晋封之例,那么六嫔之位就恰好齐全。”

    虽然瑕月不曾明说,但宁氏不至于连这点意思也听不出来,此次晋封将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她将会成为主位,成为一宫之主!

    她欣喜地朝瑕月跪下,万般感激地道:“多谢娘娘恩典!多谢娘娘恩典!”

    “地上凉,赶紧起来吧。”在示意翠环将宁氏扶起后,瑕月又道:“皇上乃是重情之人,宁贵人跟了皇上那么多年,皇上岂会不念情份,就算本宫不提,皇上最终也必会选择晋封宁贵人,所以你实在无需担心。”

    宁氏自是连连答应,对瑕月千恩万谢,在其准备离去之时,瑕月忽地道:“有一句话,本宫反复思量,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宁贵人。”

    宁氏恭敬地道:“娘娘请说,臣妾洗耳恭听。”

    瑕月的话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小心。”

    宁氏先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敛衣下拜道:“多谢娘娘提醒,臣妾当铭记于心。”

    待得宁氏退出大殿后,齐宽轻声道:“经此一事,想来宁贵人与魏贵人是彻底决裂了。”

    瑕月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转而道:“倚梅轩那边有什么动静?”

    齐宽躬身道:“回主子的话,今儿个一早,魏贵人身边的小元子就出宫去见了魏贵人的家人,之后魏德就去各处卖字画的地方打听,奴才去问过,他是想寻擅长临摹字迹之人,魏贵人昨日费了那么大劲取去主子练字的纸,想来这临摹的就是主子的笔迹,只是不知道魏贵人要做什么。”小元子前脚刚出神武门,他后脚就跟了去,足足跟了一日。

    知春撇嘴道:“不管她做什么,总之不会是好事情。”

    瑕月看着齐宽道:“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事情?”

    听得这话,齐宽的神色有些古怪,“从魏府出来后,小元子去了一处废弃的城隍庙,住在里面的是一群乞丐,他在里面逗留了很久方才出来,奴才进去打听过,他用两只烧鸡向一名双手不便的乞丐学了一些粗浅的千术。”

    瑕月惑声道:“千术?也就是赌术了,小元子学这个做什么?”

    “奴才听闻小元子与以前的于六一样,皆喜欢赌博,常与宫人聚在一起玩骰子,可能是输多了银子,想要利用千术赢些回来吧。”

    瑕月微一点头道:“你继续盯紧小元子,至于宫外的事……本宫会请仪妃派人盯着。”

    知春闻言,訝然道:“主子为何不请和亲王派人盯着魏氏一家?他底下能人异士众多,之前珂里叶特氏一事,也是多亏了他襄助。”

    “和亲王……”瑕月停顿良久,摇头道:“之前和亲王为本宫追查珂里叶特氏一事,皇上虽然不曾说什么,但本宫知道,那根刺始终存在,万一被引出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本宫与和亲王之间,能不联系就尽量不要联系,免生祸端。”

    在他们说话之时,夜色已是如一张巨大的鸟翼,自天际缓缓垂落,笼罩了整个紫禁城。

    冬日的夜除了呼啸的冷风之外,便少有声音,不过有一处却是例外,此地位于永巷深处,灯火之光透着窗纸照出来,不时可听到里面喧哗的声音。

    七八名宫人面红耳赤地盯着桌上倒覆的骰盅,嘴里不停地嚷着,有的叫小,有的叫大,在骰盅旁边,分两处放着一些散碎银子或是铜钱。

    “开!四五六,十五点大,庄家赢!”随着骰盅的揭开,押小的那些人立刻变得垂头丧气,另几个则兴高采烈,将面前的银子收入囊中。

    其中一个宫人嘟囔道:“真是邪了门了,连开五把都是大,再这样输下去,可是要当裤子了。”

    有人听到他的话,取笑道:“就你那破裤子,当个一文钱都没人要,还是别脱下来丢人了。”

    那人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梗着脖子嚷嚷道:“什么破裤子,哪里破了?哪里破了,莫要忘了,上次你可是输得比我还惨!”

    “呯!”突如其来的声音制止了他们的争执,只见一个人将一锭约摸五两重的小银锭压在“小”上,红着眼道:“我就不信会连开六把大!”

    被称为牛二的宫人瞪大了眼睛道:“齐奇,你可以啊,我还以为你输光了,竟然还藏了这么一个银锭子!”

    刘奇咬牙道:“就剩下最后一个了,无论如何都要赢。”

    负责摇骰的人正是小元子,他扫过押在“小”上的小银锭,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他今日没有下场赌钱,而是专门负责摇骰子,为的就是让刘奇输银子,事实上,今日开赌以来,刘奇只赢过两把,余下的把把皆输。

    ...

第九百九十八章 借钱

    小元子没有说话,只是往前挪了一步,令他整个人暴露在灯光下,当刘奇看清他的脸时,倒吸了一口凉声,骇然道:“你……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弄成这个样子,是谁打的?”

    只见小元子整张脸都肿了起来,而且又红又肿,瞧着与猪头差不多,小元子避着他的目光道:“没……没人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着的,你赶紧回去吧,我就是怕你一直等着,所以特意过来通知你一声。等后日发了月钱咱们再一起来玩个几把,把他们赢去的钱全部都拿回来。”

    刘奇哪里肯就这么走,道:“你别骗我,这分明就是被人打出来的,是不是魏贵人?”见小元子不说话,他知道自己必是猜对了,气愤地道:“你犯了什么事,她要下如此狠手?”

    小元子神色有些发慌,推着刘奇道:“刘哥你也别问了,我没什么大碍,再说也不是头一回了,歇个几天就好了,只是要你白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刘奇皱紧了眉头道:“我不打紧,只是担心你,魏贵人是不是经常打你?真是想不到,魏贵人居然如此狠毒,简直就是要把你往死里打。”这几夜小元子每天都出钱让他赌,且一口一个刘哥,令得两人感情迅速提升,犹如亲兄弟一般。

    “我真的没事,你快走吧。”小元子扯着破裂的嘴角,想要挤出一丝笑容来,然下一刻已是痛得直吸凉气。

    刘奇神色凝重地道:“不行,不能由着她这么打你,否则总有一天,你会被她给打死,得赶紧想个法子。”

    “能有什么法子。”小元子话音刚落,刘奇便道:“有了,你去找皇贵妃,她一向宽仁待下,若是知晓此事,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到时候你就寻机会求皇贵妃调你离开倚梅轩,也好……”

    他话未说完,小元子已是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骇然道:“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皇贵妃知道!”

    刘奇只道小元子是怕把事情闹大,当下劝道:“若你一味忍下去,魏贵人只会越来越过份,放心吧,就算魏贵人怀着龙胎,她也不可能越过皇贵妃,我也会在主子面前替你说话,有皇贵妃与我家主子在,魏贵人奈何不了你。”

    “我不是担心这个,而是……”小元子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迟迟没有说下去,直至被刘奇追问得烦了,方才脱口道:“若是皇贵妃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打死我的。”

    刘奇愕然道:“这话从何说起?”

    小元子叹了口气,无奈地道:“罢了,与你直说了吧,这几天咱们在这里赌钱,除了前两天的银子是我自己的,余下那些皆是从主子那里偷的;我原本想着赢了之后补回去,哪知道这阵子这么手背,天天输,可越输就越想着翻本,今儿个我又想去偷,岂知竟然被主子逮了个正着,幸好主子顾念旧情,没有禀告皇贵妃将我送去慎刑司,否则我哪还能站在这里与你说话。”

    刘奇瞠目结舌地瞪着小元子,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胆大到去偷自家主子的银子,定一定神,他忽地摇头道:“不对,这些天你拿过来的都是散碎银子,魏贵人怎会有那么多的碎银子?”

    小元子苦着脸道:“我取来的时候都是整锭的,怕有人起疑,所以拿铰子给铰成了一块块的散碎银子。”

    “你……你可真是糊涂!”刘奇憋了半天吐出这几个字来,除此之外,他实在不知还能说什么。

    小元子懊悔地道:“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而且总想着能赢回来,哪知越输越多。”说罢,他又催促着刘奇离去。

    刘奇挪了几步,又停下来迟疑地道:“魏贵人打了你,是不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会再寻你麻烦。”

    “应该是吧。”小元子话音刚落,他身后便突然有灯光亮起,紧接着有清晰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小元子,这次可是被我抓到了吧?”

    听到这个声音,小元子脸色大变,连忙转过身来,死死盯着随灯光一起出现在视线中的人影,“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话之人,正是香菊,她提着灯笼上前几步,“主子见你不肯说出银子用在何处,料定事情有古怪,便让我等悄悄跟着,原来你是来了这里赌钱,还将银子借给这个人;也就是说,偷银子的事……他也有份!”

    小元子慌张地道:“没有,刘奇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那些银子是偷来的,你不要为难他。”

    香菊瞥了一眼脸色煞白的刘奇,对小元子道:“主子有命,让我将任何与你有关的人都带回去,我……”她突然停顿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继续道:“我可不敢违背。”

    小元子一脸着急地道:“你当没见过刘哥不就行了吗?何必非要这个样子呢,怎么说咱们也在一起共事那么久了,当真一点情份也不念?”

    “你要念情份,自己与主子去说吧。”扔下这句话,香菊便转身离去,小元子咬牙跟了上云,在经过刘奇身边时,他在其耳边迅速道:“快走,我会拉住香菊,不让她追上去,只要避过了今夜就没事了,她找不到你的。”

    刘奇还没来得及说话,香菊忽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了,小元子刚才叫你刘奇……我记得仪妃娘娘身边也有一个宫人叫刘奇,想来应该就是你了。”说罢,脸色一沉道:“我劝你还是好生与我去倚梅轩,否则可就得去重华宫找仪妃娘娘要人了,我想你也不愿如此吧?”

    小元子满脸歉疚懊恼,直朝自己抽嘴巴子,刘奇知道他是在怪自己说漏了嘴,拉住他的手,对香菊道:“我随你走一趟就是了。”

    “那就走吧。”冷冷抛下这四个字后,香菊再次往前走着,若是刘奇此刻站在香菊面前,就会发现她的异常,在散发了黄晕的灯光中,香菊额头满是密密的冷汗,脸上则是侥幸与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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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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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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