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七章 雨过天晴
“下一次……”叶赫那拉氏扭曲着姣好的面容道:“也不知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早一些晚一些,总是能等到的。”如此说着,二人已是到了延禧宫的宫门处,遂不再言语。齐宽正在宫门处与人言语,看到二人过来,连忙迎上来打了个千儿,“奴才见过舒嫔娘娘,见过魏贵人。”
叶赫那拉氏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起来吧,本宫与魏贵人听闻皇贵妃无事,很是高兴,特意过来看望,本宫还拿了一枝灵芝过来,给皇贵妃好好补补身子。”
齐宽恭敬地道:“娘娘真是有心了,主子虽然已经没有大碍,但尚在昏迷之中,皇上交待下来,在主子醒转之前,不宜打扰。”
叶赫那拉氏脸色一沉,道:“你这是不许本宫jinqu了?”
“奴才岂敢,但此乃皇上交待下来,奴才实在不敢有违,还望娘娘见谅。”停顿片刻,他又道:“待主子一醒,奴才立刻去通禀娘娘。”
叶赫那拉氏待要再说,魏静萱已是道:“娘娘,既是这样,咱们就别为难齐公公了,晚些再来看望皇贵妃。”
“好吧。”叶赫那拉氏勉为其难地答应一声,在将灵芝交给齐宽拿jinqu后,转身离开,魏静萱快步追了shàngqu待得走远一些后,她轻声道:“娘娘莫要生气了。”
叶赫那拉氏倏然止了脚步,寒声道:“本宫特意带着灵芝过来看望,结果却连宫门都没jinqu;还有那个齐宽,不过是一个狗奴才罢了,居然处处拿皇上来压本宫,他眼里压根就没有本宫这个娘娘。”
魏静萱劝道:“罢了,您再生气也无济于事,反而气坏了自己身子。”
叶赫那拉氏咬牙道:“她此次染上时疫,本宫还以为是天要收她,没想到……竟然让她挺了过来,真是老天无眼。”
说起这个,魏静萱比叶赫那拉氏更气,不过她心思深沉,轻易不会让人发现,安慰道:“事已至此,再生气无用,倒不如慢慢再寻机会,娘娘您说是不是?”
叶赫那拉氏既痛恨又无奈地道:“也只能这样了。”
在她们恨恨离去之时,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的瑕月缓缓睁开了双眼,在适应了殿内的光线后,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在床边打盹的弘历,嘴角微微往上扬。
虽然这些日子,她大都在昏迷之中,但每一次短暂的醒来,她都会看到弘历,他一直……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
抬手,抚过弘历布满青黑色胡渣的下巴以及因为疲惫而陷jinqu的眼窝,无尽的柔情在心里流淌。她从不zhidào,原来弘历是如此在意自己,为了自己,他可以连时疫也不在乎,就这么固执到近乎愚蠢的守在自己身边。
二十年,二十年的感情终是没有错付,弘历就是她最好最好的良人……
弘历半梦半醒的感觉到脸上痒痒的,随手欲将之拍掉,岂料握到一只纤细的手掌,睡意顿时消失无踪,忙不迭地睁开眼来,果见瑕月眸光温柔地望着自己,一只手正被自己牢牢握着。
弘历惊喜地道:“你醒了?如何,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瑕月摇头道:“臣妾没事,只是身上没什么力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弘历抚着她的脸颊,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哽咽道:“昨夜里你突然停了脉搏,朕真的以为你不守诺言,离朕而去。”
瑕月柔声道:“不会的,就算有鬼差来抓臣妾,臣妾也不会跟他们走,因为……”她动了动被弘历握住的手道:“臣妾答应过您,要这样一直与您牵手到七十岁。”
弘历低头在她的手背上印下深深的一吻,低声道:“你记着就好,以后不许再这样吓朕了,zhidào了吗?”待得瑕月点头后,他内疚地道:“也是朕不好,若不是朕将后宫之事,全部交给你打理,你也不会染上时疫,性命垂危。”
瑕月连忙道:“与皇上无关,打理后宫本就是臣妾的份内之事,再说,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弘历感概地道:“是啊,一切雨过天晴。”
这个时候,殿外响起叩门声,紧接着有齐宽恭敬的声音传来,“皇上,方太医与庄太医求见。”
“让他们进来。”在弘历话音落下后不久,便见齐宽领着方简与庄正走了进来,在行过礼后,二人分别为瑕月请脉,均言情况平稳,并无反复,只要按时服药即可;随即二人又为弘历请脉,方太医拧眉道:“皇上体内的时疫已有加重之势,得赶紧服药才行。”
弘历尚未说话,瑕月已是骇然道:“皇上也得了时疫吗?”
齐宽在一旁道:“主子,皇上昨日出现发热的症状,太医诊断之后,发现皇上也感染了时疫。”
瑕月明白,弘历所得的时疫,必是从自己身上感染的,若是太医没有找到医治时疫的药,那么不止自己会死,弘历同样……
想到此处,泪水无声无息地从眼角划落,弘历看明白她的心思,抬手将之拭去,温言道:“朕不会有事的。”
方太医拱手道:“请皇上与皇贵妃放心,庄太医的药,经过一再改善,已经没有问题。另外,安置在钟粹宫的宫人也已经在加以救治,他们很快就会无恙。”
弘历微一点头道:“zhidào时疫因何而起了吗?”
庄正低头道:“回皇上的话,虽然微臣上次检查食水之时没有发现异常,但疫情多从口入,尤其是水,所以微臣打算将一部分药材煎煮之后倒入宫中所有水井之中,微臣相信,应该可以彻底抑制疫情。”
“很好。”如此说着,弘历又道:“庄正,你这一次做得很好,立下大功,你想要什么样的奖赏?”
听得这话,庄正满心欢喜,面上却推辞道:“行医治病,乃是微臣的份内事,实在不敢受皇上奖赏;再说,若是微臣可以早些确定各种药材的份量与火候,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第九百三十八章 后冠
“若不是有你的方子,死的人还会更多。<-》”弘历沉吟片刻,道:“院正之下本该有左右两位副院正,而今只有周明华一人,这样吧,便晋你为右副院正。”
庄正大喜过望,连忙道:“微臣谢过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虽然在这场时疫中,他没少担惊受怕,还差点连命都没了,但副院正之位,足以弥补这些。
在几日的静养后,瑕月身子已是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虚弱,没什么力气;弘历也回了养心殿,不过仍是每日会过来看望,他虽然也得了时疫,但并不严重,喝了几服药便没事了。
这日,知春折了几枝开得正艳的腊梅进来,插在双鱼兆瑞二色玛瑙花插之中,笑道:“主子,好看吗?”
瑕月倚在床头道:“好看,不过你这样天天都跑去折梅枝,也不怕把结网林的梅枝都给折光了,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看你怎么办?”
知春吐了吐舌头,道:“才不会呢,奴婢每天才折几枝而已,不过……”她抿唇笑道:“就算真折光了,有主子在,皇上也不会怪罪奴婢。”
瑕月笑着摇头道:“你这妮子,越来越放肆了,真yàoshi遭了责罚,休想本宫替你求情。”
“您才不忍心呢!”这样说着,知春又捂着嘴嘻嘻笑了起来,看得瑕月好生奇怪,“你这丫头,傻笑什么呢?”
齐宽凑过来道:“主子,奴才zhidào,她一定是想到您病危之时皇上说的话,在那边乐的跟个傻姑一样。”
知春抿唇笑道:“平日里没见你多少机灵,这次倒是让你猜对了。”
听着他们二人的话,瑕月疑惑地道:“皇上说了什么让你们二人笑成这个样子。”
知春笑道:“主子听了之后,奴婢保证一定会比奴婢们笑得更高兴。”说着,她一脸神秘地道:“您病危之时,皇上亲口说了,只要您病一好,就册您为后,普天同庆!”
“册本宫为后……”瑕月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知春在一旁拼命点头,满面欢喜地道:“千真万确呢,待到那时,您就是皇上的妻子,大清的皇后娘娘了。”
齐宽此时也不与知春抬杠了,喜声道:“是啊,奴才与知春都为主子欢喜,您熬了这么久,终于熬到这一日了。”
听着他们话,瑕月却没有欢喜之色,反而摇头道:“不会的,皇上不会立本宫为后。”
知春急急道:“奴婢不是哄您开心,是真的,不止是奴婢,方太医他们也听到了,您yàoshi不相信,可以将他们传来询问。”
“本宫并非不相信你们,只是……”瑕月苦笑道:“你们莫要忘了本宫是什么身份,一个皇贵妃已经令无数人诟病,皇上又怎么会再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立本宫为后。”
“可是奴婢真的……”不等知春说完,瑕月已是怅然道:“本宫zhidào你的意思,但那些话,应该是皇上伤心之下随口所说的话,当不得真,否则也不会一直到现在都未提及。”
知春连忙道:“不会的,皇上乃是天子,他说的话一定是真的,之所以不说,或许是想等安排好之后,再给主子一个惊喜。”
瑕月深吸一口气,道:“且不说皇上是怎么样想的,就算皇上真的要立本宫为后,本宫也不会接受。”
齐宽与知春对视了一眼,chàyi地道:“主子这是为何?难道您不想成为皇后吗?”
瑕月抚着光滑如璧玉的锦衾,幽幽道:“母仪天下的后冠何人会不想,但是皇上已经为本宫做了许多,本宫不想再令他为难,更不想他面对文武百官尖厉刻薄的指责。”
齐宽点头道:“这倒也是,奴才以前一直以为皇上待主子有些凉薄,直至这次时疫,方才发现,其实皇上对主子情意深重。那日夜里,皇上以为主子薨逝之时的伤心,奴才等人至今都记忆犹新。”
知春皱了鼻子道:“要奴婢说,就是那些官员多事,立谁为后,是皇上的家事,何时论到他们来过问。”
瑕月睨了她一眼,道:“天家没有家事,天家任何一件事情,都与大清相关,都是国事。”
“只要皇上待本宫有这份心,本宫就心满意足了,余下的,本宫不愿去计较。”如此说着,她扫了齐宽二人一眼道:“从这一刻起,刚才那些话,全部都给本宫忘得干干净净,不许再提,否则休怪本宫不客气。”
“奴才遵旨。”齐宽二人虽觉得有些可惜,却也明白瑕月的难处,未曾再说什么。
在就着知春的手喝过百合粥后,瑕月想起一事,道:“对了,于六是否还在钟粹宫?”
齐宽摇头道:“主子有所不知,在您生病的时候,庄太医他们需要人来试药,于六就在其中,不过他运气不好,没有熬过这一关,已经死了。”
知春在一旁失落地道:“他一死,就没有人可以指证魏静萱与珂里叶特氏串通做戏了。”说到此处,她不甘心地道:“奴婢真是想不明白,明明魏贵人坏事做尽,甚至连自己女儿也掐死,却一次又一次的逃脱,甚至连老天爷都帮着她,令于六死于这场时疫,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齐宽摇头道:“老天爷若真的公平,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恶人了。”
他们的话令瑕月心中一动,道:“你们之前提过,化解时疫的方子,是庄正想出来的是不是?”
知春点头道:“是啊,他还因此被封为副院正,虽然奴婢一直不喜欢他,但他救了主子,总算是好事一桩。”
“庄正……”瑕月喃喃重复了几遍,道:“此人医术在众太医之中,至多只能算中上,不及方太医与周太医,他竟有这样的本事化解时疫。”
“奴才也觉得有点奇怪,不过药方确实是他想出来的,只是一开始并不完善,可能将人救活,也可能将人医死,直至主子转危为安之后,方才确定了药方,没有再出现过医死人的情况。”
第九百三十九章 检查水井
瑕月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始终想不出问题出在何处,只得暂时搁在一边。<-》
就在延禧宫归于宁静之时,慈宁宫却响起凌若的惊呼声,只见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弘历,骇然道:“你说什么,你要立皇贵妃为后?”
弘历迎着她难以置信的目光道:“是,今日早朝,百官又提及册立中宫一事,儿子思来想去,除却皇贵妃之外,再无人合适。”
“皇帝,你……你疯了不成?”凌若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说,待得平静下来后,她道:“哀家并不是说皇贵妃不好,事实上,正如你所言,除却皇贵妃之外,再无人适合中宫之位,但……你这个决定若是被朝中官员知晓,可知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弘历神色平静地道:“儿子zhidào。”
凌若冷声道:“既然zhidào你还要这么做?”
“若不立皇贵妃为后,他们就会逼着儿子在王公贵族之女中择选一人立为后,这样的皇后,儿子不想要。”
“哀家明白,但是皇贵妃……”凌若叹了口气,道:“立后不同于册皇贵妃,他们一定会抵死反对,绝不会退步,除非……皇贵妃有足以压得住他们的功绩,很可惜并没有,甚至连子嗣也没有,就算是哀家出面,只怕也压不住他们。”停停顿片刻,她道:“皇帝,你听哀家一句劝,算了吧。”
弘历沉默了一会儿,道:“儿子是大清的皇帝,并不是他们手中的傀儡,他们没有资格逼儿子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他们是没资格,但你与他们矛盾太深,会影响到大清的安宁,如今虽然看似稳固,但并非就真的是太平无忧。”
虽然弘历未曾言语,但她看得出,弘历并没有放弃的意思,叹了口气道:“这样吧,此事先缓一缓,等有了合适的契机再提,如此机会也大一些。”不等弘历言语,她又道:“对了,哀家听说大小和卓已经到京城了?”
“是,前几日就到了,但因为宫中时疫肆虐,所以儿子并未召见他们,儿子已经派人传旨,着他们明日入宫。”弘历虽然仍有些不甘,却也zhidào凌若这么说是为他好,立瑕月为后一事,会比他以前做过的任何事情都难。
凌若点头道:“南疆民风彪悍,男女老幼皆可为兵,一直是咱们大清的一桩心事,难得他们这次肯主动投效,皇帝一定要好好安抚。”
“儿子会的。”见弘历答应,凌若点头道:“行了,哀家有些乏了,你回去吧。”
“儿子告退。”在恭敬地行了一礼后,弘历转身离开,望着他的背影,凌若长叹了一口气,杨海轻声道:“太后莫要太过担心,等过段时间,皇上想明白其中的难处,就不会再提立皇贵妃为后的事了。”
凌若苦笑地道:“皇帝的性子哀家会不清楚吗?只yàoshi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吧,明zhidào会染上时疫,明zhidào时疫可能会要了他的性命,依然是连着几天都待在延禧宫,幸好最后安然无事,否则哀家真不知要怎么办。”
杨海默然点头,过了一会儿,他忽地道:“太后,其实有一个人可以劝皇上打消此念。”
凌若转动佛珠的动作一滞,凉声道:“你是说皇贵妃?”
杨海垂目道:“是,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皇贵妃肯,必定可以说服皇上,不如奴才现在就扶您去见皇贵妃?”
凌若摇头道:“不急,过几日再去,有了哀家刚才那番话,短期之内,皇帝应该不会再提及立后一事。对了,时疫的情况如何?”
“回太后的话,关押在钟粹宫的宫人时疫多已痊愈,剩下一些犹为严重的,也在好转之中;另外自从庄太医将药倒入井水之中后,就再没有人病发,看样子,问题真是出在那些井水之中呢。”说到此处,杨海又庆幸地道:“此次真是多亏了庄太医,否则怕是至今还在为时疫头疼,奴才听闻皇上因为这件事封了庄太医为副院正。”
凌若微一点头道:“有过该罚,有功就该赏,这是他应得的,不过哀家始终想不明白,宫中怎会无缘无故闹出一场疫症来,自哀家嫁给先帝以来,就从未听闻过这种事。”
杨海试探地道:“听太医说,问题十之八九出在井水中,会否是地底不净,有什么污秽,从而引起疫症。”
“若真是这样,虽现在无恙,也难保将来不会再爆发出一场疫症来。”她思索片刻,沉声道:“杨海,即刻派熟悉水性之人去检查每一口水井,哀家要确切zhidào,井底到底是否真有污秽之物。”
杨海有些为难地道:“可是宫中共有七十余口水井,一一检查下来,只怕得好几日的功夫。”
凌若道:“无妨,总之一口都不要拉下来。”
自这一日起,杨海带人自堆秀山的水井开始,一口接着一口检查,每查一口,便在上面做一个记号;因为凌若吩咐下来,要探知井底是否有污秽之物,所以他们检查得很慢,一天下来,才检查了十口不到。
在这个消息传到庄正耳中后,他就一直坐立不安,心不在焉,当日,他依着魏静萱的话,在宫中制造时疫,曾将几只腐烂的老鼠扔入水井之中,为免被人发现,特意在死老鼠身上绑了一块石头,好让它们沉入水底,他这个计划原本天衣无缝,可是眼下杨海带着人一口一口地下水搜查,迟早会发现沉在井底的那两只死老鼠,到时候……他们就会zhidào这场时疫不是意外,而自己这个曾经的功臣,就会成为他们第一个怀疑的对像。
庄正越想越害怕,趁着没人注意自己,赶紧去了倚梅轩,想找魏静萱商量对策,岂料叶赫那拉氏也在那里,后者奇怪地道:“庄太医这会儿过来,所为何事?”
不等庄正回答,魏静萱已是道:“启禀娘娘,是臣妾请庄太医过来的。”
“你?”叶赫那拉氏惊讶地道:“本宫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可没见你请太医啊。”
第九百四十章 大小和卓
看到他们的礼节,四喜大是皱眉,提醒道:“二位该跪下行礼才是。<-》”
波罗尼都看了他一眼,道:“在我们回部,除却神主之外,不向任何人行跪拜礼,刚才已经是最高的礼节。”
“可是……”四喜待要再说,弘历已是道:“既然他们没有跪拜礼就算了,赐座。”
“多谢皇帝bixià。”二人谢礼后,就着宫人端上来的椅子坐下,随后波罗尼都欠身道:“承蒙bixià恩惠,我二人方才得以自由,我二人一直都感念bixià恩德,只是之前事务缠身,无暇入京朝谢,今日终于一偿所愿,可以亲自向bixià谢恩。”
弘历笑道:“和卓有心了,你们之前所送来的礼,朕已经收到了,很好,希望大清与回部,永世修好,再无战乱。”
霍集占连忙道:“启禀bixià来之前我与兄长都说好了,只要大清不动兵,我回部绝对不先动兵。”
他的话令弘历很是高兴,“若是如此,实乃大清与回部百姓之福。朕相信,在你们二位统领之下,回部一定会越来越好。”
大小和卓受宠若惊地道:“承蒙bixià如此看重,实乃我二人之幸。”停顿片刻,波罗尼都道:“为感谢bixià恩德,我等此次前来,带了一件特别的礼物献给bixià还望bixià笑纳。”
弘历惊讶地道:“哦?除了之前的朝贡之礼外,你们还有礼物?是什么?”
波罗尼都微微一笑道:“bixià待会儿就zhidào了。”如此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葫芦丝,放在唇下吹出悠悠的丝竹之声,随着这个声音,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踩着轻盈的步伐出现在弘历视线中,她面上蒙着轻纱,令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待得进到殿内后,此女随曲起舞,舞姿曼妙,象翠鸟又象流龙,轻盈无比,飞舞的双袖如雪萦风,低回处,又如破浪出水的莲花;她的衣上缀着许多细碎的佩饰,两相碰触之时,发出悦耳的声音。
丝竹之声由慢转快,而她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佩饰摇动,衣襟飘飞,似乘风而去,追逐那惊飞的鸿鸟。
弘历一眨不眨地看着殿中那翩然飞旋的身影,他身为皇帝,一生之中见过无数歌舞,宫中也豢养着专门的舞伎,却没有一人的舞姿可与眼前的女子相提并论,未见其面,已是令人心驰神移。
当一切停止之时,弘历仍然沉浸于优美的舞姿之中,与此同时鼻尖闻到一缕似曾相熟的奇异香气,他讶然道:“哪里来的香气?”
霍集占起身道:“启禀皇上,此女天生异香,香气正是从她身上而来。”
弘历讶然道:“天生异香,竟然有这样的事?”
“是,此女自出生之时起,身上便隐隐有香,当她跳舞跑步之时,香气就会更加浓郁,甚至引来蝴蝶追逐,可惜如今是隆冬之际,没有蝴蝶,所以看不到那样的奇景。”霍集占话音刚落,便有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摇摇晃晃地从外面飞进来,停在女子的肩上,紧接着又一只飞来,停落在女子伸出的手指上,这一奇景令弘历等人chàyi不已,这样的隆冬时节,竟然真的还有蝴蝶,而且主动停在女子身上。
弘历起身走到女子面前,伸手去碰她指尖的蝴蝶,仿佛是在确认这蝴蝶的真假,他手刚一碰触,蝴蝶便飞了起来,停到了女子另一边的香肩上。
笑声从面纱下传来,女子伸手从肩上将蝴蝶取下来,放到弘历的掌心,说来也奇怪,一向惧人的蝴蝶,在她手里却特别温驯,没有任何反抗,甚至在放到弘历手掌后,也没有飞起。
弘历仔细看了一眼掌中的蝴蝶,看向那女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绮罗。”女子的声音出奇好听,清脆婉转,犹如百灵鸟。
“绮罗……”弘历重复了几遍,抬手解下女子的面纱,下一刻,一张堪称绝美的脸庞出现在弘历面前,令看惯美貌的弘历亦有一种惊艳的感觉,就像当年,他第一次见到瑕月时一样。
大小和卓相互看了一眼,含笑道:“bixià这就是我二人献给您的礼物,您可还满意?”
弘历没有理会他们,盯着绮罗道:“十月初十,你是否就在京城?”
绮罗惊讶地道:“是啊,bixià如何知晓?”
“朕曾听过你的歌声,亦曾看到蝴蝶追逐你的奇景,可惜等朕派人追shàngqu之时,你已经走了,未曾得见。”说着,弘历眸中浮起一丝疑色,“你为何会有一个多月之前就入京?”
霍集占笑言道:“启禀皇帝bixià我二人派人向bixià献贡,绮罗一直向往大清繁华,所以悄悄跟在那些人之中,我等事后方才知晓。”
弘历微一点头道:“这么说来,你这一个余月,一直都在京城中?”
绮罗轻笑道:“是,大清真好,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地方,叔父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拜bixià所赐,因为bixià的英明神武,大清百姓才能有这么好的日子过,而二位叔父也才能回到部。”
“叔父?”弘历惊讶地看向波罗尼都,后者躬身道:“绮罗是我部下之女,当年战乱之中,他为救我而死,我便认他为兄长,将绮罗视为侄女看待。”
“原来如此。”如此说着,弘历看向绮罗道:“你想待在朕身边吗?”
他从不是一个喜欢强迫之人,若是绮罗不愿,就算再惊艳,再出色,他也不会将之留在身边。
绮罗并没有如寻常女子那样害羞,反而迎着他的目光,落落大方地道:“二位叔父说bixià是天下间最出色的巴图鲁,绮罗想要跟在巴图鲁身边。”
霍集占在一旁道:“绮罗是我回部最珍贵的女子,被称为回族明珠,只有她才能表达我xiongdi二人对bixià的敬意,希望bixià不要拒绝。”
波罗尼都亦道:“bixià收下绮罗,也就等于将我回部众人当成自己人一般看待,从今往后,bixià但有差遣,我回部无不遵从。”
第九百四十二章 容嫔
他的话令弘历眉心一动,波罗尼都的话bucuo绮罗代表的不仅仅只是她自己,还有整个回部,收下她就等于收下回部,令两者从此亲近无隙,再者,绮罗不论容貌与舞姿都令他惊艳,这样的女子,他着实有几分心动。<-》
在一番斟酌后,弘历开口道:“好,朕就收下绮罗,封她为嫔,赐号……”盯着绮罗出色的容颜,一个封号跃然而出,“容!”
绮罗欣喜地屈膝道:“多谢bixià。”在她之后,波罗尼都二人也是欣然谢恩,这一夜,他们被留在宫中用宴;至于绮罗,弘历开了储秀宫给她居住,并于十二月十九这日,行册封礼。
后宫,可说是秘密最多的地方,却也是最藏不住的秘密的地方,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东西六宫,众人对此反应不一,有好奇的,更有嫉妒的,自弘历登基以来,除却潜邸那些之外,还未有女子一入宫就是主位的,如今却被一个蕃邦女子破了例,让她们怎能心服;在这样的心思驱使下,一个个变着法子打听绮罗的事,待得知晓她在殿前献舞,散发异香引来蝴蝶之后,皆暗骂她狐媚惑主,根本就是一个狐狸精,尤其是在知晓绮罗容貌绝色之后,嫉妒之心更重。
她们不敢去弘历面前言语,便一个个来了延禧宫,向瑕月叙说这个蕃邦女子的种种不是,让瑕月向弘历进言,将绮罗打发回去,莫要留在宫中。
待得一一安抚命她们回去后,瑕月脸色有些苍白地闭目倚在床头,知春轻手轻脚地走过来道:“主子,参汤炖好了,您趁热喝了吧。”
待得瑕月喝过参汤后,她关切地道:“主子可有感觉好些了?”
瑕月笑一笑道:“本宫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累。”
听得这话,知春恼声道:“都是张贵人她们不好,既然不愿让容嫔入宫,就该自己去与皇上说,自己不敢,却让主子去提,实在是过份。”
看到她气呼呼的样子,瑕月好笑地道:“好了,她们本就是那样的人,你与她们生气做什么。”
“奴婢就是气不过。”如此说着,知春又恼声道:“还有皇上也是,无缘无故的,收一个蕃邦女子入宫做什么,没来由的又惹出一堆事来,难道宫中那么多位娘娘贵人还不够吗?”
瑕月脸色微沉,“你这妮子,越说越过份了,皇上事情是你能过问的吗?若是叫人听到,该说本宫连一个下人都管教不好了。”
知春低头道:“奴婢知错。”
看到她这个样子,瑕月叹了口气道:“本宫zhidào,你是心疼本宫,但有些事情,不是表面所见的那么简单,譬如容嫔,即便是皇上不喜欢,也依旧会接她入宫,册封为嫔。”
这句话令知春与齐宽好生奇怪,前者忍不住问道:“主子,这是为何?难道皇上还会选一位自己不喜欢的妃嫔在身边吗?”
“因为她是回部女子。”这句话并非瑕月所说,而是从外头传进来的,知春与齐宽闻声大惊,连忙跪下道:“叩见皇上。”
说话之人正是弘历,他大步走进来,扫了一眼满面惶恐的二人,凉声道:“你们胆子不小,竟然在背后议论朕?”
“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知春在心里叫苦不迭,怎么也没想到弘历会突然出现。
弘历停在她面前,板着脸道:“算起来,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朕问你,非议君王是何罪?”
知春战战兢兢地道:“轻则杖责,重则处死。”
“那你说说,朕该如何处置你?”弘历的声音听进来冷凝无比,令知春惶恐难安,正自这时,瑕月轻笑地道:“皇上,您就别吓知春了,万一将她吓破了胆,臣妾身边可就没使唤的人了。”
这话犹如三月里的春风,瞬间化去弘历脸上的寒意,笑道:“你啊,总是这样护着她,难怪她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朕的事也敢拿来议论。”
瑕月笑言道:“护着她的,可不是臣妾,而是皇上您,您根本就没有真生知春的气,不过是故意吓她罢了。”
听得这话,弘历朗声笑道:“罢了罢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有时候朕真怀疑你是不是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瑕月笑一笑,对尚跪在地上的知春道:“还不快谢皇上恩典。”
“多谢皇上。”待得谢恩起身后,知春偷偷抬起眼打量弘历,岂料后者正盯着她,赶紧垂下头来。
她这个样子令弘历甚是好笑,道:“是不是想问朕,为何因为容嫔是回部女子,所以朕即便不喜欢,也要留在身边?”
知春咬一咬牙,大着胆子道:“是,奴婢很不明白。”
弘历微微一笑,屈身在床榻前坐下道:“瑕月,你明白吗?”
“南疆势力一直是皇上心腹大患,其中又以回部兵力最盛,一旦为祸就会造成大乱,为免战乱,皇上一定要设法拢络他们,而和亲就是最好的法子。”
弘历赞许地点头道:“你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不过朕今日看到绮罗之时,着实有些吃惊。”
“臣妾听闻容嫔姿容绝色,舞姿出众,更兼有异香,想来皇上看到她时,就该是万分惊艳了。”
弘历好笑地打量着她道:“怎么了,皇贵妃这是在吃醋吗?”
“臣妾岂……”不等她说完,弘历已是握住她的手道:“要说惊艳,皇贵妃已经给了朕最深的惊艳,别人再怎样都不及你。”
瑕月低头笑道:“皇上何时变得这么会哄人了?”
“朕说得可是真的。”如此说着,弘历转而道:“其实你我一个多月前,就曾见过容嫔了。”
瑕月惊讶地望着他道:“是吗?为何臣妾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忘了阿罗与傅恒成亲那夜的事了吗?”在弘历的提醒下,瑕月记起了那夜的事,极是chàyi地道:“您是指那名夜半唱歌的女子?”
“正是她。”弘历笑言道:“那夜看到蝴蝶在街头飞舞,正是追逐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异香而去,就连昨日那么冷的天,也有蝴蝶飞来,实在令人惊叹。”说着,弘历将绮罗提前一个余月到京城的事情说了一遍。
第九百四十三章 刻骨铭心
“这样奇异的女子,臣妾还从来没见过。<-》”面对瑕月的言语,弘历道:“朕本想让她来给你请安,但她生长在回族,不知宫中礼仪,怕是会对你有所不敬,所以朕想想还是等她学会宫中礼仪规矩之后再行过来。”
瑕月笑笑道:“您zhidào臣妾并不计较这些。”顿一顿,她道:“既然回部连族中明珠都献给了皇上,想来对大清死心塌地,不会再有不轨之举,皇上可以放下一桩心事了。”
“bucuo最为劳民伤财的莫过于战乱,能少打仗就尽量少打一些,这也是绮罗一入宫,朕就封她为嫔的原因。”
“臣妾明白,若换了臣妾是皇上,只怕还会封得更高一些。”
弘历轩一轩眉道:“你是说四妃之位?”待得瑕月颔首后,他瞥着垂手站在一旁的知春道:“一个嫔位已是惹来许多话语,若是妃位还了得。”
知春感觉到他的目光,委屈地道:“奴婢知罪,不过那些个话是张贵人她们先说起的。”
弘历冷哼一声道:“朕就zhidào少不了她们的份,一个个都嫌日子过得太平淡,千方百计的想要生出一些事来。”
瑕月安慰道:“宫中突然多了一位主位娘娘,她们心里难免有些想法,皇上又何必与之计较,这些事情,臣妾自会处理,您莫要担心。”
“朕zhidào。”弘历轻抚着瑕月垂在身后的长发,温言道:“你性命垂危之时,朕曾说过,会封你为后,许你无上荣耀与尊荣;这些话,朕一直都牢牢记在心中,从未忘记过。”
瑕月没想到他会主动与自己说及此事,心绪激涌,一时竟是不知该说什么,待是平静些许后,方才轻声道:“臣妾何德何能,得皇上如此厚爱。”
“爱……”弘历喃喃重复着这个字,旋即珍而重之地将瑕月拥入怀中,在其耳边道:“一直以来,朕都以为朕对你只是喜欢,爱的……只有明玉一人;哪怕对你的喜欢再多,也仅仅只是喜欢,不会变成爱。”他感觉到怀中那个纤瘦身子的颤抖,当即用力将她抱得更紧,缓慢但却坚定地道:“直至你生死攸关的那一刻,朕方才发现,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朕对你的爱已经根植在心中,而且是爱得那样深沉,那样刻骨铭心,瑕月,你说朕是不是很笨,连喜欢与爱都分不清楚。”
“不是,臣妾……”瑕月哭得说不出话来,早在弘历说出“爱”这个字时,她就已经泪流满面,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听不到弘历说这些话,一辈子都不可能超越明玉在弘历心中的地位。
弘历拭去她不断落下的泪珠,哽咽地道:“傻丫头,哭什么?朕难得说这么肉麻的话,你该高兴才是。”
瑕月用力点头,泣声道:“高兴,臣妾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高兴过,就算……就算要臣妾现在立即死了,臣妾也愿意!”
弘历当即斥道:“胡说什么,朕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前将你的性命拉了回来,可不许你再有事,连死这个字都不许再提。”
瑕月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拥紧弘历的脖子,她这一世,失去了许多,但终于得来一样最珍贵的东西――帝心!
此生……再无遗憾!
待得瑕月止了哭泣后,弘历道:“朕与皇额娘提过封后的事,但皇额娘认为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让朕缓缓再议,所以你怕是还要再等一阵子,不过朕答应,后冠――朕一定许你;而且,除你之外,朕此生再不许任何人!”
“臣妾zhidào!”瑕月努力不让眸中的眼泪落下,哑声道:“不过臣妾很贪心,还想再求皇上一件事,希望皇上可以答应。”
弘历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朕zhidào你要求什么,朕拒绝!”
瑕月chàyi地望着弘历,“皇上……”不等她说xiàqu弘历已是斩钉截铁地道:“这一次,朕绝对不会收回成命,不管有多艰难,朕都一定要封你为后,让你以妻子的身份伴朕一生一世。”
忍耐了许久的泪水,终归还是落下了,瑕月颤声道:“为了臣妾这样的罪人之后,值得吗?”
听着她这样的问题,弘历却是笑了起来,“你为朕挡刀之时,为朕生儿育女之时,为朕做所有事之时,你问过自己值得吗?”
“这……”瑕月被他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自从她心系弘历之后,为他做任何事,都认为是理所当然,怎会问自己值得与否这样的问题。
弘历看出她的心思,赦然道:“没有是不是?所以,你也不该问朕这样的问题。”说到此处,他抚过那张百看不厌的容颜,轻声道:“说起来,朕还要感谢这场时疫,若非如此,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朕才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若魏静萱听到这句话,非得气得吐血不可,她精心策划了这场时疫,为的就是取瑕月性命,结果瑕月不止安然无事,还令弘历认清心意,一心欲册瑕月为后。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天命所定,哪怕机关算尽,也不能更改。不过对于魏静萱而言,她算错的事,并不止这一桩……
翌日,杨海在命人探查水井之时,在其中一口水井里打捞时,发现水中有数只死鼠死蛇,被井水泡得肿胀吓人。
杨海在命人打捞起后,立刻回慈宁宫向凌若禀告此事,随即道:“太后,看样子很可能是这些死鼠死蛇掉入井水之中,从而引发的疫症。”
凌若停下手中拨动的佛珠,道:“在你之前,就没人发现那口井有问题?”
“奴才问过在附近当差的宫人,他们都说没打到过死蛇鼠,至于时疫之前,井水有否异常,过了这么久,他们已经记不起来了。不过奴才查过,在最初感染时疫的那些宫人中,有不少是使用这口水井的。”
“看样子,问题真是出在这里。”说到此处,凌若叹然道:“唉,若是早些发现井中有死蛇鼠,封那口水井,宫中也不至于凭添那么多冤魂。”
第九百四十四章 叶赫那拉氏
水秀怕凌若忧思伤神,劝慰道:“事情已经过去,太后莫要再去想了。<-》如今杨海已经将死蛇鼠捞出,太医又洒了药,相信以后都不会再有事了。”
凌若正欲说话,忽地太阳穴传来一阵犹如针刺一样的痛意,脸色一下子白了起来,水秀见状连忙切声道:“太后,可是又头疼了?”
最近宫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凌若不曾染上时疫,身子没有大碍,却是经常头痛,喝什么药都缓解不了,只能等着它自己慢慢过去,刚才她就是担心这个,所以才急着宽慰,不让凌若再想xiàqu。
见凌若似乎疼得说不出话来,水秀急道:“杨海,你赶紧去请太医过来。”
杨海正要离去,凌若唤住他道:“不用去了,左右太医来了也没什么用,该怎么疼还是怎么疼,扶哀家去内殿歇一会儿吧。”
杨海点点头,与水秀一起小心翼翼地扶了凌若进内殿歇息,在轻手轻脚地退出来后,水秀皱眉道:“自打今年开始,太后身上的病痛越发多了。”
杨海叹然道:“其实大多是年轻之时积下的,虽然徐太医已经尽量为太后调理,可终归还是落下了病根,咱们所能做的,就是往后尽量少让太后费心劳神。”
水秀无奈地道:“也只能这样了。”顿一顿,她又道:“对了,我记得徐太医曾给太后留下一服调理的方子,效果很是bucuo我去寻出来煎一服给太后服用,或许会有用也说不定。”
齐宽点点头道:“也好,你快去吧,太后这里有我照料着就行了。”
这日的天气并不好,阴沉沉的看不到一丝阳光,到了午后,刮了一日的冷风之中,更是挟杂了细细的雪花来,令人越发不想chuqu然在这样的风雪之中,叶赫那拉氏却是来到了倚梅轩。
在迎叶赫那拉氏入屋坐下后,魏静萱又命香菊将炭盆端到其身侧,随后才道:“这么冷的天娘娘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情,唤臣妾过去就行了。”
叶赫那拉氏接过宫人递来的热茶抿了一口,温言道:“不过是走几步路罢了,没什么要紧的,再说整日待在宫中,也着实无趣得紧,还不如出来走走,人也精神些,你说是不是。”
魏静萱笑着答应,旋即试探道:“不知娘娘此来,有何吩咐?”
叶赫那拉氏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了,无事就不能来你这里坐坐吗?”
魏静萱连忙道:“娘娘说到哪里去了,您能来臣妾这小小的倚梅轩,臣妾心里不zhidào多高兴。”
叶赫那拉氏微微一笑,道:“对了,妹妹可有听说今儿个早些时候,杨海在一口水井中发现腐烂的死鼠死蛇。”
魏静萱一脸惊讶地道:“竟然有这样的事?臣妾还真是没听说,不过臣妾zhidào死鼠死蛇这种东西最是肮脏,幸好被发现了,否则人若是喝了那样的水,非得生病不可。”说到这里,她忽地眉心一跳,骇然道:“难不成……之前那场时疫,就是与此有关?”
叶赫那拉氏侧目看着她,凉声道:“别人或许会这样想,但妹妹……绝对不会。”
魏静萱攥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神色茫然道:“娘娘这是何意?”
叶赫那拉氏冷笑道:“魏静萱,别在本宫面前装模作样了,真当本宫不zhidào你的勾当吗?”
魏静萱按捺住心中的慌意,不解地道:“臣妾越听越糊涂了,娘娘您到底在说什么?”
叶赫那拉氏轻抚着小指上的缕金护甲,幽幽道:“昨儿个夜里,有人看到魏贵人身边的小元子,偷偷摸摸地往井里扔东西,紧接着,太后身边的杨海就在同一口井里面捞到了死鼠死蛇;你说若是太后zhidào了这件事,她老人家会认为这是巧合吗?”
魏静萱死死盯着叶赫那拉氏,神色早就已经阴沉了下来,至于她旁边的小元子更是慌了神,昨夜里他奉魏静萱之命去将做了手脚的死蛇鼠投入井中时,明明很小心看了四周,并不见有人,怎么会让人瞧见了呢?
许久,魏静萱开口道:“娘娘口中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您的亲信吧?”
叶赫那拉氏轻拍着手道:“魏贵人的心思真是玲珑剔透,怪不得可以将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如此说着,她又笑了起来,“让本宫猜猜,之前那场要了许多人性命,连皇贵妃也差点一命呜乎的时疫,是出自你的手笔对不对?毕竟除此之外,本宫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要令你在得知太后命杨海检查宫中所有水井之后,做出这样的事。”
“娘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臣妾的?”魏静萱这话,等于默认了叶赫那拉氏的问题。
叶赫那拉氏倒是没有再与她绕弯子,径直道:“还记得前日本宫在你这里,庄正突然走了进来吗?虽然你说是传他来看病,但庄正神色隐隐有些慌张,令本宫起了几分疑心,出了你这里后并没有直接回景仁宫,而是等在永寿宫外,结果等了许久方才看到庄正出来,那绝不是开张方子所需要的时间,从那个时候起本宫就zhidào,你有事情瞒着本宫,所以本宫让人日夜盯着,但本宫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与时疫有关。魏静萱,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此事若被皇上与太后知晓,莫说你要死,与你沾上任何一点关系的人,怕是都会人头落地。”
面对叶赫那拉氏声色俱厉的指责,魏静萱连忙跪下哀求道:“臣妾知罪,求娘娘念着往日情谊,放臣妾一条生路。”
叶赫那拉氏眸光微闪,凉声道:“你这样胆大包天,让本宫如何放你,这次是时疫,下一次,不知还会闹出什么来。”
魏静萱急忙道:“不会的,臣妾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这一次,若非被皇贵妃逼得无路可走,臣妾也不会出此下策。”
叶赫那拉氏疑惑地道:“皇贵妃?她逼你什么?”
第九百四十五章 要胁
魏静萱垂泪道:“皇贵妃不知用什么手段收买了臣妾身边的于六,想要让于六说出咱们的事,幸好那一天温玉出事,皇贵妃又一味偏帮着惠嫔,说温玉是臣妾自己掐死的,令皇上心绪不佳,才未听她言语;可是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皇贵妃始终不会放过咱们,所以臣妾才迫不得已想出时疫之计,希望可以为娘娘除去这个祸患,岂知她竟然如此命大,死里逃生。<-》”
叶赫那拉氏冷笑道:“不必把事情推到本宫身上,这件事本宫可是被你瞒得好苦。罢了,本宫也懒得说你太多,你自己去跟皇shàngqu解释吧。”说着,她作势要走,魏静萱大惊失色,连忙拉住她道:“不要!臣妾知错了,求娘娘开恩,饶了臣妾这一次。”
“你犯下那么大的错,让本宫如何饶你?”叶赫那拉氏自然不是真的要去告发魏静萱,不过是借此吓唬她罢了。
魏静萱急急道:“臣妾也不想这样的,一切都是被皇贵妃所迫,她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见叶赫那拉氏不作声,她又道:“若是臣妾死了,这宫中,可就再没有人帮着娘娘对付皇贵妃了。”
叶赫那拉氏凉声道:“你煞费苦心地弄出这场时疫来,结果呢?皇贵妃不止安然无恙,宫中还盛传她要被册立为后的事;你还有什么法子对付她。”
魏静萱忙不迭地道:“只要给臣妾时间,臣妾一定会想出法子助娘娘除去皇贵妃还有惠嫔。”
“只怕本宫还没等到那一日,就已经先被你给害死了。”叶赫那拉氏俯身盯着魏静萱,阴声道:“你手中沾了那么多鲜血,想来也不在乎再染上本宫的血了,是不是?”
魏静萱慌张地道:“没有,臣妾从未起过害娘娘的心思,否则娘娘您早就感染了时疫。这次隐瞒娘娘是臣妾的错,臣妾保证,以后都不会了,否则就让臣妾不得好死!”
叶赫那拉氏盯了她的双眼许久,开口道:“你与本宫总算有些情份,本宫就再帮你这一次。”
听得她的话,魏静萱喜形于色,连连磕头道:“多谢娘娘宽宏大量,往后臣妾一定唯娘娘马首是瞻,绝不敢有所隐瞒与违背。”
叶赫那拉氏挑了细长的柳眉,道:“此话当真?”
魏静萱眸中有微不可见的冷芒闪过,面上则是一脸恳切地道:“是,臣妾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娘娘这次一番苦心饶过臣妾,臣妾又怎会不知感恩。”
“若你真能这样想,也不枉本宫今日一番维护了。”在示意魏静萱起身后,叶赫那拉氏叹道:“最近这宫中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皇上要册封皇贵妃为后一事还没个定论,便又突然多了一个能歌善舞,还能招蜂引蝶的容嫔,着实令人头疼得很,静萱你说是不是?”
魏静萱眸光微闪,道:“娘娘放心,臣妾一定会替您觅得消除头疼的良方。”
她的话令叶赫那拉氏露出一抹笑容,抬手抚过她娇俏如花瓣的脸颊,“你可真是善解人意,难怪皇上那么喜欢你。放心,本宫不会白白让你做事的,只要你能消得了本宫头疼,本宫一定设法扶你成为主位。”
“多谢娘娘厚爱。”在魏静萱感激的话语中,叶赫那拉氏扶着春桃的手离去,待得她们走得不见人影后,小元子战战兢兢地走到站在原地的魏静萱身边,小声道:“主子……”
他刚说了两个字,魏静萱便狠狠掴了他一掌,厉声道:“没用的东西,被人跟踪都不zhidào,亏得这次是舒嫔,若是皇贵妃,我便没命站在这里了!”
小元子赶紧跪下,哭丧着脸道:“主子恕罪,奴才真的已经很小心了,谁想到舒嫔那么阴险狡诈,派人盯着奴才。”
魏静萱喝斥道:“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粗心大意,怎会被舒嫔zhidào时疫的真相,从而要挟于我。”如此说着,她又咬牙切齿地道:“舒嫔,这次真是百密一疏。”
一直以来,她并不将叶赫那拉氏放在眼里,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控制这个虚有其表的舒嫔娘娘;但她忘了,没用的兔子危急之下尚能蹬掉老鹰几根羽毛,更不要说是人了。
小元子忍着脸上的痛道:“主子,那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设法除去舒嫔?”
魏静萱睨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这奴才倒是大胆,不过很多时候,不是大胆就能成事的。”她强压下心中的怒意,道:“舒嫔如今对我有了提防,又zhidào时疫一事的真相,稍一不对,就会遭她反咬,轻易动不得。”
“虽然舒嫔刚才说会保守这个秘密,但奴才还是担心她会对主子不利。”面对小元子的话语,魏静萱冷声道:“放心,在除去皇贵妃之前,她不会动手对付我。”这般说着,她话锋一转,道:“对了,可曾打听到容嫔的具体情况?”
“奴才听闻她是回部二位和卓的侄女,被称为回族明珠,如舒嫔所说,能歌善舞,体有异香,养心殿献舞之时,就曾引来蝴蝶,令人叹为观止;至于其容貌,奴才未能亲眼得见,但听储秀宫的宫人说,其姿容之美,不输与皇贵妃,堪称绝色。另外因为她是蕃邦女子,不懂咱们大清的礼仪,所以皇上特意命教习嬷嬷去储秀宫教她。”
魏静萱蹙眉道:“她真的能引来蝴蝶吗?”她zhidào一些特殊的香料可以吸引蝴蝶,甚至令它们疯狂到做出袭击人的举动,就如当年长乐那件事,但……什么都不用,仅凭体香便可吸引蝴蝶,她还真是闻所未闻。
小元子点头道:“当时在养心殿侍候的人都看到了,应该不会有假,听说她还可以令蝴蝶停在皇上手上而不飞呢,真是想想都觉得稀奇。”
这个时候,香菊持着一封书信走了进来,屈膝道:“主子,魏老爷子派人送了信来。”
自从郑丰一事后,魏家人就一直留在了京城,没有回家乡,他们听闻宫中发生时疫,很是担心魏静萱的安危,隔三差五便写信进宫问安,殊不知时疫根本就是出自魏静萱之手。
这封信上的内容亦是大同小异,让魏静萱珍重自身之余,多寻法子讨弘历欢心,以稳定自己的地位,甚至更上一层楼。
第九百四十六章 储秀宫
魏静萱将信烧掉后,道:“小元子,你明儿个拿些银子出宫交给我阿玛,告诉他们无需为我担心,另外再让他们设法替我办件事……”说着,她朝小元子招一招手,后者会意地附耳过来,待得听完魏静萱的话后,点头道:“是,奴才记下了。”
魏静萱看着他,幽幽道:“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若是你还与以前一样粗心大意,从而闹出事来,可休怪我这个做主子的不客气。”
“奴才谨记主子教诲。”待得小元子应下后,魏静萱看了一眼外头将暗的天色道:“去敬事房问问,皇上今儿个翻了何人的牌子?”
小元子依言退下,待得天色彻底暗下后方才回来,香菊正在侍候魏静萱用膳,“启禀主子,皇上没有翻任何人的牌子,而是……去了储秀宫。”
“容嫔那里?”魏静萱惊讶之余又冷笑道:“看来皇上很是喜欢这个番邦女子,昨日才纳入宫中,今儿个便是打算临幸她了。”说着,她道:“香菊,你去库房里选几个合适的东西,明儿个随我一起去拜会这位容嫔娘娘,也好亲眼看看,她究竟有多奇异。”
翌日清晨,在小元子去了敬事房后,魏静萱扶着香菊的手去了储秀宫,在其身后有宫人捧着昨儿个香菊从库房中择选出来准备送给绮罗的东西。
走到途中,意外看到宁贵人,魏静萱连忙迎上去,亲热地道:“想不到在这里遇到姐姐,真是好巧。”自从上次凌若六十圣寿后,二人关系就极好,常有往来。
宁贵人打量了她身后的宫人一眼,道:“妹妹这是打算去哪儿呢?”
“我想去储秀宫给容嫔娘娘请安,姐姐可要一道过去?”魏静萱的话令宁贵人脸色一沉,道:“不必了,你自己去吧。”
看到她这个样子,魏静萱疑惑地道:“姐姐这是怎么了?为何瞧着似乎在生气?”
宁贵人面色阴冷地道:“没什么,你只管去储秀宫,不必理会我。”说着,她便欲转身离去,魏静萱连忙拉住她道:“姐姐,到底出什么事了,咱们是姐妹,你有什么事不妨与我说。”
宁贵人咬一咬牙,满面不甘地道:“从潜邸到如今,我在皇上身边十几年,至今仍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而那个蕃邦女子一入宫,就是主位,你说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魏静萱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姐姐再生气也无用,万一让别人听到刚才那番话,指不定还会去皇上面前搬弄是非,说姐姐不修妇德,嫉妒成性呢,您可一定要防着些。”
宁贵人脸色难看地道:“我知道,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说这些。”
魏静萱点头之余又道:“既是在这里遇到了,姐姐不妨与我一起去储秀宫。”
宁贵人一口回绝道:“不去,我可不想惹一肚子不痛快。”
“但是姐姐这样避着容嫔也不是个办法,总不能这一辈子都不见吧?”见宁贵人出声,她又劝道:“姐姐,还是一道去吧,也免得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子,坏姐姐的名誉。”
在魏静萱的劝说下,宁贵人勉为其难地道:“那好吧,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走一趟。”
二人一起来到储秀宫,到了那边得知绮罗尚未起身,请二人在正殿稍候,待得奉茶的宫人下去后,宁贵人冷笑道:“这日子过得可真是舒坦,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还不起身。”
魏静萱轻声道:“想来是昨夜侍寝累了,所以睡得晚了一些。”
宁贵人不以为然地道:“以前你侍寝之时,可没见睡得这么晚。”
魏静萱有些落寞地道:“我是什么出身,怎敢与容嫔相提并……”不等她说完,宁贵人已是嘴快地道:“有何不能比的,再说你是大清天朝的子民,只这一层已经比她番邦的出身要高许多了。”
魏静萱看了一眼门外隐隐约约的人影,低声道:“姐姐莫要再说了,小心被人听去。”
宁贵人点头不再言语,待得二人将一盏茶喝尽后,绮罗终于走了进来,她虽已入宫,却仍然穿着回族的服饰,而她的容貌,也确实如外头传的那样,美貌无比,令人难以移开目光,且她一进来,便能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异香。
魏静萱轻扯了宁贵人一下,一起朝绮罗行礼,“臣妾见过容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绮罗和颜道:“不用多礼,都坐着吧。”待得各自落座后,她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二人叫什么名字?”
站在她身边的嬷嬷眉头微皱,提醒道:“娘娘,您忘了奴婢昨日与你说的了吗,您如今已是储秀宫的主位,该自称本宫。至于这两位,一位是魏贵人,一位是宁贵人,皆住在永寿宫。”
“我知……”见嬷嬷神色不善,绮罗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赶紧改口道:“本宫知道了,多谢嬷嬷提醒。”如此说着,她将目光转向魏静萱二人道:“不知二位贵人来见本宫,所为何事?”
魏静萱恭敬地道:“自娘娘入宫之后,臣妾一直未曾来给您请安,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所以今日特意与宁贵人一起过来,还望娘娘莫怪。”
“这有什么好怪的,再说本宫初来宫中,该是本宫去给你们诸位请安才是。”绮罗随口一语,却令魏静萱神色惶恐,就连宁贵人也是有些不安,起身道:“娘娘,可是臣妾们说错或是做错了什么?”
绮罗一脸茫然地道:“并无此事,为何这么问?”
嬷嬷在一旁道:“二位贵人的位份比您低,哪有您给她们请安的事,那样说,岂不是存心折煞二位贵人吗?”
绮罗这才明白问题出在何处,连忙道:“原来如此,本宫实在不知这回事。”说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本宫实在是不知宫中有这么许多的规矩,还请二位贵人莫怪。”
宁贵人按捺着心中的冷笑道:“也是难为娘娘了,毕竟您在回族之时,可是自由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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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七章 盛宠
绮罗没有听出她话中的讥讽,深以为然地道:“是啊,在那里无拘无束,牧牛放马,什么时候高兴了,还可以骑了马在草原上奔跑,还可以带着老鹰去捕猎,不像在此处,虽然很好,但来来回回都是这么些地方,莫要说骑马打猎了,连想走远一些都不行。”
魏静萱笑道:“等您住久了,自然就习惯了。”说着,她命宫人将捧在手中的锦盒呈到绮罗面前,道:“这是臣妾与宁贵人的一点心意,还请娘娘笑纳。”
绮罗连忙推辞道:“本宫又没做什么,怎好收你们的东西,赶紧拿回去吧。”
“您若是不收,就是瞧不起臣妾与宁贵人。”见她这么说,绮罗只得道:“那好吧,本宫谢过二位了。”
在看着宫人将东西收进去后,宁贵人道:“娘娘为何未穿旗装,可是内务府还没做好?”
绮罗摇头道:“内务府昨儿个就做好送了过来,试过之后本宫觉得很不舒服,皇上便允许本宫继续穿着原来的衣裳,还让内务府依着这样式再多做几套送来。”
宁贵人眸中掠过一丝嫉妒,面上笑道:“皇上待娘娘可真好。”
提及弘历,绮罗粉面微红,带着一丝羞意道:“皇上待本宫……确实很好。”
魏静萱看了她一眼道:“臣妾听闻娘娘擅舞,往后若是得暇,能否教教臣妾,臣妾也很喜欢跳舞,无奈年幼之时,家境贫寒,无钱聘请名师教授。”
绮罗不假思索地道:“自然可以,只要你别嫌本宫教得不好就行。”
魏静萱笑道:“前日娘娘殿前献舞,臣妾虽未亲眼得见,却也能想象到那番风姿,能得娘娘教授,乃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气,又哪里会有所嫌弃,臣妾倒是担心您到时候会嫌臣妾笨呢。”
绮罗哂然一笑,随即打量着魏静萱道:“魏贵人身形小巧,体态轻盈柔软,应该是习舞的好材料,若非要说有什么缺陷,那就是年纪稍大了一些,不过只要肯下苦功,应该不成问题。”
“听娘娘这么说,臣妾这心里总算有了几分底。”如此又说了一番话后,魏静萱与宁贵人起身告辞,看到她们要走,绮罗流露出几分不舍,竟然一直将二人送出储秀宫。她进宫三日,还是第一次与人说那么多的话,尤其是魏静萱,言谈之下,异常的投缘。
在回头看不到绮罗身影后,魏静萱笑道:“看样子,这位容嫔并不难相处。”
宁贵人冷哼一声道:“是不难,却也丑态百出,牧牛放马、骑马打猎,这是身为女子该做的事吗?亏得她还说得那么大声,生怕人家不知道一样,我都替她燥得慌。”
“这也怪不得她,毕竟她自小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魏静萱的话令宁贵人心中不快,凉声道:“才见了一面,就帮着她说话,看来你们两个很是投缘,不用多久,你就该唤她姐姐了。”
魏静萱连忙道:“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哪有帮她;再说,就算她真的不错,也与咱们相差太多,岂能如我与姐姐这样无话不谈。”
她的话令宁贵人面色稍霁,旋即咬牙道:“皇上也真是的,封这样一个蕃邦女子为嫔也就算了,居然还许她不穿旗装,实在是可气。”
魏静萱一脸无奈地道:“皇上是天子,他自然可以无视宫中的规矩。说起来,容嫔真的很香呢,打从她踏入殿中开始,那香气就没有断过。”
宁贵人妒嫉地道:“说不定她根本就是在身上擦了香粉,假意说是自己的体香,这种没规没矩的人,什么样的谎话说不出来。”
魏静萱轻笑道:“好了,姐姐莫要再生气了,这样吧,今儿个去我那里用午膳,我亲自下厨,做几道拿手好菜给姐姐尝尝,顺道消消你的气。”
“你啊。”宁贵人被她说的笑了起来,旋即道:“与其讨好我,倒不如讨好皇上去,姐姐我是没什么指望了,但你不同,你一直颇受皇上宠爱,若非皇贵妃一直压着,温玉出生那会儿,你就该封嫔了,后来温玉走了,皇上也没什么抚慰,由着你一直屈居贵人之位。”
魏静萱黯然道:“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什么命不命的,明摆着就是小人作祟,可惜那场时疫没能要了她的性命。”宁贵人摇一摇头又道:“你可千万莫要就此放弃了,若是有机会,就再为皇上生个一男半女,这样你才有封嫔的资本,知道吗?”
魏静萱一脸感激地道:“我知道,多谢姐姐。”
晌午,小元子回到倚梅轩,朝魏静萱打了个千儿道:“奴才已经与魏老爷子转述了主子的话,魏老爷子说会尽快去办,但想要流传开来,怕是要等一段时间。”待得魏静萱点头后,他又道:“魏二小姐与奴才说,很是想念主子,希望可以入宫看望主子。”
魏静萱叹了口气道:“我倒是也想见她,但身在宫中哪里有那么容易。”
“主子您别急,奴才相信一定会有机会的。”面对小元子的宽慰,魏静萱点点头,待得到了傍晚时分,照例让香菊去敬事房打听,满以为弘历今夜会翻自己的牌子,毕竟打从时疫开始,她就一直没曾侍寝,对于床第之欢食髓知味的弘历,应该会很想念这种滋味;可是香菊得来的消息,却是弘历传了绮罗侍寝,紧接着第三夜,第四夜,一直都是绮罗的名字,令魏静萱的心情一日比一日差。
如此足足五夜,敬事房所记载的名字,方才不再是绮罗,但依旧不是魏静萱,而是瑕月,这样的冷落令魏静萱坐立难安,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愉妃已经死了,舒嫔又一心想着利用自己,她唯一所能依靠的就是弘历的恩宠,若是失了这个,那她在宫中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幸好,数日后,弘历终于传了她侍寝,之后也陆续有传召,但不如以前那么频繁,弘历对瑕月的爱重,还有绮罗的入宫,终归是分薄了那份恩宠,即便……她在床榻间百般讨好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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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八章 不可册立
也就在这段时间,京城的大街小巷,茶馆酒楼之中,多了一些传闻,说是皇上有意册封皇贵妃为后,连日子都拟好了,就在年后的二月初八。
老百姓对于宫闱秘事本来就好奇,再加上这件事传得似模似样,顿时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得街知巷闻,当然也传到那些个大臣的耳中。
宫中众臣多对瑕月有所不满,当年迫于无奈方才同意弘历封她为皇贵妃,但这已经是他们容忍的极限,封后……万万不行!
虽然只是民间传闻,但无风不起浪,后位虚悬,再加上他们当中曾有人向凌若提议,让弘历挑选一位名门贵女册选为后,却遭凌若反对,压下此事;几件事情串联起来,令他们越想越觉得弘历有心封瑕月为后。
这日,养心殿一如往常那样行早朝,待得官员奏禀了一番后,坐在轮椅中的允礼道:“皇上,臣接到边关急报,大小金川出现骚动,不奉四川总督与巡抚的约束,怕是早晚会为祸我大清。”
弘历冷声道:“大小金川不过是弹丸之地,却狂妄自大,一再欲要对我大清不利,真当是该死!”如此说着,他道:“立刻传令下去整饰守备,另,调张广泗为川陕总督,率四万人马自小金川进兵大金川征伐,务必要速战速决,让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人可以动摇我大清的统治。”
“臣遵旨。”在允礼退下后,弘历扫了众人一眼道:“若是无事启奏,就此退朝吧。”
在弘历话音落下后未多久,庆复走了出来,拱手道:“皇上,臣有事启奏。”此人乃是一等公佟国维的第六子,经历两朝,不久之前,弘历召他入阁议事,并兼管兵部。
“讲。”面对弘历的言语,庆复抬头道:“臣听闻皇上有意册立皇贵妃为中宫,不知是真是假?”
弘历眼皮微跳,这件事,他只与凌若一人提及过,庆复如何会知晓?难不成是从宫中传出去的?当日瑕月病危,他情急之下曾当众提过册封瑕月为后一事,事后宫中也一直有这样的传言。
弘历盯着庆复道:“若是真的又如何?”
庆复垂目道:“若是真的,就请皇上收回成命,皇贵妃万万不可册立为中宫。”
他的话令弘历脸色微沉,冷声道:“皇贵妃自入宫以来,尽心竭力操持后宫,凡事亲力亲为,之前宫中时疫肆虐之时,更是因此染上时疫,性命垂危,可谓是劳苦功高,为何不可为中宫?”
“皇上难道忘了皇贵妃的姓氏?先帝爷在时,那拉氏一族恶事做尽,甚至还想谋朝纂位,这样的女子怎可为天下之母。”这次说话的并不是庆复,而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姓李名齐,三朝元老,而他也是一直以来最反对瑕月的朝臣。
“一事归一事,皇贵妃不仅未与他们同流合污,更曾大义灭亲,德行极其贵重,当为天下女子典范。”
弘历言语之间流露出来的坦护令庆复等人大为皱眉,更加担心弘历是真要封瑕月为后,当下道:“皇贵妃固然有功,但皇上保其免受家族牵连,之后更封其为妃、贵妃乃至皇贵妃,亦是仁至义尽。”
弘历眸光冰冷地看着他道:“这么说来,你们是不同意朕册封皇贵妃为后了?”
庆复跪下道:“此事万万不妥,还请皇上三思再三思!”随着他的话竟有一大半朝臣跪了下去,李齐更是道:“皇上之前提及时疫,老臣以为,皇贵妃不仅无功反而有错。”
弘历脸色阴沉地道:“此话从何说起?”
“皇贵妃染病之后,皇上便不顾劝说去延禧宫照顾,日夜不眠,之后更是也染上了时疫,幸好太医寻到医治时疫的法子,否则皇上便有性命之忧,试问这究竟是功还是过。”
弘历不悦地道:“去延禧宫照料,乃是朕自己的主意,与皇贵妃有何关系?”
李齐振振有词地道:“皇贵妃明知皇上会有危险,却不加以劝说,更将皇上的安危置于一边,可见其为人是如何私利,这样的人万万不可为后。”
面对他的话,弘历又好气又好笑,“简直是一派胡言,你怎知皇贵妃没有劝阻过朕。”
庆复道:“李大人的话或许有些偏颇,但其本意是为皇上好,皇贵妃实在不宜册立为后。”
他们的反对令弘历极是反感,冷声道:“若朕执意要册封皇贵妃为后呢?”
李齐激动地道:“皇上若是这么做,便是与天下人对立,置祖宗留下的社稷安危于不顾,此乃……此乃……”他犹豫半晌,终还是说了出来,“涅、宏等无道之君王所为!”
“大胆!”弘历豁然起身,寒声道:“你竟然将朕与周幽王、汉灵帝二人相提并论,简直就是放肆!”
李齐口中的涅、宏分别是指周幽王、汉灵帝,前者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候,并且废嫡立庶,造成周朝中落,引发其后几百年的战乱;后者在位二十二年,无一建树不说,且戮杀忠臣,造成党锢之祸,使东汉走向衰乱之局。
弘历尚在年幼之时,胤禛便与他提及过二人,并说后世君王,当以这二人为戒,如今李齐拿他们二人来谕指弘历,实在是极其严重的话语,难怪弘历会如此生气。
面对他的怒火,李齐道:“老臣知罪,但老臣亦是为了皇上好,希望皇上可以及时悬崖勒马,莫要一错再错。先帝驾崩之前,将江山交给皇上,就是希望皇上可以守护好这份祖宗基业,而皇贵妃……正是会败坏这份基业之人,若是依臣之意,不止不该封皇贵妃为后,更该将她打入冷宫之中!”
见他越说越过份,弘昼忍不住道:“李大人一直说皇贵妃如何如何不是,本王想问一句,除去那拉氏一族之事,皇贵妃又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他这句话令李齐为之语塞,确实,一直以来,瑕月都不曾做出过什么错事,好一会儿方才道:“不说其他,只论出身,她已经不宜为后,更不要说膝下空虚虚,不曾为皇家开枝散叶!”说着,他朝弘历道:“老臣与庆大人他们皆是为了皇上好,还望皇上莫要忠言逆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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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九章 打算
弘历面无表情地道:“封不封后,朕自有定论,不劳李大人操心。”说罢,他拂袖道:“退朝!”
待弘历走后,诸位大臣起身走到李齐身边,担心地道:“李大人,你说皇上会不会真的封皇贵妃为后,若是这样,可如何是好?”
李齐冷哼道:“之前皇贵妃一位也就算了,毕竟只是嫔妃,如今却是一国之后,岂可由着皇上的性子胡来,若皇上执意封后,本官就以死相谏,绝不能让那拉氏一族的女子登上后位,祸乱江山!”
那些人连连点头,庆复更是附声道:“李大人所言极是,我们一定要极力阻止,不能让皇上一错再错。”
朝堂上发生的事,很快便如一阵风的一样吹到了后宫众人的耳中,令众人揣测纷芸。
魏静萱自然也听到这些,她将见底的药碗交给香菊拿下去,随后凉声道:“看样子,皇上今天的心情很是不好。”
小元子低声道:“奴才一直以为皇上当时是随口一语,如今看来,似乎真有心封皇贵妃为后呢。”
魏静萱冷言道:“皇上倒是想,可惜,文武百官却是万万不会点头的,相反,他们会从这一刻起,千方百计劝皇上打消这个念头。”
小元子轻笑道:“之前奴才一直不明白主子为何要让魏老爷子将这件事传扬出去,如今可算是明白了,主子实在是高明。”
“高明?”魏静萱冷笑道:“这个法子充其量不过是下策罢了,有何高明可言?以我现在的能力,想要制约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不要说现在还多了一个容嫔。”说到后面她亦有些头疼,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喝庄正之前开的药,为的就是尽快再怀一个孩子,孩子是固宠的根本,也是她往上爬的捷径。
小元子试探地道:“主子,奴才看容嫔虽然得皇上宠爱,却心思简单,对主子深信不疑,咱们何不利用她来对付皇贵妃?”
魏静萱抚着指间的护甲,幽幽道:“自然是要利用,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因为朝堂上的那一番争执,封后一事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宫里宫外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瑕月曾不止一次请弘历放弃此事,但弘历说什么都不肯,只肯暂缓;但他这个答覆无疑令李齐等官员不满,反对的折子一封接着一封递到御案上,甚至连张广泗也送来折子,大有弘历不点头就不肯罢休之势,更有甚者,去慈宁宫求见凌若,希望凌若可以出面劝说弘历。
腊月二十八这日,弘历去慈宁宫陪凌若用膳,在抿了口宫人盛上来的汤后,凌若道:“近日,李齐与庆复先后来见过哀家,至于是为了什么事,皇帝应该很清楚。皇帝,封后一事,你当真不再慎重考虑一番吗?”
弘历搁下手中的五彩汤勺道:“儿子考虑得很清楚,可缓但不可改。”
“但你这样下去,与百官的关系会越发恶劣,如今正值围剿大小金川之际,最是需要百官通力协作,可现在这个样子……唉,哀家担心怕事倍功半,而且……哀家听闻,连张广泗也上奏反对。”
“区区一个弹丸之地罢了,收服是早晚的事,至于张广泗,若他不愿围剿大小金川,儿子可以另外派人统兵,大清可不止他一个将领。”
“这个哀家自然知道,但如此下去,终归不是办法。”她这句话将弘历一直压在心底的怒气引了出来,冷声道:“儿子已经退让,答应他们暂不立后,他们却步步紧逼,让儿子立即择立新后不说,甚至还要儿子将皇贵妃废入冷宫,您说说,儿子怎么能答应?再者,若儿子连这一步都退了,那么以后他们会更加得寸进尺,甚至让儿子成为他们手中的傀儡。”
凌若也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这几天不论李齐等人怎么说,她都未曾正面回答,沉默片刻,道:“那皇帝有何打算?”
弘历咬一咬牙道:“待金川平定,儿子就册立皇贵妃为后!”说着,他起身朝凌若行礼道:“还请皇额娘恕罪。”
他这个回答,早在凌若预料之中,轻叹了口气道:“你我俩母子,说什么恕罪的话,罢了,哀家帮你劝劝李齐他们吧;毕竟……除了出身之外,再没有人比皇贵妃更适合为后。”
她的话令弘历欣喜过望,连忙道:“多谢皇额娘。”
“好了,坐下用膳,今儿个仪妃送了一些亲手包的饺子来,你也尝尝。”在凌若话音落下后不久,便有宫人端了一盘饺子来,令人惊奇的是,这些饺子并非平常所见的那样,皮面竟然是青绿色的。
“这饺子是怎么一回事?”面对弘历的询问,水秀笑道:“皇贵妃知道太后最近身子不舒服,又听说青稞有除湿发汗,补中益气的功效,所以特意用青稞面擀了饺子皮,然后裹有素馅送来,太后中午尝了一些,说很是不错,特意命奴婢们煮了一些给皇上品尝。”
弘历依言尝了一个,果然极是好吃,颔首道:“虽然是素馅却滋味鲜美,确实不错。”
凌若往他碗中挟了几个,慈声道:“喜欢就多吃一些,不够的话哀家让水秀再去煮,仪妃送过来许多呢。”
弘历一口气吃了十余个方才停下,笑言道:“想不到仪妃手艺如此之好。”
凌若瞥了他一眼,凉声道:“皇帝有阵子未去看仪妃了吧?听杨海说,除了延禧宫之外,皇帝这阵子不是去储秀宫就是去倚梅轩。”
弘历有些不自在地道:“儿子正打算晚些去看仪妃呢。”
“哀家知道,仪妃那些个从潜邸开始就跟着皇上的,都已经不年轻了,但她们才是对皇帝最好的,皇帝该多抽些时间陪陪她们,而非一味召幸那些年轻貌美的,明白吗?”
弘历有些愧疚地道:“儿子明白,儿子会牢记皇额娘的吩咐。”
凌若点一点头道:“对了,哀家前几日见过容嫔了,确实生得貌美,看起来对宫中的生活还颇为适应,就是仍穿着回族的衣裳,瞧着有些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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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章 离间
弘历连忙道:“容嫔穿不惯宫中的衣裳,儿子就由着她穿原来的衣裳,而且这样也可让回部的大小和卓知晓,咱们对他们的重视。”
“既是这样就罢了,总之皇帝掌握好一个度,莫要太过偏颇了,后宫始终要雨露均沾,方才能够安宁。”
“儿子明白。”待得晚膳过后,弘历又陪着凌若说了一会儿话方才离去,待得走了一段路后,小五在其身后提醒道:“皇上,那边才是去倚梅轩的路。”
弘历脚步一顿,旋即道:“你去告诉魏贵人,让她早些歇下,不必等朕了,朕今夜去看仪妃。”
这一夜对于黄氏而言,是欣喜的,她已经不记得弘历有多久没有在重华宫过夜了,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已经有了永珹,不该再要求太多,但心里终归还是有些难过。
但对于魏静萱来说,却是几乎咬碎了银牙,自打容嫔入宫后,她侍寝的日子本就比以前少了许多,好不容易盼来一日,还被仪妃给抢去了,叫她如何不恨,躺在床上气了一夜,待得第二天起身之时,竟是起了烧,在传庄正来看诊之时,魏静萱道:“庄太医,我十月就出了月子,侍寝也有一阵子了,为何一直不曾再怀上龙种,可是药喝得不够多?”
庄正急忙道:“娘娘现在一日喝两次,已是有些多了,万万不能再多喝了,否则怕是会对您的身子有影响;至于龙种一事,越是着急越难以怀上,倒不如放宽心情,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魏静萱嗤笑道:“说来轻巧,若是一直怀不上,又该如何?”
庄正安抚道:“不会的,臣替您检查过,您的身子一切安好,怀上龙胎只是早晚的事。”
小元子在一旁道:“庄太医,主子这次得病,会不会对身子有所影响?”
庄正摇头道:“不会的,贵人只是有些受寒罢了,好生歇养几日就会痊愈。”说着他转而道:“贵人您且歇着,臣下去开方子了。”
待得庄正下去后,魏静萱对小元子道:“你去一趟储秀宫,告诉容嫔我受了寒,身子不适,这几日无法过去习舞,请她见谅。”
小元子依言下去,待他回来之时,身后竟然跟着绮罗,后者一看到魏静萱,便快步上前,关切地道:“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魏静萱咳了几声道:“多谢娘娘关心,臣妾只是小事罢了,太医刚才说了,按时服药歇上几日就没事了,倒是您,这么冷的天怎么过来了。”
绮罗神色微松,道:“本宫听了小元子的话,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瞧瞧,昨儿个见你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面对绮罗的询问,魏静萱神色一黯,低声道:“想来是昨夜在外面站了太久之故,原是想等皇上过来的,岂知……”
绮罗疑惑地道:“岂知什么?”
魏静萱低头不语,一旁的小元子道:“回娘娘的话,皇上昨夜没有过来,而是去了重华宫看望仪妃娘娘。”
绮罗惊讶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臣妾也不清楚,或许是皇上挂念仪妃娘娘,所以临时改变了主意。”说到此处,她忽地低低啜泣了起来,令绮罗慌了手脚,“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可是想见皇上了,要不本宫这就去养心殿请皇上过来?”
魏静萱哽咽地摇头道:“不用了,臣妾只是一时有些难过与感触罢了,不必特意惊动皇上,免得惹皇上不高兴。”
绮罗有些无措地道:“那你就别哭了,瞧见你这个样子,本宫心里也难受起来了。”
在她的劝慰下,魏静萱止了泪道:“其实臣妾难过也是因为想到了家人,臣妾是乾隆三年入的宫,到现在快有十年了,除了温玉满月那次见过家人一面外,就再没有相见过,实在很是思念。”
“温玉?”面对绮罗疑惑的神色,魏静萱黯然道:“那是臣妾的女儿,可惜她才活了两个月便被人害死了。”
绮罗讶然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是谁害死她的?”
魏静萱将温玉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在她口里,掐死温玉的人变成了夏晴,后者听得满面惊色,不敢置信地道:“竟然有这样的事?那后来呢,皇上有没有惩治惠嫔?”
魏静萱垂泪不语,小元子装模作样地叹道:“娘娘有所不知,虽然主子极力指证惠嫔,但惠嫔得皇贵妃偏坦,在皇上面前为其百般求情,皇上看在皇贵妃的面上,最终仅是处死惠嫔身边的宫女肃秋了事。”
绮罗气愤地道:“怎么可以这样,在我们回部,若有人做出如此恶毒之事,就算和卓求情,也必死无疑;当然,和卓也绝不会为这样恶毒的人求情。”顿一顿,她又道:“本宫前几日见过皇贵妃,还以为她是一个极好的人,没想到竟然如此是非不分。”
魏静萱一脸难过地道:“人心最是难测,臣妾刚入宫之时,何尝不是与娘娘一样的想法,结果却是被害了一次又一次,甚至还冤枉臣妾与人有私情,幸好皇上明察秋毫,这才没有着了她的当。”
绮罗摇头道:“若非你今日说起,本宫至今仍不知皇贵妃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太过份了。”
“算了,过去的事情无谓再提,总之娘娘以后一定要小心皇贵妃此人,切莫要上她的当。”说到此处,她又黯然道:“后日就是除夕了,虽然臣妾的家人都在京城中,却无法相见。”
绮罗沉吟道:“相别十年,实在是可怜;这样吧,本宫待会儿去养心殿时,帮你提一提,看皇上能否恩准你家人入宫相聚。”
“真的吗?”魏静萱惊喜地看着绮罗,旋即又不安地道:“这样会否太麻烦娘娘了?”
绮罗笑道:“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有什么好麻烦的,不过皇上肯不肯允,本宫就不敢保证了。”
魏静萱欣喜地道:“那臣妾就先行谢过娘娘了,您待臣妾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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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一章 容嫔其人
看到她这个样子,绮罗笑道:“好了,你好好歇着,本宫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在魏静萱感激的目光中,绮罗出了永寿宫,待得走了一段路后,她身边的宫人讶然道:“主子您不是说要去养心殿请求皇上让魏贵人的家人入宫吗?为何要走这边,这条路,仿佛是去延禧宫的。”
绮罗停下脚步,冷然看了他一眼道:“什么时候你成了主子?”
宫人跟在她身边这么些日子,还是头一回看她冷下眉眼,惶恐地低头道:“奴才多嘴,请主子恕罪。”
绮罗冷冷盯了他道:“本宫最不喜欢多嘴之人,若是再有下一次,你就不必跟在本宫身边了。”
待得宫人答应后,她重新迈步,于寒冬凉薄的日光之中来到延禧宫,她站在宫门口仔细打量着这座位于东六宫的宫殿,这是她第二次过来,而延禧宫不论是整座宫殿的格局还是里面的布置,都要胜过她的储秀宫。
每次临近除夕,瑕月都忙得很,绮罗在偏殿等了半个多时辰方才看到瑕月走过来,她连忙起身行礼,瑕月扶住她笑言道:“让容嫔久等,本宫实在过意不去,无奈后日就是除夕了,许多事情都得安排下来,耽误不得。对了,容嫔来见本宫,可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臣妾刚才从魏贵人那里出来,想着没什么事,便过来给娘娘请安,若是娘娘无暇,臣妾这就回去。”
“就算是再忙,也得让本宫喘口气不是吗?”这般笑言了一句后,瑕月道:“本宫听闻魏贵人在向容嫔习舞,怎么今儿个她没过去吗?”
“是,魏贵人昨夜里受了寒,卧病在床,所以这几日都无法习舞,臣妾放心不下便过去看看,幸好并不严重,歇上一阵子就没事了。”
瑕月点头道:“最近天气寒凉,是很容易受寒,容嫔你也要小心一些。”
绮罗笑道:“臣妾在回部之时,天气比这里还要冷一些,臣妾早就习惯了,没事的。”说到此处,她的嘴唇动了几下,却没有声音发出,瑕月见状,温言道:“可是有话要与本宫说?”
绮罗点点头,犹豫着道:“之前魏贵人与臣妾说很想念她的家人,希望除夕之日能够见上一面,娘娘您看能否与皇上说说,破例安排魏贵人的家人在除夕那夜入宫与之相见?”
瑕月眸光微闪,道:“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岂可随意破例;再者,若是真是破了这个例,别人心里会怎么想怎么做?万一也跑来与本宫说,是不是全部都破例?”
绮罗急忙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看魏贵人可怜,所以才会有所请求,既然不行的话就算了。”
“本宫明白你是出于一番好意,但规矩就是规矩,而且,她当初选这条路时,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
“选这条路?”绮罗疑惑地道:“臣妾听闻,宫中之人,皆是由皇上亲自从八旗女子中点选,一旦被选中就得入宫,不容更改,她怎么会是自己选的呢?”
知春在一旁道:“容嫔娘娘说的是秀女,魏贵人并不是秀女出身,她入宫之时,乃是与奴婢一样的宫女,只要年满二十五就可以出宫,算起来,魏贵人若现在还是秀女,后年就能出宫了。”
绮罗惊讶地道:“原来如此,今日知春不说,臣妾还真是不知道呢。”顿一顿,她又一脸好奇地道:“娘娘,她是如何被皇上看中,成为贵人的?”
瑕月笑一笑道:“你入宫时日尚短,许多事情都不清楚,以后慢慢就知道了。好了,本宫还有事情要忙,就不留容嫔了,待得忙完这一阵子,咱们再慢慢说话。”
见她出言送客,绮罗连忙起身告退,待得她走了之后,知春轻声道:“魏贵人还真是了不得,容嫔入宫才多少日子,她就已经将之哄得团团转了。”
“团团转?”瑕月睨了她一眼,微勾了唇角道:“你说错了。”
知春疑惑地道:“奴婢说错什么了?”
瑕月望着紧闭的殿门,凉声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今日说话的时候,容嫔一直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魏静萱身上带?”
齐宽眼皮一跳道:“主子是说,刚才那些,容嫔是故意说给主子听的?”
“不错。”瑕月幽幽道:“以魏静萱的性子,就算真想见家人,也必是哄容嫔去与皇上说,怎么会让她来求本宫呢?只这一点,就足以令本宫怀疑她了。”
齐宽拧眉道:“这么说来,容嫔并不是像咱们平日所见的那么简单?”
“这个女人……”瑕月冷笑道:“骗过了所有人,包括本宫与魏静萱。”
“但主子依旧是发现了她的破绽,这就是所谓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齐宽停顿片刻,又道:“不过,她为何要与主子来说这些?若是不说的话,咱们至今仍蒙在鼓里。”
瑕月随口道:“或许是不甘心魏静萱对自己的利用,所以存心报复吧,却也不小心把自己的本质露了出来。”
知春一脸难以置信地道:“真是想不到,容嫔是一个这样的人,亏得奴婢之前还的一直担心她被魏贵人利用呢。”
“宫里头有哪一个人是简单的。”如此说着,瑕月又叮咛道:“往后你们再见到容嫔,都仔细着一些,莫要被人抓了错还懵懂不知。”
知春轻吐着舌头道:“听了主子的话,奴婢哪里还敢大意,一定会打醒十二万分精神的。”
瑕月笑一笑道:“对了,容嫔刚才说魏氏受寒生病了是吗?”待得知春点头道:“你去一趟倚梅轩,让她好生养病,明日的除夕夜宴不必出席了;另外……寻个合适的机会,将容嫔来过本宫这里的事情告诉她。”
知春明白了她的意思,轻笑道:“是,奴婢知道了。”
待得知春退下后,齐宽道:“主子这是要她们相互争斗?”
瑕月抚一抚脸,悠悠道:“容嫔不喜欢被人利用,本宫同样不喜欢,既然她们这么喜欢明争暗斗,就让她们去斗个够,本宫没理由阻止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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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二章 暗斗
齐宽会意一笑,道:“看来,魏贵人这次会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了,奴才可以等着看好戏了。”
“行了,别耍嘴皮子了,去看看冰糖雪梨炖好了没有,若是好了,就用食盒装了随本宫去见皇上。”
齐宽犹豫了一下道:“主子,您可是又想去劝皇上吗?”见瑕月不说话,他知道自己猜对了,续道:“主子,恕奴才直言,其实这对您是一桩好事,您又何必一直劝皇上收回成命呢。”
瑕月叹然道:“本宫不劝,难道看着皇上与百官一直对立下去吗?尤其还是在派兵围剿大小金川的时候。”
说到这个,齐宽有些气愤地道:“奴才真是想不明白,那些大人都在想些什么,主子处处顾全大局,凭什么就不可以册立为皇后?还说要将主子打入冷宫,简直……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瑕月苦笑道:“只本宫出身这一条,就注定了不可能成为皇后,他们反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根本就是迂腐,再说了,出身又不是主子的错,更不是主子能选择的事;真亏得您不仅不生气还帮着他们一起劝皇上,若是奴才,定然咽不下这口气。”齐宽越说越生气,恨不能亲自与庆复等人对质。
看到他这个样子,瑕月有些好笑地道:“本宫都不生气,你又气什么;总之,只要皇上好,本宫就算受一些委屈也没什么。”
齐宽跟了瑕月那么多年,知道自己再劝也无用,叹了口气道:“奴才去小厨房看看。”
在他们言语之时,知春已是到了倚梅轩,她的到来令魏静萱甚是诧异,咳了几声道:“姑姑怎么过来了?”
知春屈一屈膝,恭敬地道:“主子听闻魏贵人染了风寒,特命奴婢过来探望,不知魏贵妃可还安好?有没有请太医来诊治?”
“有劳姑姑了,庄太医之前来过,也开了药,说是吃上几天就没事了。”魏静萱眸中掠过一丝惊讶,奇怪,从庄正离开倚梅轩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时辰,瑕月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自己身染风寒的事了?是何人与她说的?
知春微微一笑道:“那就好,主子很是关心贵人,嘱您好生休养,另外主子担心贵人外出会加重病情,所以特意让奴婢告诉您,明日的除夕夜宴您不必过去了,只管好生休养就是了。”
魏静萱心头剧跳,她又不是大病,瑕月却不让她赴除夕夜宴,分明就是存心刁难,令她难堪,想到此处,她陪笑道:“皇贵妃对我这般关心,实在令我受宠若惊;不过我只是小病罢了,并不碍事,还是同去赴宴为好。”除夕那夜,除去废入冷宫的,其余妃嫔不论尊卑皆会去乾清宫赴宴,她若去不成,必会被人笑话。
知春恭敬却坚定地道:“主子一心为贵人着想,还请贵人莫要负了主子的好意。再说,您风寒未愈,万一去那里,传染给了皇上还有皇太后他们,可如何是好?”
魏静萱暗自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请姑姑代我谢过皇贵妃好意。”
“奴婢会的。”知春笑一笑道:“另外,主子知道贵人您惦记家人,很是怜惜,也想助贵人完成这个心愿,无奈宫有宫规,就算是主子也不好破这个例,所以还请贵人体谅。”
魏静萱脸色难看地道:“这件事,可是容嫔与皇贵妃说的?”
知春暗自一笑,道:“是,奴婢看得出容嫔与贵人关系甚好,否则她不会特意去延禧宫请求主子。”
“是,确实很好!”魏静萱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知春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垂目道:“奴婢话已经带到,就不叨扰贵人了,奴婢告退。”
魏静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让姑姑特意走这么一趟真是过意不去,香菊,送姑姑出去。”
待得知春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小元子疑惑地道:“主子,容嫔不是说去求皇上吗?怎么一转眼却去求了皇贵妃?”
魏静萱用力拂落摆在榻边小几上的药碗,寒声道:“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被那个番邦女子耍得团团转。”
“容嫔?她……”不等小元子说下去,魏静萱已是道:“还是明白吗?她根本不像表面所见的那么简单,刚才她听出我有意利用她,所以一转身,将我卖给了皇贵妃。”
小元子恍然道:“原来如此,看样子主子生病的事,也是她告诉皇贵妃的。”
“容嫔!”魏静萱死死攥着身上的锦被,咬牙切齿地道:“真是想不到,一个蕃邦女子居然有那么多的心眼,扮猪吃老虎,连我也看走了眼;什么心思简单,皆是装出……咳!咳咳!”
小元子连忙上去替她抚背,待得她止了咳后,道:“主子别生气了,这会儿知道容嫔的真面目,总算不是太迟。”
魏静萱咬牙道:“没有人可以戏弄我,容嫔……我定要她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她越想越气,恨不得与之当面对质,一直以来,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除了瑕月之外,还没有在什么人手中吃过亏,却被容嫔给破了例。
看她气成这个样子,小元子试探地道:“主子,要不奴才待会儿陪您去储秀宫质问容嫔?”
魏静萱睨了他一眼,凉声道:“你顶在脖子上的是什么?”
小元子一脸奇怪地摸了一下脑袋道:“自然是脑袋,主子为何这么问?”
魏静萱冷笑道:“原来你还有脑袋吗?我以为你不小心丢在什么角落里了呢,否则怎么会问出那么蠢的话来?现在去质问容嫔,不是存心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她的真面目,让她对我多加提防吗?小元子,你这么快就想换一个主子了吗?”
小元子连忙跪下道:“奴才不敢,奴才一时失言,还请主子恕罪!”
魏静萱冷哼一声道:“往后再说什么话,都用用脑子,想清楚了再说。”
小元子连连答应,待得起身之后,他小声道:“那明儿个,您真的去不了除夕家宴了吗?要不要去与皇上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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