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三章 纸团
陈英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皆瞧见了那个纸团,苏氏在这个时候悄悄扔下,可想而知,必是给他们的,所以他们并没有将事情说出去。
“公公,还是赶紧去向皇贵妃覆命吧。”面对苏氏的催促,齐宽点点头,道:“看来真是我听错了,走吧。”
苏氏暗自松了一口气,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齐宽突然停下脚步,然后调头往后走去,将她吓得不清,想要再踩住纸团已是来不及了,慌张地道:“公公,你做……”
未等她说完,地上那个纸团已经落入齐宽之后,后者眸中掠过一丝冷笑,看向苏氏道:“看来不是咱家听错,而是有人不想让咱家发现。”
事情倏然变成这个样子,饶是苏氏也慌了神,双唇发颤,未等她想好该如何言语,齐宽已是冷冷道:“走吧,随咱家去见皇贵妃。”
事已至此,由不得苏氏说不了,只能万般无奈地随齐宽离开,不过在临出门之前,她忽地回过身,盯着陈英几人道:“在说任何话之前,你们都好生想一想,别说出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的话来,这世上可没后悔药,错就是错,无法补救。”停顿片刻,她眸光一闪,道:“对了,我听说你们与重华宫那位娘娘有所往来,想必她也不想见你们继续错下去。
齐宽听到她的话,怒斥道:“胡说什么,还不赶紧走。”
正殿中,阿罗已经回来了,从何方口中得知,苏氏回到辛者库后,魏静萱曾去找过她,至于俩人说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瑕月瞧见他们进来,凉声道:“如何,说服陈英三人了吗?”
“回主子的话,苏氏并未能说服陈英,不过奴才在地上发现一个纸团,应该是苏氏扔下的,请主子过目。”这般说着,他将握在手中的纸团递给瑕月,后者展开捏得皱巴巴的纸团细细看过之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死死盯着苏氏,冷声道:“你要他们认下所有的罪?”
纸上没有说太多的事情,只让陈英等人认下所有的罪,以免祸及家人,不过苏氏话锋了得,短短几句话就透着很深的威胁,若是陈英等人看到,必然会有很深的忌惮与害怕。
至亲之人,可以说是每个人的软肋,除非铁石心肠,或者无亲无故,否则必然会受威胁。
齐宽心中一动,连忙将苏氏之前对陈英说的最后一句话复述了一遍,瑕月听过后,脸色比之刚才更加难看,“苏映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无缘无故提及仪妃做甚?”
苏氏避过她可怖的目光,道:“奴婢想过了,还是不要将这件事情闹大,就到陈英三人为止。嘉妃与愉妃皆是心存仁善,想必不会派人对付奴婢,是奴婢一时想偏颇了,还惊扰了娘娘,实在是该死。至于仪妃娘娘,奴婢在辛者库时曾听说他们与仪妃娘娘有一面之缘,所以将之提及,希望他们可以早日回头,不要一错再错。”
“你是该死!”瑕月冷冷吐出这一句,随即道:“是魏静萱让你这么做的吗?”
苏氏身子微颤,低声道:“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你很清楚。”瑕月寒声道:“苏映雪,你什么都清楚,反倒是本宫被你弄得糊涂起来,金氏、珂里叶特氏是什么样的人,又做过些什么,你一清二楚,为何要反过来帮她们;到底……魏静萱与你说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与奴婢说。”苏氏银牙微咬,道:“就算您问奴婢一百次,一千次,奴婢也是相同的回答。”
瑕月缓缓点头道:“好,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本宫本欲帮你,你却非逼着本宫对付你;不过,就算你不肯说也没关系。”她一扬手中的纸,道:“它会帮你说出一切!”说罢,她冷声道:“齐宽,备肩舆。”
齐宽尚未应声,苏氏已是先一步道:“娘娘可是要去养心殿?”
瑕月盯着她道:“如何,终于肯说了吗?”
面对瑕月的冷言,苏氏忽地笑了起来,“看来娘娘早就已经疑心奴婢了,所以齐宽才一直待在屋中,令奴婢无法与陈英说话,娘娘的心思,真是缜密得紧。”
“又哪及得上你,一早做下两手准备,哪怕说不了话,至少也可写在纸上,将你的意思……确切些说,应该是愉妃她们的意思告诉陈英,令他们因为顾及家人性命,而揽下所有的事;不过你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这张纸,最终会落在本宫的手里。”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说不定……鱼早就已经想到了呢?!”苏氏的言语令瑕月蹙起了眉头,这句分明是话中有话,但苏氏已经被自己抓了个正着,又能使出什么花样来,难不成她在指望愉妃来救?但是以愉妃的为人,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面的。
齐宽冷笑道:“你不必在这里故弄玄虚,纸上的字是你亲笔所写,到了皇上面前,休想抵赖。”
苏氏悠然一笑,对瑕月道:“娘娘不妨先好好看看纸上的字,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去养心殿。”
见她说得这样笃定,齐宽与阿罗的心里均是犯起嘀咕,难不成,这纸上的字不是出自苏氏之手?可就算是这样,苏氏也不见得能脱身,毕竟他可是亲眼看着苏氏扔下纸团的,且上面的口吻,明显是出自苏氏之口。
瑕月一时之间也看不透苏氏这么说的用意,下意识地去看一直拿在手中的纸,同样的纸,同样的字,与刚才相比,却有些不同,纸上的字……变淡了一些。
瑕月是何等样人,当即便明白过来,寒声道:“你在墨上动了手脚?”
苏氏低头笑道:“娘娘这样聪明,奴婢又怎能不防着些呢,大约再过不到一刻的时间,纸上的墨就会彻底消失,变成一张白纸,而这里离养心殿,至少也要一刻时辰;娘娘,你到时候准备拿着一张白纸去皇上面前指证奴婢乃至愉妃娘娘他们吗?皇上虽然宠信娘娘,但是这样荒唐的事情,只怕也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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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 不见
齐宽气得厉声喝斥道:“你好卑鄙!”
苏氏眸中掠过一丝得意,道:“奴婢也是为了自保,其实……若不耽搁这些时间,立刻赶去养心殿还来得及,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听得这话,一向稳重谨言的阿罗也忍不住了,“这么说来,你刚才一直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瑕月冷声道:“苏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真要护愉妃二人?”
苏氏轻笑着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还请娘娘恕罪。”
“只怕你是在为自己挖坟!”面对瑕月的冷言,她毫不在意地道:“那就慢慢瞧着吧,若是娘娘没别的吩咐,奴婢告辞了。”
瑕月深吸一口气,眸光冷厉地道:“苏映雪,你真以为本宫奈何你不得?”
“若换了是昨日之前,娘娘想对付奴婢,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但是现在不行了,皇上已经知道了陈英他们的事,也见过奴婢,若是奴婢现在突然死了,皇上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瑕月嗤笑道:“你觉得自己在皇上心中还有多少份量?”
“或许还有一些,或许已经一丝都没有,远不能与娘娘相提并论,但奴婢终归是为皇上生了两个儿子,皇上是一个重情之人,不会一丝情份都不念。”
瑕月眸中怒意闪烁,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气成这样了,许久,她压下怒意,缓缓点头道:“好,本宫就看一切是否真如你愿,跪安吧。”
苏氏虽然嘴上说得硬气,心里其实甚是没底,不过是不愿示弱,所以强撑罢了,一出了延禧宫就感觉浑身发软,连站都站不稳,正欲过去扶着树,一只手从她掖下伸过,搀扶住了她,道:“小心些。”
苏氏待得稳了心神,方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人,为首的两人华衣玉饰,很是面善,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其中一人见苏氏面有豫色地盯着她们,笑言道:“怎么了,八年不见,纯嫔不记得本宫与嘉妃了吗?”
听得“嘉妃”二字,苏氏终于想了起来,这两人是金氏与珂里叶特氏,也难怪她一时之间认不出来,她还未入辛者库之前,金氏与她一样,都是嫔位,且排在她之后,至于愉妃更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哪里有今日这样华衣锦服,珠翠满头的装扮。
世事真是无常,她成了辛者库的罪婢,愉妃却由贵人一跃成为四妃之一,令无数女子艳羡不已。
心思翻转之际,她已经低头道:“奴婢见过二位娘娘,二位娘娘万福。”
“纯嫔免礼。”愉妃话音刚落,苏氏已是一脸惶恐地道:“奴婢早就已经未居嫔位了,实在当不起娘娘如此相称。”
愉妃笑一笑道:“八年前,本宫见了你都以此相称,一时之间忘了改口。”如此说着,她又道:“对了,你刚才是怎么了,为何站立不稳,可是身子不舒服吗?”
“多谢娘娘关心,奴婢没事。”苏氏话音刚落,便听得金氏道:“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虽然魏静萱答应了会劝服苏氏,她还是不甚放心,一直让人盯着辛者库那边,待得知苏氏来了延禧宫后,当即去见了愉妃,并与之一起来此处,为的就是见苏氏一面。
愉妃眸光微动,道:“咱们去御花园走走,听闻那里的梅花开得很好。”
金氏也意识到自己心急了一些,当即点头同意,在远离了延禧宫范围后,不等她询问,苏氏已是将事情细述了一遍,随即道:“皇贵妃防范的太严,若不是奴婢早有准备,恐怕根本无法离开延禧宫;至于陈英,奴婢已经拿话提点过了,至于他能否听进去,又或者肯不肯听,就非奴婢所能控制得了;另外,奴婢还提及重华宫的仪妃,若他们足够聪明,当明白祸水东引之理。”
愉妃试探地道:“你是说,让他们将事情推在仪妃身上?”
“不错。”苏氏应了一声,又道:“不过恕奴婢直言,这件事,恐怕不能太过乐观,毕竟那些话说得太隐晦了。”
金氏脸色难看地喝斥道:“你也不是十几岁初入宫的人了,怎么做事还如此不小心,你可知一旦这件事闹出来,会有多大的麻烦?”
苏氏心中郁结,明明就是她们想害自己,后来又许以好处,让自己帮着她们掩盖,这会儿事情未成就悉数怪到她头上来,真是不知所谓。
“好了,苏氏已经很小心,怨不得她。”愉妃打了圆场之后,道:“嘉妃,咱们现在立刻去延禧宫。”
“现在?”金氏疑惑地道:“你想见陈英?没有用的,皇贵妃一定会百般阻挠,不过是白跑一趟罢了。”
“单独的自是见不到,但她总要审陈英吧,咱们大可以在一旁听审,借此提醒陈英关于苏氏那句话的意思;这样做虽说冒险了一些,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金氏心中本来就没什么主意,这会儿听得她说着有几分可行,逐道:“既是这样,就尽管一试吧。”
见金氏没有意见,愉妃在将苏氏打发离去后,便与之一道去了延禧宫,岂料被阿罗拦在了宫门处,“请二位娘娘恕罪,主子身子有些不适,没有精力见二位娘娘,还请改日再来请安。”
愉妃怎会听信她的话,一脸关切地道:“娘娘身子不适,本宫与嘉妃就更要进去探望了,你放心,不会惊扰到娘娘的。”
阿罗客气但坚定地道:“二位娘娘的好意,奴婢会代为转达,但探视一事就免了,主子不愿被人打扰。二位娘娘请回吧。”
金氏被她这样说,心下万分不喜,待要再言,愉妃已是道:“既是这样,那本宫与嘉妃明日再来探望。”说罢,她拉着金氏离开,走出一段路后,金氏不悦地道:“愉妃,你怎么一回事,说来延禧宫的人是你,说离开的人也是你,皇贵妃明摆着是借故不见咱们,你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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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五章 曙光将现
“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知道继续纠缠下去也没用,所以才离开;看样子,皇贵妃已经是先一步料到了咱们此去的用意;若本宫没猜错的话,她这会儿正在审陈英,所以才千方百计的阻拦咱们进去。”
“依着你的说法,岂非事事让她料先一步?”见愉妃不说话,金氏叹了口气,道:“那现在要怎么办?”
愉妃无奈地摇头道:“没有办法,以前还能借着皇后娘娘之力来压她,但现在宫中她位份最尊,除了皇上,没人可以奈何得了她。”
金氏想了一会儿,道:“既是这样,不如咱们去请皇上吧?”
愉妃睨了她一眼,道:“皇上可不是皇后,你确定能顺利将皇上来请来,并且不惹他起疑心吗?”
金氏被她问得哑口无言,烦燥地道:“那岂不是没法子了?”
愉妃重重叹了口气,道:“看起来真是这样了,希望陈英明白苏氏的意思,将祸水引至仪妃身上,到时候皇贵妃为了保住仪妃,一定不会再追查下去。”
愉妃猜测的没错,瑕月此刻确实是在审陈英三人,得到的回答,依旧与昨日一样,坚称是他们与苏氏有过节,所以想要取她性命,结果被莺儿撞破,所以连莺儿也一并给杀了。
瑕月不置可否地点头道:“你们的嘴倒是挺硬的,不过陈英,杀人害命,那可是死罪,你真想死吗?”
她这句话,令陈英三人不约而同的颤抖了一下,旋即紧张地道:“奴才们不想死,求皇贵妃娘娘开恩,饶奴才们一条性命。”
“本宫说过,只要你们说出实话,本宫自会保你们性命,可惜,问了两天,你们却始终只拿一些谎言来敷衍本宫。”
“没有,奴才们说的都是实话,真是奴才与苏氏有些过节,所以叫他们两人去对付苏氏……”
瑕月凉声道:“为了一些过节,你们就大费周张的寻来迷香,然后利用沙袋压身这种不易看出死因的法子害她?陈英,你真当本宫是三岁孩童吗?”不等陈英言语,她已是道:“罢了,既然你们非要受皮肉之苦,本宫也没办法。”说到此处,声音一厉,道:“拖下去,每个人重责二十大板!”
“不要,娘娘不要,娘娘饶命!”陈英等人的哀求并不能让瑕月改变心意,她之前不想屈打成招,落人口舌;但是事实已经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先是苏氏改变心意,紧接着愉妃她们又来求见;不过最让她担心的,还是苏氏在陈英面前说的那番话,当时提及了仪妃,万一……
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尽快解决,不可以再拖下去!
二十大板,并不会要了陈英等人的性命,只是让他们吃些皮肉之苦罢了,未过多久,陈英三人便被拖了回来,面色僚白地跪在地上。
“如何,可以说实话了吗?”瑕月轻弹了指甲道:“若是再不说,本宫就只有将你们发落去慎刑司了,到了那边,不说皮肉之苦,连性命都随时会丢。”
陈英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挣扎,他很想说,但是他不敢,就算今日苏氏没有说那番话,他也不敢轻易将嘉妃抖露出来,早在行事之前,嘉妃身边的康德禄就曾警告过他们,一旦出事,就得扛下所有事,万不能牵连到他们,否则不止他们要死,连他们的家人也要跟着陪葬,再加上今日苏氏又……
瑕月看穿他们的心思,道:“在担心家人的安危?这一点,本宫可以帮你们,请皇上派人保护他们,但前提是,你们要告诉本宫,到底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年纪最轻的一人被瑕月说动了心思,又怕再受皮肉之苦,张口道:“是……”
陈英脸色微变,迅速打断了他的话,道:“是仪妃,仪妃指使奴才们害苏氏的。”
瑕月眸光一冷,她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陈英明白了苏氏那句话的意思,将所有事情都推在黄氏身上。
整件事,除了陈英三人之外,与任何人都没有直接联系,所以他们三人的口供变得尤为重要,可以说是唯一的证据。
齐宽冷声道:“陈英,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仪妃娘娘绝对不会指你们做这样的事,从实招来,是嘉妃还是愉妃?”
“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话虽这么说,陈英的目光却极为闪烁,另两个人也是一般模样。
齐宽待要再言,瑕月已是抬手制止,随即目光在陈英几人身上缓缓扫过,凉声道:“看来本宫当你们太客气了,客气到令你们以为可以随意唬弄本宫。来人,押他们去慎刑司,交待下去,除了行刑之人,不许任何人见他们,天黑之前,本宫要听到实话。”
陈英没想到瑕月会突然变脸,慌忙道:“奴才没有撒谎,奴才们说得皆是实言,请娘娘相信奴才。”
阿罗横眉道:“这样荒谬的谎言你也敢说,嘉妃他们拿你们几个当弃子,你们居然还一味帮着他们,真是该死!”见陈英等人不言声,她又道:“至于你们家人的安危,主子已经开口了,难道还会保不住他们的性命吗?偏你们不信主子去信他们,这个样子,死了也是活该,怨不得人。”
对于宫人而言,慎刑司比辛者库更加可怕,因为辛者库只要做苦役,而且若非犯了错,并不会太苦,但慎刑司不同,那里的人有数之不尽的办法折磨你,真正可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家人的性命虽重要,但并不代表自己的性命就不要紧,之前曾欲开口的那个小太监忍受不了去慎刑司的恐怖,再加上刚才的皮肉之痛,一边挣扎着宫人的拖攥一边道:“娘娘饶命,奴才愿说!愿说!”
瑕月神色微缓,道:“放开他,让他说!”
小太监一得了自由,不顾陈英的阻止跪伏在地道:“是……是嘉妃,是她让奴才们这么做的,至于仪妃娘娘,她与此事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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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六章 风雨欲来
听到“嘉妃”二字,瑕月一直紧繃的神色终于舒展开来,暗自松了一口气,追问道:“为何你们肯听她的吩咐?”
“与奴才们要好的人,有两个调去了永和宫,嘉妃是通过他们寻到的奴才们,说是要苏氏的性命,还告诉奴才们要用什么样的法子,那个迷香,也是她给的。<-》”小太监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都说了出来,随后道:“她说苏氏只是一个辛者库的罪人,用这种法子杀死之后,没有人会怀疑或是追查,她还给了许多银子,奴才等人一时贪心,就答应了她。”
陈英接过话道:“之后,奴才们先用迷香迷晕了与苏氏同睡一屋的人,然后沙袋压在她身上,不知是否迷香的份量下轻了,苏氏竟然在途中醒转,幸好奴才们事先塞了她的嘴巴,令她无法喊叫。但是未曾料到,竟然被莺儿撞见,以致让苏氏逃脱;之后苏氏有了防备,一直未曾寻到机会下手,直至前夜里,后面的事情,娘娘都知道了。”他明白,大势已去,一切都将被还原,希望瑕月真能饶过他们,并保全他们家人的性命。
瑕月冷眸盯着他道:“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仪妃与此事有关吗?”
陈英脸色灰败地道:“奴才该死,奴才听了苏氏的话,嫁祸仪妃娘娘,请娘娘恕罪。”
“那愉妃呢,她是否与嘉妃一起合谋加害苏氏之事?”面对瑕月的询问,陈英等人相互看了一眼,摇头道:“没有,指使奴才们的一直都是嘉妃,与愉妃并非guānxi。
zhègè回答,令瑕月有些失望,不过此次若能除去嘉妃,就等于断了愉妃一臂,也算是不错了;如此想着,瑕月扶椅起身道:“好!同样的话,本宫要你们在皇上面前再说一次,可有问题?”
三人齐齐摇头,之前那个小太监道:“只要娘娘能饶奴才们的性命,并且不要让嘉妃娘娘害了奴才们的家人,奴才们自当听从娘娘吩咐,否则……”
这日,瑕月去了一趟养心殿,但愉妃她们所dānxin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切风平浪静,犹如什么事情都没有一般;而根据从延禧宫打听出来的消息,陈英他们挨了二十杖后也不肯将实情说出来,瑕月气恼之下将他们再次关押了起来。
第二日,第三日,仍然是风平浪静,瑕月似乎一直不曾从陈英他们身上得到有用的消息,愉妃二人每日都会前往延禧宫,但每一次都被挡在宫门处,瑕月始终不肯见她们二人。
不过接连几日不见瑕月发难,金氏心安了许多,认为陈英他们受了自己的威胁,不敢将真相抖露出来。
愉妃却没有她这么乐观,相反,她的眉头一天比一天紧皱,明明风平浪静,她却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事实上,每次暴风雨来临之前,都会有一段时间的宁静,难不成这次也是如此?
冬梅连着换了两次茶,却始终不见愉妃喝,只是一直坐在椅中出神,她试探地道:“主子,您在想什么?”
愉妃回过神来,徐徐道:“本宫在想延禧宫,为何这么多天都没有动静?”
冬梅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必然是陈英他们嘴硬,再加上苏氏的暗示,所以不敢将实情说出来,令皇贵妃没有bànfǎduifu主子与嘉妃。”
愉妃摇头,神色复杂地道:“已经三日了,就算真是这样,皇贵妃也必然会另想它法,不可能这样干坐在延禧宫中,什么都不做,这不像她的性命。”
“整件事,只有陈英一条线索,皇贵妃就算要想bànfǎ,也未必想得出来。”面对冬梅的言语,愉妃始终摇头,她与瑕月不是第一次交手,深知zhègè女人的可怕,若非自己步步为营,哪里还有性命站在这里,即便是这样,也依旧被她弄的永远撤了绿头牌,这样的人,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小觑!
小全子在一旁道:“主子,奴才觉得冬梅说得有理,若是皇贵妃找到了新的线索,或是逼着陈英他们说出了真相,一定会有所动作,但她现在什么都不做,显然是毫无所获,您不要太dānxin了。”
愉妃沉声道:“不对,本宫始终觉得不对,皇贵妃曾去见过皇上,你们说,她当时会不会就已经知道了?要不然,怎么guyi遣了魏静萱离开,之后又一点风声都打听不到。”
“若她知道了真相,又怎么会放过嘉妃娘娘。”小全子的话令愉妃无法反驳,但心中那块大石始终存在,无法移开。
正自这时,宫人叩门进来道:“主子,五公公来了,说是奉了皇上口喻,请您去养心殿一趟,奴婢已经备下肩舆。”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句话时,愉妃心中的大石又重了几分,点一点头,扶着冬梅的手出去,小五果然等在外面,看到她出来,迎上来打个千儿。
愉妃在示意他起身后,和颜道:“五公公可知皇上传召本宫,所为何事?”
“zhègè奴才就不清楚,不过娘娘去了养心殿,自然就一清二楚。”小五是弘历身边的人,何时该口紧,何时该口松,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不管知道不知道,他都不会向愉妃透露一个字。
愉妃勉强一笑,在冬梅的搀扶下上了肩舆,忐忑地往养心殿行去,等待着未知事情的发生。
到了养心殿门口,yiwài看到金氏也来了,正在下肩舆,四目相对之时,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yihuo,金氏先忍不住道:“愉妃,可知皇上传召咱们来,是为了什么事?”
“本宫也不清楚。”愉妃的回答令金氏心头一沉,事实上,从那道口喻传至永和宫时,她胸口就似有石头压着一样,不复之前的轻松,这会儿又看到了愉妃,更是感觉不对。
带着这样的忐忑,她与愉妃走了进去,到了里面,愕然看到除了弘历之外,瑕月、黄氏还有苏氏都在,二人心头一颤,努力保持着平静之色,屈身道:“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贵妃娘娘。”
第七百三十七章 当面对质
“起身吧。<-》”弘历抬一抬手,随即对瑕月道:“如今位份高的嫔妃都到了,可以开始了。”
“是。”瑕月答应一声,目光在诸人身上扫过,随即道:“皇上与本宫今日传召几位妹妹来此,乃是为了数日前,苏氏遇袭一事。”
金氏心头狂跳,试探地道:“听娘娘之意,是否之前被娘娘关押起来的陈英三人已经招供了?”
瑕月颔首道:“不错,他们已经将事情了出来,今日正好当着皇上与诸位妹妹的面,让他们说出,究竟是何人想要苏氏的性命。”
她这样的言语,令愉妃与金氏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若是陈英他们认下所有的罪,应该无需将他们都请来;若是推到仪妃身上,瑕月更不可能这么做,难不成……
愉妃迅速看了一眼苏氏,想从她眸中看出一些端倪来,岂知后者亦是一副茫然之色,显然她对此事并无所知。
在这样的忐忑不安中,陈英几人缩手缩脚地走了进来,待得他们跪下行过礼后,瑕月凉声道:“说吧,告诉皇上与几位娘娘,究竟是何人指使你们谋害苏氏的性命。”
陈英小心翼翼地抬眼朝金氏看去,发现后者正瞪着他后,赶紧又低下了头,颤声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是……是……嘉妃娘娘!”
此言一出,金氏脸色大变,jidong地指着他道:“大胆奴才,居然当着皇上的面诬陷本宫,可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陈英慌乱地摆手道:“没有,奴才没有诬陷任何人,千真万确,是娘娘身边的康德禄传娘娘懿旨,让奴才杀了苏氏。”
“荒唐,本宫与苏氏无冤无仇,为甚要取她的性命?!”这般斥责了一句,金氏赶紧又朝坐在御椅中一言不发的弘历道:“皇上,您莫听zhègè奴才胡言乱语,臣妾万万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定是有人存心借这件事冤枉臣妾。”
弘历瞥了她一眼,凉声道:“嘉妃指的那个人,可是皇贵妃?”
金氏很想说是,但迎着弘历冰冷的目光怎么也不敢说出口,垂目道:“皇上误会了,臣妾岂敢怀疑皇贵妃娘娘。”
弘历冷哼一声,盯着陈英道:“康德禄还与你们说过什么,如实招来。”
陈英不敢怠慢,与另两人了,包括金氏所给的银子以及藏银子的地方,弘历派小五去搜查,果然在他们的住处找到了数百两银子。
“嘉妃,你还有何话好说?”面对弘历的喝斥,金氏神色慌忙,急急道:“臣妾冤枉,或许真有人指使陈英加害苏氏,但绝对不是臣妾。臣妾与苏氏并未有什么过节,根本没理由做这样的事。”她心中恨死了陈英三人,居然真的将她抖了出来,她若有事,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就等着陪葬吧。
瑕月又怎会看不出她心中的恨意,心下冷下,道:“嘉妃,事已至此,你再抵赖也无用,倒不如将实话说出来,皇上与本宫或许还会酌情轻判。”
虽然瑕月说得很是隐晦,但金氏明白,她是想让自己将愉妃、魏静萱等人统统说出来,好让她一举除去所有对她有威胁的人。
这一点,金氏明白,愉妃同样明白,她连忙道:“皇上,娘娘,嘉妃待人一向和气,实在不像会做这样的事,再者,正如嘉妃所言,她有什么理由要对苏氏下这样狠的手?臣妾以为当中必有什么误会,还是等查清楚之后再审吧。”
苏氏亦附声道:“愉妃娘娘说的是,奴婢也觉得实在有些奇怪。”
黄氏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道:“苏映雪,你之前不是求着皇贵妃赶紧查出是谁指使陈英duifu你吗?怎么这会儿查出来了,你又说觉得嘉妃不是指使陈英的人。”顿一顿,她又道:“宫中位份高的嫔妃可说都在这里了,不是嘉妃,难不成是愉妃,又或者是本宫吗?”
苏氏借着低头掩饰自己闪烁的神色,道:“奴婢不敢妄自揣测,只是臣妾以前与嘉妃娘娘有些往来,觉得她不像是会动辄要人性命之人。”
瑕月微微一笑道:“看不出你对嘉妃如此信任,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你三日前就特意去找本宫,借故见陈英他们,悄悄提醒他们不要供出嘉妃是不是?”
苏氏故作愕然地道:“娘娘您在说什么,奴婢当日去,是想劝他们说出实情,哪知他们一个个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使得奴婢无功而返;但要说奴婢提醒他们不要供出嘉妃,这……这根本jiushi莫须有的事情。”
瑕月没有理会她,径直与弘历道:“皇上,陈英三人就在这里,您大可以问他们,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弘历微一点头,盯着跪地不起的陈英三人道:“说,皇贵妃所言是真是假?”
陈英低着头道:“是,苏氏来看过奴才们,当时她说的话很古怪,仿佛是想让奴才们不要将嘉妃供出来,另外……她还扔了一个纸团,被齐公公捡走了。”
见弘历望过来,瑕月连忙道:“回皇上的话,确有此事,臣妾看过纸上的内容,是出自苏氏之手,威胁陈英他们不要供出指使者,否则他们家人都会因此而死;不过苏氏很是狡猾,在墨上动了手脚,未过多久,字迹就消失不见,那张纸也变成了白纸,使得臣妾无法呈到皇上面前。”
弘历脸色铁青地盯着苏氏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帮嘉妃掩盖罪行,她到底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
苏氏以为瑕月没有证据,不敢揭露她的话,岂知竟然当众指出,一时之慌了神,连忙跪下道:“奴婢……奴婢没有,不关奴婢的事!”
弘历冷哼一声,指着金氏等人道:“你们一个个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朕?!”
见弘历发怒,愉妃等人赶紧跪下道:“皇上息怒!”
弘历径直走到金氏面前,厉声道:“说,金沛涵,你为何要指使康德禄害苏氏性命?”不等金氏开口,他先一步补充道:“不要再说你不知道,否则朕likè废你入冷宫。”
第七百三十八章 同谋
他这话将金氏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慌声道:“不要!皇上不要!臣妾冤枉,臣妾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弘历缓缓点头,面无表情地道:“好!看来你是真的想去冷宫了,朕如你所愿!”
愉妃见状,连忙道:“请皇上暂息雷霆之怒,让臣妾与嘉妃说说,或许臣妾能劝她说出实话。”
在弘历应允后,她来到金氏面前,蹲下身道:“嘉妃,若这件事情真是你做的,就赶紧将实情说出来,再这样下去,只会令事情更加遭糕。”
金氏抓着她的手,寒声道:“本宫有没有做过,愉妃应该很清楚,难道你也想要与他们一起冤枉本宫?你这样做对得起本宫吗?”
愉妃知道,她这是在警告自己,一旦事情真扯了出来,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好过的。事实上,愉妃也不愿推金氏去死,但到了zhègè地步,金氏想再脱身,已是不可能的事了,那拉瑕月一定会拉着她不放;所以,她一定要在金氏供出自己之前,将之劝服。
“本宫也不愿怀疑你,但陈英言辞凿凿,不像是在撒谎,你……你若是真这样做了,就赶紧说出来吧,咱们姐妹一场,本宫一定会帮你求情的。”不等金氏发难,她又道:“jixu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嘉妃,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你就说实话吧。”
金氏脸色铁青地盯着愉妃,如欲噬人;她哪里不明白,愉妃根本jiushi想要她认下所有的罪,以免连累了她自己,但是她怎么甘心,明明所有事都是她教唆自己做的,如今东窗事发,却想置身事外。
不,她不会让愉妃好过的,要么一起无事,要么就一起入冷宫,没有人可以liyong了她之后,又将她当成弃子扔在一边。
她正要开口,愉妃忽地反握了她的手道:“本宫知道,你放心不下永瑢,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帮你好好照顾永瑢,将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就像永琪一样,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因为她这句又生生咽了huiqu,永瑢……不管她是否肯承认今日之事,弘历都不会放过自己,就算不被废入冷宫,也必然会被贬,到时候永瑢该怎么办,他还那么小,若是去了阿哥所,一定会被那些跟高踩低的奴才欺负;还有那拉瑕月,她那么恨自己,必然不会让永瑢好过,而愉妃……就成了她唯一能够托付的人!
见金氏露出动摇之意,愉妃连忙又道:“本宫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而你,也一定要与皇上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指使陈英他们加害苏氏,还有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金氏心乱得很,她不想让愉妃好过,但又dānxin自己与愉妃都出事之后,永瑢会被人欺负;别以为皇子就一定养尊处优,衣食光鲜,因为母家出身不高或者犯了事,而受冷落的皇子比比皆是,她不想让永瑢也成为其中之一。
未等她想好,愉妃的声音再次传来,“嘉妃,赶紧说吧,难道你真想等皇上发怒的时候再说吗?本宫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你无需顾忌什么。”
金氏chénmo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不错,jiushi我收买陈英三人,让他们杀了苏氏。”
瑕月目光在愉妃脸上扫过,道:“你的同谋是谁?”
金氏盯着她冷声道:“娘娘这话是何意思?”
“正如之前所言,你与苏氏无冤无仇,没有理由要她的性命,所以……”瑕月话未说完,金氏已是道:“所以就要有同谋是吗?娘娘这话真是可笑得紧,没有过节,你怎么知道我与她没有过节!”
瑕月不置可否地点头,道:“好,本宫就听你说说,你与她到底有何过节,使得你不惜买通陈英等人,要她性命。”
金氏深吸一口气,道:“因为永璋。”
黄氏惊讶地道:“三阿哥?这话从何说起?”
金氏一边思索一边徐徐道:“虽然这些年来,三阿哥一直是臣妾在抚养,但是他并未忘了自己的生母,经常会偷偷去问宫人关于苏氏的事,被臣妾发现过好几次,他虽面上答应,但同样的事情,依然时有发生;臣妾明白,只要苏氏活着,三阿哥就会永远不会真正对臣妾孝顺,也不会认为臣妾是他的额娘;臣妾不甘心,这八年来,臣妾对三阿哥悉心照顾,将他当成亲生儿子一般看待,结果他却始终想着苏氏zhègè生母,臣妾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所以你就要杀了苏氏?”面对弘历的追问,金氏点头道:“不错,只有杀了苏氏,三阿哥才会真真切切地认臣妾做额娘,苏氏……一定要死!不过臣妾没想到他们做事如此不谨慎,不止未杀了苏氏,还将事情闹得这么大。”
弘历寒声道:“永璋就算记着生母,也不会忘了你的养育之恩,你需要如此恶毒吗?”
金氏咬着唇道:“将来之事,谁能料得准,指不定他长大之后,就将臣妾抛诸脑后,令臣妾白白养了他那么多年;从他归养到臣妾膝下那一刻,就该忘了苏氏zhègè罪人!再说,苏氏不过是一个辛者库的罪人罢了,死就死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话令弘历更加气恼,指了她道:“不管她是何身份,都是活生生的人,你怎可肆意加害?再者,这件事若是被永璋所知,他又该如何自处?”
金氏爬到他膝前,垂泪道:“臣妾当时气昏了头,未曾想这些,如今臣妾已然知错,还请皇上原谅臣妾一次。”
“知错?”弘历嗤笑道:“你刚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苏氏不过是一个辛者库罪人,死就死了,没什么了不得的吗?怎么这会儿又知错了?”说着,他摇头道:“不,你不是知错,你不过是想朕饶恕你罢了!”
金氏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这样的;臣妾真的知错了,其实……臣妾那样做,也是出于一片爱子心切,不想辛苦多年,永璋最终却回到苏氏的身边,臣妾不想一无所有。”
第七百三十九章 废黜
瑕月冷冷道:“不论三阿哥回不回到苏氏身边,你都不会一无所有,因为你还有六阿哥,所以你不可能为了这样的原因去大费周折的去杀苏氏;金氏,你若真想轻判的话,就将实话说出来。<-》”
金氏眸光阴冷地盯着瑕月,之前自己曾在她手里栽过一次,想不到这次又栽了,“娘娘这话好生奇怪,之前臣妾不肯说,您让臣妾说实话,这会儿臣妾说了,您又说臣妾说的是假话;倒不如您告诉臣妾,到底什么才是真话,或者干脆您教臣妾说,省得到时候又不合您的心意。”
瑕月默默听着她的话,待她说完之后方才道:“金沛涵,是真是假,你心中最是清楚不过,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别说本宫没有提醒你。”
金氏神色微变,眸中掠过一丝挣扎,愉妃见状,装出一脸懊恼痛心的样子,“嘉妃,皇贵妃说得没错,不论三阿哥如何,你都还有六阿哥,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糊涂事,你……你……”她叹了口气,一脸哀求地对弘历道:“皇上,能否念在嘉妃伴驾多年,又曾为皇上诞下六阿哥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臣妾相信,经此一事,她一定会痛改前非,不会再做令皇上失望的事。”
弘历漠然道:“她害永琪那一次,朕已经轻饶了她,可惜,她并不知改悔改,依然自私自利,视人命如草芥;错可一,但不可再。”
这句话落在金氏耳中,犹如惊雷炸响,脸色更加苍白,连连磕头道:“不是,皇上,臣妾这一次真的知错了,您再原谅臣妾一次好不好?”
弘历没有理会她,对四喜道:“依照宫规,身为四妃却谋害他人性命,该如何处置?”
四喜瞅了金氏一眼,小声道:“回皇上的话,该裭夺位份,打入冷宫。”
冷宫二字令金氏浑身发抖,急急道:“不要,皇上,求您开恩,不要将臣妾打入冷宫。”顿一顿,她又道:“臣妾若非视永璋为亲生,爱他至极,也不会做这样的糊涂事,皇上,求您开恩。”
愉妃跟着道:“是啊,皇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嘉妃既有悔改之心,您就再给她一个机会吧。”说罢,她又对瑕月道:“皇贵妃,您也帮着劝劝皇上吧,咱们之间虽非亲姐妹,但多年来的相处,已是比姐妹更亲,您难道真想看嘉妃被废黜入冷宫吗?”
“本宫也想帮嘉妃,可惜她不肯把握机会。”瑕月不得不承认,愉妃真是一个极会演戏的人,她若非早知其为人,必会被她唱作俱佳的演技骗过。
“机会?”愉妃一脸茫然地道:“嘉妃不是将事情都说出来了吗?还有什么?”
瑕月正要言语,耳边传来金氏尖厉的声音,“愉妃,你不必求她,她恨不得咱们一个个都被废被赐死,以免夺了她的恩宠,又怎么会帮我求情。”
愉妃一脸焦急地道:“快别说这样的糊涂话了,皇贵妃怎会是这样的人,她……”
金氏恨声道:“她若不是,为何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落井下石,恨不得我likè死了才好。论心肠歹毒,我怎及得上她!”
“够了!”弘历走到她身前,冷斥道:“自己做错了事,还怪到别人身上,朕说你没有悔意,果然是一点也没错。”
金氏一时jidong忘了弘历还在,此刻听得他这么说,紧张地道:“不是,臣妾不是zhègè意思,皇上,您相信臣妾,皇贵妃当真不是什么好人,她一直想害臣妾们,仪妃则是她的帮凶。”
黄氏气道:“真亏得你说得出这样无耻的话,皇贵妃从未害过你,倒是你,一心想着害人,还曾挑拨本宫与皇贵妃的guānxi。”
金氏咬牙道:“如今本宫落难,你自是想说什么都可以了,仪妃,你这样帮着皇贵妃助纣为虐,来日必遭报应!”
“真是死不悔改!”这般说着,黄氏欠身道:“皇上,金氏至今毫无悔意,臣妾以为,不仅不该饶她,还应该从重惩治,以免宫中之人效仿!”
弘历缓缓点头,道:“金氏虽伴驾多年,并育有六阿哥,但丧德败行,心肠歹毒,不配再为四妃,着即裭夺位份,废入冷宫,终身不得释!”虽然他留了金氏一条性命,但废入冷宫,再加上“终身不得释”这五个字,实在比死好不了多少。
金氏没想到弘历竟然当真这么绝情,说废便废了,身子不停发抖,攥着弘历的袍角,颤声道:“不要,皇上,您不要这样对臣妾,臣妾入了冷宫,永瑢怎么办,他……他还那样小。”
弘历一脚将她踢开,冷声道:“若不是看在永瑢的份上,你以为朕还会留你性命?朕最恨的jiushi因为私利害人性命,偏偏你一错再错,且毫无悔意!”
如今的金氏就像当年的苏氏,不过苏氏的罪行比金氏更加严重,她害的是当今皇后,且又嫁祸给瑕月,令她受了半年的冷宫之苦;若非苏氏恰好怀了孩子,出世的日子又被她使计更改,哪里还会有命,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在辛者库捱了八年,而且至今仍不见曙光。
“皇上开恩!开恩啊!”金氏当真怕了,不停地哀求着,可是任她如何哭诉,弘历皆没有松口的意思。
“皇上……”愉妃刚说了两个字,弘历便冷声道:“你若再求,朕就连你也一并罚。”在愉妃wunài地闭上嘴后,他又吩咐道:“四喜,去永和宫缴了册封旨意,然后将两位阿哥送去阿哥所。”
“不要,皇上,臣妾不要去冷宫,更不要和永瑢分开,求您开恩,开恩啊!”她不停地磕着头,然,弘历只是背过身去,冷言道:“将她拉下去。”
他确实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但同样,也有着身为帝王的果决,一旦下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金氏……注定不会有任何机会。
在金氏被强行拉下去后,弘历深吸一口气,道:“你们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至于陈英他们,就交由皇贵妃你来处置。”
【作者题外话】:还有一章零点更新
第七百四十章 冷宫门前
“是,臣妾告退。<-》”这般说着,众人退出了养心殿,此时,停了有几日的雪又再次下了起来,望着漫天的雪花,瑕月凉声道:“愉妃真是有本事,多年前,你liyong大阿哥让富察挽秀一人担下了谋害二阿哥的事;今日,你又liyong六阿哥让金沛涵担下了所有的事,使得又避过了一劫。”
愉妃微微一笑,道:“恕臣妾愚钝,不明白娘娘之意;不过说句心里话,娘娘才是让臣妾最为佩服的人。”
瑕月睨了她一眼,讶然道:“何出此言?”
愉妃扫了一眼身后的陈英三人,道:“陈英他们明知道家人会因此而死,还肯将事情说出来,娘娘还不值得臣妾佩服吗?不过有那么多人因娘娘一念而死,不知道夜深人静之时,娘娘会否有那么一丝不安?”
瑕月微勾了绛唇,道:“想不到愉妃如此关心本宫,真是令本宫感动。”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在掌中,“其实他们在苏氏liqu后不久就说了,本宫知道是谁指使的陈英,皇上也知道,却一直等上三日才动手,知道是为什么吗?”
愉妃笑容一滞,道:“娘娘的心思,臣妾如何能够猜得透。”
“jiushi为了保住他们家人的性命,三日之前,皇上分别派了密探去他们三人家中,将他们的家人秘密接去无人知晓的地方。所以……他们的家人不仅不会死,还会活得好好的。所以愉妃……与其dānxin本宫,倒不如好好dānxin你自己。你的运气,已经到了极致,往后……恐怕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让你逢凶化吉!”
愉妃chénmo片刻,道:“娘娘心思如此缜密,臣妾自愧不如;不过,臣妾并不以为自己的运气已经用尽了,往后,臣妾依然会有如同今日一样好的运气。”
瑕月徐徐笑道:“是吗?那本宫就拭目以待了。”说罢,她登上肩舆liqu,在她之后,愉妃亦随之liqu。
在走出一段路后,瑕月道:“阿罗,让齐宽带陈英他们三个先回延禧宫,你陪本宫去一趟冷宫。”
阿罗点点头,命抬肩舆的宫人转向往冷宫行去,刚到那扇油漆斑驳的宫门前,便看到几个人影在拉扯,更有尖锐而恐慌的声音传来,“不要,本宫不要进去,本宫不要进冷宫,你们放开本宫。”
拉着她的一个太监尖声道:“本宫?你真当自己还是永和宫的嘉妃娘娘啊,皇上已经下旨将你废黜了,你这一辈子都要在冷宫里过了,知趣的话,赶紧进去吧,不管你再怎么挣扎,也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不!”金氏拼命地摇头,“皇上只是一时生本宫的气,等他气消了就没事了,你们放开本宫,让本宫再去见皇上。”
“真是执迷不悟。”那个太监失了耐心,道:“别再与她fèihuà了,赶紧拉进去。”
瑕月走下肩舆,朝阿罗看了一眼,后者会意地点点头,走过去道:“几位公公,我家主子想与金氏说几句话,麻烦你们行个方便。”
一众太监看到那乘代表着皇贵妃身份的肩舆,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连忙打千退下,任由阿罗带着金氏来到肩舆前。
金氏一脸敌视地看着瑕月,“你来做什么,是想看本宫落魄的样子吗?那拉瑕月,你不要那么得意,终有一日,你会落得比本宫更惨的下场。”
“金氏,你休要放肆!”阿罗话音刚落,金氏便盯着她道:“放肆又如何,本宫已经被皇上废入冷宫了,你们还能如何作贱本宫?”
“若真想要作贱你,有的是bànfǎ;不过本宫此来,不是与你说这些,相反,是给你一个离开此处的机会。”瑕月的笑容在飞雪中有些模糊,“本宫曾在冷宫中待过半年,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样的日子,金氏,你当真决定了要在冷宫里过下半辈子吗?还有六阿哥,你再也不想见他吗?”
金氏自是想,但她明白,瑕月不会无缘无故许她这些,必然是有所要求,“你到底想说什么?”
“本宫知道,谋害苏氏,并非你一人之意,愉妃也有一份,只要你肯供出愉妃,本宫就像皇上求情,虽不能复你四妃之位,但至少可以让你免去冷宫之苦,如何?”
阿罗在一旁道:“金氏,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了,难不成,你想为了愉妃牺牲自己,她不过是在liyong你罢了,那些话根本信不得,至于六阿哥……”
“本宫一定会将六阿哥视如已出!”突如其来的声音dǎduàn了阿罗的话,循声望去,只见愉妃正乘着肩舆往这边走来。
待到了近前,愉妃走下肩舆往瑕月行了一礼,似笑非笑地道:“臣妾走到途中突然想起忘记来此叮嘱宫人,让他们不要太为难金氏,想不到娘娘也来了此处,真是巧得很。”
“是啊,很巧。”瑕月看了一眼愉妃身后负责抬肩舆的四个太监,皆是一副脸颊潮红,呼吸急促的样子,凉声道:“看样子愉妃这一路上赶得很急。”
愉妃笑道:“是啊,臣妾怕金氏入了冷宫之后就无法jiànmiàn,所以急着赶过来。”
瑕月笑而不语,她心里明白,愉妃必是走到一半,dānxin她来劝金氏,所以急着赶来阻止。
见瑕月不说话,愉妃走到金氏面前,一脸认真地道:“沛涵,你放心,虽然本宫现在阻止不了皇上送六阿哥去阿哥所,但等皇上气消一些,本宫必然求皇上,将六阿哥接到咸福宫抚养,以后有永琪与他做伴,想来不会寂寞。”
“本宫若不曾料错的话,愉妃当初,应该也是这样答应富察挽秀的,结果,你却liyong大阿哥来duifu本宫。金氏,你当真要相信她吗?不怕六阿哥也沦为她手里的报复工具?”
瑕月的话语令愉妃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不过她城府甚深,很快便huifu了过来,笑意嫣然地道:“娘娘真喜欢开玩笑,且不说富察抵秀的事,只说大阿哥,臣妾何时liyong他来duifu过娘娘?再者,若真是这样,他又怎会与娘娘这般亲近,犹如亲母子一样?”
第七百四十一章 风波落下
瑕月睨了他一眼,对金氏道:“金沛涵,永瑢是你亲生儿子,你若是做错了决定,就会害他一辈子,你好好考虑。”
金氏嗤笑一声,迎着瑕月的目光道:“愉妃或许不会对永瑢很好,但怎么着也好过你,你一直想要对付我,永瑢若是落在你的手里,只怕很快就会没了性命。”顿一顿,她神色坚决地道:“你不必再说了,因为不论你说什么,我不会帮你的;不过,我会在冷宫里等着你。”
阿罗忍不住道:“金沛涵,你可真是不知好歹,主子是在帮你,你却拿着主子的好心当驴肝肺,是不是真要等六阿哥被愉妃害死了,你才来后悔?!”
“帮我?”金氏冷笑道:“真是说的比唱得好听,她还不是想利用我来对付愉妃,那拉瑕月,你省省吧,我就算死了不会帮你的,我要亲眼看着你与我一样落魄,然后亲眼看着你死!”
“恐怕你永远等不到那一天了。”说完这一句,瑕月不再停留,乘上肩舆离去。她确实是恨极了与愉妃为伍的金氏,但她并没有想过要害永瑢,始终那也是弘历的骨肉;可惜,金氏宁愿相信愉妃也不愿相信她。
不过,就算失去了这次机会,她也一定会除去愉妃,为永琏报仇;事情虽已过去了那么多年,但她没有一刻忘记永琏被剥夺生命时的痛苦,永远都不会忘!
阿罗气不过地道:“这个金氏,真是不知好歹,以后她必会后悔。”
瑕月望着笼罩在大雪中的宫殿,凉声道:“她已经做了最后的选择,往后不要再提她了。”
回到延禧宫,陈英等人就候在檐下,看到她回来,连忙屈身行礼,随后期期艾艾地道:“奴才是特意来谢娘娘保全奴才家人之恩。另外……娘娘,您说过,只要奴才们在皇上面前如实相告,就既往不咎,饶奴才们一条性命,不知奴才们是否……可以回辛者库了。”
“本宫说过的话,一定算数。”瑕月指了两个人,道:“你们二人回去吧,何方那边,本宫会派人去说。”
这两人连忙跪下谢恩,陈英见她未曾提及自己,以为是一时忘了,连忙道:“娘娘,那奴才也能回去了吗?”
“本宫饶他们性命,是因为他们肯说实话,至于你……”瑕月凉笑道:“本宫问了你许多次,你都一口咬定杀害苏氏是你们自己的意思,之后更听了苏氏的暗示冤枉仪妃。”
陈英听出她话中的责怪之意,慌声道:“奴才知错了,再说,奴才后来不是……”
“你没有!”瑕月冷冷打断他的话,“他们二人想说的时候,你还加以阻止,直至后来你见事情败露,再撒谎无用,方才被迫答应,陈英,你要本宫如何饶你?!”
陈英连连磕头道:“奴才知错,奴才罪该万死,但娘娘慈悲为怀,还请您高抬贵手,就当奴才……奴才是条狗那样给放了。”
“但凡良心未昧之人,本宫一定会给他留条活路,但这句话不适合你。”说完句话,瑕月扬声道:“将他拉下去――杖毙!”
“不要!”陈英吓得眼泪直流,不停地哀求,然,始终未能摆脱被杖毙的命运。瑕月心中或许有一丝慈悲存在,但她同时也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甚至可以说有原则到心狠,断然不会同情一个曾经想害自己的人。
这一场风波,随着金氏被废,陈英被杖毙而落下了帷幕;另外,苏氏称她之所以故意去见陈英,警告他们不要说出那些事,是因为金氏去找她,以永璋的性命相逼,为了永璋,她只能被迫答应。
弘历念在她护子心切,未曾重责,仍然遣她回辛者库当差。
一切,都平静了下来,然瑕月心中明白,如今所见的平静是暂时的,愉妃不会放过她,她也不会放过愉妃,彼此之间,早晚会生死相向。
在瑕月因为没有抓到愉妃而不悦之时,愉妃也不好过,在说服了魏静萱帮她之后,她就以为一切可以有惊无险,岂料最终还是被生生砍了一只手,幸好金氏没有供出她来,否则事情更加糟糕。
冬梅小心翼翼地道:“主子,您还在想金氏那件事吗?”
愉妃幽幽叹了口气,道:“金氏死了,本宫在宫中的帮手就少了一个,往后行事难免不便。”
小全子凑上来道:“少了一个帮手,就另外再选一个补上,左右这宫闱之中,最不缺的就是人。”
冬梅点头道:“小全子说得是,再说,金氏与主子并非一条心,来日皇贵妃一死,以她的为人,必会倒戈相向,如今她被废,对主子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愉妃抚一抚额,有些疲惫地道:“话虽如此,但要再寻一个如金氏那样有足够份量的帮手,谈何容易;原本仪妃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可惜,她对皇贵妃信任过了头,根本不会背叛皇贵妃。”
冬梅转着眼珠子道:“那……婉嫔与舒嫔呢?她们可堪主子所用?”
“婉嫔心思不够,嘴又碎,难当大任;至于舒嫔……”愉妃犹豫半晌,道:“她虽入宫有几年,但与人接触不多,本宫对她倒是真没什么太多的了解。”
“最近这段时间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主子不妨多了解一下舒嫔,若是可堪所用的话,就试着拉拢她,还有那个胡贵人……”不等冬梅说完,愉妃已是摇头道:“胡贵人不行,其一,她虽有些宠爱,但出身不高,位份又低,难以帮上本宫什么忙;其二,她与皇贵妃常有走动,颇为亲近,恐怕不会帮本宫,就算真帮了,本宫也不敢用。”
冬梅不解地道:“为什么不敢用?”
小全子道:“万一胡贵人是皇贵妃派来的内应,你说主子敢用吗?这样的把戏,皇贵妃又不是没用过,她利用阿罗把苏氏害的至今还在辛者库呢。”停顿片刻,他忽地道:“主子,您有没有想过真正扶持魏静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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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二章 盘算后路
愉妃轻叹一口气,道:“她与本宫太像,本宫真的不愿意扶持她,怕将来她会反过来对付本宫;但皇贵妃的脚步越来越紧,本宫若是再不有所动作,一定会被她迫得无路可走。”
小全子眸光轻闪,道:“这么说来,主子是决定用魏静萱了?”
愉妃冷声道:“不错,不止是她,还有苏氏,这两个人本宫都要用!”
冬梅咂舌道:“一个魏静萱将来已是难对付了,再加一个苏氏岂非难上加难?”
“再难也是将来之事,如今首要对付的是那拉瑕月!”在说这句话之时,愉妃脸色比之外面不断落下的雪花更冷。
冬梅应了一声后,摇头道:“也不知道皇贵妃究竟有什么好,皇上竟然如此宠幸她,连之前大阿哥在先皇后灵前放肆也可以原谅。”
小全子亦是一阵摇头,“亏得皇贵妃如今还没有子嗣,否则的话,皇上只怕要将她宠上天去!”顿一顿,他悄悄瞅着愉妃,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凉声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奴才刚才突然想到,如今后位虚悬,皇上会不会册立皇贵妃为继后?”小全子话音刚落,愉妃便激动地道:“不会!她绝对不会是继后!你胡说!”
看到她这个样子,小全子赶紧低了头,用力掴了自己的脸颊两个,惶恐地道:“奴才多嘴,请主子恕罪!”
愉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待得平静下来后,她再一次道:“皇上必不会册立她为皇后,否则整个朝堂都要大乱!”
冬梅恍然道:“奴婢明白了,是因为她的身份,那拉氏一族犯下谋逆大错,皇贵妃本应被处死,是皇上仁慈,留了她一条性命,之后更封为贵妃乃至今日的皇贵妃,但朝堂之上,反对皇贵妃的声音一直没有断过;所以,除非皇上想冒天下之大不讳,否则是一定不会册立皇贵妃为后的。”
“不错,正是这个道理。”愉妃寒声道:“不论皇上多宠她,皇贵妃之位都到了顶,绝对不可能染指后位。”
小全子讨好地道:“若是依着这话,最有可能被册立为后的,岂非就是主子?”
愉妃眸中掠过一丝贪意,旋即道:“以皇上对先皇后的情义,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册立新后的,所以这些事无谓多言。”
小全子二人应了一声,随即道:“主子,恕奴才直言,扶持魏静萱或许还有几分可能,但扶持苏氏……恐怕很难。”
愉妃放下一直抚着额头的手道:“何出此言?”
小全子斟酌了一番道:“一来苏氏曾犯下大错,看皇上今日之意,并没有饶恕她的意思;二来,辛者库八年,磨尽了苏氏的青春美貌,如今的她,虽然姿色尚在,但老态已显,那双手更是可怕,这样的一个人,皇上又怎么会再次垂青于她呢?”
“论容颜,论年纪,她自然是输,但你莫要忘了,她还有两个儿子,在这宫里头,还有什么比子嗣更牢靠的,只要永璋与永珹在,她想要离开辛者库就不是什么奢望;不过……恩宠什么的就可想而知了。”
冬梅蹙眉道:“奴婢还是觉得,扶持一个魏静萱就差不多了,苏氏……既然复了也没什么恩宠,又何必多费手脚?”
愉妃淡然看了她一眼,道:“冬梅,你觉得苏氏与魏静萱感情如何?”
冬梅对于她的话甚是不解,依实道:“自是很好,两人一直都甚是齐心,共同进退。”
她话音刚落,愉妃便笑得前俯后仰,令冬梅奇怪不已,待到愉妃止了笑后,她好奇地道:“主子,您在笑什么?”
愉妃摇头道:“亏得你跟了本宫那么多年,目光居然还如此短浅;她们两个若是齐心,这世间就没有不齐心之人。”
小全子也甚是不解,道:“主子何出此言,她们……”
“从一开始,苏氏对魏静萱就存着利用之心,所有的好都是建立在想要离开辛者库的基础上;这一点,如今的魏静萱不可能看不出来,时间越久,她对苏氏就会越反感,直至暴发出来的那一日;到时候,她们就会瞬间由姐妹变成敌人。”愉妃睨了冬梅二人一眼,道:“如今知道本宫为什么一定要同时扶持她们二人了吗?”
小全子试探地道:“主子可是想让她们二人相互制约?”
“总算你还有些头脑。”愉妃微眯了眼道:“瞧着吧,一旦上位,就是她们二人翻脸之日。”
冬梅恍然道:“奴婢明白了,主子是想让她们自相残杀,然后咱们坐收渔人之利?”见愉妃露出一丝笑意,知晓自己猜对了,连忙讨好地道:“主子之英明睿智,实在令奴婢佩服至极。”
愉妃摆一摆手道:“行了,别说这些好听的了,去将永琪唤过来吧,这几日一直在想苏氏的事,也不曾检查过永琪的功课,不知有没有拉下。”
小全子笑道:“五阿哥聪明绝顶,一目十行,而且又刻苦,哪里会拉下。”
想到永琪,愉妃脸上亦是泛起了几分笑意,虽然为了生下永琪吃了不少苦,但这个儿子着实没让她失望,正如小全子所言,聪明绝顶又懂事,尽管才五岁,却已隐隐有越过几位兄长之势。
“这些话可不要在永琪面前说,免得他骄傲。”不等小全子答应,愉妃想起一事,道:“另外,盯着三阿哥那边,金氏出了这样的事,他可能不会乖乖去阿哥所;若有机会,就带他来见本宫,他或许可以成为本宫的另一枚棋子。”
在小全子答应之时,延禧宫中,黄氏也正与瑕月在说话,她懊恼地道:“真是可惜,金氏居然如此糊涂,宁愿相信愉妃也不肯相信娘娘,要不然……明儿个臣妾去冷宫劝劝她?”
瑕月摇头道:“没用的,她对本宫有着极大的偏见,不论你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
黄氏叹了口气,略有些无奈地道:“那愉妃那边……岂不是没法子对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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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三章 两兄弟
瑕月抚着杯盏,轻声道:“愉妃心思缜密,又攻于心计,想要对付她不是一朝一夕可成之事,耐心一些吧。”
黄氏也没什么好法子,只能点头答应,随即摇头道:“如今最可怜的就是三阿哥,生母与养母都弄成这样,他心里一定很难受。”
“人人皆有自己的命,三阿哥命中该受这样的痛苦,咱们也无能为力。”说及此,瑕月唤过齐宽道:“去阿哥所看着三阿哥,不要让愉妃的人接触他。”
在齐宽依言下去之时,黄氏道:“娘娘担心愉妃会趁机颠倒黑白,从而利用三阿哥,就像当年对大阿哥那样。”
瑕月唇角微勾,冷声道:“同样的把戏,本宫不会让她有机会使第二次。”
在纷飞四散的大雪下,永璋茫然望着前来传旨的四喜,永瑢正在他身边吃着桂花糕,代表着金氏曾经尊荣的两份册封圣旨已经被拿走;养心殿的事还未曾传遍六宫,不知内情的宫人一个个惶恐不安,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
“喜公公,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好端端的我与六弟要去阿哥所,额娘呢,她在哪里?我要见她。”
四喜同情地看着永璋道:“三阿哥,金氏已经被皇上废入冷宫,你见不到她了。”
“废入冷宫?”永璋难以置信地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将额娘废入冷宫?”见四喜不说话,他上前一把抓住四喜的袖子,急切地道:“喜公公,你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四喜心知就算自己不说,永璋早晚也会知道,所以并未隐瞒,待得将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后,道:“三阿哥,您别太难过,有些事……”
“不会的!”永璋大声打断他的话,“额娘不会做那样的事,她不会,是你……是你骗我!”
“奴才怎敢骗您,此事千真万确,皇上担心您二位没人照顾,所以命奴才送您与六阿哥去阿哥所。”
“我不相信!”永璋用力挥手道:“额娘不会害……害她的,额娘不是那样的人,我……我要去见皇阿玛!”
“三阿哥……”四喜刚说了几个字,便被永璋声色俱厉地打断,“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只想去见皇阿玛,是不是连这也不行?!”
原本在吃桂花糕的永瑢看到她这个样子,吓得哭了起来,永璋听到哭声,连忙蹲下身道:“六弟,你怎么哭了,乖,莫哭了,三哥在这里呢。”
永瑢哭哭啼啼地道:“三哥好凶啊,呜……”
永璋抹了抹眼,涩声道:“对不起,三哥不是对你凶,是……是有些事情罢了,你好生待在这里,三哥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不要,我要和三哥一起。”永瑢虽然被永璋刚才的凶意给吓哭,但他与永璋感情很好,一听说他要离开,赶紧拉着永璋的衣裳不肯放。
永璋也不忍心将他强行留在此处,逐道:“那好吧,咱们一会儿去见皇阿玛,你昨日不是还说想皇阿玛了吗?”
听得这话,永瑢开心的拍手道:“好啊,可以去见皇阿玛了!”
永璋勉强一笑,牵着他的手便要离去,岂料刚走了几步,便被四喜给挡住了去路,他沉下脸道:“再说一遍,我要见皇阿玛;你若再挡着路,休怪我不客气。”
四喜轻叹了口气道:“奴才不敢,奴才是见外头风雪甚大,所以想陪三阿哥与六阿哥一起过去。”说罢,他撑开了宫人递来的伞,躬身道:“三阿哥请!”
见他这么说,永璋不再拒绝,牵着永瑢与四喜他们一起去往养心殿,弘历知晓他们二人过来,亲自迎出来,面对永璋置疑的目光,他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外面冷,进来再说。”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在宫人关起殿门后,永瑢奶声奶气地依着金氏以前教他的,朝弘历行礼。
“乖!”弘历蹲下身握着永瑢冰冷的小手道:“外面很冷是不是?”
“嗯,在下雪呢,三哥说等雪大了,可以去堆雪人。”永瑢开心的说着,他尚不知忧愁为何物,更不知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额娘。
弘历点点头,温言道:“到时候皇阿玛陪你一起堆好不好?”
“好啊!”永瑢笑得弯了眉眼,弘历抚着他的脑袋,眸中掠过怜惜之色,“皇阿玛现在有些事,你先跟四喜下去玩一会儿好不好?”
永瑢乖巧地点点头,待得四喜将他带下去后,弘历脸色微沉,道:“为何不听朕的话去阿哥所?”
永璋闻言连忙道:“皇阿玛,喜公公与儿臣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额娘她……她真的派人在害……苏氏?”
弘历冷声道:“不错,金氏心肠歹毒,因你惦念苏氏,所以想要苏氏的性命,你往后不要再唤她额娘了,以她那样的德行,不配这两个字。”
永璋喃喃道:“事情……真的是因儿臣而起,儿臣……”
弘历知道他在想什么,扶着他的肩膀道:“你不必责怪自己,苏氏是你生母,你惦念她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是金氏自己想歪了。”
永璋茫然地点头,随即道:“皇阿玛,额娘……她不管怎么说,都对儿臣有养育之恩,既然苏氏没事,儿臣能否恳求您,恕了她这一回?”虽然弘历说不必再唤金氏为额娘,但他在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坚持以此相称。
“不行。”弘历冷声道:“金氏犯错在先,之后又逼迫苏氏替她掩盖罪行,这样的人,怎可饶恕。”
“可是……”不等永璋说下去,弘历已是道:“好了,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带着永瑢去阿哥所吧,若有什么缺的,或是不习惯,只管来告诉朕,朕会让四喜替你们安排。”
“儿臣不想去阿哥所,只想待在永和宫中,想来永瑢也是一样。”说到此处,他跪下道:“皇阿玛,儿臣求您饶过额娘好不好?她……她去了冷宫会很可怜的。”
见永璋不肯听自己的话,弘历声音微冷,“就算再可怜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不等永璋再说,他又道:“你不要再提这件事,更不必再求朕,因为朕绝不会饶了她,退下吧!”
【作者题外话】:晚点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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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下定决心
永璋有些生气地道:“皇阿玛,您为什么这么绝情,额娘陪了您那么多年,您对她难道就没有一丝感情吗?”
弘历盯着他,加重了语气道:“朕说了,不要再提这件事!退下!”
魏静萱走到永璋身边,轻声道:“三阿哥,皇上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您再求也无用,还是等皇上气消一些后再来吧。<-》”
面对她的劝说,永璋wunài地点点头,朝弘历拱手道:“儿臣告退,永瑢他……”
弘历冷声道:“朕待会儿会让四喜将永瑢送去阿哥所,你先huiqu。”
在永璋下去后,魏静萱小心翼翼地瞅着一言不发的弘历,轻声道:“皇上,您别生三阿哥的气了,他也是出于一片孝心。”
弘历chénmo良久,寒声道:“可惜他不清楚金氏是个怎么样的人,若是朕这会儿一时心软恕了她的罪,来日,只怕会闹出更大的事来。”
“奴婢明白,相信三阿哥以后也会明白皇上的一片苦心。”说罢,她忽地朝弘历跪下道:“奴婢叩谢皇上隆恩。”
弘历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道:“为何突然叩谢朕?”
魏静萱一脸感激地道:“奴婢谢皇上英明,查明是金氏所为,令苏氏可以从她手中捡回一条性命;还有,皇上宽仁为怀,虽知苏氏犯错,却未曾降罪于她,令她免受皮肉之苦。”
“查明真相的人,不是朕,而是皇贵妃,你该谢她才是;至于苏氏……”弘历轻叹了口气,道:“她虽曾威胁陈九,却是受金氏所迫,错不在她,朕自然不会怪罪于她。”说罢,见魏静萱还跪在地上,道:“行了,你起来吧,朕有些倦怠,去炖盅参汤来。”
魏静萱连忙依言退下,在其走后,弘历走到长窗边,推开紧闭的窗子,任由冷风挟带着雪花吹进来,眸光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且说永璋那边,他难过地离开养心殿,在走到半途时,斜次里走出一个太监来,朝他打了个千儿道:“奴才小全子给三阿哥请安,三阿哥金安。”
永璋认识他,是愉妃身边的人,点一点头正欲离开,小全子挡住他的去路,恭声道:“三阿哥,主子很挂念您,特命奴才来请您过去,有些话想与您说。”
永璋正欲答应,忽地又有一个走过来,道:“三阿哥,皇贵妃命奴才请您去一趟延禧宫。”
小全子愕然看着身边的齐宽,万不料齐宽会突然冒出来,且横插一脚,想要将三阿哥带到延禧宫去。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齐公公,似乎是我先请的三阿哥。”
齐宽故作惊讶地道:“是吗?咱家怎么不知道?不过皇贵妃说了,一定要请到三阿哥,全公公也不想让咱家被皇贵妃责罚吧。”
“自然不想……”小全子刚说了四个字,齐宽便接上来道:“全公公真是深明大义,咱家在这里先行谢过了。”说罢,他对永璋道:“三阿哥,咱们可以走了。”
小全子哪里是zhègè意思,不过是先说句客气话罢了,没想到齐宽这么狡猾,气得他上前拉住齐宽道:“你怎可如此,我并没有……”
齐宽脸色微沉,道:“没有什么,皇贵妃意思,咱家应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全公公想要违背懿旨吗?”
见齐宽将瑕月抬了出来,小全子只得生生咽了嘴里的话,低头道:“不敢,但是……”
齐宽再次dǎduàn他的话,面无表情地道:“不敢就好,麻烦全公公让开路。”
小全子与他对视半晌,终是wunài地松开手让到一边,莫说是他,就算愉妃亲自过来,面对zhègè情况也只能退让;毕竟……那是皇贵妃,后宫之中位份最尊贵的人。
面对小全子的空手而归,愉妃气恼不已,“好一个皇贵妃,本宫已经一让再让了,她还要步步紧逼,连三阿哥也要与本宫抢,她真想逼死本宫不成?!”
“主子别急,等三阿哥从延禧宫出来后,咱们再与他说,金氏始终与您更亲近,想来三阿哥也是如此。”
愉妃冷笑道:“三阿哥与本宫感情不过如此,倒是与大阿哥很亲近,哪怕挨了大阿哥一顿揍也没变。”说到此处,她咬牙道:“那拉瑕月,她还真是无时无刻不防着本宫。”
“主子,那现在该怎么办?”面对冬梅的询问,愉妃缓缓攥起手道:“看样子,本宫真的要好好想想,该如何扶持魏静萱得到皇上的青睐!”
永璋的事,终于令愉妃彻底下了决心,扶持魏静萱上位以对抗圣眷深厚的瑕月……
且说延禧宫那边,齐宽带着永璋到了之后,yiwài发现永璜也在,忙上前打千,永璜点一点头,走到紧抿着唇的永璋身前,用力拍着他的肩膀道:“金氏的事,我已经听额娘说了,她被废入冷宫,是应得的惩罚,你也别太难过了。”
“可是……她毕竟是养了我八年的额娘。”永璋哽咽地说了一句后,朝瑕月跪下道:“娘娘,您救救额娘好不好,她……她好可怜。”
瑕月亲自扶起他道:“本宫知道,你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但你只看到金氏可怜,有没有想过被她害死的莺儿,难道莺儿不可怜吗?”
永璋连忙道:“我不是zhègè意思,莺儿自然可怜,但是额娘……我……真的不忍心。”
瑕月轻抚着他的脸颊道:“本宫明白你的心思,但永璋,有些事,不是一句哀求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的;再者,圣旨不可改,若你皇阿玛出尔反尔,将圣旨当成儿戏,他还如何服从,如何治理大清江山?永璋,不要让你皇阿玛为难了好不好?”
永璋咬唇道:“娘娘,额娘真的不能被饶恕吗?”
“既然害了人,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任何人都不能例外。”在瑕月话落后,永璜亦道:“是啊,永璋,你就不要再为难皇阿玛与额娘了。”
永璋用力点头,用力抹去渗出眼眶的泪水,哽咽地道:“是,我知道了,我……我这就去阿哥所,还有,我会好好照顾永瑢。”
第七百四十五章 要求
永璜点头道:“那就好,你放心,我只要有空,就去看你们。<-》”
他的话令永璋心中好受了一些,待得心情平复一些后,他有些怯怯地看着瑕月道:“娘娘,我……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瑕月还未开口,永璜已是皱了眉道:“你是怎么一回事,刚刚还答应得好好的,一转眼就……”
永璋急急道:“不是那件事,是另外一桩。”
在瑕月颔首之后,他道:“我……想见见苏氏,可以吗?”
“你与苏氏是不该jiànmiàn的……”瑕月话未说完,永璋已是道:“我知道,但我……真的很想见一见她,娘娘,求求您答应我好不好?”
瑕月并不愿答应他,但看到永璋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又思及他今日所遭受的打击,心生怜惜,逐道:“好吧,本宫让永璜陪你去辛者库,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知道吗?”
她的话令永璋开怀不已,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娘娘!”
瑕月点一点头,对永璜道:“去吧,陪永璋去一趟辛者库,然后回来用晚膳。”
“是。”永璜答应一声,带着永璋去了辛者库,苏氏此刻已经huiqu浣洗衣裳了,当她得知永璋来见自己时,几乎不敢相信,待得何方将站在不远处的永璋指给她看后,她连忙搁下手中未曾洗净的衣裳用最快的速度往永璋的方向奔去。
jiǎobu停驻在永璋面前,她贪婪地打量着眼前zhègè近乎陌生的人,八年了,她八年没有见过永璋了,想不到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拉起永璋的手,哽咽地道:“永璋,额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够见到,你……还认得额娘吗?”
永璋求瑕月让他来见苏氏一面,但真见到时,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方才低头道:“你的手很冷。”
苏氏连忙抽回手,用力搓了几下道:“是,额娘刚才在浣洗衣裳,冻到你了是不是?”
永璜在一旁提醒道:“你已经不是永璋的额娘了,莫要再以此相称。”
直至这时,苏氏才注意到他,虽然过了八年,但永璜的moyàng并没有什么变化,苏氏一眼就认了出来,神色有些不自在地道:“奴婢知错,谨记大阿哥教诲。”
永璜睨了她一眼,对身边的永璋道:“天色不早了,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永璋点点头,神色复杂地道:“你……没什么事吧?”他已经不记得苏氏的样子了,但彼此相见之时,却一眼就将之认了出来,或许……这jiushi所谓的血浓于水吧。
“额……”苏氏下意识地就要自称额娘,留意到永璜的目光后勉强改了口,道:“奴婢没事,多谢三阿哥关心,倒是你,奴婢听皇上说,要将你送去阿哥所是吗?”
“嗯,晚一些我就会与六弟一起过去,这会儿……看到你没事就好了。”迟疑片刻,他道:“我该huiqu了,你自己保重,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听得这话,苏氏连忙再次抓住他的手,随后对永璜道:“大阿哥,能不能让奴婢单独与三阿哥说几句话?”她好不容易才见到永璋,自然要叮嘱他几句,让他千万别忘了自己zhègè生母。
永璜冷声道:“有何话不能对人言,非要偷偷摸摸躲起来说?”
苏氏明白他言下之意,wunài地点点头,对永璋道:“去了阿哥所,要好生照顾自己;金氏那件事,别再去想它了,知道吗?”
“我知道了。”这般说着,永璋缓缓抽出手,带着一丝不舍随永璜liqu,在他们身后,苏氏除了不舍之外,更多的懊恼,若非永璜在一旁碍事,她就可以与永璋说更多的话,让他记着自己,甚至是求弘历释自己出辛者库。
在出了辛者库之后,永璜见永璋低着头不说话,道:“怎么了,还在想苏氏?”
“是有一些,不过已经好多了。”这般说着,永璋抬头道:“大哥,以后你是不是真的会经常来阿哥所看我?”
“当然,你若是在那里待着无趣,也可以常来延禧宫,额娘常说我开牙建府之后,延禧宫冷清了许多,你若肯来,她一定很gāoxing。”
永璋点一点头,有些羡慕地道:“大哥你真好,有皇贵妃对你那么好,我……”
见他露出哀伤之色,永璜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怎么了,依我说,你比我还要好。”
永璋愕然道:“为什么?”
“因为你不止有皇贵妃疼你,还有我zhègè做大哥的疼你,还不是更好吗?答应大哥,不要再去想一些不开心的事。”永璜的回答令永璋露出一抹笑意,冲淡了那点悲伤,微微哽咽地道:“嗯,我会的。”
往后的日子,huifu了平静,十二月,弘历为了补偿之前对永璜的冷落,加封他为贝勒,并在大婚之日,携瑕月亲去贝勒府观礼,令永璜一扫之前的颓势,更令百官不敢再轻视这位大阿哥。
在永璜大婚后不久,发生了太多事情的乾隆十年,也随着除夕夜宴的jiéshu而画上了一个终点……
正月初九黄昏时分,魏静萱奉弘历之命来咸福宫赐赏,待得将东西一一给愉妃过目后,她一脸笑容地道:“皇上待娘娘可真是好,隔三岔五便有东西赐下,尤其是那块翡翠玉璧,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愉妃随意看了一眼,便命人送去了库房,见她zhègè样子,魏静萱yihuo地道:“娘娘,您不喜欢吗?”
愉妃冷笑一声,道:“皇上对本宫因何多有赏赐,你应该很清楚,这些东西,从来就不是本宫要的。”
魏静萱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娘娘得看开一些才是。”
“本宫就算想不看开也不行。”这般说着,愉妃以手支颐,道:“不过,有件事,该是时候开始了。”
虽然愉妃说得不清不楚,但魏静萱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顿时生出无尽的欢喜来,等了这么久,终于要等到这一日了;虽然百般欢喜,但她并不敢在愉妃面前露出来,毕竟……这可是愉妃最忌讳的事,说起来,五阿哥也六岁了,但这六年来,弘历一直未曾huifu过她的绿头牌,令她日复一日的独守空房。
第七百四十六章 梅子酒
在压下心中的喜意后,她故作不解地道:“娘娘,您说的事是……”
愉妃睨了她一眼,道:“你已经猜出来,又何必再问本宫呢,怎么了,怕本宫不gāoxing?”
“奴婢不敢,奴婢……”不等魏静萱说下去,她已是抬手道:“行了,本宫心中明白。<-》”说罢,她示意魏静萱附耳过来,将思虑多日的计划细细说与其听,随后道:“本宫会尽量帮你安排,但能否成事,就要看天意了,另外,机会只此一次,你若是把握不住,可不要怪本宫。”
“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会好生把握娘娘给予的机会。”说罢,她一脸感激地跪下:“娘娘之恩,奴婢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这是本宫应允你之事,无需说什么报答的话,不过,本宫希望你记住,谁才是你最要duifu的人,千万……千万不要忘记,知道吗?”在说这话时,愉妃眼底有着深深的忌惮,若还有第二个选择,她一定不会扶持魏静萱上位,可惜,她没有,所以只能兵行险招。
魏静萱连忙道:“娘娘放心,奴婢绝不会忘记,您放心,奴婢定会与您一起duifu皇贵妃。”
“皇上对你一直不冷不热,所以本宫无法用正常的途径举荐你,希望,这次一切顺利,不要横生枝节。”这般说着,愉妃起身道:“好了,咱们过去吧,另外,小全子,把本宫亲手酿的那酝子酒给带上。”
在小全子取了酒来后,冬梅与魏静萱一左一右扶着她上了肩舆,前几日刚刚下过雪,地上还有未化的积雪,是以宫人抬得很慢,直至日影西斜,暮意渐现方才到了养心殿。
弘历得悉愉妃来意,笑言道:“不过是小事罢了,何需特意来此谢恩。”
愉妃轻笑道:“臣妾来此,除了谢皇上赏赐之外,还想请皇上品一品臣妾亲手所酿的酒。”
弘历惊讶地道:“你何时学会了酿酒?”
“是去年的事,臣妾闲来无事,便学了一些,就不知这酒能否入皇上的口。”面对愉妃的言语,弘历朗声道:“愉妃酿的酒,朕一定喝!”
“那臣妾就先谢过皇上了。”愉妃笑意盈盈地命魏静萱取来酒盏,随后揭开小酒坛的封口,亲手将酒舀在在酒盏之中,随后双手奉予弘历,“请皇上品尝。”
“好。”弘历接在手中,闭目深嗅了一口酒香,睁开眼道:“若朕没有猜错,应该是梅子酒。”
愉妃含笑道:“皇上好生厉害,还没喝就猜出来了,正是梅子酒,您快尝尝wèidào。”
在愉妃的言语下,弘历抿了一口,细细品了回味之后,颔首道:“不错,与宫中酿的梅子酒相比,没有那么甜柔,但果香更浓。”说罢,他有些好奇地道:“难道方法有所不同?”
“宫中御厨酿酒,总是等梅子熟的差不多时再醇,zhègè时候梅子自是甜了,但果香就少了一些;而臣妾在梅子七分熟之时,就将它摘了下来,然后用现打的梅花蜜、冰糖等物酿制,所以才能保持最初的果香。”说罢,她又替弘历斟了一杯,道:“皇上觉得好喝就多喝一些,看这时辰,差不多也该用晚膳了,不知臣妾可有荣幸陪皇上用晚膳?”
弘历失笑道:“你是朕的妃子,自然可以,四喜去传膳。”
四喜正要答应,魏静萱忽地站出来道:“皇上,奴婢在家时经常下厨,有几个小菜还能拿得出手,不如让奴婢试着做几个?
愉妃闻言附声道:“哦?你都会做什么菜?”
“回娘娘的话,奴婢会做小炒鸭肫、灌蟹珍珠蛋、锦绣鲈鱼夹。”说罢,她低头道:“都是一些家常小菜,让娘娘见笑了。”
“怎么会呢。”如此说着,愉妃道:“皇上,自从江南归来之后,臣妾就很是想念江南一地的菜肴,也曾让御膳房做过几回,可惜始终不能做出那种鲜香之味,既然静萱会做,不如让她去试试。”
自从撤了愉妃的绿头牌后,弘历对她始终有几分内疚,这会儿听得她这么说,自是不会拂了意,道:“既是这样,就让她试一试吧。”说罢,对尚站在原地的魏静萱道:“还不赶紧下去zhunbèi。”
魏静萱连忙屈身道:“奴婢遵旨。”
在她退下后,弘历在愉妃的劝言下又喝了几杯,梅子酒喝起来虽然口感不错,但后劲颇大,待得魏静萱端着做好的菜进来时,弘历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魏静萱执筷挟了鲈鱼分别放到弘历与愉妃面前的金碟之中,道:“皇上、娘娘您二位尝尝看,奴婢的手艺可还过得去。”
愉妃尝了一口,颔首道:“何止是过得去,当真是很不错,让本宫再次尝到了江南特有的鲜美,皇上您也试试。”
弘历依言品尝,虽然没有像愉妃那样赞赏,但也点头肯定了魏静萱的厨艺,随即道:“你入宫之时几岁?”
魏静萱低头道:“回皇上的话,奴婢当时十三岁。”
“十三岁……”弘历点一点头道:“这样的年纪,就已经学会烧制菜肴了吗?”
“让皇上见笑了,奴婢家贫,母亲每日都要纺布补贴家用,弟妹又还年幼,所以烧菜洗衣这类的杂活就由奴婢负责,不过倒也有好处,久而久之,这厨艺倒是长进了许多。”
弘历轩一轩眉道:“家贫?你做的这几道菜,用料可不算寒碜,寻常人家怕是吃不起吧?”
魏静萱听到他话中的怀疑,连忙道:“皇上有所不知,这鲈鱼与蟹都是奴婢父亲去河中捕来的,至于其它的,都是家中养的,所以并不用花钱,不过这样的菜,一年能吃上一两回就不错了,每次弟妹都会很gāoxing,父亲与母亲往往等奴婢们吃完了,他们再吃那些剩下的。”说到此处,她眼圈一红,落下泪道:“一别八年,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愉妃轻斥道:“你这丫头,让你好生回话,怎么哭起来了,赶紧把眼泪擦了,退到一边去。”
第七百四十七章 如愿
魏静萱闻言连忙抹了泪道:“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
待她依言退下后,愉妃有些感慨地道:“臣妾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这样与皇上坐在一起用膳了。”
弘历抿了一口梅子酒,轻笑道:“你忘了除夕家宴吗?”
愉妃替他斟满酒盏,道:“臣妾怎么会忘了,不过那时有许多人,今儿个却只有臣妾与皇上两人。”顿一顿,她又道:“皇上您多喝一些,等今年梅子采摘之时,臣妾再多酿一些,这样您何时想喝了,臣妾就何时给您送来。”说到此处,她叹了口气,道:“臣妾记得,皇后娘娘生前,也颇喜欢梅子酒,可惜……她喝不到了。”
听到明玉的名字,弘历胸口发闷,端起刚刚斟满的酒盏一口喝尽,喃喃道:“皇后……她没有福气!”
愉妃悄悄瞅了他一眼,一边斟酒一边道:“若是当初皇后娘娘能够想开一些,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每每想起,都令人唏嘘得很。”
弘历没有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直至喝得醉意朦胧,愉妃见差不多了,拦住还想jixu灌酒的弘历道:“皇上,您别喝了,再喝下去会醉的。”
“朕没事。”弘历挣开她的手,喝尽杯中的酒,想要再倒之时,却发现坛中已经没了酒,醉薰薰地对四喜道:“去,再去拿酒来。”
“酒都让皇上喝尽了,您让喜公公再去何处拿。”这般说着,愉妃道:“臣妾扶您去内殿歇一会儿吧。”
弘历睁着通红的双眼,含糊地道:“不用,朕要jixu喝。”
见他不肯走,愉妃只得道:“这样吧,臣妾去内殿陪您喝好不好?”
“好。”弘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愉妃赶紧上前扶住,与四喜等一起搀着他进了内殿,待得替其脱了靴子躺下后,愉妃对四喜道:“你下去吧,这里有本宫侍候着就行了。”
四喜恭敬地道:“娘娘也喝了不少酒,不如huiqu歇着吧,奴才会侍候皇上。”
愉妃笑意微冷地道:“怎么了,不放心本宫吗?”
四喜赶紧道:“奴才万万没有此意,是怕辛苦了娘娘,还望……”
愉妃dǎduàn他的话道:“行了,本宫没事,你下去吧。”
见她坚持,四喜只得退下,待得殿门关起,只剩下她与魏静萱后,愉妃走到床榻前,望着弘历英挺的面容,忍不住俯下身,轻蹭着弘历的脸颊,六年了,整整六年了,她一直独守空房,眼睁睁看着弘历翻他人的绿头牌,而她,永远都只能遥望养心殿。六年……任是十六年,二十六年,弘历都不会再临幸她。
所有这一切,都是拜那拉瑕月所赐,zhègè仇,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所以,哪怕要她亲手扶持别人爬上龙床,也再所不惜。
想到此处,她在醉酒呢喃的弘历耳边道:“皇上,您想不想皇后啊?”
“皇后……”弘历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忽地一把抓住愉妃的手道:“好想,朕好想你,皇后,你不要走,不要走!”
“皇上,您认错人了,皇后在那边呢。”弘历睁着醉眼顺着愉妃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个人影,他看了一眼后摇头道:“不是,她不是皇后。”
“不是?”愉妃扶起他道:“皇上您看清楚,她真的不是皇后吗?臣妾明明看着jiushi。”说罢,她朝魏静萱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上前一步,依着愉妃之前教的话道:“皇上,您不认识臣妾了吗,臣妾是明玉,您的结发妻子啊!”
“明玉……”弘历用力晃了晃nǎodài,睁大了眼睛想要看得清楚一些,人影由清楚变得模糊,当模糊变得清楚之时,他竟然真的看到了明玉,颤声道:“明玉,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魏静萱暗自一喜,上前道:“是,臣妾回来看您了,皇上,臣妾好想您。”
“朕也好想你!”这般说着,弘历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魏静萱面前,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含泪道:“这些日子以来,朕一直在想你,还以为此生此世,只能在梦里相见了。”说着,他将魏静萱紧紧拥在怀中,一遍遍唤着明玉之名。
看着这一幕,愉妃心中犹如猫在抓一样,又痛又痒,她不知有多想取魏静萱而代之,可是没有用,一旦弘历再体会到那种感觉,酒醒之后,只会更加厌弃她。
想到此处,愉妃转身走了出去,待得关了殿门后,对躬身行礼的四喜道:“皇上已经睡下了,上朝之前,你们几个不要进去叨了皇上歇息;另外,记得煮一盅醒酒茶,免得皇上醒来后头疼。”
“奴才记下了,恭送愉妃娘娘。”在四喜的声音中,愉妃于夜色中登上等在外面的肩舆,往咸福宫行去。
四喜并不知道,此刻内殿之中,弘历正紧紧抱着魏静萱,不停呼唤着明玉的名字,许久,他抚着“明玉”的脸颊道:“为什么要自尽,朕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性命,只是想你明白自己犯下的错;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朕有多痛苦。”
魏静萱附着他的话道:“臣妾知道,但是臣妾当时真的没有颜面见皇上,您对臣妾那么好,臣妾却一次又一次的让您失望,臣妾……真的很内疚。”
弘历哽咽地道:“不管你犯什么样的错,朕都会原谅你,偏偏……你选择了一条死路,让朕与你从此阴阳相隔。明玉,你怎么忍心!”
魏静萱依着他的肩膀道:“皇上的痛苦臣妾都看到了,臣妾也很后悔,可是……”她哭泣着没有说下去,只是紧紧抱着弘历。
再次见到“明玉”,勾起了弘历压抑在心中的情感,摸索着她的脸颊,在那张饱满如玫瑰的唇上亲吻着,那样的温柔与怜惜,就如在亲吻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魏静萱在青楼学习之时,就曾有过肌肤之亲,对于亲吻并不陌生,然弘历的吻不同,那种温柔,令她刚一接触便陷了进去,贪婪地索取着更多……更多并不属于她的温柔。
这一夜,罗帐之下,春意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