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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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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章 秋雨

    他一心想要保护长乐这个幼小的妹妹,想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给她,结果……却是他亲手害死了长乐,他真恨不得杀了自己才好!

    黄氏心有不忍,拉住他的手道:“不要再打了,谁都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若非要怪,只能怪老天为何要与咱们开这样残忍的玩笑。<-》”

    “娘娘,您不用管我,我该死!”永璜一边说着一边挣开黄氏的手,继续掴打着自己。

    黄氏见到他脸肿的可怕还不肯停手,再次拉住道:“大阿哥够了,你是想把自己打死吗?但是就算你真的死了,长乐也不会活过来!”

    永璜大声的哭着,泪水不停地从他眼中滴落,划过肿痛的脸颊,就算真的打死了,也不足以弥补他犯的过错,长乐……他怎么可以害死长乐,他怎么对得起姨娘!

    这所有一切,仿佛都与瑕月无关,她的世界只容得下怀中的长乐,她轻拍着长乐喃语道:“睡吧,好好的睡吧,额娘等着你醒来,长乐,你不会丢下额娘的对不对?”

    明玉走过去假意劝道:“贵妃,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下去,不要再难过了,以后你一定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走开!”明玉刚一靠近,瑕月便将之推开,令明玉跌倒在地,纪由连忙上前扶起,随后气恼地道:“娴贵妃,您怎可对皇后娘娘如此无礼?!”

    明玉唤住他道:“无妨,贵妃骤失爱女,难免心有郁结,再说本宫只是摔了一下,并不打紧。”说话之时,她的目光扫过弘历,见后者无动于衷,心下有些恼恨。

    这个时候,不论瑕月做什么,弘历都不会怪她,盼了十余年的爱女骤然离世,那种打击,足以将一个好端端的人逼疯。

    他尽量放缓了语气道:“瑕月,将长乐给朕好不好?”

    一听到这话,瑕月顿时收紧了双手,抱着满身是血的长乐连连摇头道:“谁都不许抢走本宫的长乐,她是本宫的。”

    “没有人要抢走长乐,只是……她已经……”弘历哽咽着难以继续,失去这个出世未多久的女儿,他亦是心痛如绞。

    “长乐好好的,她没有事,我不要在这里继续听你们胡说!”这般说着,瑕月竟然起身往外奔去。

    “瑕月,你要去哪里?你未曾满月不能出去的啊!”面对弘历的呼唤,瑕月充而未闻,紧抱着长乐奔去,谁也不知她要去何处。

    弘历见状,连忙奔了出去,阿罗等人也相继跟去,待到后面,只剩下明玉主仆还在屋中,纪由小声道:“主子,咱们要去吗?”

    明玉没好气地道:“皇上都去了,本宫还能不去吗?快些扶本宫出去,免得惹皇上疑心。”

    纪由应了一声,赶紧扶出去,未走几步,刚刚还晴好的天气突然下起雨来,而且越来越大,一阵秋雨一阵凉,被秋雨毫无遮挡地浇在身上,当真是透心凉,瑕月奔得很快,纵是弘历,一时半会儿也追她不上,眼见秋雨渐大,他停下脚步,对追在后面的众人道:“你们先行回去吧,贵妃这里有朕看着就行了。”

    黄氏忧声道:“可是贵妃现在这个样子,臣妾怎么放心得下。”

    弘历摇头道:“以贵妃的情况,就算你们在,也无济于事,都回去吧,免得着凉,有朕在,贵妃不会有事的。”

    在弘历的劝慰下,众人只得折身离去,最后除了四喜还有阿罗几人之外,只剩下永璜还在,任凭弘历怎么说,他都不肯离去,眼见瑕月已经不见了踪影,弘历也无暇理会他,赶紧往前寻去。

    瑕月并没有走远,在摆脱了众人后,她抱着长乐坐在一处台阶上,凭秋雨淋湿了全身,她只是抱着长乐。

    隔着冰冷的秋雨,弘历停下了脚步,明明瑕月近在咫尺,他却有一种相隔天涯的感觉,短短几步路,他竟然不知该如何迈过……

    四喜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把油纸伞,撑在弘历头上,挡下萧萧的秋雨,弘历接过伞道:“你们留在这里吧,朕一人过去。”

    弘历执伞缓缓走到瑕月身前,蹲下身将伞挪到她头上,轻声道:“下雨了,随朕回去好不好?”

    瑕月神经质地摇头道:“不要,我不要回去,你们都想骗我,都想抢我的长乐,我不会回去的。”

    弘历哀然看着瑕月怀中的小人儿,极力放柔的声音道:“没有人要抢咱们的孩子,只是……瑕月,长乐走了,她已经离开了我们,就算你再逃避,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没有,长乐没走!”瑕月恶狠狠地喊出这句话,随后准备起身离开,弘历拉住她道:“瑕月,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接受现实,还是准备就这么一直逃避下去?”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瑕月话音未落,弘历便激动地道:“你是朕的贵妃,与朕同床共枕十余年,长乐更是朕的孩子,朕怎么能不管?!”缓了口气,续道:“瑕月,长乐走了,朕的心也很痛,她是朕钟爱的女儿,朕赐她长乐之名,朕让礼部拟选封号,朕一心一意想给她世间最好的一切,可是她不肯给朕这个机会,咱们与她只有二十余天的缘分!”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避着“死”这个字,不敢过份刺激瑕月。

    “不会的,她不会那么狠心抛下我离去,不会的,她只是在睡觉。”瑕月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对于弘历的言语,根本听不进去。

    弘历用力握紧瑕月的双肩,大声道:“瑕月,长乐走了,你听清楚了没有,长乐走了啊!”

    “没有!”瑕月嘶声大叫着,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伞早就在争执之中掉落在地,“长乐不会走,她永远都不会走!”

    弘历抓过她的手,让她摸着长乐的脸,大声道:“你自己摸摸,长乐身上还有温度吗?没有,她是冰冷的,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

    指尖的冰冷令瑕月浑身发寒,用力抽回手道:“不是,长乐只是淋了雨所以才会冷一些,待会儿回去生了炭盆就会暖和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和敬长公主

    “好!”弘历心知拖得越久只会令瑕月越发泥足深陷,甚至陷入其中无法自拔,所以他狠下心,再次拉着瑕月的手伸到长乐鼻翼下,厉声道:“你自己告诉朕,长乐还有没有气息,有没有?”

    “我……我……”瑕月想要抽手,却被弘历握得无法动弹,只能被迫感知着令她恐慌的事实。<-》

    “清楚了吗?长乐死了,她已经死了,再也不会睁开,不会笑,不会哭!”不断打在脸上的秋雨令弘历可以毫无顾忌的流泪,不怕被人看见,不怕失仪。

    瑕月浑身颤抖地哀求道:“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瑕月!”弘历哑声道:“虽然长乐不在了,但你还有朕,朕会陪在你身边,就算你以后都不能再生育,也不过是回到从前那样,并没有什么。”

    瑕月尖声道:“回不去了,从长乐在臣妾腹中的那一日起,就再也回不去了啊!我现在只要长乐,只要她!”说到此处,她跪在滂沱大雨之中,仰头看着阴暗的天空,悲鸣道:“长乐只是一个刚出世的孩子,从未做过恶事,为什么要让她受这样的痛苦与折腾,若这是我的报应,就请降在我的身上,哪怕是下十八层地狱,我也愿意,只求你们把长乐还给我!求求你们!”

    不远处,阿罗等人听到瑕月的哀嚎,皆是掩嘴痛哭,哪怕是四喜与小五也跟着掉眼泪。

    “漫天神佛有灵,一定会再赐你我孩子。”弘历蹲下身,将哭的没有声音的瑕月抱在怀中,轻声道:“走吧,朕陪你回去。”

    瑕月由着他半扶半抱地回了延禧宫,在弘历的示意下,她终于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以为泪水已经哭干,但在那个孩子离开怀抱之时,眼泪再一次落下,低头,冰冷的双唇吻在同样冰冷的额头,那是一个额娘对女儿至真至深的爱,但是以后……再没有机会了……

    皇室之中,若有皇女幼殇,是没有封号的,但对于长乐,弘历破了例,他亲自为长乐拟定封号――和敬,以和敬长公主的身份下葬,可谓是哀荣无限,但再多的哀荣,也无法弥补瑕月心中的悲伤。

    两日两夜,暇月滴水未进,整日守在棺椁前,任谁劝说都没有用,凌若在得知此事后叹息不已,她亦是很喜欢这个长孙女,只可惜命缘浅薄,与他们只有二十几日的缘份。

    封棺之日,瑕月悲恸难耐,拦着不许众人封棺,她想要再多看长乐一眼,以后……以后她再也见不到长乐了啊!

    弘历强行将她拉开,劝说道:“贵妃,你若不想长乐走得不安心就不要再哭了,虽然她不在了,但朕与你永远都会记得有过这个女儿。”

    瑕月揪着他衣裳不停的哭泣着,这一刻,她真希望自己疯了,这样就会以为长乐还活着,不用承受这种锥心之痛。

    待得瑕月睡着后,弘历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床榻上,望着睡梦中亦在抽泣的瑕月,弘历默然叹气,对阿罗等人道:“好生照顾贵妃,若贵妃有什么事,立刻来告之朕。”

    在阿罗应声之后,弘历意欲离去,看到跪在殿门外的永璜,脚步一顿,叹然道:“你还要这样跪多久?”

    “跪到姨娘肯原谅儿臣为止。”这几日来,永璜一直跪地不起,也不肯吃什么东西,嘴唇已是干裂脱皮。

    “唉,你并非存心害长乐,贵妃会明白的,起来吧。”面对弘历的言语,永璜并未起身,只道:“不得姨娘亲口原谅,儿臣是不会起来的。”

    弘历沉声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倔强,如此跪下去,你的双腿还要不要?还是嫌宫里的事情还不够多?”

    永璜低头不语,弘历抚着他的头道:“朕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这样跪着又能做什么,就算你跪穿石砖,长乐也回不来了啊。”

    “皇阿玛……”永璜眸中垂泪难止,他已经很久没哭过了,可是自从长乐出事后,他就经常落泪。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孝敬贵妃,不止是你,还有长乐那一份,你也要一并帮着孝敬,知道吗?”

    永璜用力抹去眼泪,点头道:“儿臣知道,儿臣以后都会好好孝敬姨娘。”

    弘历见他听进了自己的劝,欣慰地道:“好,起来吧,下去吃些东西,否则这样软绵无力地怎么孝敬贵妃。”

    在延禧宫被愁云惨雾笼罩的时候,明玉的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好,她终于等到这一日,将那拉瑕月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悉数奉还。不过,这样还不够,她要的不仅仅是长乐的性命,还要那拉瑕月的性命,静萱说过,长乐一死,就可以开始施行下一步计划。

    明玉以为自己即将得偿所愿,殊不知,自己只是愉妃手中的一枚棋子,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在瑕月以泪洗面的几日,宫中开始出现一个流言,有人说,长乐的死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此人就是永璜,他担心自己并非瑕月亲生,长乐出世之后,会使得瑕月忽视他,所以故意捕来有毒的蝴蝶,蓄养在玻璃罩子中,就算没有之前那件事,他也会寻机会打破玻璃罩子,引那些蝴蝶加害长乐。

    无人知晓这些流言从何而来,却在一夕之间传得沸沸扬扬,后宫之中,到处在议论这件事的真假。

    愉妃亦听到了,她搁下喝了一半的参汤,轻笑道:“这个皇后还真是听话,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冬梅轻笑道:“皇后根本没什么能耐,却还要害人,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这么多年来,若非皇上一直护着皇后,并且处处包容,早就已经被赶出了中宫。”

    愉妃轻抚着指上的葵花缕金护甲,幽幽道:“她命好,不过再好的命也被她自己给磨光了,瞧着吧,很快她就会与那拉瑕月斗得你死我活,而本宫就可以坐享渔人之利!”

    冬梅屈身道:“主子神机妙算,娴贵妃根本不是您的对手。”

    愉妃神色一凉,道:“千万别轻视了她,皇后无能,这个女人可是能耐得很,继续给本宫盯紧延禧宫,本宫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奴婢知道。”待得冬梅答应后,愉妃起身走到长窗前,抬手将之推开,外头正在淅沥沥的下着秋雨,红唇微弯,勾起一抹幽凉的笑容……

第五百八十三章 杀意

    永璜摇头,肯定地道:“儿臣并未去过那边,颜色艳丽……”他思索片刻,忽地道:“儿臣想起来了,那几只蝴蝶,是长乐出生之后才捕捉到的。<-》那一天,儿臣与永珹他们从上书房回来,儿臣原以为那时已经难觅蝴蝶的踪迹,没想到竟然意外看到花丛中有几只很好看的蝴蝶在飞,正好三弟带着的捕网,便捕了其中的两只,第二天看到又扑了三只。”

    瑕月蹙眉道:“为什么三阿哥会正好带着捕网?”

    永璜回答道:“三弟说是嘉妃娘娘让他随身带着的,以便看到蝴蝶时捕捉。”

    阿罗眼皮一跳,道:“可是大阿哥刚才说过,小公主出生的时节,已经难觅蝴蝶之踪,嘉妃为何还要让三阿哥随身携带捕网,除非……她事先知道会有带毒的蝴蝶出现。”

    永璜骇声道:“你……你是说,嘉妃与永璋存心引我捕捉毒蝴蝶,借此加害长乐?”

    阿罗郑重点头道:“若不是存心,那整件事未免巧合的太过份。”

    瑕月蹙眉不语,她一直觉得是明玉害了长乐,岂料追问之下,金氏却变成了最可疑的那个人,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

    “永璋!”永璜咬牙道:“亏得我以兄弟之谊相待,他居然这样骗我,他该死!该死!”说完这句话,他快步跑了出去,瑕月唤他不住,只得让知春还有刚刚进来的齐宽赶紧跟去,别让他做出不该之事。

    “主子,看来小公主的事与嘉妃脱不了干系。”对于阿罗的言语,瑕月摇头道:“不对,长乐出事的时候,金氏并不在延禧宫,装着蝴蝶的玻璃罩子也不是她打破的。”

    阿罗想了一会儿道:“奴婢记得打碎玻璃罩子的是仪妃娘娘身边的锦屏,难不成……”不等瑕月开口,她忽地又道:“奴婢记起来了,锦屏说过,她是被纪由绊到才会摔倒并且打碎玻璃罩子的,若是照这样看来,最可疑之人应该是皇后娘娘才对。”

    “不是可疑,而是本宫可以肯定,就是她害死的长乐!”瑕月激动地道:“她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本宫还是看到了她隐藏在眼底的心虚;她容不下本宫,她要夺走本宫拥有的一切,包括长乐!”说到此处,她又大声笑了起来,“阿罗,看到了吗,这就是大清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

    “可是……咱们没有证据,再说刚才问了大阿哥,捕蝶之事,与皇后并无干系,倒是与嘉妃……”

    瑕月冷声道:“如果是她们两个合谋呢?”

    阿罗沉默片刻,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与皇上说吗?”

    瑕月攥紧双手,徐徐道:“皇后是皇上的嫡妻,哪怕现在感情已经不如从前,也非寻常妃嫔可及,没有证据而妄议皇后,只会对自己不利。”说到此处,她突然冷笑了起来,“姑息养奸,真是一点都没有错,本宫看在皇上与永琏的份上,对她多番容情,她却这样对待本宫;她害死本宫的长乐,本宫就要她失尽所有,永琮、后位、皇上的宠爱,这一切,本宫都要她亲眼看着,然后一样样失去!”

    杀意,从未有一刻,像如今这般强烈过!

    阿罗为难地道:“但是此次皇后借蝴蝶杀害小公主,咱们手中连一点证据也没有。”

    “只要她做过,就一定会有证据留下。”如此说着,她道:“你明日出宫去一趟和亲王府,请和亲王搜罗可以令蝴蝶蜜蜂一类东西发狂失去常性的奇香;本宫相信,蝴蝶失常,一定与本宫之前在她身上闻到的香气有关;另外,再请他打听京城之中皇后或嘉妃的亲人,在长乐死之前的动向;那些蝴蝶色彩艳丽,又有毒性,一定是费了许多功夫捕捉回来的。”

    待得阿罗一一记下后,她又道:“去将内务府记载近期宫中各项用度的册子取来。”

    阿罗劝阻道:“主子,您身子未好,宫中的事有仪妃打理就行了,您还是好生安养吧。”

    “本宫另有所用,你尽管去取来就是了。”见瑕月态度坚决,阿罗只得去内务府取来册子,瑕月仔细看过后,凉声道:“果然不出本宫所料,又是索要银炭,又是命花房每日送花,不是蓄养蝴蝶是什么。”

    阿罗取过一看,果然如此,长乐出事的前段时间,花房频繁往坤宁宫送花,而且明明天气不过是微凉,却是索要了两次银炭,实在怪异得紧。

    “看来真是皇后所为,真是想不到,她居然能想出一个蝴蝶杀人的计策来,不过她怎么就断定有毒的蝴蝶一定会飞到小公主那边去?”

    阿罗一句无意之语,却令瑕月脸色一变,急急道:“阿罗,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拿来的蝴蝶尸体之中,有几只是颜色鲜艳的?”

    阿罗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好像是五六只,主子怎么了?”

    “本宫若是没记错,应该是五只,再加上粘在皇后脚底的那一只,就是六只,但永璜刚才说了,他那两天,统共只捕来五只。”

    “也就是说,多了一只蝴蝶?但很可能是大阿哥记错了,又或者主子您将其它蝴蝶混在一起,多数了一只。”阿罗话音刚落,瑕月便冷言道:“也有可能,蝴蝶确实比原先多了一只。”

    阿罗疑惑地道:“为什么会多?”

    瑕月没有理会她,只是冷声道:“没有蝴蝶攻击长乐,根本就没有,所有一切都是富察明玉做的手脚,蝴蝶只是一个幌子!”

    “奴婢怎么越听越糊涂,若蝴蝶没有攻击小公主,那小公主脸上那只蝴蝶又是怎么来的?”

    瑕月咬牙道:“是富察明玉!她事先将涂满夹竹桃花粉的死蝴蝶藏在手中,然后假意说有蝴蝶攻击长乐,因为当时情况依你所言,很是混乱,所以根本没人发现她的谎言,紧接着她就将那只死蝴蝶悄悄放在长乐嘴边,还做出不小心打死的样子。”

    “皇后……她怎么可以这样恶毒?!”如此说着,阿罗又懊恼地道:“都怪奴婢不小心,若是再仔细一些,或许小公主还好好的活着,奴婢实在该死。”

第五百八十四章 殴打

    “该死的人不是你!”瑕月冷眸道:“除了通知和亲王追查宫外之事外,坤宁宫和永和宫的一举一动也给本宫盯死了。”

    阿罗答应之余,又恨恨地道:“真想不到皇后会出一个如此精妙的计划,令咱们之前没有丝毫察觉。”

    听到阿罗的话,瑕月心中一动,蹙了双眉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倒是阿罗想起刚才跑出去的永璜,忧声道:“希望齐宽他们拦住大阿哥,否则可就打草惊蛇了。”想了想她始终不甚放心,道:“主子,要不然奴婢去看看?”

    瑕月按下心中的思绪,摇头道:“无妨,惊一惊那两条蛇也好,或许可以借此引得她们露出破绽。这会儿,你先去将宋太医请来,本宫有话问他。”

    在她们议论的时候,永璜已经赶到了永和宫,齐宽与知春几次阻拦,都被他避了过去,只能跟在他后面。

    到了永和宫,面对阻拦的宫人,永璜怒气冲冲地道:“让开,我要见永璋!”

    “请大阿哥在此稍候,奴才这就去为您通报。”宫人话音未落,永璜已是道:“不需要,我自己进去。”

    宫人连忙拦住他道:“大阿哥留步,您不可以擅自入内的。”

    知春赶紧劝道:“大阿哥,咱们还是回去吧,别让主子担心了。”

    齐宽也跟着劝说,正自僵持之时,永璋从屋中走了出来,看到永璜既意外又高兴,连忙奔过来道:“大哥,你没事了吗?”

    长乐出事后,他曾随金氏去过几趟延禧宫,也见过永璜,但永璜当时一直处于自责之中,对旁人不理不睬,令永璋很是担心。

    看到永璋,永璜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一把揪住永璋的衣襟怒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长乐,她也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

    永璋被他吓了一跳,随即茫然地道:“我害长乐?我怎么会害她,大哥你怎么说这样的胡话?”

    永璜恶狠狠地道:“要不是你故意引我捕那几只有毒的蝴蝶,长乐怎么会死?!你这样做,不怕有朝一日会遭天遣吗?”

    “大哥,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永璋话未说完,脸颊便挨了一拳,紧接着更多的拳头像雨点一样不断落在他身上,打得他倒在地上,浑身剧痛。

    “大阿哥,你不要这样,快些停手。”知春被永璜的举动吓坏了,不停地劝着,但永璜就像疯了一样,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不停地殴打着永璋,齐宽见势不对,强行将永璜拉开,“大阿哥,你冷静一些,打伤了三阿哥,你也会有麻烦的。”

    永璜一边挣扎一边大声道:“只要可以替长乐报仇,不要说麻烦,就算要我这条命也无所谓!”

    守门的宫人已是趁机将永璋扶了起来,后者吐出一口血沫子,气恼地道:“你把话说清楚,我到底怎么害长乐了?”

    “长乐是被蝴蝶所害,那只蝴蝶正是那日从上书房回来的路上抓的,你说你没害过长乐,那我问你,为何那日你会恰好带着捕蝶网。”

    “我早就与你说过了,是额娘说可能会有蝴蝶,所以让我随身带着,我怎么知道那些蝴蝶有毒;再说,我害长乐做什么?”

    永璜正自冷笑之时,得到宫人禀报的金氏走了出来,看到永璋被打肿的脸颊,大惊失色,连忙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胆敢打你?”

    永璋压下心中的怒气,低声道:“额娘,没人打儿臣,是大哥知道儿臣这段时间随教习师傅在习练武艺,所以想试试儿臣罢了。”虽然他气恼永璜不问青红皂白冤枉他,但还在金氏面前为其遮掩。

    永璜并不领他的情,冷笑道:“你们不必在我面前做戏,我一定会找到证据将你们的恶行公诸于众!”

    永璋无奈地道:“我已经说过没有害长乐,为什么大哥你就是不相信?再说,害了长乐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永璜盯着金氏,咬牙道:“这个应该问你的好额娘!”

    金氏脸色一沉,喝斥道:“放肆,大阿哥,你先是无故殴打三阿哥,现在又对本宫不敬,是何道理?!”

    永璜挥开齐宽拦在身前的手,冷声道:“这一切该问你自己,我会牢牢记得,是你们害死了长乐,你们是杀人凶手!”

    “够了!”金氏厉声道:“本宫不知你从哪里听来这些话,但本宫从未起过害人之心,永璋更加不会。今日之事,本宫一定会如实禀告皇上!”

    齐宽低声劝道:“大阿哥,算了,咱们回去吧,现在无凭无据的,继续闹下去只会是自己吃亏。”

    知春亦道:“不错,与其在这里做无谓的争执,还不如去寻找证据,您若是继续冲动行事,只会让嘉妃有机会在皇上面前诋毁您。”

    面对他们的谆谆劝说,永璜勉强扼制了心中的怒气,道:“好,等我找到证据,一定要他们为长乐的死付出代价!”

    “大哥,我……”永璋刚开口,永璜便拂袖离去,根本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在随金氏回到正殿后,他迟疑地道:“额娘,儿臣能否问您一事?”

    金氏在命宫人去取消肿去淤的药后,温言道:“你我母子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问的,说吧。”

    永璋咬一咬牙,艰难地道:“长乐的死真的……与您有关吗?”若那时,金氏没有让他带着捕网,他与永璜就不可能抓到那几只蝴蝶,虽然他觉得金氏不会做那样残忍的事,但疑虑始终在心中挥之不去。

    金氏难以置信地盯着他道:“连你也疑心额娘?”

    永璋慌忙跪下,低头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想问个清楚,毕竟捕网是您……”

    金氏痛声道:“不错,是本宫让你带的捕网,那是因为本宫知道你帮着大阿哥在捉蝶,也知道你想与大阿哥亲近,所以在看到蝴蝶之后,就提醒你随时带着捕网,本宫一番好意,结果竟换来你的疑心,你也不想一想,本宫怎么能事先料到会有蝴蝶出现?又怎么事先料到玻璃罩子会被打破?且还知道蝴蝶会有毒?永璋,你可真是对得起本宫!”-- by:daliineda|15202814281125411268|2859 -->

第五百八十九章 谋害

    明玉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方才道:“话虽如此,但这样实在太过冒险,万一出点什么事,本宫……”想到永琮可能会出事,明玉连话都说不下去。<-》

    魏静萱蹲在她膝前,道:“只是引娴贵妃入瓮罢了,七阿哥不会有危险的,反倒是由娴贵妃这样下去,七阿哥才真的危险,主子,您可得想清楚啊!”

    “可是……”明玉犹豫着难以决择,毕竟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这样拿去犯险,实在于心不忍,可魏静萱说得又确有道理,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纪由得了魏静萱悄悄使来的眼色,会意地道:“主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除了娴贵妃,您与七阿哥才能真正安全。”

    在两人的劝说鼓吹下,明玉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好,就依你所言,希望这一次不要再有任何意外。”

    纪由拍袖跪下,讨好地道:“不会的,这一次主子一定可以得偿所愿,除去娴贵妃那个眼中钉!”

    自从这日之后,明玉对瑕月的态度比以往热络了许多,常传她到坤宁宫说话,得暇还会抱着永琮一起去御花园漫步,就像永琏刚出生那会儿;只是曾经的信任已经变成了算计,曾经的情谊已经付诸流水,剩下的只有勾心斗角。

    十余年光阴,沧海桑田,人心早就已经变了……

    这日,明玉亲自抱着永琮与瑕月来到浮碧亭中,如今春光已老,天气渐热,一路抱下来,明玉已是额头见汗,瑕月见状道:“娘娘也累了,不如让臣妾抱一会儿吧。”

    这是瑕月第一次提出要抱永琮,明玉双手下意识地一紧,旋即笑道:“那就辛苦妹妹了。”

    瑕月从她手中接过永琮,睇视着那张小小的脸庞,永琮与永琏长的很像,皆是高额隆鼻,还有肉乎乎的下巴;恍忽间,她以为自己又看到了永琏。

    “妹妹怎么盯着永琮发呆?”明玉瞧着在笑,实际上紧张的不得了,唯恐瑕月会对永琮不利。

    瑕月笑一笑,道:“臣妾突然想到了长乐,她若还活着,这会儿已是差不多会爬了。”

    明玉叹道:“唉,都是本宫不好,如果本宫那天没有去看和敬,或者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每每想起此事,本宫都于心难安。”

    瑕月垂目道:“臣妾之前因为长乐的死,心陷魔障,怀疑娘娘,但仔细想来,娘娘一向仁慈,岂会做那样的事,此事怪不得任何人,只能怪臣妾与长乐母女之缘浅薄。”

    明玉心里冷笑,口中道:“人死不能复生,妹妹还是看开一些吧;虽说和敬不在了,但还有永琮,他往后不止是本宫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你若是得空就多来看看他。”

    瑕月感激地道:“娘娘,您待臣妾的好,臣妾真不知该如何回报才是。”

    “你我相识至今也有十六年了,还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不管当中发生过什么,总之现在本宫仍当你是好姐妹。”

    “多谢娘娘。”说罢,瑕月睇视着怀中抓着她项链玩耍的孩子,声音有些飘乎地道:“臣妾以后一定会好好疼爱永琮。”

    明玉笑道:“那就行了,永琮得你这个姨母疼爱,一定会平安长大。”

    自那日之后,瑕月去坤宁宫的次数越发多了,且每次去了皆会看望永琮,对他极是疼爱。弘历看到她们能够尽释前嫌,亦是颇为高兴。

    初夏之日,瑕月来到坤宁宫,岂知明玉并不在宫中,她便带着阿罗与齐宽来到永琮房中,一岁多的永琮已经会走路了,正与奶娘一起玩拨浪鼓。

    永琮还不会说话,看到瑕月,咧开长了八颗牙的小嘴笑着,并且张开手要瑕月抱,这段时间瑕月常来看他,他已经认识瑕月,每次见着了,都会主动要抱。

    瑕月将他抱在怀里,笑点着他的鼻子道:“七阿哥,这几日乖不乖啊,有没有使性子?”

    永琮不会说话,只是不停地笑着,笑容纯真无瑕,后宫之中,只有在未经事的孩子身上,方才能看到这样纯真的笑容。

    瑕月瞥了站在旁边的奶娘与宫人一眼,道:“七阿哥有本宫看着就行了,你们退下吧。”

    待得几人依言退下后,阿罗上去关了殿门,瑕月一遍又一遍地抚着永琮可爱的脸颊,神色复杂地道:“七阿哥,本宫也不想害你,要怪就怪你额娘,她害死了本宫的孩子,这笔帐本宫一定要问她讨回来。”

    阿罗极其犹豫地道:“主子,您真要动手吗?可是七阿哥一旦发病,皇后一定会疑心咱们的。”

    “疑心?”瑕月冷笑道:“七阿哥患有哮喘之症,除去花粉柳絮之外,未必没有引发哮喘的东西,岂能怪到本宫身上来。”说罢,她伸手道:“将那几朵花拿出来。”

    站在瑕月身后的齐宽看到阿罗从袖中取出事先所藏的芍药,小声道:“主子三思,一旦他们搜身,一定会发现这几朵芍药的,到时候可就是罪证确凿了。”

    瑕月冷笑道:“本宫有说要留下这些芍药吗?只要七阿哥一发病,你们两个就立刻将这几朵花吃下去,一片花瓣都不许留,放心,几朵芍药而已,吃不死人。”

    齐宽与阿罗对视了一眼,无奈地答应,眼见着瑕月拿着芍药就要放到永琮的鼻下,门突然被人推开,明玉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看到瑕月手中的芍药,脸色悚然一变,疾步上前,从瑕月怀中将永琮抢了过来,在命宫人去请周明华过来后,盯着瑕月道:“娴贵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谋害永琮?!”

    看到明玉出现,瑕月神色惊慌地道:“皇后娘娘,你……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会在……”

    不等瑕月说完,明玉已经抬手一掌掴在她脸上,冷声道:“你自然希望本宫不在,这样你就有机会害永琮了,娴贵妃,本宫怜你失了和敬,就让你与永琮多加亲近,没想到你这么恶毒,想要害永琮哮喘病发,本宫真是错信了你!”

    瑕月捂着脸,一脸委屈地道:“臣妾没有,臣妾从未有过加害七阿哥之心,还请娘娘明鉴。”

    !!

第五百九十章 峰回路转

    “事情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你居然还睁着眼睛说瞎话?!”明玉气恼地道:“若不是有心加害,你拿这几朵芍药花来做什么,别告诉本宫,说你不知道永琮有哮喘之症。<-》”

    瑕月啜泣未语,阿罗跪下道:“启禀皇后娘娘,主子当真是冤枉的,这些花是……是奴婢带来的,您要罚就罚奴婢一人吧。”

    明玉冷笑道:“本宫知道你护主心切,但是阿罗,这个罪责你担不起!”说罢,她扬声道:“来人啊,将那拉瑕月抓起来,待得本宫禀明皇上之后,再行发落!”

    不等那些宫人近身,瑕月言道:“臣妾要见皇上!”

    明玉眸中掠过一丝得意,凉声道:“没有用的,这一次,你犯下弥天大错,皇上绝不会再容你。”

    眼见宫人又朝她逼近,瑕月脸色一冷,盯着他们道:“本宫乃是皇上亲封的贵妃,执掌后宫之事,谁敢对本宫不敬?!”被她这么一喝,那些宫人不敢再靠近,明玉脸色难看地道:“大胆,本宫乃是中宫之主,就算你是贵妃,本宫也有权处置你!”

    瑕月抹去脸上的泪水,道:“臣妾说过,要见皇上,皇上不至,谁也没有权利处置臣妾!”

    明玉盯着她咬牙道:“那拉瑕月,看来你眼里真是没有本宫这个皇后了。”

    瑕月垂目道:“臣妾不敢!”话虽如此,言语间却是没有一丝退缩。

    明玉缓缓点头道:“好,既是这样,本宫这就去请皇上过来,看你还有何话好说。”

    待得周明华来到坤宁宫,确认永琮哮喘没有发作后,明玉将他交给奶娘抱着,并且着纪由等人看着瑕月主仆以及他们手中的芍药后,乘着肩舆前往养心殿。

    如此等待了约摸半个时辰后,脸色阴沉的弘历随明玉来到坤宁宫,目光扫过瑕月,最终停留在阿罗手中的那几朵芍药上,开口道:“贵妃,皇后所言是否属实?”

    瑕月垂泪跪下道:“皇上,臣妾是真心疼爱七阿哥,又怎么会起谋害之心,是皇后娘娘误会臣妾了。”

    明玉讽刺地道:“那阿罗手中的芍药如何解释?还有,为何要刻意遣开照顾永琮的奶娘与宫人?”说罢,她对弘历道:“皇上,您都瞧见了,娴贵妃居心不良,想要害永琮哮喘病发,万万不可姑息。”

    弘历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瑕月,许久,他开口道:“贵妃,你告诉朕,为何要带着这几朵芍药来永琮房里,他有哮喘之事,你应该很清楚。”

    “是,就是因为臣妾清楚,所以才带这几朵芍药前来。”瑕月之语,令弘历脸色越发难看,背在身后的双手握得指节泛白。

    至于明玉,则是唇角微勾,她仿佛已经看到瑕月被喝骂斥责,然后裭夺贵妃之位,打入冷宫的场景;一旦入了冷宫,她只需要吩咐一声,就可以让那拉瑕月痛苦的死去。

    瑕月含泪道:“臣妾陪着七阿哥去过御花园几次,他很喜欢那些姹紫嫣红的花卉,但因为哮喘之症,皇后娘娘从不让他靠近那些花,更是不许摘来玩耍,臣妾看得实在可怜,所以就做了这几朵绢花来给七阿哥玩耍,得知皇后娘娘不在,臣妾便先行拿过来了。臣妾原是一片好意,哪知道皇后娘娘突然就带人冲进来,一口咬定臣妾要害七阿哥,根本不给臣妾解释的机会。”

    弘历双手一松,惊讶地道:“你说什么,这是绢花?”

    “是。”在瑕月应声之余,阿罗已经将手中的芍药花呈了上去,弘历亲手摸过后,发现果然是绢花,只是做得太过逼真,所以若非亲手触摸,根本发现不了这是绢花。

    明玉的惊讶比弘历更甚,指着瑕月道:“这不可能,你明明就是想要利用花粉引发永琮的哮喘,怎么会是绢花呢?!”

    弘历脸色不豫地道:“皇后若是不相信,可亲自检查此花,看到底是真是假。”

    明玉接过弘历递来的芍药花,仔细检查了每一朵的花瓣与花蕊,结果沮丧的发现,果然是绢花,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花粉。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的,她明明隔着门听到瑕月说要引发永琮的哮喘,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个样子,她急急摇头道:“不是的,皇上,娴贵妃真的要害永琮,不知她使了什么妖法,将真花变成了假花,借此蒙骗皇上。”

    “妖法?”弘历冷声道:“娴贵妃又不是山精鬼魅,她怎么会使妖法,皇后说出这话来,不觉得可笑吗?”

    明玉急切地道:“但臣妾真的听到娴贵妃说要害永琮,臣妾亲耳所闻,不会有错的。”

    弘历盯着她,不悦地道:“这是绢花,试问娴贵妃怎么害永琮?”

    明玉答不出话来,但她一直坚称自己亲耳听闻,弘历没有理会她,转而对瑕月道:“既然是绢花,你为何不早些向皇后解释明白?非得要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瑕月委屈地道:“臣妾想解释的话,可刚说了一半,皇后娘娘就掴了臣妾一掌,不许臣妾再说下去。”

    弘历眸光微冷地盯着明玉道:“皇后,果有此事?”

    明玉紧张地道:“回皇上的话,臣妾当时很生气,所以……所以……”

    弘历接过话道:“所以你就不问青红皂白掴了娴贵妃一掌?”

    “臣妾不是存心的,请皇上恕罪!”明玉一心以为这次可以除去瑕月这枚眼中钉,岂知情况突然之间就反了过来,令她措手不及。

    弘历盯着那张看了十六年的眉眼,这一刻,突然觉得无比陌生,他缓缓摇头道:“你真是令朕失望!”

    “皇上息怒。”明玉闻言慌忙跪下,在看到瑕月唇边的冷笑,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指着瑕月道:“皇上,这一切都是那拉瑕月使的诡计,她故意令臣妾以为那是真花,好在皇上面前陷害臣妾,您千万别中了她的计。”

    瑕月摇头道:“臣妾没有,臣妾将绢花拿给七阿哥之时,根本不知道娘娘会出现,更加不知道事情会闹成这样。”

    !!

第五百九十一章 是否错信

    “你……”明玉待要再指责,弘历已是冷声道:“够了,皇后还嫌闹得不够大吗?”见明玉不出声,他深吸一口气,道:“这件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说下去。<-》”说罢,他朝瑕月伸出手,温言道:“起来吧,朕陪你回去。”

    瑕月叩首谢恩之后,握着弘历的手站起身来,随后接过阿罗手中的花,来到奶娘抱着的永琮面前,温言道:“七阿哥,这些花送你,喜欢吗?”

    永琮紧紧攥着花,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仿佛是在向瑕月道谢,小模样极是可爱。

    阿罗在一旁道:“咦,七阿哥的手有些脏了呢。”说着,她从袖中取出折叠整齐的帕子,要为永琮擦手,就在帕子即将碰触到永琮时,瑕月拦住道:“七阿哥肌肤娇嫩,小心弄疼了他,还是本宫来吧。”

    阿罗意外地看着瑕月,眸光之中带着深重的疑惑,瑕月看到了,却没有加以理会,只是拿起帕子细细地为永琮擦拭着手背上的脏污,待得擦净之后方才随弘历离去。

    待得他们离开坤宁宫后,明玉一把夺过永琮拿在手中玩耍的绢花,将之狠狠扔在地上,永琮见状顿时哭嚷了起来,明玉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此刻看到他为了那几朵绢花哭嚷,更是来气,喝斥道:“不许哭!”

    永琮才一岁多,哪里会明白她的心意,被她这么一喝,哭得越发厉害,小手还一个劲地往下伸,想要去捡那几朵绢花。明玉抓过他的手狠狠打了一下道:“没听到本宫的话吗,不许哭,更加不许拿她的东西!”

    永琮皮肤细嫩,这么一下,他的手背便整个红了起来,嘴里更是哭个不停,纪由担心这样下去会更加惹怒明玉,赶紧让奶娘抱永琮离开,待得听不到哭声后,他小心翼翼地劝道:“主子,七阿哥还小,您别与他生气了,至于这几朵绢花,奴才这就拿下去烧了。”

    看到地上的绢花,明玉忍不住踩了几脚,咬牙道:“这次不止没有除去她,还被她摆了本宫一道,实在可恨!”

    纪由疑惑地道:“此事说来也奇,奴才明明与主子一起听到娴贵妃在里面说要加害七阿哥的种种言语,可结果却是这么几朵绢花,实在是令人费解。”

    明玉咬牙道:“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存心要在皇上面前害本宫!”

    纪由眼皮一跳,骇声道:“难不成她早就识穿了咱们的计策,知道主子就在外头,所以故意说那些话给主子听,让主子以为她真的要害七阿哥,随后借此在皇上面前告主子的状?”见明玉不说话,他又道:“可这个计划主子一直都很保密,除了魏姑姑与奴才之外,就再无人知晓了。”

    “这一点本宫也百思不得其解。”这般说着,明玉将目光转向纪由,后者一见之下,连忙跪下道:“奴才若有向他人泄露半句,就叫奴才不得好死!”

    明玉冷哼一声,收回目光冷声道:“去将静萱唤来,本宫有事问她,此处发生的事先不要与她说。”

    纪由赶紧依言去传,不一会儿魏静萱来到坤宁宫,行了一礼后道:“主子,您这么急传奴婢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明玉盯着她,冷冷道:“静萱,自你来到本宫身边后,本宫一直对你信任有加,多番委以重托,可眼下,本宫却有些怀疑……是否错信了你?”

    听得这话,魏静萱慌忙道:“主子何出此言,是否奴婢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你先是向本宫献计,以蝴蝶之毒要了长乐的性命,并且嫁祸嘉妃,好让她们彼此相争,结果呢,二人相安无事,反倒是本宫遭那拉瑕月所疑,皇上更是派了和亲王调查此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疑到本宫身上来了;之后,你又献计以永琮为饵,诱那拉瑕月自投罗网,结果呢?那拉瑕月安然无恙,本宫倒是遭了皇上一顿训斥,静萱,你真是在帮本宫吗?”

    其实这件事,魏静萱早在途中听纪由说了,不过是假装不知罢了,这会儿听到明玉对她的怀疑,连忙道:“奴婢一心一意皆是为了帮主子,绝无二心。”

    明玉冷声道:“那你告诉本宫,为何一次又一次地让那拉瑕月逃过去,尤其是这一回,她怎么会事先知晓本宫设下的局,此事除了你与纪由之外,再无人知晓,连那两个照顾永琮的奶娘本宫都没有透露分毫,不是你,难道是纪由吗?”

    魏静萱飞快地看了一眼纪由,道:“纪由对主子忠心无二,绝对不会背叛主子;至于奴婢,娴贵妃几次三番想要奴婢的性命,是托赖主子护佑,奴婢才能活到今日,试问奴婢又怎么会去帮她呢?”

    明玉冷哼一声,道:“那今日之事,你又做何解释?”

    魏静萱沉默片刻,道:“奴婢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娴贵妃早就在咱们刚布局时,就已经识穿了所有一切,将计就计,反过来将主子引入她所布的局!”她顿一顿,抬头道:“若真是这样,娴贵妃就真是太可怕了,简直就像妖怪一样。”

    明玉半信半疑地道:“她当真会有这样的心思?”

    “难道主子还在疑心奴婢吗?”魏静萱跪下道:“奴婢或许会帮别人,但绝对不会帮娴贵妃,这一点,奴婢可以以性命起誓!”

    明玉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也觉得魏静萱不可能去帮那拉瑕月,毕竟当初若不是自己极力相保,她已经被那拉瑕月借弘历之手,活活打死了;想到此处,明玉语气一缓,道:“你起来吧。”

    “多谢主子。”待得魏静萱起身后,纪由道:“若娴贵妃真如姑姑所言那样,处处料敌先机,咱们岂不是没法子对付她?”

    魏静萱摇头道:“她虽狡猾近妖,但说到底还是一个人,总会有料不到的时候,不过往后再行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了;否则再被她抓到错处,去皇上面前告上一状,对主子会很不利。”说罢,她又道:“主子,这次的事令皇上对您有所不满,所以接下来,您一定要多顺着皇上一些,切莫要再触怒圣颜了,以免皇上的心再向娴贵妃那边倾斜。”

    !!

第五百九十二章 兴风作浪

    提到弘历,明玉就气不打一处来,恨声道:“皇上如今一味宠信这个妖妃,就算本宫对皇上千依百顺,怕是也没用了。<-》”

    魏静萱肯定地道:“不会的,皇上如今对娴贵妃与其说是宠信,倒不如说是怜她丧女,所以多有抚慰,待到这番怜惜劲过去了,一切自然会恢复原样;始终,您才是皇上的嫡妻,而且您膝下又有七阿哥这位嫡长子;只要您多顺着皇上一些,一定可以将皇上的心拉过来。”

    明玉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吧。”说罢,她神色复杂地道:“那拉瑕月,难道这个恶梦真要随本宫一辈子吗?”想到此处,她心里就跟有无数猫爪在挠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魏静萱连忙道:“不会的,奴婢一定会想办法替主子除去她,还请主子再耐心等待一些时日。”

    “也只能这样了。”说罢,明玉疲惫地挥挥手道:“行了,你回去吧。”

    “那奴婢先行告退了,主子您身子不好,莫要想太多,以免伤了神。”说完这句话,魏静萱低头自坤宁宫退出,在回御茶房的途中,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但回头看去又不见人影。到底……是她多心,还是确有人在暗中跟着她?

    且说瑕月那边,弘历陪着她回到延禧宫后,见她一直神色不展,道:“还在想刚才的事?”

    瑕月轻抚着脸颊,低声道:“原来皇后娘娘对臣妾一直怀有戒心,并非臣妾以为的和好如初,看来臣妾与皇后始终是回不到从前了。”

    弘历握一握她的手道:“永琮是皇后的命根子,她难免紧张一些,你莫要太往心里去,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明白你的苦心。”

    瑕月深吸一口气,道:“臣妾知道,臣妾不会令皇上为难的。”

    弘历目光温柔地道:“朕知道你一向很懂朕的心意。”见她一直在抚脸颊,关切地道:“怎么了,还很疼吗?朕让太医来为你看看可好?”

    瑕月放下手,摇头道:“只是一点小事罢了,擦些药就好了,不用劳烦太医。”

    弘历并未勉强,在命人取来药膏后,亲自为瑕月擦上,虽然过了这么久,隐约还能看到指印,可见明玉当时掌掴的时候有多少用力。

    弘历一边擦药一边道:“那几朵绢花是你做的吗?”

    阿罗插话道:“启禀皇上,那几朵芍药绢花全部是主子亲手所做,为此还熬了好几个夜呢,哪知竟然遭皇后娘娘这样误会,真是白费了主子一番心思。”

    “谁让你多嘴了。”瑕月斥了阿罗一句后,对弘历道:“臣妾原想着,若是七阿哥喜欢的话,就再做一些其他的花,如今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弘历看了她一会儿道:“你很喜欢永琮吗?”

    瑕月轻声道:“每每看到七阿哥,臣妾就会想到端慧太子,他们两兄弟长得很像,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弘历温言道:“若你不嫌永琮吵闹,朕往后常带他过来,可好?”

    瑕月惊喜地道:“当真可以吗?”

    “朕既然开了口,岂会有假。”弘历抚过瑕月有鬓边的珠络,和颜道:“而且,能得你喜欢,也是永琮的福气。”其实弘历这么做,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希望借着永琮,令瑕月逐渐淡忘失去长乐的伤痛,虽然此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他与瑕月同床共寝的时候,经常会听到瑕月在睡梦中叫长乐的名字,有时候还会落泪;所以他很清楚,长乐的事,瑕月根本未曾真正放下,所谓放下,只是表相罢了。

    瑕月极为欢喜地道:“多谢皇上。”

    弘历笑一笑道:“你高兴就好,养心殿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理,朕先回去,晚些再来看你。”

    在送弘历出去后,知春进来道:“主子,您料得没错,在您与皇上离开坤宁宫后没多久,皇后娘娘便传召了一个人。”

    瑕月眉眼一冷,道“是谁?”

    “魏静萱。”当这三个字从知春嘴里说出的时候,瑕月露出恍然之色,“难怪了,原来她也参与了进来。”

    齐宽小声道:“主子,您是说这次的事与魏静萱有关?”

    “岂止是这次的事,长乐一事,也与她脱不了关系。”在齐宽不解的神色中,她道:“本宫一直很奇怪,愉妃是如何说动的皇后,直至这会儿才明白,是魏静萱,皇后对她一直很信任,否则当初也不会举荐她去侍候皇上了,有她出面,皇后自然言听计从。”

    阿罗蹙眉道:“主子是说,由始至终,魏静萱都参与在这件事里?小公主的薨逝也有她的份?”

    “不错,本宫让知春暗中盯着坤宁宫,就是为了看看皇后在出事后,第一个传召的人是谁,因为本宫相信除了愉妃与嘉妃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会儿总算是清楚了。”

    “这个魏静萱被已经被皇上贬去御茶房了,还在兴风作浪,真是可恨。”在知春说话之时,阿罗亦道:“这么说来,魏静萱与愉妃乃是同谋,他们一起利用皇后来害主子与小公主。”

    “应该还有一个嘉妃,不过占据主导的应该是愉妃。”说到此处,瑕月凉声道:“为了对付本宫,这四个人居然凑到了一起,真是看得起本宫。”

    阿罗自袖中取出一块折叠整齐的帕子,轻声道:“虽说愉妃是主谋,但小公主千真万确是皇后所害,她双手沾满了小公主的血,奴婢不明白主子为何要在关键之时放过七阿哥。”

    瑕月看了一眼那块帕子,对知春道:“去取火盆来。”

    不多时,知春拿着铜盆进来,放在地上后,取出火折子引火,如今已是入夏,火一生起来,便感觉热得直冒汗,在命阿罗将帕子扔进火中,亲眼看着它被烧成灰烬后,方才徐徐道:“自从长乐死后,本宫心心念念就是要报仇,尤其是皇后,她害死了长乐,本宫就要她儿子陪葬;所以,本宫刻意让愉妃知道本宫要对付永琮,好让她顺势设局;之后又假意与皇后亲近,利用那几朵以假乱真的芍药引皇后入局,让她以为本宫想要利用花粉引发七阿哥的哮喘,害他性命,皇后果然中计,请来皇上,想要定本宫的罪。”

    !!

第五百九十三章 铃兰香

    阿罗望着已经看不到帕子的火盆道:“是啊,所有一切,皆如主子预料的那般,可是您最后却阻止了奴婢。<-》”

    瑕月之计,并非仅仅要引明玉入局,或者找出隐藏在明玉与愉妃之后的那个人,真正的目的,在于要永琮的性命,让明玉同样尝一尝失去幼子的滋味。

    会要了永琮性命的,当然不是那几朵绢花,而是阿罗手中的帕子。在遣奶娘与宫人离开后,阿罗就将事先藏在掌中的炭往永琮手背上抹了一些,随后以此为由,取帕子为其擦拭,而帕子事先沾有天花脓液,正因为如此,阿罗才要折起后再放在袖中,避免自己沾到。

    永琮才一岁多一些,抵抗力不强,又不曾种过痘,一旦沾染,十有**会得病,且很难熬过来。

    明玉也好,其他人也好,都以为瑕月会利用永琮哮喘之病下手,岂知瑕月偏偏反其道而行。

    天花脓液并不易寻,尤其是这件事并没有借助弘昼之力,虽然弘昼一直帮着瑕月,但现在要害的是弘历的儿子,是当朝七阿哥,弘昼若是知晓,就算知道瑕月是因长乐一事才会这么做,只怕也不肯帮忙。

    瑕月叹然起身道:“本宫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狠下心,但每每看到永琮,本宫都会想到永琏,她是除了你们之外,第一个对本宫好的人,不论别人如何怀疑,他都坚定如初的相信本宫。”

    阿罗沉默了一会儿,道:“所以主子决定放过七阿哥?”

    瑕月自嘲地道:“阿罗,本宫是不是很没用,本该一报还一报,本宫却在最后一刻退缩了。”

    阿罗摇头道:“主子不是没用,而是仁慈,您比这宫里许多人都要仁慈。”

    齐宽赞同地道:“不错,主子这样仁慈善良,奴才相信,上天一定不会亏待主子的。”

    “仁慈善良?”瑕月嗤笑一声,摇头道:“这四个字,在后宫之中只会碍手碍脚,若是可以,本宫真是一丝都不想要,可是永琏……”永琏是她在宫里感受到的第一抹温暖,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开始心慈手软,不再是以前那个唯利是图的那拉瑕月。

    瑕月停顿片刻,道:“罢了,稚子无辜,本宫就当是为长乐积福,不过皇后……本宫是万万不会放过她的!”

    知春不无遗憾地道:“可惜和亲王一直没有找到皇后所用的那种秘香,无法指证皇后。”说到此处,她忽地想起一事来,道:“主子,昨日和亲王又送了几种香来,您要不要闻闻?”

    “也好,去拿来吧。”随着瑕月的吩咐,知春很快取了几个精美的香粉盒子来,瑕月一一打开闻过,但每一次都是摇头,在打开最后一个时,她轻咦了一声,因为盒中并不是惯常所见的香粉,而是一个淡红色的小圆球,散发着幽幽香气,在轻闻了一下后,瑕月脸色为之一变,赶紧将那个小圆珠取出凑至鼻前仔细闻着,随后迭声道:“是了,本宫在皇后身上闻到的就是这种香气。”

    听得这话,阿罗等人均是激动不已,纷纷接过香粉闻着,但他们嗅觉不及瑕月敏锐,并不能闻出什么来。

    知春道:“奴婢记得,和亲王送来时曾说过,这种并非寻常女子所用的香粉,而是一种用来中和蜈蚣等物毒性的东西,叫铃兰香,是在一位游方郎中手里买来的。”如此答了一句,她又道:“主子,既然已经找到了,咱们是不是就可以揭穿皇后害人之事?”

    “哪有这么容易,再说,本宫怎么向皇上解释这铃兰的由来,难道要说本宫一直暗中托和亲王在调查吗?如此岂非正趁了愉妃的意,让皇上疑心本宫与和亲王的关系!你记着,现在是皇上命和亲王在调查,与本宫没有丝毫关系。”

    被瑕月这么一提,知春连忙道:“是奴婢鲁莽失言,请主子治罪。”

    “罢了。”如此说了一句,瑕月吩咐道:“你明儿个出宫一趟,让和亲王就着铃兰香追查下去,看都有什么人买过,这种用来中和毒性的东西,应该不会有很多人买。如今线索已现,本宫相信只要顺藤摸瓜的查下去,定然可以查到皇后存心害死长乐的证据。”

    待得知春答应后,瑕月又道:“齐宽,你设法抓一些蝴蝶来,本宫要亲自试验这个东西。”

    待得齐宽下去后,瑕月看向阿罗道:“虽然你不曾碰触过帕上的天花脓液,但为防万一,还是赶紧回屋净身,然后将换下的衣裳皆给烧了。”

    阿罗依言下去,过了将近一个时辰,齐宽与阿罗前后脚进来,前者带着六七只蝴蝶进来,瑕月命人关闭门窗,将蝴蝶放飞于屋中,随后把铃兰香置于桌上。

    初时,一切正常,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蝴蝶飞行的速度开始加快,之后又过了半个时辰,蝴蝶的情况越发不对,且开始往人身上飞撞,一只只跟疯了一样,撞了一次又一次。

    “是了,就是这样!”齐宽与阿罗不约而同的开口,此刻这一幕,就像长乐出事那日的情况。

    阿罗激动地道:“主子,是铃兰香,就是这个铃兰香,皇后身上一定藏了铃兰香,在第二次再回来时,她趁机将铃兰香丢弃,所以主子闻不到这个香气。”

    在命齐宽打开门窗,任那些蝴蝶飞出去后,瑕月执起桌上那个散发着幽幽香气的淡红色小圆珠,冷声道:“铃兰香……多好听的名字,却被人用来做害人的勾当,真当是好得很!”

    弘昼在得了知春传来的话后,当即命人将那个游方郎中带来,也亏得他当时留了一下心眼,但凡购买了香粉之处,都有派人盯着,再加上游方郎中这些日子一直待在京城之中,所以未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他。

    游方郎中倒是记得在这一年间,除了弘昼派去的人之外,曾有三人问他买过铃兰香,但他只知其中一人是药铺的老板,对于剩下两人的身份毫无所知,也不知能在何处寻到他们。

    !!

第五百九十四章 游方郎中

    弘昼将他安置在府中,随后寻机请富哈察来府中,让游方郎中暗中观察富哈察以及随行的亲信,但游方郎中看过后,说是一个都不曾见过。<-》

    弘昼之后又设法请来京中与皇后相关之人,游方郎中无一认识,不禁令得弘昼起了难,全部不是,究竟是谁买了铃兰香,难不成是一个普通的下人?但是按理而言,这么重要的事情,该是交给心腹之人去办才是,就像当初抓捕蝴蝶一般。

    到底当中……出了什么问题?弘昼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瑕月在得悉此事后,几经思量,将珂里叶特氏、金氏两人在此事当中的牵扯告之弘昼,让他设法查一下这两族之人,看游方郎中是否会认识。

    且说后宫之中,自从利用永琮加害瑕月一事失败后,皇后也好,愉妃也罢,皆安份了许多,不曾再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至于弘历,一如他之前所言那般,经常带了永琮来延禧宫,虽然因为明玉一事,瑕月心有芥蒂,但每次看到那张酷似永琏的小脸还有天真无邪的笑容,总是忍不住心头一软,将张开双臂的他抱在怀中逗弄。

    对于弘历此举,明玉自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她之前才遭弘历训斥,不敢再与争辩,只能将这份不愿与怨毒压下心底,伺机报复瑕月。

    这一年,江浙官员代表军民绅衿恭请弘历临幸南巡,弘历虽有心学其皇祖康熙爷那般南巡,并且视窗耗费巨大的钱塘江海塘工程;但又思之如今国库并不丰盈,若是南巡一定损耗甚巨,所以几经思量之后,弘历拒绝此请,言之待得国力鼎盛,国库充盈之后,再议此事。

    盛夏的炎热悄然而过,就在入秋的头一天,弘昼终于问出游方郎中买铃兰香的其中一人,竟然是额尔吉图的儿子图赫。

    弘昼当即修书一封送入宫中告之瑕月此事,阿罗看过瑕月递给她的信后,笑言道:“主子,这一次,真可谓是一举两得,只要这个游方郎中入宫如实相禀,皇后与愉妃皆会被定罪。”

    知春亦笑道:“是啊,她们怕是做梦也想不到,咱们能够寻到那个游方郎中,从而揭穿她们的阴谋。”

    齐宽在一旁道:“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小公主的仇终于能够报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为长乐报仇的这一日。”如此说了一句,瑕月冷眸道:“告诉和亲王,本宫不方便出面,请他将这件事情如实奏禀皇上。”

    齐宽正要答应,瑕月忽地脸色一变,道:“慢着,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对。”

    齐宽等人面面相觑,不解地道:“主子何出此言?”

    瑕月徐徐道:“图赫买的铃兰香,他怎么交给皇后?莫忘了,皇后可是丝毫不知愉妃参与在这件事里。”

    阿罗想了一会儿道:“主子您忘了,还有魏静萱呢,愉妃大可以通过她将铃兰香给皇后,以皇后对魏静萱的信任,根本不会有所怀疑。”

    “但是以魏静萱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出宫的,她又怎么会有铃兰香;而且,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一般皆是交给心腹去做,这样一来,哪怕事情暴露,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这个道理,额尔吉图不会不懂,试问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去买铃兰香呢?”

    经瑕月这么一说,知春几人皆是感觉到有些怪异,但具体怪在何处又说不出来,阿罗道:“或许是额尔吉图一时大意,毕竟再精细的人也有疏忽的时候。”

    瑕月摇头道:“若换了是别人,本宫或许会接受你这个说法,但愉妃……她不会犯这样的错。”

    齐宽茫然地道:“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瑕月睨了他一眼,道:“你明儿个出宫,告诉和亲王,让他设法查一下那个游方郎中的底,看其是否可信;在查清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阿罗眼皮一动,道:“主子您怀疑那个游方郎中?”

    瑕月眸光复杂地道:“本宫也说不准,不过知己知彼总是没错的。”

    弘昼虽觉瑕月此举有些异常,但他晓得瑕月聪慧近妖,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所以压下心中的疑惑,派人暗中画下游方郎中的模样,然后去他言谈间提及走过的几个地方调查底细。

    多日后,得来的结果令弘昼大吃一惊,游方郎中所提的地方,无人见过他,一个都没有,也就是说,他之前所说的话,都是假的。

    之后,弘昼又问了从游方郎中那里买来铃兰香的随从,他仔细回忆之后,说是那游方郎中瞧见他在铺子里买香粉,主动缠上来的,仿佛……是有意为之。

    到了这一步,弘昼已是可以肯定,那个游方郎中有问题,也就在这个时候,弘昼发现自己书房有被人动过的细微痕迹,他不动声色地加派人手,暗中看查书房,发现果然有人趁夜潜入书房,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游方郎中。

    弘昼得悉后,当即命人将他擒下,问他究竟是什么人,但不论他怎么逼问甚至上刑,那个游方郎中都不肯透露分毫,最后更是趁看守不备自尽身亡,令弘昼断了所有线索。

    延禧宫,瑕月一边抿着茶一边听着经由齐宽之口传来的消息,临了,齐宽后怕地道:“幸好主子早有察觉,否则将他带到皇上面前,一定会对咱们不利。”

    “有人故意安排了这么一个所谓的游方郎中,利用主子急于找到皇后加害小公主证据的心思布局,想引主子上当,能有这样心思的……”阿罗柳眉一挑,道:“是愉妃对不对?”

    瑕月睨了她一眼,赞许道:“长进不少,这么快就能够猜到是愉妃做的手脚。”

    知春恼声道:“这个愉妃,一天到晚在宫中兴风作浪,算计主子,简直就跟附骨之蛆一样,实在可恨又可怕。”

    齐宽深以为然地道:“不错,此人不除,宫中永无宁日。”

    瑕月沉默片刻,对知春道:“你去咸福宫传她过来,就说本宫请她来此用宴。”

    !!

第五百九十六章 围捕

    愉妃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是吗?那臣妾就拭目以待了。<-》”

    待她走后,黄氏道:“娘娘,她这样算计您,就这么算了吗?”

    瑕月重新落座,轻叹道:“本宫虽有心治她的罪,但那个游方郎中已经自尽身亡,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且和亲王调查过这个游方郎中,此人就像凭空出现的一般,无从追查。”

    黄氏无奈地道:“愉妃做尽恶事,却让她一次又一次的逃脱,实在令人不甘。”

    “她若这么容易对付,就不是愉妃了。”这般说了一句,瑕月道:“本宫现在倒是更在意那个游方郎中。”

    黄氏愕然道:“娘娘刚才不是说他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无从追查吗?”

    “正因为如此本宫才在意,此人任凭和亲王如何拷问用刑,都不肯透露分毫,之后又自尽身亡,但凡是人,多数皆爱惜性命,可他却毫不在意,说死便死了。”

    “被娘娘这么一说,倒还真有些奇怪。”黄氏思索半晌,忽地心头一动,脱口道:“会否是死士?臣妾曾听说过,死士若然被捕,必会以死保密,任何人都休想从他们嘴里问出话来。”朝廷虽然几番下令,但王公贵族之中,豢养死士之风始终屡禁不绝。

    齐宽在一旁摇头道:“奴才以为不会,因为死士皆要从小培养,但愉妃家族以前只是一介商人,也就是这两年才得皇上恩典,在朝中当差,哪里有时间与能力豢养死士为已用。”

    “这倒也是,可若不是死士,他又怎会……”黄氏话音未落,瑕月忽地道:“本宫记得,弘晳被抓之后,他的心腹带着一批死士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黄氏疑惑地道:“娘娘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来?”

    瑕月拨弄着碗中晶莹的米粒,道:“你说……那个游方郎中会不会是其中之一?”

    黄氏一怔,旋即摇头道:“这不可能,那些人连皇上都没有找到,愉妃怎么可能寻到。再者,就算真是他们,额尔吉图父子也不可能使得动他们。”

    瑕月凉声道:“弘晳被捕,立功最大的人是谁?”

    黄氏想也不想便道:“自然是和亲王,若非他潜到弘晳身边,找到他谋逆的证据与同谋,皇上也不能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不错,所以王则必然是恨煞了和亲王,他当初逃走,怕也是想着替弘晳报仇;额尔吉图若是从此处着手,未必不能说动他们。”

    被她这么一说,黄氏也觉得有几分可能,忧声道:“若真是这样,岂非对娘娘很不利?”

    瑕月轻笑道:“或许有所不利,但未必……不是一个机会;勾结乱党,那可是死罪。”

    黄氏一怔,旋即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是了,只要可以找到他们勾结的证据,不止额尔吉图父子要死,愉妃也休想好过。”

    弘昼在得知此事后,当即命人仔细盯着额尔吉图宅邸的一举一动,不论任何人出去,都暗中尾随。

    如此追查了将近一月后,发现额尔吉图去了一间位于京郊的宅院,逗留一阵后离开。为免打草惊蛇,弘昼没敢派人入内察探情况,只远远派人监视着宅院,多日过去,始终不见宅院里的人出来,倒是每过五六日就有农人送菜进去,且份量不少。在一番旁敲侧击后,弘昼从农人口中得悉宅子里住了不少人,且都是男的,一个个面目阴冷,不喜言语,除了让他们按时送菜之外,就再无其他话了。虽然农人语焉不祥,但对于弘昼来说,已经足够了,里面那些人十有**就是捕捉弘晳当日逃脱的那些死士。

    因为那些死士皆是极为危险之人,且一旦逃脱了,想再抓捕就难了,所以弘昼并未冒然行事,在派人继续监视宅院之后,他进宫将这件事奏禀弘历,弘历知悉后大为吃惊,盯着弘昼道:“你如何知晓此事?”

    弘昼早已想好了说辞,当下道:“回皇上的话,弘晳与其同党虽然已经受惩,但逃脱的王则与一**士,始终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所以这几年来臣弟一直在暗中查访,如今终于被臣弟查到他们很可能躲藏在京郊的一间宅院中,而且……”他迟疑着没有说下去,弘历见状,催促道:“而且什么,快说!”

    “是。”弘昼应了一声,依言道:“臣弟派去的人看到,额尔吉图曾出入过那间宅子。”

    弘历愕然道:“他?难道他也与弘晳一事有关?”

    弘昼垂目道:“臣弟不知,但臣弟派去的人,说看到的人确实就是额尔吉图,并没有认错。”

    弘历疑声道:“额尔吉图之前不过是一个商人,后来朕看在愉妃的面上,赏了他一个员外郎,以他这样的情况与官职,怎么会与弘晳勾结在一起?”

    弘昼没有答话,毕竟他自己也有事隐瞒,说得越多越容易出错,万一惹来弘历怀疑,可就得不偿失了。

    弘历起身走了几步后,道:“立刻调两千神机营士兵前去围捕,若真是弘晳余党,务必要一个不漏,至于那个王则,别伤了他性命,朕要亲自审问。”

    “臣弟遵旨!”在接过弘历书写的手谕后,弘昼迟疑地道:“皇上,那额尔吉图呢?”

    “此人朕自会处理,你只管去抓捕那些余党就是了。”见弘历这般说,弘昼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这一日,神机营接到圣喻,紧集调集两千火枪手,随弘昼前去剿灭叛党。一如弘昼所料,住在那间宅子里的,果然就是那些漏网之鱼,在发现官兵围剿后,疯狂反扑,想要逃走,可惜弘昼早就将整间宅子围住,根本没有任何空隙,除了死就只有投降一路。

    死士,从小到大被灌输的信念都是不惧生死,忠于主子,斩杀敌人,根本没有投降一说,所以这一战的激烈可想而知。虽然他们悍不畏死,武艺亦是高强,但面对火枪,终归是处于劣势,一番激战过后,尽皆身死,至于王则,在弘昼的嘱咐下,未曾射杀,仅仅只是受了一些轻伤。

    !!

第五百九十八章 污蔑

    额尔吉图刚刚放下的心,随着这句话再次悬了起来,且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来。<-》

    王则盯着弘历,寒声道:“我家主子是康熙爷的嫡长孙,你怎敢杀他?!”

    弘历扫了额尔吉图一眼,语气一如刚才那般轻缓温和,“朕做事,不用任何人教,王则,你主子是生是死只在你一念之间,莫怪朕没有提醒你。”

    温和如春风的声音,却令额尔吉图微微发抖,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尤其在看到王则眼中那抹冷意后,更加害怕,慌忙磕头道:“皇上,微臣确确实实没有见过这个人,求皇上明鉴!”

    没有人理会他,弘历也好,弘昼也罢,皆等着王则的回答,后者咬一咬牙道:“好,我说。不错,我确曾见过这个人。”

    额尔吉图脸色发青地摇头道:“没有,皇上,他在胡说,微臣从未见过他。”

    “朕有问你话吗?”弘历睨了他一眼,警告之意不言而喻,额尔吉图噤若寒蝉,低头不敢再出声。

    “说下去。”面对弘历的言语,王则道:“自从主子出事后,我就带着那些死士东躲西藏,伺机为主子复仇;有一次,无意中被此人发现了行踪,我本欲杀了他了事,但他与我说,有法子让我们复仇。”

    弘历眸光阴冷地道:“你们想行刺朕?!”

    “我自然想杀你,但你整日待在紫禁城中,我带走的死士人数虽不少,但还不至于痴心妄想到强闯紫禁城,所以,我们想杀的只有一个人。”他一指弘昼道:“就是你,主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皆是拜你所赐,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弘昼寒声道:“自从弘晳被圈禁后,本王曾数次遭人行刺,应该就是你所为吧?”

    王则咬牙切齿地道:“不错,可惜你身边高手不少,始终没能要了你的性命。”

    弘历寒声道:“他与你们说了什么法子?”

    王则看着弘昼,露出一抹冷笑,“他说和亲王与宫中贵妃一向有私情,只要能够揭发他们二人的私情,和亲王自然就会失尽皇恩,甚至成为一个死人!可惜我派去的人还没找到证据,就已经被他识破了,否则他哪有机会站在这里。”说到此处,他抬高了声音道:“弘历,你封他为亲王,对他信任有加,却不知,他与你的妃子有染,两者暗行苟且之事。你这个皇帝当得可真窝囊,哈哈哈。”

    面对王则的大笑,弘昼脸色难看地厉斥道:“大胆狗贼,居然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本王与娴贵妃之间清白无瑕,何来私情一说,休要血口喷人!”

    他原以为王则会说出游方郎中一事,虽说解释起来会麻烦一些,但他已经想好了说辞,不会太过麻烦;并且可以顺势定了愉妃一族的罪,也算值得;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弘历虽是他兄长,但更是皇帝,一旦起疑,对他对瑕月而言,都将会是一场灾难。

    王则敛了笑声,冷声道:“有没有胡说,你心中最是清楚。弘昼,说到不忠,你才是对皇帝最是不忠的那一个!”

    “放肆!”弘昼厉声道:“你这样污蔑本王与娴贵妃,信不信本王将你五马分尸?!”

    “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了吗?”说罢,王则再次冷笑道:“没有用的,就算我死了,这件事也不会抹去,你与娴贵妃的丑事早晚会被揭发出来。”

    弘昼气得浑身发抖,这个王则,根本就是存心害他,这人好恶毒的心思;他顾不得再与王则争辩,急切地朝一言不发的弘历拱手道:“皇上,臣弟与娴贵妃绝无私情,您……”

    弘历抬手打断他的话道:“这件事晚些再说。”说罢,他看向王则,道:“说完了是吗?”

    王则点头道:“不错,你想知道的我已经都告诉你了,弘历,希望你遵守承诺,不要伤害我家主子!”

    弘历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正如你刚才所言,你主子是圣祖爷的嫡长孙,又是朕的堂兄弟,朕怎么会杀他呢?”

    王则一怔,旋即恼声道:“你骗我?”

    “若不如此,怎能诓你说实话。”说罢,弘历一敛笑意,神色冷酷地道:“拉下去,赏他……五马分尸之刑!”

    在王则被拉下去后,满头冷汗的额尔吉图连连磕头,他没有再否认,因为他心里清楚,到了这一步,就算他再否认,弘历也不会相信,幸好王则刚才半真半假的话,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弘历盯着他道:“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了?”

    额尔吉图颤声道:“微臣该死,微臣也是为了活命,并非存心要与这些乱党为伍,其实微臣数次想要奏颤皇上,但又怕他们逃脱之后行报复之事,还请皇上饶恕微臣这一次。”

    弘历没有说什么,只道:“朕记得你以前是从商的是不是?”

    额尔吉图战战兢兢地道:“是,蒙皇上恩典,让微臣补了员外郎的缺。”

    弘历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旋即道:“朕记得你有一个儿子,中了进士是不是?”

    额尔吉图摸不准弘历的意思,只能小心翼翼地道:“是,微臣父子一直铭感皇上恩德。”

    弘历轻描淡写地道:“不过如今看来,你们还是更适合从商一道,明儿个自己请辞吧。”

    额尔吉图料到自己会受惩,但没想到弘历连图赫都不放过,他连忙道:“皇上,这件事乃是微臣一人所为,与犬子无关,还请皇上明鉴!”

    弘历盯着指上的玉扳指,凉声道:“是朕没有说清楚,还是你没听清楚,是否要朕再说一遍?!”

    额尔吉图很想再哀求,但弘历言词间透露出来的狠意令他不寒而栗,嘴边的话怎么也不敢说出口,挣扎良久,他万般无奈地磕头道:“微臣领旨谢恩,微臣告退!”他双腿哆嗦的起身退出了养心殿,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一般。

    在其走后,一直忐忑不安的弘昼开口道:“皇上,臣弟……”

    弘历抬手道:“让朕静一静。”

    !!

第五百九十九章 不容更改

    弘昼闻言,只能咽下嘴边的话,静静站在一旁,弘历则闭目坐在椅中,殿内静寂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弘历缓缓睁开眼来,道:“老五,朕自幼与你最是要好,多年来,朕也一直信任你,从未疑心过你什么;如今朕只问你一句,王则所言,有几分真?”

    弘昼心思急转,跪下道:“皇上对臣弟与臣弟额娘恩重如山,臣弟万万不敢做出不忠于皇上之事。<-》王则乃是弘晳之人,虽然刚才皇上以弘晳性命迫他说实话,但他并不甘心就此失败,所以故意在皇上面前污蔑臣弟,好加以离间。”

    弘历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其实当年,若非贵妃受其父之命,要离间你我兄弟,她该是嫁给你的。”

    弘昼抬头道:“臣弟当年怎样,现在乃至将来都会怎样,绝不会改变。”

    弘历知道,他是指当年那份信任,瑕月虽百般挑拨,但弘昼始终守着兄弟之情,未曾与他离心;虽此事已经过去十余年之久,但回想起来,仍颇为感怀,看向弘昼的目光也温和了许多,在命弘昼起身后,道:“如今王则与那些死士已死,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对了,长乐的死查的怎么样了?”

    弘昼赶紧道:“回皇上的话,暂时还未有进展,但臣弟查到一种异香,名为铃兰香,它可以令蝴蝶形若疯狂,胡乱攻击人,就像长公主死时那样。”

    他的话令弘历想起瑕月曾说过话,难道……皇后身上当时真藏着这个所谓的铃兰香?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弘历便否认,不会的,皇后虽曾做错过事,但长乐只是一个无辜的婴孩,皇后又怎会那么残忍的害死长乐!再者,那些蝴蝶是永璜捕来的,与皇后并无干系。

    想到这里,弘历心绪稍缓,对垂手站在一旁的弘昼道:“继续追查,朕要知道铃兰香的来源,还有都有何人买过这些香。”

    弘昼拱手道:“是,臣弟一定会尽快追查清楚。”

    弘历微一点头,挥手道:“下去吧,另外,明儿个将铃兰香带来。”

    在弘昼走后,弘历看着紧闭的殿门,神色复杂不已,虽然他最终选择了相信弘昼,但王则的话,始终在耳边盘旋,挥之不去。

    私情之语,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若说一次两次是谣传,那么三次四次又是什么?

    这一夜在惊雷与纷繁的心思中过去,翌日,额尔吉图父子万般不舍地递上请辞的折子,由商人到官吏,如今再由官吏回到商人,他们就如同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被打回原形。

    当日,愉妃接到额尔吉图送入宫中的信,大惊失色,怎么也想不到一夜之间,竟然出了那么大的事。

    她原以为那些死士可以成为自己的助力,没想到才过没多久,便被发现了,且还牵连到了阿玛,如今官职被贬,往后她再想做什么,可就麻烦多了。

    不行,她不能眼看着他们被贬,阿玛倒也罢了,可是弟弟有着大好的前途,就此失去,着实可惜。

    愉妃几番斟酌,命小全子扶了自己前往养心殿,然到了那边,弘历并不见她,她只能顶着寒凉的秋风等在外面,如此整整等了两个时辰后,殿门开启,弘历负手走了出来。

    愉妃连忙屈膝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弘历打量了她一眼,道:“你想为你阿玛与兄弟求情?”

    愉妃切声道:“是,臣妾看阿玛送进来的信,知晓他犯下大错,但臣妾相信他并非存心结交那些同谋,是被他们所迫,无奈为之,还请皇上看在臣妾的份上,从轻发落。”

    弘历凉声道:“朕就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做此发落,若是当真追查起来,就算判他们一个死罪也不为过。”

    “可是……”愉妃刚说了两个字,弘历便道:“朕意已决,不容更改,愉妃还是回去吧。”

    愉妃擅于察言观色,在听到弘历这句话,便知父兄的仕途已断,再无接续的可能,只得依言退下,待得回到咸福宫,她攥紧了帕子咬牙道:“和亲王,本宫与他势不两立!”

    冬梅轻声道:“这件事真是奇怪,和亲王怎么会知道那些死士的藏身之处,还知晓他们与老爷有关。”

    “一定是那个走方郎中出了问题。”愉妃寒声道:“本宫还以为那拉瑕月这阵子怎么如此太平,原来是盘算着这招,她可真是够狠的!”说到此处,她怒极反笑,“不过那拉瑕月以为这样就赢定本宫了吗?可笑,就算本宫的阿玛与弟弟不再为官,本宫仍有永琪,她有什么,大阿哥吗?那种资质平庸的人,将来能被封个贝勒就不错了,根本没什么出息!”

    小全子谄媚地道:“主子说的正是,娴贵妃使尽手段也不过是得意一时罢了,往后有她痛哭的时候。”

    愉妃面色稍霁,转而道:“阿玛在信中提及,王则曾当着皇上的面说和亲王与那拉氏有私情,看今日之势,皇上似乎并未相信,真是可惜。”

    小全子轻笑道:“皇上只是这次不信而已,下一次……下下一次……谁又说得准呢。”

    他的话令愉妃眸光一亮,颔首道:“不错,只要不断有人传到皇上耳中,以皇上多疑的性子,迟早会起疑心,说不定这次就起了,只是未曾表露出来罢了。”

    冬梅趁机言道:“主子家人只是被贬官罢了,性命与根基皆还在,仍可暗中襄助主子;至于娴贵妃,她母家无人,能够借助的只有和亲王,但是她借助的越多,就越易引起皇上的疑心,说穿了,根本是在饮鸠止渴罢了,早晚会自寻死路。”

    听着他们的言语,愉妃心中的郁结疏散了许多,再次看了额尔吉图送来的信后,命冬梅取来笔墨,既然无法再为官,那么唯有专心经商,所幸曾经的人脉都还在,且又有她这个愉妃的面子,做起事来,事半功倍;皆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银子足够,同样能成事。

第六百章 漫漫秋意

    在愉妃书写回信之时,消息亦传到了延禧宫,众人皆是颇为兴奋,虽未能除去愉妃,但此次折其羽翼,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待得兴奋过后,知春又有些不甘地道:“额尔吉图他们勾结逆党,按理来说,就算不问斩,也该流放才是,皇上竟然只罢了他们的官,未免有些太轻了。”

    齐宽摊一摊手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还有愉妃在,皇上顾着她,又怎么会重罚呢。”

    阿罗摇头道:“与其说是顾着愉妃倒不如说是顾着五阿哥,虽然因为七阿哥的出世,令皇上不再那么重视五阿哥,但终归是皇子,且出世时又有那些异象祥瑞相伴。”

    知春皱着鼻子道:“什么异象祥瑞,根本都是假的,若是王爷找到刘二娘,就可以拆穿愉妃那些把戏。”这般说着,她道:“主子,要不奴婢明儿个出宫一趟,问问王爷寻找刘二娘一事可有进展。”

    瑕月当即道:“不可,从现在起,你们谁都不要去和亲王府。”

    知春不解地道:“主子,这是为何?”

    “额尔吉图被问罪贬官,也就是说皇上知道了他与王则勾结,很可能他们已经供出了那个游方郎中,从而知道本宫私下请和亲王追查长乐一事,虽说现在看着没事,但未必没有起疑,还是要小心一些。”

    阿罗最先会过意来,道:“主子担心皇上疑心您与和亲王?”

    “本宫希望没有,但……”瑕月叹了口气,摇头道:“不说这个了,总之没本宫的吩咐,谁都不许去和亲王府,也不许与之有接触。”

    瑕月话音刚落,外头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不许与谁有接触?”

    听得这个声音,瑕月连忙朝走进来的人影欠身道:“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贵妃免礼。”来者正是弘历,他微微一笑,扶起瑕月打量了一眼,温言道:“昨夜惊雷阵阵,可有吵到你?”

    “嗯,惊醒了几回,天将亮时那阵电闪雷鸣最是厉害,仿佛就在耳边炸响一般。”瑕月捧了一盏杏仁茶给弘历,道:“这天也真是怪,这秋季里竟然打起雷来。”

    弘历抬眉道:“对了,贵妃还没告诉朕,不可与谁接触?”

    瑕月眼皮微微一跳,低头道:“臣妾刚刚听说了额尔吉图与弘晳余党勾结的事,觉得很是可怕,所以叮咛阿罗他们若是出宫去,少与人接触,免得莫名其妙染上了事儿。”

    弘历点头道:“原来如此,朕还以为是指老五呢。”

    瑕月一脸愕然地道:“皇上怎么会想到和亲王身上去,知春他们与和亲王怎会有往来?”

    弘历笑一笑道:“没什么,朕随口一说罢了。”这般说着,弘历取过杏仁茶抿了一口,颔首道:“嗯,香滑醇厚,甜而不腻,说来也奇怪,不论什么样的东西,到了贵妃这里,味道总是特别好,是否贵妃在里面放了什么?”

    “是啊,臣妾在里面放了迷魂散,盼着可以迷住君王一生一世。”笑意婉转,心底里却有叹息无声无息的逸散,弘历嘴上说没什么,其实已是开始疑心她与弘昼有私情。

    弘历朗声道:“朕早已被贵妃迷得神魂颠倒,又何需再放什么迷魂散。”

    瑕月抿唇轻笑道:“是吗?臣妾怎么一些也看不出来?”

    望见她唇角的笑意,弘历忽地伸手与之相握,神色凝重地道:“贵妃,你会背叛朕吗?”

    瑕月微微一怔,旋即神色温柔地道:“不会,臣妾永远都不会背叛皇上;若是背叛,臣妾愿死于皇上利剑之下。”

    她的话令弘历心中微暖,握紧掌中的柔荑,温言道:“好,朕会记得你今日之话,也希望你我永无执剑相向之日。”

    一场风波,于漫漫秋意之中过去,随着天气转凉,常有人感染风寒,但皆不是很严重,喝几碗姜茶再出一身汗,就好的差不多了,除了一个人。

    自从入冬之后,魏静萱就一直觉得浑身发冷,咳嗽无力,原以为是感染了风寒,可是连着喝了几天的姜茶,不仅没有起效,情况反而越加严重,待到后面,甚至起不了身,整日躺在床上咳嗽不止。亏得她自来到御茶房后,就一直对此处首领太监李富很是恭敬,每个月的例钱大部分孝敬了他,否则李富哪里会容她这样躺着,还叫人煮姜茶给她喝。

    这日,小太监照例端了姜茶来,看到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摇头道:“你这身子可真差,与你一起病的人,有几个甚至当时比你严重,这会儿都已经没事了,偏你是越来越严重。”

    魏静萱勉强止了咳嗽,气喘吁吁地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歇了几天一……一点都没好。”

    小太监将姜茶搁在床边,叹道:“唉,病成什么样子,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自己小心着些吧,别再着凉了。”

    听得这话,魏静萱心中一动,道:“公公,能否麻烦您……去……去一趟坤宁宫,告诉皇后娘娘,就……就说我病了,请她传一趟太医来此?”

    小太监来御茶房的日子并不长,不知魏静萱与明玉的关系,听得她这句话,惊讶地道:“你认识皇后娘娘?”

    “我原就是皇后娘娘宫中当差的,后来才来了此处。”魏静萱喘了口气道:“皇后娘娘一直待我很好,她若知道我得病,一定会……为我请……请太医的。”

    “这个……”小太监正自为难之际,魏静萱已是摸出枕下的一块碎银子道:“这是请公公喝茶,待我病好之后,定然还有重谢。”

    看到那块碎银子,小太监眸光一亮,旋即点头道:“好吧,我就为你走一趟,不过若是皇后娘娘不答应,你可不要怪我。”

    魏静萱连忙道:“自然不会,公公能为我走这一趟,我已经是感激不尽。”

    小太监想了一会儿,勉为其难地道:“好吧,你赶紧把姜茶喝了,我好去坤宁宫。”

第六百零一章 郑九

    “多谢公公。<-》”魏静萱赶紧依言喝了姜茶,小太监接过空碗出了魏静萱的住处,在关上房门后,他抛着银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这会儿御茶房并不忙,想要出去不是什么难事,但小太监并未去坤宁宫,而是在御茶房做事,待得秋阳西斜之时,他再次来到魏静萱屋中,后者虽然很困,却咳得睡不着,只能干躺在床上,这会儿看到他进来,连忙半撑起身子道:“如何,太医来了吗?”

    小太监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去过坤宁宫了,但皇后不肯传召太医来此,说是不合规矩。”

    魏静萱脸色一变,当即道:“不可能,皇后……咳咳,一向待我极好,怎么可能不传太医,是不是你没说清楚?”

    小太监摊了摊手道:“该说的我可是都说了,皇后不肯延请太医,我也没办法,唉,咱们毕竟是做奴才的,那些主子哪会真心关心咱们的死活,罢了,你还是别想这些了,待会儿我再为你去煮一碗姜茶来,希望能够驱出你体内的寒气。”

    魏静萱急急摇头道:“不会的,皇后不会那么待我,一定是你没说清楚,郑九……你再去一趟吧。”

    被称为郑九的小太监连连摇头道:“我刚才去已经惹得皇后娘娘不高兴了,要是再去,怕是这条小命都要没了,你可别害我了。”

    “不会的,你听我说……”不等魏静萱说完,小太监已经走了出来,连她摔下床也没停留片刻。

    魏静萱努力撑起虚弱的身子躺回到床上,耳边不断回想着郑九的话,虽然她对明玉没有多少忠心,但明玉待她一直很信任,怎么这会儿对她如此绝情,难不成……明玉已经知晓了她的心情,还有与愉妃同谋的事?

    这个念头未出现多久,便被魏静萱否认,不会的,以她对明玉的了解,若是知道自己与愉妃同谋,一定会狠狠责罚自己,哪里会什么动静也没有;可若是没有,她为何又不理会自己的死活?

    魏静萱想了很久都没想通,倒是黄昏时分,郑九又端了一碗姜茶来,魏静萱想起这东西喝了那么久也没起效,不由得有些烦燥,道:“这东西喝了也没用,拿走吧。”

    郑九眸中掠过一丝异色,道:“我知晓你心情不好,但也不能与自己身子过不去,这姜茶虽说医不了你的病,但多少有些好处,赶紧喝了吧。”

    魏静萱被他说的心烦,待要言语,忽地心中一动,思索片刻,道:“公公说的正是,不过我刚刚吃了个馒头又喝了水,腹中饱涨,实在喝不下,要不你先放着,我晚些再喝。”

    郑九张了张口似要说什么,但始终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道:“那好吧,我放在这里,你记得喝。”

    待得郑九走后,魏静萱盯着那碗浓浓的姜茶,自从她生病后,李富就遣了郑九为她煎煮姜茶,算算日子已经快有十日了,郑九每天都会煮一剂姜茶来给她服用,从未间断,且每一次都会看着她喝完之后再离开。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郑九是受了李富的命,所以才会这么做,但这会儿仔细想来,她与郑九并不相熟,更谈不上什么交情,就算有李富的话在前,郑九似乎也殷勤的有些过了;按理来说,李富并没有时时刻刻盯着,郑九该寻机会躲懒才是,毕竟又不是侍候什么主子。

    还有,她刚才故意说晚些再喝的时候,郑九神色有些怪异,仿佛不甚情愿,难不成,这姜茶有什么古怪?

    这般想着,魏静萱更加不愿去动那碗姜茶了,未过多久,与她同住一屋的几名宫女回来,一个个呵着冻得通红的双手,埋怨着天气的寒凉。其中一个看着年长些的宫女睨了魏静萱一眼,阴阳怪气地道:“咱们就是没人家好命,惯会讨好李公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躺在床上就行了,一日三顿有人送来不说,还有驱寒的姜茶呢!咱们呢,再冷的天也得做事。”

    “金玉姐误会了,李公公也是怜我久病不愈,所以才……”不等魏静萱说完,金玉已是冷声道:“咱们生病的时候不一样干活,就只有你身娇肉贵,不过是区区一点点风寒就整日呻吟,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主子也没你那么舒服。”

    金玉一向不喜欢魏静萱,尤其是看到她处处讨好李富的样子更加嫌恶,平日里就没少说她,这会儿更是不饶人。

    魏静萱眸光微闪,喘着气道:“是我不好,病了那么多天也不见好转,劳累金玉姐和其他姐妹帮我做事,实在是过意不去。”

    金玉冷哼一声道:“你若真有心,明儿就干活去,别总赖在屋里,真是看着就来气。”

    魏静萱唯唯点头道:“金玉姐说的是,我也希望病快些好。”

    金玉待要再言,另一个看着颇为敦厚的宫女道:“好了,金玉姐,看她说话气喘的样子,并不像装病的样子。”

    金玉瞪了她一眼道:“你总是帮着她说话,小心有朝一日被她害死。”

    待得金玉走开后,那个宫女关切地道:“怎么样,今天好一些了吗?”

    魏静萱摇头道:“还是老样子,浑身提不起劲来,还不停地咳嗽。”这般说着,她目光一动,道:“兰香,外头很冷吗?”

    兰香连连点头,搓着手道:“今儿个风刮得可厉害了,简直就好像要透过衣裳吹进来一样,你听听,这会儿还呼呼的响呢。亏得李公公没逼着你去干活,否则非得病上加病不可。”

    魏静萱微一点头,随即指着搁在一旁的姜茶道:“既是冷,就赶紧把姜茶喝了吧,虽说已经凉了,但既是姜茶,就应该有暖身的效用。”

    兰香摇头道:“这怎么行,还是你自己喝吧。”

    魏静萱喘气道:“我是特意留下来给你喝的,否则哪里会放到现在,别说那么多了,快喝吧。”

    “那好吧。”兰香心下感动,端起姜茶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虽说一开始有些凉,但化开之后,便感觉阵阵暖意,驱散体内的寒气,很是舒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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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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