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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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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起忧

    愉嫔脸色微变,低头环视了自己一圈,道:“冬梅,小全子,本宫当真这么胖吗?”

    小全子笑道:“哪有这回事,只是稍稍胖一些罢了。”

    不等冬梅附合,愉嫔冷冷瞥了她一眼,道:“本宫要听实话,说!”

    小全子被她突如其来的喝斥吓了一跳,待得定下神来后,神色为难地道:“回主子的话,似乎确实……胖了一些。”

    见愉嫔目光望过来,冬梅连忙道:“回主子的话,虽然奴婢不曾生育过孩子,但主子瞧着是比一般六个月身孕的女子要胖,但这正说明小阿哥长得好,奴婢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愉嫔一直以来也是这样的想法,但想到凌若刚才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妥,思索片刻,她道:“去请周太医过来。”

    就在小全子出门后不久,愉嫔腹中传来一声轻鸣,冬梅听在耳中,小心翼翼地道:“主子,奴婢去做些点心来可好?”

    愉嫔虽然腹中饥饿,却仍是道:“不用了,本宫现在不想吃,一切等周太医来了再说。”

    见她如此坚持,冬梅也没办法,只能与她一起等着周明华过来,在这其间,愉嫔腹中又传来过几次轻鸣,但她不开口,冬梅亦不敢说话。

    过了约摸半个多时辰,周明华随小全子过来,在行了一礼后,有些急切地道:“娘娘着急传微臣过来,可是龙胎有所不妥?”

    愉嫔在示意他坐下后,道:“周太医放心,龙胎很好,是本宫自己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周明华心中微安,随即道:“娘娘请说。”

    愉嫔理了一下思绪后道:“本宫发现,自热河行宫回来后,本宫胃口就出奇的好,,经常还要加点心,如今怀孕不到六月,就已经胖成如今这样,行动也很不便,周太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娘娘的话,一般而言,孕妇的胃口是会比寻常人好一些,像娘娘这样的情况并不奇怪。”

    愉嫔有些急切地道:“但是再这样下去,只怕等到临盆之时,本宫已经胖得不行了;若是过胖的话,是否会对临盆有影响?”

    她虽然心计深沉,但怀孕生子尚是头一遭,这次若非凌若提及,她也想不到这一点。

    “这个……”周明华仔细思量了一番后,道:“若是孩子过大的话,确实会影响临盆,轻者痛楚加剧,重则……难产。”

    愉嫔一怔,旋即问道:“难产会怎么样?”

    周明华低头道:“若果真难产,很可能危及母子二人的性命。”

    听得这话,愉嫔不禁慌了起来,紧张地道:“那……那本宫现在该怎么办,本宫是否该控制着不要继续增加体重,以免真的难产?”

    周明华连忙宽慰道:“娘娘莫要过份担忧,您现在若是心情郁结,必定影响龙胎安稳,一定要尽量放宽心情。”

    愉嫔闻言,努力让自己气息平静下来,随后道:“本宫明白,不过这件事也请周太医帮着本宫想想办法,看要怎么控制。”

    周明华沉吟道:“如今也不能过份节食,只能尽量少吃甜腻的食物,改以清淡为主,另外,娘娘得空多去走动,这样会有助于生产。”

    愉嫔连连点头,在送周明华出去后,她忍着腹中饥饿去内殿歇息,一番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去,结果没一会儿便被饿醒了,根本无法再入睡,只得让冬梅去小厨房煮些清淡的鱼粥来。

    可是接连喝了两碗后,这腹中还是空落落的,像是什么东西都没吃过一样,直至又吃了半碟小全子端来桂花糕后,方才算是有些饱了。

    但是吃过之后,愉嫔却是后悔不已,懊恼地道:“周太医才刚让本宫少吃甜腻的食物,本宫怎么一转眼就忘了,再这样胖下去,可怎生得了。”

    “主子,其实难产那种事少之又少,许多人还不是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您别那么担心了。”

    “就算再少,也是有可能碰到的。”这般说着,她喃喃道:“不行,本宫绝对不能难产,绝对不能有事,从此刻起,再难受,本宫也一定要忍住。”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愉嫔而言,极其难熬,因为每次都只吃七分饱不说,原本的五餐亦改回了三餐,饥饿感时时都困扰着她,那种感觉,说句度日如年都不为过,且那几日,不知是否腹中孩子也觉得饿,比平常更加好动,经常踢她。

    在这样坚持了五日后,愉嫔终是熬不住了,恢复了原先的饮食,但对于自己异乎寻常的饥饿感,她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并非一个熬不住的人,尚在潜邸时,因为冬日吃多了一些,去年的衣裳穿不进,便决意削减身形,当时饮食比之现在苛刻许多她都坚持下来,为何现在……

    这日,在周明华循例替她请完脉后,她与之说了心中的疑惑,随后道:“本宫实在寻不出原因,但又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想问问周太医,可有收敛胃口的药方或是办法?”

    周明华道:“娘娘说的药方确实有,但娘娘身怀六甲,并不适宜服用那些药;想要控制饮食,还是只能靠娘娘自己。”

    “若本宫可以控制得住,就不会与你说这些了。”愉嫔气恼的说了一句后,勉强压下心中的恼怒,道:“周太医,当真没有办法吗?本宫这些天思来想去,总觉得这胃口好的有些不同寻常。”

    周明华无奈地道:“以娘娘现在的情况,微臣确实无法。”

    她有些烦燥地道:“行了,你退下吧。”

    待得周明华走得不见踪影后,愉嫔拿起一旁的茶盏狠狠掼在地上,厉声道:“还是太医院的副院正,真是没用,连这点小事都想不出办法来,若非看在他是太后心腹的份上,本宫必要他好看。”

    冬梅与小全子被愉嫔的怒火吓得面面相觑,不敢出声,好不容易等她平息了怒意,结果晚上一试第二日要穿的衣裳,又发了一通脾气。因为仅仅不过十日功夫,新做的衣裳居然又小了,也就意味着,这段时间,她的体重一直在迅速增加,照此下去,等到十月临盆之时,真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子。

第四百二十九章 妒心难止

    愉嫔的恼怒焦急,并没有影响其他人的心情,一年一度的除夕,向来是宫中最热闹的日子,平日里相对冷清的乾清宫,这一日宫人穿梭不止,仔细布置,红灯延绵,四处可见窗花,福字,且那些福字精细的做成各种图案,如寿桃、鲤鱼跃龙门、五谷丰登、龙凤呈祥等等,极是好看。另有一些宫人,捧着夜间要放的烟花安置在不常有人经过的地方。

    至于其他宫院,早在除夕前些天就布置好了,处处透着浓浓的年味儿。除夕这日一早,黄氏就来到延禧宫,她知道这一整天,瑕月都会很忙,所以主动过来帮衬着。果然是没错,从早上到下午都不得空,连午膳也是对付着用上几口,直至天色将暗之时,方才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

    在打发了内务府的宫人下去后,瑕月轻吁一口气,对黄氏道:“今日真是多谢仪妃帮忙了,否则单靠本宫一人,这会儿还忙不完呢。”

    黄氏笑道:“臣妾也就帮着做了一些小事,多数都是娘娘在忙,哪里当得起您这声谢。”

    瑕月笑语了几句后,瞧了一眼天色,道:“时辰不早了,仪妃赶紧回咸福宫带上四阿哥去乾清宫吧,本宫也要过去再瞧瞧,看有没有漏了什么。”

    黄氏应了一声,左右瞥了一眼,道:“对了,怎么没瞧见大阿哥,他也差不多该过去了。”

    阿罗在旁边抿唇笑道:“大阿哥今儿个一天都待在御膳房呢,娘娘忘了您之前与主子说过的话了吗?”

    被她这么一说,黄氏顿时想了起来,哂然道:“想起来了,瞧本宫这个记性,明明是自己说的话,却要别人来提醒。”

    如此说着,黄氏辞别而去,在她走后,瑕月亦带着阿罗几人去了乾清宫,因离晚宴的时辰尚早,所以多数人还未来,只有几位贵人聚在那里磕着瓜子说话,瞧见瑕月到来,连忙起身行礼。

    瑕月抬手温言道:“诸位妹妹不必多礼,你们且先说话,本宫再去四处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说罢,她唤过一个宫人吩咐道:“本宫记得让御膳房备了蜜橘,甘甜多汁,你去拿一碟过来给几位贵人。”

    一众贵人闻言再次行礼,张贵人堆笑道:“其实臣妾们刚才看过,一切皆布置的很好,并无不妥,娘娘您大可放心。”

    柏贵人亦言道:“是啊,娘娘您已经操劳多日了,还是坐下来歇歇吧,刚才琪贵人说了一个笑话,很是好笑呢。”琪贵人就是与她一道入宫的富察氏,因其名中有一个琪字,所以称之为琪贵人。

    “话虽如此,总要亲眼看过才放心,若是等到太后与皇上来了,才发现不对,那可就来不及了。好了,你们继续吧,本宫过去了。”

    “恭送娘娘。”待得瑕月走远后,刚刚还一脸恭敬的张贵人撇了撇嘴,低声道:“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了讨好太后与皇上,都已经是贵妃了,还想怎么样。”

    宁贵人抿唇笑道:“这还用说,自然是想更进一步,姐姐莫忘了,贵妃之上,还有皇贵妃,甚至是皇后呢。”

    张贵人不屑地道:“皇后虽说被禁足,但位份未动,她再怎么费尽心思讨好,也不可能成为当朝皇后;再说了,就她那个出身,能做上贵妃,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还想再往上,真是痴人做梦。”

    宁贵人摆手道:“罢了罢了,不要说她了,再说下去,只会坏了咱们姐妹聊天的兴致。”

    正如瑕月与黄氏所说的那样,宫中的恩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别人更多记着的,是她高高在上的位份,还有身上所系的宠爱。

    只要一日身系恩宠,就一日免不了遭人嫉妒,不止是她,旁人亦是如此。

    待得华灯初上之后,瑕月终于将整个乾清宫都检查了一遍,大体皆好,只有几个微小的错误。与此同时,陆续有人到来,嫣然笑语之声令得乾清宫变得越发热闹起来。

    在瑕月逗弄黄氏带来的永珹时,瑜嫔到了,黄氏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几日不见,臣妾怎么觉得她又胖了些?”

    瑕月微微一笑道:“瑜嫔身怀龙胎,自然得胖一些,若是瘦了,就该叫人担心了。”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瑜嫔已是来到近前,有些艰难地屈膝道:“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参见仪妃娘娘。”

    “瑜嫔快快请起。”瑕月亲手扶起她,轻斥道:“本宫之前不是说了吗,这段时间的礼都免了,怎么你就是不听;万一伤到龙胎,你让本宫怎么过意得去。”

    瑜嫔细声笑道:“娘娘说笑了,哪里会有那么容易伤到。”

    “不管怎么样,小心一些总是好的。”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必会以为她们是十分要好的姐妹,殊不知,彼此心里皆想着要取对方的性命。

    瑕月正待要让瑜嫔坐下,外头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却是弘历到了,诸人连忙迎出去,跪下齐声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身明黄长袍的弘历走了进来,在命众人起身后,他来到瑕月面前,轻笑道:“朕原想与你一起过来的,哪知去了延禧宫,宫人说你早早就来这里了。”

    瑕月低头道:“臣妾担心宫人会有疏漏,所以先过来看一遍,没想到令皇上空走一趟,实在是臣妾的不是,还望皇上恕罪。”

    弘历笑言道:“朕又未曾怪你,恕什么罪,随朕进去吧。”说罢,他牵过瑕月的手并肩入内,在走到一半时,忽地停下,扫视了众人一眼,疑惑地道:“怎么没瞧见老五,他人呢?”

    众人面面相觑,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一个略有些讽刺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皇上专程命小五去臣弟府中传旨,臣弟怎敢不来。”随着这句话,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弘历眼中,不是弘昼又是谁。

    “臣弟参见皇上。”虽是在行礼,弘昼神色中却毫无敬意,弘历神色微沉,冷声道:“来了就好,太后许久不见你,甚是挂念。”

第四百三十一章 岁礼

    “确实有心。”凌若将永璜唤到近前,抚着他的脑袋慈爱地道:“你做的饺子很好吃,往后得空,再做给哀家吃好不好?”

    听得这话,永璜高兴地连连点头,“皇祖母何时想吃了,孙儿就何时做好送去慈宁宫。”

    他话音刚落,弘历便道:“那朕呢?朕想吃了又该如何?”

    “儿臣自当送去养心殿给皇阿玛。”听得永璜的话,弘历朗声一笑,摘下手中的玉扳指道:“拿去吧。”

    永璜知道弘历这是要赏他,大喜过望,连忙跪下谢恩,却迟迟不曾伸手去接,弘历见状挑眉道:“怎么了,不喜欢吗?”

    永璜急急摇头道:“不是,儿臣很喜欢。”随即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只是儿臣今日揉了一天的面,刚才做事时还好,一停下来,就感觉双臂酸疼,实在抬不起来,还望皇阿玛恕罪。”

    “今日倒真是辛苦你了。”这般说着,弘历示意他上前,然后亲自将扳指带在他拇指上。

    望着指上松垮的玉扳指,永璜眼圈一红,激动地几乎落下泪来,他还是第一次得弘历赏赐,且还是弘历常戴在手上,少有摘下的玉扳指,他哽咽地道:“儿臣以后一定会做得更好,不让皇阿玛失望。”

    弘历拍拍他尚有些单薄的肩膀,点头道:“好,朕拭目以待。”

    在永璜回自己的席位上坐下后,弘历看向瑕月,道:“贵妃将大阿哥教得很好。”

    瑕月连忙谦声道:“臣妾只是尽已所能,不敢当皇上如此称赞。”

    “好即是好,没什么好谦虚的。”这般说着,凌若转目看向弘历,笑言道:“皇帝既然觉得贵妃教得好,那有没有东西赏赐呢?”

    弘历环视了周围一眼,道:“儿臣这会儿还真没什么东西好赏的,只能先记着,晚些再赏。”

    “既是这样,就由哀家替你赏了吧。”说着,她示意瑕月上前,褪下腕间的碧玺手串,不等瑕月推辞,她已是道:“哀家年纪大了,不适合戴这样艳丽的珠子,如今赏了你正好。”

    见凌若这样说,瑕月只得收下,低头道:“多谢皇额娘。”

    凌若拍拍她的手,道:“往后的家宴,不必每次都费心想什么惊喜,只要一大家人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就行了。”说到此处,她有些感慨地道:“若是年年除夕皆能如今夜一样,哀家就心满意足了。”

    金氏起身笑道:“皇额娘,往后怕是难与今夜一样。”

    凌若眸光微冷,道:“嘉妃何出此言?”

    相较其他人紧张的神色,金氏却是神色自若地道:“回皇额娘的话,明年四月,愉嫔就要临盆,到时候宫里就多了一位小阿哥,您说哪里还能与今夜一样。”

    听得这么一回事,凌若露出笑颜,颔首道:“原来如此,那确实是不一样了,也更热闹了。”

    金氏打量着大腹便便的愉嫔,再次道:“其实看愉嫔的肚子,像是双生子,若真是这样,那可就是喜上加喜了。”

    愉嫔扶着小全子的手起身道:“臣妾也盼是双生子,可惜周太医看过,并非双生胎像。”

    “那真是可惜。”在金氏话音落下之时,外头传来烟花升空的声音,一下子将众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烟花整整燃放了一柱香的功夫方才止歇,虽不及前年那般新奇,但胜在绚丽多姿,美仑美奂。

    待得烟花燃放完,家宴到了结束之时,在凌若与成太妃相继离席后,弘历亦站起身来,瑕月等人连忙起身恭送,之后众人陆续离席,瑕月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待她拖着疲惫之躯回到延禧宫时,愕然发现弘历竟然坐在殿中看书,一时之间几乎以为自己走错路来到了养心殿。

    弘历搁下手中的书,笑道:“怎么了,看到朕有这么吃惊吗?”

    瑕月回过神来,连忙屈膝行礼,随即道:“臣妾没想到皇上会来臣妾这里,您不是该在养心殿吗?”

    “朕在养心殿也是一个人,倒不如来你这里,还能说说话。”说罢,他打量了瑕月一眼,伸手道:“很累吗?”

    瑕月上前握住他宽厚的手掌,道:“是有一些,待会儿睡上一觉便没事了。”

    “朕知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过了今夜之后,宫里应该没什么事,你可以趁机好好歇歇。”

    “嗯。”瑕月应声之余,看了一眼弘历摆在桌上的书册,这才发现并非她以为的书籍,而是一份礼单,她好奇地道:“皇上,这份可是今年的岁礼?”所谓岁礼,就是过年之前,文武百官、王公大臣,呈送给皇帝与太后的礼。

    “不错,正是岁礼的礼单。”在说这个的时候,瑕月留意到弘历脸色变了一下,关切地道:“皇上,是否有什么不妥?”

    弘历迟疑片刻,道:“你看看弘晳送来的礼是什么。”

    瑕月依言取过礼单仔细翻阅,待得看到弘晳之名时,瞳孔微微一缩,在其名字之下,赫然写着:鹅黄肩舆一乘。

    鹅黄乃是皇帝的专用色,和硕亲王以下,非皇帝特赐或特许,不可擅自使用鹅黄色;弘晳擅制鹅黄肩舆,已是犯了大忌。

    弘历冷声道:“瞧见了吗?真当朕不知道他的野心吗?他自以为是旧日东宫嫡子,居心叵测,若是朕不受这乘肩舆,他怕是要留着自己用了。”

    “那依皇上之意,是否即刻将理亲王抓捕归案?”面对瑕月的询问,弘历重重一拍桌案,寒声道:“朕虽恨不得立刻将他抓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定要等弘昼查清楚还有哪些人与他合谋之后,再一举成擒,省得往后再出幺蛾子。”

    瑕月点头,合起礼单交给一旁的四喜,随后道:“和亲王智勇双全,臣妾相信他一定可以为皇上查清理亲王的同谋,断然不会让他们动摇大清天下。”

    弘历深吸一口气,颔首道:“若是人人皆可如老五这般,朕哪里还用费这么多神。”

    瑕月抿唇笑道:“皇上可是好贪心呢,多少皇帝终其一生连一个可信的兄弟都寻不到,您却要人人如和亲王一般。”

第四百三十二章 嘉妃

    被她这么一说,弘历忍不住笑了起来,抚额道:“好吧,是朕贪心了,不过与你说了这么一阵子,朕心里痛快多了。”

    瑕月嫣然一笑道:“既是这样,臣妾服侍您歇下可好,明儿个一早,您还得受百官朝岁呢!”

    “好。”说话间,弘历触到瑕月腕间的碧玺手串,道:“这串碧玺是皇额娘的心爱之物,你一定要好好收着,切莫要丢了。”

    瑕月笑言道:“臣妾遵旨,就算是丢了臣妾自己,也不敢丢这碧玺手串。”

    在一番轻笑后,弘历拥住她,将头抵在她的肩上,霸道却又暗藏温柔地道:“手串不能丢,朕的贵妃更不能丢,朕要将你一辈子绑在朕的身边,永不分离!”

    在延禧宫灯火渐暗的时候,永和宫中却一直灯火通明,金氏坐在殿中,手中拿着一张因为看得太多,所以边上有些皱起来的纸。

    “主子,很晚了,奴婢服侍您歇下吧。”金氏的贴身宫女柳眉在其耳边轻声说着。

    金氏轻叹一声,道:“柳眉,你说这张方子当真有效吗?会否是苏氏在骗本宫?”

    “这个……奴婢也说不准,但应该不会,而且奴婢也请宫外的名医看过,确实是有助于受孕的方子。

    “若当真有效,为何本宫服用了这么久,却迟迟不见动静?”面对金氏的问题,柳眉一时不知怎么回来,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才一年多而已,主子您别那么着急,奴婢相信早晚会有的。”

    “早晚……”金氏嗤笑道:“今儿个家宴的情形你都看到了,太后与皇上眼中,除了娴贵妃之外,就只看得到愉嫔,本宫这个嘉妃只能往边上靠。虽说本宫膝下养着永璋,但说到底,他是罪人的儿子,皇上与太后怎么会看重他,始终得要本宫自己生下孩子才行。”

    听得这话,柳眉恨恨地道:“娴贵妃的手段当真是不简单,利用区区一盘饺子哄得太后与皇上眉开眼笑,赏完大阿哥又赏她,这次除夕家宴,她可算是出尽风头了。”

    金氏微眯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道:“娴贵妃固然不简单,愉嫔又何常简单过,若非此次皇上大封六宫,一旦她生下皇子,本宫怕是要屈居她之下。”

    柳眉讽刺地道:“说不定到时候生下的是位公主,待到那时,奴婢看她还怎么得意;而且愉嫔吃得那样胖,就算生下孩子,怕也是恢复不过来了,皇上瞧见她那样的身形,哪里还会宠幸于她。”

    金氏思索片刻道:“本宫听说白鱼祥瑞极可能应在她身上,能有祥瑞现世,这个孩子……十有**是男孩。”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柳眉,你说,这个孩子能生的下来吗?”

    柳眉跟在金氏身边多年,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当即低声道:“依奴婢看,宫里那么双眼睛盯着,愉嫔的孩子,怕是难以安然生下。”顿一顿,她又道:“奴婢会去想办法,请主子放心。”

    金氏睨了她一眼,道:“好,这事交由你去办,记着,千万别将疑心招到永和宫来,否则本宫唯你是问。”

    “奴婢省得。”在柳眉答应之后,金氏打了一个哈欠,道:“本宫乏了,服侍本宫歇下吧。”

    腹中孩子以及白鱼驮子的祥瑞,确实为珂里叶特氏带来了好处,但同样,亦遭来许多人的嫉妒,金氏便是其中之一。

    除夕过后,就是乾隆五年,正月十五这日,宫中行灯会,各式各样的花灯悬挂四处,还有灯谜供人消烦解闷,倒也热闹。

    不过,过了正月十五后,这年味就渐渐淡了下来,一切开始回到平日里的样子。愉嫔自从发现无法减少饮食,就开始尽量多运动,好借此稍稍控制一xiati重,每日从御花园一直走到临渊池,然后再回咸福宫。

    随着天气逐渐开始回暖,御花园中逐渐有早春的花卉盛放,不似冬时那般单调,除了愉嫔之外,其他人亦经常会去御花园中走走。

    这日,陆氏扶着秋月的手往御花园走去,在离着还有几步的时候,一个宫女捧着一碟樱桃匆匆走来,抬头看到陆氏,赶紧停下脚步,哽咽地道:“奴婢给庆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陆氏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左颊红肿,惊讶地道:“你不是嘉妃娘娘身边的柳眉吗?怎么这个样子,可是受嘉妃娘娘的训斥了?”

    柳眉红着眼道:“回娘娘的话,不是主子,是愉嫔娘娘,刚才奴婢经过的时候,正好碰到愉嫔娘娘,不小心掉了几颗滚到她脚边,结果惹得愉嫔娘娘大发雷霆,说奴婢有意害她脚滑,想谋害龙胎,紧接着就不由分说地将奴婢斥责了一顿,还掴了奴婢一掌。”她一边掉泪一边道:“奴婢哪里胆敢谋害龙胎,当真是一时没拿稳,所以才会掉了几颗樱桃,但任奴婢怎么说,愉嫔娘娘都不相信。”

    陆氏惊讶地道:“你是嘉嫔娘娘身边的人,她竟然敢掌掴你?”

    柳眉抹着泪道:“愉嫔娘娘说了,就是这一掌还是看在主子的份上,否则早就将奴婢发落到慎刑司去了。”

    陆氏冷声道:“这个愉嫔还真是狂妄,什么时候轮到她发落人到慎刑司了。”

    “奴婢以前见着愉嫔娘娘,觉得她颇为亲切,可是自打她怀上龙胎之后,脾气越来越大。恕奴婢说句不该的话,如今就这个样子,将来生下皇子,怕是除了皇上,谁都不放在眼中。”这般说着,她有些慌张地道:“娘娘,奴婢与您说的这些话,您千万不要和愉嫔娘娘说起,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饶恕奴婢的,万一她告到皇上面前,只怕连主子也保不住奴婢。”

    “行了,本宫不会说的,你回去吧。”在柳眉千恩万谢的离去后,陆氏的神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冷眸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氏并不知道,同样的话,在一个多时辰后,柳眉与陈氏又说了一遍,至于她为何要这么做,无人知晓,她也未与任何人说,甚至对金氏都不曾说。

第四百三十三章 动胎气

    二月初三这日,瑜嫔与平常一样,扶着小全子与冬梅的手缓步往临渊池那边走去,如今的她已经七个余月了,身形比原先更加臃肿,脸上的五官都被多出来的肉给挤得变了形;若是身形瘦一些的人,差不多要两人比她一个。

    为着这日益肥胖的身躯,愉嫔不知发过多少次火,也数次想过节食,可每一回都与之前一样,没过几天就受不了了,又开始吃喝不止,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待得到了池边,冬梅惊讶地道:“咦,主子您瞧,这池中好像有莲花开了。”

    “临渊池并不种植莲花,再说……”愉嫔本想说“再说如今也不是莲花盛开的季节”,但在顺着冬梅的手看去后,这话顿时噎在了嘴里,因为池水之中,确有一枝莲花亭亭绽放于水面。

    愉嫔惊讶地道:“奇怪,为何此处会有莲花,且在这个时节绽放?”思之不解之下,她道:“扶本宫走近一些看。”

    小全子应了一声,扶愉嫔往前走了几步,岂料愉嫔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池中落去,小全子大惊失色,连忙死死拉住愉嫔的手,同时尖声叫道:“冬梅,赶紧过来帮忙。”

    冬梅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事情突然变成这样,这个时候,愉嫔半个身子已经滑下岸,她顾不得问什么,赶紧拉住愉嫔另一只手,与小全子二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体形笨重的愉嫔拉上来,三人一起跌坐在地上喘气。

    愉嫔整张脸都吓白了,刚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连惊呼的声音都没有,幸好小全子反应快,又有冬梅帮着一起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倒也罢了,最怕的是腹中孩子。

    小全子喘了几口粗气后,关切地道:“主子您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本宫没事。”愉嫔定了定神,道:“你们两人去看本宫刚才站的地方,那里的石头不知为何,滑得很。”

    小全子应了一声,与冬梅一道往前走了几步,待得看仔细之后,两人脸色齐齐一变,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呈到愉嫔面前,“主子您看,这是鹅卵石,难怪您刚才会一时脚滑了。”

    冬梅疑惑地道:“真是奇怪,这里为何会有鹅卵石,咱们之前在这里走了那么多趟,从未见过一块鹅卵石,而且按理来说,这种池岸边不该有易滑的鹅卵石啊。”

    愉嫔沉思片刻,道:“刚才怎么没瞧见?”

    冬梅解释道:“这几块鹅卵石隐在一些碎石子下面,若不是主子刚才滑了一下,怕是还发现不了,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愉嫔冷眼看着池中随风摇曳的莲花,寒声道:“还不明白吗?这是有人存心要暗算本宫。”

    冬梅惊呼道:“有人……要害主子?”

    愉嫔冷笑道:“确切一些说,应该是要害本宫腹中的龙胎,如今天气尚寒,一旦落入池中,又是受惊又是受寒,你们说会怎么样?”

    小全子刚才已是猜到了一些,对愉嫔的话并不惊讶,小声道:“主子,这临渊池靠近重华宫,会否是仪妃在暗中动手脚?而且奴才记得仪妃宫中养着不少盆栽,盆栽中就有这样的鹅卵石。另外……她也确有动机。”

    愉嫔知道他是在说永珹那件事,待要说话,忽地感觉腹部传来一阵痛意,这种痛意令她浑身发寒,连忙用力扯住冬梅,颤声道:“快,快扶本宫回去,快!”

    冬梅察觉到不对,连忙与小全子一左一右扶着愉嫔往咸福宫走去,但愉嫔本就身形笨拙走不快路,再加上如今腹中时不时传来一阵痛楚,更加缓慢。

    小全子见这样不行,让冬梅扶着愉嫔,自己则奔去找来几个宫人,合力抬起愉嫔往咸福宫疾奔,自己则赶去太医院请周明华。

    待得周明华匆匆忙忙赶到咸福宫之时,愉嫔也刚到不久,正满头冷汗地闭目躺在榻上呻吟,这会儿功夫,腹中的疼痛比一开始时加剧了许多。

    冬梅在旁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看到周明华出现,眼睛顿时为之一亮,急切地道:“周太医,你快替主子看看,主子好像越来越疼了。”

    听到冬梅的话,愉嫔睁开眼来,忍痛道:“周太医,你一定要保住本宫的孩子,他不可以有事的。”

    “微臣知道,微臣一定会尽力而为,娘娘尽量放松一些,这样才会对龙胎有益。”周明华在途中已经听小全子说了事情的经过,知她是动了胎气,这种情况,最忌心情紧张。

    听到周明华的话,愉嫔连忙用力吸气,借此缓解心中的紧张,由周明华为自己诊脉。

    周明华的出现令冬梅心中微定,对站在一旁喘气的小全子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请皇上过来。”

    待得小全子答应,她快步赶往养心殿,岂知弘历并不在殿中,一问之下,方知是去了延禧宫,赶紧又过去相请。听闻愉嫔出事,弘历当即赶去咸福宫,瑕月亦一并同往。

    进到内殿,只见愉嫔正倚坐在榻上喝药,周明华垂手站在一旁。愉嫔看到弘历进来,眼泪当即就下来了,泣声道:“皇上,臣妾差一点就看不到您了。”

    弘历连忙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安抚道:“说什么胡话,怎么会看不到朕,孩子怎么样,有没有事?”

    周明华闻言连忙道:“启禀皇上,愉嫔娘娘动了胎气,幸好并不严重,微臣已经为娘娘施针固胎,接下来,只要按时服药,卧床休息,应该不会有大碍。”

    “那就好。”弘历轻舒一口气之余,又有些疑惑地道:“只是无缘无故地怎么会动了胎气?”

    瑕月亦一脸关切地道:“是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刚才听到愉嫔你出事的时候,皇上与本宫真是吓得不轻。”

    愉嫔泣声道:“回皇上与贵妃娘娘的话,臣妾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刚才臣妾与平日一样,从御花园一路走到临渊池边,瞧见池中有莲花绽放,臣妾觉得好奇,就让冬梅他们扶臣妾走近一些观看,哪知脚下突然一滑,若非冬梅他们拼命拉着臣妾,臣妾非得落入池中不可。”

    暇月疑惑地道:“临渊池边所铺的都是六棱石子那一类,怎么会脚滑呢?”

第四百三十四章 蓄意

    “回贵妃娘娘的话,因为有人在六棱石子下面放了鹅卵石。”说罢,小全子将之前捡起来的鹅卵石递了过去,令弘历与瑕月惊疑不已,还有愉嫔刚才说的莲花,临渊池怎么会有莲花绽放,且还是在这样的季节,这当中必然有问题。

    弘历思索片刻,唤过四喜道:“去临渊池看看,是否确有莲花绽放,另外在池边仔细搜索,看还有没有鹅卵石。”

    “嗻!”四喜领命离去,待得过了半个多时辰,他拿着一枝莲花进来道:“启禀皇上,临渊池中确实有一枝莲花,但在奴才命人找捞过来后,方才发现并非真莲,乃是以纸扎成,底下钉了浮木,借此飘浮在水上,乍一眼看去,就跟真的一样。另外,奴才命人绕着岸边走了一圈,发现好几个地方都有鹅卵石,为数不少。”

    “假花……鹅卵石……”瑜嫔喃喃重复了几遍后,攥着弘历的手骇声道:“皇上,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存心为之,他知道臣妾每日会去那边散步,便做了一只假花引臣妾近前观看,然后又放置鹅卵石,好使臣妾失足滑落水中,从而加害臣妾腹中的孩子,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

    “放心,若真是有人要害你,朕一定严惩。”在安抚了瑜嫔几句后,弘历取过纸莲与鹅卵石仔细观看,纸莲除了做工精巧之外,再也看不出其他,至于鹅卵石也是普通之物,宫中好些地方都有,想要借此追查出是何人暗中摆放在岸边的,实在不易。

    瑕月言道:“皇上,之前一直不曾听闻临渊池中有莲花出现,再加上此纸花颜色娇艳,应该是新扎不久,不如派人去问问,这两日都有何人去过临渊池附近,或许会有线索也说不定。”

    弘历颔首道:“不错,立刻去查,定要查到是何人所为。”

    这一次,四喜去了更久,却不曾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临渊池人烟稀少,就算偶尔经过,也不会留意什么,一时间竟是没了线索。

    愉嫔紧张地道:“皇上,这可怎么办,若是不找到那个人,不知他什么时候又会加害臣妾与腹中孩子,臣妾好怕,臣妾不可以没有这个孩子的,他是臣妾的命根子,若是没了他,臣妾还不如死了算了。”

    “胡说什么,你与孩子都会没事的。”弘历安抚道:“朕答应你,一定尽快找到那个人,至于你……”

    瑕月接过话道:“皇上,瑜嫔此次动了胎气,以后最好都卧床休息,尽量不要走动,咸福宫这边,臣妾会多派些人来侍候照料,应该可以护愉嫔母子安全。”

    弘历点头道:“暂时也只能这样,有劳贵妃费心了。”

    瑕月屈膝道:“皇上言重了,臣妾奉旨协理六宫,这一切,本就是臣妾的份内事。”说罢,她又道:“皇上,您在这里多陪陪瑜嫔,臣妾先行下去安排。”

    待得瑕月离开后,瑜嫔忽地啜泣起来,弘历温言道:“不是已经没事了吗,怎么又哭起来了,还在担心吗?”

    瑜嫔一边哭一边摇头道:“不是,臣妾是心里难过,臣妾只想为皇上延绵子嗣而已,为何会有人容不下臣妾,要以这么卑鄙的手段暗算加害,他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弘历神色微黯,揽着她微微抖动的双肩,叹然道:“别想这些了,总之有朕与贵妃在,你一定可以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瑜嫔拭着脸上的泪,哽咽道:“皇上,有一句话臣妾不知该说不该说?”

    “旦说无妨。”在得了弘历的应允后,她神色迟疑地道:“离临渊池最近的,莫过于重华宫,而且重华宫中有不少鹅卵石,所以臣妾怀疑……这件事会否是仪妃所为?”

    “你怀疑仪妃?”弘历惊讶地说着,随即摇头道:“仪妃为人敦厚老实,不会做这样的事,不会是她。”

    “恕臣妾直言,仪妃以前或许真的是这样,但人皆是会变的,尤其她现在膝下养着四阿哥,会否起了与当初富察挽秀一样的心思?”

    面对她的话,弘历未说什么,转而问道:“你既是有此怀疑,为何刚才贵妃在时不说?”

    愉嫔轻咬着红唇,道:“臣妾知道贵妃娘娘与仪妃娘娘一向交好,就算臣妾说了,只怕贵妃娘娘不仅不会相信,还会以为是臣妾存心冤枉仪妃娘娘。”

    弘历沉吟半晌,道:“朕心中有数了,这件事朕会去查,你只管好生歇养即可。”

    弘历一直陪到天色渐晚方才离去,在他走后,冬梅再次端了药进来侍候愉嫔喝下,随后道:“主子,您真觉得是仪妃所为吗?”

    “仪妃做不出那样的事。”愉嫔的回答令冬梅与小全子大为意外,在相互看了一眼后,疑惑地道:“既然娘娘觉得不是仪妃,为何要与皇上那样说?”

    愉嫔眯眸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自打本宫怀孕后,有一个人就异常安静,按理来说,她该是最不希望本宫生下这个孩子的人。”

    小全子试探地道:“主子是说娴贵妃?”

    “不错,她已经知道永琏之死,与本宫有关,还有本宫利用四阿哥意图挑拨她与仪妃一事;按理来说,她该恨极了本宫,可是除了大封六宫一事之外,她就再也没有做过什么,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冬梅想了一会儿道:“或许娴贵妃并非不想加害主子,只是因为主子防范严密,所以未曾寻到机会。”

    “再严密的防范都会有空隙,好比这一回,若本宫没猜错的话,这次的事就是她所为,至于仪妃,至多只是一个帮凶罢了。”

    冬梅点头道:“所以主子才只与皇上一人说?”

    “不错,为免那拉瑕月起心防备,本宫故意装着没猜到这些,令她疏忽大意,这样皇上才有机会查出真相。”

    小全子犹豫着道:“奴才担心……以皇上对娴贵妃的宠爱,就算皇上查到是她所为,也不会重罚,就像皇后那样。”

第四百三十五章 仪妃

    愉嫔断然摇头道:“不会,那拉瑕月不是皇后,她不可能令皇上做到那个地步,只要查到证据,绝不可能全身而退,如今就看皇上能否找到证据了。”说到此处,她道:“小全子,这段时间你多注意着重华宫与延禧宫,一有什么动静,就立刻来禀告本宫。”

    且说弘历离开咸福宫后,愉嫔的话一直索绕在耳边,仪妃……这件事当真会与仪妃有关吗?

    思索半晌,他终是决定去看一看,这般想着,移步前往重华宫,黄氏看到他过来,既惊又喜,行过礼后,道:“外面风凉,皇上请移步暖阁,您用过膳了吗?若是没有的话,臣妾立刻让人去备。”

    被她这么一说,弘历感觉腹中饥饿,道:“也好,稍微备几个菜就是了,不必太麻烦。”

    黄氏连忙命宫人去安排,回过头见弘历仍站在院中,负手看着摆在边上的盆栽,走过去道:“皇上在看什么?”

    因院子两边皆点着灯,所以并不幽暗,足以让弘历看到摆放在那些盆载上的颗颗鹅卵石,每一盆皆有,并不曾缺少,看来临渊池边的鹅卵石并非出自此处,愉嫔的事,亦与黄氏无关。

    弘历心下一定,口中道:“仪妃这里的盆栽很是有趣,每一盆皆是不同的样子,无一重复,是谁在负责打理?”

    黄氏微微一笑道:“回皇上的话,是臣妾在打理。”

    “你?”弘历惊讶地道:“为何要亲自打理,可是那些宫人躲懒?”

    黄氏听出他话中的不悦,连忙解释道:“回皇上的话,并非如此,是臣妾闲来无事,借此打发时间。”她顿一顿道:“臣妾从小就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这里有好几盆,还是从潜邸里带过来的,一直养得很好。”

    弘历点头道:“原来如此,朕倒是不知道你还有此喜好。”说到此处,他轻皱了眉头道:“朕记得,你是雍正十年入的潜邸是不是?”

    黄氏摇头道:“皇上说晚了四年,臣妾是雍正六年入的潜邸,只比皇后与娴贵妃晚了一年,至今已经十二年了。”

    弘历有些讶异地道:“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吗?朕一直以为你伴驾的日子并没有那么久。”

    黄氏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自从她被送入潜邸后,因为姿色寻常,再加上她性子平实,不懂得曲意相迎,所以并不得弘历喜欢,来她这里的日子,屈指可数,有时候甚至几个月都见不到弘历一面,正因为如此,弘历登基之后,才仅仅封她一个贵人。若非后来苏氏出事,凌若提议将黄氏封为嫔,乾隆四年又大封六宫,只怕她至今仍是一个小小的贵人。

    弘历抚着她垂落于颊边的珠串,道:“你陪在朕身边十二年,朕却没有好好看过你,仪妃,有没有怪朕这些薄待于你?”弘历的话令黄氏一惊,连忙屈膝道:“臣妾从没有这样想过,相反,臣妾很感激皇上,若非皇上垂怜臣妾,将四阿哥交给臣妾抚养,臣妾至今仍是孤身一人,哪里能享天伦之乐。”

    “不争不夺,不骄不躁,温和如水;难怪当初太后会让朕封你为嫔,也难怪贵妃会与你亲近。”说到此处,他摇头一笑,轻声道:“朕真是不该疑心你。”

    黄氏听到他最后那句话,疑惑地道:“皇上何事疑心臣妾?”

    弘历笑一笑道:“没什么,朕随口一说罢了,仪妃不必在意,对了,永珹睡了吗?朕想看看他。”

    黄氏知趣地没有多问,道:“永珹这会儿应该在与嬷嬷玩耍,臣妾陪您过去,等您看过永珹,晚膳差不多也该备好了。”走了几步,她问道:“臣妾听说瑜嫔今日险些失足落入临渊池中,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可还要紧?”

    “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动了胎气,需要卧床静养。”听得弘历这话,黄氏目光有些复杂,口中道:“没事就好,孩子已经七个余月了,若是在这时候出事,当真是太可怜了。”

    弘历心中一动,道:“仪妃此处与临渊池颇近,可知最近有什么人常来临渊池?”

    “臣妾只知愉嫔每日都会来这边走上一圈,其他的人……臣妾倒是真没注意。”这般说着,她眉眼一动,惊声道:“难不成真如宫中传言那样,今日的事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要加害愉嫔腹中的龙胎?”

    弘历冷声道:“池中莫名出现一枝纸莲花,岸边又多了一些不该出现的鹅卵石,说是凑巧,朕实在难以相信。”停顿片刻,他再次道:“仪妃得暇问问宫中的人,是否有见过可疑之人。”

    黄氏连忙答应道:“臣妾知道,臣妾明儿个一早就问,若是有消息,一定立刻告诉皇上。”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永和宫中,金氏脸色微沉地盯着垂手站在面前的柳眉道:“你行事一向稳妥,所以本宫一向放心将事情交给你去办,为何此次如此大意?让珂里叶特氏逃过一劫不说,还留下纸莲与鹅卵石,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皇上,有人要害珂里叶特氏腹中的孩子吗?万一皇上追查到本宫头上来,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

    柳眉低头道:“这次未能除去愉嫔腹中的龙胎,确实是奴婢的错,但主子尽可放心,皇上绝对查不到您身上。”

    金氏气恼地道:“你倒是有信心,可惜本宫没有;皇上一旦起了疑,必定会追查到底,难不成你还有办法阻止皇上追查下去?还是说到时候你准备旦下所有的罪?可惜就算是这样,皇上也未必肯相信本宫与此无关。”

    站在金氏身边的应和亦道:“柳眉你可真是的,主子给了你那么久的时间想办法,你竟然就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真不知该如何说你才好。”

    面对金氏的怒气,柳眉竟然露出一抹笑容,“主子,根本无需阻止,也不必奴婢担罪,因为纸琏与鹅卵石并非奴婢所为,与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四百三十六章 借刀

    金氏惊讶地盯着柳眉道:“你说什么,不是你所为?那是何人?”

    在金氏的追问下,柳眉娓娓道:“自从除夕那夜,奴婢得了主子的吩咐后,就想着该如何除去愉嫔腹中的龙胎,但怎么想着都有些风险,若是连累到主子,奴婢可真是罪该万死了。所以思索许久,让奴婢想到一个借刀之法。”

    应和惊声道:“借刀杀人?”

    柳眉点头道:“不错,只有这样,不管事情如何,咱们才可以真正置身事外,不受牵连。”

    金氏未说什么,只道:“你借了何人之手?”

    “奴婢只知应是庆嫔、婉嫔二人当中的一个,究竟是谁,奴婢也不清楚。”说罢,柳眉将当日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随后道:“因为奴婢不知是否有效,所以未曾告诉主子,还请主子恕罪。

    听到这里,金氏露出一丝笑容来,道:“你能想到挑起她们对愉嫔的嫉妒与惧意,借刀杀人,很是不错。可惜,这二人计谋不够,算计不足,让愉嫔逃过这一劫。”

    “主子,现在瑜嫔母子无事,咱们该怎么办?若是要亲自动手,奴婢当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置身事外。”

    “如今刚刚出过事,咸福宫上下一定百般警惕,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动他们。”金氏思索半晌,摇头道:“罢了,这件事暂且搁下吧。”

    应和惊讶地道:“主子,那您就由着愉嫔生下龙胎?不管男女,依着宫中惯例,皇上是必然会封她为妃的啊,若是运气好,生个皇子,再加上之前什么白鱼驮子的祥瑞,说不定会一朝登临贵妃,与娴贵妃并列,这可如何是好?”

    金氏冷冷一笑道:“本宫只说暂且搁下,有说就此算了吗?历朝历代,平安生下,却又夭折的孩子还少吗?”

    听到这里,应和与柳眉会过意来,连忙躬身答应。

    翌日天亮,黄氏在侍候弘历去上早朝后,想起弘历昨夜说过的一句话,有所不安,思索半晌,她命锦屏准备肩舆去延禧宫。

    到了那边,瑕月尚未起身,在檐下等了一柱香的功夫,方才看到瑕月出现,后者笑言道:“仪妃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黄氏垂首道:“臣妾忆起一件事,想过来问问娘娘,不想扰了娘娘清梦,还请娘娘恕罪。”

    “无妨,不知何事令仪妃如此着急。”在瑕月说话的时候,知春进来通禀,说是早膳已经备好了。

    瑕月拉过黄氏的手道:“走吧,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待到了偏殿,黄氏接过知春递来的百合粥,道:“臣妾知道昨儿个,娘娘陪着皇上一起去看的愉嫔,敢问娘娘,可曾提到过臣妾?”

    瑕月惊讶地道:“并不曾,仪妃为何这么问?”

    黄氏有些紧张地道:“昨夜皇上来看臣妾,曾自言自语的说过一句‘朕真是不该疑心你’,臣妾思来想去,能够解释这句话的,也就昨日愉嫔的事了。”

    瑕月蹙眉道:“你是说……皇上疑心昨日的事,是你所为?”

    黄氏点头道:“是,皇上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是消疑了,但疑心确实起过,所以臣妾特意赶来询问。”

    “本宫记得很清楚,确实没有提过,不过本宫去安排事情,皇上单独陪着愉嫔,这当中,曾经说过什么,本宫就不清楚了。”

    黄氏微一咬牙道:“臣妾知道,必是愉嫔向皇上进言,说怀疑是臣妾所为,毕竟臣妾的重华宫离临渊池最近,下手也最为方便;幸好臣妾昨夜对答还算适宜,否则真不知会怎么样。”

    “愉嫔……”瑕月舀着碗中的百合粥,冷笑道:“她与你有过节,再加上重华宫离那里又近,自然什么事都往你身上扯,幸好皇上明察秋毫,否则这件事当真有些麻烦。”

    黄氏点头之余,又道:“娘娘,您知道这件事是何人所为吗?”

    “本宫一时之间尚无头绪,不过珂里叶特氏尚未生下龙胎就破例受封,再加上白鱼驮子的吉兆,宫中不希望她这一胎生下来的人并不在少数。”

    黄氏沉默片刻,道:“说句不应该的话,以愉嫔的性子与心肠,就算是臣妾也不希望她的孩子生下来。”

    瑕月舀了一口粥,任其自喉间慢慢咽下,徐徐道:“本宫相信,世间善恶终将有报,避得过一时,避不过一世,仪妃不必太过在意,用膳吧,待会儿,本宫带你去探望愉嫔。”

    黄氏犹豫道:“但是她一心以为臣妾要害她,这会儿过去……合适吗?”

    瑕月垂目一笑道:“你并不曾做过这种事,有何不合适的,若是不去,才反而会令人觉得你心虚。另外……本宫也想问问瑜嫔,为何要瞒着本宫,单独与皇上说你的事。”

    见她这么说,黄氏不再言语,用过早膳后,随瑕月一起来到咸福宫,内务府的动作很快,不过一日功夫,就已经调派了好些个手脚麻利的宫人过来。

    知春留心看了一下,轻声道:“主子,这里的宫人竟是比咱们宫里还要多,这分明就是逾制了。”

    瑕月听到她这句话,笑道:“瑜嫔昨儿个才刚出了事,自然要多一些人照看她,这也是皇上应允的事情。”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冬梅已是疾步出来,朝瑕月与黄氏行了一礼,道:“二位娘娘,主子行动不便,无法出来相迎,还望二位娘娘恕罪。”

    瑕月温言道:“无妨,你家主子好些了吗?”

    冬梅恭敬地道:“回贵妃娘娘的话,主子服了几次药,胎动的没那么厉害,疼痛也少一些了,但周太医说还是得卧床歇息,不可疏忽大意。”

    “出了这种事,是得小心一些。”如此说着,她们随冬梅入内,半倚在床头的瑜嫔瞧见二人进来,连忙撑起身子,道:“臣妾见过贵妃娘娘,见过仪妃娘娘。”

    瑕月关切地道:“瑜嫔不要多礼,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安养,对了,内务府调派过来的人,可还能帮得上忙?”

第四百三十七章 猜中所想

    愉嫔一脸感激地道:“有劳娘娘挂心了,他们做事很利索,很能帮得上忙。”

    “那就好,本宫之前还担心他们匆匆忙忙派出来的人做事不当。”如此说着,瑕月转而道:“仪妃知道愉嫔昨日险些小产,很是挂念,今儿个一早就来找本宫,说要一起来探望愉嫔。”

    愉嫔眸中掠过一丝异色,面上则是一派感激之色,“仪妃娘娘有心了,其实歇了一夜,臣妾已经没有大碍了。”

    黄氏忍着心中的不喜,道:“本宫来得匆忙,没准备什么东西,待会儿让锦屏送些血燕过来给愉嫔补身,还望愉嫔不要嫌弃。”

    “娘娘太过客气了,臣妾实在受之有愧。”愉嫔话音刚落,瑕月便道:“既是仪妃的一片心意,瑜嫔收下就是了,这般推辞,反而生份了姐妹之情。仪妃是雍正六年入的潜邸,愉嫔则是雍正九年,咱们三人至少做了九年的姐妹,虽非亲生手足,却也相差仿佛了,愉嫔你说是不是?”

    愉嫔无比感激地道:“娘娘说的极是,能够有二位娘娘照拂,实在是臣妾三生之幸。”

    瑕月与黄氏就着宫人端来的椅子坐下后,道:“既是亲如姐妹,那本宫有一个疑问,还望愉嫔妹妹为本宫开解。”

    愉嫔温顺地道:“只要是臣妾所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瑕月微一点头,说出一句令愉嫔骇然失色的话道:“愉嫔既是对仪妃有怀疑,为何不当着本宫的面说,非要等本宫走了之后,再单独告诉皇上?若这就是愉嫔所谓的亲如姐妹,那本宫可真要伤心了。还有仪妃,她虽与你有些误会,但并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再加上仪妃又一向与人为善,试问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愉嫔定一定神,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臣妾并不曾与皇上说过这些,二位娘娘从何处听来这些子虚乌有的话?”

    黄氏忍不住道:“是不是子虚乌有,愉嫔心中最清楚,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臣妾确实没有,臣妾……”不等愉嫔说下去,瑕月便道:“好了,彼此皆心知肚明的事,愉嫔再一味否认,只会令本宫觉得你更虚伪。其实……”她嗤笑一声道:“什么姐妹,什么情谊,在瑜嫔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当年瑜嫔与富察挽秀交好,情义深厚,结果也不过是心存利用罢了,甚至在富察挽秀死后,还要加害她的遗子。”

    愉嫔缓缓沉下脸,冷声道:“若贵妃娘娘此来,就是为了与臣妾说这番话,那么臣妾已经听完了,贵妃娘娘请回吧。”

    瑕月没有理会她的话,径直道:“你昨日之所以不肯在本宫面前说出对仪妃的怀疑,并非只是担心本宫帮着仪妃说话那么简单;而是你怀疑整件事是本宫与仪妃合谋,要加害你腹中龙胎,本宫说的对不对?”

    愉嫔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她没想到瑕月如此厉害,竟然一下子看透她的心思,正想着该如何应对,瑕月的声音再次传来,“不管愉嫔信也好,不信也罢,本宫都要告诉你一句,这次的事,与本宫还有仪妃都毫无关系,假以时日,本宫一定会替瑜嫔查个水落石出。”

    此刻,愉嫔已是定下神来,冷笑道:“任谁做了恶事都不会承认,试问二位娘娘又怎会例外呢。”

    瑕月并未因她的话而生气,笑意淡淡地道:“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不信了,罢了,就当本宫什么都没说过吧,愉嫔好自为之。”

    在目送瑕月二人离去后,愉嫔盯着冬梅与小全子,寒声道:“是谁将本宫所说的话泄露出去的?”

    冬梅与小全子连连摇头,冬梅更是道:“未得主子允许,奴婢万万不敢乱传主子的话,望主子明鉴。”

    愉嫔厉声道:“当时除了皇上与本宫之外,就只有你们二人还有四喜,若不是你们,难不成会是皇上吗?”

    “当真不是奴才所说。”这般说了一句,小全子忽地道:“奴才想起来了,昨儿个夜里,皇上歇在重华宫,会否……真是皇上?”

    愉嫔脸色难看地道:“你说什么,皇上歇在重华宫,本宫怎么不知道?”

    小全子慌忙跪下道:“奴才该死,奴才担心主子会动胎气,所以之前不敢如实相告。”

    “仪妃!”愉嫔恨恨地一捶床榻,厉声道:“出了这种事,她居然还能哄得皇上留宿重华宫,还将本宫的怀疑都告诉她,真是好本事!”

    冬梅连忙劝道:“主子息怒,周太医说过,您万万不可激动,否则万一再动胎气,那可就麻烦了,指不定娴贵妃她们今日来,就是想要故意激怒主子,您切莫要中了她们的奸计。”

    愉嫔抚着高高耸起的腹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如今最要紧的是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余下的,皆可以留待以后再说。”

    待得愉嫔气息平顺了一些后,小全子小心翼翼地道:“主子,那临渊池边的事……”

    愉嫔深吸一口气,道:“由着他们去查,查到是何人就是何人,本宫皆不过问;何人曾害过本宫,针对过本宫,本宫皆心中有数,待得来日,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说到此处,她冷笑一声道:“娴贵妃自恃恩宠,以为可以在后宫中只手遮天,殊不知恩宠既可以在一朝之间厚如天,也可以在一夕之间薄如纸,根本算不得什么,真正可以保得一世荣宠的,始终是孩子,尤其是一个可以继承大统的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愉嫔果然如此,再不追问临渊池的事,更不在弘历面前提及重华宫半句,只是一味安心养胎。

    不过她虽不提,追查一事却不能就此作罢,只是因为纸莲与鹅卵石所系的线索太少,再加上临渊池少有人经过,事情一时陷入困顿,许久都未曾有进展。

    春光在光阴的流逝中变得越来越明媚,柳树抽出幼嫩的枝芽,不时有黄莺停在树梢,啼声婉转空灵;御花园中,百花争先绽放,蝴蝶在花间飞舞,一扫冬时的冷清寂静。

第四百三十八章 双刃剑

    三月,对许多人来说,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但对于此刻的愉嫔而言,却是痛苦不堪。短短一个月时间,她的衣裳已经重新做了三次,往往一次刚做完,那些个宫庭裁作就要奉命再做新的。

    因为曾经动过胎气之故,为了龙胎的安稳,周明华叮嘱不宜再下地,所以愉嫔每日都歇躺在床榻上,一日五六顿,又不曾走动,她的身形越来越胖,一只胳膊伸出来,几乎有以前两倍之粗。腹部大如双生子,压迫得她经常喘不上气来,且腰背整日酸疼难耐,简直像是随时会断掉一样,夜间甚至无法平躺,只能半坐半躺,就是这样,也几乎没有整夜安睡的时候。这样的日子,实在令她受尽煎熬之苦。

    这日,天色未亮,愉嫔就感觉气息不顺,冬梅与几个宫人轮流为她揉胸,一直过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好了一些,但仍是不太舒服。

    冬梅担忧地道:“主子,要不然奴婢去请周太医来看看,离临盆还有一个月,您总是这样,又夜不安寝,这可如何是好?”

    愉嫔喘了口气,冷声道:“传他来了也没用,只会让本宫放宽心情,安养龙胎;本宫之前让他想办法减少本宫的食欲,他也束手无策,瞧瞧本宫现在,胖得都快不成样子了,将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减下来。周明华,哼,真不知是怎么当这个副院正的。”

    冬梅安抚道:“主子别生气,您要是觉得周太医不好,奴婢去请其他太医来看看,或许他们会有办法。”

    愉嫔虽觉得不会有什么大用,但最近这段日子着实令她害怕,她甚至都怀疑继续下去,自己会撑不到临盆之时,思索片刻,她道:“你去太医院瞧瞧方太医在不在,若在的话就请他过来,他身为院正,或许还能有些办法。”

    冬梅答应一声,快步离去,至于其他宫人则服侍愉嫔梳洗用膳,不知是否因为孩子渐大的缘故,她进食的东西越来越多,比之壮年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待得用过早膳后,冬梅领着方太医到了,待后者行过礼后,愉嫔伸出手道:“方太医,本宫最近一直觉得气息不顺,腰背酸痛,你替本宫看看,可有医治之法。”

    “微臣遵旨。”方太医近前为其诊脉,然因为愉嫔手臂赘肉过多,费了许多功夫才诊到她的脉,在一番诊治后,他收回手道:“娘娘之所以感觉气息不顺,是因为腹中孩子过大,顶到心肺之故,并无大碍,待得孩子生下来后就会没事了。不过……”方太医犹豫了一下道:“若是可以的话,还请娘娘控制一下膳食,若由着这样下去,只怕到时候不好生产。”

    “本宫也想控制,但实在控制不下,反而越吃越多,之前本宫曾与周太医说过,希望他能够有办法控制,但他告诉本宫因为身怀六甲之故,所以无法用药,只能靠本宫自己。”

    方太医颔首道:“确实如此,是药三分毒,以娘娘现在的情况,能不用,自然还是不用的好。”

    愉嫔紧张地问道:“可是你刚才说继续下去,临盆之期会不易生产,这又该当如何?方太医,你一定要帮本宫想想办法。”

    “还有一个余月时间,只要娘娘在这段时间内控制膳食,不要让孩子继续大下去,情况应该会好一些。”

    听得这句话,愉嫔烦燥地道:“若可以控制,本宫哪里还会等到现在,本宫现在一餐少食,这胃中就像有火在烧一样,难受得紧。”

    方太医轻“咦”一声道:“娘娘现在胃口还是与之前一样好吗?”待得愉嫔点头后,他道:“奇怪,按理来说,胎儿上行,顶到五脏六腑,娘娘胃口应该没这么好才对,何以……会如此。”这般说着,他再次替愉嫔诊脉,但脉像上并无异常,也无法解释疑惑。

    方太医收回手,思索半晌,道:“娘娘自怀孕之后,可曾经常服食开胃增食的药或者食材,譬如山楂果一类的。”

    “本宫只在前三月没什么胃口时服食过一些,后面就再没有。”说到此处,她颤声道:“方太医,是不是有人暗中给本宫下开胃增食的药,所以本宫胃口才会这样的好?”

    “微臣不敢断言,若是娘娘应允的话,微臣想检查娘娘宫中的用食。”面对方太医的要求,愉嫔自然不会拒绝,当即让小全子令他去小厨房,自其怀孕之后,一应用食,皆由小厨房供应,若有问题,那也必定是出在小厨房中。

    方太医检查了里面每一样食材,并未发现问题,愉嫔甚至连自己一直在服用的安胎药也让他检查了,同样没有异常。

    “看来是微臣多疑了,娘娘这里并无问题,之所以与寻常孕妇不同,应该是体质差异之故。”

    冬梅急切地道:“就算是这样,方太医你也得帮着想个法子控制主子的食欲啊,继续这么下去,万一临盆之时真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方太医叹了口气道:“请恕微臣医术浅薄,实在……”

    不等他说完,愉嫔咬牙道:“你刚才不是说可以用药吗?若只有这么一个法子,本宫愿意一试。”

    听得这话,方太医大惊失色,连忙道:“娘娘万万不可,微臣刚才也说过,是药三分毒,万一伤到龙胎这可如何是好。”

    愉嫔抚着腹部,道:“龙胎已经八个余月,已然成形,只要不提前早产,应该不会有大碍,还请方太医襄助本宫。”

    事关龙胎安稳,不论愉嫔怎么说,方太医都不肯松口,愉嫔见状,只能让他离去。

    在他走后,小全子试探地道:“主子,可要奴才去请其他太医过来?”

    愉嫔冷声道:“不必了,就算请来也必是与方太医一样的回答,这些个太医,眼中只瞧得见龙胎,哪里会管本宫的死活。”

    此时腹部传来一阵胎动,愉嫔低头看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神色极其复杂,这个孩子,既可为她带来无尽荣耀,也可能会要了她的性命,就像一把双刃剑。

第四百三十九章 提防

    事情……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了,不是应该好好生下孩子,然后母凭子贵,成为愉妃甚至是愉贵妃、愉皇贵妃的吗?为何孩子反而成了催命符,若是她死了,就算弘历再看中这个孩子又有什么用,她根本什么都得不到,反倒会便宜了别人。

    不行,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可是减食的法子,她之前就已经试过了,根本行不能,太医又不肯为她开药,她该怎么办?

    冬梅轻言道:“主子,既然太医不肯,奴婢就出宫请京城里有名的大夫为您开方,您不要太过担心。”

    愉嫔摇头道:“没有用的,孩子如今已经过大,哪怕之后一个月,他只长一点点,对本宫来说,也是致命的。”

    被她这么一说,冬梅也没了主意,慌声道:“那可怎么办,孩子已经在您腹中了,这会儿缩不回去也生不出来啊。”

    冬梅的话令愉嫔心中一动,缓声道:“确实是缩不回去了,但……未必生不出来。”

    冬梅与小全子齐齐一惊,骇然道:“主子,您是说早产?”待得愉嫔点头后,冬梅急切地道:“不行啊,这会儿才八个余月,若是生出来,只怕会养不活。”

    愉嫔凝声道:“可要是等到足月再生,本宫就会死,早一些生,本宫或许还能保得一命;至于孩子……”愉嫔眸光一冷,道:“八个余月,生下来能够养活,就算真夭折了,本宫也有办法给皇上一个皇子。”

    冬梅眼皮一跳,低声道:“主子,您是说养在外头的那些孕妇?”

    愉嫔冷笑道:“不错,本宫早产,她们自然也要跟着早产,本宫就不相信,那么多人,就连一个成活的男婴都没有!”说罢,她唤过小全子道:“你明日一早出宫,告诉本宫阿玛,让他赶紧准备,本宫最多再撑十日,十日后,一定要生产,不可再拖了。另外……”她银牙紧咬地道:“你再去抓一副催产药来。”

    待得小全子一一答应后,愉嫔额间已是出了一层冷汗,在冬梅替她拭去之时,她喃喃道:“希望……希望老天爷保佑本宫母子平安,不要出什么意外。”

    “主子别那么担心了,您福泽深厚,一定会逢凶化吉的。”冬梅话音未落,愉嫔已是不耐地道:“行了,本宫现在没心思听这些。倒是刚才……方太医当真将小厨房所有的食材都检查过了吗?确定没有遗漏?”

    小全子赶紧道:“是,奴才陪着方太医一并检查,连米面这些最不易被下药的东西都检查过了,确实没有任何发现。”顿一顿,他道:“主子,您还是怀疑您胃口大开,是有人下药?”

    愉嫔颔首道:“本宫并非贪食之人,如今五六顿还意犹未尽,实在很奇怪,也很不合情理,就算孕后体质有所改变,也不至于这个样子。”

    “可是方太医连安胎药也检查过了,确实没有任何发现,除非……”小全子眸光一闪,道:“他在撒谎。”

    “撒谎……”愉嫔沉吟半晌,道:“去请周太医过来,让他再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本宫始终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小全子依言请来周明华,后者检查过后,与方太医的回答一样,未见任何异常。

    连续两名太医,回答如一,想来应该不会有假,若果真有人下药,那药……是下在何处呢?还是说……当真是自己多疑了。

    在愉嫔思疑之时,她连传两位太医去咸福宫的事,亦传到了瑕月耳中,她闭眸轻敲着扶手,“笃笃”的声音在殿中回响,齐宽等人静静站在一旁,不敢打扰。

    不知过多久,瑕月手指一顿,睁开双眸道:“夏晴那里的开胃健脾丸还有多少?”

    “还剩下三天的份量,奴才正打算明儿个一早再给她送去。”齐宽一边说一边笑道:“自从夏晴将这些药掺在水中后,愉嫔一天比一天胖,奴才上次奉主子之命送东西过去之时,瞧见愉嫔胖得几乎连眼睛都看不到了,实在好笑得紧。”

    知春皱着鼻子道:“她越胖越好,到时候看她还生不生得出来。”

    瑕月声音一顿,道:“齐宽,你立刻去一趟辛者库,将夏晴手中的开胃健脾丸取回来,这件事到此为止。”

    齐宽一惊,脱口道:“这是为何,现在停下,岂非前功尽弃了?”

    阿罗开口道:“主子是否担心愉嫔会发现玉泉山水中的秘密?”

    “不错。”瑕月长身而起,望着外头昏暗的天光,徐声道:“她今日一连传两位太医到宫中,又逗留了那么长的时间,十之**已经起疑了,万一被她查到水中的秘密,虽然本宫已有脱身之法,但仍会很麻烦。再者,不管怎样,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齐宽深以为然地点头,“奴才这就去将药丸取来,可是……”

    瑕月微侧了头道:“你担心愉嫔那边?”

    齐宽咬一咬牙道:“是,咱们费了那么多功夫,临到头却要放弃,奴才想想当真是不甘。”

    “前几日本宫曾经问过宋太医,宋太医说,以愉嫔如今的月份还有腹部大小推算,孩子过大已成必然之事,就算最后一个月她恢复正常饮食,也没用了,所以没什么好不甘的。”停顿片刻,瑕月续道:“告诉夏晴,不管在何种情况下,都不要将这件事说出来,本宫自会保她无事,但若反之,就是害人害己。”

    听得这话,齐宽不再犹豫,在将暗的天色中快步赶往辛者库。待他走后,瑕月转眸道:“知春,派人留意着辛者库的动静,一有什么事,立刻来报。另外……阿罗,你替本宫去办件事。”

    彼时,咸福宫中,愉嫔仍在思索自己这几个月来胃口异常大增的原因,连天暗了也不知道,直至耳边传来冬梅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

    冬梅捧着一盏散发着幽幽香气的茶水,道:“主子,奴婢沏了一盏蜂蜜茶,您尝尝看甜淡如何?”

第四百四十一章 威逼

    宋嬷嬷凑过头看了一眼,道:“是,这宫中所有的玉泉山水,皆由辛者库负责运送。”顿一顿,她试探地道:“娘娘,是否奴婢送来的少了?若是这样的话,奴婢明儿个让人多送一些来。”

    愉嫔冷哼一声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与本宫装糊涂,本宫问你,是谁让你在玉泉山水中掺药加害本宫的?”

    这句话听得宋嬷嬷魂飞魄散,连连摇头,慌声道:“娘娘从何听来这些话?绝无此事,奴婢绝对不敢做任何有害娘娘的事,还请娘娘明鉴。”

    愉嫔厉声道:“周太医亲自检验,又找来十名宫人试验,证明水中被加入了开胃增食的药,难道还会有假吗?”

    宋嬷嬷苦着脸道:“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娘娘不信,奴婢可以对天发誓,若有一句虚言,管叫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愉嫔冷笑道:“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会招了,好,本宫成全你!”

    听得愉嫔要动刑,宋嬷嬷更加害怕,连连哀求,但愉嫔根本不为所动,命人取来梃杖,待得将要被拉下去之时,宋嬷嬷急切地道:“娘娘,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玉泉山水一直是夏晴在负责运送,或许她会知道什么,您不妨传她来问。”

    “夏晴?”愉嫔重复了一遍,道:“可是之前在坤宁宫侍候,险些被皇后杖毙的那一个?”

    不等宋嬷嬷回答,冬梅已是道:“主子,奴婢见过,就是她,自打她被赶离皇后娘娘身边后,就又回到了辛者库。”

    愉嫔思索片刻,道:“去传她过来,另外仔细搜查她住的地方,别放过任何一处。”

    在宫人领命下去之后,咸福宫静寂无声,只闻外面风拂树叶之声,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愉嫔忽地道:“是谁安排她回的辛者库?”

    冬梅答道:“应该是内务府的安排,不过奴婢听说,她当初之所以能够在皇后杖下保住一命,是因为娴贵妃帮着求了几句情,至于是真是假,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娴贵妃……”听得这三个字,愉嫔神色立时变得极为难看,若此事为真,那么那拉瑕月对夏晴就有救命之恩,夏晴自然会对她感恩戴德,什么事都会言听计从,包括谋害自己与腹中孩子。

    她千防万防,竟然还是没能防住,着了那拉瑕月的当,当真是可恨;

    不过,既然让她知道了这件事,就必定要那拉瑕月付出代价;贵妃……呵,她要那拉瑕月连贵人都做不成!

    小全子在一旁小声道:“主子,可要奴婢去请皇上过来?”

    愉嫔抬手道:“不急,一切等本宫问过夏晴,有了确凿的证据之后再说。”

    在一阵难捺的等待后,夏晴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宫人垂手道:“启禀主子,奴才搜查过夏晴住处,未曾发现什么。”

    冬梅闻言正欲开口,被愉嫔以眼神相止,在一阵沉默后,愉嫔徐徐开口道:“夏晴,你可知本宫此刻传你过来的原因?”

    夏晴低头道:“奴婢愚昧,不知娘娘用意,还请娘娘明示。”

    “本宫听说,当初你能够在皇后杖下保得一命,皆是因为娴贵妃帮着说了几句话,可有其事?”

    夏晴依言道:“是,奴婢能够活到今日,皆因贵妃娘娘垂怜。”

    在得了夏晴的回答后,愉嫔更加肯定心中的怀疑,玉泉山水一事,定是那拉瑕月主使夏晴而为,她凉声道:“你受她之恩,所以就要替她做违背良心的事吗?”

    夏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低头道:“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你在本宫所用的玉泉山水中掺入开胃增食之药,意图谋害本宫与龙胎的事,本宫已经知道了,也有证据证明是娴贵妃主使你所为;夏晴,本宫知你不是一个心恶之人,所以只要你肯从实招来,本宫可以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愉嫔的话令听者尽皆吃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夏晴与此事有关,更不要提娴贵妃了,愉嫔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娘娘,您……”宋嬷嬷听着不对,张嘴欲言,然刚说了几个字,就被愉嫔厉言打断,“大胆奴才,谁许你说话的,还不闭嘴退到一边?!”

    不等宋嬷嬷开口,小全子已是将她拉起,然后退到门边,并且在其耳边以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再敢说一个字,小心剪了你的舌头!”

    周明华默默看着这一切,他在宫中多年,心思早已磨练的十分通透,早在宋嬷嬷开口之前就已经反应过来,愉嫔这是要套夏晴的话,若此事真是夏晴受娴贵妃指使为之,此刻倏然听到这样的话,必然会惊慌失措,方寸大乱;为求保命,一定会将实话说出来。

    正如周明华想的那样,夏晴确实大为惊慌,连不该直视主子的规矩也忘了,张口结舌,怔怔地看着愉嫔。

    然,周明华始终还是猜错了一些,夏晴此刻心中更多的惊讶,谋害她与龙胎?愉嫔为何这样说,只是一些开胃增食的药罢了,她也曾亲自服用过,确是如此,怎么会害人呢?她为何要这样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连串的疑惑在心间索绕,正待要说话,忽地想起在愉嫔宫人来传她之前,齐宽来辛者库取回那些药,并且叮嘱自己的话,难道……那些药真的会害愉嫔与她腹中的孩子,娴贵妃一直在利用自己?

    想到这里,夏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嘴唇蠕动,有微弱的声音发出,却无法听清楚。

    愉嫔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声音愈发温和,“如何,想清楚了吗?本宫说话算话,只要你从实招来,本宫必饶你无事。”

    在她的注视下,夏晴紧紧咬着下唇,直至将下唇咬得渗出了血丝,方才缓缓松开口,“奴婢不知娘娘在说些什么,奴婢从未在送至娘娘宫的玉泉山水中掺入过什么东西,娴贵妃也从不曾指使过奴婢什么。”

第四百四十二章 阻止

    愉嫔脸色一僵,盯着她道:“夏晴,你这样帮着娴贵妃,可是不想要命了吗?”

    “奴婢自然想要命,但娘娘所言,奴婢实在无法理解,奴婢刚才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娘娘明鉴!”

    愉嫔寒声道:“夏晴,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为了那些不应该的人,白白枉送了性命。”

    夏晴咬紧牙关道:“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否则奴婢一定会如实相告。”

    “好!真是有骨气!”这般说着,愉嫔厉声道:“拖下去责二十大板,她若不肯说,就再责!”

    “娘娘饶命,奴婢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夏晴的哀求无济于事,她被强行拖至院中。那里,已经有手持梃杖的太监等在那里,只等她趴下之后便可行刑!

    夏晴被人强按在地上,心中万般苦涩,她自入宫至今,不到两年光阴,可是算上这次,已经是第三次挨杖了,不知这次……自己是否还能活下来?她不惜命,只恨自己不能向魏静萱复仇;亦不能亲口质问那个人一句,她为何要这样骗自己!

    她闭上双目,等着梃杖落下,杖风惊起停在树梢的夜枭,振翅飞去,在夜空中留下刺耳难听的声音。

    梃杖在将落夏晴之背,生生止住,非是执杖之人心存慈悲不忍伤害夏晴,而是有人出言唤住,“住手!”

    瑕月扶着阿罗的手出现在宫门处,刚才那两字正是出自她之口,瑕月以贵妃之位代摄六宫诸事,宫人不敢造次,收起梃杖跪下行礼。

    瑕月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往前走去,在经过夏晴身侧时,脚步一顿,垂目道:“随本宫进去见愉嫔。”

    夏晴咬一咬牙,自地上站起来,随在她身后进殿,殿内众人见到她进来,纷纷行礼,愉嫔脸色阴晴不定地在床榻上见礼,“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免礼。”瑕月拂袖在椅中坐下,随即指着低头站在后面的夏晴道:“本宫夜来无事,想着来探望愉嫔,岂知一进来就看到愉嫔要打这丫头,不知这丫头做错了什么,惹愉嫔如此生气。”

    愉嫔压抑着心中的恨意,冷声道:“娘娘当真不知道吗?”

    瑕月神色微讶地道:“本宫才刚刚进来,怎么会知道此处发生了什么事,还请愉嫔为本宫解惑。”

    “既然娘娘一定要臣妾说,那臣妾只有依实而禀了。”这般说着,她将发现咸福宫用水之中发现开胃增食之药的事说了一遍,随后道:“夏晴是专门负责送水之人,问题定是出在她身上,偏偏此人心性狡诈,怎么着都不肯说实话,迫不得已,臣妾只有刑讯逼供,希望她可以说出实言,岂知那么凑巧,娘娘就在这时候过来了。刚才夏晴曾说过,当初之所以可以在皇后娘娘手中逃得性命,皆是因为娘娘之故,照此算起来,这已经是娘娘第二次救夏晴了。”

    瑕月似笑非笑地道:“愉嫔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本宫洗耳恭听。”

    周明华、宋嬷嬷、夏晴皆知愉嫔接下来要说什么,但都没有说什么,前者是因为不愿搅进这场后宫风云之中,宋嬷嬷则是被刚才愉嫔的喝斥还有小全子的话吓破了胆,不敢出声,至于夏晴,她看着瑕月在烛光下绝美无瑕的侧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愉嫔几番思量,道:“夏晴与臣妾无怨无仇,她若在水中下药加害臣妾,必然是受人指使,严刑之下,她一定会供出幕后主使者。”

    瑕月抚着腕间凌若赏下来的碧玺手串,徐声道:“原来是这样吗,本宫还以为愉嫔会说本宫对夏晴有救命之恩,所以夏晴是受了本宫的指使,在水中下药加害愉嫔呢。”

    愉嫔眸光一冷,道:“这么说来,娘娘是承认了?”

    “本宫承认什么?承认加害愉嫔吗?”瑕月摇头,一脸失望地道:“本宫与愉嫔一向亲如姐妹,愉嫔居然会以为是本宫所为,实在令本宫伤心。”

    愉嫔轻哼一声道:“既然不是,就请娘娘让开,好让臣妾迫这个奴才说出主使者。来人,将她押下去打。”

    不等宫人动手,瑕月道:“慢着,愉嫔口口声声说夏晴下药,可有证据?”

    愉嫔有些不甘地道:“暂时还没有,但自从行宫回来之后,玉泉山水就一直是夏晴在负责运送,也是她负责分装至桶中,不是她又是谁?”

    瑕月睨了夏晴一眼道:“她的性子,本宫多少也有些了解,温厚善良,断然不会做加害愉嫔的事,当中一定另有隐情。”

    愉嫔气恼地道:“那么敢问娘娘,除了夏晴,谁还有这个机会?”

    “有机会下药的,夏晴只能说是其中之一,却并非唯一,毕竟送来咸福宫后,许多人都有机会接触到,愉嫔若要查,就该将那些人也传过来,一一查问。”

    愉嫔忍着心中的怒意,道:“臣妾宫中的人,一向忠心耿耿,绝对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愉嫔怎可如此轻信他人。”说罢,瑕月道:“齐宽,去将小厨房的人都给传来,再看看还有谁能接触到玉泉山水,一并带来。”

    齐宽应了一声后,道:“主子,小全子与冬梅是愉嫔身边之人,他们是否也该一并问话?”

    瑕月颔首,凉声道:“你不说,本宫几乎忘记了,不错,他们二人最有机会下药,该要好好审问,要责一起责,要罚一起罚。”

    小全子与冬梅听得这话皆慌张地看着愉嫔,后者脸色难看地道:“娘娘说这么多,归根咎底,无非就是想要保夏晴;您这样费尽心思地保她,实在令臣妾不得不疑心。”

    瑕月神色不变地道:“疑心什么?”

    愉嫔迎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道:“娘娘就是指使夏晴的那个人,否则臣妾实在寻不出娘娘如此维护夏晴的理由。”

    瑕月轻叹了口气道:“本宫说过,夏晴不是唯一之人,为何愉嫔就是不相信呢,反而觉得本宫是刻意维护她。”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不肯罢休

    愉嫔沉声道:“臣妾宫中之人,臣妾心中一清二楚,此事绝对与他们无关,可疑的,从来只有夏晴一人;刚才若非阻止行刑,说不定她此刻已经说出幕后指使者的姓名,不必咱们在这里疑来疑去。”

    瑕月面色一沉,道:“愉嫔这么说,就是责怪本宫了?”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好奇,为何臣妾一传召夏晴,娘娘就那么巧出现了,当真是凑巧,还是娘娘根本是为夏晴而来?!”

    “本宫与此事无关,若愉嫔非要不信,本宫也没办法。”瑕月话音刚落,愉嫔便接过话道:“既然无关,就请娘娘静坐一旁,莫要插手夏晴一事。”

    瑕月冷声道:“本宫奉皇上圣旨摄六宫之事,愉嫔却要本宫莫理此事,愉嫔不仅没有将本宫放在眼中,连皇上也不曾。”

    愉嫔寸步不让地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想查明,究竟是谁人藏在暗处加害臣妾与腹中龙胎。”

    瑕月抚着袖间以银丝绣成的翟鸟,凝声道:“本宫说的很清楚,要审一起审,要责一起责,如此才公平。”

    愉嫔气得脸色发青,道:“但他们根本与此无关,为何要一起责?”

    “愉嫔凭什么肯定他们与此无关,又凭什么认定与夏晴有关,仅仅是以你一已之见?若是这样的话,恕本宫无法如愉嫔所言,静坐一旁,不插手此事。”

    愉嫔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腹部更是传来一阵强烈的收缩,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道:“既然娘娘与臣妾都无法认同彼此的做法,不如将皇上请来处理此事。”

    瑕月神色微微一变,道:“如今夜色渐深,皇上只怕已经歇息了,还是莫要再行惊动了。”

    愉嫔留意到瑕月的神情变化,越发不肯罢休,道:“相信皇上也希望尽快找到意图加害皇嗣之人。”说罢,不等瑕月出言,即刻道:“小全子,立刻去养心殿请皇上过来。”

    “嗻。”小全子当即离去,唯恐走慢一些,会受到瑕月的阻拦,在他离去后,瑕月与愉嫔均不曾再说过话,殿中的气氛沉重的令人喘不上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数道身影由远及近,进到殿中,正是弘历,在他身后还跟着金氏,想必今夜是她侍寝,所以跟着一道过来。

    弘历看到瑕月,轻咦一声,道:“贵妃也在?”

    瑕月垂目道:“是,愉嫔的事,臣妾原想不惊动皇上,无奈愉嫔觉得臣妾偏坦徇私,信不过臣妾,所以只能将皇上请来,还望皇上恕罪。”

    “无妨。”这般说着,弘历来到榻前,关切地道:“小全子与朕说,有人要加害你与腹中孩子,可是指月前害你差点失足落水的事?找到凶手了吗?”

    愉嫔摇头道:“那件事尚无头绪,如今是另外一桩。”

    弘历惊声道:“又有人要害你们母子?”

    面对弘历的询问,愉嫔啜泣道:“自从臣妾怀孕之后,三番两次遭人加害,臣妾只是想为皇上延绵子嗣,为何就是有人容不下臣妾母子,呜……”

    弘历抚去她脸上的泪道:“你先别哭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赶紧告诉朕。”

    金氏在旁边道:“皇上一听到你们母子有事,不知道多担心,紧赶着就过来了,愉嫔你快说吧。”

    愉嫔哽咽着将事情说了一遍,随后痛声道:“臣妾之所以变得这般好吃肥胖,皆是拜那些掺在水中的开胃增食之药所致;方太医之前来为臣妾诊脉的时候说过,臣妾腹中孩子过大,到时候怕是不易生下,或许……或许一尸两命也说不定。”说到最后一句,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弘历又惊又怒,寒声道:“居然有人在玉泉山水之中加入开胃增食之药,想要加害你们母子,当真是好恶毒的心思。”

    金氏一脸惊容地道:“照愉嫔所言,这药……岂非下了很久?”

    “依臣妾的猜测,自从臣妾回京之后,这药就开始下在水中了,直至今日被臣妾发现。”说到此处,她拉住弘历的袖子,泣声道:“皇上,臣妾与孩子会不会有事,会不会死啊?”

    弘历忙安抚道:“不会,有朕在,朕一定会护你们母子平安,你别胡思乱想。”

    “不是臣妾乱想,而是方太医明明白白告诉臣妾,周太医如今就在这里,想必他也能诊断得出,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问他。”

    见弘历看过来,周明华连忙低头道:“回皇上的话,愉嫔娘娘母子暂时不会有事。”

    “暂时?”弘历拧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周明华硬着头皮道:“愉嫔娘娘腹中龙胎过大,十月临盆之时,怕是会……难产!”

    愉嫔哭诉道:“皇上,何止是十月临盆,就是现在,臣妾也常常感觉喘不上气来,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金氏连忙道:“愉嫔莫要张口闭口就是死的,当心招来晦气。”

    愉嫔不说话,只在一旁哀哀地哭着,弘历拍着她的手背道:“是啊,别总说这样的话,有这么多太医在,一定会想出办法保你们母子平安。”如此说着,他又道:“可曾找到在水中下药之人?”

    愉嫔拭一拭泪,道:“臣妾宫中的用水一向都是由辛者库送来,而负责送水的是这个叫夏晴的宫女,她最有可疑,但是不论臣妾怎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都不肯说,无奈之下,臣妾只有动刑迫她说出实话。哪知这么巧的,贵妃娘娘来了,拦着不让臣妾动刑,说夏晴一定不会在臣妾水中下药;还说若要审的话,就得连着臣妾宫中的人一并审,因为他们也有机会下药,贵妃娘娘这样做,分明是存心偏坦夏晴。臣妾万般无奈之下,唯有请皇上来此,为臣妾母子主持公道。”

    听得这话,弘历眉宇皱得越发紧,目光落在瑕月身上,道:“贵妃为何不许愉嫔动刑?”

第四百四十五章 到此为止

    在得了弘历的应允后,瑕月敛袖道:“愉嫔不会无缘无帮问起开胃健脾丸,只可能是发现了水中的问题,但如果当时就发现了,应该即刻说出来才是,不会忍到今日才说;所以本宫猜测,水……并无问题。”

    愉嫔冷声道:“水无问题?娘娘是说周太医在撒谎了?”

    瑕月眼角微扬,凉声道:“愉嫔误会了,本宫是说……六日前的水没问题。”

    金氏在一旁听得奇怪,“六日前的水没问题,那怎么今日就出问题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臣妾怎么越听越糊涂?”

    瑕月看了她一眼,再次朝弘历行礼道:“皇上,臣妾怀疑,愉嫔一直以来饮用的玉泉山水里根本没有开胃之药,今日之所以会检验出来,乃是愉嫔自己所下,而非夏晴为之。”

    弘历尚未自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愉嫔已是尖声道:“没有,臣妾并未做过那样的事,皇上,是娴贵妃冤枉臣妾,她指使夏晴害臣妾母子,如今为了脱罪,又故意将罪名推到臣妾身上来,您千万别着了她的当!”

    瑕月面色凝重地盯着一脸忿恨的愉嫔道:“本宫有无胡说,愉嫔心中最清楚,之前你失足险些落水,本宫与仪妃好心来看你,你却疑心本宫与仪妃有心加害于你。”

    “这件事,朕为何没听你说起过?”弘历惊讶地问着,愉嫔疑心仪妃一事,他是知道的,但当时并不曾提及瑕月,事后,他也未曾与任何人说过。

    瑕月眼圈微红地道:“臣妾怕惹皇上烦心,所以不敢告诉皇上;再说,臣妾当时怜愉嫔身在孕中,难免胡思乱想,所以也未怪她,想着早晚有一天,她会明白臣妾的苦心;不曾想,又闹出今日一出事来,还想借着毒打夏晴,逼迫她冤枉臣妾;愉嫔这番心思,实在令臣妾心寒。”

    愉嫔急切地道:“臣妾没有,皇上,您别相信她妖言惑众,您想想,若非水中有药,臣妾怎会变成这番模样。”

    宋子华拱手道:“恕微臣多嘴,孕妇胃口大好并非一定是药物所致,毕竟各人体质不同,有些孕妇身怀六甲之时,胃口会较其他人好了许多。”

    弘历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只将目光转向周明华,后者会意地道:“启禀皇上,宋太医所言有理,此事确实难以界定。”

    “不是,不是这样的,当真是夏晴送来的玉泉山水有问题,宋太医故意冤枉臣妾,定然也是受了贵妃的指使,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妾。”

    瑕月屈膝跪下道:“皇上,臣妾刚才就说过,一切皆是猜测,若臣妾有说错或是冤枉愉嫔的地方,还请皇上恕罪;但臣妾确实没有害过愉嫔,更没有指使过宋太医或是夏晴。”

    看到瑕月此番模样,愉嫔心中更加气恨,厉声道:“那拉瑕月,你不要在这里巧言令色,皇上英明神武,断然不会受你的骗。”

    弘历回头望去,原本的眉目婉转在愉嫔逐渐发胖后就已经看不出了,而她此刻又表情扭曲,一眼看去,只觉面目狰狞,甚是可怕。

    愉嫔瞧见弘历眼中的厌恶,回过神来,慌忙化为楚楚可怜之色,可惜她现在胖得面目全非,根本激不起弘历的怜惜,反而更增厌恶。

    愉嫔见状,越发慌乱,道:“皇上,臣妾当真没有,若皇上……实在信不过臣妾,可以让人搜查咸福宫,看到底是不是臣妾冤枉贵妃娘娘。”

    阿罗身子微躬,道:“恕奴婢多嘴,若是依着愉嫔娘娘的话,是否只要没搜查到东西,就是无辜的,那么就请娘娘派人搜查夏晴住处,看是否有您说的东西。”

    夏晴低声道:“愉嫔娘娘传奴婢来之时,已经搜查过奴婢住处。”

    “一定是夏晴故意藏了起来,所以臣妾派去的人才没有发现,皇上……”

    “够了!”弘历神色不愉地打断她的话,道:“朕不想再听你们争执,这件事……到此为止!”

    “可是贵妃她……”愉嫔刚说了几个字,便被弘历再次打断,“没有听到朕刚才的话吗?还是说你想朕追究你刚才直呼贵妃姓名之罪?”不等愉嫔再说,他又道:“再有一个月你就要临盆了,不要再胡思乱想,好好安养,好为朕生下一位小阿哥。”

    听到此处,愉嫔哪里还会不明白,弘历根本就是相信了瑕月的话,认为是她自己在水中掺药,借此陷害夏晴与瑕月,气恨难捺地道:“皇上,臣妾几番遭人加害,难道连追查凶手的权利也没有吗?”

    弘历沉声道:“你若有证据,自然可以,但除了你的想当然,朕看不到任何证据,你与朕说,要如何追究下去?”

    “只要处以大刑,夏晴一定会开口说出……”愉嫔话说到一半,被弘历接过去道:“是说出指使之人,还是屈打成招?”

    愉嫔一阵气结,又不敢当着弘历的面发作,只能咬着牙道:“皇上这么说,就是怀疑臣妾了?”

    “朕就是不想怀疑你,所以才说这件事到底为止。”说罢,弘历不再理会她,走到瑕月身边,亲自将她搀起,温言道:“走吧,朕陪你回去。”

    瑕月瞅了不远处,气得脸色铁青的愉嫔,轻声道:“臣妾没事,皇上还是留下来陪伴愉嫔吧,她毕竟身怀六甲。”

    弘历对愉嫔起了反感之意,又怎会愿意留下,道:“此处有周太医照应就行了,愉嫔……”他恻目看了一眼,冷冷看,“也正好趁此冷静一下,想想究竟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听得他这么说,瑕月不再多言,与之携手离开,金氏与宋子华等人也相继离开,不一会儿功夫,殿内除了咸福宫的人,就只剩下弘历指名留下来的周太医。

    小全子走到他身边,道:“周太医,您请先去偏殿歇息,有什么事情,奴才再去请您。”

    周明华也不愿继续留在此处,当即依言离去,在他走后,小全子示意不相干的宫人下去,随后走到一言不发的愉嫔身前,小心翼翼地道:“主子息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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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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