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难解心结
愉贵人点头道:“娘娘若是喜欢的话,臣妾改明儿也做一个给您。”
瑕月将香囊递还给她道:“怎么好意思让愉贵人辛苦。”
“能得娘娘喜欢是臣妾的荣幸,哪里会辛苦。”这般说着,愉贵人又道:“臣妾做好之后给您送去。”
瑕月不再拒绝,道:“那本宫就先谢过愉贵人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之前进去通禀的宫人走了出来,朝瑕月行了一礼后道:“主子身子不适,无法见娴妃娘娘,您请回吧。”
瑕月明白,明玉是不想见自己,所以用这样的借口打发自己离开,但她今日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见到明玉,当下道:“劳烦再次通禀,就说本宫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
见瑕月将弘历抬出来,宫人不敢拒绝,答应一声,正要进去,愉贵人唤住他道:“也请代我通禀一声,就说是送娘娘要的香囊过来。”
宫人答应一声,再次入内,这次出来之后,他道:“主子请娴妃娘娘与愉贵人进去。”
两人随着宫人一路来到暖阁之中,刚一进去,便感觉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迅速驱散了从外头带来的寒气。
明玉正坐在椅中绣着一幅“鲤鱼穿莲”,待得两人行过礼后,抬起目光,冷冷落在瑕月身上,“你说奉皇上旨意来见本宫,旨意呢?”
瑕月垂目道:“臣妾知道自己以前做了许多错事,对不起娘娘,但臣妾如今已经知错了,还请娘娘给臣妾一个机会。”
明玉对此不置一词,只道:“旨意呢?”
瑕月银牙轻咬,道:“皇上并未下旨,还请娘娘恕罪。”
“好啊!”明玉冷笑道:“娴妃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不止对本宫不敬,还敢假传圣旨,本宫真怀疑,还有谁能被你放在眼里。”
瑕月连忙跪下道:“臣妾知罪,但臣妾也是迫于无奈,若非如此,娘娘岂肯见臣妾。”
明玉盯着她道:“既然知道本宫不愿见你,就该好生回你的延禧宫,而不是假传圣旨,这件事,本宫会如实禀告皇上。”
愉贵人见气氛不对,插话道:“娘娘,您之前不是说喜欢臣妾做的香囊吗,臣妾特意做了一个,您看看是否合心意。”
明玉面色稍霁,接过香囊闻了一下,道:“嗯,与你身上那个是一样的香气,本宫很喜欢。”说罢,见瑕月还跪在那里,凉声道:“还不退下?”
瑕月迎着她嫌恶的目光道:“娘娘,其实臣妾今日来,是希望您能成全傅侍卫与阿罗,莫要分离了一对有情人。”
听着她的话,明玉忽地笑了起来,“怪不得你今日一定要见本宫,原来是为着这事。本宫与你说过,以阿罗是身份是绝对不配嫁予傅恒为妻的,这一点,你自己也是承认的,怎么一转眼又变了?”
“阿罗不敢为傅侍卫嫡妻,只盼可以侍候在傅侍卫身边,还请娘娘成全。”
“成全?”明玉嗤笑一声道:“你刻意安排阿罗接近引诱傅恒,还好意思与本宫说成全二字?”顿一顿,她道:“不管是妻还是妾,傅恒身边的人都必须家世清白,知书识礼;阿罗……”她目光在跪于瑕月身后的阿罗身上扫过,“符合了哪一条?还请娴妃告诉本宫。相反,本宫倒是见识过阿罗目中无人,不分尊卑的一面。”
阿罗磕头道:“之前对娘娘不敬,是奴婢的错,奴婢愿受娘娘责罚!不过,这件事与主子并无关系,她没有安排过什么,奴婢也没有刻意接近引诱傅侍卫。”
明玉走到阿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你自然不会承认,不过阿罗,本宫告诉你,你没有资格嫁给傅恒,永远都没有。”
阿罗正欲开口,被瑕月目光制止,后者道:“娘娘,臣妾知道您对阿罗之所以如此不满,皆因臣妾之故,臣妾愿意向娘娘赔罪,不论娘娘要臣妾做什么,臣妾都甘之如饴,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傅侍卫与阿罗。”
“甘之如饴?”明玉冷笑道:“娴妃这话说得可真好听,你就是凭着这些话,讨得太后与皇上的欢心吧?如果本宫现在要你去死,你会吗?”
瑕月低声道:“臣妾是真心来向娘娘认错,娘娘……”
明玉打断她的话道:“不会是吗?既然如此,就不要说什么甘之如饴,本宫可没那么好骗!”
愉贵人走到明玉身边,赔笑道:“娘娘,臣妾觉得娴妃娘娘确是真心认错,您何不给她一个机会呢。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解开心结,您自己也会舒服许多。”
明玉冷冷盯着她道:“怎么了,你也要帮着她说话吗?”
愉贵人听出她话中的不喜,讪讪地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看娴妃不似虚言,所以希望娘娘能够……”
“够了。”明玉打断她的话,用力吸了一口气,对瑕月道:“立刻给本宫离开这里,本宫不想再看到你。”
面对明玉的逐客令,阿罗不想瑕月再为了她卑躬屈膝,委屈自己,逐道:“主子,既然皇后娘娘不同意就算了,奴婢扶您回去。”
瑕月没有理会她,对一脸不喜的明玉道:“娘娘,臣妾求您,给阿罗与傅侍卫一个机会,不要拆开他们二人。”
明玉冷声道:“若本宫不允,你是否准备一直这样跪下去?”
“是。”瑕月话音刚落,明玉便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宫吗?”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要化解娘娘对臣妾的误会,不要让阿罗与傅恒成为咱们之间的牺牲品。”瑕月已经极力放低了姿态,不仅仅是为了阿罗与傅恒,也是因为永琏,永琏临死之前,她曾答应过,不会恨明玉,但明玉若是一直这样误会针对下去,她真怕自己会做不到,唯一的办法,就是解开明玉的心结,让一切回到正途。
“说得可真是好听,可惜啊,你说的话,本宫一个字都不相信。”明玉寒声道:“管好你的下人,不要再缠着傅恒,否则本宫不会再与你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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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无功而返
愉贵人面露着急之色,大着胆子再次开口道:“娘娘,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离一门亲,虽说阿罗出身差了一些,但臣妾观她品性还算不错,再说只是做妾罢了,哪里有那么严格的要求,您就允了他们吧。”
愉贵人肯在这种时候帮着求情,着实出乎瑕月的意料之外,明玉同样意外,但她更多的是愤怒,拂袖道:“谁许你多嘴的,退下。”
愉贵人并未如她所言的退下,反而抓着她的手道:“娘娘,请您三思啊!”
“本宫叫你退下没听到吗?”明玉此刻对愉贵人极其反感,不愿她碰触自己,用力甩开她的手,许是因为一时气愤,力道大了一些,愉贵人一时没站稳,跌倒在地,额头在坚硬的金砖上磕了一下,当即红了起来。
明玉有些意外自己造成的后果,想要询问,但想到是愉贵人不敬自己在先,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来。
看到这一幕,瑕月忍不住道:“娘娘,臣妾知道您不喜臣妾与阿罗,但傅恒是无辜的,您有没有替他想过?”
明玉冷哼一声道:“本宫就是因为替傅恒着想,才会这么做。总之这事,任何人来说,本宫都不会答应,你死了这条心吧。”
瑕月努力压着心底的怒气,道:“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连杀过人的都有机会悔改成佛,为何您就是不肯给臣妾一个机会,相信臣妾不会害你呢?”
明玉盯了她许久,忽地回身取过绣棚扔在瑕月面前,“你自己看看这幅云锦,被绣针刺了百回千回,就算此刻将这些绣线全部拆掉,针孔也会在,而且永远都不会消失。你害了本宫那么多次,一句赔罪,一句知错,就要本宫当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觉得可能吗?更不要说傅恒这件事,根本是你们主仆闹出来的。想要本宫成全?可以,你自尽赔罪。”
沉默片刻,瑕月双手撑地,支撑着酸麻的双腿起身道:“臣妾明白了,不叨扰娘娘歇息,臣妾告退。”
愉贵人不敢多留,朝明玉行了一礼后,与瑕月一起离开了坤宁宫,待得走到外头,她深吸一口气,有些内疚地对瑕月道:“对不起,臣妾没能帮到娘娘。”
瑕月扯出一丝笑容道:“你已经帮了本宫许多,还令你自己受伤,该是本宫与你说对不起才是,如何,痛的厉害吗?”
愉贵人连连摇头道:“不关娘娘的事,是臣妾自己不小心,待会儿回去擦些药就是了。”
瑕月犹豫片刻,道:“其实你刚才不必替本宫说话的,经过这件事,皇后一定会不喜你。”
“刚才那种情况,臣妾并没有想太多,只想着将心里话说出来,不过……”愉贵人露出一抹笑容,“臣妾并不后悔。”
阿罗屈膝道:“多谢愉贵人为奴婢说话,奴婢感激不尽!”
“这没什么,只可惜没能帮到你,皇后娘娘始终不肯松口。”愉贵人怜惜地看着阿罗道:“你和傅侍卫……”她叹了口气,看向瑕月道:“娘娘,能否再与皇上说说,不要当真断了他们的缘份。”
不等瑕月开口,阿罗已是摇头道:“不必了,正如皇后娘娘所说,奴婢配不上傅侍卫,就算是没有正式名份的侍妾也不配。”
瑕月轻斥道:“不许你这样枉自菲薄,本宫一定会想办法成全你们。”
愉贵人点头道:“不错,这是成人之美的好事,我虽力量微薄,但也一定会竭力相助。”
“多谢愉贵人。”阿罗行过礼后,各自别过,因为心中有事,瑕月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待得踏进延禧宫后,阿罗忽地跪下道:“主子,奴婢有一事相求!”
瑕月抚着额道:“什么事?”
“请主子不要再为奴婢的事费心了……”阿罗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奴婢认命了!”
瑕月睇视着她道:“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本宫就一定会想办法成全你们。”
阿罗含泪道:“可是这样太委屈主子了,奴婢刚才看您在皇后娘娘面前那样,奴婢实在……”
瑕月笑一笑道:“事都已经过去了,还想它做什么。你是本宫的亲人,只要你能幸福,本宫受些委屈又有什么打紧的。”
听到这句话,阿罗强忍的泪水顿时落了下来,哽咽道:“主子您待奴婢的好,奴婢不知要如何报答。”
“真是个傻丫头。”瑕月笑语了一句,示意齐宽将阿罗扶起来。
瑕月沉思片刻,道:“阿罗,你觉得愉贵人之前在坤宁宫说那些话,是何用意?本宫与她可没什么交情,她为何要冒着得罪皇后的危险来帮本宫?仅仅只是因为同情你?呵,本宫可不信。”
阿罗一边抹泪一边道:“奴婢也觉得有些奇怪,但要说她有什么目的,奴婢又实在看不出来。”
站在一旁的知春闻言好奇地道:“主子,愉贵人也去了坤宁宫吗?”
瑕月点点头,示意阿罗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知春沉吟半晌,道:“会不会愉贵人是想趁机向您示好?”
瑕月扬一扬眉,道:“有这个可能,不过得罪皇后而示好本宫,你不觉得有些得不偿失吗?”
知春一时也答不出来,道:“可是除了这个,奴婢就再也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一直未曾开口的齐宽忽地道:“或许知春说的就是事实。得罪皇后,虽说看起来有些不明智,但皇后娘娘最近越发一意孤行,连皇上也曾数次忤逆,好比主子欲将画卷放入端慧太子棺椁一事;虽说皇上一直包容厚待皇后娘娘,可长此以往,终归有耐心耗尽的时候。待到那时,皇后娘娘就算仍是皇后,也失了圣眷。相反娘娘您自从五台山归来后,就一直得尽皇上恩宠,如今更是唯一一位四妃。从长远来看,愉贵人这个选择并没有错。”
“但她……”瑕月思索片刻,摇头道:“这一时半会儿,本宫还真看不透她。”
齐宽道:“主子,要奴才说,她既然向您示好,您就接着,不要将她往外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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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暗中行事
知春插话道:“你忘了之前大阿哥的事吗,那些话若真是愉贵人教的,那她与大阿哥之间必然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留她在身边,万一她真的使坏,岂非麻烦?”
“不将她留在身边,她就不会使坏了吗?”齐宽一句话堵得知春说不出来,好一会儿才道:“既然不知她用心好坏,自然是离她越远越好,不然被害了都不知道。”
“不对,越是不知道她的用心,就越该将她留在身边,这样就可以尽快看清她究竟是人是鬼。至于害人……”他笑一笑道:“正好可以让咱们抓一个人赃并获,永绝后患。”说罢,他将目光转向瑕月,道:“主子您说呢?”
瑕月思忖片刻,道:“你说得有几分道理,就依你的话去做。”
在他们议论愉贵人的时候,后者并未回咸福宫,而是出现在养心殿附近,去又不进去,站在一处不易被发现的隐蔽处。
冬梅陪着她站了一会儿后,忍不住道:“主子,您在等什么?”
愉贵人睨了她一眼,冷声道:“怎么了,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站不住了吗?那你回去就是了。”
冬梅听出她话中的不悦,连忙道:“主子误会了,奴婢是担心您额上的伤口,得赶紧回去擦药才是。”
“不必了,我要的就是这个伤口。”说完这句话,愉贵人闭口不言,冬梅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得陪着她站在原处。
这样足足站了两个时辰,寒风吹得冬梅快要冻僵的时候,愉贵人方才出声道:“走,扶我过去。”
冬梅僵硬地应着,扶了愉贵人往她指的方向走去,一直等走得有些暖和后,冬梅方才缓过来,亦瞧见了走在前面的身影,不是弘历又不是谁。
冬梅在愉贵人耳边轻声道:“主子,这条路,好象是去慈宁宫呢。”
愉贵人微一点头,带着她拐进了另一条路,然后一路疾行,绕到弘历前面,然后再低着头,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往回走。
愉贵人知道弘历就在对面,却假意装着没看到,一直等快要撞到时,方才在冬梅的提醒下抬起头来,随即慌忙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弘历抬一抬手道:“想什么事情这么入神?”
愉贵人故作惊慌地绞着帕子道:“没什么,臣妾在想一些杂事,皇上您这是去哪里?”
“朕去给太后请安。”这般说着,弘历看到愉贵人额上的伤,惊讶地道:“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有伤?”
愉贵人的神色越发慌张,垂低了头道:“没什么,臣妾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弘历看她慌里慌张的样子,哪里会信,再次道:“究竟怎么了,与朕说实话。”
愉贵人始终摇头不肯说,不过她扶着冬梅的手却是微微用力,冬梅会意,道:“回皇上的话,是皇后娘娘不慎弄伤主子的!”
愉贵人假意生气道:“大胆,谁让你多话的,自己掌嘴!”
不等冬梅跪下,弘历已是道:“皇后弄伤你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愉贵人迭声否认,“确实是臣妾自己不小心,与皇后娘娘无关,皇上您别听冬梅胡说。”
弘历盯着她道:“你若不说,朕就去问皇后了。”说罢,他作势欲走,愉贵人赶紧拉住他道:“不要,皇上不要去。”
弘历停下脚步,道:“既然不想朕去,就与朕说实话。”
愉贵人一脸无奈地点头,道:“臣妾刚才去坤宁宫送香囊给皇后娘娘,凑巧遇到娴妃娘娘,就一起进去了。进了坤宁宫,臣妾方才知道,娴妃娘娘是去请皇后娘娘谅解的。”
弘历神色一振,道:“娴妃果然过去了,结果如何,是否打动了皇后,两人重归于好?”
愉贵人苦笑着摇头道:“没有,虽然娴妃说辞恳切,连臣妾这个外人都听着感动,但皇后娘娘始终听不入耳,将娴妃训斥的颜面无光不说,还一口咬死,说不会成全傅侍卫与阿罗。臣妾帮着劝了几句,结果惹皇后娘娘不高兴,将臣妾推倒在地。”不等弘历说话,她又急急道:“不过臣妾相信娘娘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失手罢了。”
弘历脸色难看地道:“皇后果然如此固执吗?”
愉贵人点点头,忽地跪下道:“臣妾有罪,请皇上治罪。”
弘历意外地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愉贵人低声道:“这个主意是臣妾出的,结果却弄成这个样子,臣妾实在难辞其咎。”
弘历听得是这么一回事,温言道:“你也是出于一片好意,何来之罪,赶紧起来。”
“可是……”愉贵人还待要说,弘历已是将她拉了起来,关切地道:“伤口疼得厉害吗,可有传太医看过?”
“些许小伤罢了,不打紧,臣妾只是难过傅侍卫与阿罗,难道真要让他们分开吗?”
弘历沉默片刻,道:“娴妃那边怎么样了?”
愉贵人叹了口气道:“娴妃娘娘苦求无果,只能回去了,臣妾看她的样子很难过。”
“朕知道了。”弘历轻吁了一口气,道:“你回去吧,记得上药。”
愉贵人点一点头,犹豫地道:“皇上,您……别怪皇后娘娘,最近毕竟发生了许多事,娘娘一时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
“行了,这件事朕会处理,你回去吧。”见弘历这么说,愉贵人只得离开,而在她走后,弘历拂袖折身,四喜快步跟上去,小声道:“皇上,您不去慈宁宫了吗?”
弘历没有理会他,只是大步往前走着,四喜不敢再多话,紧紧跟在他后面,不过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弘历的去处。果然,弘历的脚步停在了坤宁宫。
望着偌大的“坤宁宫”三字,弘历心绪纷烦杂乱,一直以来,弘历都极喜欢来坤宁宫,因为这里住着他最心爱的女人,可今日……
迟疑许久,他终是走了进去,自从那日不欢而散后,他还是第一次来坤宁宫,明玉得到宫人的禀报,赶紧命瑾秋为她整衣,随即迎了出来,含笑道:“这么冷的天,皇上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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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冷落
弘历进到殿中,将披风解下给四喜之后,道:“朕来看看你,皇后最近身子可好,有没有哪里难受?”
面对弘历的关心,明玉颇有些感动,接过宫人递来的茶亲手奉予弘历,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最近很好。”
“没事就好。”弘历抿了口茶,道:“娴妃……刚才来过了是不是?”
明玉唇边的笑意一滞,道:“皇上怎么知道?”
弘历看着她僵硬的脸颊,道:“朕不止知道这个,还知道皇后拒绝了娴妃的请求。”
明玉冷冷一笑道:“不必问了,一定是娴妃告诉皇上的。”
“与娴妃无关。”弘历没有多加解释,只道:“皇后,娴妃已经诚心诚意向你认错了,为何你就是不能给她一个机会,真要这样一辈子纠缠下去?”
明玉闭一闭目,道:“是,臣妾忘不掉以前的事,忘不掉她加诸在臣妾身上的痛苦,臣妾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你……”弘历强压着心中的怒意,深吸了几口气,道:“就为了你的一口气,便要牺牲傅恒的幸福吗,他是你的弟弟,你为何就不能为他考虑一下?”
“正因为他是臣妾的弟弟,臣妾才要将他从悬崖边拉回来,不让他越走越错,直至无法回头的那一天。”
明玉的言语令弘历无法认同,道:“皇后会否说的太过了一些,他只是喜欢阿罗而已,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如今是喜欢阿罗,将来被阿罗拿捏在手里,又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现在未雨绸缪总好过将来后悔。另外,皇上有所不知,娴妃今日来见臣妾的时候,说是奉皇上旨意而来,之后遮掩不过,说是自己假传圣旨。”
弘历叹了口气,道:“皇后,有些事情,会否是你想多了?他们两情相悦,哪里会有你说的这些。”
明玉寒声道:“皇上忘了当初的娴妃吗,同样的事情,臣妾不想再有第二次。”
弘历感觉头又再次疼了起来,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皇后为何就是不能放下。”
明玉执着地道:“皇上现在钟意娴妃,自然觉得什么事情都能放下,但臣妾做不到。”
“皇后,你要朕怎么说才会明白,娴妃她……”不等弘历说完,明玉已是道:“若皇上今日来是为了替娴妃说好话,那么到此为止吧,臣妾心意已决。”
弘历盯着她的双眸道:“就连朕说,也不能让你有一丝通融吗?”
明玉毫不犹豫地道:“是,臣妾绝对不会让阿罗踏进富察家的门!”
弘历缓缓起身道:“若朕下旨赐婚呢,皇后也要反对?”
明玉身子一颤,不敢置信地道:“皇上当真要这么做?”
弘历负手走了几步,沉声道:“朕让娴妃来见你,是希望你与她之间的心结能够解开,如今看来,朕想得太过简单了。娴妃变了,皇后……”他失望地看着明玉道:“也变了。”
明玉双手一紧,颤声道:“皇上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弘历摇头,疲惫地道:“够了,离去之前,朕只想告诉皇后一句话,不管何人反对,朕都会下旨赐婚!”
说罢,弘历往外走去,没有丝毫的犹豫,明玉愣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敢相信弘历居然这样抛下自己离开。
在宫人关起殿门的时候,她突然奔过去拉开,对已经走到院中的弘历道:“皇上已经不在乎与臣妾的夫妻之情了吗?”
弘历脚步一顿,侧头道:“这句话,应该问皇后自己,你可曾替朕、替傅恒想过?”说到此处,他轻声一笑,带着一丝悲意,道:“应该是没有,朕突然发现,成亲十一载,居然想不起皇后为朕做过什么?”
弘历走了,在他走后许久,明玉突然跌坐在地上,泪水一滴接着一滴从眼眶中落下,瑾秋被她这个样子吓了大跳,连忙道:“主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
明玉一边落泪一边道:“皇上……皇上在责怪本宫,为了那拉瑕月主仆而责怪本宫,他……他会不会以后都不再来坤宁宫。”
“皇上只是一时生气罢了,过些日子就没事了,这些年来,皇上哪次气久过,娘娘您别自己吓自己。”这般安慰了一番,瑾秋道:“地上凉冷,奴婢扶您起来吧。”
待得就着瑾秋的手起身后,明玉眸中流露出强烈的恨意,“本宫与皇上几番争吵,皆是那拉瑕月一手所为,本宫绝对不会放过她,绝对!”
这日之后,弘历并未如他所言的那般直接下旨赐婚,但他也再没有踏足过坤宁宫一步,哪怕明玉去养心殿求见,也避而不见。
任谁都看得出,明玉被弘历所冷落,这位拥有弘历十一载荣宠的皇后娘娘,第一次被真正冷落……
明玉在害怕惶恐的同时,对瑕月的恨意一日比一日深,在她看来,是瑕月挑拨她与弘历,是瑕月将她害到这一步的。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后宫中的这些事情,辗转传入辛者库,被苏氏所知,自从上次替魏靖萱受过之后,她与魏、夏二人的关系就颇为要好,尤其是魏靖萱,可说是亲切无间。三人在辛者库中相互帮持,虽说还是很苦,但日子终归比以前好了一些。
这日,苏氏洗完所有衣裳,用冷到近乎僵硬的双手,吃力地将衣裳一件件地挂要栏杆上,有些衣裳不可以绞,要带水晾起。而在这寒风凛冽的冬天,最不想碰触的,莫过于冰凉的水,每次碰触,苏氏都感觉自己的手要被冻掉一般。那双纤纤玉手,现在泡得浮肿发白不说,上面还布满了冻疮,极为吓人。
“我帮你。”魏靖萱走过来帮她一起晾着衣裳,苏氏看到她,轻笑道:“你的事情都做完了吗?”
“还剩下一点点,夏姐姐在做了。”魏靖萱身子的动作很快,很快就帮着苏氏把所有衣裳都晾好了,她一边将木盆中的水倒掉一边道:“我给你留了一个馒头,就放在你床上,你吃了就赶紧睡吧,否则明儿个起晚了又要挨监工的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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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两年
[第2章第二卷]
第2490节第三百三十章两年
弘历不解地道:“这是为何,傅恒年纪可是不小了,再拖下去,难道皇后想等傅恒过了而立之年再成亲吗?”
明玉掩唇一笑道:“若真是这样,阿玛与额娘非得到京城来指责臣妾误弟弟终身大事不可。”待得笑意过后,她道:“臣妾是觉得,傅恒自入仕以来,未建寸功而先娶妻纳妾,有些不太好;男儿当先立业再成家才是。”
弘历不以为然地道:“朕倒觉得先成家再立业更好一些,皇后不必担心傅恒的前途,只要他肯争气,朕就一定许他一个大好的前途。”
“这一点,臣妾自然相信皇上,但臣妾始终希望傅恒先有所历练,然后再成家,这样会使他更加明白自己所要担负的责任,不止是人臣、人子,更是人夫、人父。臣妾相信,若觉罗西林家的小姐与阿罗真心待傅恒,不会在意这两三年的等待,您说是不是?”
弘历虽不认同明玉这番言语,但细想起来,明玉说的也没错,再说只是将婚事拖后两三年罢了,并无大碍;难得她肯承认这门亲事,没必要在这些不伤根本的事情上悖她的意思。
这般想着,弘历点头道:“好,就依皇后的意思,先历练傅恒两年,待他有所成就之后,再成亲,婚事……就定在两年之后,如何?”
明玉微微一笑,屈膝道:“臣妾多谢皇上。”两年时间,应该足够她解决阿罗了。
弘历并不知道明玉真正的心思,握着她的手道:“朕这几天好好想想,派傅恒去何处历练最为恰当,皇后若有想法,也尽可与朕说。”
“臣妾不懂前朝之事,哪里会有什么想法,听凭皇上作主就是了。”这般说着,明玉又道:“臣妾很久没见娴妃妹妹了,想去看看她。”
弘历点头道:“娴妃一直想与皇后重修旧好,这会儿看到皇后过去,必然十分欢喜。不过……”他侧耳听着外头的风雪之声,道:“如今雪下得这般大,皇后还是晚些再过去吧,以免着凉。”
明玉笑道:“皇上将臣妾当成纸糊的吗,哪里会这么容易受凉,刚才在外头站了那么久,不是也好好的吗?”
见明玉提起此事,弘历有些内疚地道:“是朕不好,让皇后等了那么长时间,还望皇后莫怪地。”
“国事要紧,臣妾岂会不懂。”这般说着,她轻笑道:“请问皇上,臣妾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弘历点头,替她整一整领口的风毛,温言道:“自己小心,朕晚些去看你。”
“臣妾告退。”这般说着,明玉转身步出了养心殿,在扶着瑾秋的手坐上肩舆后,明玉涩声道:“本宫一向最讨厌娴妃的心口不一,可今日,本宫自己却也变得心口不一,你说可笑不可笑?”
瑾秋撑着伞道:“主子这么做是迫不得已,就算将来皇上知道了,也会体谅主子的难处。至于娴妃……她的所作所为岂能与主子相提并论。”
朱用亦在一旁附和道:“娴妃岂止是心口不一,奴才看她根本就是阴险狡诈,诡计多端,连主子万分之一都及不上。”
明玉眼中仅有的迷茫,在他们的言语下迅速消失,冷声道:“不错,本宫之所以这么做,皆是被她所迫,她才是罪魁祸首,只有她不在了,这后宫才能得到安宁。”
瑾秋应声之余,又道:“主子,那还要去延禧宫吗?奴婢看着风雪似乎越来越大了。”
明玉瞥了一眼四下道:“都已经答应了皇上,如何能够不去,本宫也确实有几句话要与咱们的娴妃娘娘说。”见明玉心意已定,瑾秋与朱用只能命人抬起肩舆往延禧宫行去。
彼此,瑕月正在检查永璜的功课,听得外面传来“皇后娘娘驾到”的声音,蹙眉道:“皇后娘娘?她怎么会来这里?”
“奴婢去看看。”知春双手还没触及双菱交花宫门,门便自己开了,在呼呼往里灌的风雪之中,几道人影走了进来。瑕月看到来者,连忙起身拉着永璜上前,恭敬地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明玉来到桌案前,看了一眼未曾合起的文章,道:“这是你写的?”
永璜赶紧道:“回皇额娘的话,正是儿臣所写。”
明玉颔首道:“嗯,字体端正,文章亦中规中矩,很是不错。”
“多谢皇额娘夸奖。”待得永璜说完后,明玉目光一转,似笑非笑地道:“本宫之前还担心娴妃未曾做过额娘,恐怕会教不好大阿哥,如今看来,倒是多虑了。”
“其实臣妾没做什么,都是大阿哥自己乖巧懂事。”瑕月话音刚落,明玉便道:“乖巧懂事,本宫记得你也曾这样夸过永琏。”
瑕月知道永琏的死一直是明玉心中解不开的痛,是以不敢接话,只默默听着,然明玉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生气,转而道:“阿罗呢,她在哪里?”
“臣妾让她去整理库房,娘娘有事吩咐阿罗吗?”一直到现在,瑕月都没有猜到明玉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用意。
明玉温言道:“去将她唤来,本宫有一件喜事要告诉她。”
喜事?难不成是阿罗与傅恒的婚事?但当时明玉宁可得罪弘历也不肯松口,这会儿又怎么可能回心转意,但除了这件,瑕月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喜事。
在这样的疑惑中,阿罗被唤了过来,对于明玉踏足延禧宫,她也觉得匪夷所思,忍着心中的疑惑行礼。
明玉压抑着心中的厌恶,笑言道:“阿罗,本宫今日可是特意为你而来。”
阿罗低头道:“奴婢惶恐,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明玉温言道:“你莫怪本宫之前对你严苛,毕竟傅恒是本宫的幼弟,本宫在家中时最是疼他,关于他的事,自然处处要着紧一些,再加上本宫当时对你与娴妃又有些误会,所以才会一味反过,如今本宫已经想明白了,既然你们两个真心相爱,你又愿意委屈为妾室,本宫若是再反对,未免有些不尽人情。”
阿罗闻言惊喜交集,不敢置信地道:“娘娘您真愿意成全奴婢与傅侍卫?”
第三百三十一章 重修旧好
[第2章第二卷]
第2491节第三百三十一章重修旧好
“本宫都已经开口了,还能有假吗?”明玉笑一笑道:“不过,本宫希望你再等两年,让傅恒可以先建立一番功绩,也可以给你更好的将来,你可愿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阿罗怎么会不愿意,连连点头道:“奴婢愿意,多谢娘娘成全,多谢娘娘!”
待得示意阿罗起身后,明玉对瑕月道:“妹妹,你可愿与本宫重修旧好?”
瑕月迎着她的双眸,小心翼翼地道:“娘娘您不怪臣妾了吗?”
“之前的事,是本宫太固执了,不肯听人劝,将所有事情都怪在妹妹头上,幸好及时醒悟,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错下去。”这般说着,明玉伸手把瑕月的双手握住,她指尖的冰凉令瑕月险些缩回了手,生生忍住这个冲动后,一脸惊喜地道:“娘娘,您……真的肯原谅臣妾吗?”
“该是你原谅本宫才是,本宫之前太固执,伤害了妹妹。”明玉深吸一口气,道:“以后咱们守望相助,就像以前一样。”
瑕月感动地道:“嗯,臣妾一定会牢牢记住娘娘今日的话,矢志不忘。”
这一日,明玉在延禧宫逗留到天色将暗方才离开,在她走后,阿罗还沉浸在欢喜之中,她终于可以嫁给傅恒了,虽然还要等两年,但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瑕月与她不同,几乎是在明玉刚离开,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在命永璜下去后,她唤过齐宽道:“你相信皇后今日所言吗?”
齐宽犹豫了很久方才摇头道:“奴才……说不准。”
知春听到他们的对话,疑惑地道:“为何不相信皇后娘娘的话,奴婢见她很是诚心啊。”
“诚心?”瑕月嗤笑道:“本宫这里虽不如坤宁宫暖和,却也不冷,可是皇后进来那么久,她的手一直都没有暖过,冷得像冰一样,分明是有事。”
知春道:“会不会是皇后娘娘本身体虚,所以才这般手凉。”
瑕月没说什么,只道:“可还记得上一次皇后娘娘向本宫示好后做了什么?利用百鹤图,想要本宫的命。”
知春惊呼一声,道:“主子怀疑这次……也与之前一样?”
“虽然皇后刚才言行看着很正常,但本宫留意到她几次避开本宫的目光,且隐隐约约捕捉到一丝恨意。她……”瑕月眸光微眯,沉声道:“根本就没有释怀。”
阿罗插话道:“可皇后同意奴婢与傅恒的亲事,是千真万确的事,她若没有释怀,为何要这么做?”
“本宫一时也猜不透,但皇后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必然有古怪,你们多些心眼,莫要随意相信她的话。”
几人纷纷答应,虽然风雨不停,但明玉亲自前往延禧宫的事,还是很快传遍了后宫,众人听闻后的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但在一再确认后,再不可思议也只得相信,猜测应该是弘历这段时间的冷落,令明玉改变了心意,只有一个人不这么想。
“皇后会原谅娴妃?呵,这根本不可能。”愉贵人否认着冬梅的话语,对于明玉与瑕月之间的形势,她最是清楚不过,因为这根本就是她一手促成的,说一句水火不容也不为过,再加明玉性子又一向固执,岂会如此轻易的回心转意。
冬梅不敢与她争论,只道:“可皇后娘娘去延禧宫,还有同意傅恒与阿罗亲事的事,都是千真万确的,不会有假。”
愉贵人缓缓抚过桌上缠枝绣花的桌布,护甲尖勾起一缕细细的绣线,“这件事,一定有问题。”
冬梅想了一下道:“要不咱们去寻皇后娘娘打听一番?”
“自从我上次帮了娴妃后,皇后就将我视为娴妃一党,岂会与我说实话,若非要打听,还不如去寻娴妃;连我这个局外人都怀疑了,她身在局中,又一向心思缜密,不可能不起疑心。”
“那咱们现在就过去吗?”面对冬梅的询问,愉贵人摇头道:“不急,过几天等事情没那么敏感了再说。与娴妃打交道,处处都得小心,一个大意说不定就着了她的当。”说到此处,她话锋一转,道:“药煎好了吗?”
“应该快好了。”这般应了一句,冬梅有些犹豫地道:“主子,那些药吃着真的没问题吗,奴婢看您最近经常反胃,要不然还是别喝了?”
“阿玛说过,这次的药方是他花大价钱寻一位千金圣手买来的,对于调理体寒难以受孕的身子最好不过,怎可因为区区一点反胃就不喝了。”说罢,她催促道:“行了,赶紧去将药拿来。”
冬梅无奈地离去,风雪之中的天色,暗的及快,末时刚过,便已经暮色深重,辛者库中,虽风雪连绵,却仍是忙碌不停,在做完手中的活之前,哪个也不敢停。
魏静萱刚一回来,便被宋嬷嬷拉着盘问了好久,在得知魏静萱是因为在皇后衣裳内襟绣了艾叶方才被传去问话的时候,宋嬷嬷阴阳怪气地道:“小小年纪,已是懂得想办法讨好人,真是不简单,看来……你对我,对这辛者库很不满意了?”
魏静萱连忙否认道:“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想为皇后娘娘祈福罢了,别无它念,还请嬷嬷明鉴。”
“有没有它念,你心里最清楚。”说到此处,宋嬷嬷在魏静萱额上用力一戳,冷声道:“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讨好皇后离开了吗?做梦!”
在魏静萱战战兢兢的应声中,宋嬷嬷瞥见宫人刚送来的衣裳,朝魏静萱一努嘴,道:“全部给她。”
下一刻,一堆小山似的衣裳几乎要将魏静萱淹没,宋嬷嬷冷笑道:“洗完这堆衣裳才能睡觉,如果我明儿个一早起来,看到有一件衣裳未洗,你就等着挨鞭子吧,听清楚了吗?”
魏静萱看到这么多的衣裳欲哭无泪,但当着宋嬷嬷的面,不敢说一个“不”字,只能低头答应。
她冒着风雪在井边浣洗衣裳,一直洗到双手僵硬,天色漆黑,还有一大堆未洗。在宋嬷嬷与监工去歇息后,夏晴赶紧来到她身边,一边帮着洗衣裳,一边道:“静萱,你究竟做了什么,要令皇后娘娘专门传你去问话?”这句话她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才忍到现在。
第三百三十二章 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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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2节第三百三十二章朱用
魏静萱瞅了一眼正走过来的苏氏,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我想为皇后娘娘祈福,所以绣了几片艾叶,娘娘传我去问是怎么一回事罢了。哪知惹了宋嬷嬷不高兴,一回来就罚我浣洗这么多衣裳。”
夏晴轻斥道:“你啊,胆子真大,居然敢在皇后娘娘的衣上绣东西,不怕人头落地吗?”之前魏静萱被带去的时候,她心中七上八下,唯恐会出事。
魏静萱轻吐着舌头道:“皇后娘娘为人慈善,哪里会动不动就要人头。”
“话虽如此,往后也绝对不能再做同样的事了,可不是每一回都有这么好的运气。”面对夏晴的言语,魏静萱连连点头。
这个时候,苏氏也来到她身边,道:“行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咱们还是赶紧帮着静萱将衣裳洗了吧,单凭她自己,怕是洗到天亮也洗不完,另外,我将莺儿也去给唤来。”
夏晴点头,四人一起洗到深更半夜方才将衣裳洗完,在晾晒的时候,夏晴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苏氏关切地道:“是不是受凉了?”
夏晴揉着红红的鼻子道:“或许吧,总觉得鼻子痒痒的。”
苏氏道:“既是这样,赶紧回去喝口热水,然后早些睡觉,剩下的我与静萱一起做就行了。”
夏晴本不同意,但经不住苏氏一再劝说,只得离去,她一走,苏氏又寻了个借口打发莺儿离去,随后肃容道:“静萱,将你事情原原本本与我说一遍。”
魏靖萱也一直想找机会与她说,赶紧依言复述了一遍,随后忧心地道:“苏姐姐,你说我依着你的话说了之后,皇后就会将我留在她身边,可是……皇后什么都没说,只命我回来。苏姐姐,咱们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白费功夫了?”
“不会。”苏氏胸有成竹地道:“若我没猜错的话,明日或是后日,坤宁宫就会再次派人来找你。”
魏静萱可没什么信心,焦急地道:“万一她不来呢?”
“她一定会来。”见魏静萱还是一脸不放心,苏氏安慰道:“就算皇后当真不来也无妨,咱们可以另外再想办法,总之我一定会让你离开辛者库。”
魏静萱感激地点点头,“苏姐姐,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苏氏温然一笑道:“我也不知道,许是缘份吧,我从未与人这么投缘过。”顿一顿,她又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赶紧将衣裳晾好,然后回去睡觉吧,明儿个还得早起呢。”
魏静萱点点头,两人一起合力将洗好的衣裳晾晒在竹杆上,随即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睡觉。
辛者库的每一日都是相同的,除了劳作就是劳作,一成不变,能够有幸离开辛者库的人,少之又少;更多的人,是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渐渐老去直至死去……
宋嬷嬷晨起看到那些如期洗好的衣裳,冷笑一声,将魏靖萱三人唤过来,指着苏氏与夏晴,道:“是不是你们两个帮着她一起洗的?”
“没有,奴婢们什么都没做过。”虽然苏氏二人一再否认,但宋嬷嬷如何肯信,冷笑道:“才来了几个月,就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这样下去,可还得了。来人,将他们三个拉下去,每人杖责二十,当做惩戒。”
监工太监还没来得及答话,一个凉凉的声音已是先一步道:“哟,宋嬷嬷好大的威风,一大早就喊打喊责的,要不要连咱家也一并责了?”
宋嬷嬷连忙回头看向出声的人,赔笑道:“朱公公,您怎么来了?”
朱用瞅着她眼角深如刀刻的皱纹道:“宋嬷嬷不想看到咱家吗?”
宋嬷嬷连忙否认道“宋公公真是说笑了,您能大驾光临,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只是这辛者库乃是偏冷之地,实在没想到您会连着两天都过来。”
朱用虚虚一笑,指着苏氏三人道:“不知她们三人犯了什么错,令宋嬷嬷如此生气。”
“回公公的话,这三人互相遮掩犯错,视宫中规矩如无物,实在胆大妄为,我一怒之下,才会责罚他们,说到底,这也是为了她们,让她们莫要仗着一点小聪明,肆意妄为。”
“这么说来,宋嬷嬷还真是一片苦心。”说罢,朱用朝苏氏几人道:“还不赶紧谢谢宋嬷嬷。”
面对朱用的话语,宋嬷嬷摸不准他的用意,试探道:“公公今日来,可是皇后娘娘又有吩咐?”
朱用微微一笑道:“皇后娘娘是特意让咱家来奖赏你的,自从你执掌辛者库,将辛者库管理的井井有条,从来没出过岔子,娘娘很是高兴。”
宋嬷嬷闻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躬身道:“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如何敢当皇后娘娘的称赞。”
朱用朝身后随他同来的宫人看了一眼,后者立刻会意的上前,将捧在手中的托盘递给宋嬷嬷,红漆描金的托盘上摆了几件以金银丝线绣成的皇后服饰,“这些衣裳都得仔细浣洗,一根绣线都不能断,否则轻则发落去慎刑司挨板子,重则可是连性命都会没的。”
宋嬷嬷连连答应,道:“公公尽管放心,我一定仔细盯着她们,绝对不会出错。”
朱用微微一笑道:“宋嬷嬷误会了,皇后娘娘指名要你浣洗这些衣裳,不可假他人之手。”
“我?”宋嬷嬷愕然指着自己,她自从任这辛者库的管事后,就再没有动手浣洗过衣裳,连她自己的衣裳也自有宫人负责。
朱用瞅着她道:“是啊,怎么了,宋嬷嬷不愿吗?”
宋嬷嬷回过神来,赶紧道:“能为娘娘浣洗衣裳,我自是愿意,只是……”不等她说下去,朱用就道:“愿意就行了,皇后娘娘后日要用,今明两日一定得浣洗好,晾干,知道吗?”
宋嬷嬷为难地道:“可是今日在下雪,看这雪势,怕是明日也不会停,两日时间实在太紧了一些,公公能否宽限几日?”
朱用皮笑肉不笑地道:“咱家明白你的难处,不过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不是咱家能说了算的,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去将衣裳浣洗了。”待宋嬷嬷点头后,他对刚才那个小太监道:“你留在这里看着。”
第三百三十三章 离开辛者库
[第2章第二卷]
第2493节第三百三十三章离开辛者库
宋嬷嬷捧着衣裳越想越不对劲,小声道:“公公,是否我做错了什么惹皇后娘娘不高兴?”
朱用轻拍着她的肩膀道:“哪有这回事,皇后娘娘是信任你才会如此,你可千万别想多了。”
见他这么说,宋嬷嬷除了苦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忍着刺骨的寒意将手伸到冷水中,刚一碰到,浑身就直打哆嗦,恨不得立刻把手拿出来,无奈朱用与那个小太监就在一旁盯着,只能咬牙暗忍。
朱用轻蔑地笑了一声,对垂手站在一旁的魏静萱道:“走吧,皇后娘娘要见你。”
魏静萱应了一声,随朱用再次来到坤宁宫,这一回倒是镇定了许多,行过礼后恭敬地站在一旁,等着明玉问话。
“魏靖萱是吗?”明玉轻柔的声音刚落入耳中,魏静萱就立刻恭身道:“回娘娘的话,正是奴婢。”
明玉微一点头,道:“你往后可愿过来跟着本宫?”
魏静萱惊喜地抬头,待得想起这样于礼不合后又赶紧低下头,激动地道:“奴婢愿意!奴婢愿意!”
明玉温言道:“好,本宫让朱用陪着你再去一趟,将手里的事情交待好,然后把该带的东西都带来,莫要漏了,以后你就在坤宁宫当差,瑾秋会告诉你该做些什么。”
魏静萱跪下磕头道:“多谢娘娘恩典,奴婢愿意这一辈子都为娘娘当牛做马,以报娘娘的恩德。”
朱用在一旁提醒道:“还叫娘娘吗?”
魏静萱脑子颇为灵活,一听这话立时明白过来,改口道:“奴婢谢主子收留奴婢。”
“你对本宫有心,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说罢,明玉再次道:“好了,随朱用下去吧。”
“奴婢……”魏静萱突然张嘴说了两个字,但又没有说下去,明玉盯着她道:“嗯,怎么了?”
魏静萱缓缓闭起嘴,摇头道:“没什么,奴婢就是很感激娘娘,肯给奴婢这个机会。”事实上,她刚才是想求明玉将夏晴也一并从辛者库调到坤宁宫来,但话到嘴边,又怕会惹明玉不喜,觉得她是多事之人,所以生生咽了回去。这些事,等她在坤宁宫待得久一些再说吧,相信姐姐也不会急于一时。
明玉不知魏静萱这些心思,闻言一笑道:“想感谢本宫的话,往后就好好当差,做足份内事,别让本宫觉得错信了你。”
魏静萱迭声道:“不会的,奴婢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那就行了,去吧。”在明玉的示意下,魏静萱离开了坤宁宫,不过这次离开,她并无丝毫不舍,因为她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再回来,并且从此摆脱辛者库奴婢的身份,成为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几乎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魏静萱带着难掩的笑意回到辛者库,宋嬷嬷正在太监的监督下小心翼翼地洗着皇后的凤服。
魏静萱寻到夏晴后,快步过去,满面欣喜地道:“姐姐,我可以离开辛者库了,我可以离开这里了。”
夏晴一惊,连忙道:“怎么回事,快与我仔细说说。”
“是皇后娘娘啊,她说感念我之前为她的祈福,所以让我去坤宁宫侍候,朱公公就是陪着我来交待事情,拿体己之物的。”
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夏晴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紧紧握着她的手道:“好,真是太好了,不止可以离开这里,还能到皇后娘娘身边当差。”
“嗯。”魏静萱开心的点头,随即又黯然地道:“可惜不能带姐姐一起离开,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与皇后娘娘说。”
“不必担心我,我在哪里都一样。”夏晴不在意的说了一句,随即叮嘱道:“虽说皇后娘娘心善仁慈,但你还是要谨慎当差,万不要疏忽大意了。”
“我知道的。”这般说着,魏静萱又来到苏氏面前,低声道:“苏姐姐,我要走了,你的恩情,我……”
苏氏打断她的话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就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往后,多回来看看我与夏晴就是了;有什么事,也尽可来找我们想办法,另外……”她压低声音道:“好好当差不假,但最要紧的是学会揣测主子的心思,越得皇后看重,你将来的机会就越多。”
“机会?”魏静萱不解地看着苏氏,这一次,苏氏的声音压得比刚才更低,“难道你想做一辈子的奴才吗?静萱,进了这宫里头,最要学会的一件事,就是为自己打算,你的模样虽还未长开,但我看得出,将来必是个美人胚子,你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魏静萱没想到苏氏会与自己说这样一番话,一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只是一心想要摆脱辛者库的劳役,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摆脱奴婢的身份。
她很快随朱用离开,然苏氏的话,就如一颗种子一样,在魏静萱心中扎了根,并且慢慢生出芽来……
魏静萱到坤宁宫当差,在后宫中只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事情,甚至连事也算不上;但多年之后,这个魏姓女子将在后宫中掀起一片惊涛骇浪,令后宫无人不晓她之名。
当然,这些是后话,如今的她,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端茶递水的宫女。
乾隆四年正月二十,弘历召见傅恒,婚期一事他已经与鄂礼说过了,鄂礼并无任何意见,愿意两年之后,再行婚礼。
弘历走到垂目站在殿内的傅恒面前,道:“可知今日朕唤你来,所为何事?”
傅恒恭身道:“微臣斗胆猜测,应该是为了微臣历练一事。”
弘历颔首道:“不错,你倒是说说,想去何处历练?”
傅恒心里早就有了答应,一听这话,立刻拱手道:“启禀皇上,微臣想去张将军营中,平定贵州苗乱。”
弘历惊讶地看着傅恒,其实他心里早了决定,想要派傅恒去甘肃、江苏、直隶、沧州一带赈灾,此刻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没想到傅恒竟然会想去贵州平定苗乱,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为何想去贵州?”
第三百三十四章 同心结
“微臣看过许多兵书,但是一直没有上战场的机会,微臣很想有亲历战争,而不是一直纸上谈兵。另外,皇后娘娘说过,希望微臣在这两年间,有所建功,战场,无疑是建功最快的地方。”
面对傅恒的话,弘历点头道:“你说的都不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战场既是立功最快的地方,也是死人最快的地方,你又从不曾亲身经历过这些,不怕有危险吗?”
“不敢隐瞒皇上,微臣怕,但正因为怕,才更要去克服,而且微臣相信,一定会活着回来,因为微臣还要回来迎娶阿罗。”
“你要娶的何止是阿罗一人。”弘历凝望着他,道:“傅恒,朕知道你待阿罗的心意,但朕希望你记住,觉罗西林氏同样是你的妻子,不要太过厚此薄彼,知道吗?”
傅恒微一咬牙,道:“微臣谨记皇上吩咐。”
弘历微一点头道:“朕再问你一句,是否真的决定去张广泗所在的贵州?”
“是,微臣决定了。”面对傅恒肯定的言语,弘历点头道:“好,你是正六品的官职,朕就派你一个同是正六品的千总,前往贵州,助张广泗平定苗乱,明日就动身。”
“多谢皇上!”傅恒叩谢皇恩之后,忍不住道:“皇上,去之前,微臣能不能与阿罗见一面。”
弘历笑道:“早知你会有这个要求,让小五陪着你过去吧,不要耽搁太久。”
傅恒一再叩见之后,随小五去了延禧宫求见瑕月,并与她说了明日就会起启起贵州的事。瑕月尚未说话,阿罗已经紧张地道:“贵州?那里既偏远又乱,你去那里做什么?”
瑕月开口道:“本宫听皇上说过,张广泗正在贵州平定苗人叛乱,傅恒此去,应该是想助张广泗平定叛定,同时也为自己建立功绩。傅恒,本宫可有说错?”
“娘娘所言正是。”傅恒话音刚落,阿罗便道:“可那里终归是危险,要不然……还是不要去了。”
知春“噗哧”一声笑道:“主子您瞧瞧阿罗,人还没嫁过去呢,就已经处处替傅大人考虑了,将来一定会是个贤惠的好妻子。”
阿罗被她说得脸颊绯红,轻啐道:“胡说什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瑕月笑一笑道:“也难怪阿罗会紧张,贵州之地,地处偏远,民风彪悍,且不畏死,一旦做起乱来,可比普通乱党难对付多了。”这般说着,她正色道:“傅恒,本宫问你,你会后悔吗?”
傅恒想也不想便道:“不会,因为微臣一定会完好无缺的回来迎娶阿罗。”
瑕月颔首道:“好,本宫相信你,待你归来,本宫就正式将阿罗许配于你。”
阿罗虽然还很担心,但面对傅恒的决心,也只能将担忧放在心底,在送傅恒出去的时候,她拉住他的手臂,紧张地道:“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归来。”
傅恒用力点头道:“我答应你,平安归来之后,娶你为我妻。”
听得这话,阿罗涩涩一笑道:“你错了,我只是妾,并非你的妻子。”
“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子,我想娶的也只有你一个。”说到此处,傅恒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让你做妾很是委屈,不过我答应你,一定会极为补偿,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相信你。”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包含了阿罗对傅恒的所有情意,“能遇到你,是我今生之幸,此生此事,我只许你一人。”
“是我们两人共同的幸。”傅恒抚着阿罗的脸颊,柔声道:“阿罗,待我得胜归来,定为你铺十里红妆。”
阿罗没有说话,只是取来一把银剪子,绞下一缕青丝,随后又从傅恒的辫尾处绞下一缕,缠在一起,编成一个同心结,然后交给傅恒,“你带着它,就像我与你在一起一样。”
“嗯。”傅恒将同心结仔细收入怀中,于阿罗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去,不知过了多久,瑕月的声音在阿罗耳边响起,“两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阿罗回过神来,咬一咬唇,道:“可是主子之前不是说皇后娘娘的态度转变有问题吗?奴婢担心,傅恒归来之日,会生出什么枝节来。”
瑕月冷然一笑道:“若真生出枝节来,将它砍断就是了,你与傅恒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本宫不许任何人破坏,就算是皇后也不行。”说到此处,她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本宫真希望是自己多疑,可惜……”
知春摇头道:“皇后继续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只会更加害人害己。”
“可是她听不进去。”瑕月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就像这天,你越希望看到阳光,阳光就越是隐藏在云层后面不肯出来。”
在傅恒离去后的日子,宫中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或者应该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平静,各宫之间和的睦睦,姐妹情深,瞧不出丝毫不合之意。尤其是明玉与瑕月,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亲切要好,经常往来。
在去了坤宁宫几趟后,瑕月留意到端茶的魏静萱,一问之下方知是从辛者库调过来的,瑕月笑道:“从辛者库来到坤宁宫,可算是天壤之别,对这宫女来说不吝于再造之恩;只是娘娘怎么会留意到她的?”
明玉眸光微闪,道:“也是这宫女有心,知道永琏离世后,本宫一直心情郁结,难以展颜,就在本宫衣襟内绣了几片艾叶,为本宫积福求愿;本宫念她有这番心思,所以留在身边使唤。”
瑕月打量了眉目秀气的魏静萱一眼道:“看来这个宫女真是与娘娘有缘,否则怎敢冒着杀身之祸,擅动娘娘的衣裳。”
明玉轻笑道:“本宫也是这般认为,这丫头来了本宫身边两个多月,还算勤快,手脚也灵活,能使上一些用场。”
“娘娘喜欢就好。”如此又说了一阵话后,瑕月告辞离去,在殿门关起后,明玉沉下脸,对站在一旁的朱用两人道:“傅恒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你们可曾想出办法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点子
朱用明白她的意思,当即搓着手道:“主子,不如等皇上将赐婚的事淡忘了一些后,您随便寻个缘由,将阿罗赐给别人为妻。”
明玉冷声道:“你要本宫食言?”
朱用低头不敢言语,瑾秋也说了一个办法,但都不合明玉的心意,正当明玉心浮气燥之际,魏静萱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主子,奴婢倒是有个法子,只是不知是否可行。”
明玉闻言,当即催促道:“是什么,快说!”
魏静萱走上前,道:“傅大人与阿罗的婚事是娘娘亲口同意的,不论娘娘做什么,都会招来话柄,尤其是皇上那边。所以,娘娘您什么都不能做,至少在宫里是这样。”
明玉脸色难看地盯着她道:“之前你与本宫说先行同意,然后再想办法,这会儿又与本宫说什么都不能做,魏静萱,你是在戏弄本宫吗?”
“奴婢不敢!”魏静萱连忙跪下道:“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戏弄主子,奴婢的意思是,不可以在宫中动手,但咱们可以在宫外动手。”
明玉愕然看着她,道:“这是何意?”
“阿罗是娴妃身边的人,娴妃总会派她出宫去做一些事,到了宫外,不管阿罗发生任何事,都与主子您扯不上任何关系,哪怕……她死了,也无关,您说是不是?”
明玉心中的怒气迅速消去,盯着魏静萱徐徐道:“你要本宫在宫外杀了阿罗?”
魏静萱慌忙道:“娘娘心善,奴婢怎么敢让你手上沾血呢,奴婢是想着,到时候……可以将阿罗悄悄地卖给人家。”
瑾秋没想到魏静萱小小年纪能够想出这样刁钻的点子来,不过再思忖片刻后,她便摇头道:“除非可以将阿罗长期囚禁起来,否则一旦让她脱困,必然会回到宫中,咱们等于白忙一场;而且这样一来,必然会惊动娴妃,万一追查到主子身上,可就得不偿失了。”
“姑姑所言甚是,但有一件事姑姑忘了。”魏静萱抬眼道:“我所说的卖给人家,并非是卖去做下人,而是卖去做妻子。”
明玉一时没想明白当中的区别,道:“两者有何区别?”
魏静萱含了一缕笑意道:“主子您想想,一旦成为别人的妻子,就算再逃出来,阿罗也不是完璧之身了,本就已经是宫女的身份,再加上这么一出,您想想,她怎么有资格嫁给傅侍卫为妾?恐怕她自己都无颜见人了。哪怕娴妃存心包庇她,娘娘也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拒绝,并且皇上绝对不会怪责娘娘。”
明玉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但旋即又被忧色所取代,“你这个法子倒是很好,可是这样做,会否过了一些?”
“是娴妃对娘娘不好在先,如今又设计让阿罗高攀嫁给傅大人,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她们主仆咎由自取。奴婢虽然身份卑微,年岁不长,却也懂得区分是非对错,如她们二人那样,根本不值得同情。”
魏静萱一番话,令明玉心中最后一根刺也消去,狠下心肠道:“你说的不错,一切都是她们咎由自取,怪不得本宫。”放下心事,明玉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对尚跪在地上的魏静萱道:“起来吧,往后好好在本宫身边做事,本宫定然不会亏待你。”
“多谢主子。”这般说着,魏静萱却是没有立即起身,而是道:“主子,这件事,虽说已经有了解决之法,但奴婢认为不宜操之过急,还是等事情淡化一些后再说,以免惹人怀疑。”
“本宫心里有数。”这般说着,明玉又对瑾秋道:“拿十两银子给她。”
十两银子并不多,但对于刚从辛者库里出来没多久的魏静萱而言,已经很多了,但魏静萱却是拒绝道:“奴婢为娘娘做事是应该的,不敢收娘娘的银子。”
明玉微微一笑道:“这是本宫赏你的,你尽管收着。”
魏静萱犹豫了一下道:“主子若真想赏奴婢,能否答应奴婢一个请求?”
朱用瞪了她一眼,冷声道:“大胆,什么时候轮到你向主子提条件了,还不赶紧谢恩退下”
明玉抬手道:“无妨,让她说吧,看本宫能不能应允。”
魏静萱再次叩谢后道:“奴婢在辛者库有一个姐妹,以前在宋嬷嬷手下做事时,她很照顾奴婢的,所以奴婢想……能不能再求娘娘一个恩典,让她也可以离开辛者库。”
她小心翼翼地觑着明玉,唯恐后者不同意,明玉沉默片刻,对瑾秋道:“咱们宫中可还缺人手?”
瑾秋恭敬地道:“回主子的话,还缺一个粗使宫女。”
明玉微一点头,重新看向魏静萱,“既是这样,就让她来本宫这里当差吧。”
听得这话,魏静萱欣喜不已,在千恩万谢中离开坤宁宫,赶去辛者库通知夏晴这个好消息。
到了辛者库,方知夏晴被派去给各宫送今日所要用的玉泉山水,并不在里面。一个监工太监来到魏静萱身前,讨好地道:“不如魏姑娘您先回去,等夏晴回来后,奴才去告诉您。”
说来可笑,仅仅在不久之前,他还对魏静萱呼来喝去,全然不放在眼里,此刻却要赔着小心说话。谁让魏静萱成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而皇后娘娘又重得恩宠,她身边的人,哪个都不敢小觑。
魏静萱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新身份,不假辞色地道:“不用,我在这里等她就是了,另外,你去安排一间静室,然后将苏氏带来见我。”
监工太监赶紧下去安排,不一会儿,苏氏就被带到了魏静萱面前,后者拉住她满是冻疮的双手,关切地道:“苏姐姐,你怎么样了?我很惦记你啊,宋嬷嬷有没有为难你与夏姐姐?”
“她倒是想为难,不过顾着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不敢太过份。放心吧,一时半会儿,我还死不了。”
魏静萱急切地道:“什么死不死的,不许乱说话。”
苏氏笑道:“好好好,不说就是了,听他们说,你是来找夏晴的,怎么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幕后操控
“我已经向皇后娘娘请旨,将夏姐姐调去坤宁宫当差,虽然要做一些粗活,但怎么也好过在辛者库。”说到这里,她内疚地看着苏氏,“其实……我很希望苏姐姐也可以离开这里,但……”
苏氏打断她的话道:“你可千万别在皇后娘娘面前提我,更不要求情,否则不止帮不了我,还会连累你自己。”
“我知道,所以我才只叫了夏姐姐,但我心里真的很内疚,明明……你帮了我这么多,连我可以去坤宁宫,也全是苏姐姐你的功劳。”
苏氏反握着她的手,温言道:“你都叫我姐姐了,我帮你自然是应该的,答应我,等以后你有资格在皇上面前说话了,再帮我求情。”
“皇上……”魏静萱看了她一眼,小声道:“苏姐姐,你真觉得我能够入皇上的眼吗?”
苏氏抚过她娇嫩的脸颊道:“一定可以,相信姐姐,姐姐不会看错人的,除非……你自己不愿。”
魏静萱低头绞着手指,不知怎么回答,其实她心里是愿意的,身为女子,将来总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一个平民百姓,不如嫁给这世间最有权势的男子,不止不用为柴米油盐操心,还可以拥有荣华富贵的人生;可是这样的话,她又羞于出口。
苏氏是何等精明的人,虽然魏静萱没有开口,但已经猜透了她的心思,微笑道:“总之以后你乖乖听姐姐的话,走一条对你来说最好的路,好吗?”在魏静萱点头之后,她又道:“与我说说你在坤宁宫的事,还有,皇后有没有问你阿罗的事情?”
听得这个,魏静萱赶紧将刚才的事复述了一遍,一脸倾慕地道:“苏姐姐你真是厉害,明明没见过皇后娘娘,却猜到她会问什么,提前教会我应答之话。”
“这只是揣测人心的本事罢了,没什么厉害的。”这般说着,苏氏又道:“阿罗那件事,算是差不多了,接下来……你记着,一定要劝皇后忍着,想要对付娴妃,就不可以与她撕破脸,更不要明着针对,一切都在暗中进行,并且表面上,要让自己处在弱势,这样才可以得到皇上更多的同情,至于太后那边……”
“太后怎么了?”面对魏静萱的问题,苏氏思索片刻道:“这些事情,或许瞒不过太后,但只要没有真凭实据,而皇上又信任皇后,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总之,你一定要时时提醒皇后,不要意气用事,知道吗?”顿一顿,她又道:“你这次为皇后解决了阿罗的事,以后,她应该会更加信任你,一定要牢牢把握她的信任。”
魏静萱点头道:“我会的,苏姐姐放心吧。”
苏氏神色凝重地道:“另外,你记着,这些事一定不要与第三个人说,夏晴也不可以。我觉得……她的心思有点深,让人摸不透。”
魏静萱乖巧地道:“这一点,苏姐姐之前就说过了,我一定会守口如瓶,不过夏姐姐对我一直很好,不会有什么心思的,苏姐姐你想多了。”
“你啊,真是个单纯的小丫头。”苏氏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以相信,否则被人害了都不知道。总之你听我的话,不要太过相信夏晴。”
魏静萱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还是答应了她的话。
夏晴并不知道她们正在谈论自己,费力地与另一个叫紫鹃的宫女一起将一桶桶玉泉山水送到御膳房还有各宫各院。
从咸福宫出来,紫鹃抹着额上的汗,长舒一口气,道:“总算是运送的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还有延禧宫呢。”夏晴一边说,一边推着送水的车往延禧宫行去,紫鹃跟上去道:“我记得你与魏静萱很是要好,如今她去了坤宁宫侍候皇后娘娘,你为何不与她说说,让她在皇后娘娘面前求个恩典,省的在辛者库里受苦,每次送水,这腰都累的跟断了似的。至于其他的活,也是一个比一个累。”
夏晴笑笑道:“还是算了,万一因为惹的皇后娘娘不高兴,不是害了静萱吗?再说辛者库的活,我都习惯了,要是突然不做了,反而觉得浑身不自在。”
紫鹃摇头道:“你还真是替她着想,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开这个口。”
“我当她是妹妹,不为她着想,还为谁着想。”顿一顿。夏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赶紧将水送完,然后回去吧。”
紫鹃应了一声,一起推着来到延禧宫,在抬水进去的时候,正好碰到瑕月,两人赶紧跪下行礼,待得瑕月示意她们起身后,再次去抬木桶,许是因为抬得太急,紫鹃突然感觉手腕一阵剧痛,原本就重的木桶,在这一刻,变得更加不堪重负,她想要与夏晴说,但已经来不及了,木桶倾倒,水洒了一地不说,还溅湿了本欲离开的瑕月衣裳。
紫鹃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吓傻了,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夏晴镇定一些,拉着她跪下,战战兢兢地道:“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
知春替瑕月拭去裙角的水渍后,斥道:“你们两个真是不当心,这样也会弄洒了,如今可怎么是好?”
夏晴颤声道:“奴婢这就去辛者库再运一桶玉泉山水来。”
瑕月微微一笑道:“本宫听说辛者库的宋嬷嬷很是严厉,你不怕回去之后,受她的责罚吗?还有,玉泉山水每天的份数都是定量的,没有多也没有少,你从哪里再要一桶来赔给本宫?”
夏晴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是啊,这已经是最后一桶玉泉山水了,辛者库根本就没有了,至于其他宫里倒是有,但谁会因为她几句话就拿出来,恐怕就是她磕破了头也没用。
想到这里,夏晴无奈地道:“奴婢知错,愿受娘娘责罚。”
瑕月盯着她道:“本宫看到松手的是你旁边之人,错在她而不在你,你没必要这么急着认罪。”
第三百三十七章 好消息
紫鹃闻言越发害怕,浑身发抖,想要求饶,却说不出话来,夏晴见状,道:“奴婢与此鹃一起负责运送玉泉山水,不论谁犯了错,都是两人的错,奴婢不敢推卸责任。”
瑕月点头道:“好,既然这样,本宫就连你一起罚了。”在夏晴二人害怕的颤抖中,她道:“就由你们负责将这地上的水擦干吧,然后再去打满一桶井水送来。”
夏晴愕然地抬起头,颤声道:“娘娘,您不罚奴婢们了吗?”
瑕月挑一挑眉道:“本宫不是已经罚了吗?还是说你嫌太轻,非要本宫再加重?”
夏晴连连摇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她感激地磕头道:“多谢娘娘开恩。”她心里明白,瑕月这个罚责真的很轻,几乎可以说没有责罚,回过神来的紫鹃也连连磕头谢恩。
瑕月看到她们身上半湿的衣裳,对知春道:“去拿两套衣裳给她们吧。”
知春应声道:“是,奴婢这就去拿。”
待得瑕月走远后,紫鹃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道:“我以为这次少不得要受皮肉之苦,没想到竟然有惊无险。”
“嗯,幸好娴妃娘娘心善,没有为难我们。”这般说着,夏晴却是想起苏氏与她说过的话,在苏氏口中,娴妃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她也一直这么以为。可真正见过之后,方才发现,娴妃不仅不恶,还很是通情达理,要换了一个主子,她们今日怕是惨了。
不多时,知春拿了两套衣裳过来,让她们去一间空的厢房之中换上,虽然也是宫人的衣裳,却比紫鹃她们原来穿的要好多了,紫鹃受宠若惊地道:“姑姑,我们明日洗净了就送回来。”
知春笑笑道:“不必了,主子说了,这两套衣裳送你们,拿回去换着穿就是了。”
紫鹃惊喜之余,连连说谢,随后与夏晴二人一起擦拭着地上的水,然后又打了一桶井水回来,做完这一切后,正好看到知春过来,夏晴连忙唤住她道:“姑姑,我们想去向娘娘谢恩,您能否帮我们通传一声?”
见她如此识礼,知春神色越发温和,道:“你们之前已经谢过很多次了,不必再谢,回去吧,不过下回做事可真要仔细一些,不是每一次都是这么好运的。”
“是,多谢姑姑提点。”两人朝知春一再道谢之后,离开了延禧宫,虽然多了这么一出事,但两人心情都很好,说说笑笑回到了辛者库。
夏晴刚搁下水车,就看到魏静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笑,连忙走过去道:“何时过来的?”
“来了很久了,就等着姐姐呢,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姐姐。”面对魏静萱神秘兮兮的笑容,夏晴笑道:“是不是得了皇后娘娘的称赞啊?”
魏静萱笑道:“何止啊,我还求了皇后娘娘同意,让姐姐去坤宁宫当差呢,你说是不是好消息?”
夏晴惊愕地看着魏静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却不是高兴,而是紧张地道:“皇后娘娘有没有怪罪你?你也真是的,我在这里好好的,这么着急做什么?”
魏静萱笑嘻嘻地道:“没有呢,皇后娘娘人很好的,哪里会因为这些小事怪责,而且要真是怪责的话,我也不能来这里接姐姐你是不是?”说着,她推夏晴去屋中,道:“赶紧将东西收拾了,随我走吧,这个地方,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能够离开辛者库,夏晴自然也高兴,道:“不急,我还有许多事情没做。”
“让别人替你做就是了。”说到此处,她朝不远处的宋嬷嬷道:“嬷嬷,可以吗?”
宋嬷嬷不敢得罪她,连连点头,道:“自然可以,夏晴你赶紧走吧。”
“多谢嬷嬷。”在夏晴迭声道谢的时候,魏静萱走到苏氏面前,道:“苏姐姐,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苏氏点头道:“去吧,记住我教给你的话,多为自己打算。”
魏静萱用力点头,这个时候,夏晴亦来到苏氏身前,道:“苏姐姐,你保重,我与静萱会多来看你的。”说话之时,她想起之前见到的瑕月,心中再次浮起疑问,但并没有多问。
“知道了,快走吧。”在苏氏的言语下,二人离去,她们走后,莺儿挪到苏氏身边,小声道:“主子,她们都走了,万一以后不听主子您的吩咐,这可如何是好?”
苏氏冷笑一声道:“夏晴姑且不论,魏静萱却是一定会听话,因为如今的她,已经不甘心再做一个小小的宫女,瞧着吧,她以后还有得来这她最不愿意来的辛者库。”
乾隆四年的春光明媚而灿烂,自从明玉向弘历认错之后,就再次成为恩宠最盛之人,其次是瑕月,再次则是愉贵人,弘历每个月都有四五日的时间歇在她那里,比嘉嫔与仪嫔都要多。
至于乾隆三年入宫的两位秀女柏氏与富察氏皆被封为贵人,但弘历对她们两个的恩宠极淡,入宫半年,统共只召幸过几次,远不及同为贵人的珂里叶特氏。有宫人猜测,依此下去,珂里叶特氏或许会成为又一位主位娘娘,毕竟宫中主位还有许多空着,晋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与后宫一样宁静的还有前朝,除了贵州苗乱,甘肃等地灾荒之外,余下的皆还算太平,并没有特别的事。这与康熙、雍正初登基之时不同,乾隆朝开始之初就已经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一众对皇位存有觊觎之心的乱臣贼子,皆被胤禛以雷霆手段清除,连胤禛亲子弘时都死了,哪怕还有余孽存在,也被这等手段吓破了胆,不敢萌生念头,所以在之前几年,皆特别安稳。不过,安逸日子久了,有些人就容易忘了伤疤背后的疼痛,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弘历对此有所察觉,不过因为未影响大局,所以隐忍不发,只命人暗中追查,然密查所得的结果,却令他大为皱眉。
瑕月进到养心殿时,看到的就是弘历拧着眉头发呆的模样,她轻手轻脚地将炖好的银耳莲子粥放到弘历面前,直至这个时候,弘历才惊觉瑕月进来,抚额道:“怎么也不唤朕一声?”
第三百三十八章 前朝之事
“臣妾见皇上在想事,就没有打扰,皇上在想什么?”瑕月如今进出养心殿已经不需要通传了,宫中有这个资格的,除了她就只有明玉。
“没什么。”弘历随口说了一句,接过瑕月递来的调羹勺着银耳莲子粥,瑕月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多问什么,跟在弘历身边这么多年,她很清楚什么事自己该问什么事不该问。
在吃了半碗后,弘历将碗一推,道:“朕饱了,拿下去吧。”
瑕月一怔,道:“臣妾刚才问了小五,他说皇上今日都没怎么用膳,如今才吃了半碗,怎么就饱了。”
弘历沉默片刻,将一封折子递给瑕月,道:“你看看。”
奏折的内容很简单明了却很骇人,在永琏薨逝后,理亲王弘晳开始蠢蠢欲动,密谋不轨,而其位于郑家庄的王府,甚至依照国制,设下内务府下属机构会计司、掌仪司等等,这一切,皆是密探暗中打探得知。
在合起奏折后,瑕月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努力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惊骇后,道:“皇上准备如何处置理亲王?”
“朕准备先将他捉拿归京,然后再行定罪。”说到此处,弘历重重叹了口气,道:“朕以为,兄弟之间一直都很和睦,不像皇阿玛时,那样尔虞我诈,你争我夺,原来不是,依然有人未对皇位死心,说真的,朕很失望。”
“皇上对理亲王厚待有加,理亲王不思君恩,反而欲行不轨之事,辜负皇上所望,本身已经不视皇上为兄弟,皇上无需为他难过。不过臣妾倒是不同意将他锁拿归京。”
“这是为何?”弘历知道瑕月与弘晳不熟悉,不可能为他求情,所以这话,仅仅只是好奇而已。
瑕月边想边道:“密谋造反之事,不可能只有理亲王一人涉及,应该还有其他人,皇上何不先行调查,待得将他的同党查明之后,再行捉拿,以免有漏网之鱼,臣妾甚至怀疑,里面有手握兵权之人。”
弘历沉思片刻,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朕一想到弘晳阳奉阴违的所作所为,朕就心中气愤,恨不能立刻将他打入天牢。”
瑕月劝道:“臣妾知道皇上心中的恼恨,但小不忍则乱大谋,当以大局为重,您说是不是?”
弘历看着她,忽地笑了起来,瑕月疑惑地道:“皇上笑什么?”
弘历笑着摇头道:“你啊,居然教训朕识大局起来,可真是胆大。”
瑕月思及自己刚才的语气,连忙惶恐地道:“臣妾知罪,请皇上……”不等她说下去,弘历已是道:“朕与你玩笑罢了,莫要当真。”说罢,他皱眉道:“不过,密探已经想方设法去查了,始终只有眼下这点线索,再拖下去,怕是也不会有进展。”
瑕月思索良久,道:“要不然,派人想办法打探入理亲王营中?”
弘历讶然看了一眼瑕月,道:“朕也想到这个法子,但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何人合适,此人不仅要在朝中有能够引起弘晳重视的份量,还要绝对的忠心与机警。”
瑕月抿唇笑道:“臣妾倒是有一个人选,就不知道皇上满不满意。”
弘历精神一振,连忙道:“是何人,快说。”
瑕月缓缓吐出五个字,“和亲王弘昼。”弘历登基后不久,便加封弘昼为亲王,并委以重任,而后者也一直对弘历忠心耿耿。
“老五?”弘历愕然问了一句后,连连摇头,“不行,这不妥?”
“为何,难道皇上信不过和亲王的人?”瑕月话音刚落,弘历便摇头道:“朕怎么可能信不过老五,只是朝中上下都知道老五是朕最要好的兄弟,让他去投靠弘晳,弘晳一定不会相信。”
瑕月启唇一笑道:“他不信,咱们就想个办法让他信,就像……当初和亲王取信臣妾的阿玛一样?”
弘历拧眉道:“你是说,朕与弘昼故作不和?”
“臣妾知道,和亲王掌管西山健锐营,理亲王若能拉到他,必然求之不得,只是因为和亲王与皇上的关系,才一直未曾接触他;如果让他发现和亲王与你不睦,那么臣妾相信,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弘历屈指轻叩着桌案,沉吟半晌,道:“让朕想想,若真要执行这个计划,就一定要布署的仔细一点,尽量取信弘晳。”说到此处,他拉过瑕月的手笑道:“你刚一来,就将朕的难题解决了一半,看来以后朕再遇到难事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将你召来。”
瑕月低头一笑道:“臣妾也只能帮皇上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主意,皇上莫要觉得臣妾多事就好。”
“怎么会呢,你能够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主意,实在很是不错。”停顿片刻,弘历有些感慨地道:“若你是男儿身,一定是朕最得力的肱骨之臣。”
听得他这句话,瑕月却是敛去了笑容,轻声道:“若臣妾是男儿身,根本没机会与皇上说这些。”
弘历好奇地道:“为什么这么说?”
瑕月涩涩道:“皇上忘了臣妾姓什么吗?臣妾是罪人之后,若不是皇上宽宏大量,不追究臣妾的错,臣妾哪还能站在这里。”
弘历看到她的低落与惆怅,怜惜地道:“都是过去的事,提来做什么;你只需记住,你是朕的娴妃,朕在意之人就可以了,知道吗?”
瑕月感激地看着她,颔首道:“嗯,臣妾知道了。”
这个时候,小五进来躬身道:“皇上,和亲王求见。”
弘历一怔,旋即对瑕月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老五这是迫不及待要与朕‘翻脸’了。”
小五惊讶地抬眼瞅了一眼弘历,他印象里,皇上与和亲王一向极好,为何突然就要翻脸?难不成出什么事了?可看皇上的样子又不太样,真是奇怪。
瑕月嫣然笑道:“或许这就是兄弟同心,和亲王注定要与皇上一起守护先帝留下的大清江山。”待得弘历点头后,她道:“臣妾是否要回避一下?”
弘历稍一思索,摇头道:“不必,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你的思虑周全,正好可以帮着朕与弘昼想想是否有错漏之处。”
第三百三十九章 信任
瑕月点头,站在原地未动,不一会儿,弘昼走了进来,看到瑕月也在,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拱手行礼,“臣弟参见皇上,参见娴妃娘娘。”
“平身。”弘历抬手示意他起身后,道:“老五这会儿来见朕,所谓何事?”
弘昼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向瑕月,弘历明白他的意思,道:“旦说无妨,无需忌讳什么。”
虽然弘历这么说了,弘昼心中仍有些芥蒂,隐晦地提了一句,“臣弟是为理亲王一事而来。”
这件事,弘历并没有大肆声张,除了那些密探之外,只有少数人心腹之人知道,原以为弘历听到这句话后,会让瑕月回避,岂知弘历竟然与之笑言道:“看来还真是想到一会儿去了。”
“皇上您……”不等弘昼说完,弘历已是道:“这件事,娴妃已经知道了,她也替朕出了一个主意,正好听听你的意见。”
弘昼沉默片刻,朝瑕月拱手道:“微臣愿闻娴妃娘娘高见。”
“不敢。”瑕月微一点头,将刚才的话重复复述了一遍,随即道:“本宫谬论,若王爷觉着不对,尽管指出就是了。”
弘昼思索良久,道:“娘娘之计,倒是可行,但想要取信他们,怕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弘历言道:“这么说来,你是同意娴妃的建议了?”
弘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臣弟今日来,就是想禀报皇上,臣弟怀疑有人与弘晳合谋,但究竟是谁,臣弟无法查出;若是臣弟可以打入他们内部,自然就可以查知有哪些人。”
弘历颔首之余,道:“只是这样一来,就要委屈老五你了。”
弘昼沉声道:“臣弟身为皇上的臣子,理当为皇上分忧解难,再说,臣弟也很想亲手抓住那些个搅乱我大清太平的贼子。”
“好,从此刻开始,朕会针对你,对你有所不满,好让你能够接近他们,但具体的事情只能靠你自己随机应变。”
“臣弟知道,臣弟自会小心。”弘昼话音落下不久,瑕月忽地道:“皇上,您与和亲王假意不和后,不妨先卸了和亲王对山西锐健营的权力。”
弘历不解地道:“之前你不是说,这是老五引弘晳上钩的最大筹码,怎么这会儿又让朕夺了老五手里的权,那不是等于给老五增加难度吗?”
瑕月笑言道:“这个就看和亲王怎么说了,若是说的得当,更容易取信理亲王。然后再以表忠心的形势,再将兵权‘骗’过来,想来可以彻底消去理亲王的疑心。”
弘历与弘昼思虑一番后,均是点头同意了瑕月的说法,而是瑕月走后,弘昼道:“皇上,您为何要将这么紧要的事告诉娴妃,您就不怕她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吗?”
弘历早料到他有此一问,是以不急不疾地道:“泄露给谁去?”
弘昼张嘴欲言,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瑕月会泄露给谁,那拉氏一族已经不复存在了,瑕月与前朝可以说是没有任何联系,更没有利害关系。
看到弘昼这个样子,弘历扬眉一笑道:“没有对不对?后宫之中,娴妃与前朝的联系最少,所以,在这一点上,朕对她的信任甚至比皇后还要多。”
弘昼点头道:“这倒也是,而且她这次所出的主意,确实很不错,应该有很大可能取信弘晳。”
弘历走下来拍着他的肩膀道:“这次的事,就靠你了,自己当心。”
弘昼笑着拱手道:“臣弟领旨。”
整件事,除了弘历兄弟之外,就只有瑕月与殿内侍候的四喜知道,其他人所见到的是,和亲王觐见弘历之时,触怒圣颜,被弘历赶出了养心殿;在此之后,两人似乎种下心结,不论和亲王做什么,弘历都不太满意,有时甚至还会故意挑刺,允礼不欲他们兄弟不睦,百般劝解,但效果都甚微,两兄弟在背道而驰的路上,越走越远,直至不可回头。
这样的僵持在乾隆四年的五月爆发出来,弘历下旨,除去弘昼身上所有差事,包括执掌西山健锐营之权,改由兆惠接任,愤怒之下的弘昼竟然在朝堂上拂袖而去,气得弘历脸色铁青,百官惶恐不已。
被解去差事后的弘昼开始自暴自弃,不仅不上朝,还经常在酒馆中买醉,一次兆惠遇到他,好心劝说,却被弘昼一顿讽刺,结果不欢而散。
而弘历对他也似失望透顶,再不过问弘昼任何事,允礼等人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这夜,弘昼喝得醉薰薰从打烊酒馆里出来,整个人东倒西歪,连路都走不稳,偏偏这个样子还在不停地往嘴里灌酒,着实让人无语。
在走到街尾之时,意外撞见了今日入京见驾的弘晳,不过弘昼仿佛没认出来人,仍然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直至撞了人方才停下来,口齿不清地道:“谁啊,谁撞了我?”
弘晳是废太子胤礽的儿子,也是胤礽唯一活到成年的子嗣,年过四旬的他颇有胤礽当年的风采。
弘晳止住意欲喝斥的下人,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眼,惊讶地道:“这不是老五吗?怎么这副样子?”
弘昼跄跄踉踉的稳住身形,看向弘晳,许久之后,方才嘿嘿笑道:“这……这不是咱们的理亲王吗?你不在……”他打了个酒嗝道:“郑家庄的王府里,来这里做什么?”
“你忘了吗,每个月我都会入京拜见皇上,今日一早进的京,明儿个就会回去;倒是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还因为之前的事?”
弘昼晃着酒瓶子,嗤笑道:“过去的事……是啊,都过去了,不提了,再提也没个意思!”说到这里,他又要往嘴里灌酒,被弘晳夺下,道:“别喝了,真想把自己喝死吗?”
弘昼一边抢酒瓶子一边道:“喝死了更好,省得在这里碍有些人的眼,你别管我,让我喝!”
弘晳哪里肯给,唤过两个下人道:“你们送和亲王回府。”
不等下人答应,弘昼已经大声道:“不要,我不要回去,我要喝酒,你……”他指着弘晳道:“陪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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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上钩
“我可没那么好的酒量……”弘晳话音未落,满身酒气的弘昼已经勾住他的脖子道:“咱们兄弟这么久没见过,当真连口酒都不肯喝吗?”
“想要喝酒,有的是机会,只是你这个样子,当真不宜再喝了。”弘晳刚说完,就感觉手里一空,酒瓶已是被弘昼抢了过去,“不陪就算了,你跟他也是一路的人,一个个都恨不得我死,你走!走,我不用你在这假装关心!”
弘晳虽然一个月才入京一次,对于京中的事,却通过眼线了如指掌,知道弘昼话中的“他”是指弘历,心微微动了一下,不过很快便被压住了,道:“老五,别疯了,赶紧回去,否则我可就要让人将你押回去了。”
“你!”弘昼指着他,“真多嘴,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押我?信不信我把这些人都给杀了,左右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
面对他这句话,弘晳沉默了许久方才道:“罢了,既然这样,我这个做兄长的,就陪你再痛饮一番,走,去我宅子。”
弘昼虽然醉得利害,但话还能听懂,露出一丝醉笑,再次勾了弘晳道:“还是你好,不像那个老四,当了皇帝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也不想想,他能够有今日,我出了多少力,任由他呼来喝去,当牛做马……”他还要再说,弘晳已经捂住他的嘴巴,肃声道:“瞧瞧你,越说越离谱了,赶紧随我回去。”
他带着人将喋喋不休的弘昼给带回了位于京城的宅子之中,弘晳派人取来几瓶酒与弘昼对饮,眼见弘昼喝得越来越醉,他试探道:“老五,你说你好端端的为何会与皇上弄成这个样子,我记得,皇上之前可是最信任你的。”
“为什么?”弘昼醉眼迷茫地道:“都说伴君如伴虎,真是一点都没错,我只是朝事上与他意见不合,多说了几句罢了,他就说我妄自尊大,目无君主,一次次针对我,甚至还除了我所有的差事。兄弟……”弘昼一边苦笑一边摇头道:“天家……哪里来什么兄弟之情,都是用来骗人的罢了。如今认清了也好,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你甘心吗?”在异样的光芒在弘晳幽暗的眼眸中闪过,犹如暗夜中一闪而过的流星。
弘昼用力捶着桌子,将杯中的酒都给震了出来,低吼道:“当然不甘心,他的皇位有一半是我替他挣来的,他凭什么解了我的差事,凭什么?!”
弘晳劝道:“谁叫他是皇帝呢,自然做什么都可以,咱们这些做臣子的,除了忍还能怎么样。”
“皇帝?”弘昼瞪着通红的眼睛,道:“别忘了,咱们都是姓爱新觉罗的,都是圣祖爷的子孙,流着一样的血,他有什么资格跃在咱们的头上。”
“别说了,万一这些话传到皇上耳中,莫说是王爵了,怕是连怕命也会没有,喝完这些赶紧睡吧,听我的劝,凡事看开一些,这样心情才会好。”
弘昼睁着醉眼,涩声笑道:“是啊,看开一些,否则真怕自己会被活活憋屈死,皇帝……呵呵,皇帝……”说到此处,弘昼一头栽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弘晳盯着醉倒的弘昼,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在命人照顾弘昼之后,走了出去。
一直睡到日早三午,弘昼方才醒来,忍着头痛欲裂的感觉从床上起来,还没等他说话,候在一旁的侍女已经道:“王爷请更衣,我家主子正在前厅等着您。”
弘昼用力甩一甩剧痛的头,道:“你家主子是谁?这又是在哪里?”
“您去见了就知道了。”侍女只肯说这么一句,无奈之下,弘昼只得梳洗更衣,随侍女来到前厅,待得看到坐在里面喝茶的弘晳后,他先是一愣,旋即拍着额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大哥。”弘字辈在世的,属弘晳最为年长,所以弘昼等几人都尊称他一声大哥。
弘晳放下茶盏,笑道:“总算是清醒了,昨晚上喝的醉薰薰,幸好是被我遇到了,否则你醉成那样,怕是要在街头露宿了。”
弘昼在椅中坐下道:“让大哥看笑话了,最近心情不好,所以多喝了一些。”
“我知道你为何心情不好,不过就像昨夜我与你说的,凡事看开一些,不要太过较真,你看我,每日逗鸟遛狗,陪着几位福晋游山玩水,多好啊。”
“昨夜?”弘昼一脸茫然地看着弘晳,摇头道:“昨夜说了些什么,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弘晳神色微微一动,随即笑道:“你昨夜喝的那样醉,记不起来是正常的,行了,也没什么,就是兄弟之间随意说说罢了。总之你听大哥一句劝,别想太多。还有,少喝些酒,杜康虽能解忧,但醒来之后,却是忧上加忧,而且伤身。”
“大哥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只是除了酒,实在找不到别的解忧方式;至于大哥说的游山玩水。”弘昼摆手道:“等我到大哥这个年纪的时候再说吧。”
弘晳摇头道:“看你这样子,一放你回去,怕是又会去喝酒,这样吧,我今日就回郑家庄,你去我那里住几天如何,左右你如今没了差事,不需要每天去点卯了。话说回来,咱们兄弟除了宫中家宴之外,还没有正儿八经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过呢。”
弘昼想了想,道:“也好,就去大哥府中做客,到时候,大哥可别急着赶我离开。”
弘晳笑道:“瞧你说的,我是这种人吗,行了,我派人去你府中通知一声,然后就起程吧。”
弘昼随弘晳去郑家庄的事通过密探,第一时间传到了弘历耳中,正好瑕月也在,他恻目道:“看来你的计划成功了。”
瑕月摇头道:“理亲王现在才刚刚上钩,离成功还言之过早,接下来就看和亲王怎么应对了,希望他能沉住气,不要急着露底。”
弘历却是很有信心,“朕相信老五,他要么不做,做了就一定会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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