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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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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九章 真心

    这日,瑕月又一次站在海棠树下,不时可以看到殷红如宝石的花瓣飘零落下,但瑕月双眼的集中,并不在这些花上,而是在不知名的远方……

    弘历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瑕月侧身对着他站在海棠树下,凝望着远空的双眸没有平日的神彩,透着一种仿佛任何东西都填补不满的空洞。

    这一刻,他无端的有些心慌,因为他怕瑕月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神也是这样的空洞。幸好没有,瑕月看到他时,虽然没有什么喜色,眸中却是多了几丝神彩。

    在她行礼之前,弘历已是快步上前将之扶住,温言道:“刚才在想什么?”

    瑕月扯了一个浅笑,轻声道:“没什么,是这夕阳太美好,让臣妾看出了神。”

    弘历顺着她的目光,望着远处渐渐沉默的夕阳,轻吟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与之相比,朕更喜欢朝阳,明儿个朕陪你一道看朝阳升起可好?”

    瑕月淡淡地道:“皇上喜欢,臣妾自然没意见。”

    弘历剑眉微皱,握着瑕月的手,道:“你最近这是怎么了,笑容比以前少,人也沉默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臣妾哪有什么心事,或许……是最近累了吧。”面对瑕月的话,弘历摇头道:“不是,你一定有心事,告诉朕。”

    这一刻,瑕月很想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然最终,她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摇头道:“真的没有,只是皇后对臣妾总是难消误会,臣妾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臣妾知道,皇上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臣妾与皇后娘娘重修旧好,说起来,都是臣妾不好,是臣妾先对不起皇后。”

    弘历沉默片刻,道:“朕说过,过去的事情就此过去,谁都不要再提,至于皇后那边……不怪你,你也不要太担心,改明儿寻个机会,朕再与皇后好好说说。”

    瑕月屈一屈膝道:“多谢皇上。”

    弘历轻捏着她的下巴,道:“若真想感谢朕的话,就对朕多笑笑,朕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瑕月心中一痛,脸上却挤出一缕比春光更加明媚的笑容,道:“这样可好?”

    弘历赦然一笑,在将她拥入怀中后,颇有些感慨地道:“瑕月,真想与你一辈子如此。”

    瑕月胸口的痛越发清晰,然她能够表露在脸上的,除了笑还是笑,“臣妾与皇上,一辈子都会如此,除非皇上厌弃了臣妾。”

    弘历轻抚着她细腻如玉的脸颊,道:“朕的娴妃如此美貌,朕又岂会厌弃。”

    瑕月心中一紧,面上则故作无事地道:“皇上言下之意,是说等臣妾年华老去,美貌不在时,就会厌弃了是吗?”

    弘历剑眉一挑,似笑非笑地道:“你这话问得可真刁钻,若朕回答是,朕就成了一个看重美色之人;若朕说不是,你又会说朕是在哄骗你;不管朕怎么回答,都有错。”

    瑕月侧头道:“那皇上先哪一个呢?”

    “朕哪个都不选。”弘历抚过瑕月鬓边的珠玉长络,沉声道:“只要你一直有这份心胸与聪慧,就算你变老了,变丑了,朕也不会嫌弃你。”

    瑕月一直都有盯着弘历的眼眸,所以在弘历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就判定,他没有说谎,那些话是真的。

    这一刻,心中的痛意缓缓退去,失去做额娘的权力,已是不争的事实,再埋怨也无用。幸好,今日的弘历,待她有了真心。有得必有失,她的得失应该就在于此吧。

    静站片刻后,弘历想起一件事,道:“朕听说你最近没有在服用宋太医开给你的药,怎么了?”

    瑕月暗暗吸了一口气,笑道:“不瞒皇上,宋太医的药,臣妾喝了那么久,实在有些喝怕了,您不知道,臣妾现在吃什么都是药味,所以打算先停一停。”

    弘历颔首道:“这倒也是,不过……这些药是用来调理你身子的,你现在停下不喝,身子怎么办,你不打算为朕生儿育女了吗?”在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弘历的眼神极其复杂,内疚与痛苦更是在眼底闪过。

    “想,臣妾很想很想。”瑕月喃喃地说着,眸光逐渐变得迷茫起来,不过仅仅过了片刻,便又恢复了原有的清明,道:“但这种事情,强求不得,该是臣妾的,谁都抢不走;不是臣妾的,就算臣妾喝尽全天下的药,也不会有用,一切……顺其自然吧。”

    “你当真想明白了吗?”弘历并未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虽然不曾提及,但他并没有忘记是自己将瑕月害成这个样子的,偶尔想起时,总有挥之不去的后悔。

    瑕月忍着阵阵抽搐的疼痛,用力点头道:“是,臣妾想明白了。”

    弘历没有说话,只用力握紧瑕月的手,紧到令瑕月感到些许疼痛,这样持续了不知多久,微风带着一句轻喃如梦的话语落入耳中,“会的,你会有孩子的。”

    这夜,弘历留宿延禧宫,翌日一早,在陪着瑕月看过朝阳升起的美景后,方才上朝去。

    待弘历走后,阿罗道:“主子,奴婢再扶您回去睡一会儿吧。”

    “不必了,本宫不困。”瑕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你陪本宫去外头走走吧。”

    自从那次事情之后,除了去慈宁宫坤宁宫请安之外,瑕月就再不曾踏出过延禧宫,连养心殿也没去过。难得她今日主动提出要去外面闲步,阿罗自然不会拒绝,道:“主子,今日天气这么好,不如奴婢扶您去临渊池那边喂鱼。”

    瑕月想了想,道:“也好,去取一些鱼食来。”

    阿罗依言去取来,随后扶着她一路漫行。阳春三月,正是百花盛放,草长莺飞之时,沿途走来,不时有柳莺飞过,留下一连串轻鸣,着实令人心怡。

    如此一路行来,到了临渊池边,只见已经有人在喂鱼了,阿罗仔细瞅了一眼背影,不确定地道:“主子,那人瞧着似乎是哲妃?”

    瑕月也觉得很像,当下道:“本宫不想喂鱼了,走吧。”

    阿罗答应一声,正欲扶着她离开,站在湖边的哲妃却是已经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在看清是瑕月后,扬声道:“娴妃怎么刚来就要走,是不想看到本宫吗?”

第两百五十一章 一丝良善

    见瑕月态度坚决,阿碧只得收下,低头道:“奴婢是二阿哥的宫人,就算娘娘不吩咐,奴婢也会侍候好二阿哥的。”

    瑕月点点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永琏身上,絮絮地问着他这些日子的情况,还有功课及画画。

    永琏一一回答了后,眼巴巴地道:“姨娘,我很想开心,您让阿罗去将它抱来好不好?这么久没见,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忘记我。”

    瑕月宠溺地捏了捏永琏的鼻子,道:“你啊,都已经八岁了还这么贪玩,幸好功课没拉下,否则看你怎么办。”

    这般说着,瑕月命阿罗回去将开心抱过来,她则与永琏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留阿碧在原处等阿罗。

    永琏坐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姨娘,你不高兴吗?”

    瑕月一怔,訝然道:“为什么这么说?”

    永琏抬起手轻抚着瑕月的眉心道:“因为姨娘这个地方一直皱着,就算在笑的时候,也有一丝皱痕。姨娘,你怎么了?”

    面对永琏的懂事,瑕月眼圈微红,拉下他的手道:“姨娘没有不高兴,是你看错了。”

    永琏摇头道:“我没有看错,是姨娘骗人,您明明就不开心,究竟出什么事了,不能说吗?”

    瑕月看了他一会儿,缓缓道:“姨娘……很可能这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没有机会让人唤一声额娘。”

    永琏疑惑地道:“为什么?”

    瑕月没有与他细说,只是摇头道:“没有为什么,就是姨娘没有这个福份。”

    永琏低头想了一会儿,道:“姨娘不要难过,就算您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您还有我,以后……以后我就是您的孩子好不好?”

    瑕月被他说的一笑,轻拍着他的头道:“这话若是让你皇额娘知道,非得打你不可,以后可不许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一听这话,永琏急切地道:“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既是皇额娘的孩子,也是姨娘的孩子;以后等姨娘老了,我来孝敬您,给您端茶倒水。”

    永琏的话,令瑕月整个人都为之一暖,但随即又有一丝酸涩在心底浮现,轻抚着他的脸颊,喃喃道:“本宫不知要积上几世的福气,才能拥有一个与你一样乖巧聪明的孩子。”

    永琏抓着她的手,用力摇头道:“不用,不用几世,这一世,我就是您的孩子,我保证,一定会孝敬您的。所以,您不要再难过了。”

    望着永琏认真到极点的眼神,瑕月眼底泛起阵阵酸意,她强行忍住后,道:“那你皇额娘怎么办,她可不喜欢你与本宫亲近。”

    “这个……”永琏苦恼地抓着头,好一会儿方才道:“姨娘还没有老,所以我还有很多时间劝服皇额娘,就算到时候皇额娘真的不高兴,我也不会不管姨娘的。”仿佛是怕瑕月不相信,他又补充道:“一定不会!”

    瑕月几乎要快忍不住眼底的酸涩了,哽咽道:“为什么要对本宫这么好?”

    永琏想也不想便道:“因为姨娘对我好。”

    “真是个傻孩子。”瑕月将他拥住怀中,然后迅速抬手拭去眼角的泪,“你记着,以后不可以再这样轻易相信人,知道吗?”

    永琏不解地抬起头,“为什么?”如今的他,还不太能够理解宫里的尔虞我诈,在他看来,好与坏,都是那样的简单。

    “以后你会明白的,如今只需要将姨娘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即可。”

    “嗯,我答应姨娘。”说完这句话,永琏犹豫了一下,凑到瑕月耳边,轻轻唤了一声“额娘”。

    瑕月浑身剧震,不敢置信地盯着永琏,颤声道:“你……你唤本宫什么,永琏,你唤本宫什么?”

    “额娘!”这一次,永琏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一些,令瑕月可以清晰听清楚那两个字,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听到有人唤她额娘,明知道是假的,心情仍然久久不能平静。

    永琏笑眯着眼道:“姨娘,开心了吗?”

    “开心,本宫很开心。”这一刻,瑕月的心结彻底打开。因为她知道,就算老天爷真不肯赐予她福气,依然有一个孩子叫她额娘,还是一个特别乖巧聪慧的孩子。

    永琏,能够与你结缘,是本宫一生之幸……

    之后,阿罗抱了开心来,永琏抱着她玩了好一会儿,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临行前,缠着瑕月答应后天再来这里,瑕月也想见他,便答应了他的话。

    在回延禧宫的途中,阿罗一直在偷偷在打量瑕月,后者睨了她一眼,道:“如何,瞧够了吗?”

    阿罗抿唇笑道:“自从见过二阿哥后,奴婢感觉主子整个人都高兴了,二阿哥还真是主子的灵丹妙药。往后再有什么病痛难过,也不必宣太医了,直接将二阿哥请来就是了。”

    瑕月笑啐道:“你这丫头,何时变得这么贫嘴了,是想讨打吗?”

    阿罗故作害怕地道:“还请主子开恩,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瑕月知道她是与自己开玩笑,轻点了一下阿罗的额头道:“每次都这样说,却从不见你放在心上,根本啊,就是在糊弄本宫。”这般说着,她轻叹了口气,道:“不过永琏,真是解开了本宫的心结,他刚才那番话,令本宫终于可以真正做到答应太后的事。”

    阿罗好奇地道:“答应太后?什么事?”

    “心存一丝良善。”在阿罗恍然的神色中,瑕月续道:“只要永琏在一日,本宫就一定会心存一丝良善,双手之上,尽量少染血腥,不为自己,乃是为了皇上与永琏。”

    听到最后一句,阿罗撇了撇嘴道:“为二阿哥自是不错,但是为皇上……”

    “怎么了,你又不舒坦了?”瑕月似笑非笑地问着,她与阿罗主仆多年,阿罗一开口,她就已经猜到了后者的心意。

    阿罗瞅了她一眼,低声道:“是有一些。”

    “傻丫头。”瑕月深吸一口气道:“人啊,还是不要太计较的好,只要彼此可以在一起,就算委屈一些也没什么。”不等阿罗开口,她又道:“等你以后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夫君与孩子,就会明白本宫刚才的话。”

第两百五十二章 四下打听

    “才不会呢。”阿罗轻声嘟囔着,对此,瑕月虽然听到了她这句不甚合宜的话,却不曾说什么,毕竟……阿罗是心疼她才会如此。

    且说哲妃那边,回到长春gong后,一直气恨难消,宫人端来的茶,她不是嫌烫了就是嫌冷了,连着换了好几盏都不满意。

    在宫人又一次在连喝带骂中端茶下去之后,柳叶小心翼翼地道:“主子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一听到她这句话,哲妃顿时连珠炮似地道:“本宫能不生气吗?居然说本宫的永璜不长进,简直就是岂有此理,她凭什么这样说,凭什么?!”

    柳叶轻抚着她的背道:“娴妃不值得主子为她动气,要奴婢说啊,娴妃根本就是在故意气您,说句难听的话,就算大阿哥再不长进,也是大阿哥,是皇上的长子,她自己却是一无所出,莫说阿哥了,连个小公主也没有。”

    她这句话不仅没有能令哲妃消气,反而换来后者的怒目相视,“你说谁不长进?再给本宫说一遍!”

    柳叶一慌,意识到自己刚才话中的不妥,连忙跪下道:“奴婢该死,是奴婢不长进,求主子恕罪!”

    哲妃冷冷盯着她,直至柳叶被盯得满头冷汗,方才道:“这一次,本宫饶你,若再有下一回,就算你是本宫身边的人,也绝不饶恕!”

    柳叶松了一口气,连忙磕头道:”多谢主子开恩!”

    待得柳叶小心翼翼地起身后,哲妃用力一拍扶手,吓得柳叶差点又跪下去,幸好接下来的话,并不是责问她的话,“那拉瑕月,她这样侮辱本宫与永璜,本宫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还有那个阿罗,对本宫毫无敬意,待得她那个主子护不了她时,本宫必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叶小心地瞅了她一眼,轻声道:“主子,奴婢打听到一件事。”

    哲妃没好气地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样子,本宫看了就心烦。”

    柳叶不敢卖关子,径直道:“奴婢听说娴妃正在替她身边的阿罗物色婆家,娴妃还特意去求了皇上,请皇上选了一些适龄又未曾婚配的侍卫与八旗子弟。”

    “寻婆家?”哲妃讥声道:“侍卫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宅,也不可能出自什么世家,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官,哪里会看得上一个小小的宫女,就算皇上强压下去,人家也必定看不上她,瞧着吧,若这事真成了,往后必定少不了事。”

    “奴婢听闻,阿罗若真出嫁,应该不会以宫女的身份出嫁。”柳叶话刚落下,哲妃便皱眉道:“不是以宫女身份出嫁,那是什么,难不成皇上还收她做义妹吗?”最后这句话,哲妃说得无比讽刺,因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哪里有一国之君收一个奴婢做义妹的道理;若弘历真这样做了,那他必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那倒不是,奴婢听到的是,皇上有意寻一位朝中大臣,收阿罗为义女,究竟是真是假奴婢也不知道,或许只是谣传。”

    虽然柳叶这么说了,哲妃脸色还是难看得很,尖声道:“哼,凭她也配!”

    “若皇上真要这么做,就算那位大臣对此有微词,也不敢当着皇上的面说;而且这样一来,阿罗的身份就不再是婢女,而是官家小姐,婆家自然就不敢怠慢她了。”在说这些的时候,柳叶话里不自觉地透出一丝羡慕,她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有阿罗那样的福气,最好的结果,就是满二十五岁时出宫,然后随便找一个人嫁了。

    哲妃这次心思极尖,竟然听出了柳叶话中那一丝不甚明显的羡慕,冷声道:“怎么了,你也想嫁了人了,要不要本宫也去向皇上请旨。”

    柳叶刚刚收回去的冷汗顿时又冒了出来,连忙道:“主子误会了,奴婢断然没有这样想过,倒是觉得娴妃这样做有些小题大作,不论阿罗与她怎么亲近,都是一个奴婢,就算要婚配,也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哪里有为此去烦扰皇上的道理。”

    她这番话令哲妃脸色好看了些许,冷哼道:“娴妃这个贱人就是喜欢生事,一点小事她都喜欢拿到皇上与太后面前说。”说到这里,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方才道:“你可知娴妃为阿罗指了哪一个人?”

    柳叶想了一会儿道:“这个奴婢倒还真是没打听出来,主子,怎么了?”

    哲妃露出一个冰冷至极的笑容,道:“立刻去打听,她不是要为阿罗指一个好婆家吗,本宫就帮她一把。”

    柳叶一时猜不透哲妃的用意,只得依言下去,然一圈下来,只知瑕月为阿罗指了几个人,但具体是谁并不知道。如此一连打听了几日,终于让她打听到了那几个人的姓名。

    哲妃闭目听着柳叶得来的消息,手指轻敲着扶手,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过了许久,哲妃睁开眼睛,面带狰狞地道:“再去打听,看哪一个品性最差,本宫到时候想办法让皇上将阿罗指给那人。”

    她这是要毁了阿罗一辈子,以报复阿罗之前的不敬。

    听到这里,柳叶已是明白过来,想了一会儿道:“主子,这样做会否冒险了一些?奴婢倒是想到一个法子,虽不怎么好,但可以让主子略作思量。”

    哲妃睨了她一眼,道:“且说来听听。”

    柳叶在哲妃耳边一阵轻语,后者眸光先是一阵茫然,旋即渐亮了起来,待得后面,已是笑了起来,看柳叶的目光中带了些许赞赏,“亏得你想出这么一个主意,好,很好!”

    柳叶心中一松,屈膝道:“多谢主子赞赏。”

    “就按你说的办,立刻去打听,一定要赶在皇上下旨之前,办妥这件事。”说着,哲妃不放心地叮咛道:“仔细一些,别露了马脚。”

    柳叶连忙道:“主子放心,奴婢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得稳稳当当,不会被人发觉的。”

    哲妃起身,轻拍着柳叶的肩膀,轻声道:“只要你办妥此事,为本宫出一口恶气,本宫一定会重重赏你,甚至……许你一门真正的好亲事。不敢说官宦之家,但必保你一世富贵。”

第两百五十三章 钟祺

    柳叶万万想不到会得来哲妃这句话,一时间大喜过望,连连叩谢恩典。

    之后的几日,柳叶一直在忙活这件事,而这一切,瑕月并不知晓,她寻了一日空闲之时,去养心殿见弘历,与之说起欲要见一见那三人之事,弘历当即答应。待得傍晚时分,这三人奉命出现在延禧宫中,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来此的真正用意,只知娴妃要见他们。

    阿罗原本站在瑕月身边,待得他们三人一一禀了姓名后,顿时有些站不住,红着一张粉面道:“主子,奴婢想起还有一些事,先行告退。”这三个人的名字,她都曾听瑕月提起过,是为她择选出来的几名适宜婚配的人选身份。

    “阿罗。”瑕月唤住她后,轻声道:“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你不会还抹不开脸吧。本宫之所以求着皇上让他们过来,就是想让你亲眼看一看,毕竟最重要的是合你眼缘。”

    “奴婢……”阿罗捏着衣角,扭怩道:“这件事主子替奴婢拿主意就是了。”

    “万一要是选的不合适呢?”瑕月话音刚落,阿罗便接上来道:“那奴婢就不嫁了,就在宫里头陪主子。”

    “这可不行。”瑕月见阿罗确实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不忍再为难她,道:“罢了,你先下去吧,等本宫考量过后,再问你的意见。”

    阿罗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退下,在经过那三个侍卫时,她加快了脚步,连头也不敢抬起。

    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瑕月好笑地摇头,低声道:“这个丫头脸皮子这样的薄,往后嫁了人不知道会不会好一些。”

    知春抿嘴笑道:“主子放心吧,等她成了亲当了娘,自然就与现在不一样了。”

    瑕月微一点头,将注意力放在那些侍卫身边,仔细地问着早就准备好的问题。

    至于阿罗,在离开延禧宫一段距离后,方才捧住自己又红又烫的脸颊,长出了一口气。

    嫁人……她真的要嫁人了吗?十五六岁的时候,曾经想过,不过她当时刚跟着瑕月嫁入宝亲王府,瑕月根基未稳,皇上对她又不理不睬,根本无暇顾及她的事,而她自己也不放心瑕月一个人在凶险未知的宝亲王府里熬日子,所以很快便将这件事弃之脑后,一直到瑕月提及之前,她都没有再想起过。

    而今,突然说这些,心里充满了矛盾;既想做一个真正的女人,走过完整的一生,又不舍得离开瑕月,不知该如此是好。

    阿罗漫无目的的走着,心不在焉的她,连前面站了个人也不知道,直至一头撞上,方才痛呼一声,停下了脚步。

    下一刻,一个温熙的声音,落入阿罗耳中,“你怎么样了,撞疼了哪里?”

    当阿罗抬起头来时,落入眼睑的是一张英挺的脸庞,尤其是在夏日的阳光下,更加俊朗,令阿罗有一瞬间的怔忡。待得回过神来后,她看清对方身上正六品的蓝翎侍卫服侍,连忙后退一步,屈膝道:“奴婢失礼,还请侍卫大人见谅。”

    侍卫见状,虚扶一礼道:“无需如此,快请起来。”待得阿罗起身后,他又一次关切地道:“如此,撞疼了哪里?”

    阿罗低头道:“只是撞到了鼻子,不打紧,都怪奴婢没留意到侍卫大人在前方,还请侍卫大人见谅。”

    后者轻笑道:“你一口一个侍卫大人,我哪里还好意思再怪你。”

    阿罗被他说的一笑,随后想起一事来,訝然道:“这里乃是后宫禁苑,侍卫大人为何会在这里?”

    “我是奉命看守翊坤宫的侍卫,刚才换了班,本该回侍卫营,无意中看到这里的景色甚美,便驻足停留了一会儿。”这般说着,他又道:“我姓钟,你叫我钟祺就是了,不要一口一个侍卫大人,听着怪别扭的。”

    阿罗很喜欢他唇边那缕温暖的笑容,抬头回以一笑道:“奴婢身份卑微,如何敢直呼您的名字,还是叫您钟大人吧。”

    “随你吧。”钟祺随和地道:“你又是哪一宫的宫女,来此做甚?”

    “奴婢名叫阿罗,是延禧宫的宫女,只是随意走走罢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钟大人。”

    “阿罗……”钟祺轻念了几遍,露出一丝缅怀之色,“我记得……她也是姓罗的。”

    阿罗有些奇怪地道:“她?她是何人?”

    钟祺弯身摘了一根草在嘴里嚼着,随着涩味在嘴里蔓延,他缓缓道:“她是我放在心上的女子。”

    阿罗唇角微弯,含笑道:“看来钟大人口中那个女子,应该是您的夫人。”

    钟祺涩声道:“你错了,她是我放在心上之人,却是别人的夫人,不,确切来说,应该是妾室。”

    “这是为何?”面对阿罗的询问,钟祺重重叹了口气,道:“不瞒了阿罗姑娘,我虽是八旗子弟,却是汉八旗,在满蒙汉八旗之中,地位最下,而我当时又没有中武举,除了饿不死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而她的家世要比我好上一些,她的家人,自然不希望她跟着我这样一个八旗小子吃苦受穷,所以做主将她嫁给朝中一位权贵为妾;而我则在两年之后,考上武举,成为蓝翎侍卫。”

    阿罗默默听着,待他说完后,轻声道:“你很难过是不是?”

    钟祺深吸一口气,道:“没什么好难过的,这一切都过去了,不论怎样不高兴,都无法令光阴倒逝;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往前看,不要总被过去牵绊。”

    阿罗深以为然地道:“是啊,好好走将来的路,才是最重要的。”

    钟祺哂然一笑,在看了一眼天色后,道:“不早了,我该回侍卫营了,今日很高兴能与阿罗姑娘,希望……”他顿一顿,盯着阿罗道:“下次我们还能再有机会相见。”

    阿罗笑而未语,不过目光一直追随在转身离去的钟祺身上,待得他走的不见踪影后,方才收回目光,往延禧宫走去。

    【作者题外话】:万分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才赶回家,努力写了一章,知道还欠大家许多,明天开始,我会恢复正常更新了,而且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可以好好还之前欠大家的,谢谢大家一直这么支持我,感动。

第两百五十四章 傅恒

    进了里面,那三名侍卫已经不在了,瑕月正与齐宽在说话,看到她回来,连忙招手道:“快过来与本宫说,刚才那三个侍卫,你对哪一个印象更好一些。”

    阿罗闻言顿时尴尬了起来,“奴婢刚才只是匆匆看了一眼,连样貌也记不清,哪里还有什么印象。”

    “你啊!”瑕月轻摇了一下头,道:“本宫与齐宽他们几个,都觉得之前站在右边的侍卫最好,对答得体,能文能武,至于出身,虽说一般了些,但也不算差,你若嫁给他,应该不会有所委屈。”

    阿罗红着脸道:“他……叫什么名字?”

    “奎林,出自佟佳氏一族。”瑕月停顿片刻,道:“意下如何?”

    “奴婢……”不知为何,阿罗突然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个侍卫,脱口道:“主子,您可知一个叫钟祺的侍卫?”

    “钟祺?”瑕月思索片刻,摇头道:“本宫没什么印象,怎么了,你认识这个人?”

    “恩,奴婢刚才出去的时候,意外碰到了此人,与他说了几句话,奴婢觉得此人倒是还不错。”

    瑕月闻言露出一抹捉狭的笑容,“听你这么说,仿佛是属意此人?”

    阿罗脸色微红地道:“奴婢哪有这么说过,只是聊过几句,所以随口一说罢了。”

    瑕月并没有再取笑她,而是拉过她的手,道:“不必害羞,你若真觉得此人不错,本宫派人去打听一下,如何?”

    她的话令阿罗脸色越发羞红,但还是轻轻点了下头,瑕月转头对齐宽道:“你想办法去侍卫营打听一下钟祺的情况,若确实不错,本宫再去与皇上说。”

    齐宽依言来到侍卫营,一番打听下来后,皆说钟祺为人温和,对朋友仗义,齐宽也曾远远见过钟祺一面,单从面相上看,确实不错。

    就在齐宽离开侍卫营后,有人在后面唤住了他,齐宽回头看去,认出了来者,正是刚才见过的侍卫之一,不过他一直不曾开过口。

    齐宽微一躬身道:“这位大人,不知您唤奴才所为何事?”

    后者来到齐宽面前,犹豫着道:“齐公公,你打听钟祺,是因为阿罗姑娘的事吗?”

    齐宽低头道:“是,让大人见笑了。”

    瑕月想要为阿罗婚配的事,宫里头不少人都知晓,再加上今日传召三名侍卫去延禧宫一事,知晓的人更多,所以齐宽并未隐瞒。

    在听完齐宽的回答后,侍卫的神色越发犹豫,许久都不曾开口,齐宽不欲多加耽搁,道:“若大人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先行告退。”

    “慢着。”见齐宽要走,侍卫连忙唤住他,随即咬一咬牙道:“这些话,我本不该说,但若是不说,只怕我这一辈子都会过意不去。请你转告娴妃娘娘,钟祺……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齐宽疑惑地问着,明明他从其他侍卫口中打听得来的消息,都说钟祺是一个极为不错的人,何以到此人嘴里,就变了?

    “因为……”侍卫似乎不愿说这些,所以他的话一直吞吞吐吐,好一会儿方才道:“钟祺很喜欢赌博,甚至为此做出了一件令人不齿的事,所以还请娴妃娘娘慎重考虑。”

    “好赌?”齐宽一下子皱紧了眉头,道:“若他真有这个嗜好,为何刚才无人提起?还是说……”他没有说下去,但不停在侍卫身上打量的目光,已经表明了他心中的怀疑。

    侍卫猜到了他的意思,道:“我说的皆是实话,若你实在不信,我也无可奈何。”说到此处,他一拱手道:“告辞!”

    齐宽没想到他说走就走,连忙唤住已经转过身的侍卫道:“慢着,敢问这位大人尊姓大名?”

    侍卫脚步一顿,回头道:“我叫傅恒,姓……富察氏。”

    当齐宽将“富察傅恒”四个字告诉瑕月的时候,后者惊愕地道:“傅恒……这不是皇后的嫡亲幼弟吗?”

    齐宽被吓了一跳,脱口道:“他……他是皇后娘娘的幼弟?”

    瑕月冷静下来后,摇着手中的团扇徐徐道:“不错,本宫曾听皇上说起过傅恒此人,但皇上对他很是欣赏,说此人将来必成大器。皇后家族真是不得了,父亲、伯父是朝中栋梁不说,连幼弟也有蒙皇上看重。”

    知春插嘴道:“奴婢知道了,那个傅恒必是因为皇后与主子不和之故,所以故意说这些,想要搅和阿罗的婚事。”

    瑕月思索片刻,道:“齐宽,你是唯一一个与傅恒说过话的人,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知春猜测的情况?”

    齐宽摇头道:“奴才觉得不是,至于原因……奴才也说不上来。”

    知春不服气地道:“为什么不可能,傅恒是皇后的幼弟,他帮着皇后对付咱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瑕月瞥了她一眼道:“若傅恒真是这样一个人,皇上不会如此看重他。”说到此处,她将目光转向阿罗,道:“你与本宫说实话,是否很喜欢那个叫钟祺之人?”

    阿罗想也不想便摇头道:“奴婢只见过他一眼,最多只能说有些好感,喜欢二字,实在没有。”

    “那就好。”瑕月放下心来后,道:“齐宽,明日一早,你带着本宫的手谕出宫,去钟祺住处附近,仔细给本宫打听,一定要弄清楚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还有……傅恒口中那件不齿之事。”

    知春不解地道:“主子,您相信傅恒的话?”

    瑕月缓声道:“说不上相信,不过既然有了疑点,就得去查清楚,事关阿罗一生幸福,可不能有半点马虎了。”

    阿罗在一旁道:“主子,若您觉得这个钟祺不可信,将他剔除就是了,奴婢并无意见。”

    “本宫知道你不会有意见,但事情没那么简单。”在阿罗疑惑的神色中,她起身道:“若钟祺真是一个好赌如命之人,那些侍卫应该会如实相告,但他们没有,齐宽打听得来的消息,都是一面倒的好话,若不是傅恒那番言语,你也好,本宫也好,都不会对钟祺有半分怀疑;所以,这件事……一定有问题。”

第两百五十六章 赐婚

    瑕月只当阿罗脸皮薄,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害羞的。”

    阿罗抬头,异常认真地道:“不,奴婢是说真的,与嫁人相比,奴婢更愿意一辈子待在主子身边。”

    瑕月一怔,道:“这是为什么?”

    “奴婢知道,主子一定会为奴婢找一个最好的人,但一时的好,并不能代表一世的好,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刻,他会成为第二个钟祺,这样的话,主子许给奴婢的幸福美满,便成了笑话。”

    瑕月皱眉道:“钟祺烂赌,但不代表其他人也会烂赌,你这个想法有些太过悲观了;若天下女子都如你一般想,那都不必成亲嫁人了,因为没人可以对将来做保,一切皆要往好的方面去看。”

    “主子说的不错,但有一件事,奴婢是必然可以确定的。”在瑕月疑惑的目光中,阿罗一字一句道:“奴婢确定,主子一辈子都会对奴婢好,不会因为任何理由任何原因伤害奴婢。”

    听到这里,瑕月已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叹然道:“本宫自然会对你好,但你也不能就这么孤身一辈子,毕竟本宫对你再怎么好,也不可能……”

    阿罗跪下打断瑕月的话道:“主子不必再说了,求您让奴婢留在您身边,不要赶奴婢走,更不要逼奴婢嫁人。”

    面对阿罗的言语,瑕月不知该如何回答,许久,她叹着气扶起阿罗,“本宫从没有想过要逼你嫁人,若你实在不愿,这件事就算了,你继续留在本宫身边吧,将来你若改变主意,本宫再为你择选好的夫婿。”

    瑕月的松口,令阿罗欣喜不已,连连谢恩,对于这一切,瑕月除了叹气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是夜,弘历来看瑕月,待听得瑕月说,阿罗不想嫁人时,弘历略有些不悦地道:“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你也为她忙活了许久,还传召侍卫来问话,怎么一转眼,说不嫁就不嫁了?”

    瑕月轻声道:“其实阿罗一直就不太情愿,是臣妾不耽误她,逼着她嫁人,都是臣妾不好。”

    弘历抚着她的肩膀道:“与你无关,你也是为了阿罗好,不想误了她一辈子,阿罗应该听从你的安排才是,怎可如此任性。”

    “她跟了臣妾十多年,一时间舍不得离开臣妾,想要再多陪臣妾几年,所以才会如此,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弘历睇视着瑕月哀求的目光,道:“朕岂是那么小气之人,罢了。”

    瑕月谢恩之后,轻笑道:“虽然阿罗不愿嫁人,不过臣妾倒是发现了另一桩事,臣妾有意成全,不知皇上肯不肯赏这个恩典?”

    弘历好奇地道:“哦,是什么恩典?”

    瑕月瞅了齐宽一眼,后者含笑着打千道:“启禀皇上,奴才曾数次看到哲妃娘娘身边的柳叶与一位名叫钟祺的侍卫相谈甚欢。”

    弘历自然知道柳叶,但对钟祺此人就毫无印象,瑕月在一旁道:“臣妾曾派齐宽去侍卫营问过钟祺的为人,都说此人极好,且不曾娶亲,臣妾想着,若是柳叶能够嫁给他,实在是一件好事。”

    弘历闻言,含笑道:“阿罗不肯嫁,你就打算为别人指婚,这么想当红娘吗?”

    瑕月嫣然一笑道:“是有一些,如今就看皇上肯否成全。”

    “你惯会做的,就是将事情推到朕身上。”弘历轻斥了她一句,道:“朕记得柳叶年纪不小了,要赏她这份恩典倒不是不可以,不过她是哲妃身边的人,朕不与她说一声,就直接下旨,多少有些不好。”

    瑕月言道:“哲妃姐姐一向待下宽厚,从不为难他们,如今有这么一桩好事,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不好。”

    弘历被她说得有些动心,正要开口应允,忽地想起一件事来,盯着瑕月道:“朕记得,去年除夕之时,哲妃曾经为难过你,你不生她的气吗?”

    瑕月摇头道:“臣妾从来没有生过哲妃姐姐的气,是她之前对臣妾有些误会,不过隔了这么久,早就已经没事了。”

    在瑕月说话的时候,弘历一直盯着她的双眸,并未从中看到一丝慌乱或是遮掩之色,颔首道:“如此就好,至于柳叶之事,若钟祺确实值得托付终身,成全他二人,倒也不是不可以。”

    瑕月闻言,满面欢喜地屈膝道:“臣妾代钟祺与柳叶谢过皇上恩典。”

    弘历扶住她道:“他们的事情,你谢什么恩,这样吧,明儿个朕就下一道旨,特许柳叶出宫并赐婚钟祺。”

    “那明儿一早,臣妾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哲妃姐姐,相信她一定会很高兴。”瑕月笑容,完美无瑕,瞧不出一丝问题,连弘历也被隐瞒了过去。

    翌日一早,在舒侍弘历去上早朝之后,瑕月就扶着阿罗的手,施施然来到长春gong,见到哲妃后,亲切地唤了声姐姐。

    哲妃刚用过早膳,就着柳叶的手,漱过口后,凉声道:“娴妃一大早来本宫这里所为何事?”

    瑕月接过宫人端来的茶,道:“本宫是有一件好事要告诉哲妃姐姐呢。”

    哲妃冷笑一声道:“本宫真想不出娴妃会有什么好事告诉本宫。”

    瑕月睨了柳叶一眼,道:“本宫知道柳叶是姐姐身边最得力的宫女,跟了姐姐好些年,聪慧伶俐不说,办事也妥帖稳当,不像臣妾身边的阿罗,做事毛毛燥燥,一点都不长进,经常令臣妾生气。”

    哲妃有些得意地道:“娴妃既然知道,就该回去好好管教,若是你不知道如何管教,本宫勉强可以代劳。”

    瑕月在椅中欠一欠身,一脸感激地道:“姐姐待本宫可真好,不枉本宫特意为柳叶求来的恩典。”

    “什么恩典?”在哲妃与柳叶疑惑的目光中,瑕月红唇一弯,说出一番令她们大惊失色地话来,“皇上已经答应,为柳叶与蓝翎侍卫钟祺赐婚,旨意应该今日就会过来,本宫特意先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姐姐。”

    【作者题外话】:正在努力恢复中,今天先三更,明天争取五更到六更

第两百五十七章 自作自受

    哲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瑕月颤声道:“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瑕月故作惊奇地道:“咦,姐姐没听清吗,那本宫就再重述一遍,皇上要为柳叶与蓝翎侍卫钟祺赐婚。”

    这一次,每一个字哲妃都听得很清楚,然她心中的惊疑却是更重了,“皇上为何会突然下这样的赐婚旨意?”

    不等瑕月说话,柳叶已经慌张地跪下,拉着哲妃的衣角道:“主子,奴婢不嫁,奴婢不想嫁给钟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钟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好赌成性,连妻子都能拿去抵押给赌坊,若是嫁给他,只会比她在宫里更惨,而且后半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瑕月拨一拨耳下的碧玉坠子,凉声道:“柳叶,你年纪也不小了,难得皇上肯为你做主,让你嫁给正六品蓝翎侍卫,你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柳叶自然不会说实话,紧张的思索道:“回娴妃娘娘的话,奴婢并非不知足,而是觉得高攀不上钟侍卫,所以……”

    不等她把话说完,瑕月已是道:“这一点,你完全不必担心,皇上亲自下旨赐婚,乃是无上之荣耀,相信钟祺乃至整个钟家,都不会对你有任何轻视。”

    瑕月轻描淡写的一句言语,便堵死了柳叶后面所有的话,令她不知该如何推脱,只能紧张地看着哲妃,希望她替自己回绝了这门亲事。

    “告诉本宫,皇上为何突然下赐婚旨意?”面对哲妃的再次询问,瑕月漫然一笑道:“这件事姐姐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娴妃这话真是可笑,本宫……”她正想说自己如何会知晓,然说到一半,突然收住了声音,神情亦变得古怪起来,“你……”

    瑕月笑容微微一敛,道:“看来姐姐想到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姐姐喜欢吗?”

    听到这里,哲妃已然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咬牙吐出几个字来,“你好卑鄙!”

    “卑鄙?”瑕月掩唇笑道:“这两个字送给姐姐才是最适合的。莫要忘了,最先想出这个卑鄙法子的人可是姐姐自己。”

    “你!”论口舌之利,哲妃无论如何都不是瑕月的对手,更不要说,这次的事情是她理亏在先。

    “自从本宫执掌后宫以来,对姐姐一向尊敬有加,哪怕姐姐有一些地方做得过了,本宫也看在多年姐妹的情份上,一再忍让,希望姐姐可以早日迷途知返;可惜,本宫一番苦心终归是白费了,姐姐不止没有任何悔意,还变本加利,意图害了阿罗一辈子。阿罗跟随本宫多年,犹如本宫至亲之人,任何敢于害她的人,本宫都不会放过,姐姐,你犯了大忌!”说这些话的时候,瑕月依然在笑,然一双美眸却冷若冰霜,令人不寒而栗。

    哲妃别过目光,强自镇定地道:“胡言乱语,本宫何时害过她,倒是她自己,仗着你为她撑腰,时常对宫中的主子不敬,长此以往,非得闯出大祸来不可。”

    “没有害过她?那钟祺是怎么一回事?齐宽查到柳叶曾经与钟祺几番接触,也就是在那之后,烂赌如命的钟祺手头突然宽裕了起来,与他一起当班的侍卫,也都一齐改了口径,对他赞不绝口。”

    哲妃神色不自在地道:“是吗?本宫怎么不知道这件事?”说罢,她将目光转向犹跪在地上的柳叶,“果有其事吗?”

    “奴婢……”柳叶眼珠子不停地转着,道:“奴婢确实见过钟侍卫,但那是偶尔碰见罢了,也仅仅只有一次,绝对没有如娴妃说的那般几番接触,请主子明鉴。”

    哲妃闻言对她的回答颇为满意,眼角一扬,道:“柳叶的话,娴妃都听到了,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些事。”

    瑕月唇角微勾,道:“有没有,姐姐心里清楚,本宫也不是来与姐姐争论这些的。总之,皇上圣意已决,姐姐就等收圣旨吧。”

    哲妃用力一拍扶手,起身厉喝道:“娴妃,你不要欺人太甚!”

    瑕月随之起身,冷声道:“究竟是谁甚人太甚,姐姐心里最清楚,今日只是一个小惩,若姐姐再不收敛,休怪本宫这个做妹妹的不客气。一个大阿哥,还不足以保姐姐一世无忧!”

    不等哲妃开口,瑕月再次道:“好了,言尽于此,本宫还有其他事,改日再来与姐姐闲叙吧。”说罢,她转身离去,留下气得浑身发抖的哲妃。

    待得她走远后,哲妃一把抓起紫檀小几上的青花瓷盏,恨恨扔在门框上,“呯”的一声,当即摔得粉碎,也将正准备进来的宫人吓了一大跳,宫人不敢再往前走,怯怯地道:“主子,喜公公带着圣旨来了。”

    “圣旨……”柳叶喃喃重复了一句,紧张而慌乱地道:“主子,那道圣旨一定是赐婚的旨意,您不能接,求求您,千万不要接,不然奴婢会死的。”

    哲妃正自心烦意乱,被她这么一通说,更加烦燥,没好气地道:“谁让你去死了,不过是嫁人罢了,再说,你不是一直盼着这一日吗?”

    柳叶垂泪道:“可是钟祺好赌如命,跟着他哪里会有好日子过。主子,求您念在奴婢这些年来侍候您还算尽心尽力的份上,帮奴婢这一回吧。”

    “皇上亲自下的旨,本宫怎么帮你?”哲妃烦燥地在殿中来回走着,这个时候,四喜已经捧着明黄色的圣旨走了进来。

    面对那道圣旨,哲妃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得领着柳叶跪下,圣旨的内容与瑕月所言相同,赐婚钟祺与柳叶,能得皇帝赐婚,乃是多少人求而不得之事,然对于此刻的柳叶来说,却与催命符无异;若可以,她恨不得将这道圣旨扔得远远的,这辈子永远都不要看到听到。

    四喜念完“钦此”二字后,一直不见哲妃二人叩首谢恩,小声提醒道:“娘娘,您……”

    哲妃回过神来,连忙磕头谢恩,随即见柳叶还直直跪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哲妃知道柳叶心里在想什么,当即狠狠瞪了她一眼道:“发什么愣,还不赶紧谢恩领旨。”

第两百五十八章 愉贵人

    柳叶无奈谢恩,待得哲妃接过圣旨后,四喜拱手笑道:“恭喜哲妃娘娘,恭喜柳叶姑娘,皇上登基之后,可还是第一次下旨赐婚,柳叶姑娘能有此殊荣,实在可喜可贺。”

    哲妃勉强一笑道:“是啊,本宫也着实有些意外,没想到皇上如此关心柳叶,还特意下旨为其赐婚,实在令本宫与柳叶受宠若惊。”

    待得四喜走后,柳叶“扑通”一声跪在哲妃面前,涕泪俱下地道:“主子,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嫁给钟祺,您帮奴婢去向皇上求情,请他收回成命,不要赐婚了。”

    哲妃当即喝斥道:“荒唐!皇上的旨意岂是说改就能改的。”顿一顿,她冷声道:“事到如今,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不要!奴婢不要嫁给钟祺,奴婢不要!”柳叶慌张地说着,抱住哲妃的腿道:“主子,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

    哲妃恼怒地挣脱她道:“不是本宫不想救,而是本宫救不得,皇上的旨意岂是说改就能改的,若你今日不嫁,皇上怪罪下来,不止你有麻烦,本宫也脱不了干系。你要怨就去怨娴妃,一切都是她所害。”说到此处,她捏紧扇柄,咬牙切齿地道:“今日之事,本宫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一定要连本带利地向她讨回来。”

    柳叶闻言,伏在地上哀哀地痛哭,她帮着哲妃意欲算计阿罗,岂知最后,竟然害了自己,若早知这样,她说什么也不会献计哲妃,可现在说这些已是晚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怎么了?”正自一团混乱之时,一个愕然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正是愉贵人,她与哲妃关系较好,尤其是最近几个月,所以出入长春gong,无需通禀。

    见哲妃不说话,她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行一行礼,道:“娘娘,究竟出什么事了?”

    哲妃沉默片刻道:“皇上下旨,将柳叶赐婚给正六品蓝翎侍卫钟祺。”

    愉贵人闻言越来不解,道:“这是好事啊,应该高兴才是,为何娘娘这般模样,还有柳叶也是,好端端的哭什么。”

    哲妃重重叹了口气,道:“妹妹有所不知,钟祺此人好赌成性,柳叶嫁给他,哪里会有好日子过。”

    愉贵人訝然道:“竟有这样的事?不过说来也奇怪,皇上怎会突然下旨为柳叶赐婚?之前不是娴妃一直说要给她身边的阿罗寻夫家吗?”

    听到“娴妃”二字,哲妃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整件事都是娴妃从中搞鬼,她与本宫不合,就使手段加害本宫身边的人。”

    愉贵人惊呼一声,道:“娴妃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实在过份;娘娘,你既知钟祺不是好人,就该去向皇上禀明真相,让皇上收回圣旨。”

    她的话令柳叶心中再次燃起一丝希望,眼巴巴地看着哲妃,后者摇头道:“若有这么容易就好了,圣旨如山哪是说收回就能收回的,再说又有娴妃在一旁兴风作浪;本宫若真的去了,怕是还要麻烦。”

    愉贵人思索片刻道:“娘娘顾忌的也有道理,但她这般欺辱娘娘,娘娘当真就这么算了吗?”

    哲妃恨声道:“怎么可能,本宫发誓,来日,定将今日之辱,百倍还予她。”

    “可是……”愉贵人眸光微闪,道:“娴妃如今气候已成,往后想要对付她,只怕很难,倒不如……趁着这件事,揭露娴妃的险恶用心,让皇上知道娴妃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哲妃出声,道:“娘娘,难不成你还有什么顾虑?”

    “这个……”哲妃迟疑半晌,道:“罢了,妹妹也不是外人,本宫就将实情相告吧。”说罢,她将之前柳叶献计收买钟祺,让他故意接近阿罗,博取其好感,并且买通一众侍卫,遇有延禧宫的宫人来打听,就一齐说钟祺的好话。

    这个计划原本不错,但不知什么时候,露出了马脚,被瑕月得悉了钟祺的真面目,并且悄无声息的反将了哲妃一军。

    愉贵人听完后,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娘娘不便去皇上面前揭露钟祺的真面目。”

    哲妃恨声道:“本宫这么做,也是因为阿罗实在太过份,想要给她一个教训,结果却被娴妃使计加害,实在可恶!”她对自己的错轻描淡写,将一切事情皆给推到了瑕月身上。

    “她本就是这样一个人,娘娘莫要生气了。”这般说着,愉贵人同情地看了伏在地上低声啜泣的柳叶一眼,道:“照眼下这个形势来看,柳叶只能嫁给钟祺了。”

    柳叶哀声道:“主子,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不等哲妃开口,愉贵人已是屈身扶起她,低声道:“柳叶,别怪你家主子,她不是不想救你,而是没办法,娴妃将咱们的后路给堵死了,不给你留一丝活路。不过你也不必太悲观,你毕竟是宫里头出去的,又有皇上亲自赐婚的旨意,相信那个钟祺不敢对你太过份。”

    听到这里,柳叶明白,自己逃不过被赐婚的结局,在绝望之中,她忽地朝哲妃跪下道:“主子,奴婢最后再求您一件事,将来若有机会,一定要为奴婢报仇,不要让娴妃继续得意下去!”

    哲妃冷声道:“放心,就算你不说,本宫也绝对不会放过娴妃,她……一定要死!”

    愉贵人亦在一旁道:“不错,我与娘娘,都不会就此善罢干休,终有一日,要让娴妃为今日之事后悔莫及!”

    在命柳叶下去后,愉贵人道:“娘娘,您可曾想到对付娴妃的办法?”

    哲妃抚着额头,疲惫地道:“这么一会儿功夫,本宫哪里想得到。”

    愉贵人眸光微动,道:“臣妾倒是想到一个法子,不知娘娘有没有兴趣一听?”

    哲妃闻言,精神一振,道:“既是想到了,就快说与本宫听。”

    愉贵人凑到她耳边一阵轻语,哲妃起先还好,待听到后面,整个人从椅中跳了起来,神色惊恐地道:“你……你疯了是不是,居然说这样的话?若是被人知道了,你与本宫都会有大麻烦。”

第两百五十九章 灾难将至

    愉贵人沉声道:“臣妾知道,但娘娘您仔细想想,除此之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正如臣妾刚才所言,娴妃气候已成,想要对付她,只能用狠药;娘娘,恕臣妾多嘴说一句,现在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哲妃用力绞着手指,道:“本宫知道,但这一步棋着实有些太过了,万一……”

    不等哲妃把话说完,愉贵人便道:“这一点娘娘尽可放心,只要咱们小心行事,就不会有‘万一’二字;而且此事若成,大阿哥将会是最大的受益者。您是大阿哥的额娘,应该清楚大阿哥之所以不受皇上重视的原因在哪里。”

    哲妃被她说得一阵心动,然心中仍有顾虑,道:“这件事……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只要准备充份,筹谋仔细,臣妾至少有七成的把握。”愉贵人眸光一闪,凑近了道:“七成……难道还不足够娘娘赌一把吗?”

    在愉贵人的一再言语下,哲妃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好,本宫就赌这一把,不过……”她目光一转,落在愉贵人身上,“你这样帮着本宫对付娴妃,为的又是什么?”

    “是为了娘娘,也是为了臣妾自己,臣妾与娘娘亲近,以娴妃的心思,是绝对不会放过臣妾的,只有除去她,臣妾才能有好日子过。还有……”愉贵人屈膝道:“臣妾在这个贵人之位上待了三年,将来若有机会,还望娘娘能够提拔臣妾一二,让臣妾不必再屈居于人下!”

    她的回答,令哲妃颇为满意,应允道:“放心,本宫必许你一宫之主的位置。但前提是要除去娴妃与那个人,明白吗?”

    愉贵人一脸欣喜地道:“臣妾明白,多谢娘娘恩典!”在低头无人瞧见之时,愉贵人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

    哲妃与愉贵人的密谈,瑕月并不晓得,更不知道,一场巨大的灾难更在逐渐成形,而被卷入这场灾难的,除了她还有……

    数日后,柳叶奉旨出宫,嫁于钟祺为妻,这一日,阿罗去侍卫营见了傅恒,郑重向他道谢,然后者的神色却有些阴郁。

    阿罗睇视着眼前这位年轻的蓝翎侍卫,道:“傅恒大人有心事?”

    傅恒叹气道:“你虽没嫁予钟祺,却有其他人嫁了,而我无力阻止,也不知她往后的路途会如何艰难。”

    阿罗微微一笑道:“傅恒大人不必为此自责,你已经尽力了,但有些事不是‘尽力’二字就可以改变的,柳叶命该如此。”

    傅恒盯着她道:“娴妃娘娘既然相信我说的话,为何不将钟祺的为人告诉皇上,任由皇上下旨赐婚?”

    阿罗淡然道:“奴婢说过,柳叶命该如此,没有人可以改变。”

    傅恒蹙眉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娴妃娘娘身为四妃,只要她肯开口,皇上就一定会相信。”

    “该说的奴婢都已经说了,总之很感谢傅恒大人当日肯将实话说出来,这番恩情,奴婢必当牢记在心,来日若有机会,必当报答。”说罢,她屈膝道:“奴婢告退!”

    正当阿罗转身意欲离去的之时,傅恒忽地道:“你一直说,嫁给钟祺是柳叶的命,是否……当初给钟祺银子的人,就是柳叶?”

    阿罗愕然看着傅恒,怎么也没想到,傅恒竟然能凭自己一句不清不楚的话,推断出这件事来,这个傅恒的洞察力着实惊人。

    不等阿罗开口,傅恒已是再次道:“看阿罗姑娘的表情,我应该是猜对了,若真是这样,那她还真是不值得同情。”

    阿罗压下心中的惊异,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道:“傅大人似乎还有话想说?”

    傅恒眼中掠过一丝惊色,旋即笑道:“是有一些,不过还是不说了。”说到此处,他谦和地道:“阿罗姑娘慢走。”

    “告辞!”阿罗知道,他必是从柳叶的行径中,看出了后宫争斗,但他很聪明,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适合议论后宫之事,所以知趣地选择了不说。

    这个傅恒,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心思,真是了不得,怪不得皇上说他将来必成大器;当时听主子说起时,还不以为然,如今却是再无怀疑。

    想到这里,阿罗忽地叹了口气,皇后家中还真是人才辈出,不像主子,一直都是孤零零一人,无势可依,无权可仗,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老天爷,真是一点都不公平。

    夏日炎炎,天气变得越来越炎热,只要一出去,必定热出一身汗来,所以宫里头的大小主子,除非必要,否则都缩在自己宫中。

    倒是永琏,不甚怕热,每天傍晚过后,都会带着阿碧出去玩耍一会儿,明玉也由着他。

    不过就算是这样,哲妃也每日必去坤宁宫晨昏定省,无一次拉下;她的殷勤与恭敬令明玉甚是感动,待哲妃的态度越发亲切。

    这一日傍晚,哲妃再次来到坤宁宫请安,闲语几句后,她道:“娘娘,午后下了场雨,如今外头不仅不闷热,还很凉爽宜人,臣妾陪您去走一走可好?”

    “也好。”这般说着,明玉与哲妃一起出了坤宁宫,漫步而行,正如哲妃所言,雨后空气清新,毫无闷热之感,令人感觉很是舒服。

    明玉深吸一口气,道:“这一路走来,本宫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看来往后得多出来走走才行。”

    哲妃在一旁笑言道:“只要娘娘有兴致,臣妾随时都可奉陪,不过只怕到时候轮不到臣妾相陪。”

    明玉好奇地道:“为何这么说?”

    哲妃抿唇笑道:“娘娘忘了,再过两个月就是三年一次大选,到时候,新人入宫,必定百般讨好娘娘,哪里还轮得到臣妾。”

    明玉笑道:“本宫还当你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她们就算入了宫,又怎能与你想比。”顿一顿,她道:“话说回来,日子过得还真是快,一转眼,皇上登基都三年了。”

    “是啊,这三年间也发生了许多事。”说到此处,哲妃突然沉默了下来,待待得明玉一再相问,方才道:“臣妾今日让小齐子去看过柳叶。她……过得很不好。”

    【作者题外话】:还在写,后面应该还有一到两章

第两百六十一章 责问

    明玉正要开口,哲妃在其耳边轻声劝道:“娘娘,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咱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明玉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对跪在地上的永琏道:“立刻随本宫回去。”

    永琏不敢言语,赶紧放下怀里的开心,随明玉离去,瑕月亦欲跟去,然刚走了几步便被明玉喝止,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让齐宽去坤宁宫附近守着,一有什么动静就立刻回禀。

    阿罗看出瑕月的担忧,宽慰道:“皇后娘娘与二阿哥始终是母子,就算再生气也只能训斥几句罢了,不会有事的。”

    瑕月摇头道:“皇后与永琏是母子不错,但你别忘了,还有一个哲妃在,本宫担心她会从中挑拨。还有,皇后一向极少踏出坤宁宫,尤其最近天气炎热,这一次却会突然来到这里,你不觉得奇怪吗?”

    阿罗目光一闪,道:“难不成……是哲妃故意引皇后娘娘来此的?”

    “十有**,否则不会这么巧。”说到此处,瑕月眸光一厉,道:“好一个哲妃她还真是打定了主意要与本宫做对,既是这样,本宫也无需再对她客气了!”

    且说明玉一言不发地带着永琏回到坤宁宫,在进到正殿后,她突然停下了脚步,不知在想些什么。

    永琏小心翼翼地走上去,拉着明玉的手道:“皇额娘,儿臣知错了,您再原谅儿臣一次好不好?”

    永琏话音刚落,明玉就挣开他的手,回过身来道:“你与本宫说实话,这段时间,你说去外面玩耍,实际上是去见娴妃是不是?”

    “儿臣……”永琏刚说了两个字,明玉便再次道:“不许撒谎,否则以后就别叫本宫皇额娘。”

    永琏咬着唇不说话,哲妃见状,走到他身边,一脸关切地道:“二阿哥,快些说吧,别再惹皇后娘娘不高兴了。”

    永琏艰难地道:“儿臣是去见过娴妃娘娘几次,但……”

    明玉脸色难看地打断他的话,“为什么要去见她,为什么?”

    永琏慌忙跪下道:“儿臣知错了,儿臣下次不敢了!”

    “不敢了?”明玉冷笑道:“你之前也曾答应过本宫,不会再去延禧宫,结果呢?若这一次,本宫没有发现,你是不是准备瞒本宫一辈子?永琏,你眼里还有本宫这个皇额娘吗?”

    “皇额娘息怒,儿臣这次是真的知错了,一定不会再有下一次。”永琏话音刚落,明玉便道:“够了,本宫不想再听你的谎言,永琏,你真的很让本宫失望!”

    “皇额娘……”永琏刚一开口,便被明玉愤怒的声音打断,“不要再叫本宫皇额娘,本宫没你这样的儿子!”

    永琏垂泪道:“皇额娘,儿臣不敢了,您不要再生儿臣的气了好不好?”

    明玉不理会他,哲妃在一旁劝道:“娘娘,二阿哥毕竟还小,许多事情不知道,也不懂得您的一片苦心,您耐心一些慢慢与他说就是了,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伤了凤体可如何是好?”

    明玉神色激动地道:“本宫与他说的还少吗?但他何曾听进去过一句,一次次瞒着本宫去见娴妃!”

    哲妃再次安抚了明玉一番后,转头对犹跪在地上的永琏道:“二阿哥,你以后果真不会去见娴妃了是吗?”

    永琏自然不愿,但这个时候,他只能点头,“是,我以后都不会去见娴妃,求皇额娘息怒,不要再生儿臣的气了。”

    明玉别过脸去不予理会,哲妃则道:“既然如此,就请二阿哥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对列祖列宗发誓,不得违背。”

    听得这话,永琏一下子犹豫了起来,迟迟没有如哲妃所言的那般发下誓言。明玉将他的犹豫看在眼里,刚刚有些好转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你心里还是想要去见娴妃的是不是?”

    永琏紧紧咬着下唇,许久,他开口吐出一句话来,“儿臣喜欢娴妃娘娘!”

    明玉豁然起身,死死盯着永琏,咬牙道:“你再说一遍!”

    “儿臣喜欢娴妃娘娘。”永琏知道明玉不喜欢听这句话,但还是坚定地重复着,随后道:“娴妃娘娘是一个好人,也一直对儿臣很好,是皇额娘误会了她!”

    “你!”明玉指着永琏,胸口不住起伏,恼恨的说不出话来,哲妃紧张地扶住她道:“娘娘,您别动怒,有什么话慢慢说,千万莫要气伤了身子。”说罢,她又对永琏道:“二阿哥,你年纪小,不知人心险恶,娴妃若是好人,就不会害了一个又一个。苏氏、彩绫,还有本宫身边的柳叶,哪一个不是被她所害。”

    永琏坚持道:“我不知道娘娘说的这些,总之我相信姨娘,她一定是一个好人!”

    明玉盯着永琏厉声道:“姨娘姨娘,她给你灌了什么样的迷汤,让你处处帮着她说话!”说到此处,明玉忽地想起一事来,盯着永琏道:“当日本宫罚阿罗跪在殿外,你与本宫说的那些话,还有往阿罗掷雪团,包括阿罗后面晕倒,都是假的,目的是想要本宫饶过阿罗是不是?”

    永琏没有否认,低低道:“瞒骗皇额娘,是儿臣的错,但儿臣也是迫不得已,还请皇额娘恕罪。”

    “果然如此!”明玉身子微晃,痛声道:“永琏,你是本宫的儿子,是本宫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为何……为何你总是帮着娴妃?甚至还为此一次又一次欺骗本宫?”

    永琏咬牙道:“儿臣不想这样,是皇额娘对姨娘误会太深,儿臣无奈之下,才会这么做。”

    “好,不止顶撞,还学会训斥本宫了,永琏,你可真是长进了,想必这些都是娴妃教你的吧!”明玉的声音,寒得让人心颤。

    永琏连忙伏身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

    “够了!”明玉冷然打断他的话,负气道:“本宫不想再听你这些言不由衷的话,你既然那么喜欢娴妃,去延禧宫做她的儿子就是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永琏大惊失色,连忙膝行上前,拉着明玉的衣角颤声道:“皇额娘,您这是做什么……您不要儿臣了吗?”

    明玉拂开他的手,含泪道:“是你先不要本宫这个皇额娘。”

第两百六十三章 疑心难消

    周明华得知明玉过敏症发作,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令他欣慰的是,明玉这次的情况要比之前轻微许多,稍一施针,呼吸便顺畅了起来,肿块起的也不多,料想应该是过敏物接触不多的缘故。

    弘历一得知明玉出事,就立刻赶了过来,自从前年那次之后,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明玉过敏症发作,幸好这次并不严重。

    在药煎好端上来的时候,明玉亦醒了过来,发出细细的呻吟声,弘历连忙来到床榻边,关切地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明玉虚弱地道:“旁的地方倒是还好,就是觉得痒。”

    “朕知道,所幸你这次过敏并不严重,喝过药应该就没事了,忍着一些,千万不要去挠,知道吗?”弘历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宫人端的药,亲自喂明玉喝下去,随后道:“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过敏了,是否碰触过猫狗?”

    明玉当即摇头道:“臣妾最怕这类动物,怎么会去碰触呢,皇上若是不相信,可以问哲妃,她一直与臣妾在一起。”

    不等弘历发问,哲妃急忙道:“是,臣妾做证,皇后断然没有碰触过猫狗,至于为何会突然发病,臣妾也不明白。”

    这个时候,换了一身衣裳的永琏走了进来,低声道:“皇阿玛,儿臣知道皇额娘为何会突然发病。”

    弘历闻言,急忙道:“快说,是怎么一回事。”

    永琏红着双眼跪下道:“都是儿臣不好,儿臣抱过开心后不曾掸身,以致皇额娘过敏症发作。”

    他这么一提,哲妃顿时想了起来,急急道:“是了,本宫与皇后见到二阿哥的时候,二阿哥正好抱着娴妃所养的猫,一定是那个时候沾染了猫毛,导致皇后娘娘病发。”

    弘历眉头微拧,斥道:“荒唐!你明知道你皇额娘对猫毛敏感,怎得还如此不小心,幸好这次不严重,否则朕看你怎么办。”

    永琏心里亦是万分后悔,哽咽道:“是儿臣不好,害皇额娘无端受苦,请皇阿玛治罪。”

    “回房去静思己过。”在永琏退下后,弘历目光一转,落在哲妃身上,道:“很晚了,哲妃也回去吧。”

    待得哲妃离去后,弘历抚着明玉苍白的脸颊,温言道:“若是觉得累了,就睡吧,朕在这里陪着你。”

    明玉怔怔地看着他,忽地落下泪来,弘历一惊,连忙道:“怎么了,为何好端端的哭起来,身子还很难受吗?”见明玉不说话,他转头吩咐道:“瑾秋,快去传周太医过来。”

    瑾秋正在答应,明玉开口道:“不必了,臣妾没事。”

    “既是没事,为何要哭?”面对弘历的询问,明玉哭得越发利害,哽咽道:“臣妾是在害怕,臣妾与皇上的缘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走到尽头,臣妾舍不得皇上。”

    弘历连忙道:“胡说什么,朕要与你做一世的夫妻,咱们之间的缘份还长着呢,哪里会这么快到尽头。”

    明玉神色哀戚地道:“只怕臣妾没有这个福份。”

    弘历揽住她的肩头,让她倚在自己怀中,切声道:“明玉,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为什么要说这些丧气的话;周太医刚才与朕说过,你这次的病情不严重,歇几日,等身上的肿块退了就没事了,你若不相信,朕现在就将周太医唤来,让你自己问个清楚。”

    明玉抬起朦胧的泪眼,道:“这一次是没事,但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臣妾真的每次都能那么幸运活下来吗?”

    弘历疑惑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总说臣妾误会娴妃,她对臣妾并无恶意,但臣妾两次过敏皆与她及她养的那只猫有关。”

    弘历眸光微闪,道:“娴妃?今日你见过她了?”

    “臣妾找到永琏的时候,他就是与娴妃在一起。”明玉啜泣道:“皇上,臣妾好怕,真的好怕。”

    “没事的。”弘历轻拍着她的背抚慰道:“今日的事,只是一场意外,你莫要多想,至于娴妃……她对你一向敬重,不会做那样的事。”

    明玉听得弘历帮瑕月说话,甚是不满,咬唇道:“皇上忘了臣妾之前那次过敏吗?就是娴妃一手促成,同样的事,她再做一次,也没什么稀奇的。”

    弘历犹豫片刻,道:“永琏之前不是说了吗,是他自己忘了掸尽衣裳,与娴妃并无关系,你莫要再胡思乱想了。”

    明玉不顾自己虚弱的身子,强自从弘历怀中撑起来,激动地道:“臣妾没有胡思乱想,臣妾很清楚,今日之事与娴妃脱不了干系。若不是想害臣妾,她为什么一直缠着永琏不放?又为什么要养那只猫?”见弘历不说话,她又泣声道:“是否要等到臣妾被她害得丢了性命,皇上才肯相信?”

    弘历轻斥道:“不许说这样的话,只要朕在一日,就没有人能害你性命。”

    “既是这样,皇上为什么不肯处置娴妃?”明玉寸步不离的咄咄逼问,令弘历升起一丝不快,自从他登基之后,再没有人这样逼问过他,哪怕是凌若也不曾。

    弘历脸色微沉地道:“之前的事已经过去了,无谓再提,至于今日之事,朕相信只是一场意外,皇后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而不是想这些事情。”

    明玉咬牙道:“说到底,皇上还是不相信臣妾说的,觉得娴妃无辜,但皇上可曾想过,她若真无辜,为何一直要养着那只猫?”

    明玉的固执令弘历无奈,只得道:“那只猫朕会去处置,另外,朕也会传喻六宫,不许再养这些东西,皇后可以放心了吗?”

    弘历的退让,并未能令明玉满意,她道:“那娴妃呢,皇上就这么相信娴妃吗?”

    弘历叹气道:“朕答应你,这件事朕会去查证,若娴妃真存有对你不利之心,朕一定不会放过她,好吗?”

    待得明玉点头后,他扶着明玉躺好,道:“好了,说了这么久的话,你也累了,睡吧,朕在这里陪着你。”

第两百六十八章 官女子

    哲妃暗松了一口气,依言起身,在命小齐子盛了酸梅汤后,亲手奉到明玉面前,殷勤地道:“娘娘您尝尝臣妾亲手所做的酸梅汤。”

    这一次,明玉没有再拒绝,尝了一口后,有些惊讶地道:“嗯,酸甜可口,比小厨房做的更合本宫口味。”

    哲妃笑道:“娘娘若是喜欢的话,臣妾每日都送来给您喝。”

    “如何好麻烦哲妃每日送来。”面对明玉的话,哲妃一脸恳切地道:“能够孝敬娘娘是臣妾之幸,何来麻烦二字,还请娘娘慈悲,赐臣妾这份福气。”

    明玉被她说的笑了起来,“本宫说不过你,罢了,你要送来就送来吧,正好可以陪本宫说说话。”

    “多谢娘娘。”哲妃行了一礼后,道:“娘娘,二阿哥在吗?臣妾也做了二阿哥的份呢!”

    “永琏在自己屋里呢。”这般说着,明玉对站在一旁的瑾秋道:“去将二阿哥唤来。”

    不一会儿,瑾秋带着永琏过来,自从明玉逼着他发誓不再私见瑕月后,永琏就显得沉默了许多,每日除了去上之外,就是待在自己屋中,经常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

    在看到永琏出现时,一丝异常微妙的神色在哲妃脸上闪过,她取出食盒中一只秞色温润的五彩碗,舀好酸梅汤后,端到永琏面前,温言道:“二阿哥,尝尝本宫做的酸梅汤,看喜不喜欢。”

    永琏应了一声后接过她递来的碗,一口气喝尽后,道:“多谢娘娘,酸梅汤很好喝。”

    哲妃笑着接过空碗,道:“你喜欢就好,往后本宫每日都会送一些过来,你可记得要喝。”

    永琏低低应着,随即对明玉道:“皇额娘,儿臣还有功课未曾做完,先行告退。”在得了明玉应允后,他又朝哲妃行了一礼,方才转身离开。

    之后一段时间,哲妃每日都会依时送酸梅汤来,从无间断,而在这个时候,三年一次的选秀,也逐渐拉开了帷幕。

    七月,秀女入京,安置于钟粹宫中,跟随管教嬷嬷学习宫中的规矩礼仪,等等着八月十七日的选秀,这一日将决定她们是留是走,大多数秀女都盼着可以留下,成为宫中的娘娘。

    与这些秀女一道入宫的,还有一批女子,她们是从内务府三旗当中挑选出来的,但没有资格参选,在学了几天规矩便被分各宫当差,这些人又被称为官女子。

    这些官女子,若是得幸被皇上看中,就可飞上枝头,变成主子;若是没看中,则要等年满二十五岁之后方能出宫。

    自六月开始,瑕月就一直忙着选秀一事,对于那些官女子关注并不多,草草看了一眼名册后,就交由内务府安排。

    负责安排这些官女子去处的,是内务府的副总管张泉。虽然都是侍候人的差事,但离天子越近,将来被看中的机会就越大;反之,莫说是被皇帝看中,怕是临到出宫,都不曾见过皇帝一面。

    那些官女子在入宫之前,都曾得过家人的叮嘱,知道当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在得知张泉将决定她们的去处后,一个个连忙将准备好的银子塞了过去。对此,张泉自然不会拒绝,按着所收银子的多寡,安排她们去了不同的地方,待得最后,还剩下两个没有银子打点的。

    “那两个人叫什么名字?”面对张泉的询问,底下一个叫小安子的太监连忙道:“回公公的话,一个叫魏静萱,一个叫夏晴,这两人皆寒酸得紧,从头到脚,没一样像样的首饰,就连那身衣裳也是旧的。”

    张泉掏了掏耳朵,道:“既是没什么油水可捞,就打发去辛者库当差吧,你领他们去。”

    小安子答应一声,来到屋外,招手唤过两名年约十二三岁,眉眼尚未完全长开的女子,道:“随咱家走吧。”

    两人赶紧跟在他身后,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道:“公公,咱们这里要去哪里啊?”

    小安子冷笑一声,道:“到了那边就知道了。”

    女子不敢多问,随着他的脚步前行,这样足足走了一柱香的功夫,小安子方才停了下来,道:“到了,随咱家进去吧。”

    “辛者库?!”刚才说话的女子看到匾上的字,忍不住轻呼出声,随即一脸黯然地道:“姐姐,看来我们以后的日子会很难熬了。”

    瞧着比她年长一些的女子低声安慰道:“咱们未必会一直待在这里,别太担心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小安子已经与这辛者库的宋嬷嬷交待完了,在经过她们身边时,道:“宋嬷嬷是这辛者库的管事,你们要好好听她的话,知道吗?”

    两人赶紧答应,待其走后,来到宋嬷嬷面前,屈膝道:“奴婢见过嬷嬷,嬷嬷吉祥。”

    宋嬷嬷扫了她们一眼,凉声道:“都叫什么名字啊?”

    年纪稍长一些的女子低声道:“回嬷嬷的话,奴婢名唤夏晴。”

    曾问过小安子话的女子随后道:“奴婢名唤魏静萱。”

    宋嬷嬷微一点头道:“最近拿来浣洗的衣裳很多,你们两个先负责浣衣,慢慢再做其他的差事。”

    她们并非因罪入辛者库的人,所以宋嬷嬷待她们的态度还算过得去,也没有监工拿着皮鞭盯着她们做事,偶尔做得累了,还能够歇一会儿。但即便是这样,也令这两个年不过十三的女子累得直不起腰来。

    魏静萱想到以后都要过这样的日子,就一阵绝望,连饭也吃不下去,夏晴看出她的心思,往她碗里挟了一筷青菜道:“既来之则安之,别在那里愁眉苦脸了。”

    魏静萱叹着气道:“姐姐说得容易,咱们以后可是每一天都要如此,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可惜咱们没钱贿赂那个张公公,否则就可以让他安排一个轻松些的差事。”

    夏晴指着外头还在劳作的那些人道:“咱们现在虽说苦了一些,可跟他们相比,还是要好上许多,你说是不是?见魏静萱不说话,又道:“行了,不要再闷闷不乐了,相信我,船到桥头自然直,指不定什么时候,咱们就离开辛者库了。”

第两百六十九章 魏静萱

    魏静萱无奈地点点头,继续吃着碗里的饭,吃过饭她们还要去淘洗果品,全部做完了才能够歇息。

    不论是魏静萱还是夏晴都不曾注意到,外头一个还在浣衣裳的女子,不时抬眼往她们这边看来,这个人……正是苏映雪。

    辛者库的日子是单调的,一睁开眼睛就是做事,从早做到晚,没有歇息,繁重的差事,将人变得越来越麻木,也越来越沉默寡言。

    这日,魏静萱端着刚洗完的衣裳去晾,未曾注意到边上伸出的脚,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人倒是没事,木盆中的衣裳却是掉了一地,刚刚洗净的衣裳一下子又脏了。

    “又得再洗一遍,真倒霉。”魏静萱嘀咕了一句,在捡衣裳的时候,发现其中一件的袖子被地上的沙石给勾破了丝,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宋嬷嬷尖厉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你是怎么做事的,居然勾破娴妃娘娘的衣裳,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魏静萱吓了一大跳,连忙跪下道:“嬷嬷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刚才奴婢不小心摔了一下,所以才会……”

    宋嬷嬷脸色阴沉地道:“在这辛者库里,错就是错,没有任何借口。”

    魏静萱不敢反驳,低头认错,然宋嬷嬷并不打算这么放过她,道:“犯了错就该受罚,来人,拖下去掌嘴二十。”

    魏静萱一下子被吓懵了,连求饶也忘记了,还是夏晴反应快,赶紧奔过来为她求情,“嬷嬷开恩,妹妹不是有意的,求您看在她初犯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

    魏静萱反应过来,哭着磕头求饶,宋嬷嬷面无表情地道:“若不是初犯,你以为掌嘴二十能抵她的罪吗?”不等夏晴开口,宋嬷嬷又道:“你们也别觉得我罚重了,衣裳坏了,我得亲自拿去给娴妃娘娘,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了,说不定我挨的罚,比这个还要重。”

    夏晴毕竟还年少,被宋嬷嬷这么一说,顿时不知该怎么接才好,眼见监工太监来拖惊惶失措的魏静萱,正要开口代其受罚,一个怯怯的声音插了进来,“不……不关她们的事,是我不好,我把脚伸的过了一些,以致绊倒了她。”说话的是一名正在浣衣的女子,她瞧着很害怕,但还是完整的把话说了出来。

    “我没罚你,你倒是自己先认起罪来。”宋嬷嬷认出说话的人,冷笑道:“既然咱们的纯嫔娘娘自己承认错在你身上,那么奴婢就只有禀公处置了。来人,赏她二十鞭,必须鞭鞭见血,否则就不算。”

    听到惩罚,魏静萱脱口道:“刚才不是说掌嘴二十吗,为什么一下子就成二十鞭了,还要……见血才算?”

    宋嬷嬷皮笑肉不笑地道:“因为你是宫女,她是罪人,她犯了错,所受的罚自然就比你重,明白了吗?”

    魏静萱待要再说,夏晴已经拦住了她,宋嬷嬷也不理会她们二人,命监工太监将身形瘦弱的苏氏拉下去,很快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说是二十下,事实上,实实鞭笞了三十余下方才停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苏氏一直紧紧咬着嘴唇没有出声,直至监工太监离开,她方才软软倒在地上。

    一直站在旁边的魏静萱与夏晴连忙过去,扶起她道:“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苏氏满头冷汗地道:“没事,只是皮外伤罢了,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别说这个了,先把她扶回去吧。”夏晴与魏静萱一边一个,吃力地扶着苏氏回屋,这个时候,与苏氏同住一屋的人还在劳作,所以屋里只有他们三人。

    夏靖打了一盆水来,将她背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又拿了干净的衣裳替苏氏换上,随即方才道:“刚才的事,多谢你了,若不是你,这会儿受罚的人就是静萱了。”

    苏氏摇头道:“没什么好谢的,刚才的事,原本就是我的错,怎么忍让你们来受罪。”

    魏静萱好奇地道:“我刚才听到宋嬷嬷叫你纯嫔娘娘,你以前是宫里的娘娘吗?”

    苏氏苦笑道:“是啊,可惜,这都是以前的事了,如今的我,只是辛者库一介罪人,这条命比草还要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她这番话听得两人唏嘘不已,魏静萱看着夏晴,颤声道:“姐姐,是不是我们也会死在这里?我好怕,我不想死。”

    夏晴安抚道:“不会的,咱们一定会好好的,别自己吓自己。”

    苏氏在一旁道:“是啊,你们与我不一样,将来还是有机会离开辛者库的,只是在这里一日,就在小心一日,千万不要一时大意做错了事;另外,我再提醒你们一句,其他主子的东西都好说,就是延禧宫娴妃的东西,一丝一毫都不要出错了,话说回来,宋嬷嬷今日罚你掌嘴二十,真的是一点都不重。”

    魏静萱好奇地道:“为什么娴妃的东西不能出错,她是宫中最受宠的人吗?”

    “最受宠?”苏氏冷笑一声道:“我虽然离开有一阵子了,但还不至于对宫里头的事一无所知,娴妃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皇上最宠之人,皇后娘娘才是。”

    魏静萱不解地道:“既是这样,你刚才为何说……”

    “她不是最受宠,却是最挑剔狠厉之人,一旦有不合她意之事,就会变着法子对付你,且还让你寻不到破绽,你说说,这样的人能得罪吗?”

    魏静萱惊呼道:“好可怕,难怪你会这么说了。”说到此处,她想起一事来,好奇地道:“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会由娘娘变成罪人?”

    夏晴扯着她的袖子道:“妹妹,这不是咱们该问的。”

    苏氏摇头道:“无妨,说起来,我会有今日,也是拜娴妃所赐,她毁了我一辈子。”

    “她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实在是太过份了。”面对魏静萱气愤的话语,苏氏苦笑道:“她就是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倒也罢了,只是可怜了我两个孩子,那么小就失去了额娘。”说到后面,她似真似假的落下泪来。

    【作者题外话】:后面还有一到两章,要晚一些

第两百七十一章 行事

    “免礼。”瑕月扶着知春的手坐下后,温言道:“让愉贵人等了这么久,实在过意不去。”

    愉贵人忙道:“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娘娘为了中秋与选秀一事操劳,臣妾等一会儿乃是理所应该之事。”

    在一番客气的言语后,瑕月道:“愉贵人来见本宫,可是有什么事?”

    愉贵人觑了她一眼,道:“臣妾……昨日去看过二阿哥,他与臣妾说,很想见娘娘,但娘娘一直都没有去过。”

    提到永琏,瑕月神色一黯,低低道:“二阿哥怎么样了,病好了吗?”

    愉贵人摇头道:“还是与原来一样,时好时坏,也不知太医是怎么医的,一点效果也没有。”

    瑕月沉默片刻,道:“本宫会与皇上说,请徐太医入宫为二阿哥诊治。”

    愉贵人点头之余又问道:“那娘娘就不去看看二阿哥?”

    瑕月没有说话,倒是知春道:“愉贵人有所不知,主子不是不去看二阿哥,而是无法看,自从二阿哥病之后,主子几次去坤宁宫求见,但皇后娘娘都拦着不让主子进去。”明玉不喜瑕月之事,早就是宫中公开的秘密,知春也无谓隐瞒。

    “这倒也是,只是可怜了二阿哥,唉。”愉贵人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将分寸把握得很好,既触动了瑕月心里那根弦,又不会做得太过明显。

    在愉贵人离去后很久,瑕月都坐在椅中出神,直至齐宽拿了秀女的名册过来,请瑕月再次过目,方才回过神来,轻出了一口气,道:“册子先放着吧,本宫晚些再看,本宫现在想去坤宁宫,立刻去准备肩舆。”

    齐宽试探地道:“主子,您又想去看二阿哥?”

    瑕月点头道:“永琏生病之后,本宫一直没去看过他,他心里肯定很难过。”

    “可是您就算去了也没有用,皇后娘娘一定会像之前一样,拦着不让您进去见二阿哥。”

    瑕月轻斥道:“让你去准备肩舆就去,哪里来这么多话。”

    在这世上,有两个人可以触到瑕月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个是弘历,一个是永琏,心弦已被拨动,岂是齐宽几句话就可以抵消的。

    齐宽见劝不动她,只能依言去准备肩舆,与知春一起陪着她来到坤宁宫。

    愉贵人离开延禧宫后并不曾远去,在看到瑕月的肩舆往坤宁宫方向行去后,愉贵人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那拉瑕月……纵然心计多端,也终归是中了她的计,现在就看哲妃那边了,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

    坤宁宫中,哲妃正陪着明玉说话,宫人进来道:“主子,娴妃娘娘来了,想要看望二阿哥。”

    明玉眸光一沉,道:“本宫已经打发她好几回了,居然还来,脸皮可真够厚的。”这般说着,她道:“告诉她,就说二阿哥服药睡了,无法见她。”

    宫人正要出去,哲妃开口道:“娘娘,能否容臣妾说句话?”

    “妹妹想说什么?”面对明玉的询问,哲妃道:“臣妾觉得……娘娘不妨让娴妃与二阿哥见上一面。”

    明玉没想到她要说的竟然是这个,当即不悦地道:“哲妃何时开始帮着娴妃说起话来,忘了她是怎么害柳叶的吗?”

    “柳叶的事,臣妾一辈子都不会忘,至于刚才的话,臣妾并没有帮娴妃,恰恰相反,臣妾是帮娘娘您。”

    “帮本宫?”明玉不解地道:“此话何解?”

    “臣妾知道娘娘之所以拦着不让娴妃见二阿哥,是怕她再次带坏了二阿哥,但短短一次见面,并不会对二阿哥产生太大的影响。再说,您一直拦着娴妃不让她见二阿哥,她心里必然充满了怨气,到时候再去太后与皇上面前一番挑拨,对您可是大大的不利。”

    “太后与皇上岂会轻易受她挑拨。”话虽如此,明玉心中却没有多少底气,哲妃看出她的心思,道:“皇上那边臣妾不敢妄言,但太后,恕臣妾直言,只怕十有**会相信。”

    明玉咬唇不语,她心里清楚,自从百鹤图一事后,凌若对她就疏远了许多,哪怕她有意讨好,凌若的态度也是客气疏离。

    哲妃见明玉有所动摇,赶紧道:“娘娘,臣妾知道您心里不舒服,但有些事情,就算是再不喜欢,也得去做。”

    明玉思索许久,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道:“罢了,就让她见永琏一面。”

    听到这里,哲妃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说动明玉了,她刚才真是担心得很,幸好愉贵人抓对了明玉的软肋。

    当瑕月得知自己可以进去见永琏时,惊喜交集,赶紧随着宫人来到永琏的住处,一踏进屋子,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永琏正就着阿碧的手喝药,看到瑕月进来,一下子被呛住了,咳嗽个不停。

    瑕月连忙走上去替他抚背,待他停下咳嗽后,温言道:“如何,好些了吗?”

    “我没事。”永琏抹去咳出来的泪水,惊异地道:“姨娘,您怎么会来这里?是谁让你进来的?有没有被人看到?”

    瑕月好笑地道:“你一下子问本宫这么多问题,本宫该先回答哪一个才是?”

    永琏急切地道:“回答第一个,不对,第三个,呃,还是不对。我……”

    看到永琏慌张的样子,瑕月不忍再逗他,道:“好了,别担心了,本宫是得了皇后娘娘的话,光明正大进来的,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偷溜进来。”

    永琏不敢置信地道:“皇额娘同意您进来的,这……这不可能。”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明玉对瑕月的不喜,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皇额娘这样厌恶一个人,甚至逼自己发下不许私自去见瑕月誓言,所以他实在无法相信,皇额娘竟然会主动松口,让瑕月来探望自己。

    “千真万确,你若是不相信,可以问她。”瑕月指指随她进来的宫人,后者躬身道:“二阿哥,确实是奴婢奉主子之命,请娴妃娘娘进来的。”

第两百七十二章 赠画

    在得到宫人的确认后,永琏终于放下心来,扑到瑕月怀里,闷闷地道:“姨娘,我好想你,你好吗?”。

    瑕月抚着他的脑袋道:“本宫很好,倒是你,一阵子没看着你,竟然生病了,还一病病这么久。”

    永琏不想让瑕月担心,道:“姨娘放心,我没事,就是不小心受了一些寒,有些头疼发热,很快会没事的。”

    瑕月看到阿碧手里还剩下一小半的药,接过道:“来,姨娘喂你喝。记着,一定要按时服药,这样病才能尽快好起来。”

    永琏露出久违的笑容,“若是姨娘能够多来看我几趟,就算不吃药,也会很快好的。”

    “你这孩子,尽说傻话。”在说这话的时候,瑕月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永琏纯真无瑕的笑容,不论何时何时,不论悲伤难过;只要看到这张笑颜,她就会觉得很满意很开心。

    永琏,你若是本宫的孩子该有多好,这样本宫就可以日日看着你,为你缝衣,为你梳发,可惜本宫没有这样的福气。不过……你放心,这一世,本宫都会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姨娘,以后……我可能无法再去见你,你会不会怪我?”永琏的声音将瑕月从沉思中拉了回来,笑一笑道:“本宫怎么会怪你,再说,你不能去见本宫,本宫可以来看你啊。”

    “可是皇额娘她……”永琏刚说了几个字,便被瑕月打断,“不碍事的,皇后娘娘今日肯松这个口,将来也一定必然会松口。说到底,她终归是疼你的。”

    永琏低着头道:“我知道皇额娘疼我,可是她对姨娘有太多的误解。”

    “误解而已,将来总有解开的一天,姨娘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见永琏还是皱着个眉头不说话,瑕月笑道:“瞧瞧你,小小年纪就皱眉头,跟个小老头似的,赶紧笑一个给姨娘看看。”

    永琏展眉而笑,揽着瑕月手臂道:“不管见与不见,您是永琏的姨娘,这一辈子都不会变。”

    瑕月轻刮着他笔挺的鼻子道:“是啊,本宫还等着老了之后,你来照顾本宫呢。”

    永琏笑过后,道:“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姨娘。”

    “哦,是什么好东西?”在瑕月好奇的目光中,阿碧取来一卷画轴,待得徐徐展开后,瑕月看到了自己,画中的她坐在石凳中,看着永琏与开心在海棠树下玩耍。

    瑕月记得那一段日子,当时明玉对她还没有起误会,永琏可以光明正大的来延禧宫,每次过来,永琏都会与开心玩耍,而她则坐在一旁看他们玩,没想到永琏竟然凭着记忆画了下来。

    瑕月收回目光,问道:“为什么想到画这么一幅画给本宫?”

    “我不能去看您,开心又被送走了,您一个人在延禧宫肯定很孤单,所以我画了这幅画,希望它可以代替我与开心陪着姨娘。”

    永琏等了一会儿不见瑕月说话,忧声道:“姨娘,您是不是不喜欢?我知道画的不好,但我已经很用心去画了,我……”

    未等他说完,瑕月已是温言道:“本宫很喜欢,本宫一定会好好收着这幅画。”

    一听这话,永琏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这样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瑕月离开,他拉着瑕月的手不肯放,“姨娘,您再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同样的话,他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他舍不得瑕月离开,其实瑕月又何尝舍得,但有聚有散,她终归是要离开的。

    瑕月忍着心中的不舍,柔声道:“乖,好好养病,姨娘下次再来看你。”

    永琏摇头道:“不要,我舍不得姨娘,我想姨娘一直陪着我。”他心里明白,“下次”二字说来轻巧,实际上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瑕月被他说的险些落下泪来,努力忍住后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留的再久,始终还是要散。不过,这一次散了,下一次还可以再聚,好比后日的中秋家宴,你不是又可以看到姨娘了吗?不过前提是你的病要赶快好起来,否则皇后娘娘可不会让你去赴宴。”

    永琏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后天之前,我的病一定会好。”

    瑕月笑道:“姨娘等着后日再看到你。好了,姨娘真的要走了,你乖乖养病,好不好?”

    永琏点头,依依不舍地送瑕月到门口,直至后者走得不见人影,方才让阿碧关门。

    当夜,趁着弘历来延禧宫,瑕月与他说起永琏的病情,道:“臣妾今日去看过二阿哥,虽然瞧起来精神还好,但毕竟病了这么久,时好时坏,令人担忧,不如请徐太医来为二阿哥看看吧。”

    弘历对此自然不会有意见,道:“好,朕明日就传徐太医入宫。”顿一顿,他道:“你见到永琏了?”

    瑕月低头道:“是,皇后娘娘许臣妾去见二阿哥。”

    弘历颔首,牵过瑕月微凉的双手道:“朕知道你这段日子受了不少委屈,但今日皇后肯让你去见永琏,足见她对你已经有所改观,假以时日,一定会明白你,你……”

    瑕月抬手捂住弘历的嘴,道:“皇上不必说,臣妾心里都明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再说,臣妾并不觉得委屈,说到底,皇后娘娘之所以对臣妾起疑心,也是因为臣妾以前做错了事。”

    “你明白就好。”弘历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与瑕月说话了,因为她所说的话,总是他想听的,很是舒服。

    在接过阿罗递来的茶后,弘历道:“选秀一事,都安排妥当了吗?”。

    “嗯,总共九十七名秀女,除却一名突生急病,送出宫去之外,余下的都在钟粹宫。”说到此处,她抿唇一笑道:“皇上是否已经迫不及待要阅选这些秀女了?若是这样的话,臣妾可以将选秀之日安排到明日,省得皇上记挂难安。”

    “你这妮子,胡说什么呢!”弘历笑骂了一句道:“朕是怕事情太多,你一人忙不过来,又见你与仪嫔关系不错,便想说让仪嫔帮你分担一些,哪知竟惹出你这些话来,早知道这样,朕就不心疼你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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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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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三年至雍正元年,她陪了他整整十九年最终踏上至高无上的宝座,然,换来的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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