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六章 收回
弘历闻言连忙道:“皇额娘有所不知,自从您去五台山之后,皇后身子就一直不好,经常卧病在床,所以无法前来迎接皇额娘,还请皇额娘恕罪。”
凌若对此不置一词,恻目道:“娴妃,你扶哀家回慈宁宫。”
弘历正欲跟上去,凌若冷然道:“皇帝已经耽误国事许久,还是赶紧回养心殿处理朝政吧,有娴妃陪着哀家就行了。”
弘历无奈,只得道:“那儿臣晚些再去给皇额娘请安。”
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哲妃上前恭声道:“启禀皇额娘、皇上,翊坤宫苏氏于十月二十日,诞下一名小阿哥,如今已经养在阿哥所中。至于苏氏,仍被禁在翊坤宫中,等候皇上发落。”
“十月二十?”弘历神色有些怪异,这一日正好是凌若脱困的日子,真是凑巧了。
哲妃不知这些,应了一声道:“皇上,苏氏既已经诞下皇嗣,那您就可以下旨赐死,以正宫规。”
金氏闻言,心有不忍地道:“皇上,苏氏虽曾犯下弥天大错,但她毕竟为皇上诞下两位阿哥,还请皇上慈悲,放她一条生路。”
哲妃撇一撇嘴道:“嘉嫔此言差矣,苏氏犯得乃是谋害皇后娘娘的大罪,岂能轻言饶恕,让她多活了这么久,已经是皇上法外开恩了,若是再饶恕她,往后,这宫里头还有规矩可言吗?”
金氏位份比她低,不敢与之争辩,只得跪下道:“臣妾斗胆,请太后、皇上,念在三阿哥与四阿哥的份上,饶苏氏一命。”
弘历一时难以决断,转头看向凌若,“皇额娘意下如何?”
凌若未语,倒是瑕月开口道:“皇额娘,儿臣有一言想说。”
“旦说无妨。”在得了凌若的话后,瑕月缓声道:“十月二十日,正是皇额娘脱困之日,四阿哥又正巧是这一日生的,足见他与皇额娘有善缘,还请皇额娘念在四阿哥的份上,饶苏氏一条性命。”
此言一出,莫说是凌若,就是弘历也惊讶万分,言道:“苏氏当初那样害你,你不想取她性命吗?”
瑕月迎着他的目光,道:“不敢隐瞒皇上,若是以前,臣妾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会说‘想’,若不是她,臣妾不用在冷宫中受那么久的苦,后面也不会生出那么多事。但这几个月清凉寺的静修,尤其是地震一事后,臣妾想明白了许多,冤冤相报,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今日杀了苏氏,来日,三阿哥与四阿哥长大后,说不定又会恨臣妾,这又是何必呢?”
凌若沉默片刻,道:“娴妃,你果真是这样想吗?”
瑕月没有躲避她探究的目光,神色平静地道:“心存一丝慈悲,这是皇额娘告诫儿臣的话,儿臣一直都有牢牢记在心中。还有……儿臣希望从这一刻起,儿臣种下的都是善因,将来可以得到善果。”
“好。”这般说着,凌若道:“皇帝,既然娴妃也为苏氏求情,你就饶她一条性命吧,将她打入辛者库为婢就是了。”
哲妃大为不愿,道:“皇额娘,苏氏谋害皇后,陷害嫔妃,乃是不赦之大恶,万万不能留她性命。”
凌若眸光一冷,凉声道:“哲妃就这么想要苏氏的性命吗?”
哲妃听着不对,连忙道:“皇额娘误会了,儿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若不赐死苏氏,不止有碍宫中规矩,众人也难以心服口服。”
“是吗?”凌若闲闲说了一句,转而道:“皇帝,皇后卧病在床,皇贵妃又因病薨逝,如今这宫中的事,是何人在掌管?”
弘历答道:“回皇额娘的话,儿臣让哲妃暂时代掌。”
凌若微一点头,道:“原来是哲妃,那倒真是辛苦了。”不等哲妃开口,她又道:“如今娴妃已经回来了,宫中之事,就交给娴妃打理吧,哀家记得皇帝还未登基之前,潜邸的事就由娴妃打理,很是妥当。”
一听这话,哲妃顿时傻眼,她眼巴巴地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熬到瑕月失宠,高氏病死,得以辅佐皇后代掌六宫,结果一转眼,凌若竟然说要收回去,这……这算是怎么一回事?不,不行,她那么辛苦才得到协理六宫之权,绝不能就这么交出去,更不要说还是交给瑕月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赔笑道:“多谢皇额娘关心,儿臣并不辛苦。娴妃要陪皇额娘参佛静修,宫中这些个杂事,还是儿臣来做吧,左右已经做顺手了。”
凌若根本不理会她,只是盯着弘历道:“皇帝意下如何?”
弘历自然不会拂逆凌若的意思,再加上这一路,他对瑕月已经改观了许多,当下道:“一切依皇额娘的意思。”
哲妃又气又急,但凌若与弘历都已经开口了,她还能说什么,只能咬牙暗忍,待得凌若等人离去后,哲妃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声,循声望去,正是嘉嫔,恼声道:“你笑什么?”
嘉嫔抿唇道:“回娘娘的话,臣妾是替娘娘高兴呢,娘娘之前不是常说宫中事多,忙得您脚不沾地吗?这会儿终于不用忙了。”
哲妃粉脸涨得通红,咬牙道:“你这是在讽刺本宫吗?就算本宫不再助皇后娘娘协理六宫,也依然是四妃之一,容不得你放肆!”
嘉嫔一脸无辜地道:“臣妾岂敢,臣妾是真心替娘娘高兴呢,若是娘娘没有别的吩咐,臣妾先行告退!”
在她走后,哲妃恨恨地跺脚,对站在她身边的陆贵人道:“走,随本宫去坤宁宫。”
陆氏小声问道:“娘娘,您是要将这件事告诉皇后娘娘吗?”
哲妃冷笑道:“别人都踩到本宫头上来了,本宫若是什么都不做,岂非太说不过去了。”
到了坤宁宫,明玉刚服了药,正倚在榻上歇息,看到哲妃进来,勉强振一振精神道:“你不是去迎接太后了吗,怎么来本宫这里?”
哲妃殷勤地接过宫人端来的蜜饯,亲自签了一颗递到明玉唇边,“回娘娘的话,太后已经回慈宁宫了,臣妾本不欲打扰皇后娘娘,但臣妾这心里头,实在觉得委屈。”
明玉訝然道:“委屈?怎么了?”
第两百二十七章 恼怒
哲妃睨了旁边的陆氏一眼,后者会意地道:“娘娘有所不知,哲妃娘娘刚才与太后还有皇上提起苏氏诞下四阿哥的事。年初,皇上将苏氏囚禁于翊坤宫时,曾说过,只要苏氏一诞下皇嗣,便立刻处死。但因为她诞下四阿哥的时候,皇上正好不在宫中,所以又让她多活了几日。”
待得明玉点头后,她又道:“可就在刚才哲妃娘娘说起这事的时候,娴妃突然说什么佛家慈悲,还说四阿哥与太后有善缘,劝太后与皇上饶苏氏一条性命。”
明玉脸色一沉,追问道:“皇上怎么说?”
“皇上本不欲饶恕苏氏,毕竟她那样害皇后娘娘,但太后被娴妃说动了心思,皇上又是个至孝之人,自然一切都依了太后的意思。”
明玉脸色难看地道:“苏氏之罪,万万不能恕。”
“臣妾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臣妾斗胆多说了几句,哪知……太后……”说到此处,哲妃半真半假的落起泪来。
明玉愕然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起来?可是被太后责了?”
哲妃闻言哭得越发伤心,陆氏在一旁道:“回娘娘的话,太后倒是没责哲妃娘娘,但太后收了哲妃娘娘协理六宫之权,并将许之给了娴妃。”
明玉不敢置信地盯着陆氏,“你说什么?给了娴妃?”
哲妃啜泣道:“赐死苏氏的旨意原就是皇上下的,哪知道娴妃一开口,就全变了,臣妾觉得饶过苏氏,对娘娘不公,所以说了几句,结果却变成这样子。臣妾真是冤枉得很,娘娘,你可得替臣妾做主啊。”
陆氏插话道:“说来也奇怪,以前太后对娴妃说不上多好,可这一次回来,简直就是言听计从,现在就将协理六宫之权给了她,以后指不定还会许她什么呢。”
明玉冷声道:“娴妃一贯擅于揣测讨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行了,这件事本宫心里有数,协理六宫之权,本宫绝不答应给她。”
哲妃心中暗喜,面色却是戚戚地道:“可是皇上已经答应了,只怕……已无还转之地;其实臣妾与娘娘来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回协理六宫之权,臣妾就是觉得委屈。”
“本宫明白,你们先回去吧。”待哲妃二人走后,明玉望着用鎏金钩子勾起的帷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色,慢慢笼罩住华美庄严的紫禁城,弘历一回到养心殿就立刻命小五将允礼与弘昼等人传进宫,仔细询问这段时间朝廷的情况,一直说到宫门快关时,方才离去。
看到弘历从椅中起身,小五低声道:“皇上,可是要去慈宁宫?”
弘历想了一会儿道:“不急,先去一趟坤宁宫。”
小五答应一声,取灯在前面引路,到了坤宁宫,弘历没让人通报,直接走了进去,宫人正在劝明玉喝药,看到弘历进来,连忙屈身行礼。
弘历接过宫人手中的药盏,在床榻上坐下,温言道:“朕喂你喝好不好?”
明玉别过脸,闷声道:“不敢劳烦皇上。”
弘历笑笑道:“你是朕的妻子,何来劳烦二字。”这般说着,他舀起一勺褐色的药汁递到明玉唇边,“来,赶紧把药喝了,然后与朕一起去一趟慈宁宫。皇额娘听说你病着,很是挂念,原本想要过来了,朕怕皇额娘累着,就说晚些与你一起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明玉犹豫片刻,低声道:“臣妾不想过去。”
弘历关切地道:“朕知道你身子不好,所以到时候,朕会让肩舆一直抬到殿门处,到时候你再下来走几步就行了,不会太累。”
明玉低头不语,弘历看她样子不对,搁下药碗道:“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明玉咬一咬唇道:“臣妾听说皇上恕了苏氏的死罪不说,还将协理六宫之权给了娴妃,果真如此吗?”
弘历神色一冷,道:“是谁与你说这些的,哲妃吗?”
明玉冷笑道:“何必要哲妃说,这么大的事,宫里头一早就传得纷纷扬扬了,苏氏对臣妾做了些什么,皇上该不会忘了吧?还有娴妃,她那样害臣妾,皇上怎么可以许她协理六宫之权?”
弘历沉默片刻,道:“苏氏固然可恶,但她到底生了两位皇子,而且四阿哥生辰之日,正是皇额娘脱困之日,也算是一种善缘。再说,朕虽饶了苏氏死罪,却没有免她活罪,她以后都会在辛者库受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惩罚,比死更加可怕。”
明玉对此不置一词,道:“那娴妃呢,她又是怎么一回事?”
弘历轻叹一口气,道:“那是皇额娘的意思,朕也不好多加反驳。”不等明玉说话,他又道:“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一向是个心善大度之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总是记在心里。”
弘历本是一心劝解,没想到明玉听了他的话,竟是格外激动,大声道:“皇上忘了她之前是怎么害臣妾的吗?她背弃了臣妾的信任,还几乎害死了臣妾,她这样对待臣妾,您要臣妾怎么释怀?”
“你冷静一些。”弘历劝解道:“不错,她是做了许多错事,但百鹤图一事,你同样也错了,既然彼此都有错,何不就此算了?”
“不可能。”明玉断然拒绝,道:“百鹤图一事,臣妾是错了,但那也是因为她害臣妾在先;若她在知道苏氏的算盘后,加以阻止,或者如实告诉臣妾,后面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水月也不会死。”说到此处,她露出一丝恐惧,“自从水月死了之后,臣妾经常会梦到她浑身溃烂的模样,然后不停地说自己死的好冤,说臣妾为什么要害她。不是,我没想害她,意外,那是一场意外,所有一切都是苏氏与娴妃造成的,她们才是罪魁祸首。”说到后面,明玉已是有些语无伦次,抓着弘历的手,不停地说她没有想害水月。
弘历心疼她这个样子,当下道:“朕知道你无心害水月,朕与皇额娘都没有怪你,好了,不说这些了,来,先把药喝了。”
第两百二十九章 如果
弘历暗自松了一口气,为了苏氏与瑕月协理六宫之事,明玉已经这样了,再将四阿哥交给瑕月抚养,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可是除了娴妃之外,哲妃与嘉嫔皆膝下有子,只怕没太多精力照顾四阿哥。”
“仪贵人黄氏侍奉皇帝多年,虽无所出,但为人本份,性子随和,就算偶尔吃了亏也从不说什么,颇为难得,皇上何不抬举她一番?也好让宫里头的人明白,皇上最看重的究竟是什么。”
黄氏姿色并不出色,所以一向不得宠,弘历登基之后,也只封了她一个贵人,不过她的性子确实极好,很像以前的明玉。
想到明玉,弘历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垂目道:“儿臣知道了,儿臣会寻个合适的时候,封仪贵人为嫔,然后将四阿哥交给她抚养。”
如此又说了几句后,弘历见凌若露出一丝倦色,起身道:“皇额娘舟车劳顿,早些歇着吧,儿臣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在凌若颔首后,他退出了慈宁宫,在回养心殿的路上,无端想起那日在清凉寺所看到的信,厚厚一叠,开始那些大多是一些琐事,絮絮的仿佛是在耳边喃语一般,让人觉得很温暖。地震之后,信中的内容开始沉重了起来,也曾写到她险些掉落裂缝中的事。
她说……那一刻,最想看到的人是自己,究竟是真是假?
这般想着,脚步竟是神使鬼差的偏移了养心殿的方向,直至站在延禧宫门外,弘历方才发现过来,一时间,满心复杂,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
弘历还在犹豫的时候,看守宫门的小太监已经看到了他,急忙跪下道:“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被他这么一来,弘历也不好转身离开,清咳一声道:“娴妃在宫中吗?”
“回皇上的话,主子在里头,奴才这就进去通禀。”说着,小太监急匆匆奔了进去,不一会儿,瑕月的身影出现在弘历视线中。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瑕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她怎么也没想到,弘历这么快就会过来。
“平身吧。”在片刻的沉寂后,弘历再次道:“娴妃可愿陪朕四处走走?”
瑕月答应一声,陪着他出了延禧宫,一路上,两人皆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与风声充斥在耳边。
这样不知走了多久,弘历终于打破了沉默,“地震之后的日子,是不是很艰难?”
“也说不上艰难,至少臣妾还活着不是吗?”瑕月轻描淡写的话语,却令弘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过了许久,方才再次开口,“那地震之时呢,皇额娘说你那时差一点就没命了,当时在想什么?”
瑕月停下脚步,并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弘历,后者被她看得莫名其妙,道:“怎么了,可是朕脸上有什么东西?”
瑕月轻笑着摇头道:“不是,臣妾只是突然想到,如果臣妾不是出身那拉氏一族,如果给皇上的第一印象不是那么恶劣的话,皇上对臣妾或许会多几分信任。可惜,出身也好,阿玛也罢,都不是臣妾能选择的。”
弘历愕然道:“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瑕月移开目光,望着幽暗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明月,轻声道:“皇上看过臣妾的信,应该知道臣妾当时在想什么,可皇上却再次询问,显然对于皇上而言,臣妾并无可信之处。或许在皇上看来,连那些信,也可能是臣妾故意为之。”
弘历没想到她竟然这般敏感,仅凭自己只言片语,就联想到这些,当下道:“朕没有这样说过。”
瑕月收回目光,于微笑中回望于他道:“有没有都不重要了,确实,是臣妾不好在先,皇上不信臣妾也是应该的;若有机会,希望下一世,臣妾能与皇上再次相遇,不算计,不图谋,只是单纯的相遇,哪怕……仅仅只是擦肩而过也好。”
那一刻,弘历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也是在这一瞬间,他在瑕月身上看到一丝纯净。
说来实在是可笑,明明是一个心机如此深沉的女子,居然会与纯净二字扯上关系,真是无法想象,应该是他眼花了吧。
未等弘历说话,瑕月再次道:“皇上可有兴趣听臣妾小时候的事?”
“好。”在瑕月说话的时候,弘历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而脑海中,则随着那一句句话语,看到瑕月慢慢成长的一生。
瑕月的一生,可说是幸,也可说是不幸;幸,是因为她从小衣食无忧,吃的用的,甚至比自己那会儿还要好;不幸,是因为英格之所以如此宠她,只因她有过人的心思与聪慧,可以为英格所用。
“臣妾小时候,最想的就是可以出去游玩,尤其是江南,臣妾听说,江南风景优美,更甚于京城,可惜阿玛自小管着臣妾,连家门也甚少踏出;所以这江南风景,臣妾只能从书中或是别人口中窥知一二。也就这次陪皇额娘去五台山静修,也算看到了京城以外的风光。”
“往后,朕若巡幸江南,带你同去可好?”这句话,出口的那样快,弘历甚至连想都没来得及想。
瑕月惊喜地道:“当真吗?真的可以带臣妾同去?”
那样不加掩饰的欢喜,令弘历唇角忍不住为之一弯,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多谢皇上!”瑕月连忙屈身行礼,脸上有着挥之不去的笑意。这样的笑意,也令彼此之间的气氛缓和许多,不像之前那么尴尬。
这般又走了一段路后,弘历道:“不早了,朕该走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在弘历走得快要不见人影时,瑕月突然奔上去,拦在他面前,紧张地道:“皇上,您能再给臣妾一次机会吗?臣妾发誓,不再算计,不再害人,能否……给臣妾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弘历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不算计,不害人;娴妃,你真可以做到吗?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一个计?”
第两百三十章 回到从前
“没有,臣妾没有使计,臣妾只是……”瑕月紧张到连声音都在发抖,“想要与皇上回到从前那样,臣妾真的不想从此与皇上形同陌路。之前的事,是臣妾错,臣妾不该为了对付苏氏,明知道她想害皇后,还听之任之;臣妾知错了,求你再给臣妾一次机会;臣妾答应您,以后……以后都会保护皇后,不让任何人害她,臣妾答应您好不好?”
她盯着弘历,然后者,始终不曾说话,随着时间的流逝,瑕月的心渐渐凉了下来,难道说……连这样都不能打动弘历吗?她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尊严,除了这条性命,就再没有东西可以放弃了,弘历,究竟……还想要她怎么做?
忐忑之间,有冰凉落在长睫之上,然瑕月顾不得这些,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弘历,不管结果如何,她都想亲口听他说。
弘历抬手抚去她沾在长睫上的冰凉,轻声道:“瑕月,你瞧,下雪了呢!”
“皇上……”瑕月根本不在意是否下雪,只迫切地想要知道,弘历的回答究竟是什么。
望着急切而紧张的瑕月,一抹与冰雪截然相反的温暖笑容出现在弘历唇边,“今年的第一场雪,朕与你一起度过,往后,每一年的初雪,你都陪在朕身边可好?”
瑕月怔怔地看着他,忽地,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滴接一滴从那双明眸中落下,怎么都止不住。
弘历接住从她脸上滑落的泪珠,似笑非笑地道:“瞧你这样子,怎么了,难道对朕的话不满意吗?”
“不是!不是!”瑕月拼命摇头,努力咽下堵塞在喉咙里的涩意,哽咽道:“臣妾是高兴,臣妾高兴皇上肯让臣妾再次陪在您的身边。臣妾刚才好怕,真的好怕。”
弘历颔首道:“朕知道,别哭了。瑕月,朕只有一个要求――不要……不要再让朕失望了,好不好?”
瑕月急急摇头道:“不会,绝对不会,臣妾一定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
“那就好。”弘历微微一笑,执起她的手道:“过去的事情就此过去,现在陪朕好好赏雪。”
“嗯。”瑕月激动地点头,抬眸看着飘零落下的雪花,那是她这一辈子,看过最美的雪,往后数十年,再没有见过可以与之比拟的夜雪。
翌日,弘历留宿延禧宫的事,很快传遍了宫苑,自然也传到了明玉耳中,明玉气得将药碗给砸了粉碎。
明明她昨夜才与弘历说过,不该将协理六宫之权交给瑕月,一转眼,弘历居然歇在延禧宫中。弘历……他究竟有没有将自己放在心里,究竟有没有顾及过她的感受。
瑕月,那个女人明明这样恶毒,害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弘历与凌若却都好似被鬼遮了眼,去了一趟清凉寺回来,不止不再怪罪她,反而还先后抬举她,尤其是弘历,竟然还留宿在那个女人的宫中。他……他怎么对得起自己。
想到此处,明玉气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宫人替她揉着胸口道:“主子,您别生气了,太医说了,您这病得静养,尤其不能生气。”
明玉没好气地道:“本宫都快被逼得无路可走了,能不生气吗?”
正自说话时,一名小太监进来道:“主子,娴妃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明玉脸色一寒,冷声道:“她竟然还有脸来见本宫,传她进来。”
“嗻!”小太监答应一声,退了下去,不多时,穿了一袭宝蓝梅纹云锦宫装的瑕月出现在明玉视线中。
瑕月走上前,恭敬地屈膝道:“臣妾恭请皇后娘娘圣安,娘娘万福!”
明玉盯着她,冷声道:“昨儿个等了一天,不见娴妃过来,还以为娴妃眼里只看得到太后,皇上,早已看不到本宫了呢。”
“昨日未曾来给娘娘请安,是臣妾的不是,还请娘娘恕罪。”瑕月话音刚落,明玉便拉下脸厉声道:“犯了错,一句不是,一声恕罪,就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了吗?娴妃,你这张脸皮还真是厚。”
瑕月忍着膝间的酸涩,低头道:“是臣妾说错了话,请娘娘降罪。”
“降罪?”明玉冷笑道:“本宫如何敢,娴妃如今蒙太后与皇上看重,本宫如何敢降你的罪,不怕你到时候在太后面前告本宫的状吗?”
瑕月神色平静地道:“臣妾知道娘娘真正怪罪的事情是什么,是,是臣妾不好,没有及时阻止苏氏,害得娘娘过敏,臣妾……”
“你不要与本宫提这件事!”明玉愤然打断她的话,“枉本宫一直那么相信你,你却将本宫当傻子一般戏弄。当初要不是本宫,你能嫁给皇上为侧福晋吗?没有本宫,你能成为今朝的娴妃吗?可是你不感恩也就罢了,反而恩将仇报,娴妃,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本宫吗?”
阿罗听得一阵来气,忍不住道:“娘娘……”然她刚说了两个字,便被瑕月喝止道:“大胆,皇后娘娘面前不许放肆。”
明玉重重咳嗽了几声,嫌恶地道:“你不必在这里假意阻止,让她说,本宫倒想听听,她有何话可言。”
瑕月赔笑道:“娘娘,阿罗只是一个下人,哪里有资格在您面前说话,臣妾这就遣她下去,省得在这里污了您的耳朵。”
明玉一拍床榻,冷声道:“没听到本宫的话吗,让她说!”
见明玉态度坚决,瑕月不便说什么,只能暗自朝阿罗使眼色,示意她不要乱说。阿罗看到她使来的眼色,心中却越发难过,硬声道:“是,您是帮过主子,但您也曾疑过主子,更加曾经害过主子;百绣图一事,若不是主子早有防备,每日都将绣图给太后过目,又有太后发现当中的问题,主子已然枉死。娘娘若要算帐,敢问这笔帐又该从何算起?说到底,主子并没有欠娘娘,相反,是娘娘欠了主子。”
明玉气急反笑,道:“本宫欠她?那你倒是说说,本宫欠她什么?”
“皇贵妃曾受苏氏怂恿,在猫爪上抹毒,想要害二阿哥,若不是主子护着,二阿哥早就没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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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一章 雪地罚跪
明玉根本不信她的话,冷笑道:“皇贵妃与苏氏关系向来不好,试问皇贵妃怎会受她的怂恿;阿罗,你想要帮着你主子说话,至少也编一个像样些的来;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言,你以为本宫会相信吗?”
“奴婢没有撒谎,皇贵妃与苏氏早在入潜邸之前就相识,只是故作不合,掩人耳目罢了。慧妃对您与二阿哥从来就没有安好心,偏偏您还听信她的挑拨,与她一起加害主子。”
“大胆!”明玉大怒,指着阿罗道:“你一个小小宫婢,居然敢这样与本宫说话,该当何罪?!”
瑕月见状,赶紧道:“娘娘息怒,阿罗不懂事,臣妾代她向您赔不是,请娘娘大人有大量,饶过她这一次。”
“不懂事?”明玉冷笑道:“本宫看她根本就是存心,好,真是好,这延禧宫真是出息,不止做主子的不将本宫这个皇后放在眼里,连做奴才的也是这样。”
瑕月恼怒地瞪了阿罗一眼,随即跪下道:“娘娘息怒,阿罗不值得您为她动怒伤身,待臣妾回去后,一定好好处置这个多嘴的奴才!”
“不必了,本宫替你惩治。”明玉不容置疑地道:“将阿罗带去外头跪着,什么时候雪停了,什么时候起身。”
雪,从昨夜开始下到现在,已是积了一寸有余,在外头待一会儿,便感觉冷意透着衣裳渗进来,最重要的是,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要停的迹像。
瑕月不忍阿罗受苦,急切地道:“求娘娘开恩。”
明玉面无表情地道:“本宫已经开恩了,若真要依着宫规处置,阿罗早该被打发到慎刑司去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不等瑕月再说,她挥手道:“立刻带下去,本宫不想再看到她。”
瑕月见劝不动明玉,只能告退,随阿罗一起来到院中,看阿罗跪在雪地上,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待得坤宁宫的宫人离去后,道:“你啊,本宫已经一再告诫你不要乱说话了,你怎么就是不听本宫的?”
阿罗忍着从双膝钻入体内的寒意,道:“奴婢没有乱说话,奴婢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事实,是皇后娘娘听不进劝,一意孤行。”
瑕月气道:“就算是事实,也不该说,你自己瞧瞧,遭来祸事了不是?”
齐宽在一旁道:“主子,您别怪阿罗了,若奴才没有猜错,她的本意,是想劝醒皇后娘娘,可惜娘娘对您意见太深,任是什么话语都解不开。”
瑕月长叹一口气,蹲下身道:“皇后要误会就由着她去误会,本宫这辈子遭人误会的还多吗,本宫自己都习惯了。”
阿罗低声道:“奴婢刚才那些话,既是如齐宽所说的那样,也是因为奴婢实在忍不住,知从您踏进这里,皇后娘娘就一直对您冷嘲热讽,挟枪带棒,还一直以主子恩人自居。”
瑕月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笑道:“话起来,她对本宫确实有些恩惠,那些话也不算错。”
“就算真是这样,主子也早就已经还她了。”说到此处,阿罗又道:“不管怎么样,奴婢就是气不过。”
“你啊,一句气不过,就得在这里罚跪,你自己说说,值得吗?”这般说着,瑕月看了一眼天色,忧声道:“也不知这场雪什么时候能够停,要是下上一天一夜,非得被冻成冰块不可,唉,这可怎么办才好。”
齐宽转着眼珠子道:“主子,要不然咱们去禀告皇上,虽说阿罗确有不敬之处,但皇后娘娘这次确实罚得过重了一些。若是皇上知道,应该会免了阿罗的罚。”
瑕月摇头道:“本宫昨夜好不容易才让皇上回心转意,今日就因这件事去烦扰,只怕皇上会觉得本宫别有用心。”
“那要不去求太后?”齐宽的话再一次被瑕月否决,“若是这么做了,只怕皇后更加恼恨本宫了。皇后与太后闹得太僵,只会令皇上越发为难。”
这下子齐宽也没了主意,为难地道:“那可怎么办,难不成真由阿罗这么跪着?”
瑕月踌躇不语,倒是阿罗道:“主子不必担心奴婢,奴婢撑得住。”
“你还嘴硬!”瑕月斥了她一句,心中急切地想着办法,无奈思来想去,始终想不到一个合适的法子。正自为难之时,她听到一声猫叫,奇怪,皇后对动物毛发过敏,坤宁宫从来不养这些,怎么会有猫叫?
齐宽最先看清楚,嘴边顿时多了一丝笑容,小声道:“主子,是二阿哥呢。”
瑕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见永琏躲在柱子后面学猫叫着,在与瑕月四目接触之时,他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后朝瑕月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瑕月明白,这是因为明玉不愿他与自己接触之故,当下道:“齐宽,附近有宫人在,本宫不便过去,你过去听听二阿哥想说什么。”
齐宽答应一声,来到永琏所在的地方,停留片刻后,他回来后,“主子,二阿哥问阿罗为什么会跪在这里,奴才与他说了之后,他说让咱们先回去,阿罗这里,他会想办法。”
瑕月思索片刻,道:“那就依二阿哥的话,咱们先回去。”
齐宽有些不放心地道:“主子,二阿哥能劝动皇后娘娘吗? 奴才总觉得自从猫毛一事后,皇后娘娘就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
瑕月无奈地道:“若永琏劝不动皇后娘娘,咱们更加劝不动,罢了,先回去吧,你将伞给阿罗。”
齐宽答应一声,将手里的伞递给阿罗撑着,随后与瑕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坤宁宫。
待他们走后,永琏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小跑着奔到明玉寝宫,乖巧地行了一礼道:“皇额娘,您今天有没有好一些?”
明玉压下心中余怒,道:“皇额娘没事,你这会儿过来,功课做好了吗?”
永琏乖巧地道:“嗯,连太傅让儿臣写的文章都写好了,儿臣背给皇额娘听可好?”
待得明玉点头后,他来到明玉身边,一边替他捶着后背,一边背诵着做好的文章,通篇听下来,言辞语句虽还有些稚嫩,但已是像模像样了,毕竟永琏才只有八岁。
第两百三十二章 晕厥
明玉亦是饱读诗书之人,颇具文采,当即指点了他几句,永琏一一应了之后,道:“皇额娘,儿臣进来的时候,看到阿罗跪在院子里,她怎么了?”
“她对本宫不敬,所以本宫罚她跪在院中。”明玉睨了永琏一眼,道:“你想替她求情吗?”
永琏皱着小鼻子道:“才不是呢,她对皇额娘不敬,就该罚她跪着,儿臣只是一时好奇,所以问问罢了。”
这下子轮到明玉奇怪了,“你不是一向很喜欢娴妃吗?还曾为了她数次顶撞本宫,这次怎么变了说法?”
永琏当即道:“她以前变着法子哄儿臣,儿臣又年幼,才会受了她的骗,如今儿臣长大了,自然知道谁才是真正对儿臣好的人,皇额娘放心,儿臣以后一定听您的话,不再惹您生气,更不会再去延禧宫,儿臣要好好孝敬皇额娘。”
永琏这番话,令明玉心中一暖,轻抚着他的头温言道:“你这孩子,总算是长大了一些,不用本宫时时为你操心。”
永琏嘻嘻一笑,拉着明玉的手道:“皇额娘,儿臣想去外面堆雪人,您陪儿臣一起去好不好?”
明玉贴身侍婢瑾秋闻言连忙道:“二阿哥,主子身子不好,外头又下着雪,不宜出去。”自从水月出事后,她就成了坤宁宫的掌事姑姑。
永琏摇头,撒娇道:“不要,儿臣要皇额娘陪儿臣一起玩,皇额娘,好不好?自从住进这紫禁城,皇额娘就没怎么陪儿臣玩耍过。”
明玉碍不住他的哀求,道:“好吧,皇额娘看着你堆,这总可以了吧?”
永琏闻言当即笑弯了眉眼,拍手道:“好啊,好啊,皇额娘最疼儿臣了。”
瑾秋替明玉更衣,又罩了一件大氅方才扶着她来到檐下,永琏如一只撒欢的小鹿,在雪地上奔跑着,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看到他这个样子,明玉忍不住笑出声来,抬声道:“你跑慢一些,别摔了。”
永琏奔了一会儿,停下来与宫人一起堆雪人,很快堆起一个憨态可掬的雪人,之后又去小厨房里找来辣椒丸子等物点缀,瞧着还挺像的。
永琏小脸红扑扑的奔到站在檐下的明玉身好,期待得道:“皇额娘,儿臣堆得好看吗?”
明玉含笑赞道:“好看,永琏堆得真是好看。”
永琏显得很是高兴,眼角余光看到撑伞跪在雪中的阿罗,小脸顿时为之一沉,快步奔过去,一下子扯掉阿罗手里的伞,插腰大声道:“你这个奴才,皇额娘命你跪在此处受罚,你却打着伞,好大的胆子!”
阿罗冻得瑟瑟发抖,哆嗦着嘴唇低声道:“奴婢……婢知错,请……请二阿哥恕罪!”
永琏眸中掠过一丝不忍,嘴唇迅速动了一番,随后搓了一团雪劈头盖脸就往阿罗身上扔去,一边扔一边蛮横地道:“知错,哼,我怎么没看出来!”
阿罗咬着唇不敢说话,然永琏犹不解恨,又搓了几团雪扔在阿罗脸上,直至明玉出言阻止,方才讪讪地停下手。
待他来到身边后,明玉轻斥道:“永琏,你这是做什么,赶紧别胡闹了。”
永琏气呼呼地道:“儿臣不是胡闹,是生气,只要一想到她区区一个低三下四的奴才,居然敢对皇额娘不敬,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打死她才好。”
明玉睨了满身是雪的阿罗一眼,“皇额娘已经罚她在这里跪着,给她一个教训了,你不需要再如此。”
永琏咬了咬牙,忽地又跑到阿罗身边,不断捡起地上的雪用力砸阿罗,任明玉怎么说都不肯停止。这样砸了约摸十数下,阿罗突然一头栽倒在雪地上。
永琏吓了一跳,上前试探着踢了她几下,发现阿罗全无反应,这下子他顿时慌了神,连忙奔到明玉身前,紧张地道:“皇额娘,阿罗……阿罗是不是死了?怎么儿臣踢她都没反应?皇额娘,怎么办?儿臣只是想打她几下,没想要她的命,现在这样,皇阿玛会不会怪儿臣?”说到后面,永琏已经是快哭了起来,明玉连忙安慰道:“你只是拿雪砸了她几下,不会死的,别慌啊。”说罢,她朝瑾秋看了一眼,后者会意地来到阿罗身边,伸手探了一下鼻息,回来道:“主子,还有气,没死,不过……”她声音一低,道:“阿罗气息很弱,好象不太好。”
听得这话,明玉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道:“前后才跪了不到一个时辰,永琏也不过是拿雪砸她,根本不要紧,怎么就不好了?”
“奴婢也不清楚,或许是她底子弱,所以稍一受罚,就这个样子。”瑾秋话音刚落,永琏便揪着明玉的衣裳紧张地道:“皇额娘,那现在……阿罗是不是会死啊?儿臣……儿臣好怕。”
“别怕,有额娘在,没事的。”明玉安慰了他一番后,朝瑾秋道:“她真的很不好吗?”
“从气息上看是这样。”瑾秋小声道:“奴婢担心,若是由着她昏在这里,只怕真会闹出人命来。”
一听这话,永琏当即道:“不要,不关儿臣的事,皇额娘,赶紧将她撵出去,不要死在这里,儿臣害怕。”
明玉虽然恨极了瑕月,但到底顾着自己身份还有永琏,不愿将事情闹得太大,颔首道:“好吧,瑾秋,你带两个人带阿罗回延禧宫,就说她自己不中用晕过去了,余下的事情,不要多说。”
“奴婢省得。”瑾秋应了一声,命人拖着阿罗出了坤宁宫,待得来到延禧宫,知春看到阿罗昏迷不醒,惊呼一声,连忙过去道:“她这是怎么了?”
瑾秋不理会她,朝瑕月行了一礼后,道:“启禀娴妃娘娘,阿罗在坤宁宫跪了一小会儿就昏过去了。娘娘心怀慈悲,免了她后面的罚不说,还特意让奴婢将她送回来。”
瑕月暗自攥紧双手,颔首道:“请瑾秋姑姑代本宫谢过皇后娘娘,齐宽,你送瑾秋姑姑出去。”
待得瑾秋走后,瑕月当即道:“知春,立刻去请宋太医过来,还有,赶紧去煮碗姜茶来,想办法给阿罗灌下去,让她暖暖身子。”
第两百三十五章 真正的生辰
苏氏咽下嘴里的腥甜,低头道:“多谢柳叶姑娘开恩,一定不会再有下次。”
待得柳叶走后,宋嬷嬷拿着把剪子过来,阴笑一声,抓过苏氏的手,就着指甲剪起来,她可不是好心帮苏氏剪指甲,而是要借此出刚才在柳叶处受得气。
她刚一剪子下去,苏氏手指便被剪去一小块肉,鲜血直流,她忍不住痛呼道:“嬷嬷,奴婢疼。”
宋嬷嬷冷笑道:“果然是主子出身,身娇肉贵,连这点疼都要叫唤半天。不过这里是辛者库,所以你再疼也要给我忍着。”
等她剪完后,苏氏至少有四根手指手在流血,宋嬷嬷对此毫不在意,冷声道:“下次机灵一些,若再有同样的事,休想我饶你,记牢了吗?”
苏氏满头冷汗地道:“奴婢记牢了。”
宋嬷嬷瞪着她道:“既是记牢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干活。”
“是。”苏氏低头快步离去,待得远离了宋嬷嬷与那些监工后,苏氏才抬起头,充斥在双眸的,尽是怨毒之意。
这些人以为她会一辈子待在辛者库里,所以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呵,等着吧,她一定会出去。到时候,所有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尤其是那拉瑕月!不将其千刀万剐,她誓不为人!
这一刻,连手指上的伤口都不明显,恨意占据了她的五感六识!
除了庄正,没有人知道,四阿哥的生辰根本不是十月二十,而是十月十六。
从被囚禁在翊坤宫的那一刻起,她就很清楚,孩子生下之日,就是她的死期,但她不想死,她想要活着,所以那些日子,她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活命之法,而庄正就是负责替她安胎的太医,在她怀孕满五个月之后,每隔七天,庄正会来翊坤宫替她请脉一次。
总算庄正没忘了她当初的救命之恩,对她多有照顾,而她对庄正唯一的要求,就是每次过来,将宫里头的事情,仔仔细细说给她听,一件都不许漏了,她要从中寻出一条生路来。
可惜,一直到大腹便便,她都没有找到生路,原以为是上天存心要绝她,岂知就在即将临盆的时候,得知五台山地震,山路崩断,远在五台山清修的凌若生死未明,弘历连夜赶赴五台山。
这一刻,她知道,生路来了,只看自己能否抓住。
她让庄正设法打听五台山的消息,看凌若是否安好,若是安好的话,一定要尽快得知脱困的日子。若腹中孩子,可以赶在那一日出生,她的性命就有希望保全。当然,只是这样还不够,必须要有一人帮着在弘历面前替她说话。
她未曾出事之前,曾与嘉嫔、愉贵人交好,相对而言,愉贵人性子更好相与一些,不像金氏,好则好矣,却是与她一样,凡事皆以利益为先。但愉贵人身份低微,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远不及金氏那般有份量。所以,她思来想去,最终选定了金氏。
她知道,金氏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所以在她被废黜嫔位,囚禁翊坤宫的时候,才会那么急着收养永璋。但收养的终归没办法与亲生相比,在她心里,必然盼着能有亲生儿女。
庄正曾经给过她一张有助受孕的方子,她服用一段时间后,便有了孩子,从而险之又险的保下她一条性命。
在这一方面,庄正确实不凡,之前彩绫也曾找过他,不过庄正知道彩绫与她有隔阂,所以隐去了其中几味关键的药,使得方子效果微乎其微,就算彩绫一直服用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所以,她将这张方子当成引金氏上钩的饵,不过她并没有说方子是出自庄正之手,只说是偶尔翻阅医书时,得来的古方。
金氏听了庄太医传叙的话后,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这个诱惑,同意帮苏氏在弘历面前说话。
在此事过后没几天,庄正还未曾打听到五台山的消息,她腹中就隐隐作痛起来,苏氏知道,她这是要生了,孩子不听她的话,要在这个时候出娘胎。
莺儿一直在她身边侍候着,见她有动静,急忙就要通知侍卫,让他们帮忙传太医,然,苏氏却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生下这个孩子。
莺儿当时只觉得她疯了,事实上,苏氏不止没有疯,还格外清醒。她清楚知道这样的危险,但她样清楚若让人知道孩子这个时候生了,而凌若又没有正好在这一日脱困,那么她唯一的一线生机就会被蒙蔽,再无活路。
她不想将所有赌注压在无法预知的事情上,所以她选择冒险,悄悄生下这个孩子,等庄正探听到五台山那边的消息后,再公诸于众,当然,只要凌若脱困,这个孩子的生辰就必然是在脱困那一日,只要不是隔得太久,就不会有人看出端倪来。
没有太医,没有稳婆,这样的生产必然艰难无比,所幸她已是第二胎了,要比第一胎时好上许多,有惊无险的生下了孩子,那一天,是十月十六日。
孩子被严严实实的藏了起来,她亦整日待在房中,寸步不出,就在十月二十二日,庄正带来了消息,凌若于十月二十日,平安脱困。
而此刻,距离十月二十日已经过去两日,苏氏当即将孩子交给庄正,让庄正告诉所有人,这个孩子是十月二十日生,只是因为出生的时候,正值深夜,再加上苏氏当时晕了过去,莺儿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才拖了两日。
宫中众人尚且不知凌若脱困的确切的日子,也未曾猜到苏氏有这样的心思,所以并没有人怀疑四阿哥的出生日期,只当他真的是十月二十。也正因此,她才最终捡回了一条性命。
至于这次勾破衣裳,乃事先算计好的,为的就是可以让柳叶顺理成章的与她说话,拿走那张方子。
她既可以逃出生天,自然也可以逃出这辛者库,那些以为她会老死在这辛者库中的人,都好好等着吧!
这些事情,瑕月并不知道,若是晓得苏氏在软禁之中仍能做出这么多事来,她说什么都不会留着苏氏的性命。
第两百三十六章 除夕前夜
在埋首册中半个余月后,瑕月终于理清了宫中大大小小的事,也找出了哲妃在执掌后宫之时,所犯下的错漏,准确来说,并不是错漏,而是哲妃暗中所动的手脚。
知春在阖上最后一本册子后,道:“哲妃千方百计要刁难主子,殊不知因此让主子发现了她暗中所做的事,真是报应。”见瑕月笑而不语,她又道:“主子,咱们现在就去告诉皇上吗?”
瑕月摇头道:“不急,等有合适的机会再说。”
知春不解地道:“为何还要等机会,早一些说不是更好吗?”
“你想得太简单了,若这样眼巴巴地跑去,只会会让皇上觉得本宫存心针对哲妃,到时候,就算本宫说的是实话,落入皇上耳中时,也必定会打上三分折扣。”
知春闻言,嘟囔了一句,“皇上疑心可真重。”
瑕月笑道:“身为皇帝,有几人疑心不重的。”
知春抬头瞅着瑕月,心疼地道:“可奴婢总希望皇上对主子能够多几分信任,不要总是疑来疑去的。”
瑕月笑容一滞,低头抚着腕间的翡翠镯子,轻声道:“信任……哪里是这么容易能够得到的,也不知本宫有生之年,有没有机会可以拥有皇上的信任。”
阿罗蹲下身握紧她的手,用力道:“一定会的,奴婢相信上天不会这么亏待主子。”
瑕月笑抚着她的脸颊道:“再有几日,就该过年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出宫了呢,你陪了本宫十几年,骤然说要分开,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阿罗摇头道:“不要,奴婢不要出宫,奴婢要永永远远陪在主子身边。”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何来永远二字,不过只要你过得美满幸福,本宫就很开心了。待得忙完除夕后,本宫便与皇上去说,看那些个侍卫或是八旗子弟中,有没有品德兼备之人,可以给你一世平安幸福。”不等阿罗开口,她已是道:“不许再拒绝,否则本宫可是要生气了。”
阿罗没有说话,然眼泪却不由自主地从眼角划落,若可以选择,她宁可将这份平安幸福给主子,让主子不必熬得这么辛苦。
可惜不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主子祈福,希望皇上能够早日看清主子待他的那份情意,不要总是疑神疑鬼。
除夕前夜,弘历来看瑕月,后者故意将阿罗遣下去,随后与弘历说及阿罗的婚事,弘历听完后笑道:“难得你有这个心意,也好,阿罗侍候了你那么多年,如今年岁渐长,是该替她找个好人家,省得她将来怨你这个做主子的。这样吧,等过完年后,朕让刘虎将那些未曾成亲的侍卫卷宗送来,你仔细看看,觉得哪个适合再与朕说。”
弘历并没有忘记曾经帮过他与凌若的刘虎,也不曾忘记自己所许下的承诺,甫一登基便封刘虎为正三品一等侍卫,由其贴身护卫自己的安全。
瑕月欢喜之余,又有些担心地道:“皇上,那些侍卫虽说品级不高,但至少也是正六品的官儿,他们会不会嫌弃阿罗的出身。”
“阿罗虽只是一个下人,但她身后可是有朕与你,哪个敢嫌弃她。”见瑕月仍然面带忧色,弘历思索片刻道:“刘虎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孩子,若你真看中了哪个侍卫,朕可以让刘虎收阿罗为义女,让她以一等带刀侍卫义女的身份出嫁,这个身份虽然说不上多少风光,至少你担心的那些事不会发生了。”
“真的可以吗?”瑕月也曾想过这个办法,但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再加上怕弘历多想,所以不敢说出口,没想到弘历会主动提及。
弘历轻笑道:“自然是真的,至于刘虎,平白让他得一个女儿,相信他不会反对。”
“臣妾多谢皇上。”不等瑕月屈膝,弘历已是扶住她道:“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需这般,明儿个就是除夕了,一应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瑕月迎眸一笑道:“皇上放心,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而且臣妾想着因为百鹤图一事,皇额娘未能过成五十大寿,虽然皇额娘嘴里不说,但臣妾知道,她心里还是有所遗憾的。所以臣妾打算将这次除夕家宴办得热闹一些,也算是稍加弥补,皇上以为如何?”
弘历颔首道:“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那你准备怎么如何办?”
“臣妾特意命内务府寻来京城最好的戏班子与杂耍班子。”待得瑕月说完后,弘历颇有些惊讶地道:“就只这些?”
瑕月似乎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噙了一缕笑意道:“皇上觉得不好?”
弘历拧眉道:“倒也不是不好,只是未免有些太过普通,毕竟戏曲杂耍随时都可以听可以看,你可还有更好的主意?”
瑕月笑意一深,道:“皇上不必担心,不论是戏曲还是杂耍,臣妾保证都会别开生面,让您与太后满意。”
弘历好奇地道:“怎么个别开生面法?”
瑕月摇头道:“这个就恕臣妾卖关子,待到明儿个夜里,皇上就知道了。”
她越是这么说,弘历就越好奇,道:“你先告诉朕,朕保证不会与皇额娘说。”
“不行,现在说了就没意思了。”任凭弘历怎么说,瑕月就是不肯松口。
弘历起了玩心,道:“好你个妮子,口风倒还真是严,朕还不相信就撬不开了。”这般说着,他抓过瑕月的手,在她掌心呵着痒,把瑕月呵得笑个不停,偏偏又挣脱不得,只能边笑边求饶,但说什么也不肯吐露除夕夜宴上的事。
最后她笑得实在是喘不上气,求饶道:“皇上……您饶过臣妾吧,臣妾真的不能说,要不然哪里还有惊喜。”
弘历笑道:“当真不肯说?”
瑕月玩笑道:“就算皇上把臣妾绑起来,严刑拷打,臣妾也不能说,还请皇上恕罪。”
“你啊,嘴真是硬得可以。”这般说着,弘历松开了手,道:“罢了罢了,朕就等明日吧,若明日不能如你所言的那般给皇额娘与朕惊喜,朕就连着今日的,一并罚你。”
第两百三十七章 燕窝
瑕月咯咯笑道:“只怕皇上寻不到这个机会。”这般说着,瑕月又道:“如今天色尚不是很晚,不如臣妾陪您去外头走走?”说到此处,她歪一歪头,娇声道:“上次陪皇上游赏夜雪,甚是有趣,不知臣妾今夜还有没有这个荣幸?”
弘历被她引得发笑,“娴妃有此雅兴,自然没问题,可惜今夜不曾下雪,夜雪之景是见不到了。”说罢,他向瑕月伸出了宽厚的手掌。
瑕月嫣然一笑,无瑕的容颜在烛光下有一种勾人心魄的美,在吩咐知春去炖燕窝后,便抬手,将纤细的手掌放在弘历掌中,任由他牵着自己漫步出了延禧宫。
走了一段路后,弘历驻足道:“冷吗?若冷的话咱们回去吧。”
十二月的夜风远比十一月时更冷,虽然没有下雪,却感觉要将手脚冻僵一样,这么一小会儿,瑕月的鼻子已经被冻得通红,然唇边的笑容却不曾断过,道:“有皇上在身边,臣妾永远都不会觉得冷。”
弘历朗声一笑,道:“朕能认为你这是在刻意讨好朕吗?”
瑕月噗哧笑道:“臣妾说的可是实话,如果皇上非觉得臣妾是讨好谄媚之语,臣妾也没办法。”
“你啊,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尽了。”弘历笑着摇头,他自己并不曾发现,从刚才开始,他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容,不曾停下来过。
一路走来,静谧温默,宫人远远看到他们,皆无声地跪了下来,直至他们走出极远,方才敢起来。
待得走到御花园附近时,弘历轩一轩长眉,道:“为何此处路灯如此暗淡,只能照见方圆半丈之处?朕记得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可是宫人偷懒,不曾勤添灯油?”
瑕月闻言急忙道:“是臣妾让宫人少添一些的,只要大概能照见就可以了,再说这夜间,也没什么人来御花园,无谓照得那么堂亮,宫中到处都要使银子,能省一些就尽量省一些,而且最近朝廷事情又多,处处都要用银子。”
弘历被她说得心有戚戚,叹道:“可不是吗,保定府那边也就算了,天花已经被控制,未曾传染太甚,但接下来,朕打算大力推行种痘,防治天花;考虑到百姓生活不易,若再因此收他们的银两,实在说不过去,所以朕打算免费推行,所有用银皆由国库支出。再加上永定河还未曾修缮妥当,台湾那边也要继续用银,户部那边的压力实在很大,朕看户部尚书,每天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瑕月柔声道:“臣妾无法在国事上为皇上分忧,就只能在宫中节省开支。”
弘历颔首道:“朕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只希望这所有灾祸都可以早一些过去,还百姓一个清平盛世。”
“皇上爱民如子,臣妾相信,上天一定会厚待皇上的子民。”面对瑕月这番话,弘历没有说话,只是将掌中的手握得更紧一些。
待得回到延禧宫,知春已经炖好了燕窝,瑕月接过后亲自递给弘历,后者刚一揭开盏盖,便轻咦一声道:“怎么是白燕,血燕呢?”
白燕也被称为官燕,比毛燕、草燕之类的名贵,算是燕窝中的上品,但与血燕不可同日而语,以瑕月的身份,理该服用血燕,所以弘历才会有此一问。
知春嘴快地道:“回皇上的话,主子这里并无血燕。”
“多嘴。”瑕月回头斥了她一声,道:“启禀皇上,臣妾不喜欢血燕,所以就让内务府送了些官燕来。”
“是吗?”弘历半信半疑地问了一声,不等瑕月开口,他又自顾自地摇起头道:“不对,朕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血燕,非血燕不服用,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不喜欢了。”说到此处,他搁下手里的盏窝,道:“娴妃,你与朕说实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瑕月赔笑道:“臣妾说的就是实话,不错,臣妾以前是很喜欢血燕,但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这会儿就是喜欢不起来,还是白燕最合臣妾胃口,若是皇上不喜欢的话,臣妾这就让人去炖血燕,劳皇上再等一会儿。”
这般说着,她对知春道:“立刻去重新炖一盏血燕来。”
知春为难地道:“主子,咱们宫中一丁点儿血燕都没有,奴婢拿什么去炖啊。”
瑕月正自思索之时,弘历已是道:“就算你不喜欢血燕,内务府也应该有派人送来。”
“这个……”瑕月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她这个样子无疑令弘历更加起疑,追问道:“究竟怎么了?”
知春正要开口,被瑕月暗暗拉了一把,只得悻悻的住口,她们之间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弘历的眼睛,冷声道:“知春,有什么话就说,不必担心你主子责怪,自有朕为你做主。”
知春瞅了瑕月一眼,屈膝道:“回皇上的话,主子根本不是不喜欢血燕,而是无血燕可用。”
弘历愕然道:“怎么会这样?朕与太后那边的血燕不是一直照常供应吗?”
知春叹了口气,道:“主子接手宫中事宜后,发现血燕虽贡上来不少,但能够动用的却不多了,只够保证皇上、太后、皇后还有昭庆公主所用。主子无奈之下,只能用白燕。”
知春口中的昭庆公主便是指嘉柔,她与凌若一道住在慈宁宫中,不过嘉柔性子温默,再加上先天不足,身子不是很好,并不常出来。
弘历拧眉道:“今年贡上来的血燕并不在少数,不该如此紧张才是,娴妃,当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瑕月避过他的目光,道:“没什么,臣妾用白燕也是一样的,再说,臣妾真觉得白燕比血燕滋味更好,皇上就别再问了。”
弘历不容置疑地道:“不行,这件事朕一定要问清楚,那么多血燕究竟到哪里去了?”
“是……是……”瑕月吞吐许久,无奈地道:“不瞒皇上,臣妾也不知道,臣妾接手宫中大小事情的时候,血燕就只剩下没多少了,臣妾当时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想着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禀告皇上。”
第两百三十八章 贪心不足
知春插话道:“少得岂止是血燕,雪蛤、人参甚至是银子、灯油,全部都缺了许多,令主子做起事情来,束手束脚,哪里都用得不畅快,主子万般无奈,只能扣着延禧宫的用度,用来填补其他地方。”
“灯油”二字令弘历想起刚才御花园里的事,他当时就觉得这宫里头灯烛黯淡,与以往多有不同,瑕月说了为了节约之故,眼下来看,却是别有内情。
“这么说来,造成这一切的是哲妃?”弘历心思通透,既然瑕月接手时,已经是这样,那么问题只能是出在之前负责打理六宫的哲妃身上。
“臣妾也不知道,皇上,之前的事情就此罢了吧,再追究下去也没意思。”见弘历不为所动,瑕月再次道:“再过一段时间,新的贡品就会送上来了,到时候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皇上,算了好不好?”
弘历瞥了她一眼,凉声道:“行了,这件事朕心里有数,你不必多思,眼下最要紧的是明夜的家宴,一定要妥善安排,不可有任何差错。”
“臣妾知道。”瑕月应了一声后,道:“皇上,天色不早了,臣妾服侍您歇息可好?”
弘历思索片刻,摇头道:“不必了,朕想起还有一些事未处理,你自己歇着吧。”
在弘历大步离去后,瑕月露出一个幽冷的笑容,知春凑过来道:“主子,奴婢刚才说得可好?”
瑕月看了她一眼,笑道:“甚是不错,既让皇上知道哲妃的所作所为,又不显得太过刻意。”
知春皱着鼻子道:“这口气奴婢可是憋得辛苦至极,如今终于可以撒出来了,要是再憋下去,指不定会憋出什么病来。”
瑕月指着她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丫头,若照你这么说,本宫是不是还得赔你汤药费?”
知春嘻嘻一笑道:“奴婢岂敢,要奴婢说,主子才最辛苦,生生服用了那么久的白燕。”
瑕月端起弘历未曾动过的燕窝盏,轻声道:“如此上等的官燕,多少人求而不得,只是放到这宫里头,就显得普通了些。”
这个时候,齐宽与阿罗也走了进来,他们都是知道瑕月打算的,抿嘴笑道:“主子,看皇上的样子,哲妃今夜怕是要倒霉了。”
瑕月舀起一勺白燕放到口中,待得咽下后,凉声道:“要怪就怪她自己心太贪,仗着皇后不管事,她执掌六宫,就将所有好的东西都往自己宫里揽,也不想想自己是不是受得起。”
阿罗冷声道:“她岂止是贪心,还有许多其他心眼呢。主子重新造册的这段时间,她可没少给咱们使绊子。”
瑕月笑一笑道:“好了,不说她了,趁着现在还有时间,阿罗,你们几个陪本宫再熟悉一下明儿个要做的事,本宫到现在还是有些没底。”
且不说瑕月这边如何,弘历离开延禧宫后,果然去了长春后,哲妃得知弘历过来,又惊又喜,殷勤地将弘历迎了进去,“皇上,您怎么这么晚过来?”
弘历不动声色地道:“朕想到许久未曾来长春gong,便过来看看,走了一路,朕觉着有些饿了,哲妃这里,可有什么东西能垫腹?燕窝亦可。”
哲妃连忙道:“燕窝刚刚被臣妾给吃了,不过小厨房里还有泡好的燕窝,臣妾这就让人去炖,等小半个时辰就能用了。”
不等她吩咐宫人下去,弘历便道:“朕吃了那么久的燕窝,却还不曾看到过燕窝泡发未煮的样子,不如哲妃陪朕一道去小厨房?”
面对弘历的要求,哲妃当然不会拒绝,陪着他一路来到小厨房,弘历留意到长春gong的灯盏都特别明亮,尤其是路边照明的灯台,比御花园不知要亮多少倍。
到了小厨房,果见燕窝泡在玉泉山水之中,颜色鲜红透亮,正是最上等的血燕,弘历眸光微闪,道:“哲妃这里只得这些血燕吗?”
哲妃并未想到其他,只当弘历从不曾进过厨房,对其中的事情一窍不通,“臣妾还有一些,不过血燕泡发之后,不能保存太多,所以一般都是需要多少泡多少。”
弘历当即接话道:“既是来了,干脆让朕瞧瞧未曾泡发的样子。”
“是。”哲妃当即命宫人将放置血燕的柜子打开,让弘历能够清楚看到,那个柜子里除了血燕之外,还有一些雪蛤、灵芝等物,“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库房中还存着一些。”
“好!真是好!”弘历缓缓点头,神色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冷了下来,哲妃在盯着宫人将泡发好的血燕拿到炖盅中后,道:“皇上,这里烟气大,又冷得很,臣妾还是陪您回去吧。”
弘历盯着她冷声道:“哲妃,你真是好。”
这会儿哲妃终于看出不对来了,愕然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皇贵妃出事之后,朕看你伴驾多年,又育有永璜,就让你掌管后宫,结果你是怎么做的?”
哲妃听得莫名其妙,道:“自从皇上让臣妾打理六宫之事后,臣妾一直战战兢兢,从来不敢有丝毫大意,皇上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她这个样子令弘历越发生气,强压着怒意道:“朕刚才去过娴妃宫里,她那里没有血燕,只有白燕,哲妃可知为何?”
哲妃心里一跳,隐约明白弘历突然这么问的原因,暗自后悔带弘历来小厨房里看到这些个血燕,当下小心翼翼地道:“臣妾并不知道,或许……娴妃喜欢白燕也说不定,虽说血燕名贵一些,但并不是人人都喜欢。”
弘历冷笑一声道:“娴妃并不是不喜欢,而是无血燕可用。”
哲妃额头微微见汗,小声道:“若是这样的话,臣妾这就让人将血燕送去。”说到这里,她勉强一笑道:“娴妃妹妹也真是的,没有血燕就该来与臣妾说,都是自家姐妹,这么客气做什么。”
“娴妃当时与朕说的时候,朕还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朕知道今年血燕贡上来许多,直到现在看哲妃这里的血燕,朕方才明白过来;哲妃,你将这后宫打理的可真好,所有好的东西,都集中在你长春gong里,这份本事,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后面那几个字,已是从牙缝中蹦出来,令哲妃忐忑不安,紧张地道:“皇上冤枉,臣妾哪里做过您说的这些,血燕……臣妾是按着俸例取用的,只是以前一直没怎么用,所以剩下这么许多,断然没有多取。”
第两百三十九章 归还
“那雪蛤呢?”弘历从还没有合起的柜中取出两盒雪蛤,“前几日钱莫多送雪蛤去慈宁宫的时候,朕正好也在,他说今年雪蛤不多,所以慈宁宫只得两盒,结果呢,哲妃这里也有两盒。”
听到这里,哲妃已是浑身发颤,还没等她想出辩解的话来,弘历已是将两盒雪蛤用力扔在她身上,厉声道:“哲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背着朕做这种事!”
哲妃被扔得生疼,却不敢呼痛,慌忙跪下道:“臣妾一时糊涂,臣妾知错,求皇上饶过臣妾这一回。”
弘历不假辞色地厉喝道:“这会儿倒是知错了,若是朕不知道这件事,怕是你一辈子都不会说出知错两个字来!”
哲妃急忙道:“不是,臣妾是真的早就知错了,只是不敢禀知皇上,请皇上恕罪!”
“恕罪?”弘历冷声道:“朕信任你,才将六宫之权交给你,可是你却利用手中之权,贪图享受,你这样做对得起朕吗?幸好太后将六宫之权交给了娴妃,否则朕还不知道要被你蒙骗多久。之前你故意将册子弄污给娴妃,朕已经不说什么了,没想到你之前还犯了这样的事,你……实在不配居妃位。”
这句话极其严重,哲妃听得连哭声都停滞了一下,旋即哭得更加利害,拉着弘历用金银丝线绣成的龙袍一角,泣声道:“臣妾知罪,求皇上念在永璜的份上,给臣妾一个机会。臣妾……臣妾愿意将这些血燕、雪蛤等物退还给内务府;臣妾以后一定不敢再这样,求皇上开恩。”
早在哲妃跪下之时,就已经跟着跪下的林富大着胆子道:“主子为了这件事,确实一直心存悔意,想要禀明皇上,但又怕皇上怪罪,这才拖到现在。至于那些个册子,真的是奴才送去时不甚弄……”
没等他把那个“污”字说出口,弘历已经一脚踹在他身上,厉喝道:“狗奴才,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要哄骗朕,朕看过那些册子,若真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哪里会污得那么严重。”不等林富再出言狡辩,弘历已是道:“把这个罪犯欺君的奴才拉下去,重责五十!”
哲妃跪在那里瑟瑟发抖,不敢为林富求情,她不知道弘历会怎么处置自己,会不会以此为由,废黜她的四妃之位,若真是这样,可该怎么办?
静寂笼罩在众人头上,令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弘历长长叹了口气,道:“哲妃,你陪朕多年,再加上明儿个是除夕,所以这一次,朕饶你,若再有类似的事情,就算是永璜也保不住你,明白吗?”
哲妃心中一松,急急道:“臣妾知道,皇上放心,臣妾绝对不敢,明天一早臣妾就将这些东西送到娴妃那里去。”见弘历不说话,她又道:“要不然臣妾现在就送去。”
“罢了,明日吧。”扔下这句话,弘历拂袖离去,待得走得不见人影后,哲妃方才长出一口气,扶着宫人的手艰难起身,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已是出了一身的汗,贴身小衣尽皆粘在身上,难受得紧。
过了一会儿,林富那五十杖也挨完了,虽然没要了他的命,却也是半死不活了,被人拖下去上药。
见哲妃要走,宫人走过来问道:“主子,这燕炖还要继续炖着吗?”
她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耳刮子,更有尖利的声音钻入耳中,“你个不开眼的奴才,这还要问吗,当然是拿下去扔了!”
宫人不敢呼痛,赶紧依着她的话取出炖盅,还没等他拿下去,哲妃便走过来不顾炖盅表面的烫热,狠狠摔在地上,未曾炖熟的血燕就像血水一样,弄得满地都是,就是这样子,哲妃还不解恨,又连着砸了好几样东西方才止手,一众宫人缩在角落里,哪个都不敢劝。
哲妃攥着双手,咬牙道:“那拉瑕月,她夺了本宫之权不够,还要这样来害本宫,等着吧,本宫绝对不会放过她的,绝对不会。”
夜色于冷风之中过去,天刚微凉,瑕月便忙了起来,虽然大致事情都安排妥了,戏班子与杂耍班子也早在之前就进宫了,但所有事情她都要再检查,确保安宴之时,不会出任何岔子。
这是她第一次负责执掌宫中之事,一定要给凌若与弘历留下一个最好的印象。这样的忙乱,令瑕月连早膳都顾不得吃,随意用了几块糕点就让人拿下去。
就在瑕月忙得脚不沾地时,齐宽进来道:“主子,哲妃娘娘来了,奴才看她那几个宫人,每个人手里捧着东西,就该是将之前占去的东西送回来了。”
瑕月接过一旁宫人递来的册子,一边看一边道:“将她请到暖阁用茶,本宫待会儿就过去。”
“是。”齐宽依言退下,不过对于哲妃而言,这“一会儿”可是有些长,肚子都快被茶水灌饱了还不见瑕月过来,连齐宽也不见踪影。若非昨夜受了弘历的训斥,她说什么都不会走这一趟,更不要说等这么久了。
正当哲妃耗尽耐心,想要离开的时候,瑕月扶着阿罗的手走了进来,笑言道:“让姐姐等了本宫这么久,实在是过意不去,但是姐姐也知道,晚上就要家宴了,本宫实在是忙得抽不出空了,还请姐姐勿怪。”
哲妃冷哼一声道:“娴妃如今这般威风,本宫哪里敢怪娴妃。”
面对她话中带刺的言语,瑕月不以为意,只道:“不知姐姐来寻本宫,所为何事?”
哲妃指着摆在桌上的东西,银牙暗咬,“之前内务府办差的时候出了点岔子,误将一些不是本宫的东西,也给送到长春gong去了,本宫发现之后,就立刻给妹妹送来了,妹妹点看一下,瞧瞧是否还有缺。”
瑕月随意打开几个盒子,皆是一些名贵的滋补之物,血燕就是其中之一,当下道:“内务府那些人可真是粗心,待会儿本宫非得好好训斥他们一番不可。”
第两百四十章 缺席
哲妃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东西已经送到了,本宫就不打扰妹妹了。”
哲妃刚走出几步,便听到瑕月微凉的声音,“姐姐,昨夜里……不太好受吧?”
哲妃脸色一变,转身死死盯着瑕月,寒声道:“是你挑拨皇上疑心本宫的是不是?”
瑕月对她的目光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怎么能说挑拨呢,本宫不过是将事实告诉皇上罢了,要怪就怪姐姐心太贪。”
哲妃沉下脸道:“娴妃,你不必在本宫面前得意,这件事……本宫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咱们走着瞧,接下来的日子,你最好小心一些。”
瑕月盯了她半晌,忽地掩唇一笑,道:“姐姐这是做什么啊,倒像是要把本宫给吃了一样,说到底,咱们都是姐妹,又何必这样针锋相对呢,皇上与太后,最想见到的,就是咱们姐妹和睦融洽,你说是不是?”
哲妃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倒是弄得无言以对,还没等她想好该说什么,瑕月已是道:“本宫还有事忙,就不留姐姐多坐了,待得晚上家宴,本宫再与姐姐好好说话。说起来,刚才御膳房送菜单过来的时候,本宫特意让他们加了几个姐姐喜欢吃的菜,保证姐姐喜欢。”
一直等到瑕月离开,哲妃才算回过神来,她刚才那话本是警告瑕月,岂料被瑕月一阵绕,连自己的本意都给绕糊涂了。这个那拉瑕月,一张嘴皮子还真是利害,怪不得能哄得太后对她另眼相看。不过,她终归比那拉瑕月有优势,这个优势就是永璜,只要后者生不出孩子,就算如今得太后喜欢,也不会长久,再说……不喜那拉瑕月的人,又岂止她一个。想到这里,哲妃的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抬着下巴领宫人离去。
天色由明转暗,很快便到了黄昏时分,瑕月已经将事情全部检查了一遍,对于发现的几个细小问题,全部做了相应调整,确保没有疏漏后,才总算可以坐下来歇口气。
家宴依旧设在乾清宫,分内外两殿设席,到时候会有杂耍班子分别在内外殿表演,家宴结束后,则是去往畅音阁听戏。
随着时辰的过去,王公大臣、命妇福晋皆来到乾清宫,待得快开席时,帝后扶着凌若出现在承乾宫,在其身后还跟着已经长成一个小美人胚子的嘉柔。
于一路跪拜中,凌若来到内殿,待得落坐后,凌若看到哲妃身边的位置空着,当即皱起了双眉,“娴妃人呢?怎么还没过来,家宴可是马上要开始了。”
弘历道:“皇额娘别急,儿臣这就派人去延禧宫。”说罢,他朝四喜看了一眼,后者立刻会意地快步离去。
坐在阿哥那一席中的永琏紧张地盯着门口,不停地祈盼着瑕月快些来。奇怪,姨娘平常很准时的,怎么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就晚了。
在过了约摸一柱香的时辰后,开席的时辰到了,却还不见瑕月人影。明玉看了一眼自鸣钟后,小声道:“皇额娘,该开席了。”
这段时间,她的病情有所好转,经常去慈宁宫请安,并非她对凌若存了多少孝心,而是想要挽回在凌若心中的地位,不愿输给瑕月。可惜这些日子,凌若待她的态度始终淡淡的,也从不说体己的话,让她颇为失落。
凌若沉吟片刻,道:“再等等吧,待四喜回来再说。”
哲妃听得这话,暗自撇嘴,就在凌若话音落下后不久,四喜喘着气奔进来行礼,随后道:“启禀太后,皇上,延禧宫的宫人说娴妃有些头疼,无法前来。”
明玉不悦地道:“今儿个是除夕家宴,些许头疼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再说,她就算不来,也该派人来此禀告才是,偏偏一声不啃,害得这么多人都等她一个,当真是好没分寸。”明玉对瑕月本就不满,再出这么一桩事,自然是万般的不高兴。
凌若暗自奇怪,她在清凉寺与瑕月处了数月,知道瑕月是一个做事很有条理与交待的人,不该做出这样没头没尾的事来,当下道:“你可有见到娴妃?”
四喜躬身道:“回太后的话,宫人说娴妃娘娘已经睡下了,所以奴才并不曾见到。”
哲妃讥讽地道:“看来娴妃根本没将这场家宴放在心上,否则哪里会这样。”
弘历冷冷睨了她一眼,后者被他目光所慑,低下头不敢多言,弘历对于瑕月缺席一事,也很是不满,但此刻并不适宜说这些。
弘历收回目光后,对凌若道:“皇额娘,时辰快过了,还是先开席吧。”
“好。”随着凌若的点头,早就候在一旁的太监立刻传话下去,内外殿一起开席,众人一起举杯,遥祝太后与帝后。
待得酒过一巡后,等候在外的杂耍班子鱼贯而入,一路来到事先搭建好的台子上,表演着各自的绝活,转盘子,踩缸等等,不过当中最特别的,莫过于一个带着面具的变戏法之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从一个明明是空的布袋之中变出各式各样的东西,令人眼花缭乱,连凌若也不由得看出了神,忘记之前的不快。看到后面,她甚是好奇地问坐在一旁的弘历,“皇帝,你可曾看出他是从何处将那些东西变出来的?哀家一直都有仔细盯着,却总是看不透。”
弘历也是看得目不转睛,听得凌若问起,轻笑道:“儿臣也看不明白,不过这是他们走江湖的绝活,若是轻易让咱们看穿,还怎么讨生活。”
凌若笑着点头道:“说得也是,罢了罢了,咱们好好看他变着就是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变戏法的突然将手里的布袋一扔,随后有两个人扯着一块黑布上台,将他给围了起来,凌若訝然道:“哎,这是做什么啊?如此一来,不就没法看了吗?”
杂耍班子的班主站在台上朝凌若拱手道:“启禀太后,这是小人杂耍班子里的压箱绝活,叫――飞仙。”
第两百四十一章 惊喜
明玉出声道:“飞仙?以仙为名,这个口气倒是不小,不过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能飞升成仙不成?”
班主躬身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小人们**凡胎自然不可能飞升成仙,不过他却是能将自己给变没了,然后再出现在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变没了?”明玉惊呼道:“竟有这样有趣的事?”
“小人不敢欺骗娘娘,待得黑布撤走之时,娘娘就不会再看到他了。”班主退下了台子,不过他刚才所说的话,已经将内殿所有人的好奇心都给勾了起来,想亲眼看着这个变戏子的,究竟怎么将自己给变没。
黑布将变戏法的人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随后黑布里慢慢腾起一丝烟雾,且越来越多,直至将整个台子都笼罩在烟雾里,令人如在云端;不过这个样子还是能够看出台上的大概情况,并没有人从黑布中出来。
水秀弯腰在凌若耳边道:“太后,可要奴婢让人将烟雾扇散,看这变戏法的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凌若含笑道:“照着你这样做,哪里还有意思,这种事,本来就是看个热闹,行了,让他们去弄,哀家还真想看看,就这么一圈烟雾,这变戏法的,要怎么从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过了约摸半盏茶的时间,烟雾开始渐渐变淡,待得全部散去后,一边一个执布的人松手放下,黑布落下,空空荡荡,本该站在黑布里面的那个变戏法之人已然失去了踪影。
凌若惊愕地道:“怎么会这样?哀家明明一直有注意着台上,虽隔了一些烟雾,但确实不曾有人从布中出来,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有这个疑惑的岂止凌若一人,所有人都对变戏法者的离奇消失感到不可思议,或是轻声议论,或是四下张望,然都不曾找到玄机所在。
弘历亦是满腹惊讶,笑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一个大活人居然凭空不见,难不成这世事,还真有术法不成?”说着,他扬声道:“班主,那个变戏法的,究竟去了哪里?”
班主躬身未语,弘历正要再次询问,耳中突然传来什么东西升空之声,循声望去,透过不知何时敝开的窗子,看到绚烂到极致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虽然只有刹那美丽,却是那么的惊心动魄,令人凝望着窗外无法移开目光,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凌若痴痴地望着唯美的夜空,这一刻,时光仿佛倒流至三十余年前,她在雍王府度过的第一个除夕就是与胤禛一起看烟花。那时的自己与他都很年轻,一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烟花依旧,她却已经两鬓华发,孤身一人。
“快看!”一声轻呼传至神思飘忽的凌若耳中,待得定睛看去时,饶是她这般定力也忍不住轻呼出声,“怎么会这样?”
烟花还在继续,但有一部分烟花绽放后并没有立刻消去,而是停留在那里,并且化成了八个硕大的字:国有乾隆,国泰民安!
明玉轻掩着樱唇,惊喜地道:“这……这是怎么办到的,好神奇啊!”
弘历最先回过神来,收回目光道:“是何人在放烟花?立刻去传来。”
小五依言退下,不一会儿两个身影快步奔了过来,在离着还有几步远的地方,拍袖下跪,“奴才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听到其中一人的声音,弘历眉头微微一皱,盯着左边那人道:“你是齐宽?”
齐宽垂头道:“回皇上的话,正是奴才。”
“你不是在延禧宫照顾你主子吗,怎么会来这里燃放烟花?还有……”他指着空中尚未散去的八个大字,道:“这是你主子想出来的吗?”
齐宽抬头咧着一丝笑容道:“皇上,还是让主子亲自与您说吧。”
弘历一愣,訝然道:“她来了吗?”
弘历话音刚落,嘉嫔金氏发出一声惊呼,指着弘历他们方向道:“啊,那不是变戏法的人吗?”
弘历与凌若等人齐齐望去,果见凌若身边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个人,正是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变戏法之人,没人看到他是何时出现的,就像刚才没人看到他是怎么消失的一样。
他离凌若的距离很近,而且出现的又这样诡异,令弘历一下子警惕起来,生恐他对凌若不利,急忙上前一步,盯着他唯一没有被面具覆盖的双眼,寒声道:“你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你想做什么?”
变戏法的人的眼眸很亮,在弘历说话的时候,那双眼睛微微弯了一下,随即跪下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声音一出,殿内一片哗然,任谁都想不到,变戏法之人,居然会是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声音,这个语气,分明……
弘历诧异地看着变戏法之人,这个声音怎么这么像瑕月,而且她自称臣妾,难道真的是瑕月?
带着这个念头,弘历伸手慢慢揭开面具,在这个过程中,变戏法的人一直安静地跪着,没有任何反抗。待得面具全部被揭开时,露出一张精致如画的脸庞。
弘历眸中掠过一丝浓浓的惊喜,扶起她道:“真的是你?”
面具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瑕月,刚才听声音的时候,弘历就已经确定了,但又觉得不太可能,明明四喜说瑕月头痛在延禧宫歇息,如何会来这里,还成了变戏法的人;待得面具揭开后,再无疑问,确确实实就是瑕月。
瑕月抿唇笑道:“臣妾说过要给皇额娘与皇上一个惊喜,不知是否还算过关?”
凌若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笑道:“过关,一百个一千个过关。”说着,她指了窗外至今还不曾散去的烟花道:“你这是怎么办到的,烟花怎么能凝成字?”
瑕月上前道:“回皇额娘的话,其实这个工艺一直都是有的,儿臣以前曾听说过,甚是向往,可不知道为什么,这项技艺近乎失传,以前儿臣还待字闺阁的时候,问了不少人,都说不知道。这次儿臣负责今年的除夕家宴,儿臣想办得热闹一些,所以就让内务府寻工部的工匠去问,百般打探之下终于有了眉目,京城中有一位老匠人会做这个,儿臣就让内务府的人去寻他,做了这个八字,皇额娘喜欢吗?”
【作者题外话】: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有事情,所以更新不像以前那么多,但至少保证每天三章的更新,十五号以后应该就正常了,还请大家再包容我几天,感激不尽
第两百四十二章 满意
“喜欢,哀家很喜欢。”凌若点头之余,又道:“只是你这一身打扮又是怎么回事,而且你之前不是说在延禧宫歇着不过来吗?为何……”
瑕月闻言当即跪下,道:“请皇额娘恕儿臣欺君之罪,其实儿臣一直都在这乾清宫中,只是因为想要给皇额娘一个惊喜,所以让宫人故意撒谎。”
凌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仔细说与哀家听。”
“其实刚才在台上变戏法的人,就是儿臣。”众人虽然已经猜到了一些,但听到她亲口说出,还是为之一惊,刚刚晋为仪嫔的黄氏小声道:“娘娘,您……您怎么会变戏法的?臣妾从来不知道。”
弘历接过话道:“是啊,朕也从未听你说过,难不成是在清凉寺时学的?”
凌若当即否决道:“清凉寺中都是僧人,哪里有人会变戏法的,必定不是。”
瑕月低头一笑道:“这戏法,是臣妾近半个月才学的,自从杂耍班子入宫被安置在畅音阁附近后,儿臣得空就会去哪边,向他们讨教这变戏法的绝活,之后一直在苦练,为的就是在今日表演给皇额娘与皇上看。”
凌若惊喜地道:“这么说来,刚才变戏法的人,真是你了?”
瑕月谦虚地道:“是,儿臣献丑了,希望没有污了皇额娘的眼睛。”
凌若笑道:“哀家看得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有污眼一说。你啊,今夜里真是给哀家太多惊喜了,哀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
“皇额娘喜欢就好。”说着,她又轻咬着唇道:“那皇额娘是不怪儿臣欺君之罪了?”
凌若朝弘历道:“皇上,你要治娴妃的罪吗?”
弘历微一躬身道:“娴妃一片孝心,嘉奖都来不及,儿臣又怎么会怪她呢。”
凌若点一点头,对尚在地上的瑕月道:“没事了,你起来吧;与哀家说说,刚才……你是怎么变没的?哀家一直到现在都百思不得其解。”
瑕月似笑非笑地道:“皇额娘,这要是说出来,可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儿臣还盼着以后再用这个戏法来哄皇额娘开心呢。而且儿臣答应过杂耍班子的班主,不会将他们这个压箱活的秘密泄露出去,所以,还请皇额娘恕罪。”
凌若脸色微微一沉,道:“连哀家也不能说吗?”
瑕月没想到她会认真,正想着该如何回答时,凌若已经笑道:“好了好了,别在那里皱眉头了,哀家与你开玩笑罢了。总之你今夜的安排,哀家很满意,也看到你的用心,很好。”
从瑕月脸上的面具被揭开那一刻起,明玉的脸色就没有好过,再看到凌若对瑕月赞不绝口的样子,心中更加不舒坦,这会儿忍不住道:“娴妃身为宫妃,该当有宫妃的仪态,怎可跑去学这些不入流的东西,若是传扬出去,成何体统?!”
瑕月连忙屈膝道:“请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妾思虑不周,臣妾知罪。”
听到明玉的训斥,哲妃心中大快,接过话道:“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娴妃在做这些事情之前,应该想清楚才是,而且你说跟着他们学了半个月,也就是说,这半个月都与他们厮混在一起,也不知……”她故意收住了声音,但后面的意思,谁都能猜到的。一时之间,宫嫔与各府福晋看向瑕月的目光都有些怪异。
瑕月脸色一阵发青,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必然会惹来一些人的言语,但哲妃此言无疑是过份了,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弘历正要说话,凌若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即扫了一眼面有得色的哲妃,冷声道:“后面还有一些什么话,哲妃尽管说下去就是了,不必避讳什么。”
哲妃听得这话,只当凌若因为她刚才的话对瑕月起了不满,连忙起身来到凌若身前,道:“皇额娘,这些话儿臣本不该说,但不说儿臣又觉得不妥。”说到此处,她压低了声音道:“您想想,这杂耍班子的人,可不曾净过身,有男有女,也不知是不是有闹出一些不该的事来。”
瑕月脸色难看地道:“哲妃,你莫要胡说,本宫只是与他们学戏法罢了,并没有其他事情。”
哲妃冷笑道:“到底有没有,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不等瑕月再说话,凌若已是道:“行了,这家宴也用的差不多了,哲妃,陪哀家回慈宁宫吧,还有你们几个,也都一起过来。”凌若是指弘历、明玉、瑕月三人。
明玉愣了一下道:“皇额娘,您不去畅音阁听戏了吗?”
凌若摇头道:“不了,让其他人去听就是了。”
明玉低头答应,在众人的恭送之中,随凌若一起前往慈宁宫,一路之上,无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响彻在耳边。
进了慈宁宫后,凌若接过宫人递来的茶抿了一口后,方才看向站在底下的众人,目光最终定在哲妃身上,“娴妃费尽心思,准备了这场除夕家宴,还亲自扮成变戏法的人,给哀家一个惊喜,哀家原本很高兴,结果兴致全被你给扫了,哲妃,你可知罪?”
哲妃诧异地看向凌若,按着她的想法,凌若应该责问瑕月才是,怎么说到她身上来了,待得回过神来后,赶紧低头道:“皇额娘,儿臣并非有心扰皇额娘的举致,实在是……娴妃做得太过份了。”
凌若将茶盏往小几上重重一顿,冷声道:“究竟是娴妃过份还是你过份?你身为四妃,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那样一番话来,你不要脸,哀家还要脸呢!”
哲妃一脸委屈地道:“皇额娘,这事儿错得明明是娴妃,怎么全怪到儿臣头上来了?”
“究竟是娴妃错还是你存心要将错扣到娴妃头上,你自己最清楚。娴妃去杂耍班子,只是为了学变戏法罢了,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事,真亏得你能想得出来,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你想把哀家与皇帝的脸面全部丢尽是不是?”
第两百四十三章 不得安生
哲妃听着不对,赶紧辩解道:“儿臣不敢,儿臣刚才也只是猜测罢了,若是当真没有,自然最好不过。其实儿臣就想提醒娴妃,她身为四妃,不该与这种品流复杂的戏班子过多接近,若是娴妃早些想到,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
瑕月开口道:“启禀皇额娘,其实杂耍班子所住的地方一直有侍卫把守,儿臣每次去,都会有侍卫远远看着,根本不会发生哲妃所说的那种事。”
凌若微一点头,盯着哲妃道:“如何,都听清楚了吗?是不是还要传那些侍卫来作证?”
哲妃干笑道:“不必如此麻烦,其实儿臣也希望刚才的事情是儿臣多想。”
凌若冷哼一声道:“这两年,每次过个除夕都不安稳,去年是这样,今年又是如此,你们是否想哀家这辈子都吃不上一顿安乐的除夕夜膳?”
弘历赶紧道:“都是儿臣不好,儿臣未能约束好众人,令皇额娘烦心。”
凌若摆手道:“皇帝要执掌前朝之事,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精力掌管后宫,这些事,本该是皇后负责才对。”
听得这话,明玉低头道:“都怪臣妾身子孱弱,未能打理好后宫。”
“罢了。”吐出这两个字后,凌若再次看向哲妃,她的目光令哲妃感觉如针芒刺身一般,极力垂低了头闪避。
凌若将哲妃这些细微的变化看在眼里,唇角微微弯起,道:“哲妃,哀家知道,你不喜欢哀家将打理后宫之事交给娴妃,但凡事皆要量力而为,力有不逐之时,这心思……就好好地收一收;别以为哀家是在帮着娴妃说话,这一些话,皆是为了你好。”
哲妃哪里会相信这些,不过当着凌若的面,说什么也不敢有所不敬,欠身道:“儿臣明白,儿臣一定谨记皇额娘的话。”
“行了,你下去吧。”凌若知道她没有真的听进去,但话说到这里,已经够了,她不会再多说下去,若下一次,哲妃再做出过格的事情来,她绝对不会与之客气。
待得哲妃离去后,凌若将目光转向明玉,轻叹一声,终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天色不早了,皇后也早些回去歇着吧,若是有兴致,可以去畅音阁听一会儿戏。”说着,她对弘历道:“皇帝也退下吧。”
待得殿内只剩下她与瑕月二人后,后者道:“皇额娘莫要生气了,只是些许口舌之语罢了,不打紧的。”
凌若颔首道:“你能这样想最好,不管怎么说,今夜这顿家宴,确实给了哀家许多惊喜,哀家很喜欢你这份用心;但哀家最希望看到的,还是后宫安宁,这一点皇贵妃没做到,哲妃没有做到,哀家希望你可以做到。”
瑕月低头道:“儿臣明白,儿臣一定会尽力为之,希望可以不负皇额娘所望。”
后宫之中,对她不满的人有许多,但是哲妃之流,并不能令凌若特意说这么一番话,所以,凌若话中的“安宁”二字,主要是指明玉。明玉与她的不合,不仅仅只是凌若的心病,也是弘历的心病。
之前盼着她们不合的时候,明玉对她言听计从,以姐妹相称;如今盼着他们合的时候,彼此又心存芥蒂,实在是有些讽刺。
凌若清楚明玉的性子,所以未曾与她多说,只提醒瑕月,让她设法消除明玉心中的芥蒂。
凌若知道,这样有些为难瑕月,但她既然给了瑕月协理六宫的权力,给了瑕月信任,那么瑕月就必须要担起应担的责任,不可推脱;权与责,从来都是不可分离的。
在沉默片刻后,凌若道:“你也回去吧,另外,明儿个就让杂耍班子与戏班子离宫,每个人赏十两银子。”
瑕月依言道:“是,儿臣告退,明儿个一早再来给皇额娘拜岁。”
看着殿门关起,凌若摇头叹气,水秀道:“太后,这是怎么了,还在为哲妃刚才在家宴上说的话烦心吗?虽说刚才家宴上听到的人不少,但依奴婢所见,她们应该不至于去外头胡乱传话,您不必太担心。”
凌若苦笑道:“哀家哪里是担心这个,哀家是担心皇后。刚才你也在乾清宫,最先针对娴妃的,并非哲妃,而是皇后,自从百鹤图一事后,哀家看她是越来越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哪怕娴妃真的做错了什么,也应该私下去说,哪里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张嘴就来,更不要说这次的事,娴妃并不曾做错。”
“依奴婢看,皇后分明是嫉妒太后您称赞娴妃,所以才故意那样说。”水月那件事,水秀至今仍然耿耿于怀,对间接害死水月的明玉自然没什么好印象。
凌若叹了口气,道:“罢了,哀家已经吩咐娴妃了,希望她能够处理好与皇后的关系,不要总是这个样子。哀家倒也罢了,就是难为了皇上。”
过了除夕,就是乾隆三年的正月了,初一这日,弘历在乾清宫受百官朝拜,后宫诸妃则分别前往慈宁宫与坤宁宫叩拜贺岁。这一日,不论私底下怎样暗潮汹涌,至少在表面看来,诸妃之间,一派和乐安宁,毫无间隙。
随后的日子,瑕月仍然忙于打理后宫诸事,哲妃虽得了凌若的警告,但依旧咽不下这口气,时不时地在暗中给瑕月使绊子,不过皆是一些小事,并没有出什么乱子。瑕月明知是其所为,却不曾说什么,并非她怕了哲妃,而是她现在初掌大权,最要紧的是稳定后宫,不要出什么乱子,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她现在的态度皆是能忍就忍。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会一味隐忍,若是哲妃做的事越出了她的底线,那么……她绝对不会再与之客气,苏氏――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与哲妃相比,明玉更加让她感觉到无力,为了除夕夜里凌若所说的话,她每日都会去坤宁宫请安,试图让明玉对自己改观;可惜,明玉每回见了她,不是冷嘲热讽就是闭而不见,永琏也因为明玉之故,不便与她见,只能隔着远远一段距离,对她笑几声或是扮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