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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解惑

    弘历精神一振,当即道:“快说来听听。<-》”

    “国库银子紧缺,只是因为先帝晚年时,准葛尔战乱,耗银许多,只要给大清时间,国库很快便可充盈起来。”

    弘历苦笑道:“你说的朕自然知道,但现在灾情迫在眉睫,又哪里有时间慢慢等国库充盈。”

    瑕月缓声道:“臣妾知道,但朝廷大臣之中,不乏家财丰厚之人,朝廷何不向他们借银子,然后出具借条,待得国库有银之时,再慢慢相还,这样既给了大清时间,也不会误了赈灾的时机。”

    弘历眸光一亮,屈指轻敲着御案思索着瑕月这个提议的可行性,不知过了多久,他露出一丝笑意,“不错,这确实是一个好法子,真亏得你能想出来。”

    瑕月轻笑之余,又有些担心地道:“虽然此法可解燃眉之急,但朝廷向大臣借银子,怕是会失朝廷颜面,而且若传扬出去,很可能会令蕃邦异族觉得大清可欺,到时候再起战乱。”

    弘历神色一滞,旋即咬一咬牙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最要紧的是筹集到赈灾所用的银子。至于战乱,准葛尔已经不可能再起兵了,其他几个地方兵力也不算强盛,所以不必太过担心,就算真有,皇祖父与皇阿玛可以平定战乱,守护大清,朕也必定可以。”

    看着一脸认真坚毅的弘历,瑕月眸光温柔的如要化成水一般,轻声道:“臣妾相信皇上,千秋功业,必将在皇上手中建成!”

    弘历回眸,看到瑕月唇边那一缕柔情,心情突然感觉大好,大声道:“好一句千秋大业,好!”

    那一刻,瑕月感觉自己与弘历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甚至误以为超过了明玉,近到……只剩下彼此。

    也是在那一刻,瑕月浮起一丝之前不敢想的念头,若……可以一直这样近下去,或许有朝一日,她在弘历心中的地位真的可以超过明玉吧,因为……她才是真正懂弘历的那个人。

    想到此处,瑕月脸的笑越发明媚,亦越发令弘历移不开目光。

    缘不知何处,情不知所起……

    乾隆二年的这一夜,令瑕月铭记了一生一世……

    翌日清晨,瑕月在服侍弘历去上早朝后,由知春扶着回到了延禧宫,阿罗早就已经等在院中,看到她进来,当即跪下,热泪盈眶地道:“奴婢见过主子,主子吉祥。”

    瑕月弯腰,亲手将她扶起,“回来了就好,快起来吧。”说罢,撩起阿罗的袖子,轻轻摩挲着上面的淤红,心疼地道:“很疼是不是?齐宽他们有没有帮你擦药?”

    阿罗见她说得快要掉下泪来,连忙摇头道:“只是些许小事罢了,过几天就没事了,主子不用担心。”

    瑕月极力忍着,但泪水还是落了下来,哽咽道:“对不起,为了本宫要你受这样的委屈。”

    阿罗替瑕月拭去脸上的泪痕,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奴婢一点都不觉得委屈,所以主子不用难过。”

    齐宽在一旁小声道:“主子,外头冷,有什么话还是进去说吧。”

    瑕月点点头,移步来到东暖阁,一路上她都没有放开阿罗的手,待得齐宽关起暖阁的门后,她扶着阿罗的肩膀道:“让本宫好好看看你,在冷宫这半年多,本宫最担心的就是你,幸好一切还算顺利,你只是瘦了一些,并无大碍。”

    阿罗笑道:“主子对奴婢就这么没信心吗?从年少时到现在,奴婢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

    瑕月看着她笑弯了的双眼,道:“还真是没有。”

    阿罗眸中的笑意更浓了,道:“所以啊,您这担心啊,就是多余的,奴婢才不会有事呢。”

    “话虽如此,本宫知道你有能力亦有胆识,但这件事一环扣一环,只要当中稍有问题,就无法达到预期的结果,你的性命也会有危险,本宫怎能不担心。”

    “奴婢就从来没有担心过,因为奴婢相信主子所布的局,必然无懈可击,只要奴婢照着主子的安排去做,就一定不会有问题。”

    “你啊!”瑕月轻点着阿罗的额头,眸中尽是温暖的笑意。

    知春插话道:“主子,虽然您与奴婢说过,阿罗是假意背叛您,但奴婢始终没想明白,这个局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布的,还有您入冷宫之前,与阿罗那一番争吵,也是假的吗?”

    不止是知春,齐宽也有同样的疑问,眼巴巴地看着瑕月二人,道:“还有阿罗的母亲被杀又是怎么一回事?”

    瑕月看着一脸好奇的他们,转首道:“阿罗,你与他们说说吧。”

    阿罗微一点头,道:“彩绫与唐九乃是表兄妹,我与她的接触,并非凑巧,而是她奉了苏氏的命刻意接近我,知道我最大的心愿是找到生母后,便说宫外有人,可以帮着我找到生母,让我一步步踏进他们的圈套。”

    知春不解地道:“圈套,什么圈套?”

    阿罗声音有些发涩地道:“他们告诉我,说找到了我的生母,还带着我去见了她,不论是年纪还是她与我说的那些话,都与我生母一样,毫无差别,我当时真的以为她是我母亲了。”

    “以为她是我母亲了?”齐宽敏锐地抓到这一句,道:“也就是说,事实上她不是。”

    阿罗点头道:“她只是一枚苏氏用来引我上钩的诱饵罢了,可笑的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顿一顿,她道:“就在我见过她的当夜,妓院起了一场大火,烧毁了许多房屋,但被烧死的,只有她一个,而且脖子上有刀伤,也就是说,在起火之前就被人杀死了,大火只是用来隐藏的一种手段罢了。”

    “啊!”知春惊呼一声,显然是没想到当中竟然隐藏着这样的变化。

    “其实我当时悲伤过度,根本没想的那么深,回宫之后,彩绫就找到了我,然后碰到了苏氏,苏氏几番言语后,便告诉,她必是在大火之前就已经死了,之后又引诱我怀疑到主子身上,告诉我,杀人者,必是受主子指使。”

    【作者题外话】:昨天本来就更了两章,居然还把这章给拉了,实在不应该,幸好看到群里有人说,赶紧补上,见谅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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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面

    齐宽点头道:“这个计划确实不错,但若仅仅如此,只怕还不能让彩绫冒着这么大的险去害苏氏,更甭提其中一环是将被她间接害入冷宫的主子放出来。”

    阿罗微微一笑道:“所以主子后面布置了至关重要的一环,就是让彩绫误以为苏氏想要下毒害她,这样一来,她为求自保,就必然要出手对付苏氏。”阿罗顿一顿,道:“当日我哄骗彩绫,让她迫切想要生一个孩子来绑住恩宠,并且爬得更高,然后故意说找不到其他太医,寻来与苏氏有关的庄太医,先在她心中埋下疑点,之后,我将找来的附子花毒放一些在安胎药里,以试温热的名义尝了一口,毒发之后,我又有意引导了一阵,令她相信是苏氏收买人在药里下毒,意欲要她的性命。”

    齐宽恍然道:“原来如此,一环扣一环,不断加深彩绫对苏氏的恨意,最终把她推出来对付苏氏,主子这个计策实在高明。”

    瑕月闻言转过身来,道:“若没有人肯想尽办法去执行,本宫就算有再高明的计策再也没用。”说着,她内疚地道:“阿罗,怪不怪本宫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

    阿罗摇头道:“奴婢是主子的奴婢,不论主子让奴婢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再说奴婢也想为主子除去苏氏这个祸患,以免终日提心吊胆,不得安生。”

    瑕月的眸光扫过三人,感慨道:“本宫虽无家人可依,无家世可仗,却有你们几人陪在本宫身边,与本宫生死与共,风雨同舟。”

    “只要奴婢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陪着主子。”阿罗话音刚落,齐宽与知春也各自说了相同的话。

    “好!”瑕月用力点头,随即想起一事来,道:“快去把宋太医请来,看能不能让阿罗臂上的伤快些消下去。”

    阿罗连忙道:“奴婢已经擦过药了,不必再麻烦宋太医,而且今天看着已经消下去一些了。”

    “果真吗?”瑕月狐疑地问着,待得阿罗捋起袖子,让她看到臂上淡化了一些的伤痕后,方才放弃了请太医的念头,改而道:“你啊,可真下得了手,本宫看着都心疼。”

    阿罗放下袖子,不在意地道:“若不逼真一些,如何取信于皇上。计划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奴婢可不想出什么意外。”

    瑕月明白阿罗的想法,点头道:“总之,一切都过去了,再好好陪本宫一年,明年你满二十五岁时,本宫就给你择一个合适的人家,让你嫁过去,以后相夫教子,过你该过的日子。”

    “不要,奴婢没有打算离开主子,奴婢……”瑕月打断她的话道:“本宫知道你的想法,不过你陪了本宫那么多年,已经够了,本宫不能那么自私的误你一生。”

    阿罗急急摇头道:“是奴婢自愿的,与主子无关。”

    瑕月笑一笑,道:“行了,不说这些了,陪本宫去御花园走一走。”见知春也要跟上来,她道:“有阿罗跟着就行了,你去辛者库将浣洗好的衣裳拿来。”

    知春正要答应,阿罗忽地道:“主子,奴婢想去一趟辛者库。”

    瑕月蛾眉微蹙,道:“你想去见彩绫?”

    阿罗低声道:“是,奴婢有几句话想要与她说。”

    “想去就去吧,不论你做什么,皆有本宫担着,就算是彩绫死了……”瑕月冷笑一声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辛者库哪一年不死几个人。”

    阿罗明白,瑕月这是在告诉自己,哪怕她杀了彩绫,也不会有任何事,已经得到弘历信任的她,有资格说这句话,“奴婢知道主子可以护着奴婢,不过奴婢并不想为这样的人背负上一条性命,而且,奴婢认为,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所以此去仅仅只是说几句话罢了,并无其他。”

    瑕月看了她一眼,颔首道:“本宫明白了,去吧。”

    阿罗行礼离开后,沿着宫墙小径,一路来到辛者库,刚一进去,就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定神看去,只见一名监工的太监正拿皮鞭在抽一名宫女,新来的管事嬷嬷走过来,她认得阿罗,在其耳边道:“这是昨夜刚送来的,听说以前是一个小主子,进来后端着主子的架子,不肯做事,还说要见皇上,真真是可笑。”

    阿罗心中一动,道:“此人可是叫彩绫?”

    嬷嬷还没说话,挨打的宫女骤然抬起头来,爆发出尖利的叫声,“是你!是你!我要杀了你!”

    此人正是彩绫,她一边说着,一边跌跌撞撞地奔来,不过尚未奔出几步,便被监工太监抓住,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狠厉的鞭笞,不过在此过程中,她一直用怨毒的眼神盯着阿罗,后者神色平静地道:“嬷嬷,可否让我与她说几句话?”

    嬷嬷还没开口,手里已经被塞进了一锭银子,她暗暗掂了掂份量后,笑眯眯地道:“阿罗姑娘是娴妃娘娘身边的人,当然可以。”

    说罢,她招呼了监工一声,退开些许,不过监工手中的鞭子并没有放下,一旦彩绫做出过激之举,就会立刻过去制止。

    彩绫的手上,脸上,皆有鞭子抽过的红印,想必衣下的红印更多,她盯着阿罗的目光,就像要把阿罗吃了一般,但碍于不远处虎视眈眈的监工,终归没有敢做什么,只是咬牙切齿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为什么?”

    “为什么?”盯着那张狰狞扭曲的脸庞,阿罗突然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应该很清楚,绫常在!”

    “绫常在”三个字令彩绫感觉刺耳至极,尖声:“我如何会知道。那拉瑕月那样害你,你居然还为了她背叛我,你这个疯子!”

    阿罗冷声道:“究竟是娴妃害我,还是你害我,你心里有数。”

    彩绫瞳孔微缩,道:“你什么意思?”

    阿罗盯着她道:“彩绫,你真以为你与苏氏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吗?”

    彩绫神色大震,不敢置信地盯着阿罗,颤声道:“你……你都知道什么了?”

    【作者题外话】:今天努力三更,还在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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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再无牵连

    “你与苏氏合谋,利用从我这里套出去的话,找一个年纪相仿的妓女,让她照着你们说的做,冒充我母亲,紧接着就在当天夜里,你们派人杀了她,并将事情嫁祸到主子身上,借此离间我与主子,让我成为你们手中的一枚棋子!”阿罗每进一步,彩绫就往后退一步,心中的震惊简直难以言表,许久方才挤出一句话来,“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怎么会……这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阿罗扬起一抹幽冷的笑容,“你自然不希望我知道,只是很可惜,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谎言始终会被揭穿。”

    彩绫有些害怕她的笑容,别过头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替你们做事之前!”当这句话从阿罗口中说出时,彩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阿罗一字一句道:“在替你们做事之前,我就已经知道,死的那个人,不是我母亲。”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彩绫突然止住了话语,她有些不知该怎么问下去,阿罗代言道:“为何明知道这一切还要帮你们是吗?很简单,因为这是主子吩咐的。”

    彩绫迎着她的目光,哑声道:“我知道了,你根本就没有背叛那拉瑕月?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在冷宫中待那么久?还有你,你不是一直帮我吗?还帮我得幸于皇上?”

    阿罗往前探了些许,在她耳边道:“若非如此,如何能引你与苏氏对立,设下半真半假的戏,让皇上下旨赐死苏氏,可惜……她怀有龙胎,暂时逃过一死。说到底,真正执棋者,不是苏氏更加不是你,而是主子,你们与我一样皆是棋子。”

    彩绫怔怔地看着她,许久方才从苍白的双唇间挤出一句话来,“你们……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不是我们可怕,而是你与苏氏其心不正,才会落到这步田地。往后,你就在这辛者库里好好思过忏悔吧,这也是我今日来,要与你说的话。”说罢,阿罗欲要离去,彩绫一把拉住她,道:“你不要走,你……”

    彩绫刚说了几个字,站在不远处的监工扬鞭走了过去,,彩绫眸中浮起巨大的惶恐,急切地道:“阿罗,之前欺骗了你是我不对,但你我好歹姐妹一场,你不可以见死不救,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这里好可怕,你带我离开,我保证,这一辈子都会感念你的大恩大德。”见阿罗不为所动,她又道:“我……我为你立长生牌,日日为你祈福,好不好?”

    阿罗挣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道:“现在知错,太晚了。再说,将你贬来这里是皇上的意思,我根本没有权利带你离开这里。”

    彩绫惧怕地看了一眼站在几步外的监工,神情紧张地道:“可以的,你是娴妃娘娘的人,一定有办法救我离开这里,阿罗,我求你,我求求你,帮我最后一次。”

    阿罗后退一步,避开彩绫伸来的手,后者再想要往前,阿罗已是道:“公公,不要让这人再跟着我。”

    监工殷勤地道:“阿罗姑娘放心,咱家绝不让她靠近您十步之内。”说罢,上前一步,一鞭子抽在彩绫身上,厉喝道:“没听到阿罗姑娘的话吗,滚远一些,别污了阿罗姑娘的眼睛。”

    彩绫吃痛,不得不后退了几步,嘴里却尖声道:“阿罗,你当真如此狠心绝情,要置我于死地吗?”

    “我说过,这一切皆是你作茧自缚,怨不得人。”说罢,阿罗转身离去,不顾彩绫的哀求、哭嚎、诅骂、谩骂,因为……这一切已经与她无关了,她与彩绫的恩怨到此为止,再无牵连。

    苏氏与彩绫先后被废黜,令得后宫中人心惶惶,事事小心,唯恐一不留神,自己便遭了事,尤其是以前与苏氏交好的嘉嫔与愉贵人,更加提心吊胆。

    有心思灵巧之人,发现这两件事皆与瑕月有关,后者自出了冷宫之后,虽未晋封,圣眷却较以前更加隆重,甚至有直逼皇后之势,令她们既羡又惧,不时去延禧宫献殷勤,嘉嫔与愉贵人亦在其中。二人最开始的时候,皆是忐忑不安,唯恐瑕月会因为她们之前与苏氏交好的事,为难她们,所幸去了几次,瑕月皆是温和相待,并未给他们任何脸色看,逐渐放下心来。

    二月,春光渐渐临近,树梢开始抽出嫩芽尖来,虽只有一点点,却焕发着无限生机,给人一种欣欣向荣的感觉。

    弘历与明玉一起漫步在湖边,明澈似金的阳光带着浅浅的暖意照落在两人身上,令他们的身影有些不真切,这一路上,他们的手都紧紧相握,犹如一体。

    明玉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幽幽道:“臣妾与皇上,很久没有这样一起出来共游了。”

    弘历有些内疚地道:“朕最近一直忙于前朝之事,未曾能经常抽出空来陪伴皇后中,是朕的不是,待朝事情没那么忙了,朕一定多陪你出来走走,省得你总是闷在坤宁宫中。对了,朕登基之后,还没有去过圆明园,可以安排去那里住一阵子,园子里的景色更好。”

    “好。”明玉难得露出一丝笑颜,弘历停下脚步,替她扶正鬓边的珠花道:“终于肯笑了吗?朕还以为你准备一直板着脸呢。”

    明玉迎着他的目光,道:“哪有这回事,只是无缘无故的,臣妾也不知道该怎么笑。”

    弘历抚着她在阳光下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脸颊温言道:“你有心事是不是?”

    明玉轻咬着嘴唇,道:“如今在皇上心中,娴妃是不是比臣妾更重要?”

    弘历剑眉微皱,道:“怎么突然问这样的话?”

    “因为自从娴妃出冷宫之外,皇上就经常传召她侍寝,相反是臣妾的坤宁宫,皇上少有踏足。还是说……”明玉迟疑了一下,道:“皇上仍在为臣妾反对册封娴妃为贵妃一事生气?”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何人抚养

    弘历好笑地道:“哪里有这么多的气好生,这件事朕早就忘了,不管怎样,你都是朕的皇后,是朕最珍视爱重的女子。<-》”说着,他牵起明玉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缓缓道:“此生不变!”

    这一番话,令明玉大为感动,目光温柔了许多,“皇上这话当真吗?”

    “君无戏言!”弘历神色郑重的说着,随后道:“不管是谁,都不能超越你在朕心中的地位,娴妃不可以,别人也不可以。”在提到瑕月时,弘历的心跳有一瞬息的紊乱,虽然很快恢复,但弘历自己却是真切感觉到了,那种感觉,令他疑惑,甚至……有些害怕。

    明玉并不知道这些,她倚在弘历怀中,内疚地道:“臣妾明白了,是臣妾不好,居然疑心皇上。”

    弘历压下心中的异常,揽了她的肩膀,感慨道:“朕还记得初遇你的那一幕,一转眼,已是十年过去了,朕与你也一起共度十年光阴,真是好快。”

    明玉轻声道:“光阴如梭,带走年岁,令幼儿长大,也令人渐渐老去,再过十年,二十年,臣妾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有时候想想真是可怕。”

    弘历笑着抱紧她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朕都会牵着你的手,陪你一同老去,所以你根本不必害怕。”

    明玉点点头,在温存了片刻后,她道:“对了,皇上可还记得臣妾上次与您提过的事儿?”

    弘历随口道:“什么事?”

    “就是将永璋交给慧妃抚养那桩事,慧妃经常来看永璋,臣妾看得出,她是真心疼爱永璋。而且她又不能生育,将孩子交给她抚养,是两全齐美的事。”明玉絮絮的说着,没有留意到弘历的目光在她提到“慧妃”二字的时候,就已经冷了下来。明玉等了一会儿,不见弘历回答,又道:“皇上,您意下如何?”

    “朕今日不想谈这件事,改日再说吧。”弘历冷淡的话语,令明玉甚是奇怪,抬头道:“怎么了?”

    “没什么,皇后走了这么久也累了,朕陪你回去吧。”他不欲多说,拉着明玉便要走,后者不肯挪步,追问道:“皇上,究竟怎么了,为何每次与您说起这个事,都好似不愿多谈一般。”

    弘历沉默片刻,道:“皇后一定要与朕谈论这件事吗?”待明玉点头后,他道:“好,朕回答你,朕觉得慧妃不适合抚养永璋,若是皇后没有精力照顾永璋,朕可以将他送去娴妃那里。”

    弘历本是随意一说,不想却在明玉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湖中投入一块大石,激起千层浪,神情激动地道:“皇上想要将三阿哥交给娴妃抚养?为什么,慧妃就不合适?”

    弘历一怔,好一会儿方才会意过来,蹙眉道:“朕只是说将永璋交给娴妃照顾一阵子,并没有说就此养在娴妃膝下,不过若是在二人之中择一个来抚养永璋,娴妃无疑更适合。”

    明玉彻底冷下了眉眼,道:“恕臣妾不认同皇上的话,在臣妾看来,慧妃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弘历态度坚定地道:“这只是皇后觉得罢了,这件事皇后不必再说了,总之朕是绝对不会把永璋交给慧妃抚养的,一切到此为止。”

    高氏如今风光耀,荣宠无限,但事实上这一切,皆是弘历用来安抚拉拢高斌的手段,他心里早就对高氏不喜。一旦高斌失去了利用价值,高氏就会立刻失去如今拥有的一切,打回原形;试问弘历怎么会将永璋交给她抚养。

    明玉哪里肯依,出言道:“娴妃其心不正,将三阿哥交给她抚养,有百害而无一利,请皇上三思,以免害了三阿哥一辈子。”

    弘历盯了她半晌,忽地叹了口气,道:“皇后,永璋是朕的亲生儿子,朕难道会不为他考虑吗?慧妃真的不适合。还有娴妃,她并不曾离间过你与永琏,你当真是误会了,你相信朕这一次好不好?”

    若换了是其他事,明玉可能会相信,但事关瑕月,她怎么都无法点这个头,尤其是想到凌若之前为了瑕月,对自己好一阵苛责,成见更深,倔强地道:“皇上一直说慧妃不适合,不知理由是什么?”

    “皇后并不需要知道理由,只需要知道朕的意思即可。”弘历并不愿让明玉看到太多的人心险恶,再说他清楚明玉的性子,固执倔强,一旦认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当初瑕月一事就是如此,就算他此刻说了,明玉也不一定会相信。

    弘历这句话,本是为了保护明玉,同时也避免一些麻烦,不想却令明玉大受打击,颤声道:“臣妾身为皇后,难道连过问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吗?”

    弘历暗责自己将话说的太直白,没有顾虑明玉的感受,但话已经出口,无法再收回,只能道:“朕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唉,有一些事,皇后并不知晓,总之除了慧妃之外,任何人都可以,也皆可由皇后做主。”

    明玉还在气他刚才那句话,哪里听得进这些,摇头道:“不必了,皇上喜欢让谁抚养就让谁去抚养,臣妾不想再过问这些,省得到时候又惹来皇上一顿斥责,皇上决定了之后,将三阿哥抱去就是。”不等弘历开口,她屈膝道:“臣妾有些累了,先行告退。”

    弘历知道明玉在生气了,道:“朕陪你回去。”

    明玉语气僵硬地道:“不必劳烦皇上了,臣妾自己回去。”

    在她走后,弘历长叹了一口气,原本好好的游湖,结果变成这个样子,实在令人郁闷。

    不过他倒是真要好好想想将永璋交给何人抚养,瑕月无疑是合适的,将永璋交给她,也算是自己对她的一点补偿,若非自己一直命水月在燕双飞中掺入麝香,令她闻了那么多久,她怎会迟迟没有动静,就算现在不用麝香,一切也已经晚了。

    可看明玉的态度,若是真将永璋交给瑕月,就算嘴上不说,心里头也会堵着一口气,实在令人难办。

    几经思量后,弘历终于下了决定,翌日一早,四喜前去坤宁宫传旨,并且带走了永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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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怂恿

    永璋最终没有去景仁宫,也没有去翊坤宫,而是去了嘉嫔所住的永和宫,永璋也正式交给金氏抚养。

    这件事,对于一直无所出的金氏而言,自是再好不过,但对于高氏来说,却是晴天霹雳,明明皇后答应过她,会将永璋交给她抚养,为何一转眼,却变成了金氏,她只是一个嫔罢了,有什么资格与自己争抢永璋。

    高氏怎么想都不明白,更加咽不下这口气,当即来到坤宁宫见明玉,待得行过礼后,压着心中的怒意,万般委屈地道:“娘娘,您不是答应过臣妾,由臣妾抚养永璋吗?为何变成了嘉嫔,是否臣妾做错了什么?”

    明玉示意她坐下,叹了口气,道:“与你无关,本宫已经尽力帮你在皇上面前美言了,但皇上坚持不将永璋交给你抚养,本宫也没办法。”

    高氏一怔,万万想不到问题竟是出在弘历身上,可弘历对自己一向圣眷优厚,为何会阻挠此事?

    她试探地道:“娘娘,您知道皇上为何不同意吗?”

    明玉摇头道:“本宫也曾问过,但皇上不肯说。其实交给嘉嫔抚养已经算是不错了,若非本宫一意反对,如今抚养永璋的,怕就是娴妃了。”

    高氏吃惊地道:“娘娘您是说……皇上原本有意将三阿哥交给娴妃抚养?”

    “正是。”明玉冷声道:“皇上如今对娴妃是越发看重了,不止长宿延禧宫,连三阿哥也欲交给她。”

    高氏酸声道:“娴妃善于谄媚讨好皇上,这样下去,助娘娘协理六宫之权,怕是要交给她了。再往后,怕是……”

    见高氏不说下去,明玉追问道:“怕是什么?”

    高氏眸光微闪,搪塞道:“没什么,臣妾随口胡说罢了,娘娘不必放在心里,皇上怎么着也不会那么做的。”

    明玉被她说得越发好奇,哪里肯放弃,催促道:“究竟是什么,快说。”

    高氏一脸为难地道:“那臣妾说了,娘娘可千万不能动气。”待明玉点头后,她压低了声音道:“再往后,怕是要觊觎娘娘的后位了!”

    明玉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扶手上,厉声道:“她敢!”

    高氏连忙起身道:“娘娘息怒,臣妾只是随口说说罢了,皇上对娘娘一向爱重,臣妾相信,就算娴妃使尽任何法子,也不可能动摇娘娘的后位。”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身上有一种刺意,悄悄抬眼看去,只见水月正盯着自己。

    “娴妃!”再次唤出这两个字,明玉话中的恼意比刚才更甚。

    高氏还有许多话要与明玉说,但水月一直盯着她,很是不方便,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娘娘,臣妾今日过来,看春光甚好,不如臣妾陪您出去走走?”

    明玉不知高氏心里的算盘,道:“不必了,本宫没什么心情。”

    “正因为心情不好,才要出去走走,散散心。臣妾前几日听来几个笑话,正好一路上说给娘娘听,准保娘娘听了,心情大好。”

    见高氏如此殷勤,明玉只得答应,水月正要扶明玉起身,高氏先一步过来扶住明玉,含笑道:“姑姑侍候了一天也累了,就在宫里歇息吧,有本宫陪着娘娘就行。”

    水月目光一闪,道:“娘娘身份尊贵,如何能做这些事,还是奴婢来吧。”

    高氏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了,担心本宫侍候不好皇后娘娘吗?”

    “奴婢不敢。”水月话音刚落,高氏便接上来道:“既是这样,你就在此待着吧。”

    明玉其实也不喜欢水月一天到晚跟在自己后面,当下道:“有慧妃陪着本宫就行了,你不必跟来。”

    见明玉开口,水月只得答应,看到她略有些无奈的表情,高氏唇边噙起一缕隐晦的笑意。

    一路上,她挑着说了几件有趣的事,在将明玉引开怀之后,话锋一转,语带迟疑地道:“娘娘,有一句话,臣妾不知当说不当说?”

    明玉走进浮碧亭中坐下,道:“这里没有外人,你尽管说就是了。”

    高氏轻嗯了一声道:“是关于娴妃的,臣妾刚才想了很久,总觉得此人太过可怕,苏氏之事,是其咎由自取,暂不去说。可是彩绫呢,不声不响就被皇上废去了辛者库,还特意下令,任何事皆不准赦。臣妾以前与娴妃有些过节,说不定……她下一步要对付的人,就是臣妾。。”

    明玉冷哼一声道:“你放心,本宫不会让她害你的。”

    高氏一脸感激地道:“臣妾知道娘娘会护着臣妾,但此人手段诡异,防不胜防,又惯会讨好取信皇上,一旦真出了事,只怕皇上不会听娘娘的劝。”

    明玉沉默片刻,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高氏见说到关键之处,小心翼翼地道:“臣妾在想,咱们能不能化被动为主动?”

    明玉思索片刻,明白过来,皱眉道:“你想要对付娴妃?”

    高氏叹了口气,道:“臣妾也不想这样,可以娴妃的心思与手段,绝不会甘居四妃之位的,她一定想爬得更高,皇上虽然爱重娘娘,却也架不住她的狐媚手段,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她哄得动了心思;还有太后,臣妾听说如今太后对她也很看重。若真到那时候,娘娘就危险了。”

    明玉断然否决道:“不可能,以她的出身,就算没有本宫,皇上也不可能立她为后。”

    “若皇上真在乎出身,就不会封她为妃了,那拉氏一族犯下弥天大罪,按理来说,娴妃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见明玉不出声,高氏又劝道:“娘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明玉从来没有动过害人的心思,极为犹豫地道:“本宫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好,还是算了吧。”

    高氏劝道:“娘娘,臣妾知道宽厚仁慈,不愿与人为恶,但娴妃是不会感激您的,说不定她还在心里笑您呢。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您同情。”

    明玉起身走了几步,忽地停地高氏面前,凝声道:“慧妃,你与本宫说实话,究竟是真的担心娴妃会觊觎皇后之位,还是你自己想要对付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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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终归……不及

    高氏没想到明玉会觑到自己的心意,赶紧压下惊意,道:“不敢欺骗娘娘,臣妾确实想对付娴妃。因为只要有她在,后宫就不会太平,像彩绫那样的事情,还会接二连三的发生,臣妾实在不想见后宫多生事端。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娘娘,娘娘待臣妾待人宽厚,臣妾实在不希望娘娘被她这样的小人所害。”

    明玉紧繃的面容,因为她这句话,缓缓舒展了开来,道:“总算你没有说谎。”

    高氏闻言,试探道:“那娘娘的意思是……”

    明玉遥望着延禧宫的方向,冷声道:“若真的只有这个办法,本宫就算再不愿,也只有一试了。”

    见明玉终于松口,高氏欣喜不已,道:“娘娘英明,臣妾一定会竭尽所能,助您除去娴妃这个祸害。”

    她们在碧浮亭中商议的一切,是瑕月所不知道的,她此刻正在佛堂中眷抄《金刚经》。

    瑕月写得很认真,直至写完一页,方才发现凌若不知何时已经礼完了佛,正站在一旁看着她眷抄佛经,连忙搁笔行礼,随后扶着凌若来到偏厅用膳。

    凌若看着瑕月盛好递来的百合粥,并未立刻接过,而是道:“永璋去永和宫的事,你知道了吗?”

    瑕月手微微一抖,粥险些洒了出来,待得重新拿稳后,低低道:“儿臣不知道,皇上已经下旨了吗?”

    “皇上昨夜来与哀家商量的,此刻四喜应该已经去坤宁宫接永璋了,若无意外,以后永璋都会待在永和宫中。”

    瑕月挤出一丝笑容道:“皇上这样安排很好,臣妾相信嘉嫔一定会善待三阿哥的。”

    凌若接过粉彩九桃纹过枝碗,意味深长地道:“是吗?哀家还以为你会想要抚育三阿哥。”

    瑕月沉默片刻,道:“回皇额娘的话,儿臣确实想过,但既然皇上将三阿哥交给了嘉嫔,就是觉得她比儿臣更适合。”

    “你能这样想很好,你与永璋生母之间的恩怨,永璋虽然因为年幼而懵懂不知,但他长大后,必然会从别人口中听来一些,到时候怕是会成为他的心结,与你生份。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他跟着嘉嫔。”凌若说完后,道:“你也坐下一起用膳吧,哀家特意让人多做了一些。”

    瑕月依言答应,在陪着一道用过早膳后,回到了延禧宫,刚一踏进宫门,便意外看到弘历站在院中,既惊又惊,道:“皇上怎么突然过来了?”

    弘历温言道:“朕想你了,便过来看看,刚从慈宁宫回来吗?”

    “是,陪着皇额娘一道礼了会佛。”在瑕月说话的时候,弘历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道:“听皇额娘说,你每日都有过去,辛苦吗?”

    “没有呢。”说到此处,瑕月轻笑道:“皇上一下朝就过来,是为了三阿哥的事吗?”见弘历不说话,她又道:“这件事皇额娘已经与儿臣说过了,皇上不必在意,臣妾相信嘉嫔会将三阿哥照顾得很好。”

    弘历静静地看着她,忽地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中,闭目喃语道:“瑕月,你让朕觉得好害怕。”

    瑕月诧异地道:“害怕?为什么?”

    “你这样善解人意,朕害怕有一天,朕会舍不得离开你。”弘历的话令瑕月放下心来,依偎着他宽阔结实的胸膛柔声道:“那就让臣妾在您身边赖一辈子。”

    弘历没有说话,只是拥紧了怀中柔软的躯体,因为明玉的固执倔强,他一次次地让怀中的女子失望,但瑕月从未抱怨过什么,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他,让他觉得越发内疚。

    若是明玉也能如瑕月这样善解人意该有多好,他何至于如此烦恼。想到明玉,他忍不住叹起了气,瑕月闻声抬头道:“皇上,怎么了?”

    弘历摇头未语,这一日,他都待在延禧宫中与瑕月作伴,共赏夕阳西下,岁月静好的犹如不是在深宫之中一样。

    当最后一缕霞光消失在天边时,瑕月打破了这片静谧,“皇上陪了臣妾一天,该回去了。”

    弘历轻抚着她光滑如璧的脸颊道:“怎么了,不喜欢朕留在这里吗?”

    瑕月枕着他的肩膀道:“臣妾自是喜欢,但是皇上今日一天都没有处理政事,养心殿的御案上,怕是摞了一叠折子,若是不赶紧批完,说不定会误了大事。”

    弘历微微一笑道:“但朕想与你在一起,这可怎么办?”

    瑕月迎着他温柔的目光,道:“那臣妾陪您一起去养心殿可好?”

    “好。”弘历拉着瑕月的手起身,一道往养心殿走去,不曾想到了养心殿,竟然发现明玉等在那里。

    弘历意外地道:“皇后怎么会在这里?”

    明玉盯着他们交握的手,暗自咬牙,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臣妾亲手做了一些点心,拿过来给皇上尝尝,哪知到了这里,小五说皇上一下朝就去了延禧宫,臣妾正想着要不要送到延禧宫去,皇上与娴妃妹妹就过来了。”说罢,她示意小六子将食盒交给四喜,随后带着一丝哀怨道:“臣妾不打扰皇上与娴妃妹妹了,臣妾告退。”

    瑕月感觉手一冷,下一刻,便看到弘历拉住明玉道:“既然已经来了,就一起进去吧。”

    明玉低着头不说话,瑕月见状,屈膝道:“皇上,臣妾想起宫中还有一些事,臣妾先行告退。”

    弘历愕然看了她一眼,旋即点头道:“好,天色已黑,你回去时,自己小心一些。”

    “是,臣妾告退。”再次行礼后,瑕月转身离开,在走出几步后,她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弘历牵着明玉的手进了养心殿,一丝苦笑在唇边蔓延,不论她怎么始终,终归……不及明玉在弘历心中的地位。

    孤寂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且说弘历这边,进殿之后道:“皇后做了什么点心,朕正好有些饿了。”

    明玉连忙道:“都是皇上平日里喜欢吃的,只是臣妾很久没做,不知道手艺有没有生疏,您尝尝看。”

    四喜闻言,连忙揭开食盒盖子呈到弘历面前,后者从中捻了一块桂花糕,尝了一口,赞道:“不止没有生疏,还比以前更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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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从来都没有变过

    “皇上喜欢就好。”这一次明玉的笑容比刚才真切了许多,待得弘历连着吃了两块后,方才道:“皇上,昨日的事情是臣妾不好,您莫要生臣妾的气好吗?”

    弘历沉默片刻,道:“昨日的就让它留在昨日吧,朕不想再提及,皇后也不必担心什么,你是朕的皇后,永远都是。”

    明玉心中微微感动,旋即道:“其实臣妾回去后仔细想过皇上的话,确实是臣妾误会了娴妃,她并没有离间臣妾与永琏,相反,她如此疼爱永琏,臣妾应该感激她才是。”

    弘历诧异地道:“皇后果真想明白了?”之前为了这个事,他可没与明玉说,但后者钻了牛角尖,怎么也不相信,想不到突然就想通了。

    “臣妾都已经当着皇上的面说了,难道还会有假吗?”明玉此言,令弘历一扫心中的阴霾,展颜道:“如此就好,往后你与娴妃好好相处,就如以前那般。”

    “臣妾会的。”明玉答应之余,又有些担心地道:“只是娴妃那边,不知会否怪臣妾之前的冷淡?”

    “娴妃不是小气之人,只要将话说明白了就行,要不然……朕现在就去将娴妃传来,算算时间,应该走得还不远。”

    明玉连忙道:“不必了,臣妾会去与娴妃说的,皇上放心就是了。”

    弘历也不勉强,在命宫人传膳后,道:“皇后用过晚膳就回去吧。”

    明玉一怔,脱口道:“皇上不希望臣妾陪在您身边吗?”

    弘历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朕今天积了一天的折子没批,怕是要熬到很晚,你身子不好,如何能够跟着朕熬夜。朕明儿个早些看完折子,然后去坤宁宫陪你可好?”

    听得是这么一回事,明玉放下心来,带着一丝撒娇之意,道:“可是臣妾想多陪皇上一会儿。”

    弘历犹豫片刻,道:“既是这样,那你就留在此处,不过千万不要勉强,困了的话就先去睡,朕可不想把你给累病了。”

    明玉笑着欠一欠身道:“臣妾遵旨。”

    这一夜,明玉如愿留在养心殿,不过两更刚过,她便在坐在椅中睡着了,弘历抬头看到她酣睡的容颜,微微一笑,搁下手中的朱笔,轻手轻脚地走下来,将她抱到寝殿的龙榻上,在替她盖上锦被后,指尖轻抚过那张沉静的容颜,眸中盈满了深切的爱恋,这是他亲自选定的皇后,温柔善良,淑德贤惠,处处与人为善,从不曾存害人之心,虽有时不肯听劝,但事后能够想通,放下心中的执着,就像这次一样。

    他在熟睡的明玉耳边轻声道:“只要朕一天是皇帝,你就一天是朕的皇后,无人可以取代你,此生不渝!”

    之后数日,齐宽每次从敬事房打听得来的消息,都是说弘历去了坤宁宫或是景仁宫,延禧宫这边,却是一直没有来过。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知春忍不住抱怨道:“皇上之前不是一直不太情愿去皇后那里呢,怎么如今去了一次又一次,也不知那天晚上,皇后都说了什么,竟然令皇上态度大变。”

    瑕月捧着温热的茶盏,悠悠道:“皇上的态度从来都没有变过。”

    知春不解地看着她,道:“奴婢不明白。”

    “不论皇后如何顶撞皇上,也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皇上都会包容她,谅解她,不为其他,只因为她是富察明玉。”瑕月话语中,有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落寞与不甘。

    她真的很不甘,论容貌,论才情,论心思手段,自己样样皆比明玉出色,可弘历眼中第一个看到的,永远都是明玉。当年,他许自己万般荣耀,让自己出卖阿玛之时,就曾设下一个限定――除了明玉。

    她没有在对的地方,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所以她永远输明玉一截,可就算她与弘历的相遇是错,她对弘历的情意是错,她也只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希望结局不会太惨!

    知春明白她的意思,嘟囔道:“真不明白皇后娘娘有什么好,要奴婢看,主子比她好多了。”

    瑕月眸光微冷地道:“这话连本宫都没资格说,更甭说是你,往后不许再说了,除非你想为本宫招来灾祸。”

    知春脸色一白,低低道:“奴婢知道了。”

    瑕月冷声道:“行了,你下去吧,有阿罗他们侍候着本宫就够了。”

    待得知春出去后,齐宽关了殿门,轻声道:“主子,您别怪知春,她是因为替主子不值才会那样说的,其实奴才心里也有同样的想法。”

    瑕月盯着他道:“可以想,但不可以说,知春的性子没有你们两个沉稳,所以本宫才警告了她一句。”

    “主子,皇后娘娘如今与慧妃走得极近,对您的意见越来越大,奴婢听说,三阿哥之所以交给嘉嫔娘娘抚养,便是因为皇后娘娘不同意皇上将三阿哥送来延禧宫。奴婢担心有朝一日,她会受慧妃的利用,对付主子。”

    瑕月摇头道:“皇后虽然耳根子软,性子执拗,但她有一个好处,就是从不在背后使手段害人,所以你不必担心这个。”

    齐宽对此并不认同,道:“主子,恕奴才说句实话,人皆是会变了,皇后娘娘之前二十多年不曾害人,不代表她以后都不会害人,尤其是她旁边还有一个慧妃,奴才觉得您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

    “本宫心中有数。”在瑕月说这句话的时候,阿罗嘴唇动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声音发出,一直到在服侍瑕月更衣时,她方才小声道:“主子,齐宽刚才的话不无道理,奴婢觉得与其如此被动,倒不如主动出手。”

    瑕月神色一冷,盯了阿罗许久方才道:“你要本宫对付皇后?”

    “是。”阿罗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么骇人,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一直等到现在才说。

    瑕月盯着阿罗脸上的每一丝神色变化,徐徐道:“若你不是阿罗,本宫一定会以为你是想借这件事害本宫。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你应该很清楚,任何敢于对皇后不利之人,一旦被皇上查到,皆不会有任何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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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春光

    阿罗神色凝重地道:“只要不被皇上查到就可以了,皇后不是苏氏,也没有苏氏那样精巧诡异的心思,可一旦她要对付主子,主子的处境,会比当初更加艰难百倍,奴婢真的很担心。”

    瑕月凝思片刻,摇头道:“皇后不会那么做的。”

    “可是……”阿罗还待再说,瑕月已经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说下去了,本宫好不容易安生几天,不想又去惹一堆麻烦回来。”

    阿罗定定地看着瑕月,轻声道:“主子从来不是怕麻烦之人,也不是心慈手软之人,您应该看得到,皇后娘娘正在逐渐成为您的威胁,为何您就是不肯对她动手?”

    这一次,瑕月沉默了很久,直至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方才徐徐道:“除了皇上,除了你们,就只有永琏对本宫好,本宫不想他小小年纪就没了生母。所以……除非皇后真的害了本宫,否则本宫不会对她出手。”不等阿罗开口,她又道:“这不是心慈手软,而是本宫欠永琏的一份情。”

    阿罗知道她心意已定,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是,奴婢明白了,希望皇后娘娘会明白您的苦心,不要做出害人害已的事来。”

    瑕月轻抚着阿罗的鬓发,温言道:“好了,别在那里杞人忧天了,回去睡吧,明儿个还得早起去慈宁宫呢。”

    待得阿罗离去后,瑕月盯着从帐顶垂下来的镂空银球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沉日升,在日复一日的轮回中,春色渐渐浓郁了起来,草长莺飞,百花盛开,明媚的春光下,经常可以看到色彩斑斓的蝴蝶振动双翅,飞舞在百花丛中。

    这一日,瑕月正在檐下做画,欲将这大好春光描绘于纸上,只是不论怎么画,怎么调色,都觉得缺了一点什么,不能真实展现春光的美好。

    瑕月蹙眉盯着描绘到一半的画,没有留意到一个身影出现在宫门处,阿罗等人看到来人,既惊又喜,正要出声,却见后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当即含笑忍住,由着他蹑手蹑脚的走过来,待得走到还有几步路的时候,他戳了戳提在手里的东西,下一刻,一个略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熹妃娘娘吉祥!熹妃娘娘吉祥!”

    瑕月没有抬头,轻嗯了一声问道:“什么事?”

    回答瑕月的仍然是那两句话,“熹妃娘娘吉祥!熹妃娘娘吉祥!”

    瑕月不悦地抬起头来,“本宫问你有什么……”后面的话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惊喜的声音,“永琏?你怎么会过来?”

    因为明玉不喜她再接触永琏,所以她自出了冷宫之后,就只见过永琏一面,想不到他今日会突然过来。

    永琏奔上台阶,扑到瑕月怀中,撒娇地道:“姨娘,我好想您呢!”

    “姨娘也想你。”抱着小小的软软的身子,瑕月心中说不出的欢喜,道:“只是你这样过来,不怕皇后娘娘责备吗?”

    永琏抬起头来,得意地道:“才不怕呢,因为这是皇额娘亲口应允的,她还说以后随时可以来找姨娘,就像以前那样。”

    瑕月诧异地道:“皇后娘娘真的这么说?”

    永琏用力点头道:“嗯,皇额娘还说让我待会儿请姨娘去坤宁宫用午膳呢。”

    瑕月越发奇怪,不明白明玉的态度怎会突然转变,正思索间,忽地感觉脚踝处传来一个痒酥,低头看去,只见一只虎皮鹦鹉正在啄自己的裤脚。

    “哪里来的鹦鹉?”说话间,瑕月想起之前那个陌生的声音,恍然道:“刚才就是它在学舌对不对?”

    永琏没有说话,从锦囊中摸出一把剥好的松子放在它面前,鹦鹉啄了几个后,张嘴叫道:“熹妃娘娘吉祥!”

    永琏开心地道:“姨娘,这是我教它说的,好听吗?”

    瑕月笑言道:“好听,很好听,只是坤宁宫不是不能养这些东西吗?你又是怎么教他说的?”

    “之前我想姨娘,又不能过来,无趣之下便走到内务府去了,看到林公公在教这只鹦鹉说话,我觉得好玩,就教它说刚才那句,每天都去内务府教它,教了一个月,终于会说了,今儿个皇额娘许我过来,我便将这只鹦鹉带来送给姨娘,姨娘喜欢吗?”

    瑕月眸光温柔地抚着永琏的头,道:“喜欢,永琏送的任何东西,姨娘都喜欢。”

    听得这话,永琏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知春在一旁好奇地道:“二阿哥,除了刚才那句,它还会说什么?”

    “没呢,不过它很聪明,只要多教教就会说了。”

    阿罗在旁边笑道:“先是猫,再是鸟,下次二阿哥带送几条鱼来得了。”

    “为什么?”永琏不解的问着,阿罗道:“有了鱼,那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咱们宫里不就全齐备了吗?”

    永琏嘿嘿笑着,无意中看到瑕月面前的画纸,好奇地道:“姨娘,你在画什么?”

    “画这春日美景,可惜不论本宫怎么画,都缺了一些,但又想不出来究竟缺了什么。”瑕月不远遗憾地道:“或许是本宫画技不够,无法勾勒出这春日的美好吧。算了,不画了,本宫陪你去外头走走吧。”

    永琏嚷嚷道:“不要,画了一半多可以啊,姨娘您还是画完吧,我和开心在院子里玩耍就好了。”说着,他将鹦鹉交给知春,跑下台阶,叫道:“开心,开心你在哪里?快出来和我玩。”

    话音刚落,一团黑影从树上跃下来,扑到永琏怀中,把他逗得咯咯笑,与开心玩了起来。

    看到永琏与开心在那里笑闹无忌,瑕月眸光微微一亮,执起摆放了许久的画笔,重新画了起来。

    春光下,海棠花开,绯红晶莹的花朵不时随风落下,树下,一个穿着天青色绣团纹小袍的幼童与一只黑色的小猫玩得不亦乐乎,就算是不小心摔在地上,也依旧是笑呵呵的。

    当这一切跃然于画纸上之时,瑕月终于知道自己的画中缺了什么,生气,一种可以令画活起来的生气,永琏的出现,正好弥补了这个缺憾,让她可以完整的描绘下乾隆二年的美好春光。

    当一种美好到达极致的时候,那么随之而来的,必将是衰败……

第一百九十六章 犹豫

    时近晌午,瑕月随永琏一起来到坤宁宫,看到她们进来,原本坐在椅中的明玉起身迎来,不等瑕月行礼,便先一步握住她的手,笑言道:“可算是把妹妹给盼来了,本宫刚才还担心妹妹不愿过来呢。”

    明玉的热情令瑕月受宠若惊,自从冷宫一事后,明玉对她就日趋冷淡,甚至能够感觉到明玉根本不愿看到她;待得定了神后,她低头道:“娘娘传召,臣妾岂敢不来,不知娘娘有何事吩咐?”

    明玉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想起咱们姐妹许久没有一起坐下来用膳了,所以让永琏把你叫来,本宫已经吩咐小厨房做了几个你爱吃的菜,待会儿可得多吃一些。”沉默片刻,她道:“妹妹,你是否还在怪本宫之前对你的冷淡?”

    瑕月垂目道:“臣妾不敢。”

    明玉轻叹了口气道:“唉,都是本宫不好,之前听了别人的误传,以为妹妹你对永琏好,是别有用心。如今回想起来,那些话离谱至极,可当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又或者是鬼迷心窍了,居然信以为真。这段时间,真是委屈妹妹了,还望妹妹大人有大量,原谅本宫这一回。”

    瑕月连忙道:“娘娘言重了,既然只是一个误会,那么说过便好了,臣妾也从未放在心上。臣妾记着的,皆是这些年,娘娘待臣妾的好。”

    “那就好。”明玉的声音有些许发颤,旋即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去偏厅用膳吧。”

    “是。”瑕月忍着心中的疑惑,随她来到偏厅,膳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正如明玉所说,不少是瑕月喜欢吃的菜。

    待得静手落坐后,明玉频频夹菜到瑕月碗中,“妹妹往后若是没什么事,就多来坤宁宫陪本宫与永琏用膳,咱们还与在潜邸时一样,不要生份了。”

    永琏连连点头,道:“是啊,姨娘,您常常过来好不好?这样坐在一起也热闹一些。”

    面对他们两人的言语,瑕月点头道:“如今娘娘不嫌臣妾烦扰,臣妾一定常来。”

    明玉暗自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来,多吃一些,在冷宫待了那么久,可得好好补一补,千万不要像本宫一向落下病根。”

    瑕月关切地道:“都过了这么久,娘娘的身子还是没有好转吗?”

    明玉摇头道:“唉,太医看了,药也吃了无数,可身子还是时好时坏,太医说最要紧的还是心情。”说到此处,她瞥了瑕月一眼,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宫里头待得越久,本宫就越怀念以前在潜邸的日子,与如今相比,那个时候可是安生多了。”

    瑕月宽慰道:“进了这紫禁城,地方大了,人的心思不免就多一些,不过经过苏氏一事,臣妾相信其他人会安份许多,娘娘不必担心。”

    明玉感叹道:“希望如此,本宫真不想再有类似的事。”

    用过午膳后,瑕月又陪着明玉说了一会儿话方才离去,在其走后,明玉疲惫地倚在暖阁的榻上,迷迷糊糊间,听到水月在她耳边轻语,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黑了,小六子正在掌灯,她抚一抚脸,坐起身道:“已经这么晚了吗?”

    水月应声道:“是啊,慧妃娘娘来了,正在外头候着呢,另外晚膳也备好了。”

    “慧妃……”明玉神色复杂地喃语了一句,道:“让她进来吧。”

    水月命一旁的宫人为明玉净脸,自己则出去请了高氏进来,不等高氏说话,明玉便道:“水月,你去看看弘历在做什么,将他先带到偏殿去,本宫等会儿就过来。”

    待水月离去后,高氏迫切地道:“娘娘,臣妾听说娴妃今日来过坤宁宫了,娘娘可曾与她假意修好?娴妃相信了吗?”

    “本宫皆照你说的那般讲了,看娴妃那个样子,应该也是相信了。”明玉神色迟疑地道:“不过这件事……本宫想着总是觉得不太好,娴妃与本宫毕竟处了这么多年,之前也一直颇为要好,如今你说要算计她,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见明玉事到临头又要反悔,高氏在心中暗骂,面上却是道:“臣妾明白娘娘宅心仁厚,不愿害人,但娴妃不会如您这般宽仁,说句不好听的,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难道您真要等出了事再后悔吗?”

    “娴妃……应该不至于如此。”接下来,不论高氏怎么说,明玉都不肯松口,高氏气得几乎要骂出声来,在勉强忍住这个冲动后,她迭声道:“娘娘难道忘了彩绫是怎么被关入辛者库的吗?忘了娴妃是如何离间您与二阿哥的吗?”

    明玉叹道:“本宫没有忘,只是……这种算计人的事,本宫实在不愿为之,每每想起,本宫心里都一阵忐忑难安。至于彩绫,本宫听说她是因为对娴妃不敬,才会被废入辛者库的。”

    高氏好不容易费尽口舌劝动了明玉,怎肯就此放弃,当下道:“娘娘您这样心慈手软,怕是会养虎为患啊。您刚才说彩绫,她只是对娴妃稍加不敬罢了,就被废入辛者库劳役一世,臣妾斗胆问一句,若换了是娘娘,会这样做吗?”

    明玉想也不想便道:“本宫自然不会。”

    “那就是,娴妃之毒,远胜于咱们,若不先下手为强,一定会为她所害。”见明玉仍在那里犹豫,高氏又道:“娘娘,您千万不要被娴妃的假象蒙骗了,她是一只彻头彻尾的狼,就算披着羊皮,也改变不了吃人的本性。还有彩绫,您去辛者库看看就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文竹在一边插嘴道:“恕奴婢多嘴说一句,奴婢偶尔去取浣好的衣裳时,看到辛者库那些人的日子,当真不是人过的,比猪狗还要惨,难怪辛者库每年都有好些个人因操劳过度而死去。”

    明玉从未踏足过辛者库,对于文竹的话,犹如听天书一般,完全不能理解,高氏趁机道:“娘娘,趁着这会儿用晚膳还有些早,臣妾带您过去看看。”

    明玉犹豫片刻,答应了她的话,随其一并来到辛者库,当管事嬷嬷将彩绫带到明玉面前的时候,后者几乎要认不出来了,才一两个月罢了,彩绫看着就好象老了十几岁一样。

    【作者题外话】:后面还有一章,稍等

第一百九十七章 意外之获

    高氏指着神情麻木的彩绫,道:“娘娘您瞧瞧娴妃把彩绫害成什么样子,这种人,说她是狼都客气了。”

    彩绫身子一颤,空洞的眼神逐渐凝起一丝焦距,待看清明玉后,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拉着明玉的袍角大声哀求道:“娘娘救命,救救奴婢!”

    明玉无奈地道:“你犯了那样的错事,本宫也救不了你。”

    彩绫咬牙切齿地道:“奴婢没有犯错,是娴妃害我,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设的计,她是这个世间最恶毒的女人!”

    高氏问道:“她害你?这话从何说起?”

    “她不止害了奴婢,也害了皇后娘娘。”在明玉惊讶的目光中,彩绫一股脑儿把她所知道的事全说了出来,包括瑕月如何给她与苏氏设圈套的事。当然,她帮着苏氏设计离间瑕月与阿罗的事,一笔带过,不曾细说,只把所有污水都泼到瑕月头上,将其说的十恶不赦,随后道:“所有事情,都是她一手为之,与苏氏相比,她才是最该死的那个,只可惜奴婢当时没机会与皇上说。娘娘,您告诉皇上,让皇上千万不要放过她。”

    高氏心中暗喜,她本意只是想让明玉来看看彩绫的惨状,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想到这里,她偷偷觑了一眼明玉,只见后者气得脸色煞白,双手发抖。

    “你所言可有虚假?”明玉费了极大的劲,方才从哆嗦的双唇中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彩绫连忙竖起三根手指道:“千真万确,若有虚假,叫奴婢不得好死!”她如今的日子,比死还要难熬,根本不怕发什么毒誓。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报复瑕月,最好让瑕月也来这辛者库。

    “好,本宫明白了。”说完这句话,明玉拂袖离去,彩绫急切地想要追上去,却被高氏拦住,后者一脸同情地道:“彩绫,本宫与皇后娘娘都想要救你,但废你入辛者库是皇上的意思,救你出去,也得皇上下旨才行。放心吧,本宫与皇后娘娘会将实情禀告皇上,求皇上恕你出辛者库。”

    彩绫满脸感激地道:“多谢慧妃娘娘,只要能离开这里,奴婢甘为娘娘牛马。”

    “行了,你在这里等消息吧。”说罢,她不再理会千恩万谢的彩绫,转身去追明玉。后者并没有离远,就站在辛者库门外,整个人不停地发抖,帕子被她绞得皱成一团。高氏压下心中的窃喜,走过去道:“娘娘您还好吗?”

    明玉盯着漆黑的夜色,颤声道:“她……她怎么可以这么可怕,怎么可以明知道苏氏动了那样的手脚,还听之任之,甚至是推波助澜,让本宫饱受过敏折磨之苦。她今日还说经常念着本宫以前待她的好,既是这样,她当时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要帮着苏氏害本宫?”说到后面,明玉声音尖锐起来,犹如铁片刮过石子一般,刺得人耳朵发疼。

    高氏道:“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娘娘会这样说,证明您还没看透她这个人。所以您说说,这个人能留下吗?”

    明玉用力握着自己颤抖的手道:“不行,本宫不能让她这样害人,本宫要将这件事告诉皇上。”

    不等她迈步,高氏便拉住她摇头道:“娘娘,没有用的,只凭彩绫一人之言,皇上根本不会相信。”

    明玉挣脱她的手,大声道:“本宫开口,皇上会相信的,是,皇上一定会相信的。”

    高氏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劝道:“娘娘,皇上是会相信您,但不会相信彩绫,而且娴妃大可以说是彩绫是为了报复她,所以故意编出这些话来,所以……根本没有任何用。”

    明玉怒气冲冲地道:“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由着她在宫里胡作非为,由着她害人而不管?”

    高氏悄声道:“只是不能从皇上那边走罢了,并不是说就没办法了,您忘了臣妾之前与您提过的计划了吗?”

    明玉渐渐冷静下来,盯着延禧宫的方向,道:“本宫明白了,娴妃……她不值得本宫同情!”

    高氏眸底掠过一丝喜色,随即道:“娘娘放心,臣妾一定会帮您。”

    明玉点点头,面带寒霜地道:“一切都照原来的计划进行,本宫不会再对她留情。”

    高氏心中一喜,连忙行礼道:“娘娘英明。”

    高氏陪着明玉回坤宁宫后便回去了,并未留下来用膳,而明玉胃口显得很不好,稍稍吃几口便推说饱了,让永琏一个人慢慢吃。

    水月扶着她来到暖阁,轻声道:“主子,您刚才与慧妃去哪里了,怎得这么晚了还出去?”

    明玉睨了她一眼,冷声道:“怎么了,本宫出去还要经你同意吗?”

    水月赶紧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主子罢,这会儿虽说入春了,但夜里还很凉,主子身子虚弱,万一受寒就麻烦了。”

    明玉挥手道:“本宫还不至于这么虚弱,行了,你下去吧。”

    水月有心想问,可看明玉这个态度,她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否则明玉刚才就不会故意遣开她了。

    在水月出去后,明玉将目光转向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小六子,冷声道:“刚才看到的听到的,与任何人都不能说,尤其是水月,若是传出一点风声,本宫唯你是问。”

    小六子赶紧低头细声道:“娘娘放心,奴才绝对不与任何人说。”

    这一趟辛者库之行,被刻意地隐藏了起来,就如明玉此刻的心思一般……

    随后的日子里,明玉与瑕月一直有所往来,就如在潜邸时一样,最开心的莫过于永琏,明玉许他随时去延禧宫,而他也真的问内务府要来几条凤尾龙晴的金鱼养在一只景泰蓝大缸中,里面还种了睡莲,开出几片小小的碧叶。永琏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小手伸进去,搅得那些金鱼四下逃散,每每如此,他都会笑得不亦乐乎。其次,则是与开心玩耍,还有教虎皮鹦鹉说自己的名字,可惜鹦鹉说来说去都是那一句,气得永琏骂它是小笨蛋。

    虽然这段日子,弘历来延禧宫的时间并不多,但多了一个永琏,日子过得快了许多,经常一眨眼,一天就过去了。

    (cqs!)

第一百九十八章 百鹤

    时光飞逝,春光渐老,明玉闲来无事,喜欢上了刺绣,经常让瑕月去她宫里陪着一道绣,合力绣完了一幅孔雀牡丹图。刺绣就与誊写经书一样,都是需要投入十分精力,不可有一丝分神,否则就会出现错误。虽说是合绣,但明玉身子不支,经常绣一会儿便要歇着,所以大半都是瑕月所绣。

    这日,瑕月依召来到坤宁宫,刚一进偏殿,便看到明玉指挥着几个宫人将一幅足有一人长的绣架摆放在合适的位置,看到瑕月进来,轻笑道:“妹妹,你瞧瞧该放在哪里好,刚才让他们摆了几个地方,本宫总觉得不太合适,不是挡了哪里,就是位置小了一些。”

    瑕月帮着指了一个摆放绣架的位置后,方才问道:“这么大的绣架,娘娘这次是要绣什么?”

    “之前绣的那幅孔雀牡丹图,本宫送给了成太妃,回头与皇额娘说起的时候,她也很有兴趣,本宫就想着绣一幅百鹤图,在皇额娘五月生辰之时送给她,算是咱们姐妹的贺礼,妹妹意下如何?”

    瑕月手指轻抚过绣架,微笑道:“臣妾这些天也一直想着送什么贺礼,没想到娘娘已经有主意了。”

    明玉挽了她的手,笑道:“那你究竟肯不肯陪本宫绣这幅百鹤图呢?”

    瑕月屈一屈膝,玩笑道:“娘娘有命,臣妾岂敢不从,否则娘娘告到皇上面前,说是臣妾不遵懿旨,那可怎么得了?”

    明玉轻点着她的额头,啐道:“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刁滑了,本宫说不过你。”

    这样笑语嫣然,仿佛回到了潜邸的那段时间,然……人心终归是变了,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再回不到从前。

    在宫人将绣图装上去的时候,瑕月仔细看了一眼,忧声道:“如今离皇额娘生辰只剩下两月的时间了,如今绣这幅百鹤图,臣妾担心时间会有些来不及。”

    明玉道:“本宫算过,只要赶紧一些,就来得及。”顿一顿,她道:“若是妹妹觉得辛苦的话,就算了。”

    瑕月解释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是担心娘娘的身子,毕竟您的身子一直都没怎么好。”

    明玉眸光一松,道:“本宫不碍事,若是妹妹真担心本宫的话,就帮着本宫多绣一点。”

    瑕月依言答应,随后与明玉面对面坐在已经架设好的绣架前,取针穿线,依着描绘好的图案一针一线的绣了起来。

    百鹤图,号称百鹤,实则绣图上只有九十九只鹤,取九字最大之意,就如皇帝又称“九五之尊”一样。不过第一百只鹤还是存在的,就是九十九只鹤所连成的形状,若是绣得好,甚至会比切实所绣的那些鹤更加栩栩如生。

    从这一日起,瑕月只要得空就会去坤宁宫绣百鹤图,不过因为明玉与以前一样,经常绣个几针就要歇息,所以眼见着到了五月,却才只绣了六十几只,若是按着这速度下去,凌若的生辰必然是赶不上了。

    明玉绣了几针,愁眉不展地道:“只剩下十来天了,却还差了近三十只鹤没绣,现在再想别的贺礼也来不及了,这可怎么办?都怪本宫,身子不济,这么多天加起来所绣的也没几只。”

    瑕月一边绣一边道:“确实赶了一些,不过应该还来得及,若实在不行,臣妾每天绣足三只再回去就是了。”

    “这如何使得,咱们这些天,每次都绣到时近黄昏也才能绣两只,若是绣三只的话,岂非要三更半夜了?到时候天色漆黑,你要怎么回去?”

    瑕月取过银剪,剪断只剩下短短一截的线,重新取了一根穿上后道:“拿灯照着就是了,左右也不远,不碍事的。”

    明玉想了想,摇头道:“还是不行,万一不小心摔了磕了,本宫心里可是过意不去,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小六插嘴道:“主子,要不然,让娴妃娘娘将绣图带回去,这样既可以按时完工,也不必担心娴妃娘娘路上有危险。”

    明玉颔首道:“这倒是个法子,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瑕月忙于绣鹤,头也不抬地道:“臣妾听娘娘吩咐。”

    明玉盯着她捻在手里的那根绣针,轻声道:“好,往后妹妹每日带回去,翌日再带过来。”

    瑕月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抬起头道:“不必如此麻烦,臣妾就在延禧宫里绣,待得绣完后再拿过来交给娘娘。”

    明玉当即道:“这怎么好,说了是你我一起呈给皇额娘的贺礼,如何能让你一个人绣;再说本宫虽然慢一些,但多少能帮着解轻一些妹妹的负担。”

    见她这么说了,瑕月只得答应,当夜便将未绣完的百鹤图带了回去,因为鹤要绣的纤毫毕现,栩栩如生,所以极耗时间,一直到外头敲过了两更,还没有绣完。

    知春打了一个哈欠,道:“主子,很晚了,您还是赶紧睡吧,剩下的明日再绣就是了。”

    瑕月取过摆在一旁的湿面巾敷在酸疼的眼睛上,道:“今日事今日毕,否则拖到明日,更加绣不完了,到时候赶不到太后寿辰,可如何是好。”

    “就算真绣不完也是皇后的事,您最多重新备一份贺礼就是了。”说到此处,知春撇一撇嘴道:“明明这百鹤图是皇后想出来的,结果几乎全是主子一人在绣,要是没有主子,她怕是绣到太后六十大寿都未必绣得完。”

    瑕月取下面巾,睁开舒服了一些的眼睛,冷声道:“忘了本宫之前与你说过的话了?不管她做了什么,她都是皇后,是这后宫的主子。本宫不能对她不敬,你更不行。”

    若换了平日里,知春必须低头不语,可这一次,她却梗着脖子道:“奴婢知错,但奴婢真的替主子不值,明明全是您一人所为,却要分她一半的功劳。”

    瑕月捻起插在一旁的绣针,徐声道:“今日吃亏,未必不是明日之福,做人做事,目光皆要放长远一些,不要总记着一时得失。”

    【作者题外话】:晚点可能还有一章,大家不要等了明天再看吧,另外,我已经到家了,从明天开始,更新恢复正常,谢谢大家这几天的谅解,非常感谢

第一百九十九章 险惹祸事

    瑕月上前施礼,随后命宫人沏来一盏弘历最喜欢的雨前龙井,亲自递给他道:“皇上,您是否有什么心事?”

    弘历捧着茶盏,沉声道:“是,最近遇上了一桩棘手的事,令朕很是心烦。”

    “臣妾之前曾听皇上说起过永定河,那边虽说工期繁重,但还算顺利,台湾那边也有了足够的银子赈灾,还有何事让皇上如此忧烦?”

    弘历沉默了许久方才道:“在保定府的一个县里,有百姓出现“腰间红肿溃破,漫流脓水,腿痛筋挛等症,甚至头颈、胳膊、膝上都发出痘痈肿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瑕月听着弘历的描述觉得甚是可怕,必不是什么简单的病症,但她毕竟不是太医,也不曾学过医术,无法判断出究竟是什么病,只得道:“臣妾不知。”

    弘历从唇齿间,徐徐吐出两个字来,“天花。”

    瑕月大吃一惊,失色道:“怎么会是天花,先祖皇帝在世时,不是推行了种痘之法吗?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再爆发过大范围的天花,为何现在又会……”

    弘历沉痛地道:“皇祖父虽然推行了种痘防治天花,但除了宫中之外,确切推行的也就八旗子弟,如今那些,都是汉人,他们许多人都不曾种过痘。”

    瑕月默然许久,道:“如今得天花的人多吗?”

    “病发的二十余人,还有许多人随时会病发,若全部算在一起的话,至少数百人。”弘历搁下一口未动的茶盏,起身道:“天花起症与风寒相似,当时无人在意,一直等到红肿溃破,漫流脓水之时,方才察觉是天花。如今保定府知府已经将他们圈禁在一处,上折询问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奏折上还说,那些负责看管的衙差也有好几个出现了症状。”

    瑕月斟酌道:“臣妾虽不懂医道,对于天花却也有所耳闻,天花之症虽可怕,但最可怕还是它的传染性,若是不加控制,蔓延开来的,死的将会是成千上万的人,所以这件事……拖不得。”

    “朕知道,朕一接到折子就立刻传了太医院所有太医,甚至连徐太医也召入宫中,他们皆说,只能防治,不能在病症暴发之后,再行治疗。所以,唯一的法子,就是趁着现在范围还不广,将所有得病甚至是可能得病的人,全部处死掩埋。相信,这也是保定知府上折的意思。但旨意一下,死的就是数百人,皇阿玛一直教育朕,要爱民如子,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朕……实在不忍心。”

    “皇上仁德,乃天下万民之福,但天花之症无解,他们若不死,死的将会是更多人。”在这件事上,瑕月看得比弘历更加清楚。

    弘历看着她苦笑道:“朕原是想在这里寻个清静,没想到,一来便说这个事,反而比在养心殿时还要烦恼。”

    瑕月走到他身边,柔声道:“不将这件事解决了,任凭皇上去哪里都寻不到清静二字。”见弘历不说话,她又道:“若皇上实在不忍心亲自下旨杀他们,不若将他们带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以围栏围住,不让他们出来,然后每日派人送饭食还有药物过去,让他们可以有机会熬过这一关,总之控制疫情蔓延是当务之急。”

    她的话令弘历深以为然,“你说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送东西去的那个人,很可能染上病症,这样一来,岂非还是有扩散开来的可能性。”

    瑕月亦想到这一点,轻咬着嘴唇道:“要不然,将所有饭菜与药材都放在里面,让他们自给自足。而这,也算是皇上给他们的最后一条活路,他们若是非要闯出来,那么就只有动用雷霆手段了。”

    弘历仔细思索过后,缓缓点头道:“好,就用这个法子,派神机营将士在外看守,一旦有人闯出,就立刻击毙。”

    神机营就是以前的火器营,雍正末年重新组建,如今已经恢复到了数千人的规模,弘历将之改名为神机营。

    此时,天色已黑,宫门已闭,就算写了旨,也得第二日才能传出去,所以弘历并未急着回养心殿拟旨。不过此事有了解决之法,他的心情无疑好了许多,在打量了瑕月一番后,他似笑非笑地道:“明明是一个小女子,为何偏偏会有那么许多主意,且经常想的比朕还要周全;使得朕现在只要一有事,就不知不觉走到延禧宫来。”

    瑕月低头一笑,道:“也就是说,若是平常没事,皇上是不想会到臣妾的?臣妾怎么觉得自己有些像钟无艳。”

    弘历从未将瑕月与六国之时,那位堪称传奇的钟无艳联想在一起过,所以听得她这么说,甚是好奇地道:“此话何解?”

    瑕月含笑道:“民间不是有一句话,叫: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吗?皇上有事才想起臣妾,臣妾不是钟无艳是什么?”

    弘历明白过来,朗声笑道:“你啊你啊,真亏你想得出来。且不说齐宣王根本就没有一位叫夏迎春的妃子,就算真有,朕相信你也比那所谓的美人夏迎春美上百倍千倍,更不要说那个钟无艳了。”

    瑕月随之轻笑,待得笑闹过后,道:“时辰不早了,皇上该回去了,再过一会儿,敬事房便该送人过来了。”

    弘历唇角微勾,道:“朕怎么听你这话,有些泛酸,是在拐着弯说朕这段时间没有召你侍寝吗?”

    瑕月嗔道:“臣妾一心为皇上着想,皇上却反过来说臣妾吃醋,真是好没道理,罢了罢了,臣妾往后什么都不说了,省得无缘无故招来一堆的话。”

    弘历好笑地看着他道:“朕仿佛就说了一句,何来一堆之数。”说罢,他扶着瑕月肩膀道:“是朕不好,朕这些日子一直没来看你,朕今日就留在这里陪你可好?”

    瑕月抿嘴鼓着腮帮子不说话,弘历笑道:“怎么了,还真生朕的气了?”见她还是不说话,弘历抚着她盘成髻的青丝道:“好了,不生气了,朕今日来了可没打算走,这些日子没事,朕心里也甚是挂念,只是有时候,朕难免有些身不由己。”

第两百零一章 密诏立储

    瑕月“扑哧”一笑道:“臣妾与皇上开玩笑呢,皇上倒还当真了,臣妾怎会如此不识大体。其实召寝与否并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心里记着臣妾这个人。”

    弘历拉过她的手,轻啜了一下,低声道:“一直都记着,永远不会忘记。”

    听到他这句话,瑕月一颗心软得像要化开一样,轻声道:“如此……就够了。”

    待得晚膳过后,瑕月再次道:“皇上,您该回去了。”

    弘历正在拭手,闻言道:“怎么了,才一会儿功夫就又开始赶朕了?”

    “臣妾哪敢,只是臣妾要帮着皇后娘娘绣百鹤图,因为要赶在皇额娘生辰之时献上去,所以时间紧,得绣到很晚,怕是没时间陪皇上。”

    弘历想了想道:“无妨,朕还有一些折子未批,干脆让四喜拿到这里来看。”

    瑕月点头道:“只要皇上不觉得无趣就好。”

    如此,两人在偏殿中,一个批折子,一个绣百鹤图,不时抬头看一眼,偶尔四目相对之时,会心一笑,宁静美好的时光,在彼此之间缓缓流逝。

    与此同时,高氏出现在坤宁宫中,在明玉照例将水月遣出去后,文竹从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瓷瓶,双手呈给明玉,后者接过后,神情微惊地道:“这就是你说的东西吗?”

    高氏神秘一笑道:“不是,不过比那东西更加好。”

    明玉好奇地问道:“究竟是什么?”

    待得高氏在她耳边轻说了一句后,明玉神色惊惶,有一种要将手中之物扔出去的冲动,待得冷静下来后,她道:“这东西最是可怕不过,你……你从何得来的?还有,这东西万一用得不好,会闹出大乱来的,不行,你还是拿回去吧,照咱们之前说好的来。”

    “娘娘。”高氏强行将明玉塞到手里的瓷瓶重新塞到她手中,道:“您相信臣妾,这东西最好不过,再说,就那么一会儿功夫,能闹出什么乱子来。再说,这可是臣妾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取到的,要是不用,那不是浪费了吗?”见明玉神情犹豫,她道:“您放心,臣妾问过大夫,只要不接触就不会有事。”

    明玉盯着瓷瓶许久,终于缓缓握紧,道:“那好吧。”

    高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那臣妾就等娘娘好消息了。至于瓷瓶中的东西,娘娘用过后,记得将它埋起来,以免被人发现。”

    在高氏离开后,明玉让小六子将这个瓷瓶收好,不许让任何人瞧见,更不要擅自打开。

    小六子这段时间一直跟在明玉身边,知道她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在接过瓷瓶时,小声道:“主子,您真的要对付娴妃娘娘吗?”

    明玉冷声道:“你错了,本宫不是要对付她,本宫……只是想要自保;那拉瑕月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留她不得。”

    小六子犹豫道:“可……可这样做,会否太冒险了一些,万一被看出端倪来,就麻烦了。”

    明玉揉着又开始作痛的额头道:“本宫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在这一条路上走下去。”说到此处,她忽地盯着小六子道:“你现在说这些,该不会是想要出卖本宫吧?”

    小六子慌得赶紧跪地,“奴才万万不敢背叛主子,万万不敢!”

    明玉虽不及瑕月精明,却也并非没有脑子,盯着不敢抬头的小六子道:“好生为本宫做事,本宫必不会亏待了你,反之,本宫虽有慈悲之心,却也不能留一个有祸害之心的人在身边,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小六子急急道:“奴才知道,奴才对主子忠心耿耿,绝不敢存有二心。”

    “记着忠心二字就行了,出去叫水月进来吧,记着,别让她看出端倪来,她是太后安在本宫身边的一枚棋子,让她知道了,就等于太后也知道了,偏偏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让太后知晓的。否则本宫固然有麻烦,你也活不了命。”

    小六子跪伏在地上,颤声道:“奴才明白,主子放心,奴才一定闭紧嘴巴,任谁来问都不说。其实……之前水月姑姑也曾明着暗着问过奴才,奴才一个字都没跟她说。”

    明玉满意地点点头,道:“那就好,她若是再问起,你就拿话敷衍她一番,尽量别让她起疑心。”

    小六子为难地道:“可是……每次慧妃娘娘来的时候,您都遣她出去,怕是没那么容易敷衍过去。”

    被他这么一提,明玉一时也想不到好的办法,只得道:“她若不信也由着她,总之守好嘴巴,这才是最最要紧的。”

    明玉自是想守住这个秘密,但是否真的能够守住,并非她所能决定。

    翌日,弘历上朝之时,就保定府天花一事,传下圣旨,着保定府立刻建造围栏,将染病的百姓与可能的那些人连着住处一起关押在里面,提前备足一个月量的食物清水还有药材,一个月时间,足够命不该绝之人熬过天花之灾,熬不过的……自然就死在里面。

    外围百米处,由神机营派人日夜看守,一旦有人从里面逃出来,就立刻以火枪射杀,格杀勿论。

    这已经是弘历对那些无辜百姓最大的仁慈了,若换了一个狠心一些,或视百姓性命如草芥的皇帝,根本连一丝生机都不会给他们留下。

    就在这件事过后几日,弘历做了一个不论是在朝堂还是后宫都流传许久,却一直没有定论的事,就是立储。

    与胤禛当初立储一样,弘历选择秘密立储,将诏书封在密匣之中,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放在光明正大匾的后面,一旦他驾崩,诏书就会被取出,宣读由何人继任皇帝位。

    此事关系到下一任皇帝,所以刚一下朝,便迅速传开了去,前朝后宫皆传得纷纷扬扬,每一个人都在猜测,弘历究竟立了谁为储君。

    不过就眼下来看,三位阿哥之中,大阿哥资质平庸,素来为皇上不喜,三阿哥年幼,再加上生母被废,几乎没有立为太子的可能。所以最有可能的,莫过于二阿哥了。

第两百零二章 不甘

    哲妃虽然百般不愿,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要不不立,一旦立了必是永琏无疑;一想到这个,她就恨得几乎要呕出血来,该死的永琏,为什么要生在这个世上,明明永璜才是皇长子,才是正儿八经的储君,他算什么,不过是有一个当皇后的额娘罢了,就处处高人一等,还被称为嫡长子,实在可恨。

    富察氏越想越气,又想起今天一天都没有见永璜,道:“去把大阿哥叫来。”

    宫人依言离去,过了片刻,永璜随宫人进来,他比永琏年长两岁,如今已过九岁之龄,瞧着犹如小大人一般,他拱手行礼后,道:“额娘,您唤儿臣何事?”

    富察氏嗯了一声,问起他最近太傅都教了一些什么功课,开始倒还好,问一句答一句,待得富察氏让他背颂功课时,永璜开始吱吱唔唔起来,后面虽然背了出来,却断断续续,听得富察氏直来气,怒声道:“你日日皆去上,就读了这些回来?连一篇文章都背不好?”

    永璜低头道:“这篇文章太傅昨天刚教的,儿臣还来不及背熟,太傅要求明日才背呢。”

    富察氏一听这话更加来气,“明日才背所以你就可以偷懒的是不是?本宫怎么将你生得这样懒散?”

    永璜急急解释道:“儿臣没有懒散,儿臣有很努力地在背,可是这篇文章又长又绕,实在难以背熟,儿臣……”

    富察氏打断他的话道:“一样的文章,本宫怎么没听永琏说又长又绕,说难以背熟?他还比你小两岁呢。”

    永璜小声道:“永琏天资聪颖,连太傅也常夸他,儿臣如何能和他比。”

    富察氏柳眉倒竖,冷声道:“他是皇阿哥,你也是皇阿哥,你还是他兄长,为何不能比?”

    永璜被她责问得不敢答话,但他这样子,并不能让富察氏消气,道:“立刻去把文章背熟了,否则不许用晚膳,听到了吗?”

    永璜闷闷答道:“是,儿臣听到了。”

    “还有,以后在课业上,你不许输给永琏,他书背的多熟,你就要比他熟三分;他文章做的多好,你就要比他更好三分。”

    永璜为难地道:“额娘,永琏在诗词文章上一向得太傅赞赏,想要比他更好,谈何容易。”

    富察氏不容质疑地道:“再怎么不容易,你也必须得做到,别忘了,你可是大阿哥,是他的兄长。”

    “谁说兄长就一定要做的比弟弟好。”永璜嘟囔的话语被富察氏听到,当即拉下了脸,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本宫说一遍!”

    永璜被她这么一责,有些害怕,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宫人翠竹在一旁劝道:“主子息怒,您一下子给大阿哥那么大的压力,大阿哥难免紧张说错了话,您慢慢与大阿哥说就没事了。”

    “慢慢说。”富察氏冷哼一声道:“皇上都已经立储了,你要本宫还怎么与他慢慢说。”说到此处,她声音一尖道:“说是秘密,其实谁不知道诏书里的那个人是谁,说难听一些,就是欲盖弥彰。”

    翠竹轻叹一声道:“自从二阿哥出世后,皇上就一直偏爱二阿哥,会有这样的决定也不奇怪,只是苦了大阿哥要,唉。”

    富察氏深以为然地道:“可不是吗,永璜哪一点不如他,以后就要对他俯首称臣,至于太傅夸他聪颖,不过是为了讨好皇上罢了,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能聪颖到哪里去。”

    其实宫里头谁不知道二阿哥聪颖过人,远非大阿哥能及,但富察氏向来不承认,翠竹一个宫人又哪里敢说实话,只能唯唯应着。

    富察氏不知翠竹心里的想法,只当她也为自己抱不平,这堵在嗓子眼里的气越发难咽下来,对永璜道:“虽然如今传位诏书立下了,但你皇阿玛年富力盛,诏书不会那么快用上,所以你一定要争口气,做的比他更好,这样一来,你皇阿玛或许会改变心意也说不定。”见永璜不说话,她有些不悦地道:“听到本宫与你说的话了吗?”

    永璜无奈地道:“是,儿臣会听额娘的话。”

    富察氏面色微霁,道:“记着,你是皇长子,是所有阿哥的兄长,绝对不能输给任何人。”

    一道传位诏书,挑动了所有人的神经,莫说是富察氏这般有孩子的,就算是没孩子的,也在心里算盘着这事儿,毕竟她们以后都是有机会生下皇子的,一旦有了皇子,哪个不盼着将来能够登上帝位,君临天下。母凭子贵,说的不就是这个吗?可要是一早被人占了那个位,那她们就算生再多的皇子,也只是皇子,永远不可能变成皇帝。

    一时之间,整个宫里头,几乎都在议论这件事,连宫人也不例外,虽说大都猜着是永琏,但毕竟谁都没有亲眼看到过诏书,猜测与肯定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要说宫里头,未曾议论这件事的,也就三个人,明玉自是其中之一,苏氏也是,不过她不是不在意,而且根本无从得知,自坐被禁足之后,她的活动范围就只限于翊坤宫一隅之地,侍候的宫人也不被允许离开。翊坤宫犹如被孤立的岛屿一般,与世隔绝。

    最后一个,则是瑕月,她喜欢永琏,所以永琏若可以登上帝位,她也替其高兴。再说,她有自知之明,莫说她现在没有孩子,就算有了,弘历也绝对不会立她的孩子为储君,绝对……绝对不可能。

    所以,除了明玉之外,她是唯一一个对于弘历立储一事,没有任何反对的人。

    在这样的议论声中,百鹤图亦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三只还没绣。瑕月每日去慈宁宫时,都会请凌若看一看,是否有需要修改之处。而是凌若的指点下,她绣出来的鹤眼逐渐有了灵动之意,犹如随时会从绣图中飞出来一样,活灵活现。

    这日,瑕月从慈宁宫出来,照常去了坤宁宫,明日就是凌若五十大寿,虽然凌若说了,先帝之丧未出,不宜大办,但寿宴,戏曲还是得有的,所以这宫里头从前些日子开始,就忙开了,经常有宫人捧着东西行过,到了这一日就更加忙了,来来回回的,看到瑕月匆匆行了一礼就过去了。

    【作者题外话】:还有两章,晚一点更

    本已上市,更名为《熹妃传》系列,出版稿本人数次修订,只为给大家呈现最好的内容,希望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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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三章 绣

    待又一个宫人过去后,阿罗轻声道:“慧妃娘娘为了讨好太后,还真是没少费心。”

    瑕月摇头道:“任她再怎么忙活,想要太后对她改观,难。这么些年,本宫在太后面前赔尽小心,好不容易有些改观了,结果知春一句话,就招来疑心不说,这些日子,太后对本宫的态度,也明显不如以往。”

    知春内疚地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多嘴,主子……”

    瑕月打断她的话道:“本宫只是顺口说起罢了,并不是想要责备你什么,本宫早早就说过,只要存着忠心,再大的错,本宫也不怪罪。行了,不说这些了,走吧。”

    瑕月领着两人来到坤宁宫,不知为何,明玉今日有些神不守舍,看到瑕月行礼,也没及时让她起身,直至水月悄悄提醒了一句,方才回过神来;随后在刺绣时,亦因为不留神刺破了手指,她没什么,倒是把瑕月吓了一跳,赶紧搁下手里的针线,道:“要紧吗?臣妾让人拿药去。”

    明玉摆手道:“一个小伤口罢了,不碍事。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昨夜里头疼了一夜,今儿个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

    瑕月点头道:“既是这样,您就别绣了,歇着吧。”

    明玉未勉强,在一边歇着,偶尔与瑕月说几句话,待得天色渐暗,瑕月准备拿绣图拿走的时候,明玉道:“本宫好多了,剩下的,就留在这里吧,本宫负责把它绣完。”

    百鹤图上,还剩下大半只鹤没绣完,虽然不多,但对于平日里绣几针就歇一会儿的明玉来说,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所以瑕月想也不想便道:“娘娘身子不好,万万不可劳累,还是臣妾拿回去绣吧。”

    明玉拉着她的道:“这些日子,已经劳烦妹妹许多了,其实本宫心里清楚,这幅绣图,说是咱们姐妹合绣,其实大部分都是你在绣,如今这最后一点,本宫怎么着也要亲手绣完,否则就真说不过去了。”

    瑕月不放心地道:“可娘娘的身子……”

    “本宫都说了没事,你放心吧,实在不行,明儿个你早些过来,万一绣不及,你就帮着补一补,如此总可以了吧。”

    见明玉坚持如此,瑕月只得道:“那好吧,娘娘您注意别太累了,明儿个臣妾尽量早些过来。”

    明玉颔首道:“行了,快回去吧,早些睡,瞧瞧你,眼下都发黑了,定是这几天为了赶绣图,没有睡好。”

    “臣妾告退。”瑕月行礼之后,转身离去,在她身后,是明玉复杂的目光,直至她走的不见影子后,方才徐徐收回。

    明玉取过绣针与细如发丝的绣线,却几次未能穿过去,水月在一旁道:“主子,不如让奴婢来穿吧。”

    明玉颔首将针线交给她,随后道:“待会儿你去小厨房交待一声,让他们晚膳备得清淡一些,本宫今日没什么胃口。”

    “奴婢记下了。”水月穿好针线后,依言去小厨房交待了一声后,觉得不放心,干脆留下来亲自选菜,又看着他们亲自装盘送过去后,方才回到偏殿,屈膝道:“主子,晚膳已经备好,奴婢选的皆是合您口胃的清淡菜肴,若是您不喜欢,奴婢再让他们重新做。”

    水月说话的时候,明玉一直盯着绣图,待她说完后,招手道:“水月,你过来看看,这绣图……怎么看起来有些湿。”

    水月奇怪地走过去,果见明玉手指的方向有些湿,那些个地方正好是用黑线所绣的部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还真是有些,奇怪,这是从何处而来,外头也不曾下雨啊。”

    小六子在一旁插话道:“会不会是娴妃娘娘昨儿个绣的时候,不小心给弄湿了?”

    “不会。”明玉摇头道:“昨夜到现在,都一日一夜了,哪里还会有不干的道理,要说今儿个一早弄湿的,本宫还相信一些。”

    这个时候,小六子仔细看了一眼,道:“主子,不对啊,弄湿的不止是您指的那些地方,您瞧,这几只鹤也是呢。”

    明玉与水月依言望去,果见如此,至少有十几只之前绣好的黑色羽翅处有湿意,水月甚是奇怪地道:“要说不小心弄湿了几处还有可能,但怎么会弄湿这么多呢,且还巧的都是类似的地方,娴妃娘娘今儿个一早,这是做什么了?”

    明玉言道:“可不就是奇怪吗,刚才要不是本宫侧看了一眼,还没发现呢。幸好不明显,否则万一弄污了绣画,这两个月的时间就白忙活了。”

    “奴婢去拿干净的帕子来把沾在绣图上的水给擦拭干净,再晾上一夜,应该就没事了。不过,这究竟是什么呢?”说到此处,水月有些好奇地伸出手去,欲要去碰触弄湿的地方。

    明玉神色一变,脱口道:“不要!”

    水月下意识停住手,奇怪地道:“主子,怎么了?”

    明玉此时已经伸手捂住了嘴,听得水月问起,连忙放下手,不自在地道:“没什么,你不是说要去拿帕子吗,还不快去。另外这湿了的绣线,尽量不要去碰,万一因此而出现褪色或是怎么样,那就麻烦了。”

    水月依言收回手,她不曾看到,在收手的那一刻,明玉暗暗松了一口气,然有些事……始终避不了,或许命中注定如此!

    水月在拿了几块干净的帕子进来后,小心翼翼地拭着绣图上的水渍,在这个过程中,小六子一直站在旁边,不曾上前帮忙。若是水月留心,就会发现,小六子眸底,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惧意。

    水月在拭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触到一些,见绣线未曾掉色,她也未与明玉说,轻轻捻了捻,发现手指有些发粘,不像是普通的清水,倒有些像羊奶或是牛奶。奇怪,难道娴妃娘娘绣的时候,不小心将正喝着的nai子倒在上面了?可若是这样,为何仅仅只倒在那些绣着黑色丝线的地方,别的地儿,一点都没有?

    水月将手指拿到鼻下轻嗅,发现气味竟然有些恶臭,一点都不像她初初以为的羊奶之物,奇怪,究竟这是什么东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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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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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三年至雍正元年,她陪了他整整十九年最终踏上至高无上的宝座,然,换来的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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