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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复妃位

    齐宽亦在一旁道:“是啊,真是神奇,奴才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清楚的镜子。<-》”

    瑕月含笑点头道:“这西洋的东西,确实很有趣。”

    正说话间,宫人快步走进来道:“主子,喜公公带着皇上的圣旨来了,请您立刻去正殿接旨。”

    瑕月连忙让知春扶自己去正殿,此时来旨,必与自己的位份有关,从昨夜弘历表现出来的内疚来看,弘历绝不会仅仅复自己娴妃之位,应该会给予自己更高的位份,以补偿自己在冷宫中所受的苦。

    待得瑕月跪下之后,四喜展开圣旨肃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谋害皇后之事,朕已经查清,为苏氏所为,与那拉氏无关,自今日起,复那拉氏娴妃之位,居延禧宫,赏双倍俸例,钦此!”

    “臣妾领旨谢恩。”瑕月自四喜手中接过圣旨,客气地道:“劳喜公公专程来此传旨,真是过意不去。”

    “娘娘客气了,奴才要恭喜娘娘终于可以洗刷冤枉,恢复清白之身。”四喜笑着拱一拱手,随后接过小五手中的托盘,道:“这是娘娘的金册与金印,原物奉还,请娘娘验看。”

    在知春接过托盘后,四喜道:“若娘娘没有别的吩咐,奴才这就回去向皇上覆命了。”

    瑕月颔首道:“公公慢走。”

    待得四喜走后,瑕月展开手中的圣旨,仔细看着,果然仅仅只是复自己娴妃之位,未有提及册封自己为贵妃一事,难道是自己料错了?真是奇怪。

    知春看了一眼,不满地道:“主子在冷宫受了这么久的苦,皇上仅仅只是复位赏双倍奉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齐宽亦忍不住叹息道:“是啊,奴才以为皇上至少会封主子为贵妃呢。”

    瑕月命宫人将圣旨拿下去供起来,随后道:“圣旨已下,这些话往后不要再提了,否则让人听去了,难免又要多话语。”

    齐宽应声道:“奴才知道,奴才只是……”

    瑕月打断他的话道:“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这世上,又岂能事事皆趁心如意,终归是有些意外。好比苏氏,本宫以为这一次必能要了她的性命,事实上,皇上也确实下旨赐死了,可偏偏她这个时候腹中多了一块肉,保她性命。”

    一说到这个,知春气愤地道:“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居然让苏氏这样的人,一再怀孕。”

    瑕月冷声道:“这个世道本来就不公平,想要公平,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在片刻的静寂后,齐宽道:“主子,奴才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瑕月和颜道:“你与知春皆是与本宫共过患难的,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

    齐宽低头道:“以苏氏的心计,她一定会想办法利用腹中的孩子保住性命,甚至再次复起,所以,若想断她将来之路,就不能让她生下腹中的孩子。”不等瑕月说话,他又道:“奴才知道这种事有伤阴德,可一旦让苏氏复起,她必定会想尽办法报复主子。”

    “本宫知道,这件事,本宫会考虑的。”顿一顿,她道:“走吧,陪本宫去养心殿,皇上复了本宫的位份,怎么着本宫也要去谢恩。”

    然到了养心殿,却得知弘历并不在,至于他去了哪里,也没宫人知道。

    齐宽轻声道:“主子,既然皇上不在,奴才扶您回去吧。”

    瑕月点点头,在走到一半时,忽地感到颊边一凉,抬头望去,只见渐黑的天空中飘下片片雪花,如柳絮飞舞,瑕月抬手接住飘落的雪花,轻声道:“下雪了呢!”

    齐宽在一旁道:“是啊,算上这一场,这个冬天已经下了六场雪了。”

    瑕月看着不断落在掌中,又不断化去的雪花,轻声道:“是啊,本宫在冷宫里看了五场雪,每次下雪对本宫来说,都是一场煎熬,有时候哆嗦着睡着时,本宫都会在想,会不会这一睡下去,就再也醒不来了。幸好,本宫运气还算不错,每次都可以醒来。”

    齐宽感慨道:“冷宫那段岁月,估计奴才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瑕月喃喃道:“应该说想忘都忘不掉,冷宫……还真是冷。”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雪突然停了,不,不是雪停了,而是有人执伞为她撑住了漫天飞舞的雪花。

    瑕月回过身来,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皇上?”

    看到她目瞪口呆的样子,一下午都没有展过颜的弘历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怎么了,不想看到朕吗?”

    瑕月回过神来,连忙道:“不是,臣妾只是很意外,刚才臣妾去养心殿,他们说皇上不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皇上。”

    “朕有些烦闷便出去走走,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你站在这里。”弘历一边说着一边握住瑕月的手,手掌刚一接触,他便皱起了眉,“怎么这么冰,是否穿的太少了?朕立刻就下旨让内务府给你多做几件冬衣。”

    面对弘历的关心,瑕月微笑道:“多谢皇上,臣妾穿的很暖和,一点都不冷,而且延禧宫也有许多冬衣,根本完不穿。”

    弘历点点头,拉了瑕月来到养心殿,在她手暖和了之后方才松开,沉声道:“朕刚才听你与齐宽说起冷宫之事,虽然冷宫不能烧炭取暖,但衣裳多穿一些,应该也可以熬过,为何你会觉得睡下之后就醒不过来?”

    瑕月淡淡一笑道:“皇上觉得臣妾在冷宫中能有多少衣裳?当时喜公公只拿了一件单衣给臣妾,后来还是负责看守冷宫的周全看臣妾可怜,拿了一些衣裳给臣妾与知春穿,才不至于冻死。那个时候,臣妾最怕的就是下雪,因为真的很冷很冷,就算是待在屋中,也会有风雪从缝隙破洞之中吹进来。”

    弘历沉默许久,方才干涩地挤出一句话来,“朕不知道是这样。”

    “臣妾知道,所以臣妾从来没有怪过皇上。其实不管当时多苦多难,都已经熬过来了,与其将它当成一种痛苦的回忆,臣妾更愿意将它当成一种磨练。”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个都不会放过

    “难得你能这样想。<-》”弘历点头道:“对了,朕给你的旨意,你可有收到?”

    瑕月笑道:“嗯,臣妾此来,就是要谢谢皇上复了臣妾的位份,还赏了臣妾双倍俸例。”

    弘历望着她在烛光下娇媚绝丽的容貌,轻声道:“这是你该得的,原本……你应该得到更多。”

    瑕月心中一动,面上却没有表露什么,道:“能够拥有这些,臣妾已经心满意足了,若是再多,臣妾就该受之不起了,臣妾是什么身份臣妾心中知道。”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不应混为一谈。”弘历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道:“记着,你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朕的娴妃,知道吗?”

    瑕月覆上他温暖宽大的手掌,点头道:“是,臣妾知道了。”

    弘历笑一笑道:“今夜留在这里陪朕,朕还有许多话要与你说。”

    这一夜,后一夜,再后一夜,敬事房中记载都是瑕月之名,甫一出冷宫就连接侍候,令宫中诸人又羡又妒,其中亦包括了彩绫,在又一次打听到瑕月侍寝的消息后,她指着阿罗的鼻子,厉声道:“阿罗,你不是说救她出冷宫之后,她就会视我为恩人吗?可结果呢,她连这碧琳馆来都没来过,就知道迷惑皇上。”

    阿罗一脸委屈地道:“奴婢也不知道,或许娴妃娘娘一时给忘了吧,主子您别心急,不管怎么说,至少除去了苏氏这个心腹大患。”

    彩绫冷啍一声道:“一时给忘了,怎么没见她忘了迷惑皇上,真是越想越来气。”想了一会儿,她始终咽不下这口气,道:“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去一趟延禧宫,让她牢记自己是怎么出的冷宫,别想着可以过河拆桥。”

    阿罗什么也没说,扶着彩绫一路来到延禧宫,在进到正殿后,彩绫瞅了一眼坐在椅中喝茶的瑕月,心不甘情不愿地行礼道:“臣妾见过娴妃娘娘,娘娘吉祥。”说是行礼,双膝根本不曾屈过,连帕子也是只是象征性地甩一下。

    “绫常在免礼。”瑕月搁下茶盏,笑道:“本宫被废入冷宫之时,绫常在还只是一个宫女,没想到再见时,已是成了常在,阿罗则成了你的宫女,实在令本宫意外之极。”

    彩绫虚虚一笑道:“臣妾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荣幸侍候皇上。”

    瑕月也不与她绕弯子,径直道:“绫常在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彩绫迎着她的目光,道:“娘娘何以能够出冷宫,心中应该很清楚,为了娘娘这件事,臣妾可是没少费神。”

    “这么说来,绫常在今日来,是想本宫谢你的搭救之恩?”

    彩绫微露得意之色,道:“臣妾不敢,不过臣妾帮了娘娘,希望娘娘以后也能帮臣妾,互相扶持。”

    瑕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但随后说出来的话,立刻令彩绫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若本宫不愿与绫常在互相扶持,又该如何?”

    彩绫盯着瑕月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瑕月凉声道:“本宫打听过了,绫常在原本在苏氏宫中侍候,因为一些原因,与苏氏有了心结,当中还发生了许多事情。结果就是绫常在成了碧琳馆的常在,不再是以前那个侍候人的宫女。”她目光一转,对站在旁边的知春道:“若换了你是苏氏,出现这样的事,你会怎样?”

    知春依言答道:“奴婢一定会恨死那个宫女,巴不得要了她的性命才好。”

    瑕月微一点头,重新将目光转向彩绫,凉声道:“所以,绫常在根本不是有心帮本宫,而是想要借此定苏氏的罪,让她不能再害你。绫常在,本宫可有说错?”

    彩绫没想到她三言两语间,就将自己的心思给说透了,一时间脸上青白交错,好一会儿方才道:“不管怎样,臣妾都算是帮了娘娘,受人恩果当千年记,娘娘您说是不是?”

    瑕月轻笑道:“若本宫说不是呢?”

    彩绫神色一变,寒声道:“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瑕月弹一弹指甲,漫不经心地道:“绫常在听不懂人话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根本不是存心救本宫,既是这样,何来恩果一说?”

    彩绫气的脸色发白,道:“就算不是存心相救,你受我之恩摆脱冷宫之苦也是事实,岂能翻脸不认?”

    “你若想要本宫与你说一声谢谢,可以,除此之的话就免了吧,本宫也没兴趣听。”不等彩绫说话她又道:“本宫初回延禧宫,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无暇与绫常在闲话,请回吧。”

    彩绫恨声道:“娴妃,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绝情?”瑕月眸光倏然一厉,冷笑道:“本宫与绫常在何时有过交情?总之本宫言尽于此,知春,送客。”

    彩绫气得说不出话来,面对知春的送客之举,她恨恨地一摆手道:“不必了,臣妾自己会走,希望娴妃娘娘不会后悔今日所为。”

    待她气呼呼地离开后,知春忍不住笑道:“这个绫常在还真有趣,竟然真的巴巴跑来跟主子讨要好处,也不想想她自己的身份。”

    瑕月微微一笑,凉声道:“她越是这样,就越快走向本宫给她准备的那条不归路,瞧着吧,害过本宫的人,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说到此处,她起身道:“不说这些了,扶本宫去坤宁宫吧。”

    齐宽与知春对望了一眼,小声道:“主子还要去坤宁宫?”

    瑕月睨了他们一眼道:“怎么了,你们不想本宫去?”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皇后娘娘到时候又不见您,令您与之前一样白去一趟。宋太医说了,您的身子虽然瞧着没有大碍,但内里受寒严重,最近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出门。”

    “她见不见本宫是她的事,但本宫若是不去请安,宫里的闲言碎语就会更多了。而且……本宫也很想知道,她为何一直不肯见本宫。”

    知春在一旁道:“这个奴婢也很奇怪,以前皇后娘娘与主子最是要好,如今皇上已经查清楚了真相,怎么皇后娘娘对主子态度如此冷淡,主子连番求见,都推说身子不舒服,可奴婢听说别的主子娘娘过去,皇后娘娘都见了。她身子好不好奴婢不知道,但主子身子是真的不好。”

第一百七十五章 生疏

    瑕月瞧着越说越激动的知春,好笑道:“你这丫头,那么激动做什么。总之不管别人如何,咱们做好自己应做的事就行了。”

    见瑕月这么说,知春只得取来大氅,随后与齐宽一道扶了她出门。

    至于彩绫带着一肚子气回到碧琳馆,人还没站稳,就先扬手给了阿罗一耳刮子,阿罗委屈地捂着脸颊道:“主子,奴婢做错什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做错了什么,之前你是怎么与我说的,结果呢?那拉瑕月根本就没有心存感恩,相反,她是将我当成踏脚石,一旦离开了冷宫,就把我踢到一边,还将我好一通羞辱。”

    阿罗跪下道:“奴婢该死,但奴婢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请主子恕罪。”

    “之前说的信誓旦旦,如今就说你不知道,阿罗,你这话倒是转得快,你将我当成什么,当成猴子来耍吗?”彩绫说到恨处,又是一巴掌甩在阿罗脸上,她把在延禧宫所受的气,全撒到阿罗身上。

    阿罗低着头不敢说话,彩绫在屋中来回踱步,口中喃喃道:“我不会让她这样得意的,不会的,我要她后悔这样对我。”

    彩绫此刻的心思都放在怎么对付瑕月上面,没有留意到阿罗,否则就会发现阿罗眸中根本没有一丝害怕与慌张。

    且说瑕月那边,在来到坤宁宫后,这一次倒是没有再吃闭门羹,宫人领着瑕月来到殿内,明玉端坐在椅中,神色瞧着有些苍白。

    瑕月走到殿中央,朝明玉端然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明玉神色复杂地看着瑕月,随后道:“娴妃此次受冤,在冷宫中待了那么久,本宫知悉后,很是心疼,如何,一切可都还好?”

    瑕月就着宫人端来的绣墩坐下后,恭敬地道:“多谢娘娘关心,臣妾一切皆好,倒是臣妾前两日来请安,宫人说娘娘凤体有恙,如今可是已经好了?”

    明玉叹了口气,道:“上次过敏症发作,本宫虽然捡了一条性命回来,这身子却发虚弱,经常没力气,太医看了无数回,皆是没什么良策,也许这一辈子都要这样病恹恹的了。”

    瑕月闻言,连忙安慰道:“娘娘别太担心,只要安心静养,臣妾相信一定会有所好转。”

    “希望如此。”在说完这句话后,殿内陷入一片沉寂,两人竟然找不到可以继续下去的话题。

    许久,瑕月出声打破了这份令人浑身不自在的沉寂,“娘娘,不知二阿哥在吗?臣妾出了冷宫之后还没见过他,很想见见。”

    明玉眸光微闪,道:“过几日先生要考校功课,永琏正在温书,不便相见,等过几日再说吧。”

    瑕月很意外她的回答,不过并没有多问,只道:“那臣妾过几日再来看他。”

    明玉微一颔首道:“本宫有些乏了,娴妃若没有旁的事,就跪安吧。”

    瑕月闻言,连忙起身道:“臣妾告退。”

    待得出了坤宁宫后,知春小声道:“今儿个皇后娘娘的态度好奇怪,好像……不太愿意看到主子。”

    齐宽附声道:“奴才也有同样的感觉,按理来说,事情已经查明是苏氏所为,皇后娘娘的心结应该解开,可奴才观皇后娘娘刚才的神色言谈,似乎依然有心结。”

    瑕月蹙眉道:“本宫也看出来了,从刚才到现在,她没有唤过本宫一声‘妹妹’,一直以本宫的封号相称,这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

    知春想了一会儿,骇声道:“难不成,皇后心里还怀疑那件事与主子有关?”

    瑕月正要说话,无意中听到后面有轻微的脚步声,当即示意知春与齐宽莫要再言语,快步往前走着。

    一个人影一直悄悄跟随在瑕月他们后面,然在走到钟粹宫附近的一处拐角时,失去了瑕月等人的踪迹,怎么都找不到。

    人影绞着手指,小声嘟囔道:“奇怪,明明是往这里走了,怎么突然之间不见了?难道是进钟粹宫去了?不会啊,嬷嬷说过钟粹宫除了三年一度选秀之外,余下时间都是空着的,姨娘去那里做什么?”

    正当他失望地准备回去后,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永琏?是你?”

    永琏连忙回头望去,只见瑕月从钟粹宫,正惊讶地看着他,瑕月发现身后有人跟踪,故意走快一些,然后趁着拐角的阻拦进到宫门半开的钟粹宫中,想要看清楚是谁暗中跟着自己,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永琏。

    永琏怔怔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瑕月,眼圈发红,就在彼此相隔只剩下几步时,他突然转身奔走。

    瑕月看到永琏正高兴着,哪知他竟突然奔走,连忙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唤道:“永琏!永琏!”

    瑕月情急之下,忘了自己穿的是花盆底鞋,知春与齐宽又还在后面,赶不及扶她,没奔几步就不甚跌倒在地。

    永琏听到后面传来惊呼声,连忙止步回望,待看到是瑕月摔倒后,他匆忙奔回来,一脸紧张地道:“姨娘,您怎么样了,摔到哪里了?痛吗?我扶您起来。”

    永琏只是一个小孩子,哪里扶得动瑕月,不过却让他看到瑕月双手因为摔倒而擦破的皮,连忙道:“姨娘您受伤了,我去给您请太医来。”

    瑕月拉住他道:“不用了,只是皮外伤罢了,回去擦些药膏就行了,如果连这么一点小事都要请太医,那太医院的门槛迟早得被踩破了。”顿一顿,她盯着永琏道:“倒是你,怎么一回事,悄悄跟着本宫不说,被本宫发现了还转身就跑,难道本宫会吃了你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永琏急急否认,但问他是什么原因又不肯说。

    这个时候,一直阴沉的天空飘起细细的小雪来,知春道:“主子,咱们没带伞,赶紧回去吧。”

    瑕月点点头,随即垂目朝永琏伸出了手,温言道:“与本宫一起回延禧宫好不好?”

    永琏怔怔地看着她,眼眸中明显出现挣扎之色,许久,他终于伸出手放到瑕月掌中,后者微微一笑,握紧掌中的手往延禧宫行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知悉因果

    刚一踏进延禧宫的宫门,一团黑影便扑向永琏怀里,后者下意识地抱住,在看清怀中的东西时,永琏立刻咧嘴笑了起来,“开心,原来是你,吓了我一大跳呢,看到我这么高兴吗?”

    开心在永琏怀里舒服地蹭着,齐宽见状,笑道:“开心这几天一直无精打采的,也不爱吃东西,奴才之前还在想是不是生病了,原来是想二阿哥了。”

    永琏笑道:“之前一直是我在喂开心吃东西,齐宽,你去看看小厨房里有没有开心爱吃的东西,拿过来我喂它吃。”

    齐宽朝瑕月看去,后者笑笑道:“照二阿哥的话去做吧。”

    在齐宽离去后没多久,知春取了药膏过来,永琏将开心放在地上,然后拿过药膏道:“我替姨娘涂吧。”

    永琏一边说着一边挑了一些淡绿药的药膏在指尖,然后轻轻抹在瑕月破了皮的地方,待得两只手都擦好后,道:“姨娘,您感觉怎么样了,还疼吗?”

    瑕月摇摇头,道:“本宫没事了,永琏,现在可以告诉本宫刚才为何要那样做了吗?还是说,你根本不愿见本宫?”

    永琏连忙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我很想姨娘,一直都很想,每天都盼着可以见到姨娘。”

    “既是这样,刚才为何那个样子?”面对瑕月的询问,永琏不说话,只低头用力绞着自己手指,瑕月缓缓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任何事都可以与姨娘说,不用担心什么,除非……你已经不承认我是你姨娘。”

    “姨娘永远是永琏的姨娘,这一辈子都是。”永琏抬起头来,激动地说着,在其话音落下后,瑕月道:“既是这样,就告诉姨娘实话。”

    迎着她的目光,永琏终于点头,道:“不是永琏不想见姨娘,而是皇阿玛说,让永琏这段时间暂时不要见姨娘。”

    瑕月一怔,随后道:“你皇阿玛为何要这样吩咐?”

    永琏犹豫很长时间,方才道:“那天我看到皇阿玛与皇额娘争执了几句,然后皇阿玛就出来吩咐了这句话。”

    “争执什么?”面对瑕月的询问,永琏神色不自在地别过头道:“我……我没听清楚,姨娘不要问了。”

    瑕月见他说的吞吞吐吐,心知他必是有事瞒着自己,追问道:“你听清楚了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姨娘?”

    永琏毕竟是一个孩子,被她这么一说,顿时不知所措起来,绞着衣角道:“我……我不是不告诉姨娘,是怕姨娘不高兴。”

    “你不与姨娘说真话,才真是让姨娘不高兴。”在瑕月的一再言语下,永琏终于如实道:“我听到皇阿玛说要封姨娘为贵妃,但皇额娘不答应,觉得姨娘对我好,是别有目的,所以就争执了起来。”

    听到这里,瑕月终于知道事情为何未如自己预料的那般发展,弘历明明对自己那么愧疚,却仅仅只是复自己妃位,未曾册为贵妃,原来原因在明玉身上。

    同样的,她也明白了为何出了冷宫之后,明玉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冷淡,原来是这个心思在作祟。

    永琏见瑕月一直不曾说话,紧张地道:“姨娘,皇额娘只是一时心情不好,所以才会那样说,您不要生她的气好不好?”

    瑕月回过神来,微笑道:“姨娘没有生气呢,妃也好,贵妃也好,都是一样的,最要紧的是洗刷了冤屈,你说是不是?”待得永琏点头后,她又道:“既然你皇阿玛说了让你暂时不要来见本宫,怎么又悄悄跟了出来?”

    永琏轻声道:“我做完功课出来,刚好看到姨娘离开,心下实在挂念,就悄悄跟了出来,想着远远看一会儿就好了,哪知被姨娘发现了。”

    瑕月轻刮着他的鼻子道:“你记起你皇阿玛的话,所以转身就想走是不是?”

    永琏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嗯,不过我没想到姨娘会追来,还摔倒了。”

    “若不是这样,你也不能坐在这里陪本宫说话。”说话间,齐宽拿了几条煎鱼上来,永琏拿在手里,亲自喂着开心,后者一改前几日不甚感兴趣的样子,将那几条煎鱼吃得一干二净。

    永琏又与开心玩了一阵后,方才依依不舍地道:“姨娘,我该回去了,不然让皇额娘知道我来了这里,她会不高兴的。”

    瑕月颔首道:“本宫明白,让齐宽送你回去,快走吧。”

    永珲转身走了几步,忽地又奔回来,扑进瑕月的怀里,哽咽道:“姨娘,我舍不得您。”

    瑕月被他说的下来了,连忙道:“傻孩子,等过一阵子,你皇额娘不再误会了,你就可以过来,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乖,不要这样了。”

    永琏点点头,抹去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的眼泪,随齐宽离开了延禧宫,在他们离去后,知春拧眉道:“皇后娘娘好生奇怪,怎么会觉得主子有意拨挑二阿哥与她之间的关系?这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事情。”

    瑕月轻抚着脸颊,凉声道:“宫里头莫须有的事情还少吗?皇后耳根子软,自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再加上之前二阿哥那样帮着本宫说话,自然就更加信以为真了。”

    知春神色一凛,道:“主子是说有人蓄意挑拨,想要皇后娘娘与您翻脸?糟了,皇后娘娘相信那些话,不再信任主子,势必会对主子不利。”

    “信任?”瑕月冷笑道:“她信的从来都只是弱者,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若别人瞧起来比本宫弱,她就会转而去信别人,就像慧妃小产那次一样。这样的信任,本宫不要也罢。”

    “话虽如此,可皇上一向爱重皇后娘娘,这次就是因为皇后娘娘的话,皇上才收回了册封贵妃的旨意,下次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瑕月眼眸微眯,道:“皇上是爱重皇后不错,但这次皇后如此违逆圣意,皇上心中必有所介怀,否则永琏刚才也不会提到‘争论’二字了。”顿一顿,她又道:“虽说皇后乃是六宫之首,但真正掌握本宫命运的是皇上,只要本宫可以牢牢抓住皇上的信任,皇后与其他人再怎样都不能伤及本宫。”

    “奴婢明白,不过奴婢一想到因为皇后娘娘之故,主子未能被册为贵妃,便觉得甚是可惜。”

    瑕月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子看着外头细细的雪花,轻笑道:“没什么好可惜的,皇上的信任与怜惜,远比虚名重千倍万倍,那才是本宫在后宫之中站稳脚跟的根本,也是……本宫此次冷宫之行,最大的收获。”

第一百七十七章 收养

    且说永琏那边,因为担心被人看到,所以在离坤宁宫还有一段路的时候,永琏便让齐宽离开了,自己冒雪奔回宫中,却不想依然被人瞧见了他与齐宽一起过来的情景。

    文竹执伞道:“主子,那不是延禧宫的齐宽吗,怎么与二阿哥一起过来,难道二阿哥是从延禧宫回来的?之前延禧宫那位几次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都给发打回去了,奴婢还以为皇后娘娘与娴妃不合了呢,没想才几日功夫,就又重归旧好了。”

    高氏眸光微闪,凉声道:“重归旧好?若真是这样,齐宽为何不将二阿哥送到宫门口,要让他自己冒雪跑回去,连伞都不敢拿。”

    文竹会意过来,道:“主子是说,二阿哥是偷偷去见娴妃的?”

    高氏唇角微勾,道:“想知道是不是,进去问了皇后就知道了,不过在此之前,本宫得先与她提三阿哥的事。”

    文竹一惊,道:“主子准备开口了?”

    “等了这么久,也该开口了,否则让哲妃她们抢了先,可就后悔莫及了。”说罢,高氏不再多说,扶着文竹的手走了进去。

    明玉斜倚在贵妃榻上,看到高氏进来,微微一笑道:“慧妃来了,快坐吧。”

    自从瑕月进了冷宫后,高氏就三不五时来请安,这段时间犹为勤快,再加上高氏曲意奉承,令得明玉对她甚有好感。

    高氏依言坐下后,看着明玉道:“娘娘怎么看着这么疲惫,是否因为三阿哥吵闹不休之故?”

    明玉摆手道:“与三阿哥无关,是因为娴妃,本宫看她这几日一直来请安,不忍次次拒绝,便见了她,可是见了之后,却发现与她无话可说,之后她又提到了永琏,说是想要见他。”

    高氏试探地道:“娘娘同意了?”

    明玉摇头道:“没有,本宫推说永琏在温习功课,将她给打发了。”

    高氏柳眉微挑,道:“依臣妾看,娴妃表面上说是来给娘娘请安,实际上是变着法子想见二阿哥,否则她出冷宫的第一日怎么就不来给娘娘请安,慈宁宫那边倒是记得去。”

    明玉深以为然地道:“本宫心里也明白,所以没有让她见永琏,自入潜邸之后,本宫就一直待她不薄,犹如亲妹妹一般看待,实在没想到她会存这样的心思。永琏是本宫唯一的儿子,她竟然……”她叹了口气,道:“本宫刚才看着她,真想问问她究竟为什么要那样做。”

    “恕臣妾说句实话,就算娘娘问了,她也不会承认的,娘娘心中有数就可以了。臣妾以前听到过一句话,虽说粗俗了一点,却颇有道理。”

    明玉好奇地道:“什么话?”

    “臣妾要是说出来,娘娘别笑话。”高氏接过宫人端来的茶道:“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就是说,平日里不声不响的那些人才最可怕,就像这一次,毫无声息的就霸占了皇上好多天,臣妾等人想见皇上一面都不容易。”

    明玉轻轻重复了一遍,道:“正如你所言,虽粗欲却颇有道理。这么多年,本宫竟然一直错看了她。”

    “如今知道,犹时未晚。”话说到此处,高氏话锋一转,道:“娘娘,不知三阿哥近日可好?”

    一说到这个,明玉就忍不住叹气,“还是那个样子,经常吵闹,不肯睡觉,嬷嬷拿他没办法,本宫又实在没那么多精力照顾,也不知何时才能听话。”

    高氏听完后,敛袖起身,肃声道:娘娘,臣妾此来,有一件事相求,希望娘娘可以答允。”

    明玉和颜悦色地道:“慧妃有事尽管说就是了,能够答允的本宫一定答允。”

    “多谢娘娘。”高氏感激的说了一句,随后道:“娘娘知道,臣妾自从上次小产后,就不可能再生育了,臣妾一直觉得很遗憾,如今三阿哥失去了生母,若是可以……臣妾想将她收养在膝下。娘娘放心,臣妾一定会将他视如亲子,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明玉意外地道:“你也要收养三阿哥?”

    高氏注意到她那个“也”字,心中一凛,试探地道:“难道有人已经向娘娘提过此事了?”

    “哲妃昨日来见本宫的时候,也说要收养三阿哥,但是本宫觉得她膝下已经有大阿哥了,再照顾三阿哥,只怕精力有所不济,所以就没答应她。”

    高氏心中一阵后怕,原以为自己开口得已经算早了,没想到富察氏比自己还要早,幸好明玉没有答应,否则就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娘娘所虑甚是,哲妃一人照顾两位阿哥,很容易有所疏忽,尤其三阿哥还那么小,更需要人关心疼爱。臣妾虽然没当过额娘,但臣妾可以向娘娘保证,必会用尽所有去疼爱他,因为……臣妾此生已经不可能再有孩子了。”说到后面,高氏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神情更是一片黯淡。

    明玉心疼地道:“本宫明白你心中的苦,也相信你会好好对待三阿哥。”思索片刻,她道:“行了,这件事本宫会去与皇上说,只要皇上同意,永璋就交给你抚养。”

    高氏说了那么多,就是等她这句话,欣喜地跪下道:“臣妾多谢娘娘成全,臣妾此生都铭感娘娘大恩。”

    明玉笑道:“无需行此大礼,本宫不止是成全你,也是考虑到三阿哥的将来。总之,一切等本宫见过皇上再说,你现在赶紧起来。”

    高氏不仅未曾起身,反而磕头,恭敬地道:“不管皇上是否肯应允,臣妾都要感谢娘娘之恩。”

    “都说了让你起来,非要如此客气见外。”待得高氏重新落坐后,明玉感慨道:“本宫以前听信娴妃挑拨,对你诸多挑剔,甚至多有训斥,如今回想起来,真是后悔。”

    高氏急忙道:“那些事情臣妾早就忘了,还请娘娘也忘了吧,千万不要再记在心上,否则臣妾可就罪该万死了。”

    她这番言语落在明玉耳中,极是舒服,笑道:“好吧,以后咱们谁都不提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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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故意告状

    高氏点头的同时,却是暗暗扯了文竹一下,后者只道高氏有话吩咐,连忙恭身在高氏耳边轻声道:“主子,怎么了?”

    高氏却是柳眉一竖,喝斥道:“本宫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提刚才看到的事吗,你为何还要多嘴?”

    文竹诧异地看着高氏,不明白她为何说出如此莫名其妙的话语来,待得看到高氏暗暗使来的眼色,会意过来,连忙道:“主子恕罪,奴婢只是觉得这样瞒着皇后娘娘不太好。”

    高氏厉声道:“大胆!为什么时候好与不好由你这个奴才说了算了,立刻给本宫出去。”

    文竹委屈地答应着,刚走了几步便被明玉唤住,后者道:“慧妃,你与文竹刚才看到了什么,为何要瞒着本宫?”

    高氏故作惊慌地道:“没有,臣妾与文竹什么都没有看到,娘娘您听岔了。”

    明玉凝声道:“本宫虽然精神不济,却还不至于耳鸣眼花,明明听到你们的话语,慧妃,与本宫说实话,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个……唉。”高氏叹了口气,道:“不瞒娘娘,臣妾刚才来坤宁宫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娴妃身边的齐宽送二阿哥回来。”

    明玉一惊,坐直了身子道:“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早不与本宫说?”

    面对明玉的问责,高氏连忙起身道:“娘娘恕罪,臣妾原本想说的,但娘娘刚才说未曾同意娴妃见二阿哥,所以……”

    见高氏不说下去,明玉气息不匀地质问道:“所以你就帮着永琏一起隐瞒本宫是不是?”

    高氏低头道:“臣妾也是怕娘娘生气,才会有所隐瞒,还请娘娘恕罪。或许……二阿哥与齐宽就是恰好碰到了,所以齐宽送二阿哥回来,并非就一定是去见了娴妃。娘娘您……”

    她不说还好,一说之下,明玉越发生气,打断她的话道:“你不必替永琏说好话,世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他一定是不听本宫的话,偷偷跑出去见了娴妃。这个孩子……越来越放肆了。”

    高氏心下暗喜,嘴上却是劝慰道:“娘娘,二阿哥还小,难免调皮一些,您别生气,好好与他说就是了。”

    “他这样不听本宫的话,本宫怎么能不生气。”说到此处,明玉强压了怒气道:“慧妃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本宫心里有数。”

    “是。”高氏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依言离去,在她走后,明玉道:“水月,你去将永琏唤来,本宫有话要与他说。”

    水月知道明玉要说什么,担心他们俩母子又与上次一样吵起来,婉转地道:“主子,就快用午膳了,有什么话等用过午膳再说吧,奴婢今日让小厨房备了一道玉兰片,皆是取新进贡上来的黄田马蹄笋最嫩的笋尖炒制而成,奴婢保证您尝过之后一定会喜欢。”

    明玉睨了她一眼,冷声道:“本宫与你说二阿哥,你与本宫说午膳做什么,现在就算有满桌的山珍海味摆在本宫面前,本宫都没胃口。”说罢,她再次吩咐道:“立刻去将永琏唤来。”

    水月劝道:“主子,奴婢没听说二阿哥出去,刚才或许是慧妃娘娘看错了,那个人并不是二阿哥。”

    水月一再推脱不去,令明玉十分不高兴,道:“你不去是吗?好,小六子,你去传。”

    不等小六子答应,水月轻叹一声,道:“主子莫要生气,奴婢去就是了。”

    在来到永琏屋中,并未看到他人影,一问之下方知去看了永璋,到了那边果见永琏正拿着一个小木马在逗弄刚会走路的永璋。

    兴许是血浓于水,兴许是相差不多的年纪,永璋很喜欢与永琏玩耍,还会含糊不清地唤着哥哥。

    水月走到玩得不亦乐乎的永琏身边,行了一礼道:“二阿哥,您告诉奴婢,您刚才是不是去过延禧宫了?”

    “咚!”永琏手里的木马落了地,被永璋捡在手里,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后者没心思去管这些,愣愣地看着水月,好一会儿方才喃喃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么说来,就是真的了?”待得永琏点头后,水月道:“您怎么就不听皇后娘娘的吩咐呢?”

    永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头道:“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忍不住,所以就……姑姑,您不要告诉皇额娘好不好?”

    “来不及了,这件事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奴婢就是奉了娘娘的旨意请二阿哥过去答话,您过去后不要与皇后娘娘顶撞,好生认错就是了,知道吗?”

    永琏沮丧地道:“我知道了。”

    在他准备离去的时候,永璋一手抱着木马一手拉着他的衣裳道:“哥哥,哥哥,玩。”

    “三弟乖,你自己先玩会儿,二哥过会儿再来,不许哭,知道吗?”永琏似模似样的说着,瞧起来还真有当哥哥的样子。永璋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松开手,看着永琏与水月离开。

    进了暖阁,永琏只看了明玉令人发冷的双眸一眼,便赶紧垂下头,低低地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明玉冷声道:“永琏,你可知罪?”

    永琏闻言,连忙跪下道:“儿臣知罪,请皇额娘饶恕儿臣这一回。”

    明玉睨了站在一旁的水月一眼,道:“看来水月已经与你说过了,永琏,你为何总是不听皇额娘的话?皇额娘不让你做什么,你就非要做什么?”

    “儿臣不是故意的,这次会见到姨娘,也是意外,儿臣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请皇额娘恕罪。”

    见永琏态度诚恳,并未强词狡辩,明玉面色稍霁,不过在听到“姨娘”二字时,心下不喜,道:“往后你还是与大阿哥一样,唤娴妃一声娘娘吧,总是姨娘姨娘的唤,让人听见了,该说你没规矩了。”

    永琏不解地道:“可是皇额娘之前并不是这么说的,皇额娘说……”

    明玉打断他的话道:“本宫之前怎么说不要紧,只要你现在记清楚本宫的话就好,知道了吗?你是本宫之子,也是嫡长子,一言一行都要符合规矩,不可有失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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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顶撞

    永琏本是听了水月的话,一门心思来认错,没想到明玉却突然说这些,忍不住道:“姨娘是皇阿玛的嫔妃,儿臣唤她一声姨娘并没有任何失分寸的地方。”

    明玉刚刚消下去的气,被他这一句给再次勾了起来,怒道:“不管怎样,总之不许再唤姨娘。”

    永琏咬着下唇,道:“不要,儿臣要唤姨娘。”

    明玉气道:“你不听本宫的话是不是?”

    永琏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气,却仍是倔强地道:“若皇额娘说的有理,儿臣一定会听。”

    明玉指着他,厉声道:“你现在觉得皇额娘说的话没有道理是吗?”

    永琏没有说话,但那意思明玉岂会不明白,气得脸色发白,道:“好,很好,果然是不能让你见娴妃,见一次就没规矩一次。”

    永琏生气地道:“这根本与姨娘没关系,皇额娘为何现在总觉得姨娘什么都不好,什么都不对?”

    明玉气得不轻,脱口道:“她确实是不好,假意与本宫交好,让本宫同意你去她那里,然后就趁机将你教坏,让你开始与本宫顶撞。”

    永琏激动地站起来,道:“没有,姨娘从来没有教过儿臣这些,是皇额娘对姨娘心存偏见。”

    明玉用力一拍贵妃榻,厉声道:“放肆!”

    水月见情况不对,连忙劝道:“主子息怒,二阿哥不是有意的。”随即她又对永琏道:“二阿哥,快向皇后娘娘认错,快些。”

    她不想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可这一次,永琏却是不肯听她的话,倔强地道:“我没有错,为何要认错?”

    明玉气得不停咳嗽,永琏想要过去替她扶背,却被她一手挥开,待得止了咳嗽后,哑声道:“本宫是你额娘,你却顶撞本宫,难道没有错吗?”

    永琏重新跪下道:“儿臣知道不该顶撞皇额娘,但皇额娘对姨娘的偏见,恕儿臣不能认同。”

    明玉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道:“你……你这是想气死本宫吗?”

    永琏待要说话,水月已经道:“二阿哥,您就少说几句吧,别再惹皇后娘娘生气了,这……”

    明玉打断水月的话,道:“让他说,让他把所有话都说出来,本宫倒要听听,究竟他还想说什么。”

    “儿臣相信姨娘是真心待我好,并没有存其他心思,可是皇额娘误会姨娘,认为她居心不良,不让儿臣去见她,儿臣觉得,这次的事,是皇额娘不对,儿臣并没有做错。”

    “好!好!”明玉盯着永琏,缓缓点头道:“她是真心待你好,本宫就是虚情假意,居心不良是不是?”

    永琏急忙否认道:“不是,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皇额娘有所误会,姨娘是好人。”

    明玉气怒难捺地道:“她是好是坏,是人是鬼,本宫看得比你清楚,不需要你来教本宫。至于你……”她眸光复杂地看着永琏,最终狠一狠心道:“去外面给本宫跪着,没有本宫的话不许起来。”

    一听这话,水月顿时急了,“主子,外头还下着雪呢,万一把二阿哥冻出病来可如何是好?”

    随着她这句话,一众宫人都跪下替永琏求情,后者亦有些后悔自己话说的太重了一些,然明玉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永琏开口求饶,气往上涌,道:“谁替他求情,就一并去外头跪着。”

    永琏虽小,却也有气性,磕了个头起身来到外头跪着,水月是自小看着永琏长大的,见他跪在漫天风雪之中,心疼万分,顾不得会受责罚,开口道:“主子,不管怎样,二阿哥都是个孩子,您这样罚他会否太重了一些。”

    明玉气消了一些,望着跪在雪地中的永琏,道:“你去告诉他,只要他肯认错,就免了他的责罚。”

    水月答应一声,快步奔出去来到永琏身边,“二阿哥,您听奴婢劝,不要与皇后娘娘做对了,认个错好不好?”

    永琏头也不抬地吐出三个字来,“我没错。”

    “奴婢知道您没错,但如今皇后娘娘正在气头上,您又何必火上浇油呢,有什么话可以等皇后娘娘气消了再说。”

    永琏缓缓攥紧垂在膝上的双手,道:“之前姑姑你说让我认错我已经认了,可皇额娘越来越过份,连一声姨娘都不让我唤,我不可以答应皇额娘,不可以。”

    “唉,你与主子都是一样倔强,怎么劝都不听。”水月无奈地叹着气,随后道:“可现在天气这么冷,您会冻出病来的。”

    永琏挤出一丝笑容道:“姑姑不用担心,我很暖和,一点都不冷。”话音刚落,有雪从领子中钻了进去,冷得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水月暗自摇头,唤过一个宫人站在永琏身边,替他挡去渐渐下大的雪,自己则回了明玉身边侍候。明玉看到这一幕,没有说什么,她也心疼永琏,只是永琏刚才的话语令她太生气,才会罚他去外头跪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转眼已是跪了一个时辰,雪越下越大,永琏一直跪在外头,未曾起身,水月劝了好几次,可谁都不肯先开口,使得事情一直这样僵持着。

    水月见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趁着明玉不注意,唤过一个宫人,轻声道:“立刻去请太后过来,快。”

    凌若听宫人说明玉让永琏跪在雪地里,哪里还忍得住,当即着杨海扶了她过来,进了坤宁宫之后,果见永琏一动不动地跪在雪中,宫人在旁边替他撑着伞。

    凌若眸光一沉,快步走过去,只见永琏冻得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整张脸看不到一丝血色。

    她最是疼爱这个乖巧懂事的孙子,此刻看到永琏这个样子,哪里忍得住,当即道:“起来。”

    “皇……皇……咯咯……祖母,咯咯。”永琏一开口,上下牙齿就不停地打起颤来,止都止不住。

    见他没有起身,凌若亲自拉起他道:“走,随哀家进去。”

    永琏缩回手,想要说什么,却只是不停打颤,凌若明白他的意思,道:“这件事哀家已经知道了,你不必多言,随哀家进去就是了。”

第一百八十章 好好反省

    永琏点点头,随凌若一起进到暖阁,明玉正坐在里面发呆,听到门开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是凌若后,连忙起身行礼,“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凌若没有叫起,盯着摆在角落里的两盆炭火,凉笑道:“怪不得一进来就感觉如此暖和,原来是烧了两盆炭。”

    明玉忍着双膝的酸麻,道:“儿臣怕冷,所以就让人多烧了一盆,请皇额娘恕罪。”

    凌若冷冷道:“多烧一盆炭罢了,哪里需要恕罪这么严重,你身为皇后就算烧个十盆二十盆,哀家也不会说什么。大清皇室,还不至于连这么一点炭都舍不得。哀家只是不明白,皇后何以一边自己烧炭取暖,一边去让永琏去冰天雪地中跪着,你自己摸摸他的手,冷得跟冰块似的,连话也说不利索。他不是奴才,不是宫人,而是你的亲生骨肉,哀家问你,你如何舍得?!”

    这一番话,说得明玉眼眶一红,哽咽道:“儿臣也不舍得,但永琏最近越来越难管教,儿臣说一句,他便能顶上两句,若是由着下去,只怕以后性子乖张,谁都管不了他,儿臣万般无奈之下,才命他去外头跪着。儿臣虽待在这暖阁中,未受一点寒冷,可儿臣心中比谁都难受。”

    “性子乖张?你倒是说说,如何乖张法?”凌若虽然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但还是想听明玉亲口说一遍。

    “是。”明玉艰难地应着,双腿因为屈得太久,直打哆嗦,凌若也不为难她,道:“站直了回话吧。”

    明玉如逢大赦,连忙道:“是,多谢皇额娘。”随后,她将事情讲述了一遍,临了道:“儿臣这么做,也是为了永琏好,可他不止听不进去,还与儿臣顶撞,儿臣一怒之下,这才罚他去跪着。其实儿臣的本意是要他知错,岂知永琏始终不肯认错。”

    凌若轻抚着永琏的头,缓缓道:“永琏已经七岁了,而且聪敏早慧,也懂得看人,既然他觉得娴妃对他不曾存坏心,皇后你又何必一意孤行呢?”

    明玉愕然看着凌若,许久方才道:“连皇额娘也觉得儿臣错了吗?”

    凌若意有所指地道:“无关对错,只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称,你的称未必是对,别人的称也未必是错,明白吗?”

    明玉沉默了一会儿,道:“儿臣明白皇额娘的意思,但儿臣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永琏好,儿臣是他额娘,断然不会害他。”

    “你不会害他,娴妃就一定会害他了吗?”凌若看着她道:“皇后,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先入为主,任何事情,一旦你认定了,任凭别人怎么说都听不进去。但就如哀家刚才所说的,你不一定是对,别人也不一定是错。凡事,当多听多看多想,莫要被一片小小叶子障了你的目。”不等明玉说话,她又道:“这宫里头,到处都是披着人皮的鬼魅,你身为皇后,更应明辨是非,不要太过主观,明白吗?”

    明玉见其处处帮着瑕月说话,心有不忿,道:“皇额娘以前告诉过儿臣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难道这句话也错了吗?”

    凌若见她丝毫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不由得加重了语气道:“这句话没有错,但你只顾着防娴妃,有没有防过其他人?有没有想过那些人有可能害你?没有,正因为这样,哀家才说你凡事太过主观武断,不够客观仔细。在这一点上,你真应该好好反省反省,同时也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将这个皇后做的更称职。”

    后面这句话落在明玉耳中,犹如惊雷滚落,震得她半天说不出话来,许久,她艰难地道:“皇额娘觉得儿臣做的不好?”

    凌若知道自己刚才所言对明玉的打击,但她容忍维护了明玉那么多年,有些话,也该是时候说了,“你的优点是端庄大度,缺点是主观武断,要想做一个真正能够母仪天下,明察秋毫的皇后,必须得要改掉你的缺点。”

    明玉自嫁给弘历后,还从未受过这样严厉的指责,一时间脸颊犹如火在烧一般,低低道:“是,儿臣知道了。”

    “希望你是真的知道。”说罢,她轻抚着永琏的脸颊道:“今日的事,哀家不希望再看到,否则哀家可不会像今日这样,轻易就算了。”

    听到这里,明玉终于忍不住道:“难道儿臣连管教永琏的权利也没有吗?”

    “若永琏真的犯错了,莫说是罚他去外面跪着,就算你把他的腿打断了,哀家也不会说一个字,但现在他并没有犯错,仅仅是因为皇后觉得他的话不合你意,所以让他去外头跪着,道理何在?”

    明玉紧紧咬着唇,没有说话,凌若扫了她一眼后,道:“若皇后觉得哀家这话为难你的,哀家不介意将永琏带去慈宁宫,由哀家亲自教导。”

    明玉明白凌若的意思,她若说一个不字,永琏就会被带到慈宁宫,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道:“儿臣谨记皇额娘吩咐。”

    凌若看出她并非心甘情愿说出这句话,也不多言,只道:“既然一切都清楚了,哀家也该回去了。”说罢,她低头道:“永琏,往后有什么事,尽管来与皇祖母说,知道吗?”

    永琏乖巧地道:“是,永琏记下了,孙儿恭送皇祖母。”

    在凌若离开后,永琏走到一言不发的明玉面前,小声道:“皇额娘,您……”

    不等他把话说完整,明玉便道:“小六子,带二阿哥下去,除了水月之外,其他人也统统给本宫下去。”

    宫人不敢怠慢,赶紧各自下去,待得暖阁中只剩下她与水月两人后,明玉冷冷道:“太后突然来此,是不是与你有关?”

    水月跪下道:“是,奴婢担心二阿哥会受寒,所以斗胆去请太后过来,请主子恕罪。”

    “主子?”明玉呵呵一笑,厉声道:“你眼里还有本宫这个主子吗?”

第一百八十一章 布局

    水月早在派人去请凌若的时候,就料到会有这一刻,也不与之争,只垂头道:“奴婢该死!”

    明玉脸色铁青地盯着水月,这一刻,她真恨不得将水月狠狠治罪,但她不敢,水月是凌若的人,一旦将其治罪,凌若必定不会轻饶了她。

    想到这里,明玉脑仁一阵阵抽疼,连站都站不稳,水月见她身子摇摇晃晃,赶紧去扶,去被明玉一把甩开,“出去,本宫不用你管。”

    水月放心不下,道:“主子,奴婢替您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明玉厉声道:“都说了不用你管,出去,给本宫出去啊!”

    见明玉情绪激动,水月只得依言退下,而在她走后,明玉踉踉跄跄地跌坐在贵妃榻上,眼泪一滴接一滴地落下来。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是瑕月居心不良,想要离间她们母子,为什么到了太后嘴里,却变成了她不对,之前那么多年,从来没见太后如此护着瑕月过,皆是向着她说话。为何瑕月在冷宫转了一圈出来后,一切都变了,究竟是为什么?

    是了,是瑕月,一定是她,她不止离间了永琏还离间了太后,她好狠,亏得自己一直将她当成亲妹妹一般看待,事事想着她帮着她,她却如此对待自己,实在过份。

    罢了罢了,之前的日子,就当自己有眼无珠看错了人,以后,她不会再相信从瑕月口中吐出来的任何一个字,亦不会再帮她分毫,彼此除了皇后与嫔妃这层关系之外,再无其他。

    瑕月并不知道发生在坤宁宫的一切,自从永琏走后,她就站在屋檐下,看着飞雪连天,将天地化成白茫茫一片。

    眼见天色渐渐暗下来,知春小声道:“主子,您站很久了,进去吧,万一受了寒对您身子不好。”

    瑕月正要说话,意外看见小五冒雪出现在宫门处,当即招手示意他直接走过来。

    小五走到台阶下,恭敬地打了个千儿道:“奴才给娴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瑕月抬手道:“起来吧,这么大的雪怎么也不打个伞过来。”

    小五嘿嘿一笑道:“回娘娘的话,出来的匆忙,一时给忘了。”说罢,他正色道:“奴才奉皇上口喻,请娘娘前往养心殿伴驾。”

    “本宫知道了,待得本宫沐浴更衣之后就过去。”见小五要走,瑕月道:“齐宽,去拿把伞来给五公公,这雪越下越大了,万一冻出病来可麻烦。”

    小五接过齐宽递来的伞,道:“多谢娘娘,奴才先行告退。”

    待小五身影消失在渐暗的天色中时,瑕月凉声道:“齐宽,你想法子去见一见阿罗,告诉她,可以开始了。”

    齐宽神色一惊,道:“主子,恕奴才直言,现在动手,会否太匆忙了一些?”

    瑕月轻声道:“本宫知道你的担心,但拖得越久,对阿罗越不利,以彩绫的性子,她在本宫这里吃了亏,一定会把气撒在阿罗身上,阿罗为本宫忍辱负重,本宫岂能眼睁睁看她受委屈而不管。”待得齐宽点头后,她又叮嘱道:“你待会儿过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让碧琳馆的其他人发现了,若实在见不到,咱们就等下一次。”

    “奴才省得。”齐宽行了一礼后快步离去,没入茫茫飞雪之中,至于瑕月则由知春扶着进去沐浴更衣,待到一切收拾停当时,齐宽亦回来了,顾不得拍去身上的雪,激动地道:“主子,奴才已经与阿罗说好了,她会照着计划行事。”不等瑕月询问,又补充道:“您放心,奴才让一个相熟的内务府太监找阿罗出来,他们应该不会疑心的。至于王九,您也不用担心,他与奴才一向要好,而且嘴巴也牢,从来没有传过是非。”

    瑕月神色凝重地点头,道:“准备肩舆,知春,你把炖好的燕窝带上,扶本宫去养心殿。”

    一路踏雪而行,沿途不断看到宫人燃起以铜丝相护的路灯,那些宫人看到瑕月肩舆过来,皆无声跪下,待得肩舆走的不见踪影后方才起身。

    在离养心殿还有十数丈远的时候,齐宽示意肩舆的太监停下,随后极尽目力往前张望了一阵,道:“主子,奴才没看到绫常在,想必是还没有过来,要不然咱们在这里先等一下,否则到了养心殿而不进去,怕是会惹人疑心。”

    “也好,就在这里等着吧,另外,把灯都给熄了。”此时天色已暗,再加上她们所处的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只要熄了灯就不怕被人发现。

    如此等了约摸一刻钟后,一直在留意四周动静的齐宽看到左后方有一点烛光缓缓靠近,在夜色中极为明显。他精神一振,轻声道:“主子,有人来了,但奴才看不清是不是绫常在,是否再等一会儿?”

    瑕月思索片刻,果断地道:“把灯点起来吧,咱们过去,记着,别走太快了。”

    齐宽低头答应,随后与知春两人一起点亮手中的灯盏,慢慢往养心殿走去,随着养心殿轮廓的逐渐清晰,身后的脚步声亦越来越近。

    彩绫盯着前面的肩舆,疑惑地道:“这是哪宫的肩舆,怎么这时候来养心殿。”

    阿罗仔细瞅了一眼,道:“主子,奴婢看肩舆旁边那个人好象是齐宽,很可能是延禧宫那位。”

    一听这话,彩绫精心装扮的脸立时拉了下来,冷声道:“她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说皇上传口喻,命我来这里侍候圣驾吗?”

    阿罗委屈地道:“五公公确实是这么与奴婢说的,至于娴妃娘娘,应该是自己过来的。”

    彩绫气恼地脱口道:“这个狐媚子,连着侍寝那么多天还不够吗?”

    阿罗慌张地道:“主子您小声一些,别让娴妃娘娘听到,否则她一定会揪着这件事不放的。”

    “怕什么,她本就是个狐媚子。”虽然话说的硬气,声音却是放低了一些,显然她其实心里也发虚。

    “那现在怎么办,咱们回去吗?”阿罗话音刚落,就被彩绫狠狠瞪了一眼,厉声道:“回去做什么,皇上口喻亲传,命我来此侍候,该回去的人应该是她。”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安排

    “奴婢知错。”阿罗赶紧低头认错,随即扶着彩绫往前走去,在肩舆落地之时,她们亦到了。

    瑕月故作惊讶地道:“咦,绫常在也来了?”,说话间,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不远处负责看守宫门的小五一眼,她们这个距离,恰好可以让小五借着灯光,清楚看到他们交谈,却又无法听清他们所谈的内容。

    彩绫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道:“是啊,没想到这么快又遇见娘娘了,不知娘娘来此做什么?”

    瑕月娥眉一挑,道:“绫常在这话问得真是可笑,来养心殿自然是给皇上请安的,不然还能做什么。”

    彩绫冷声道:“但皇上似乎没有传旨娘娘来此,娘娘自己巴巴地过来,算是怎么一回事?”

    瑕月打量着她道:“那绫常在呢,不也自己巴巴地过来了吗?”

    彩绫再次挤出一丝虚伪的笑容,道:“娘娘误会了,臣妾是奉旨来见,皇上亲自派人来传的旨呢。”

    面对她刻意咬重的“亲自”二字,瑕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即凑到她耳畔,轻声道:“不过,本宫觉得,绫常在今日怕是白来了。”

    彩绫脸色一变,道:“你什么意思?”

    瑕月嫣然轻笑,低声道:“就是本宫刚才说的意思,若本宫是绫常在,现在……立刻就走了,省得待会儿丢人现眼。”

    “本宫说让你拿块镜子照清楚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明明就是一个宫女,偏偏不肯安份,不知用了什么卑贱的手段爬上龙床。”瑕月不理会彩绫难看到极点的脸色,续道:“不过呢,山鸡就是山鸡,永远不可能一朝变成凤凰。”

    彩绫被她呛得说不出话来,许久方才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娴妃,不管怎样我都算救了你一命,你不要太过份了。”

    “救我?”瑕月啧啧道:“绫常在脸皮可真厚,你不惜借助本宫的力量对付苏氏,必然是因为苏氏对你造成了极大的威胁。所以,与其说是你救本宫,倒不如说是本宫救了你。”

    彩绫恼声道:“你这样忘恩负义,小心遭报应!”

    刚刚还温言细语的瑕月,听得此话,脸色顿时一寒,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宫吗?绫常在,你可知单凭你刚才那句话,本宫就能够治你一个以下犯上的罪。”

    阿罗扯着彩绫的袖子轻声道:“主子算了,别与娴妃争了,不然吃亏的只能是咱们,她毕竟是四妃之一。”

    被她这么一说,彩绫反而越发生气,甩开阿罗的手厉声道:“四妃又如何,没有我,她这一辈子都得关在冷宫里。说她一句忘恩负义一点都没有错。”说罢,她盯着瑕月的双眸,道:“你应该很清楚,那把梳子是怎么来的,我能把你救出冷宫,自然也能把你再送回去,所以你最好不要太过份了。”

    “是吗?”瑕月丝毫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凉声道:“那本宫就拭目以待了。”说到这里,她往旁边移了一步,正好可以完全背对着守在殿门处的小五,随即从知春手中拿过食盒,取出里面的燕窝,揭开盖子后道:“本宫在燕窝里浇了紫云英蜜,绫常在你闻闻,香不香?”

    面对瑕月莫名其妙的举动,彩绫道:“臣妾没兴趣,请娘娘让开,臣妾还要去见皇上。”

    “本宫说过,绫常在若是识趣,就该立刻退回碧琳馆,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虽然瑕月脸上一直带着笑,这话却是尖酸无比。

    彩绫气极反笑,“娘娘虽是四妃之一,但这件事,怕是还轮不到娘娘做主,依臣妾看,该回去的那个人是娘娘才对。”说罢,她就欲绕开瑕月进去,然她脚步刚一动,瑕月就突然将端在手里的燕窝盅摔在地上,溅得满地都是。

    没等彩绫开口,瑕月便扬声道:“绫常在你这是做什么,你说想闻闻浇了紫云英蜜的燕窝香气,本宫便让你闻了,为何却要故意摔碎燕窝盅,你明知道这是本宫炖给皇上的。”

    彩绫愣愣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明明是娘娘自己摔碎的,臣妾根本连碰都没有碰过。”

    瑕月一脸恼怒地道:“这盅燕窝本宫炖了许久,特意拿来给皇上的,本宫岂会这样做,绫常在,你实在是太过份了,这件事本宫一定会告诉皇上。”

    彩绫察觉到事情不对,一把拉住瑕月道:“娴妃,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想害我是不是?”

    “你做什么,赶紧放开本宫!”瑕月挣扎之时,凑到彩绫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就算害你又如何?”

    “我救过你,你不感恩也就算了,居然还这样恩将仇报,那拉瑕月,你还是不是人?”彩绫气急败坏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大到足够让小五听到,而阿罗对此,只是冷眼旁观,一句未劝,一句未提醒。

    瑕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道:“你越来越过份了,居然敢直呼本宫的名字,还……还骂本宫是不是人?”

    彩绫想也不便想道:“过份的人是你,那拉瑕月,你这样害我,我一定将事情告诉皇上,让皇上重重治你的罪。”

    扔下这句话,她往养心殿行去,这一次瑕月没有再阻挠,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意,跟在她后面走了过去。

    待得她们近到近前后,小五赶紧打了个千儿道:“奴才给娴妃娘娘请安,给绫常在请安。”

    彩绫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道:“你立刻进去通禀。”

    小五还没来得及答话,身后传来“吱呀”的一声轻响,四喜从外头走了进来,在朝瑕月二人行了个礼后,对小五道:“皇上说外头为何有喧哗之声?”

    小五不敢答话,只拿眼瞅着瑕月她们,四喜乃是人精,哪里会不明白,赔笑道:“娘娘与绫常在可是来求见皇上?”

    瑕月温言道:“是,请喜公公代本宫……与绫常在通传一声。”

    四喜依言入内,片刻之后,再次打了宫门道:“皇上请娘娘与绫常在进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御前辩解

    待得她们进到殿中,弘历将看了一半的折子搁下,道:“刚才是你们两个在外头喧哗吗?”见她们不出声,脸色一沉,道:“你们一个身为娴妃,一个身为常在,却在养心殿外喧哗,成为体统。”

    彩绫委屈地道:“皇上,不关臣妾的事,是娴妃看不惯臣妾的出身,出言侮辱臣妾,说臣妾不配伺候皇上,逼迫臣妾离开,还故意摔碎了燕窝盅嫁祸臣妾。臣妾受不过辱,才与她争辩了几句,没想到会惊动皇上。”她一股儿把话都说了,随即兴灾乐祸的看着瑕月,等着看瑕月如何被弘历训斥责骂。

    弘历惊讶地看向瑕月,并没有急着下结论,而是道:“娴妃,彩绫所言是否属实?”

    瑕月迎着他的目光,轻声道:“臣妾并没有做过,反倒是绫常在,说臣妾能够从冷宫出来,全是因为她发现了苏氏谋害皇后娘娘的证据,是臣妾的恩人,要臣妾对她感恩戴德。”不等弘历说话,她又道:“其实这样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今儿个早上,绫常在就曾特意来延禧宫与臣妾说过,臣妾想着彼此都是侍候皇上的,是姐妹,便答应了,没想到刚才碰到,绫常在又说起这事,且比之前更加过份,臣妾一时气不过与她争执了几句,没想到她竟然摔了臣妾特意炖给皇上的燕窝,还直呼臣妾姓名,骂臣妾忘恩负义,说臣妾不是人。臣妾自伴驾以来,还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说到此处,她已是泣不成声。

    彩绫急急跪下道:“皇上,绝无此事,臣妾从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娴妃根本就是在恶意中伤臣妾。是她仗着位份比臣妾,对臣妾恶言相向,臣妾已经极力忍耐了,但她越说越过份,这才起了争执。”

    知春跪下道:“皇上,奴婢可以做证,绫常在此刻所说之话,皆是虚假,无一句实言。”在她之后,齐宽亦跪下说出同样的话。

    彩绫这次脑子倒是转得快,立刻反驳道:“你们两个是娴妃的奴才,自然帮着她说的话,根本不足为凭。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亦可以让阿罗替我作证。”

    彩绫未曾发现,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阿罗身子颤了一下,同时努力埋低了头。

    从她们相互指责起,弘历就没有说过话,只是留心看着众人的神情与举止,阿罗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动作,并未能够瞒过弘历,后者盯着她道:“阿罗,你主子所言是真是假?”

    弘历刚一开口,阿罗就立刻跪了下来,慌张地摆手道:“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彩绫暗暗瞪了她一眼,不悦地道:“你刚才就在我身边,怎会不知道,赶紧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皇上,究竟是谁人在欺君。”

    阿罗一脸惶恐地看着彩绫,旋即低头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娴妃娘娘撒谎骗皇上,燕窝盅是……她自己摔碎的。”

    阿罗结巴吞吐的样子令弘历疑心更甚,加重了语气道:“阿罗,朕再问你一遍,究竟是何人撒谎!”

    阿罗跪在那里浑身哆嗦,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彩绫低喝道:“你这丫头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回皇上的话。”

    阿罗哆嗦得越发利害,颤声道:“回皇上的话,是……娴妃撒谎。”

    弘历冷声道:“既是这样,你为何哆嗦成这个样子,是否所言不实?”

    阿罗慌忙摆手道:“没有,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并无不实之处,请皇上明鉴。”

    彩绫闻言,说话道:“皇上,您都听到了,是娴妃冤枉臣妾,臣妾是清白的。”

    弘历睨了她一眼,凉声道:“朕有问你话吗?”

    彩绫听出他话中的不喜,低头不敢言语,而在她之后,瑕月开口道:“皇上,正如绫常在之前所言,臣妾与绫常在的宫人所说之言,因为她们的身份,所以才刚出口时就已经失去了公正公平的可能,不足为凭,亦不能做为证词。不过臣妾记得,刚才臣妾与绫常在争执时,五公公就在不远处,应该听到了臣妾与绫常在的对话,皇上可以传他进来一问。”

    弘历点一点头,朝四喜看了一眼,后者立刻会意地去传了小五进来。

    待得小五进来行过礼后,弘历道:“你原原本本将刚才娴妃与绫常在的争执复述一遍与朕听。”

    “回皇上的话,因为隔得有些距离,所以奴才听的不是很清楚,唯一清楚的几句……”小五瞅了一旁的彩绫一眼,道:“就是绫常在指责娴妃娘娘的言语,直呼娘娘姓名,并说……并说……”

    “并说娴妃不是人是吗?”面对弘历的话语,小五低头默认,彩绫见形势对自己不利,连忙道:“皇上,五公公只听到只言片语,并不清楚整件事的经过,所以他的话并不能做为证供。”

    弘历盯着她道:“这么说来,你承认曾经侮辱过娴妃了?”

    彩绫暗道不好,急急想要争辩,却听弘历再次道:“不要与朕说别的,朕只问你有没有对娴妃不敬?”

    彩绫想要否认,然迎着他那双冷肃幽深的眼眸,在嘴里打了好几个转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得讪讪地道:“臣妾确实说过,不过那是因为娴妃陷害辱骂臣妾,臣妾一时气不过,言语才会过激一些,并非存心要对娴妃不敬。”

    弘历没有理会她,只将目光转向小五,后者明白他的意思,连忙道:“回皇上的话,绫常在所言,奴才并未听到。”

    “娴妃怕人听到,所以皆是在臣妾耳边说的,她……她根本就是早有预谋要害臣妾。”

    “预谋?”瑕月眸光一寒,道:“绫常在的话越来越过了,本宫根本不知道你会来此,如何事先预谋?”

    彩绫微有得色地道:“臣妾奉皇上之命,来养心殿侍候圣驾,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稍加打听就知道了。”

    “慢着。”弘历皱眉道:“朕何时传召过你?”

    彩绫一怔,道:“皇上不是让五公公来碧琳馆传旨,说是让臣妾来养心殿侍候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阿罗

    “荒唐,朕何时下过这样的口喻。”弘历目光一转,落在小五身上,道:“你这奴才,没听清楚朕的吩咐吗?”

    小五委屈地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在得了皇上口喻后就立刻前去延禧宫传旨,并不曾去过碧琳馆,也没有见过绫常在。”说到此处,他瞅着彩绫,小声道:“绫常在,您是不是记错了?”

    彩绫也正莫明其妙,不过听到小五这句话,还是立刻反驳道:“胡说,就不久前的事,我怎会记错。”

    “那奴才就真不知道了。”说着,小五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难不成是见鬼了!”

    弘历耳尖听到他的话,斥道:“荒谬,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里有什么鬼。”

    小五慌忙道:“奴才胡言乱语,请皇上恕罪。”

    弘历没有理会他,而是道:“彩绫,你果真见到小五前去碧琳馆传旨了吗?”

    彩绫定了定神道:“臣妾倒是没有亲眼看到,旨意是阿罗接的,她出碧琳馆的时候,正好遇到五公公。”恻目见阿罗跪着不出声,低喝道:“还不快向皇上禀明当时的情况。”

    阿罗慌声道:“是,是奴婢接的旨,皇上,是奴婢遇到五公公,然后接的旨,主子说的皆是实话,并无虚言。”

    瑕月走到阿罗身边,伸手在她额上抹过,道:“你若不曾说慌,为何会有这么多汗?”

    阿罗神色越发慌张,道:“奴婢没有说谎,是……是因为殿中闷热,所以奴婢才会出汗。”

    瑕月捻着指尖的湿润,冷笑道:“别人都不觉得,只有你一人觉得闷热,也只有你一人出汗,阿罗,你觉得这话说的过去吗?说,你究竟有没有见过五公公,若是见了,除了皇上的口喻之外,他还与你说了什么?当着皇上的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

    阿罗被她说得浑身发软,瘫在地上瑟瑟发抖,弘历一直对她怀有疑心,此刻更是疑上加疑,道:“你照娴妃的话,把小五与你说的每一个字都说出来。”

    阿罗勉强抬起头,语无伦次地道:“奴婢不知道,与奴婢无关,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跪在一旁的彩绫听到她这些话,大是皱眉,道:“什么与你无关,你照实回答皇上的话就是了。”

    从刚才起就一直处在惶恐不安中的阿罗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尖声道:“主子,您不要再逼奴婢了,奴婢不想再陪着您撒谎,欺君之罪啊,会要命的啊,奴婢不想死。”说到这里,她用力拉住彩绫的手道:“主子,您放过奴婢好不好,奴婢不想死,不想死啊!”

    彩绫用力抽出手,喝斥道:“你在说些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要你死了,还有,我要你撒什么谎了,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阿罗不停地摇头,道:“你这样做,就是在要我的命,五公公他根本没有来过碧琳馆,所有的话都是你伪造出来的谎言。”

    彩绫大惊失色,强忍着要捂住阿罗嘴巴的冲动,厉声道:“你疯了是不是,居然说出这样荒谬绝伦的话来,我何时教过你说这些,何时编造过谎言。阿罗,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阿罗神神叨叨地道:“你有,你知道皇上传娴妃至养心殿侍候,觉得娴妃霸占恩宠,没有像她之前答应你的那样,对你感恩戴德,你气不过,所以就来这里出言讽刺,还故意摔了她的燕窝盅。现在你为了取信皇上,又说是五公公传旨命你过来,还全部推到奴婢身上来。奴婢知道,你是想,万一皇上不相信,就可以把一切事情都推到奴婢身上,弃车保帅,但奴婢不想死,您就当可怜可怜奴婢,放过奴婢吧。还有,娴妃娘娘已经对您百般忍让了,您又何必事事争抢呢!”

    “你!”彩绫被她气得浑身乱颤,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阿罗一下子伏倒在地,“你这贱人,如此污蔑我,是何居心!”

    “放肆!”弘历脸色阴沉地喝斥道:“当着朕的面随意打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彩绫从愤怒中回过神来,连忙委屈地道:“皇上恕罪,臣妾实在是气不过阿罗当着皇上的面胡言乱语,肆意污蔑臣妾,这才会打了她,她……”

    阿罗捂着脸打断她的话,尖声道:“奴婢没有,奴婢说的都是真的,从娴妃踏出冷宫的那一日起,你就将她当成一枚可供你利用的棋子,想借此爬上六嫔乃至四妃之位!刚才在养心殿外,你觉得娴妃所言不合心意,就对她冷嘲热讽。”

    “还敢胡言!”彩绫用力攥着双手,借此克制想要再打阿罗的冲动,厉声道:“说,这些话都是谁教你说的?是不是娴妃?”说到此处,她忽地露出恍然之色,道:“我知道了,她让你来侍候我,就是为了今日害我。”

    阿罗没有说话,只是捂着脸低声啜泣,瑕月启声道:“绫常在怕是误会了吧,当日本宫受苏氏诬陷,被皇上废入冷宫,自己尚且顾不周全,又如何安排阿罗去侍候你。还有,本宫当时如何未卜先知,知你会成为常在?”

    彩绫一时回答不出,只得道:“我不知你使了什么样的卑鄙手段,总之,今日之事,必是你故意安排来害我。娴妃,你好恶毒!”

    “没有人害你,是你要害人。”阿罗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突然卷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满布伤痕的双臂,愤然道:“皇上,绫常在性子暴躁,待奴婢待下人极其严苛,稍有不合心意,非打即骂,您看,奴婢身上的伤皆是绫常在所赐。”

    在看到阿罗满手伤痕之时,瑕月惊呼一声,快步走过去,颤声道:“她……她怎么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你侍候我那么多年,我都未曾重打过你一下,是不是很疼?”

    听得这话,阿罗忍不住痛哭出声,“娘娘,跟过绫常在,奴婢才知道您待奴婢是真的好,可恨奴婢当时还怀疑您,奴婢真是猪狗不如。”

    瑕月眼圈微红,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别再说这些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得赦

    彩绫亦盯着阿罗的双臂,眸中尽是不敢置信之色,她确实打过阿罗,但也就今儿个从延禧宫回去后的掌掴罢了,阿罗臂上的淤肿她根本不知道。待得回过神来后,彩绫激动地道:“皇上,臣妾没有打过她,这些伤是假的,根本就是假的。”

    阿罗泣声道:“皇上,不止是奴婢,碧琳馆的其他宫人也或多或少受过绫常的责骂与惩罚。”

    在阿罗说出这句话后,彩绫整个人都感觉不好,她自成被封为常在后,阿罗就常与她说,待宫人不可客气,一旦做错了事,就得严加惩治,如此,他们才会服你敬你畏你。

    她当时深以为然,所以待宫人颇为严刻,好几个都曾挨过打,至于责骂更是常有的事,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要命的事。

    弘历脸色比之刚才更加阴沉,简直像是随时会滴下水来一般,寒声道:“彩绫,可要朕派人去传碧琳馆的宫人来问话?”

    彩绫不敢看他的眼睛,硬着头皮道:“臣妾确实罚过几个犯错的宫人,但那是阿罗怂恿臣妾这么做的,并非臣妾本意。不过阿罗身上的伤真不是臣妾所为,这些伤……一定是假的,皇上若是不信,可以传太医来看看。”

    瑕月从阿罗臂上收回目光,冷声道:“绫常在的话真是有趣,什么都是阿罗,究竟你是常在,还是阿罗是常在?还有,若你什么事都听阿罗的,她身上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伤。”

    彩绫一时词穷,半天才挤出一句来,“这些伤是假的,一定是假的,皇上,臣妾要求请太医来验。”

    弘历沉默片刻,道:“去请太医。”

    四喜悄无声息的退下,时间在凝重的气氛与无言的压抑中一点一滴的流逝,当殿门再次被推开时,殿内众人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随四喜前来的是宋子华,他在明白唤自己来此的用意后,上前为阿罗检查伤势,在这个过程中,最紧张的莫过于彩绫,只要证明阿罗的伤势是假的,那么阿罗之前的话皆会被推翻,她就会平安无事。

    她迫不及待地道:“宋太医,怎么样?这伤是不是假的?”

    宋子华松开阿罗的手,道:“回绫常在的话,微臣检验过阿罗姑娘臂上的伤痕,从其皮肤肌里的变化来看,应该都是真的。”

    这句话犹如一记闷棒,狠狠砸在彩绫的头上,令她一阵发晕,旋即尖叫道:“不可能,我根本没打过她,怎么可能会有伤痕,一定是你验错了,重新验,立刻给我重新验!”

    宋子华还未说话,弘历已是狠狠一掌拍在御案上,“你胡闹够了没有?”

    彩绫整个人都跟着他那一掌跳了一下,紧接着慌声道:“臣妾不是胡闹,臣妾从来就没有打过阿罗,她这些伤一定有问题,又或者是她跟宋太医串通。”

    宋子华先是一愣,旋即正色道:“绫常在,微臣刚才所言并无半句虚假,您若不相信,可以请其他太医来验。”

    彩绫还未开口,弘历已是道:“宋子华,此事与你无关,你且退到一边。”

    待得宋子华退开后,弘历冷笑道:“你说你从来没有打过阿罗?可朕刚才明明看到你掴了阿罗一巴掌,难不成是朕眼睛花了?”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彩绫急切的想要解释,但弘历已经不给她这个机会了,漠然道:“你要请太医验,朕已经依你了,如今验出来之后,你又说他们串通,彩绫,还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臣妾不是,不是这样的,是他们合谋,他们要害臣妾。”彩绫越急着想要解释,就越解释不清,到后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够了,事实俱在,你无需再解释了。”弘历神色冷厉地盯着她道:“你本是宫女出身,当知道宫女之苦,可你做了主子之后,不止没有体谅他们,反而肆意折磨,将阿罗折磨的遍体鳞伤。”

    彩绫急得快哭了,膝行几步,道:“皇上,臣妾真是冤枉的,臣妾没做过。”

    弘历冷声道:“冤枉,呵,彩绫,你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不觉得可笑吗?朕之前见你虽是宫女,但谦恭有礼,所以赐你这份格外的恩宠。却原来,一切皆是你装出来的,彩绫,所有一切皆是你装出来骗朕的!”

    “没有,臣妾没有骗您,臣妾……”彩绫话音未落,便被弘历一叠甩在脸上的奏折打断。

    “永定河水患,百姓流离失所;台湾旱灾,百姓无水可用,都急等救灾;每过一刻,可能就有一个无辜的百姓死去。而朕现在却要因为你,因为你的私心,因为你的无事生非,而误了批复折子,误了救灾的时辰,你……该死!”

    最后两个字吓得彩绫魂飞魄散,几乎瘫软在地,好一会儿方才战战兢兢地道:“与臣妾无关,臣妾是被冤枉的!”

    弘历厉喝道:“还在满嘴胡言!若说娴妃是冤枉你,那阿罗呢,小五呢,宋太医呢,一个个都冤枉你吗?”

    他今日传瑕月来,原是想就永定河水灾以及台湾旱灾赈银紧缺一事,百官对于此事皆是一筹莫展,烦闷之下,便想着寻瑕月来问问,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瑕月一向足智多谋,心思精巧,与她说话,总能在不经意间贯通思绪。最要紧的是,她与前朝没有什么牵连,询问一下并无大碍,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彩绫被吓坏了,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冤枉二字,可惜,能够做主一切的那位帝王并不相信她的话。确切来说,一个字都不信。

    弘历面无表情地道:“常在辛氏,本为一介宫女,得蒙圣恩晋为常在,本应感念君恩,谨守本份。然辛氏却苛责宫人,更以下犯上,对娴妃不敬,罪无可恕,着即废去常在之位,贬去辛者库为奴,此生……老死辛者库,不得赦!”

    面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彩绫惊惶欲死,慌张爬到御案前,涕泪俱下地道:“皇上,臣妾真是冤枉的,所有一切皆是娴妃设的诡计,是她害臣妾,皇上,您千万不要受她的蒙骗。”

第一百八十六章 法子

    彩绫的眼泪不仅未能激起弘历的怜悯,反而令他更加厌恶,冷冷吐出四个字来,“死不悔改!”

    此时,四喜已经带着两个宫人来拖彩绫,后者见状,赶紧再次爬前几步,抱住弘历的腿,泣声道:“皇上,臣妾不要去辛者库,臣妾不要被贬为奴,臣妾是冤枉的!”

    弘历已经认定她有罪,就算她满身都是嘴,都说自己冤枉,也不会相信一个字,嫌恶地踹开她道:“拉下去,朕不想再看到她!”

    两个宫人在四喜的示意下,一左一右拉住瑕月,后者用力挣扎着,嘴里不停地道:“我不要去辛者库,不要去!”

    可惜,不论她怎么挣扎,那两个太监都牢牢抓着她,根本无法挣脱,被强行拖着往外拉去。在经过神色平静的瑕月身边时,彩绫脸庞扭曲如鬼,恶狠狠地道:“是你,是你害我到这一步的,那拉瑕月,你好卑鄙,好恶毒!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发誓,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瑕月轻叹一口气,道:“彩绫,你为什么还不明白,我不曾害你,害你落到这一步的人,是你自己。”

    彩绫咬牙切齿地道:“事实如何,皇上不明白,你却清楚,那拉瑕月,你等着,待我从辛者库出来时,我辛彩绫必报今日之仇!必报!”

    瑕月没有说话,倒是弘历传来一句冰冷如霜的话,“朕说过,你此生都不可能踏出辛者库!带走!”

    “皇上,您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相信这个女人!”彩绫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不可闻。

    待得养心殿再次静下来之后,瑕月屈膝道:“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希望皇上能够应允。”

    弘历轻吐了一口气,道:“是否有关阿罗?”

    瑕月望了一眼跪地低泣的阿罗,道:“是,阿罗侍候了臣妾十几年,后来臣妾去了冷宫,她才去侍候彩绫,如今臣妾既然已经重回延禧宫,臣妾希望可以将阿罗接回去,以免她在外头受苦。”

    阿罗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震惊地道:“娘娘,您……您肯让奴婢回去?您不恨奴婢之前怀疑您吗?”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今既已知道一切皆是误会,那就让这件事随之过去吧,以后,我们谁都不要再提起。”说到此处,瑕月眸含泪光,哽咽道:“在这世上,除了皇上之外,本宫就只有你这一个亲人,本宫不希望因为一点已经过去的事,而影响了你我之间的感情。”

    说到此处,她陡然跪下,激动地道:“皇上,臣妾恳求您答应臣妾所求!”

    弘历走下来,亲自扶起她,温言道:“既然你如此在意阿罗,就让阿罗继续跟在你身边吧,至于碧琳馆的宫人,朕会让内务府重新指派差事。”

    当这句话完整无缺地落入耳中时,瑕月一颗心终于彻底落了下来,与阿罗一起谢恩。

    在命阿罗与齐宽等人先行下去后,弘历轻叹一口气,从四喜手中取过他捡起的折子道:“事情不来便罢,来了就是一件接着一件,让人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就像今日,朕想传你来说说话罢了,结果竟弄成这副德行。”说到此处,他轻责道:“你也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何不来与朕说?”

    瑕月轻声道:“皇上要操心前朝之事,已经很累了,臣妾如何忍心再烦扰皇上。”说到此处,她轻瞥一眼弘历拿在手中的折子,道:“永定河一事,臣妾记得皇上说过,已经交给高大人督办,高大人又是治水奇才,应该不会再有不妥才是。”

    “治水一事,朕自是不用再心烦,但大水冲垮河堤,冲毁民房,百姓流离失所,这件事却得另外派人赈灾才是;偏偏这个时候,台湾又出了旱情,两边都要赈灾,可国库里能动用的银子有限,朕不知该先赈哪一边的灾才好。”弘历回到御椅中坐下,不停地揉着太阳穴,显然这件事令他很头疼。

    瑕月走到他身边,道:“敢问皇上,两处一起赈灾,总计要多少万两银子?”

    弘历长叹一声,道:“台湾路途遥远,永定河受灾面积又大,至少得要三百两万银子,国库里倒是能拿得出来,但一旦拿了,国库也就空了,这年景谁也不敢保证说一定好,万一再出点事,国库却拿不出银子,不说百姓受苦,朝廷颜面也不好看。”说罢,他又道:“你一向点子多,这次可能想到应对之法。”

    瑕月谦虚地道:“臣妾哪里能有点子,就算勉强有,也只是雕虫小计罢了,难登大雅之堂,更不要说入皇上与众位大臣的法眼。”

    弘历被她说的一笑,道:“你不必如此谦虚,你所谓的小计,朕可是亲自领教过了,虽不光明正大,却极为有用,否则你今日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瑕月知道他是说雍正年间,她以诡计令弘历纳自己为侧福晋的事,晒然笑道:“皇上倒是记得清楚。”

    弘历握着她的手道:“正是那件事将朕与你牵在一起,也是那件事,让朕第一次发现,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厉害刁钻的女子,恐怕朕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瑕月嫣然一笑道:“那臣妾现在是应该感到荣幸还是害怕?”

    弘历好奇地道:“害怕什么?”

    “臣妾那样算计皇上,不该怕皇上的报复?”瑕月的话语令弘历一阵莞尔,“朕若存心要报复你,你还能站在这里?”

    在话音落下后,两人相视一笑,虽然事情依然没有解决之法,弘历心情却是轻松了许多,抚着脑后的发辫,徐徐道:“既然这件事不能两全齐美,那就只有取其中之一了。当年施琅奉皇祖父之命平定台湾,不可在朕手里生出乱子来。”

    瑕月七窍玲珑之思,如何会不明白弘历的意思,道:“皇上之意,是想先赈台湾之灾?”

    弘历无奈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朕会让受灾州府衙门,尽力安置灾民,只要国库稍有松动,朕就立刻发银赈灾。”

    瑕月思索片刻,道:“臣妾倒是有一个取巧的法子,不知皇上有没有兴趣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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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抽丝剥茧

    齐宽肯定地道:“没有,主子绝对没有做过那样的事,你找到母亲后,主子是真心实意的为你高兴。<-》”

    阿罗笑一笑道:“我现在自是清楚了,但当时被她那么一绕,确实怀疑了主子,认为是主子怕我离开,想要我一辈子陪在她身边,所以派人杀害我母亲。”

    “我当时很难过,再加上后来主子又说了几句令人误会的话,我一直摇摆不定。之后,我去辛者库取浣洗好的衣裳,碰到一个自称是敬事房的小太监,说知春取了腰牌,一直未曾归还,让我帮着催一催。”

    知春一脸恍然地道:“我想起来了,那天你曾经问过我,而且整个人瞧着很不对劲,原来是因为这样。”

    瑕月代为解释道:“这个小太监是苏氏安排,目的就是要让阿罗以为本宫派你出宫安排人杀阿罗的生母,从而使阿罗背叛本宫,投靠她,以便她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正如主子所说的那样,我中了她的计,跑去翊坤宫找她,要与她一起对付主子。幸好上天有眼,让我无意中被茶水烫红,当时彩绫也在,她一看到我烫伤,就立刻就要去拿药,好象她对翊坤宫很熟一般。可在此之前,她一直告诉我,她与苏氏不熟,更无往来,与唐九的关系,更是绝口不提。虽然苏氏当即唤住她,她也改了口,但我还是对此起了疑。”

    “在回来的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包括在宫外所见的那个女子,虽然她能够一语说出我年幼时的许多事,但这些事我都曾与彩绫说过,包括我左手臂弯里的一颗痣,而我没有与彩绫提及的事,她半句都未说及。那个时候,我不知道究竟谁相信谁,直至我回到延禧宫,看到主子,我决定……用这十多年的感情,赌上一把,结果……我赌赢了。”

    瑕月笑道:“阿罗当时说有话要单独与本宫说,就是说这件事,本宫听完之后,万分震惊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苏氏竟然设了这样一个圈套来离间本宫与阿罗。幸好阿罗发现疑点,并最终选择相信了本宫,否则本宫就不是在冷宫待半年了,而是待一辈子。”

    阿罗回以同样的笑容,“事实证明,奴婢赌对了。”

    齐宽恍然道:“主子就是在那个时候,与阿罗定下了计策?”

    “不错,本宫在与阿罗说完了所思所想后,觉得苏氏兜那么大圈子布这个局,图谋必然不小,所以决定来一个将计就计,看苏氏究竟想做什么。”说到此处,她轻叹了口气,道:“不过本宫确实没想到,苏氏图谋如此之大,令得本宫在听到阿罗告之的计划时,犹豫了许久。若不揭破,依着她的话做下去,本宫会很危险,废黜自是难免,很可能,连性命都不保;但若不依着做,之前的事就白做了,而苏氏不会有任何损失,依旧可以舒舒服服做她的纯嫔娘娘,然后再往后的岁月里不断寻找对付本宫的办法。本宫可以避得过一次,却难以避过一世,不知什么时候就着了当。”

    知春蹙眉道:“既然主子知道了苏氏的诡计,何不直接告诉皇上,请皇上治她的罪,这样就不需要自己以身犯险了。”

    “除了阿罗,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证明苏氏意图陷害本宫,谋害皇后,而阿罗又是本宫的人,知春,你觉得皇上会相信吗?”

    知春被问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后怕地道:“可回想起来,主子的计划实在太过冒险,万一……万一皇上真的狠心绝情,直接下旨……赐死主子,那苏氏可就成赢家了。”

    “想要除去苏氏这条善于躲在阴暗处的毒虫,免不了要冒几分险,不过本宫也并非盲目行事,本宫与阿罗事先商量好了,若真危及性命,那就只能停止这个计划。”说到此处,瑕月幽幽一笑道:“冷宫半年,换她苏氏一条性命,这笔买卖并不亏,不过本宫着实没想到,苏氏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让她得以捡回一条性命,不过……本宫不会让她有机会一直活下去,她……必须要死!”

    没有人为苏氏求情,因为不论是齐宽还是知春,都怕极了苏氏的手段,只有苏氏死了,这种害怕才能停止。

    齐宽道:“可是主子如何肯定彩绫会听阿罗的劝,转过头来对付苏氏,毕竟她们原本可是联起手来对付主子。”

    瑕月推开窗子,任由冷风吹拂在脸上,“记着,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与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把握好当中的度,就可以随时在朋友与敌人之间转换。”

    齐宽沉思片刻,道:“奴才明白主子的意思,但彩绫看重的利益又是什么?”

    阿罗抿唇笑道:“你还不明白吗?彩绫看重的利益就是摆脱宫女的身份在后宫之中出人头地。主子虽见了彩绫没几面,却一眼看出她隐藏在心底深处的不甘,原本并没有在意,因为宫里头,有这样心思的人并不少,直至决定将计就计之后,方才重视起来,而彩绫也因为这样,最终成了整个计划中最关键也是最不可或缺的一环。”

    见齐宽仍有不解之色,阿罗解释道:“主子先让我经常在彩绫耳边说一些她姿色过人,不该为奴的话,将她心里的不甘一步步引出来,然后假意与她说可以借苏氏之势,飞上枝头,成为皇上的新宠。她信以为真,成为苏氏身边的人,并且努力寻机会得到皇上的注意。我给了她珍珠手串,教她在衣襟等处绣皇上喜欢的君子兰,再教她如何应答说话,果然得到了皇上的注意,但同样的,也得到了苏氏的不满。当她发现苏氏并非像我说的那样愿意抬举她,甚至在发现皇上注意她后,对她喝斥责骂,甚至将她遣到殿外侍候,那种巨大的心理落差,足以令她恨煞苏氏。而后面,苏氏更是想要杀她,直接将她推到了对立面,由盟友变成敌人;而在这个时候,她爬上龙床,成为皇上的新宠,与苏氏的对立自是越发强烈。”

    【作者题外话】:先两更,实在撑不住了,眼皮都在打架了,实在对不住大家了,今天就更新两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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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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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三年至雍正元年,她陪了他整整十九年最终踏上至高无上的宝座,然,换来的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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