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五章 筹谋之路
不论弘昼怎么哭,她都不哄上一句,抱上一下,眼见弘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金姑心疼地道:“主子,六阿哥毕竟还年幼,不可能一下子懂那么多事,等将来长大一些就好了。”
见刘氏不说话,她伸手欲去抱弘瞻,然在她手碰到弘瞻之前,刘氏厉喝道:“没本宫的话,哪个敢抱他?!”
金姑心有不忍地道:“主子……”
刘氏瞪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道:“怎么了,本宫的话不好使了吗?”
“奴婢不敢!”金姑无奈地看了一眼哭得利害的弘瞻,退回了原来站的地方。
连金姑都遭了喝斥,别人又岂敢放肆,虽心有不忍,也只能由着弘瞻在那里嚎啕大哭。
在弘瞻哭得脸上都出红点的时候,刘氏方冷言道:“哭够了吗?”
弘瞻抽泣着扯着刘氏的袖子,断断续续地道:“额……娘好,额娘……抱!”
刘氏盯着他道:“之前额娘是怎么教你的,让你一定要多粘着你皇阿玛,多让他抱抱,可刚才呢,才抱了那么一会儿就任性了。”
“额娘……抱……知……知错了!”弘瞻满脸眼泪鼻涕,看着着实可怜,面对他的认错,刘氏却是不为所动,继续道:“额娘天天都在,你随时都能要额娘抱,但你皇阿玛许多日子才来一次,若是不趁机多亲近一些,你将来如何与其他几位阿哥争!”
金姑大着胆子道:“主子,六阿哥已经知错了,您就原谅他一次吧,相信他以后不会再犯了。”
刘氏目光一闪,盯着弘昼道:“都记住了吗?以后还任不任性?”
弘瞻用力摇头,嘴里则一个劲地说着不会二字,如此刘氏才终于抱过他,拿帕子替他擦去脸上的涕泪,一边擦一边道:“弘瞻,别怪额娘狠心,额娘只是要你明白,你这辈子必须得牢牢抓住你皇阿玛才会有出头之日,而你出头了,额娘才有机会母凭子贵。额娘知道你还小,但你已经拉下四阿哥他们许多,不可以再继续被抛远了,得奋起直追才行。”她也不在乎弘瞻听不听得懂,只是不断的说着,这些话与其是在说给弘瞻听,倒不如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儿臣知道!”弘瞻突然吐出这四个字来,令刘氏惊喜不已,之前她教了许久,都没能让弘瞻学会说“儿臣”两个字,想不到现在竟然一下子会说了,当下道:“随额娘说一遍――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八个字对于不满两岁的弘瞻来说还是有些困难,在刘氏教得快发火时才勉强学会,刘氏将他教给海棠道:“记着,以后只要一得空就教他这八个字,让他尽快说顺溜了。”
“奴婢知道。”海棠赶紧答应,然后抱了弘瞻下去,在他们出去后,金姑道:“主子昨儿个睡得晚,奴婢扶您早些歇着吧。”
刘氏轻轻叹了口气,道:“金姑,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很残忍?”
金姑轻声道:“奴婢不敢,再说奴婢也明白主子的用心,对六阿哥严厉是为了他好,只是六阿哥真的还太小,您这样做,未免……”
“本宫等不了那么久了,虽说皇后与熹贵妃是死对头,二人早晚会有一场恶斗,但万一她们没有斗得两败俱伤,其中一方赢了呢,到时候本宫与弘瞻该怎么办,听天由命?”不等金姑回答,刘氏自己先冷笑起来,旋即摇头道:“不,本宫一定要尽早铺路,这样一来,就算事情发展不顺,也可有一争之力。弘瞻,本宫知道为难他了,但谁叫他偏偏生在帝王家呢,这是他的命,既是命就要认!”
金姑除了叹气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一会儿方道:“奴婢只是担心主子将自己逼得太紧,会很辛苦。”
“现在辛苦总好过将来后悔。”刘氏疲惫地揉着额头,金姑见状,连忙走过去接手,口中道:“其实主子也不用太担心,奴婢看得出,皇上对六阿哥还是很疼爱的。”
“本宫知道,但本宫敢断言,皇上心中绝对没有丝毫传位给弘瞻的想法。在这个前提下,就算再疼爱又如何,还不都是假的。”刘氏冷笑一声,道:“所以本宫一定要让弘瞻尽快成长起来。”若非弘瞻实在太小,刘氏都恨不得让他读四书五经,习武练箭,甚至入朝办差,与他三位兄长一争长短。
金姑也知道刘氏最大的不足就是伴驾的日子短,六阿哥又实在太小,唉,若七阿哥还活着,情况或许会有所改变,这般想着,她安慰道:“奴婢相信六阿哥一定不会辜负主子的期望。”
刘氏点头不语,她要走要谋筹的路还有很长,从现在开始,一刻都不能放松。
且说燕常在那边,原本服了药已是昏昏欲睡,哪知宫人突然来禀报说胤禛身边的四喜来了,燕常在原来还颇为欣喜,以为胤禛不知道怎么的知道了她扫雪生病的事,所以特意命四喜来探望自己,哪知道四喜进来后却是告诉她,说让她从明日开始,连着扫十日雪,不论刮风下雪都不可歇,否则重新开始计日子的噩耗,听了之后,险些没有晕过去。
待得略微定神之后,她连忙唤住准备离去的四喜,道:“喜公公,皇上为何会突然下这样一道旨意?而且要我扫十日雪这么严重,究竟出了什么事?”
四喜沉吟片刻,道:“燕常在的事,皇上都已经知道了,皇上对燕常在行为甚是不喜,所以命常在扫雪十日以做惩戒。”
燕常在听得越发糊涂,道:“公公,恕我不明白,我不过是惩戒了几个做事不当心的奴才,就算真惩戒的重了,贵妃娘娘也已经命我扫雪一日做为惩罚了,为何皇上还要再罚?”
见燕常在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四喜暗自摇头,这样的女子在后宫中注定要吃亏,不过这些并不是他需要在意的事,胤禛的旨意他已经传到了,至于胤禛为何要惩治燕常在,他虽知道,却不便多言,当下低一低头道:“旨意已传到,奴才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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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九十六章 燕常在
燕常在急切地道:“喜公公留步。”说罢,她褪下腕上的绞丝金镯,忍着心痛塞到四喜手中,“请公公行行好,告诉我,皇上究竟为何要突然下这样一道旨意?”
四喜轻轻叹了口气,将镯子放在桌子上,正当燕常在因为他的拒绝而不知所措时,四喜道:“燕常在不妨仔细回想一下扫雪那日都发生了什么事。奴才言尽于此,奴才告退。”
在四喜走后,燕常在将扫雪那日的事仔细在脑海中梳理一遍,待得想到某件事时,身子倏然一震,脱口道:“我明白了,定是谦嫔那个贱人在皇上面前挑拨离间,这才让皇上下了这么一道旨意,贱人,卑鄙无耻的贱人!”
燕常在恨到极处,将屋中所有东西都给摔了个粉碎,这般还不消气,又将软枕,锦被扔到地上,吓得那些个宫人不敢出声,一个个均把头埋得低低的,唯恐惹祸上身。
一直弄到筋疲力尽,燕常在方才气呼呼地坐在床沿,思索着该怎么办才好,胤禛下了旨,她是万万不能违抗的,但真扫十日雪,简直就是要她的性命,也丢不起那个人,最重要的是,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去求胤禛?这个念头没出现多久就会她给否决了,刘氏已经在胤禛面前好一通说了,自己就算再去说,胤禛也未必会相信,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去求熹贵妃,怎么说这事也与她有几分关系,她不能就这么置身事外。
想到这里,燕常在一刻也坐不住,不顾满地狼籍,对缩手缩脚的宫人道:“扶我去承乾宫。”
宫人小声道:“主子,现在就过去吗?只怕这个时候,贵妃娘娘已经歇下了,而且外面还在下雪,只怕会加重主子的病情。”
燕常在瞪了她一眼道:“我也不想过去,但现在不过去,明日我就得去扫雪了,到时候是你替我去扫还是怎么着?”
宫人被她训得不敢出声,连忙扶了她一路往承乾宫去,虽然披了大氅又撑了伞,燕常在还是觉得浑身发凉,瑟瑟发抖,好不容易到了承乾宫,又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方才进去。
燕常在进去的时候,水秀正在殿中掌灯,凌若看到她进来,温言笑道:“这下雪的夜燕常在怎么过来了,天黑路滑的,也不怕摔着了。”
燕常在一脸惶恐地道:“臣妾没事,倒是扰了娘娘休息,实在罪该万死!”
凌若微微一笑道:“本宫还没歇下,算不打打扰,不过燕常在这个时候过来,想必是有事要与本宫说吧?”
此时,安儿端了茶上来,燕常在却连接都不接,挨着椅子就跪了下来,倒是将安儿吓了一大跳,险些将茶给沷地上了。
“娘娘,这次臣妾实在是迫于无迫才来求您,请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否则臣妾这次只怕性命不保。”
凌若倒是没有安儿那么吃惊,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从燕常在踏入承乾宫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必然是出了事,道:“何事如此严重,有什么话,燕常在你起来说,别跪着了。”
燕常在说什么也不肯起,跪在又冷又硬的金砖上,将胤禛的旨意说了一遍,临了哭诉道:“娘娘,臣妾扫了一日雪就已经受了风寒,一直在服药,这要是扫上十日,哪里还有性命,除了娘娘之外,臣妾不知道还能去求谁,请娘娘一定要为臣妾做主。”
听得此事,凌若终于露出一丝惊色,胤禛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还下这么一道旨意,难不成……
想到这里,凌若侧目道:“杨海,你去打听打听,皇上今夜歇在哪里。”
“嗻!”在杨海退下后,凌若示意安儿扶起燕常在,“你且坐着吧,这件事本宫既是知道了,不管怎样,都会给你一个答覆。”
“多谢娘娘。”见凌若这么说,燕常在心定了一大半,看来自己今日来还真是没错。
过了没多久,杨海拂落身上的雪花走了进来,垂手道:“主子,皇上今日歇在养心殿,并没有传任何妃嫔侍寝,不过在此之前,皇上去永寿宫看望过谦嫔娘娘,想来是知晓了谦嫔娘娘脚上受伤的事。”
不等凌若说话,燕常在已经迫不及待地道:“娘娘,一定是谦嫔觉得臣妾那日是故意弄伤她的脚,所以在皇上面前说臣妾的不是,令皇上龙颜大怒。臣妾……臣妾可真是冤枉死了!”说到后面,燕常在半真半假的嘤嘤哭了起来。
凌若倒是没想到,刘氏在被自己那般警告后,还敢兴风作浪,不过刘氏心里也应该明白,她没有资格与自己作对,所以就将气撒在燕常在身上。
若按着本心来说,凌若并不同情燕常在,这个燕常在,可说是罪有应得,若非她出手过重,罚得小汪子他们心生怨言,刘氏又怎会寻到机会挑拨;而之后,若非她沉不住气,故意害得刘氏跌倒,也不会引来今日这出事。
燕常在哭了半晌,见凌若一直不说话,心中不安,赶紧又跪下去,泣声道:“娘娘,您若是不救臣妾,臣妾真的会死的,请您在皇上面前为臣妾求求情,免了这十日的扫雪吧。”
凌若起身亲自扶起她道:“本宫自是有这个打算,只是皇上如今在气头上,就算本宫去劝,也未必听得进去。”
“那……那可怎么办?”一听这话,燕常在顿时慌了起来,六神无主地说着。
“如今天色已晚,本宫不便去打扰皇上,一切等明日再说吧,总之本宫一定尽力在皇上面前为常在求情。”
这个答应显然不是燕常在预期的那般,但她并非不会看眼色之人,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再多说下去了,一脸委屈地道:“那就有劳娘娘了。”顿一顿,她瞅了凌若一眼,试探道:“那明日扫雪的事……”
凌若想一想道:“待本宫见过皇上后再说吧,左右皇上也没规定非要你什么时候时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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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九十七章 心善
燕常在脸色好看了许多,一番谢恩之后带着宫女退出了承乾宫。在她走后,安儿小声道:“主子,您不会真想替燕常在去求情吧?”
“本宫已经出口的话,难道还能不算数吗?”这般说了一句,凌若道:“怎么了,你不情愿?”
安儿轻咬着嘴唇道:“恕奴婢直言,奴婢觉得燕常在并不是什么好人,她与谦嫔冲突就由着她们去,主子实在没必要搅这趟水。”
“本宫知道,不过这件事,本宫并不打算就此置身事外。”凌若的回答令安儿不解,“主子知道还要为她求情,这是何故?”
不等凌若说话,水秀已是轻喝道:“你啊,哪里来这里多的问题,主子这么做自有她的用意,还不赶紧收拾了东西下去。”
见水秀这般说了,安儿只得忍住好奇心,端着未曾动过的茶退了下去,而在她离开后,水秀思虑再三,终是开口道:“主子,虽然安儿多嘴了一些,但她的话未必没有道理,主子已经令谦嫔与燕常在互生嫌隙,之后她们怎样都是她们的事,与主子无关。”
凌若起身取下一盏纱罩,将里面的灯芯吹灭后道:“你觉得以现在燕常在的实力斗得过谦嫔吗?”
“说句难听的话,燕常在无宠无势,根本不足以与谦嫔斗,若非要勉强,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这次说话的是杨海。
凌若睨了杨海与水秀一眼,道:“不错,燕常在不是谦嫔的对手,若本宫就这么放心,不需要多久,燕常在就会在这个宫里销声匿迹,而谦嫔则会毫发无损。你们觉得这样好吗?”
“这个……”水秀犹豫了一下道:“奴婢倒没觉得好不好,只是觉得主子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精神。”
杨海想的时间比水秀更长,过了很久方才不确定地道:“主子,您是不是想扶持燕常在,借以对付谦嫔?”
“说不上对付,毕竟燕常在与刘氏相差太远,不过用来牵制一下还是可以的,省得刘氏真以为本宫奈何她不得。”说到此处,凌若眸中尽是森寒的冷意,显然刘氏的所作所为,正在触动她的底线。
杨海担心地:“但奴才担心,燕常在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若被她咬上一口,可是得不偿失。”
凌若摇头道:“她不敢,至少在没找到更合适的靠山之前,不敢这么做。不止她,与她一道入宫的徐常在与许答应也是如此。”
水秀在一旁道:“说到徐常在,奴婢倒是想起一事来,那位徐常在与原来的二阿哥侧福晋有五六分相似呢。”
“索绰罗佳陌……”凌若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其实自从那日见到徐常在的容貌后,这个名字就时不时的浮上脑海。她很清楚,弘时很喜欢这个女子,她死的时候伤心欲绝,在得知是被那拉氏害死后,还与那拉氏大吵一架,近乎翻脸,若非那拉氏使出苦肉计勾动弘时的孝心,母子早已成仇。
“是啊,就是那位佳福晋,真是巧得很,不知二阿哥看到她时,会是什么感觉。”听得水秀这话,杨海心中浮起一个念头,轻声道:“主子,或许咱们可以利用徐常在这张脸。”
凌若眸光阴沉如水,杨海的话令她想起一个人来――郑春华;当年她与太子私通,被康熙撞破,正是这件事令康熙对太子彻底失望,而郑春华也在事发后被押入辛者库,之后被胤禛与允祥以假死偷运出,最后死在胤禛与允禩的相争之中。
其实这个念头,凌若并非没有出现过,但若依着这个做下去,那么徐答应必然难逃郑春华的下场。正是这一点,令她一直到现在都没下定决心。
对于害过她的人,她可以不择手段,可以狠心绝情;但对于无辜者,却始终难以狠下心肠将其送入枉死城。妇人之仁,就是指她这样吧,而这也是她永远不如那拉莲意的地方。
“主子?主子?”杨海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惊醒过来,道:“这件事本宫心里有数,待二阿哥回来之后再说吧。”
听得这话,杨海便知道主子心中还没下定主意,而原因不必说也知道,必是怜惜徐常在这个无辜者。唉,熹妃也好,熹贵妃也罢,主子从来都是那个心善的,一直不曾变过,只是这样的人,生活在宫中会格外痛苦纠结,因为他们一旦害了无辜之人,就会受到良心的遣责。
七阿哥那件事,虽然主子口中不说,但主子只要去了佛堂,就必会念上一段往生咒,超度七阿哥在天之灵。
不过,徐常在确实是一颗极好的棋子,希望主子到时候能够狠下心,将之利用起来,莫要错过了这个机会。
一夜无话,翌日估摸着胤禛差不多下朝了,凌若乘着肩舆往养心殿行去。此时,雪已经停了,连着下了这么久的雪,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虽然一路上不断有宫人将积雪扫两边,空出一条可供通行的道路来,但风不时将堆起来的雪吹落在地上,若是没及时扫去,人踩上去稍不注意便会滑倒,所以抬着肩舆的小太监走得极慢,用了比往日里多一倍的时间方才来到养心殿。
凌若还没下肩舆,候在外头的小五已经打着千儿道:“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凌若抬手道:“起喀吧,皇上可在殿中?”
“回娘娘的话,皇上还在与几位大臣议事。”不等小五再说什么,凌若已是道:“既是这样,本宫去暖阁坐一会儿,待皇上议完事,你且来告诉本宫。”
小五连连点头,迎凌若去暖阁中坐着,又端了茶后,方才离去。
每次朝中若有商议不下的事,胤禛便会将几位大臣留下来,仔细商议,这是常有的事,不过这一次商议的时间显然长了些,等了很久都不见小五前来通报。
暖阁中烧了地龙,很是暖和,凌若昨夜睡得并不安稳,如今这样无趣地坐在这里竟是犯起困来,眼见胤禛一直未来,便以手支颐闭目养神,却是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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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九十八章 浙江
待得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披风,脑袋尚有些迷糊之时,耳边传来小五的声音,“娘娘,您醒了?”
凌若抚一抚脸,振起几分精神道:“想不到本宫竟是睡着了,这披风是谁替本宫盖的,你吗?”
小五带着一脸笑意道:“回娘娘的话,是皇上盖的,之前皇上议完了事,奴才来请娘娘,哪知娘娘睡着了,奴才不敢吵醒娘娘,便回了皇上,皇上怕娘娘着凉,所以亲自为娘娘盖上这件披风。”
“原来如此。”这般说着,凌若取下披风起身往内殿行去,胤禛正抚额看着一本折子,看到凌若进来,笑道:“醒了?”
凌若浅施一礼道:“是,臣妾一时贪睡,让皇上见笑了,只是皇上既然来了,便该叫醒臣妾才是,倒是臣妾在君前失礼。”
胤禛招手示意她近前,道:“朕想着你既是睡着了,便干脆多睡一会儿,又没什么事,吵醒做什么,如何,睡了一会儿,可是精神了?”
“多谢皇上关心。”凌若将披风搁在一旁的架子上,道:“皇上这件披风臣妾还是第一次见,可是内务府新做了送来的?”
胤禛轻笑道:“确是新做的,但不是内务府,而是润玉。”
凌若甚是惊讶地道:“原来是出自谦嫔之手,好精致的绣工,可是比臣妾好多了,看得臣妾以后都不敢再献丑了。”
胤禛握一握她的手道:“什么献丑不献丑的,只要是若儿你做的东西,在朕眼里就是最好的,无人可比。”
凌若抿唇笑道:“皇上何时变得这样会哄人了?”
“朕可不是哄你,而是实话,不过这世间无数女子,唯你能听得这句实话。”听着胤禛的话,凌若挑眉道:“那臣妾岂非很幸运?”
“这是自然,世间再没有一个女子能如你这般幸运!”不等凌若说话,胤禛自己便先忍不住笑了起来,舒展了紧皱的眉头。
待得笑过后,他道:“只顾着说话,朕倒是差点给忘了,这一大早的来见朕,可是有什么事?”
凌若正要说话,目光无意间瞥过胤禛摊在桌上的折子,在看了几行后,神色变不禁为之一变,“皇上,浙江出事了?”
听得这话,胤禛刚刚舒展的眉头立时又皱了起来,沉沉叹了口气道:“是啊,河南那头,弘时刚给朕报了一个大喜讯,浙江就出事了,数百名百姓将府衙团团围住,令里面的人不能进出。之后,李卫派兵驱赶那些百姓,虽然最后将他们驱散,却也有不少人受伤,民情激愤,令新政推行起来格外困难。朕刚才就是与张廷玉他们商议着浙江的事,不过议来议去,只能是想办法安抚,若是动武,只能令官民矛盾更加激化。”
胤禛这话令凌若眉头微皱,奇怪,李卫做事一向极有分寸,而且他之前曾写过信给自己,虽然不如弘时那样劝服了所有富户,但至少也劝了五六成,且一直以温和的手法逐步缓慢,怎会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胤禛抚着额头道:“朕已经传旨给李卫,让他尽量安抚民众,并且告诉他们摊丁入亩的新政,乃是为了他们好,让他们可以少缴税。一年之期还有几个月就到了,若到时候不能全省推行新政的话,浙江的试行便算失败了。”
凌若安慰道:“皇上也说还有几个月了,臣妾相信李卫一定会妥善处置此事,不负皇上所望。”
这一次胤禛面上却是出现了薄怒,“这一次李卫所做的,实在是差强人意,不止新政没推行下去,还险些激起民变,与河南相比,简直就是天渊之别,朕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做事的。”
凌若听出胤禛话语中所透出的对李卫的不满,也难怪,弘时将河南弄得有声有色,李卫这边却出了漏子,相较之下,不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一地有一地的难处,臣妾相信李卫已经尽力了。”
“希望后面这几个月他可以做得好看一些,不要让朕到时候没法将新政推行下去。”如此说着,胤禛缓了缓气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朕来此是为何事。”
凌若犹豫了一下道:“臣妾听闻皇上罚燕常在扫雪十日是吗?”
胤禛点头道:“不错,齐佳氏心性不仁,只是一些小事便重责宫人,之后又尊卑不分,对谦嫔出言不逊,更故意害她跌倒,这样的女子,若不受些教训,将来还不知会如何。”说罢,他扫了凌若一眼道:“可是齐佳氏跑来求你,免去十日扫雪之罚?”齐佳氏是燕常在姓氏,全名为齐佳燕雪。
“臣妾不敢隐瞒皇上,昨夜燕常在确实来见了臣妾,让臣妾代她向皇上求情。”凌若话音刚落,胤禛便冷喝道:“她心思倒是狡猾,知道求朕无用,所以跑去你那里,莫要理会她,就让她扫上十日的雪。否则这次纵容了她,以后必会变本加厉。”
凌若微微蹙眉,看这样子,刘氏在胤禛面前没少说燕常在不是,令胤禛对她意见如何之大,“皇上,能否容臣妾说句实话?”
若换了一个人,胤禛必会让其不必多言,但开口的人是凌若,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女子,当下道:“你且说就是,朕听着。”
凌若低头道:“是,臣妾与燕常在也有过几次接触,她只是性子直了一些,并没有存什么坏心思,至于那日惩罚宫人,过于丢脸,这才将气撒在宫人头上。”
胤禛微一点头道:“就算这事说得通,那她害谦嫔扭伤了脚的事呢?”
凌若微微一笑道:“有一件事,谦嫔只怕不曾告诉过皇上,其实臣妾之所以会知道燕常在责罚宫人,罚她扫雪的事,是因为那些宫人向臣妾告状。”
胤禛奇怪地看着她道:“那又如何?”
“而着他们向臣妾告状的人,恰恰就是谦嫔,这事是告状者亲口所说,皇上若不信,大可传其上殿回话。而当时谦嫔就在不远处,亲眼看着这件事发生,她明知道那些宫人不该此重责,却不现身,只等事情过去后,方才让那些宫人来找臣妾,让臣妾为他们主持公道。”这番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凌若猜测,因为根据小汪子所说,刘氏是在燕常在离去后才出现的,且事先表现得并不知情,但凌若仔细想过后,认为刘氏根本就是坐视此事发生,然后再假意询问,为的不过是能顺理成章地将事情推到她身上,让她与燕常在反目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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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九十九章 变故
一听这话,胤禛大为皱眉,道:“润玉?她亲眼看着此事发生?”
“是。”凌若短促地应了一声后道:“燕常在当时是一时气冲,所以下了重罚,但谦嫔乃是一宫之位,位份远在燕常在之上,却不知存了什么样的心思,竟然不肯当场制止,由着那些宫人受罚。”她顿一顿,又道:“后来这件事不知怎么地被燕常在知道了,晓得是谦嫔让人向本宫告状,这才心有不甘,对谦嫔出言不逊,更害得谦嫔跌倒。”
胤禛起身走下台阶,沉声道:“这些事谦嫔只字未向朕提起,反而还说这件事她毫不知情,乃是事后让人去打听的。”
凌若在他身后欠身道:“小汪子是内务府的洒扫太监,皇上随时可传她问话,看臣妾说的是真是假。”
胤禛回身,扶起她道:“不必了,朕怎会不信你。朕只是没想到,谦嫔竟然当着朕的面撒谎,还撒得面不改色!”说到最后一句,胤禛已是满脸冷意,目光扫过搁在架上的披风,冷笑道:“什么熬夜给朕绣披风,她根本就是想借着金姑送披风的机会,告诉朕扭伤脚的事,至于这件披风,还不知道是出自谁的手。”
凌若恳切地道:“在这件事上,燕常在固然有错,但谦嫔也并非无错,所以臣妾斗胆,请皇上对燕常在从轻发落。她那日奉臣妾的命令扫了一日,已是风寒交加,卧病在床,若再扫上十日,只怕会病上加病,说不定还会危及性命。正是因此,臣妾才答应替她走这一趟,向皇上求情。”
“朕明白了。”胤禛点点头,冷然道:“既是两者都有错,那光罚齐佳氏一人,未免有些厚此薄彼,这样罢,就让刘氏与齐佳氏一道去扫雪,两人均扫五日,即刻执行。除此之外,刘氏在朕面前言语不尽不实,着罚其半年俸例。”说罢,目光一扫四喜,道:“按着说的话,去永寿宫传旨!”
四喜犹豫了一下道:“皇上,谦嫔脚上有伤,只怕……”
胤禛冷声道:“她受伤与你何干,要你来操这个心,这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还不快去!”
见胤禛发怒,四喜不敢多说,正待要退下,胤禛又唤住他,神色不耐地道:“将这件披风拿去还给她,让她以后都不用再送什么东西过来了,朕受不起!”
四喜连大气也不敢喘,应了一声后迅速拿着那件披风退出了养心殿。
目送四喜离去,凌若忽地道:“皇上只凭臣妾一面之词,就定了谦嫔的罪,不怕臣妾是骗皇上的吗?”。
“朕相信你,再说……若你真骗朕,朕甘愿为你所骗。”这一刻,胤禛目光温柔得似要将凌若融化一般,“因为……那是朕欠你的!”
“皇上……”凌若正要说话,胤禛已是按在她唇上,道:“行了,什么都不用说,以前的事朕无能为力,但现在,朕会用尽所有来补偿你信任你,让你不必再担惊受怕,可以安安稳稳地待在朕身边。”
凌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力点头,“不论这辈子还是下辈子,臣妾都会陪在皇上身上,不离不弃,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定当同年同月同日死。”
听着她这话,胤禛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凌若抱在怀中,享受着属于他们的安静宁和。
不过这四个字明显不适合刘氏,当她听到四喜代传的旨意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莫说她,就是金姑和海棠等人也是吃惊不小,不就过了一夜功夫吗,怎么就生出这么大的变故来,竟然让自家主子去扫雪?
金姑最先回过神来,连忙道:“喜公公,这……这是出什么事了,为何皇上要让娘娘去扫雪,娘娘可是没犯错啊?”
四喜看了她一眼,对刘氏道:“皇上已经知道昨夜娘娘说的并非全部是事实,也知道燕常在为何会对娘娘这般不敬的原因,圣心不悦,故传下此旨。”
刘氏瞳孔微缩,阻止金姑再说下去,开口道:“可是本宫如今脚上有伤,如何能扫雪?”
四喜低头道:“皇上是这般下旨的,奴才也只是依旨传达,若娘娘有何事,可以亲自去求见皇上。”说罢,他将拿在手里的披风双手呈上道:“这是皇上拿奴才拿来还给娘娘的,皇上还说了,让娘娘以后都不必送东西去养心殿,皇上说……他受不起!”
见胤禛连披风都送还了回来,刘氏原本就发白的脸色更是白如一张纸,半晌说不出话来。
四喜在将披风交给海棠后道:“皇上的旨意奴才已经传到,奴才告退,请娘娘即刻去扫雪,以免皇上怪罪。”
“本宫……知道了,送公公出去!”刘氏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待得四喜出去后,刘氏身子一软,险些从椅中摔下来,金姑赶紧扶住她道:“主子当心!”
刘氏努力想要坐直身子,可是浑身却是半点力气也使不上,犹如没有骨头一般,若非金姑扶着,随时都会摔下去。
此时,海棠送完四喜回来,金姑连忙道:“快给主子沏盏热茶来定定神。”
待海棠手忙脚乱地沏了茶来后,金姑端到一直在微微发颤的刘氏唇边温声劝道:“主子,来喝几口茶。”
刘氏目光落在水气氤氲的茶上,却是没有张口,在提起几丝力气后,推开金姑的手道:“不用了,本宫喝不下。”
海棠在一旁忿忿地道:“那个燕常在真是可恶,居然跑到皇上面前去诬告主子,害得主子要去扫雪,简直就是该死!”
“不会是燕常在,她没那么大的本事。”刘氏努力握紧双手,借此让自己冷静下来,“能够让皇上相信,毫不怀疑,除却熹贵妃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人,不过本宫实在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护着那个燕常在!”
海棠不忿地啐道:“这个熹贵妃,又是她坏了主子的事,她可真是打定了主意要与主子过不去。”
“主子之前不是说熹贵妃要担心皇后那边复起,所以无暇对付主子吗?难不成主子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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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章 羞辱
面对金姑的质疑,刘氏摇头道:“本宫没有猜错,钮祜禄氏确实无瑕对付本宫,但她又不愿眼看本宫坐大,所以才要扶持燕常在用来牵制本宫。”
“燕常在不过是区区一个常在,她有那个能耐吗?”海棠颇有些不屑地说着。
“她没那个能耐,但她背后的人有,如今这宫里头哪个敢小看钮祜禄氏。”说到这里,刘氏眼中尽是刻骨的恨意,“只看她今日小耍手段,就害得本宫要去扫雪便知道了。”
“那……那现在该如何是好?主子您如今脚刚好一点,若去扫雪,那就前功尽弃了,而且伤会比原先更加利害,要不咱们去求求皇上,就算真要扫雪,也等伤好了之后再说吧。”
“没有用的,被钮祜禄氏这么一搅,皇上只怕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刘氏目光在披风上扫过,带着说不出的恨意,虽说她让金姑将这件披风送去的用意不纯,但怎么说也是她一针一线熬了许多个夜晚绣出来的,却被这样送了回来,还让她以后都不要送东西过去。这一切皆是钮祜禄氏害的,是她害得自己心血白费;是她害得自己要去扫雪;更是她害自己被罚,这个仇她若不报,就枉为人了!
“那奴婢替您去扫。”海棠刚说出这句话就被刘氏给否决了,“让你代本宫去扫,那就是欺君之罪,你是嫌本宫身上的罪还不够多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海棠急着想要解释,刘氏抬手道:“行了,本宫知道,这次是本宫的劫,只能由本宫自己去过,不就五日吗?咬咬牙就过去了。”说到这里,她道:“金姑,去准备肩舆,至于海棠,你让人将这把椅子端过去,皇上只说要本宫亲自扫雪,可没说一定得站着扫。”
两人各自答应,当刘氏出现在雪地时,燕常在早就已经在那里了,看到刘氏出现,她掩嘴笑了起来,一脸讽刺地道:“哟,这不是咱们的谦嫔娘娘吗?怎么你也来这里扫雪吗?”
燕常在已经得了养心殿传来的话,知道自己扫雪由十天改成了五天,不过最让她高兴的是,刘氏被罚了,不止停了半年的俸例,还得与自己一样扫五天的雪,真是报应!
刘氏看也不看燕常在那小人得意的样子,径直命金姑扶着她下肩舆坐到椅子中,然后取过条帚,扫着脚下的雪,过一会儿就有宫人连着椅子将她抬起,换到另一个地方去雪。
刘氏不理会她,燕常在却不想就这么算了,走到她面前道:“谦嫔娘娘,您怎么不说话啊,您不是很喜欢让人扫雪吗,今日您自己在这里扫,感觉如何,是不是很好?听说……这就叫现世报!”
刘氏冷冷扫了她一眼,道:“说完了吗?说完了话就给本宫滚开,别跟只苍蝇一般喋喋不休!”
燕常在一怔,旋即不屑地道:“都已经这个时候,谦嫔娘娘还要耍您娘娘的威风吗?说句实话,您就算再威风,能威风得过贵妃娘娘吗?与她做对,只能是死路一条,话说回来,听说娘娘您宫里的月例得停上半年之久,手上一定很紧,要不要臣妾借您一些,虽说臣妾的月例不如您那么多,但好歹也算过得去。”
刘氏皮笑肉不笑地道:“燕常在一番好意本宫心领了,不过本宫还没有落魄到需要受你恩惠的地步。还有,你记住,论地位论恩宠,本宫确实不及熹贵妃,但远胜你这个小小的常在,本宫记得,你可是连侍寝都还没有!”
燕常在脸色一变,道:“那不过是早晚的事,不需要劳谦嫔费心。”
刘氏凉笑一声道:“是吗,那本宫就拭目以待了。”
刘氏话中所透出的不屑,令燕常在暗自咬牙,哼,看不起她是吗,且等着,终有一日,她会与刘氏比肩则站,甚至站得比刘氏更高,就像熹贵妃那样。
虽然只是装样子,但一日扫下来,刘氏还是觉得疲累不堪,腰酸背痛,好不容易回到永寿宫,却发现一个不速之客正坐在那里,在她腿上还坐着弘瞻,两人正在丢着沙包。
钮祜禄凌若――刘氏无声地念着这五个字,在金姑与海棠的搀扶下缓步进到殿中,弘瞻看到她来,小脸出现一丝慌意,连忙从凌若膝下上来,来到刘氏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儿臣给额娘请安!”
自从昨夜会叫儿臣后,出现在弘瞻耳边最多的就是儿臣两个字,让他不断地重复念着,所以才一日一夜,弘瞻已经念的很流利了,还会连起来说。
刘氏低头道:“给贵妃娘娘请过安了吗?”
弘瞻有些怯怯地缩了一下身子,旋即转身朝凌若见礼,“给贵妃娘娘请安!”
他虽小,却知道除了刘氏与胤禛之外,他不可自称儿臣,而弘瞻二字又不会叫,所以只能这样叫。
凌若笑笑道:“弘瞻真乖,这么小就懂得请安了,可比你四哥乖巧多了,来,这几个沙包拿着自己玩。”
弘瞻虽然很喜欢那些沙包,却不敢去接,而是抬头瞅着刘氏,见她点头后,方才敢走过去接,“谢谢娘娘!”
待弘瞻接过沙包后,刘氏恻目道:“海棠,带六阿哥下去。”
“是。”海棠答应一声,牵了弘瞻的手离开正殿,而在他们下去后,刘氏亦屈膝道:“臣妾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谦嫔脚上有伤,不必拘礼,坐着说话吧。”凌若神色温和地道:“本宫突然来此,谦嫔不会怪本宫冒昧吧。”
刘氏低头道:“臣妾岂敢,不知娘娘此来,可是有话要训诫臣妾?”
凌若黛眉轻挑,道:“无缘无故本宫训诫你做什么?本宫是想着你今日去扫雪,脚上又有伤,不知怎样了,所以特意来看看。”
刘氏忍着心中的冷笑道:“多谢娘娘关心,不过是扫雪罢了,总不至于要了臣妾的性命,臣妾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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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零一章 天命
凌若似没听出刘氏话中的讽意,颔首道:“谦嫔能这样想就好,希望这五日扫雪,能让谦嫔明白自己的身份,如此也不枉皇上的一片苦心。其实燕常在不过是一个刚入宫的新人,谦嫔又何必非与她过不去呢,瞧瞧,现在反倒是害了自己。有些时候,做人做事,都要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若一味不肯放过,终有一日会害人害己。”
刘氏头也不抬地虚应道:“娘娘教诲,臣妾谨记在心。”
凌若看着她,意有所指地道:“要真的记住才好,否则口应心不应,倒还不如不应的好。”说到此处,她拂一拂衣,起身道:“好了,话就说到这里,本宫该回去了。”
刘氏巴不得她早些走,一听这话,连忙道:“臣妾恭送娘娘。”
在经过她身边时,凌若脚步一顿,道:“六阿哥很是聪慧可爱,只是以他的年纪来说,说话做事有些过于死板了,尤其是在谦嫔面前。本宫知道谦嫔在想什么,只是天命早已注定了六阿哥与一些东西无缘,就算谦嫔你一味拔苗助长,也是于事无补。人,终归斗不过天,你说是不是?”
刘氏心中一颤,将头垂得更低了,口中道:“娘娘说的,自然极是。”
待凌若走后,刘氏抬起头来,眸中充斥着令人害怕的恨意,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凌若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她是在示意弘瞻根本没有机会继承大宝,哪怕自己在弘瞻身上费尽心思也无用。
金姑担忧地看着刘氏道:“主子,您别将熹贵妃的话放在心中,她……”
不等她说完,刘氏便抬手道:“放心,她的话,本宫一个字都不会放在心上。天命注定,呵呵,她又怎知天命就一定眷顾在四阿哥身上,而非其他人,与本宫来说天命,简直就是笑话!”
金姑神色微缓,道:“主子能这样想就好,总之皇上一日没有指定储君,六阿哥就一日有机会。”
“你错了,就算皇上指定了储君,弘瞻一样有机会,因为他是大清皇室的龙子凤孙,不论什么时候都有资格坐上养心殿的位置。”在凌若手中连番受挫,已是令谦嫔偏执得近乎走火入魔,“本宫输她一时,但绝对不会输她一世!”
不论谦嫔是怎样的心思,后面那四日的扫雪却是无可避免,期间,燕常在自恃寻到凌若这个靠山,一直对刘氏冷嘲热讽,令刘氏对她深恶痛绝,暗自发誓,定不饶过她。
最可恨的是,最后一天居然下起了雨,虽然海棠寻来一把大伞挡着,但因为有风的缘故,不时吹到身上,冻得刘氏直打哆嗦。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一回到永寿宫,刘氏就发起了高烧,缠绵病榻,一直躺了半个月才好,至于脚上的伤,不知是否这些天受冷的缘故,虽然肿早就消了,但踩下去还是隐隐作痛,太医看了也没办法,只能让刘氏好好休养,不要落地,看是不是能恢复到以前那样。
至于凌若那边,从胤禛那边回来的当日便写了信给李卫,问他在浙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突然生出民变,胤禛推行新政,最担心的就是民变,想不到河南没犯,浙江却是犯了。
过了半个余月,凌若终于收到了李卫的来信,他在信中仔细说了这件事,对于民众叛乱,也是感觉匪夷所思,因为他很清楚胤禛对这件事的重视,所以安抚民众乃是重中之重,所以一直以来,民众对于新政都甚是支持,阻挠的都是那些富户,自从民变发生后,他一边上折给胤禛一边详察此事。说来奇怪,事后居然找不到那几个领头者,好像一夕之间,全部凭空消失了一般。
而那些富户仍是百般阻挠新政,甚至有几个原本已经答应推行新政也临时反悔,到最后,他能够控制的富户竟然不足五成之数,这件事令他焦头烂额,万一到期时仍是如此,他不知到时候该如何跟胤禛交差。
李卫的能力凌若很清楚,只看他这些年能够一步步做到一品封疆大吏,成为胤禛门下出去的第一人就知道了。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推行新政的事却弄得一团糟,连原本理出的眉目也被打再次打乱了,实在不合情理。
除此之外,就是那些突然消失的民众,以李卫的能力都没找到他们其中一人,只能说明,这些人在刻意躲避,而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害怕被人找到,也可由此推算出,那些人是故意在挑拨民众对朝廷的不满,引发他们闹事。
想到这里,凌若对已经看完了信的弘历道:“还有不到半个月功夫,弘时就会回京,而你皇阿玛定下的一年之期也很快会到,若李卫到时候不能解决浙江的麻烦,拖了朝廷推行新政的后腿,就算你皇阿玛不说什么,朝臣也不会放过他的。而他的任期也快满了,只怕会被降职。”
弘历将信纸叠好后道:“这件事应该是那些富户在背后捣鬼,民众只是被利用的而已,想要解决浙江的麻烦,还是得从那些富户身上着手。这一点李叔心里想必也明白,但想要劝服那些富户不是那么容易的。”
凌若轻轻一笑道:“河南那边的富户那么好商量,浙江这边却是各种刁横霸道,连官府也敢对抗,你说奇怪不奇怪。”
她这话倒是让弘历想起一事来,“对了,额娘,儿臣派人在河南查过几名意外死去的富户,虽然他们的死暂时查不到古怪,但都是在几次三番拒绝二哥后死的,所以我怀疑他们的死,与二哥有关系。”
“你是说二阿哥为了新政推行顺利,就派人暗杀了他们?”见弘历点头,凌若蹙起了细长的双眉,弘时杀人她并不奇怪,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她只是奇怪,若是为新政之故杀了他们,为何只有这区区几个,余下的人呢,难道全部都没有一丝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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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零二章 对弈
思索良久,她道:“只凭你说的这个巧合,根本不能摆上台面,若让你皇阿玛知道了,反而会惹他不高兴,还是让人继续追查下去,等有实质的证据,证明他们的死与二阿哥有关再说。”
“是,儿臣明白。”弘历应了一声后,将话题重新带回李卫那头,“额娘,李叔那边该怎么办?”
说到这个,凌若叹了口气,道:“额娘也不知道,正所谓鞭长莫及,浙江那边的情况咱们都不熟,如何能出主意,除非能去到那边。”
弘历想了想道:“要不儿臣向皇阿玛请旨去浙江看看?”
“这段时间正是吏部最忙的时候,你哪里能走得开,就算去请旨,你皇阿玛十有**也不会答应。”这般说着,凌若却是想起另一个人来,“最近弘昼那头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没什么进展,不过这也算是好事,至少英格没有怀疑他,额娘,您突然问弘昼是为何,难道您想……”
凌若点头道:“不错,你管着吏部不方便,却可以举荐弘昼去,弘昼是个精明心细的,应该能帮上李卫的忙,而且本宫一直在想,浙江这件事会否与英格他们有关?”
弘历陡然一惊,道:“额娘是说,英格在暗中挑拨?”
“这只是本宫的猜想,是真是假,本宫不敢断言,但你想想,李卫推行新政已经大半年了,一直相安无事,就算有小摩擦也都及时解决了,为何在河南传来捷讯的时候,他那边就偏偏出了这么大的的漏子,真的只是巧合?”
这话说的弘历沉默了起来,确实有这个可能,李卫那边越糟糕就越能突显出他的功迹,也越能讨得皇阿玛的欢心。
在弘历思索之时,凌若再次开口,道:“所以明日上朝时,你寻一个合适的说法,让皇上派弘昼去浙江。而今英格以为弘昼是自己人,若此事真与他们有关,到时候应该会向弘昼透露些许。”
弘历点头道:“儿臣记下了,待与弘昼商量后,便向皇阿玛进言。”
“记得让弘昼多留心一些,尽量查出闹事背后的真相。”如此说了一句后,凌若转过话题道:“那拉瑕月最近可还安份?”
弘历没有回答,只是道:“额娘放心,府中的事儿臣自会处理妥当,那拉瑕月也休想翻出什么风浪来。”如此又说了几句体己话后,弘历方才起身告退。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凌若轻轻叹了口气。见凌若无缘无故叹气,水秀关切地道:“主子你怎么了?”
“虽然弘历没有明说,但本宫看得出,那拉瑕月在府中并不安份,否则他听这个名字时,就不会皱眉了。”虽然弘历皱眉的弧度极小,但还是被凌若看在眼中,只是没有戳穿罢了。
“其实主子不必太过担心,就算那拉瑕月真是不安份,也终归只是一个侧福晋,有四阿哥压着,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凌若一边摇头一边道:“本宫是担心明玉,她心性善良,又如此相信瑕月,只怕会受瑕月利用,从而与弘历生份,这个孩子……唉,也不知要等到何时,才会看清那拉瑕月的真面目,希望不会太晚。”
听着这话,水秀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方道:“主子放心吧,有水月在嫡福晋身边时时提醒呢!”
凌若点点头,不过眼中的忧意一直不曾隐去。
至于弘历,在出了宫后,一路来到五贝勒府,一进书房,便看到弘昼正坐在地上摆弄一副偌大的象棋局,自娱自乐,看到弘历进来,欣然招手道:“四哥来的正好,快与我下一局,总是自己跟自己下,可是无趣得紧,这黑棋就由你来下。”
“你哪里来这么大的棋?”弘历一边说着一边在他对面坐下,就着弘昼指的黑棋与他对下了起来。
“刚让府中的木匠做好的,可没少费功夫。”弘昼嘴里说着,目光却是不曾离开过棋盘,弘历棋艺比他要高,与弘历对弈,可是一点都不敢马虎。
在下了一会儿后,弘历把玩着吃来的“兵”道:“怎么不问问我来的用意?”
“四哥要说了自然会说,何需我多问。”说到话,弘昼找到了破解黑棋逼进之势的办法,在走了两步后,吃掉了弘历的一个“象”。
“我想你去一趟浙江。”虽然弘昼知道弘历此来必有事,但听得这话时,还是吃了一惊,抬头道:“浙江最近可不太平,李大人推行新政不力,皇阿玛对此很是不满,这种时候让我过去做什么?若是四哥看我不顺眼,我直接在府中闭门思过就是了,何必发配这么远。”
弘历被他说得哭笑不得,道:“你这家伙,我何时说过这话,可别乱往我身上栽罪名。”
弘昼原就是与他开玩笑,闻言笑道:“既然不是这个,那我可真想不出来为何要让我去浙江了,还请四哥明示。”
待得弘历将与凌若商量的事仔细说过后,道:“我与额娘均觉得你是去浙江最合适的人选,而且你头脑灵活,又懂得变通,有你襄助,李大人或许能摆脱眼前的困境。”
弘昼将进入到对方范围内的“兵”向右方走了一格,逼近弘历的“将”后道:“若这件事真与英格有关,他必不希望李大人脱困,我若帮了李大人,岂非明摆着告诉他,我其实是在与他做对吗?为了一个李卫,而推翻演了这么久的戏,说实话,真是有些不值。”
弘历操纵着“将”在已方九宫之内躲避着弘昼“兵”的追杀,“我知道,不过我根本没打算让你明着帮李大人,只要查出**的原因就好,余下的让李大人自己去办。”
“若只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明儿个四哥在朝中进言就是了,到时候咱们演一场好戏给英格看。”顿一顿,他道:“这样也好,我正巧在京中待的有些烦了,可以趁机出去走走,说起来,我可还没离开过京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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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零三章 做戏
“保证?”胤禛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走到他面前道:“张四喜,你拿什么替他保证?”
“奴才……奴才……”四喜咬一咬牙,跪下道:“奴才愿以项上人头为苏培盛做保,他一定不会背叛皇上。”
“这种事,凭你一个奴才的脑袋还担保不起。行了,起来吧,这件事朕自有主张。”在四喜起身后,他想了一想又道:“你现在出宫一趟,替朕传纳兰福晋进宫,朕有些事要问问她。”
最近流传得甚是利害的那个流言,四喜也有所耳闻,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皇上还要传纳兰湄儿入宫,难道皇上真的对纳兰湄儿余情未了?若真是这样,那熹妃娘娘就可怜了,她与皇上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如今好不容易熬过失子之痛,又来一个纳兰福晋ha一脚,真不知以后会怎么样。
同情归同情,四喜终只是一个奴才,轮不到他管主子的事,低头退下后去了阿其那原来的宅子传召纳兰湄儿。
胤禛兑现了他的话,允许纳兰湄儿继续住在宅子里,并且一应用度俸银还是照常发放,没有任何苛扣之处。
当纳兰湄儿得知胤禛传召,喜忧参半,喜的是果然如料想的那般,胤禛又召见自己;忧的是,待会儿胤禛问起,不知能否让他相信传的满京城都是的流言并非自己散布出去的。
这样的忧心一直持续到她站在紫禁城外,放眼望去,红墙黄瓦,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在冬阳的笼罩下犹如人间仙境,令人不由得看痴了,连四喜的催促也没听到。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紫禁城,不说她小时候是在这里长大的,就是嫁给阿其那后,也经常出入紫禁城给当时还健在的康熙请安。但从来没有一回,像现在这样仔细看过,紫禁城――整个大清至高无上的所在,阿其那斗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能够成为这座紫禁城的主人,可惜他失败了。而现在,自己却有可能再一次住在这座宏伟的皇城中,成为后宫中的其中一位主子,从此再不用为将来发愁,更不需担心会否落魄,她将享有用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虽然这样会对不起阿其那,但她也没办法,瑞嫔说的对,阿其那的一辈子已经完了,但她还没有,还有漫漫几十年要过,她一定要好好为自己考虑。想来,阿其那也希望自己后半辈子过的好。
最多……最多等将来有机会的时候,自己求胤禛放了阿其那,让他不必再受圈禁之苦,也算报了阿其那这些年来待自己的好。至于过去的事,就让它彻底成为过去吧。
“纳兰福晋,皇上正等着呢,咱们赶紧进去吧。”在四喜的一再催促下,她终于回过神来,随四喜一道入了宫门往养心殿行去。
到了养心殿外,四喜脚步一顿道:“福晋,皇上就在里头,您进去吧。”
纳兰湄儿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害怕后,推开了那两扇厚重的宫门。她相信,在门的另一头,会有锦绣如画的人生在等着自己!
当视线中出现胤禛的身影时,她掩下心中的真实想法,低声道:“臣妇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看到她,胤禛心中百味呈杂,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就像他不知以后该拿纳兰湄儿怎么样一般,抬一抬手道:“坐着说话吧。”
“不必了。”在拒绝了胤禛的好意后,纳兰湄儿一脸寒意地道:“今日就算皇上不召见臣妇,臣妇也想找皇上问个清楚。”
“什么事?”胤禛话音刚落,纳兰湄儿便激动地道:“皇上之前答应过臣妇,说发生在养心殿的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可为什么现在满京城上下都知道的,还传得沸沸扬扬?皇上不是向来一言九鼎吗?为何如今要说话不算话,您是否想要bi死臣妇?”
胤禛传召纳兰湄儿前来,原就是为了传言一事,想知道她是否无意中与人提及过,没想到她却是先问出口了,令胤禛颇为意外。
见胤禛不说话,纳兰湄儿紧bi道:“为什么不说话,可是说不出?臣妇真是没想到,皇上竟然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
胤禛连忙道:“湄儿,朕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与任何人提及过那件事,若有一句不实之言,就让朕受天打雷劈之罚。”
面对他的发誓,纳兰湄儿露出半信半疑之色,旋即又伤心地道:“其实是谁传出来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世人眼中,臣妇已经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dang妇,再也没脸见人。”
看到她这个样子,胤禛内疚地道:“你莫要这么说,这件事是朕不好,是朕害了你!”
纳兰湄儿故做激动地道:“不错,一切都是你不好,是你毁了我的清白,害了我的一生!”
胤禛叹气道:“朕说过,朕会补偿你。”
“补偿?你拿什么来补偿我的清白与名节,你可知如今在那所宅子里,那些下人虽表面恭敬,但我不止一次听到他们在背后议论我,言语污秽,不堪入耳。”这般说着,纳兰湄儿嘤嘤哭了起来,犹如梨花带雨,令人心生怜惜。
她这一哭,胤禛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要伤害湄儿,偏偏发生了那种事,至于茶里有没有媚药,到现在都没有眉目,分不清当时的自己究竟是受媚药控制,还是一时把持不住。
“对不起,湄儿,是朕对不起你,你告诉朕,要怎么补偿你,只要是朕可以做到的,一定答应。”
纳兰湄儿一抹眼泪,起身道:“不必了,我如今不止失去了丈夫还失去了清白与名节,再怎么补偿都没用,倒不如死了来得干净。”说罢便欲离开,被胤禛一把拉住,紧张地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都与你无关了,四哥!”最后那两个字,她说的特别犹为用力。
“你的事怎会与朕无关。”胤禛不顾湄儿的挣扎,牢牢抓着她,将她按在椅子里,“不管怎样,朕都不许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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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零四章 弘时回京
在他动身后,英格也分别修书给与他有所关联的几位浙江官员,不过并不是让他们协助弘昼追查民众闹事,而是要他们当心弘昼,不要在其面前乱说话,尤其是关于新政推行还有民众闹事的情况,尽量敷衍;若真的推搪不过,就随便抓几个人给他交差。
弘历他们猜的没有错,浙江新政推行困难,富户临时反悔,民众挑衅闹事,皆是出自英格的授意,他就是幕后那只黑手。
为了将弘时抬到与弘历一样的高度,他被迫让河南那些富户配合弘时推行新政,一下子削减掉许多银子。但他心里并不甘心,毕竟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任谁都会心疼。
若是浙江那边也顺利的话,新政就会推行全国,到时候他的损失比现在还要严重,甚至重到他无法接受,所以在一番思虑后,决定在浙江下手。
胤禛之前说的,是两个地方都顺利推行新政,这样才会推行全国,若浙江那边失败,就没有了推行的理由,哪怕胤禛要强行推行,百官也会大肆反对;而且浙江失败得越利害,就越凸显出弘时的功绩,也让胤禛越发重视这个儿子。
正是在这两个原因的促使下,他命在浙江的几个官员及他们底下关联的富户联手暗中破坏新政,聚众闹事,好让李卫疲于奔命,无法交差。
原本这事进行的很顺利,只是没想到弘昼会被遣去浙江,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谅弘昼根本查不出什么来,不过是空跑一趟罢了。
不过这也给英格提了个醒,浙江的事已经引起弘历的注意,不宜再继续闹下去,否则事情会变得很难收场,他一直都牢牢记着“见好就收”这四个字,只要目的达到就可以了。
二月初,弘昼去浙江的半个月后,弘时回京,为了嘉奖他在河南的功绩,胤禛命小五带着晋封为定亲王的旨意还有亲王服饰,在郊外等候,与之一道等候的,还有众多官员,皆来迎接弘时回京。
任谁都知道,弘时这次回京之外,必将得到胤禛的重用,一扫雍正五年时的落魄,甚至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选,在这种心思下,他们又怎会不赶过来巴结
弘历也在这些官员当中,不过他的心情远比这些个官员要复杂许多,当初弘时沉溺于花街柳巷,谁都认为弘时这辈子完了,尤其是在出那桩命案后,哪怕事后证明弘时没有杀人,也完了,因为胤禛对他失望透顶,根本不想再看到他,哪怕还顶着皇子的名头,充其量也只能是一个不遭怠见的皇子。
在这种情况下,弘时却主动要求去了河南,并且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克服重重困难令新政得以顺利推行,虽不知他究竟用了何种手段,但只看明面上的事,绝对是令人佩服。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话用在弘时身上,却是犹嫌不够,这个二哥还真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来了二阿哥来了”不知谁说了一句,众人连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远远看见一行人过来,当先骑在马上的,正是弘时。
“快,快去迎接”说话的是户部尚书,他是英格那边的人,弘时得势,他自是高兴不已。
听着他这话,众官员纷纷点头,紧接着往前走去,待得走近后,拱手道:“恭迎二哥回京”
弘时见状,连忙从马上跳下来,扶起当先几位大人,道:“诸位大人不必多礼,你们这样相迎,弘时实在受不起。”
“二阿哥为大清立下大功,我等相迎乃是应该之事,岂有受不起之说”户部尚书一脸笑意的说着。
“弘时既奉皇阿玛之命去了河南,推行新政便是份内之事,哪敢谈功绩二字,您这样说,可真是折煞弘时了。”
弘时如此谦逊的态度,着实令众大臣很是惊讶,以前在京城时,弘时虽说不上跋扈无礼,但与谦逊二字是绝对扯不上关系的,看来这一趟出去,不止立了大功,连性子也变了,还真是有些脱胎换骨的感觉。
在与诸位大臣还有英格相互寒喧了几句后,弘时目光往后面扫了一圈,似在寻找什么人,待得看到弘历后,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走过去道:“四弟,好久不见了。”
弘历打量着走到近前的弘时,将近一年的时间,并不足以让岁月留下痕迹,不过还是能从某些细微的地方发现一些变化。
在弘历打量他的时候,弘时也在打量着弘历,这大半年里,他没有一刻忘记过眼前这张脸。正是弘历的存在,令自己被皇阿玛不喜;也正是弘历的存在,夺去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到最后居然还杀了香容想要嫁祸给他,弘历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根本就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上
他在河南熬的那样辛苦,却一直咬着牙坚持,为的就是要从弘历身上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然后让弘历从这个世上消失,连一丝灰烬都存不下。
这一刻,弘时心中充满了恨意,不过比之以前确实长进了许多,哪怕已经充满了怨恨,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连眼神也没有变过,见弘历不说话,他笑道:“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不想我回京?”
弘历目光一闪,笑道:“二哥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回来我高兴都不及,刚才只是有些感慨,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大半年时间,辛苦二哥了,不过二哥这番辛苦也没有白费,如今河南,可是全省推行新政,皇阿玛对二哥夸奖不已。”
“连你也取笑二哥。”这般说着,弘时道:“怎么不见老五?”
弘历垂目道:“前些日子浙江出了乱子,老五奉皇阿玛之命去了浙江,至少要等一两个月后才会回来。”
“原来如此。”在弘时点头的时候,小五笑着走过来道:“奴才给二阿哥请安,二阿哥吉祥。”
“五公公免礼。”弘时目光在小五捧在手中的明黄色卷轴上扫过,略有些惊讶的道:“皇阿玛可是有旨意给我?”
小五含笑点头道:“正是,请二阿哥跪下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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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零五章 受之有愧
弘时神色一肃,双膝跪地,道:“儿臣弘时接旨。”在他跪下后,众人也纷纷跪下去,恭听圣旨。”
小五展在圣旨,神情肃穆的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二阿哥弘时自请前往河南推行新政,如今河南全省皆奉行新政,朕心甚慰,着即册封弘时为定亲王,钦此!”
“儿臣领旨谢恩,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弘时谢恩领旨后,小五满面笑容的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皇上已在宫中等待,请王爷换好衣裳后即刻入宫见驾!”
小五是有备而来,随着他的挥手,有数个小太监抬了四面屏风来,围在一起后可供人换衣,“请王爷更衣!”
弘时手捧圣旨起身道:“是,多谢五公公,不过这个更衣还是不必了。”如此说着他又转身对诸位大臣道:“弘时得先入宫给皇阿玛请安了,改日弘时在府中设宴,请诸位大人喝酒,以谢你们今日相迎,到时候诸位大人可一定要赏脸。”
“一定一定!”在众人答应声中,弘时又看向弘历,道:“四弟可要与为兄一道入宫见皇阿玛?”
弘时不过随口一句,以为弘历一定不会答应,岂知他竟真的点头道:“正好我也有些话要与皇阿玛说,就随二哥一道去吧。”
他的回答令弘时一愣,不过话已出口,却是不能更改,只能与弘历一道上马,在他们准备动身时小五急急赶在马前道:“王爷,这亲王朝服都带来了,再说更衣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您还是……”
不等小五说完,弘时已是道:“不必了,这亲王朝服还请五公公原封带回。”说罢,他不给小五再说话的机会,与弘历一道并排往紫禁城赶去。
在远离了那些大臣后,弘时侧目道:“四弟,你想与皇阿玛说什么?”
弘历控制着身下马匹的奔跑节奏,轻扯了唇角道:“二哥很好奇吗?”不等弘时说话,他已是道:“待见到皇阿玛之后不就知道了吗,何必急在一时,二哥您说是不是?”
弘时微微一笑道:“你我兄弟多年,就算你不说,为兄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不过这一次,只怕四弟的算盘要落空了。”
弘历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策马飞奔,一路赶到紫禁城的午门,守卫的大内侍卫看到他们二人过来,单膝行礼,大声道:“奴才参见二阿哥、四阿哥。”
“免礼!”在这样的话语中,弘时已是抬步跨进了宫门,在走过内金水桥时,他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去过许多地方,但始终还是紫禁城的空气最舒坦,只是闻过一次就会让人着迷,恨不得一辈子闻下去。
弘历看了他一眼道:“看来二哥在外的大半年,很是怀念京城。”
自见了面后,两人就一直兄弟相称,犹如世间许多要好的兄弟一般,谁又能看到剑拔弩张,不死不休的真象。
“我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又怎会不怀念这里,经常一觉醒来,以为自己还在京城。”弘时抚着雕刻在石栏上的图案,道:“我知道四弟不喜欢我回来,更不喜欢再见到我,但我本就是属于这里的,所以只能让四弟失望了。”
弘历低头一笑道:“二哥怎会这样想我,我可是一直盼着二哥回来,否则我一人多寂寞。”
“是吗?这些日子没见,四弟越发会说话了。”冷意在弘时眼中一闪而过,“熹贵妃可还安好?”
“二哥放心,额娘很好。”如此说了一句后,弘历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去见皇阿玛吧。”
弘时点点头,抬步往养心殿行去,四喜正待在外头,看到他们二人过来,连忙迎上来行礼,“奴才给二阿哥请安,给四阿哥请安,二位阿哥吉祥!”
弘时亲自扶起他道:“喜公公免礼,皇阿玛可在?”
他的客气令四喜有些受宠若惊,退到一旁后道:“回二阿哥的话,皇上正在里头等着您呢。”
弘时点头,在准备推门进去时,再一次对弘历道:“四弟真的要与我一道进去见皇阿玛?”
弘历微微一笑道:“都已经到这里了,我若不进去给皇阿玛请安,岂非失了为人子的道理?”
弘时挑一挑眉,不再多说,径直推开门往里走去,弘历紧随其后,两人进到殿中后,皆拍袖下跪,口中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胤禛自奏折中抬起头来,目光在扫过弘历时,有些惊讶地道:“弘历也来了?”
弘历闻言连忙道:“是,儿臣与诸位大臣去京郊接了二哥之后,想起吏部有一些事要禀告皇阿玛,便随二哥一道入宫。”
胤禛微一点头,在命他们二人起身后,将目光放在弘时身上,看到他穿的是一身暗紫色锦服,蹙眉道:“朕不是让小五将朝服带给你了吗,为何没有换上?”
听得这话,刚刚起身的弘时再次跪下去,并从袖中取出圣旨,双手呈上道:“儿臣只是做了自己该做之事,而且新政得以顺利推行,并非儿臣一人之功,而且儿臣以前不懂事,闹出许多荒唐事,丢尽皇阿玛的脸,所以儿臣实无脸受赏,更无脸穿那一身朝服,恳请皇阿玛收回成命!”
“一事归一事,以前的你确实荒唐,不过幸好迷途知返,没有一错再错。再说了,朕之前答应过你,只要你在河南做出成绩来,朕便将亲王之位还给你,你要朕收回成命,岂非要朕做一个不守信之人?”
弘时一听这话,立时惶恐地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觉得受之有愧。”
胤禛道:“田文镜上过奏折给朕,他说你为了推行新政,亲力亲为,不辞劳苦,几次三番拜访那些富户,劝说他们同意新政,对于平民百姓也是耐心解释,新政能够推行的如此成功,你占头功。”
“田大人谬赞了,儿臣认为新政可以成功,是因为新政本身便是站在百姓的角度,为百姓谋福祉,所以百姓才会拥护。”弘时不卑不亢的说话令胤禛甚是欣慰,“你能够这样想很好,不过该赏你的还是要赏,否则传出去,朕岂非要落得一个赏罚不明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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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零六章 兄弟争锋
弘时咬一咬牙道:“既是如此,儿臣想用这道册封旨意换皇阿玛答允儿臣一个要求,不知可否?”
弘历眼皮一跳,目光在弘时脸上飞快扫过,若没有猜错的话,弘时应该是想求皇阿玛释了坤宁宫那位的禁足,还真是迫不及待。
胤禛犹豫片刻,道:“旨意归旨意,要求归要求,不可混为一谈,不过你有事且说出来,若能允的,朕一定允你。”
“是。”弘时迎着胤禛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请皇阿玛释了皇额娘的禁足!”
他的话令胤禛诧异不已,好一会儿方沉声道:“皇后的事你不必管,起来!”
弘时此来,最主要的就是为了那拉氏的事,怎肯轻易放弃,连忙道:“皇阿玛,儿臣知道皇额娘犯了错,但皇阿玛已经将她禁在坤宁宫中大半年,这样的惩罚什么错都该够了。虽然皇额娘不是儿臣的亲娘,但她养育儿臣二十年,将儿臣抚养长大,而今她年纪大了,儿臣实不忍心看她被禁在坤宁宫受苦。若皇阿玛还没有消气,臣就用在河南立的功为皇额娘补过,求皇阿玛慈悲,饶过皇额娘。”
见胤禛不说话,弘历在一旁拱手道:“皇阿玛,二哥一片孝心,实在令人感动,但儿臣以为,功归功,过归过,若可以随意相抵,那律法、规矩岂非成了儿戏?任何人都可以为他人抵过。”
该死的弘历,非要跟着他进宫,果然是来坏事的,可恨!
生气归生气,眼下最要紧的却是求胤禛下旨释了那拉氏,所以弘时在一番急思后,道:“皇阿玛,法理不外乎人情,若非得一板一眼行事,那这世间还有什么人情味?或许功过真的不能相抵,但请皇阿玛念在皇额娘与您夫妻三十年的份上,对皇额娘网开一面吧!”说到这里,弘时已是忍不住落下泪来,磕头不起。
胤禛深吸一口气,负手起身道:“法理不外乎人情,确实有这么一句话,但……皇后的禁足暂时还不能赦。”
“皇阿玛!”弘时悲声道:“皇额娘身子一直不好,您禁了她大半年的足,又削减了坤宁宫的用度,夏无冰冬无炭,她如何能支持的下去,与其这样折磨,倒不如下旨赐死来得干净!”
胤禛眼眸微眯,冷哼道:“你不是口口声声尽孝吗?怎么现在又让朕赐死皇后了,有你这样的儿子吗?”
“是,确实没有儿臣这样的人子,因为没有一个人子会坐视额娘受苦而无动于衷。”弘时垂泪道:“所以请皇阿玛赐死皇额娘时,一并赐死儿臣!”
“闭嘴!”胤禛厉喝道:“你在这里胡说些什么?”
弘时泣声道:“儿臣不是胡言,乃是句句发自肺腑,若皇阿玛非要罚皇额娘,不肯念在夫妻之情恕过她,就请皇阿玛连儿臣一并责罚。”
胤禛额头青筋暴跳,厉声道:“弘时,不要以为你在河南立了功,便可以在朕面前肆意妄为,更不要以为可以威胁朕,朕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不忍见皇额娘受苦,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儿臣,根本不配为人子。”早在回京之前,弘时就与英格通了气,一定要求胤禛放了那拉氏,否则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弘历在一旁道:“二哥,你这样逼着皇阿玛放了皇额娘,你对皇额娘自是尽了孝道,那对皇阿玛呢?在皇阿玛面前,你同样是人子,同样要遵循孝道,除非你眼中根本没有皇阿玛。”
弘历过于犀利的话语令弘时脸色一变,旋即已是恢复如常,“四弟这是何意,我眼中怎会没有皇阿玛,我只是不忍见皇额娘继续受苦,所以才有此恳请。我知道四弟一直以为我皇额娘当时要害熹贵妃,所以心中有芥蒂,但一切的一切皆是出自一个丫头之口,根本不足为信,说不定她是受人指使,存心要害皇额娘。”
“受人指使?”胤禛冷声道:“那你倒是说说,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害堂堂一国之母?”
“儿臣不知,儿臣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弘时哽咽地道:“皇阿玛,儿臣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份,但儿臣真的是于心不忍,在河南的大半年,儿臣经常梦见皇额娘,经常梦见小时候,每次儿臣生病,皇额娘都不辞劳苦守在儿臣榻前,直至儿臣痊愈。所以哪怕要被四弟说儿臣不孝,儿臣也要求皇阿玛这一次。”在抹去脸上的泪后,他道:“恕儿臣说句不敬的话,皇阿玛也曾为人子,您会忍心看着您额娘受苦,而置之不理吗?”
弘时的话令胤禛想起孝懿仁皇后与乌雅氏,这两人,一个是他养母一个是他生母,都走早早的走了,尤其是孝懿仁皇后,撒手人寰的时候,他才岁,什么都做不了,原以为长大了可以做的多一些,但原来是一样的,乌雅氏离开时,他已贵为天子,但依然只能眼看着她松开自己的手,眼看着她的双眼阖起,呼吸停止,永远……永远的离开自己。
见胤禛默然不语,弘时心知他被自己说动,连忙再次捧起圣旨道:“皇阿玛,儿臣愿意用这道圣旨交换您释皇额娘的禁足,若皇阿玛觉得还不够的话,儿臣可以不要贝勒之位,不要皇子的身份,只求您让儿臣不必再继续抱憾下去。儿臣真的很怕……有朝一日,坤宁宫突然传来噩耗,若真到了那一刻,儿臣终此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胤禛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弘时,复杂的眸光仿佛什么都有又仿佛什么都没有,令人猜之不透。
在弘时说话的时候,弘历一直紧张的思索着,他之所以执意要跟来,就是要阻止弘时救那拉氏出坤宁宫,在一番深思后,他开口道:“皇阿玛,虽说当初只有萍儿一人之词,但就像皇阿玛说的,若非实情如此,萍儿区区一个丫头怎敢陷害当朝皇后,这根本就不合情理,所以儿臣认为那件事应该是没有可疑之处,至于二哥说要以爵位乃至皇子身份交换,儿臣有一句话想问,若当初皇阿玛对额娘有所怀疑,又或者萍儿没有及时悔悟将皇额娘这个主使者供出来,那今日,被禁足的就是儿臣的额娘,而且私通之罪,轻则打入冷宫重则处死,那儿臣又该如何,是否也像二哥这样,在这里苦苦哀求皇阿玛,让皇阿玛将额娘从冷宫中放出来。若是额娘已经死了呢?儿臣要向谁去求?”说及此,他不顾弘时恼怒的目光,跪下道:“皇额娘之罪,罪在欺君,罪在嫉妒,皇阿玛如今只是罚其禁足坤宁宫,不夺位份,不入冷宫,已是念在多年夫妻的情份上,可二哥犹不知足,不顾皇额娘所犯之罪,多番请求,这根本就不是孝,而是愚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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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零七章 拒绝
弘历这一番话比刚才更加犀利,听得弘时心惊肉跳,他已经是做足了打算,想足了说辞,原以为就算弘历在一旁破坏也改变不了什么,岂知这大半年不见,弘历的嘴皮子比原先利害了许多,句句抓着重点不放,令他一下子变得没把握起来,思虑许久,正要开口,胤禛已是抬手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朕不想再听了,功归功,过归过,皇后的事,你不要再过问,功过相抵的话也不要再说了,好好做你的定亲王,明白吗?”。
听得这番话,弘时暗暗握紧了双拳,好一个弘历,刚一回京就送了他这么大的份礼,真不愧是他朝思暮想的“好弟弟”。
“儿臣明白。”话说到这份上,已是没必要再求下去,因为胤禛必然不会答应,强求只会适得其反,不过他也没准备就这么全然放弃,“既然皇阿玛不肯释皇额娘,那么能否让儿臣去坤宁宫见她一面,这大半年间,儿臣真的很想念皇额娘,想知道她是否安好,求皇阿玛应允,否则儿臣无论如何都不安心。”
这一次,弘历没有说话,因为弘时这个要求并不过份,若他连这也反对,那么恰好给弘时反唇相讥的理由,说他刻意刁难,从而给胤禛留下一个斤斤计较,存心阻挠的印象。
身为皇子,行事说话皆要讲究一个度,尤其是在御前说话时,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字,都要想过又想,不可有任何轻率马虎,否则很容易被人揪到错处。
“皇阿玛”三个字注定了胤禛对于他们而言,先是君,然后才是父,哪怕父子感情再好,也不可忘了这个。
果然,这一次胤禛没有再说什么,稍一犹豫便道:“好,朕允你所求!”
弘时闻言,连忙磕头,“谢皇阿玛恩典!”
见他还举着圣旨,胤禛道:“圣旨已下,断无收回之理,从今日起,你就是定亲王,休整几日后,朕会指派差事给你,好生做事,千万不要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了,明白吗?”。
弘时低头,肃然道:“曾经犯过的错,儿臣绝不会再犯,否则儿臣必当以死谢罪。”
胤禛欣然点头,“很好,朕让四喜随你一道去坤宁宫,不会有人拦你,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在弘时出去后,胤禛目光一转,落在弘历脸上,“弘历,你老实回答朕,之所以随弘时来这里见朕,究竟是吏部有事需要急着奏禀,还是你料到弘时会为皇后求情?”不等弘历开口,他又补充道:“朕想听实话,若你非要拿一堆虚话来敷衍朕的话,你也可以退下了。”
弘历脑子飞转了,低头道:“儿臣该死,请皇阿玛治罪!”
胤禛眼中掠过一丝痛心,沉声道:“你是朕几个儿子中最懂事最长进的,何时你也觉得开始学会这些了?朕这些年对你的教导全部都白费了吗?”。
“儿臣不敢。”弘历惶恐地道:“儿臣确实有心阻止二哥为皇额娘求情,但并不是儿臣要与二哥做对,也不是儿臣自私,是皇额娘确实不该被释。儿臣也是人子,儿臣不想自己的额娘再受伤害,所以就算再不该,儿臣也要做一次。儿臣不敢求皇阿玛原谅,但这件事,儿臣并不后悔。”
“你们一个个……”胤禛叹着气没有说下去,虽然他极力想要阻止兄弟阋墙之祸,但彼此之间的明争暗斗终归是无法阻止,“罢了,这件事朕也不怪你,但你记住,兄弟之间,凡事皆要留几分,不可做的太过,明白吗?若你真觉得不妥,可以与朕说,但绝对不可暗使算计,否则就算是你,朕也不轻饶。”待得最后一句时,胤禛的语气明显比刚才严厉了许多。
弘历连忙答应道:“儿臣必时刻谨记皇阿玛的话,不敢有忘!”
胤禛点点头,道:“行了,你也下去吧,相信吏部就算真有事,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一切等明日再议,此刻朕还有许多折子要批。”
“儿臣告退!”在弘历退下后,望着渐渐关起的宫门,胤禛轻叹了口气,眸中有着幽暗的光芒在跳跃。
他实在是不希望弘历走上与自己一样,兄弟反目,互相为敌的道路,这条路太难走,而且每走一步都是对人的一种折磨。
若真有那么一天,因为帝位而兄弟反目时,他必会替自己选定的那个继承人除去所有后患,让他可以顺利登上大位。
这样做,他自己必然会背上一个冷血无情的骂名,不过无所谓了,他从懂事就一直在背负骂名,都背负四十余年了,也不在乎再多背一些了。
且说弘时在离了养心殿后,随四喜赶往坤宁宫,这一路上心情比刚才见胤禛时更加忐忑,脑海中一直不断闪现他曾与那拉氏说过的话,当时觉得那拉氏亏欠利用了自己,所以不论什么话都觉得理所当然,如今顺想起来,却是后悔不已。
“二阿哥,坤宁宫到了,奴才已经与守门的宫人说好了,你只管进去就是了。”四喜的声音将弘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连忙拱手道:“多谢喜公公,劳您走这一趟实在辛苦了,改日我请您喝酒。”
虽然四喜对弘时没什么好感,也知道喝酒不过是客气话,不过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当下笑道:“二阿哥说得这是哪里话,奴才原就是跑腿的命,哪敢提辛苦二字,您快进去吧,想必皇后娘娘也正惦念着您。”
弘时点点头,然直至四喜走远,他都没有踏进宫门,并非他不想见那拉氏,只是……越想见就越害怕,不知该如何面对才好。
不过,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弘时自不会就这么离去,在鼓起勇气后,终于走了进去。
坤宁宫,超然于东西六宫之上,是后宫之中最尊贵的地方,住在这里的女子乃是天下女子的典范,乃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正因为如此,所以坤宁宫不论摆设还是院中的花木,都不许有一丝瑕疵,花木稍有枯败之像就责令内务府立刻更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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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零八章 见面
所以,一年四季,不论何时踏进这坤宁宫,都瞧不见一丝颓败,春有春景,冬有冬景,向来都是生机盎然。可现在……若非亲眼所见,弘时都不敢相信这是那拉氏所住的坤宁宫,放眼望去,除了几株四季常青的树木之外,余下的全部残败不堪,哪还有一丝生机可言,这样的景色,看着就让人难受,真不知皇额娘日日面对这个景色,是怎样的心情。
弘时越想越难受,鼻尖亦变得酸楚起来,正要再次抬步往里走,小宁子端了漱盂出来,看到弘时激动不已,快步上前颤声道:“奴才给二阿哥请安,二阿哥万福!”
想必,小宁子这辈子都没有像此刻这样欣喜于见到弘时,简直就像看到活菩萨一样。
“起来吧。”弘时压下脑海中的思绪,道:“皇额娘在何处?”
小宁子连忙回道:“回二阿哥的话,皇后娘娘在内殿躺着呢。”
弘时瞅了一眼天色,有些奇怪地道:“都这个时辰了,皇额娘还没有起身吗?”。
他记得那拉氏自律甚严,每天天一亮必然起身,随即午后会睡上一会儿,但绝对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如今都未时三刻了,怎会还躺着呢。想到这里,目光扫过小宁子捧在手中的漱盂,心头一紧,道:“皇额娘是不是病了?”
小宁子叹了口气道:“奴才不敢有瞒二阿哥,自从主子被禁足之后,宫中的用度便被削了个一干二净,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来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整个冬天,连一块炭也没有,主子就这样硬熬着,如今终于熬出病来了,整日咳嗽不止,这两天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奴才好几次求那守门的帮忙请个太医给主子看看,再不然禀报皇上也行,可他们就是不答应,奴才担心的不得了,正不知该怎么办,二阿哥您就来了,二阿哥您来了,是不是表示这禁足已经解除了?”
“还没有。”这三个字令小宁子脸上的期待瞬间变成了错愕,许久方才道:“那二阿哥您为何可以……”
弘时此刻没心情与他解释,只道:“这些话待会儿再说,我现在要去看皇额娘。”
听得这话,小宁子也反应过来,连忙侧身一边,赔笑道:“二阿哥恕罪,奴才一时高兴竟忘了正事,您快请,主子要是看到您来,一定很高兴,说不定这病就好了。”
小宁子将手中的漱盂搁在地上后,陪着弘时一道往内殿走去,因为没有开窗的缘故,越往里走,就显得越阴暗,而且不知是否弘时的错觉,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刚跨进内殿,就听得几声咳嗽,弘时脚步微微一顿,神色变得复杂不已,他听出这正是那拉氏的声音,看样子皇额娘病得不轻。
小宁子正要出声,被弘时抬手阻止,只能看着弘时一步步往床榻边走去。
听得脚步声,那拉氏睁开眼,因为屋中太暗再加上人又病着,所以只能大概看到一个人影,道:“小宁子,替本宫抚抚背,本宫觉得很不舒服。”
弘时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床边,然后俯身扶起那拉氏,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抚着,在感觉那拉氏气息比刚才有所平衡后,方出声道:“皇额娘好些了吗?”。
话刚出口,弘时便感觉到手底下的身子为之一僵,那是一种连呼吸都停止的僵硬。那拉氏僵硬地转过头,极力睁大了眼眸盯着弘时,努力想要看清他,可是屋中太暗了,哪怕隔得那么近,她也觉得看不清,抬起瘦骨嶙峋的手在弘时脸上轻轻抚着,足足抚摸了好几遍,方才试探地道:“弘时……是你对不对?”
那一声呼唤险些令弘时落下泪来,连忙握住她的手道:“是,皇额娘,是儿臣,儿臣回来了。”
那拉氏落泪道:“真的是你,弘时,额娘的儿啊,额娘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听那拉氏的声音似乎很激动,以至于连称呼都有些混了。
弘时连忙道:“皇额娘怎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儿臣如今不是在您身边吗?”。
那拉氏用力点头,在看到弘时身后那个人影后,她道:“小宁子,赶紧把窗子打开,让本宫好好看看弘时,本宫都快有一年没看到了。”
小宁子赶紧将一直紧闭的窗子打开,任由明亮的天光倾渲入殿中,将一直笼罩在殿中的阴暗驱除。
借着天光,那拉氏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弘时,甚是心疼地道:“瘦多了,看看这脸颊,都没什么肉,皇额娘听说你去了河南推行新政,是不是真的?
“是,原本是要去一年的,不过河南新政推行顺利,所以儿臣得以提前回京。”这般说着,弘时哽咽地道:“儿臣只是瘦了一些,但皇额娘却是瘦得太多,而且病容憔悴,儿臣不孝,未能侍奉皇额娘于榻前,请皇额娘责罚。”
不等弘时跪下去,那拉氏已是紧紧拉住他的手,道:“这件事怪不得你,是皇额娘自己没事,好端端的居然生起病来,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不是皇额娘不中用,而是如今的坤宁宫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小宁子都说了,这一个冬天,内务府都没给皇额娘送过一块炭来,要什么没什么。”说到后面,他越发哽咽,红着眼道:“实在是委屈皇额娘了。”
那拉氏微一摇头道:“皇额娘也不是第一天受委屈了,没什么好难过的,只是这些日子,一直很是想念你,弘时,你不恨皇额娘了吗?”。
一听这话,弘时连忙倚着床榻跪下,哽咽道:“皇额娘一心为儿臣,儿臣却受奸人挑拨,对皇额娘说出大不敬的话来,儿臣不孝,儿臣该死!”
那拉氏闻言大是感动,抚着弘时的脸颊,温声道:“不许说这样的话,这一切错不在你,而且皇额娘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当时骂你,也只是一时生气罢了,并不是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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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零九章 掌控
“儿臣知道,否则皇额娘也不会在儿臣对你说那些大不敬的话后,还让舅舅照顾儿臣。回想起来,儿臣实在愧对皇额娘!”说到动情处,弘时落泪道:“儿臣发誓,以后都不会再怀疑或误会皇额娘。”
“好!好!好!”那拉氏甚是高兴,连着说了三个好字,正要扶弘时起来,突然神色又黯然了下来,“虽然本宫确实视你如亲子,绝无一丝利用之意,但本宫也确实害了你额娘,你……你不恨本宫吗?”。
弘时沉默了一会儿方道:“虽然叶氏是儿臣的亲娘,但儿臣对她没有丝毫印象,儿臣有记忆以来,只记得皇额娘,也只有皇额娘一个额娘。再说,就算儿臣恨皇额娘那又如何,能让叶氏活过来吗?不能,恰恰相反,只能令亲者痛仇者快。儿臣已经失去了一个额娘,不想再失去另一个,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以后谁都不要再提,好吗?”。
那拉氏连连点头,泣声道:“好!不提了,以后都不提了,看来这一趟出去,真是让你长进了许多。”
弘时看着那拉氏袖口的抽丝,道:“是,以后儿臣会好好孝顺皇额娘,不让皇额娘受委屈。”
小宁子在一旁道:“二阿哥,您刚才说皇上没有释主子的禁足,当真吗?”。
那拉氏露出错愕之色,她一直以为弘时既然能来见自己,就必然求胤禛释了自己的禁足,可小宁子却说……
不等那拉氏询问,弘时已是内疚地道:“皇额娘,儿臣一回京就立刻入宫见皇阿玛,求他念在多年夫妻的情份上,恕了皇额娘,再说当初那桩事,只有萍儿一个丫头的说辞,根本不足为信。儿臣甚至用皇阿玛重新册封儿臣为亲王的圣旨交换,原本皇阿玛已经有所动摇,可结果却被弘历给破坏了。”
那拉氏訝然道:“弘历,他也在?”
“是,他假借吏部之事,非要随儿臣一道入宫见皇阿玛。”说到这里,弘时有些懊恼地道:“儿臣知道他必是心存不善,但儿臣以为自己可以说服皇阿玛,所以没有多加在意,哪知道弘历一番花言巧语,竟然令皇阿玛听信了他的话,不肯释皇额娘,只肯让儿臣来此见您一面。儿臣……儿臣实在对不起皇额娘。”
那拉氏轻咳数声,道:“你已经尽力了,此事不怪你,要怪就怪你皇阿玛偏心,不论你做的多好,在你皇阿玛心中,都是不及弘历。”
弘时低头不语,好一会儿方低低地道:“不,儿臣一定会超过弘历的,因为在去河南之时,儿臣就发过誓,绝对不会再输给弘历。皇额娘,您看着,儿臣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到时候,儿臣必要将弘历千刀万剐,让他受尽人间至痛再死。”
“你能有这个决心很好,只可惜皇额娘现在帮不了你,这场禁足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解,或许……额娘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踏出坤宁宫了!”
不等那拉氏话音落下,弘时便急急地道:“不会的,儿臣一定会找到机会求皇阿玛开释,儿臣绝不会让皇额娘一直在此受苦。”
那拉氏抹着眼角的泪,有些无奈地道:“皇额娘知道你孝顺,但如今宫中奸妃当道,皇上又只信那奸妃的话,还能有什么办法。”
弘时安慰道:“不,一定会有办法,皇额娘别担心,待儿臣出宫后与舅舅商量商量,儿臣既然回来了,就一定要救出皇额娘。”
那拉氏眸光微闪道:“本宫倒是想起一事来,那个萍儿,你皇阿玛当初只是杖责于她,并没有将之处死,她很可能还活着,若可以找到她,并且让她承认当日所说的话,皆是受熹贵妃指使,故意陷害本宫,那么本宫就可以从这里出去。”
那拉氏这话令弘时精神一振,连忙道:“是了,儿臣记得萍儿是果亲王府的下人,儿臣出宫后立刻去找十七叔,问他要人。”
那拉氏摇头道:“若你就这样去果亲王府,是断然要不到人的。”
弘时一怔,旋即皱了眉头:“皇额娘担心十七叔不肯把人交出来?”
“其实在萍儿受刑离宫之前,本宫曾经告诫过她,让她不要回果亲王府,因为一旦回了那里,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她若死了,那本宫身上的不白之冤就永远没有洗清的那一日。如果她当时听了本宫的话,如今应该不会在果亲王府。”
弘时为难地道:“那臣该去何处找她?”
那拉氏知道萍儿此刻就在英国公府,却是便明说,咳嗽着道:“这个本宫也不清楚,你出宫后先去找你舅舅商量一下,看他有没有办法找到萍儿。”
弘时点点头,见那拉氏说话的时候一直不住的咳嗽,担心地道:“萍儿的事,儿臣会去办妥,就算真找不到,儿臣也会设法说服皇阿玛,眼下最要紧的是皇额娘的病,得赶紧找太医来看才是,不能再耽搁了。”
小宁子愁眉苦脸地道:“皇上的禁足令一日不解,这坤宁宫就与冷宫一样,无人可以进出,如何能请太医。”
弘时冷哼一声道:“我去请!”说罢,他便要起身,那拉氏忙拉住他的袖子道:“算了,弘时,本宫歇几日就好了,不必请太医,万一连累到你可怎么办?”
“儿臣自有分寸,皇额娘不必担心。”这般说着,弘时拉下那拉氏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在其走后,那拉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这大半年的时间没有白等。弘时――终于又回到她的掌控之中。
小宁子小声问道:“主子,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二阿哥,萍儿就在英国公府?”
那拉氏没有多加解释,只是道:“有些话说比不说更好,只要目的达到即可。”
一切都在往她设想的方向发展,虽然禁足令还没有撤去,但她相信这一日很快会到来。
弘时从内殿出来,一路来到宫门口,守门的宫人以为他要离开,正要行礼,耳边已是传来弘时的声音,“皇后娘娘病了,你们立刻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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