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暗恨
那拉氏怔怔地站在那里,犹如遭了石化一般,许久方才撑着僵硬的笑容道:“额娘……皇上是说孝圣宪皇后吗?可她不是……”
提到凌若,胤禛浮起一抹难得的笑容,“她与弘历一样,都没有死,当时落棺时,只是假死,出殡那日,京城刮了一场暴风雪,吹翻了梓棺,凌若被人意外救起,流落在外,之后遇到老十七,将她带回了京城,一个月之前更为朕生下一女,朕已经下旨赐名嘉柔,并册封她为固伦昭庆公主,”
那拉氏最不愿见到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凌若没死,她回来了,回到这个后宫之中,要与自己再斗下去。那个女人,就像一个阴魂不散的恶鬼,不肯离去,不肯死!
那拉氏紧紧攥着双手,哪怕指甲掐得掌心生疼也不肯松开,因为她怕自己一松开,脸上的笑容就会挂不住,怕自己会脱口说出不该的话。
钮祜禄氏,根本就不应该活着,可是她偏偏活着,而且还要活着回宫,固伦公主,区区一个妃子所生的女儿甫一出生就册封为固伦公主,简直就是笑话,以前温如言的女儿会被破格封为固伦公主,是因为她要远嫁葛尔丹,以一已之身换取大清的和平,可是这个才刚出生一个月的孩子算什么?这样的册封,将她放在何地?
对了,她在胤禛心里从来就没有位置,非要说有,无非也就是一个正妻的虚名罢了,胤禛根本不会顾虑她的感受,根本不会在意她的喜怒哀乐,他的心里只有钮祜禄氏那个jian人!
好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一个人,哪怕害死了弘晖的李氏也不曾,此生此生,她一定要杀了钮祜禄氏,否则誓不为人!
不论那拉氏心里是怎样的仇恨与不甘,在胤禛面前,却是一丝也不敢露出来,一旦她对钮祜禄氏露出任何敌意,招来都将是杀身之祸。
这般想着,那拉氏更加小心地将恨意掩藏在心底,努力咧开嘴角,令脸上的笑意看起来更加真实一些,“皇上说的是真的?”
“朕怎会骗你,熹妃母女均平安无事。”胤禛话音刚落,那拉氏眼中已是蒙上了一层泪光,她赶紧拭去眼角的泪光,带着几分颤意道:“真是上天保佑,不止弘历与熹妃没事,皇上还添了一位小公主,实在可喜可贺,瞧瞧臣妾,一高兴起来就忍不住要掉眼泪,可是让皇上看笑话了。”待得声音平静一些后,她又道:“皇上既是早就知道熹妃回来了,为何不接她入宫,也不告诉臣妾,臣妾一直都很思念熹妃。”
胤禛道:“熹妃之前中了钩吻之毒,虽然被假死药中和,但体内终归残留着毒性,孩子早产不说,更险些血崩,大夫说她得静养,所以一切事情得等她出了月子再说。”
“原来如此,看来这段时间熹妃也是吃了不少苦,真是可怜。”这般说着,那拉氏道:“臣妾听闻皇上在让礼部准备封贵妃一事,是否就是为了熹妃妹妹?”
“不错,朕还打算以皇后仪仗接熹妃回宫。”胤禛目光在那拉氏脸上打了个转续道:“皇后以为如何?”
那拉氏笑容一滞,不过很快便笑得比刚才更愉悦,“皇上决定的事,臣妾自是支持,再说熹妃也当得起这皇后仪仗。”顿一顿,她忽地敛了几分笑容道:“其实从刚才起,臣妾就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胤禛轻描淡写地道:“你我夫妻多年,皇后有什么事旦说无妨。”
“臣妾虽比熹妃早陪伴在皇上身边多年,回想起来,却不及熹妃许多,熹妃为皇上生下一儿一女,而臣妾体弱多病,仅仅只为皇上生一个弘晖,结果还在多年前溺水而亡,之后就再无所出,空居皇后之位,实在有愧,若然可以,臣妾甚至愿意将皇后之位让给熹妃。”没有人知道,那拉氏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用真诚到听不出一丝虚假的声音说出这番话,费力到掌心甚至掐出了鲜血。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皇后头衔,这是她唯一拥有的东西,可就连这个,也是岌岌可危,随时会没有,因为眼前这个男子对自己并无任何情意。只要自己做的有一丝不对,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将自己的后位夺去。
所以,她要竭尽所能,让胤禛认为宽和大度,端庄贤淑,是最合适的皇后人选,为此甚至不惜拿后位来冒险。
一个钮祜禄氏,就将她逼得尽乎绝路,这是危机亦是耻辱,此生,不将钮祜禄氏碎尸万段,她就枉为人!
“皇后说的是真的?”胤禛这句看似平淡的话,令那拉氏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般,眼前阵阵发黑,大脑一片空白,口中机械的说道:“是,臣妾从来不骗皇上,只要皇上一句话,臣妾便可以将后位拱手相让。”说到后面,她更是双膝及地,跪在胤禛面前。
鲜血染红了指甲,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意,有的只是惶恐,对于胤禛未知态度的惶恐,哪怕以她的猜测,胤禛不会冒着与天下为敌的危险冒然废后,可是钮祜禄氏“死”的时候,胤禛就曾与百官为敌,强行追封其为皇后,而今……
只是一想到这个,那拉氏就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若真到了那一步,与她为敌的就不再是钮祜禄氏,而是胤禛,这位至高无上的君主。虽然她对自己家族的力量很有信心,但还不至于狂妄到以为可以与整个大清为敌,至少现在还不行,尤其这次还损失了许多人手。
在这份令人惊惧的惶恐中,一只手搭在她的肘下,将她自地上扶了起来,“皇后的宽厚,连朕也有所不及,能娶到皇后,是朕的福气,若弘晖在世,朕相信他一定不会输予弘历,只可惜他没有这个福气,不过朕不会忘记他这个儿子,朕会追封他为端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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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薄情冷性
胤禛的话令那拉氏紧张到近乎崩溃的心松驰了下来,下一刻,仔细刷过的长睫下泪光浮动,与刚才一样,然那拉氏却知道,当中的区别,刚才的泪是她强bi出来,这一次却不是。
在胤禛收回手后,她再一次跪地,伏身令额头触到冰冷的金砖上,哽咽道:“臣妾代弘晖谢他的皇阿玛!”
虽然不是与当初的弘历一样追封太子,但端亲王三个字,亦足以告慰弘晖的在天之灵了。
“你我是无妻,无需说这个谢字。”再一次扶起那拉氏后,胤禛道:“明日熹妃与弘历就会回宫,不过她要行过册封礼并受你训话之后,方可正式为贵妃,所以明ri你与朕一道去接熹妃吧。”
“臣妾遵命,不过熹妃这次受了这么多的苦,又为皇上诞下一女,只是晋一级,未免有些薄待了她,依臣妾说,该晋皇贵妃才是。”那拉氏自然不是真的想让凌若成为皇贵妃,不过是在试胤禛的态度罢了,而且皇贵妃也不是说封就能封的,哪怕胤禛现在改口也来不及了,而且还会引起朝臣的不满。
胤禛不知那拉氏这些心思,轻笑道:“朕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不过熹妃说她自己无德为皇贵妃,而且她又喜欢这个熹妃,所以不论朕怎么说,都只要贵妃之位,甚至于连……”胤禛正要说“连皇后之位也不受”,忽地想起这是在那拉氏面前,说这些不太妥当,所以止了话没有说下去。
虽然胤禛不说,但那拉氏还是听出了一些端倪,假装不在意地道:“甚至于什么?”
胤禛笑笑道:“没什么,朕随口说说罢了,好了,朕要说的都说完了,该回养心殿了,朕听太医院的人说,皇后近日头又疼了,可得多注意一些,莫要吹风。”
那拉氏一脸感激地欠身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会小心的,臣妾送您出去。”
“不必了,外头热得很,你身子不好,一冷一热很容易生病。”这般说着,四喜已经开了门,胤禛正准备走出去,忽地想起一事来,回头道:“朕听说最近弘时常进宫来给你请安是吗?”
那拉氏低头道:“是,弘时这孩子甚是孝顺,知道臣妾头疼的毛病又犯了之后,便三天两头入宫询问臣妾病情,臣妾已经让他不要经常过来了,但他就是不听,改日臣妾再与他说。”
胤禛眸光微闪,一语双关地道:“他有孝心是好事,没必要阻止,弘时这孩子,不及弘晖还有弘历聪慧,但也有他的可取之处,朕看他从福州回来之后长进了许多,也懂得谦虚,朕心甚慰,往后,皇后也要多多教导劝慰他,千万别让他走错了路,到时候朕与你都要为难。”
胤禛对弘时的疑心果然没有消除,他这话分明是在提醒自己,让弘时不要存非份之想,那拉氏当即道:“臣妾知道,臣妾一定会让弘时时刻记着言行,不做出任何令皇上不喜之事。”
“那就好。”说完这三个字,胤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坤宁宫,没入那刺目的阳光之中。
明明是炎热难捺的夏天,那拉氏却浑身冰凉,犹如刚从冰窖中出来一般。
另一边,小宁子在关了殿门后,走到那拉氏身边,小心地扶了她道:“主子,您坐下歇会吧。”
那拉氏看着已经紧闭的殿门,吐出一句话来,“本宫不累,本宫只是觉得心寒,皇上……对钮祜禄氏还有曾经的纳兰湄儿都深情一片,可对本宫却是薄情冷xing!”
她这话将小宁子吓了一跳,亏得这殿中除了就他与那拉氏两人,否则让人听到这话,麻烦可是大了。
“奴才知道主子心里苦,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主子还是要想开一些才好。”小宁子的话惹来那拉氏一阵自嘲的笑声,“本宫若是没想开,哪里还能活到今日,早就已经活活气死了。说不定,皇上心里就巴不得本宫死呢,好让他名正言顺立钮祜禄氏为后,不过皇上注定要失望了,本宫不会死,至少在钮祜禄氏死之前,本宫绝对不会死!”
小宁子宽慰道:“钮祜禄氏虽说如今受尽皇上宠爱,但集宠一身便是集怨一身,断然不会有好日子过。而且主子您忘了,再过几个月便又是新一届的秀女甄选,到时候有新秀女进来,皇上就不会将总将注意力放在钮祜禄氏身上。”
“秀女……”那拉氏冷笑一声道:“是啊,本宫怎么把这个忘了,到时候,本宫又有无数棋子可用,就像当初的舒穆禄氏一般。”
小宁子諂笑地道:“可不是吗,钮祜禄氏怎么可能斗得过主子您,她的风光不过是一时罢了,长久不了。”
那拉氏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双手,将蜷屈的手指松开,除了戴着护甲的几根之外,余下的手指皆在常心掐出一个暗红色的血印来,小宁子见状连忙道:“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那拉氏唤住他道:“不必了,涂些药膏就是了,否则让太医看到了,不知会生出什么话来,本宫现在可是受不得一言半语的闲话,否则就是将废后的把柄送到皇上手中。”
小宁子依言去取了药膏来,仔细用银棒挑了在伤口处一一涂抹好,至于他自己,在犹豫了许久后,终是忍不住道:“主子,皇上真的有废后之心吗?”
那拉氏冷冷道:“至少在本宫看来如此,不过本宫倒是没想到,钮祜禄氏居然会主动推脱皇贵妃一位,让皇上不必再一次与百官对立。”
小宁子不解地道:“皇贵妃与贵妃只是一级这差罢了,为何册封皇贵妃就会让皇上与百官对立?”
那拉氏凉笑一声道:“虽只是一级之差,但皇贵妃位同副后,岂是正二品的贵妃能及的。之前的追封,已经令百官对钮祜禄氏印象不佳,若这一次再立为副后,那些官员还不得一封接一封的弹劾吗?什么喜欢熹字,不过是借口罢了,她不过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想要趋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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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皇后仪仗
“不过,她越想避,本宫就越不能让她避,虽说皇上只封了她一个贵妃之位,但去接她的可是全副皇后仪仗,如此僭越,足够令百官参她一本了,可惜本宫不能让英格在其中添油加醋,否则一定更加热闹。”面对那拉氏的话,小宁子不甚明白,“主子,为何不能让英格大人这么做?不是施给皇上的压力越大越好吗?”
那拉氏瞥了他一眼道:“你没听到皇上临走前说的那席话吗?虽然本宫让英格拨出一半的暗卫装成红花会的余孽,但显然还足够令皇上信服,皇上对弘时至今仍有疑心,所以才让本宫好生管教弘时,别让他行差踏错。所以这个时候,还是要尽量避免生事,哪怕是英格那边也一样。本宫不是钮祜禄氏,她踏错一百步,皇上都不会追究,甚至会替她补救,但本宫只要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奴才明白了。”在小宁子的话语中,那拉氏再一次冷笑了起来,眸中闪动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皇上不是要抬举钮祜禄氏吗,本宫就助他一臂之力,告诉内务府,明日的册封礼,在他们能力范围内,按皇贵妃规格去办,能力以外的,本宫也不勉强。”
当小宁子将她这句话传到内务府的后,引得内务府一阵忙乱,距离册封礼不过一夜功夫,却要突然改成皇贵妃的规格,无疑是让他们手忙脚乱,但再忙乱也得按着那拉氏的话去办,钱莫多心急火燎地带着人去改动,总算是在天亮之前办妥了。
五月二十八,雍正五年最好的吉日,天未亮时,便有八个小太监扛着一卷卷巨大的金丝红毯一路从养心殿一路铺到宫门。这由波斯进贡来的金丝红毯,每一寸都价值番茄,这样一路铺下来,价值远在千金之数,而这还没有完,很快又有小太监扛了红毯来,而且比刚才更多,从宫门一路铺呈下去,一张刚铺完,立刻就有另一张接上,一张接着一张,似乎没有尽头。
这样一直铺到皇城范围之外,当那些百姓看到延绵似没有尽头的红毯均是咂舌不已,其中有认识这种金丝红毯的,更是瞪大了眼,若将这些金丝红毯加起来,莫说千金了,万金都不够。这样大的手笔,只怕是将皇宫里所有的金丝红毯都给搬出来,却不知是要接什么人,竟然如此隆重。
人皆是有好奇心的,那些百姓随着红毯的铺设,一路走过去,直至走到果郡王府门口,而红毯亦从这里,一直铺进了府中。
而随着那些小太监的铺设,一早从顺天府还有步兵衙门抽调出来的官兵便沿途把守,严禁任何人踩入那看起来松软绵密的红毯之中。
待小太监撤去后,很快便有人从红毯的另一边出现,最前面的是一辆凤舆,之后则是吾仗四,立瓜四,卧瓜四,五色龙凤旗十。次赤、黄龙、凤扇各四,雉尾扇八,次赤、素方伞四,黄缎绣四季花伞四,五色九凤伞十。次金节二。次拂二,金香炉二,金香盒二,金盥盘一,金盂一,金瓶二,金椅一,金方几一。次九凤曲柄黄盖一。仪舆二乘,凤车一乘,仪车二乘。
这么长的队伍足足延绵了数里,宫人一个接一个井然有序地过来,最后全部停在果郡王府门口。
当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辆凤舆,朱顶、凤头、凤尾、凤翎,绘有升降鸾凤云文,行障绘瑞草于沥水花纹,这分别就是皇后的凤辇。
有些百姓见过之前胤禛携众妃前往圆明园的仪仗,在仔细数过来之后,发现如今的仪仗竟然就是皇后仪仗,再加上那辆凤舆,难道是皇后要来这果郡王府?可想想又不对,辇车上空无一人,也就是说,皇后还在宫中,并未过来,可若不是皇后,谁又敢用这皇后仪仗,还有这光看着就矜贵无比的金丝红毯。
凡是见了这仪仗的人,一个个均是伸长了脖子往里瞧,看看究竟是来这果郡王府迎什么人。而这个时候,凌若已是在一众王府侍女的服侍下,穿上了属于贵妃的服朝,色为石青,饰五爪金龙八团,下幅八宝、寿山水浪江涯及立水纹。领约以镂金铸之,以珍珠、绿松石、珊瑚为饰,挂以密柏为饰的朝珠,共计一百零八颗。
朝冠为青绒所制,上缀朱纬,顶三层,饰珍珠、金龙、宝石、珊瑚等,冠后为护领,垂明黄带。
凌若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心中感慨万千,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京城,回到胤禛身边,然最终,自己却又穿起了这身衣裳,这身是贵妃的朝服,但何尝又不是她的战袍,喻意着她又将回到那个看不到硝烟,却异常激烈的战场上。
这一次,她不会再离开战场,任何敢于与她做对的人,她都会一个个地将他们除去,包括那拉氏在内。
当她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出房门时,同样一身朝服候在外面的允礼乍看之下几乎要认不出来,一身贵妃朝服,令凌若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往日的温婉柔美,在此刻全部化成了让人不敢直视的雍容与威严。
见允礼愣愣地看着自己,凌若微微一笑道:“怎么了,十七爷不认得本宫了吗?”
本宫,她已经有许久不用这个自称了,不过过刻再用起来,还是与以前一样,没有丝毫的不习惯。因为……这本就是属于她的称呼,哪怕曾经失去,也只是暂时而已。
允礼回过神来,连忙拍袖下跪,“臣允礼参见熹贵妃,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十七爷请起。”凌若亲手扶起他,动容地道:“不论本宫是钮祜禄凌若还是熹贵妃,都不会忘记十七爷的救命之恩,本宫一世都会感激十七爷。”
允礼低头沉声道:“这一切都是臣该做的,只盼娘娘今后的路可以好走一些,不再有诸多崎岖。”
“承十七爷吉言。”对于允礼,凌若是有所亏欠的,这个男子不止待她有情,更几次三番救她性命,最重要的是,不论何时何地,他都不曾让自己为难过,总是事事在为自己考虑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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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一事相求
她欠他,却是还不清,因为此生此世,她都已经属了胤禛,只盼,将来他能遇到一位比自己更好的女子。
凌若左右瞥了一眼后道:“对了,弘历呢,怎么没见他?”弘历应该今日与她一道回宫的,可出来后并不见其人影。
“太子爷已经在门口了。”这般说着,允礼自奶娘手中接过嘉柔,这个孩子此刻倒是没睡着,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四处看着,当允礼将她抱过时,更是咧着粉嫩的小嘴笑了起来,让人心生怜惜。
凌若亦看到了嘉柔无邪的笑容,笑道:“这个孩子与十七爷真是投缘,每次只要你抱着她,总是特别开心。”
允礼怜惜地看了怀中的孩子一眼,道:“小公主如此冰雪可爱,能有幸抱她,是臣之幸,不过娘娘入宫之后,臣便没机会再抱小公主了。”
凌若还未说什么,才刚满月的小嘉柔却似听懂了允礼的话一般,皱着小脸哭了起来,两条小腿还在襁褓中用力地蹬着。平常允礼哄哄就好了,可是这一回却是任他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正自没办法时,勤太妃扶着红缨的手走进了凝霜阁,听得孩子哭声,道:“这是怎么了,为何哭得这般利害。”
允礼无奈地道:“儿子也不晓得。”
“怎么会这样,吉时可是快到了,若到时候小公主还这样哭,可是不好。”勤太妃一边说着一边从允礼手中接过孩子,她不接尚好,一接之下,却是哭得更利害了,小脸都哭红了。
看她哭得这么伤心,凌若心疼不已,走到勤太妃身边帮着一起哄,可任她们怎么说,嘉柔就是哭个不停,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最后还是允礼说了一句,“小公主莫哭了,十七叔以后经常去宫里看你就是了。”
说来也奇怪,这句话说完后,孩子竟是慢慢止住了哭泣,不再像之前那样嚎啕不止。
勤太妃将绢子将嘉柔脸上的泪痕拭尽后交给凌若,含笑道:“这个孩子真是让人看不透,明明才一个月多些,竟似能听懂咱们说话一般,若是真的,这孩子将来必然十分了不起。”
“勤太妃说笑了,嘉柔哪里听得懂,不过是凑巧罢了。”这般说着,凌若郑重地朝勤太妃行了一礼,“这段时间叨扰太妃与十七爷,本宫心中甚是过意不去,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
勤太妃连忙扶住她,笑容满面地道:“贵妃娘娘千万不要这么说,您能住在这果郡王府中,是我与允礼之荣,叨扰二字实在不知从何说起。无奈皇上定了娘娘今日回宫,否则真盼着娘娘再多住几日。”
勤太妃在宫中几十年,早以学会了将自家喜好掩得滴水不漏,哪怕心中对凌若有诸多不满,也绝不会露在脸上分毫。
这个时候,一直跟在凌若身边的萍儿忽地跪下道:“主子,太妃娘娘,奴婢有一事相求。”
凌若甚是意外地看着萍儿道:“你有何事?”
早在昨夜里,她就给了萍儿五百两银子,让她在自己走后,离开果郡王府,回到自己家乡与家人团聚,有这五百两银子在,足够她体面的嫁一户中等人家,吃穿不愁,不晓得她如今又有何事相求。
萍儿低头道:“奴婢家乡离此甚远,奴婢一个弱女子,不知该如何回去,万一中途遇到山贼劫匪岂非……岂非……”她浑身发颤地抬起头来,眸中盈满了泪水,“所以奴婢恳请主子,让奴婢留在果郡王府,不要赶奴婢走。”
“留在这里?”凌若精心描绘过的黛眉微微蹙起,她与萍儿处了半年,这个丫头做事手脚还算利落,但却始终不得她心,因为萍儿的目光并不像从前的墨玉或是水秀一样单纯,在其眼中,总是能看到一些算计的痕迹,至于萍儿在算计什么她不知道,也懒得去知道,总之这样的人,没有资格随她入宫。后宫之中,危机四伏,带着一个不是完全忠心的人在身边,等于是给对手可趁之机。
不过,念在萍儿这一路上着自己甚是不容易,之前又害得她挨了葛尔丹一顿鞭打,所以给了她五百两银子,让她下半辈子可以衣食无忧。本以为这件事就此定了,没想到萍儿会在这个时候提出留在果郡王府的要求,令她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奴婢只想有一个安身之所以,不需要颠沛流离,还请主子应允。”萍儿一脸紧张地看着凌若,唯恐凌若会拒绝自己这个要求。
昨夜拿了银子后,她一夜未阖眼,她没有想过要入宫,但更没有想过要离开果郡王府,允礼是她认定的人,怎可以就此放弃。而且五百两银子看着不少,实际上根本算不得什么,随便买几样名贵的首饰衣物就没了,除非像以前在家中一样,粗茶淡饭,一年也做不了一身新衣裳。
可是,她现在已经完全不想再过那种生活,甚至是厌恶,如今的自己虽是丫头,吃的用的却比以前在家中时好太多太多,而且她相信凭着自己的姿色与能耐,只要能留在果郡王府,就一定可以得到允礼的青睐,成为她的侍妾甚至是福晋。
原本她还想过留在凌若身边,等时机成熟时,求她将自己赐给允礼,但现在看来,却是不可能的事了,她根本就没打算继续留着自己。
用之即弃,根本不念自己这近半年来的辛苦,何谓无情无义,她总算是见识到了,实在是令人心寒。
凌若不知萍儿这么多心思,更不知她竟然痴心妄想,想要高攀允礼,因为萍儿提的要求是留在果郡王府,而非入宫,思忖片刻,她朝勤太妃道:“此事太妃以为如何?”
不等勤太妃说话,萍儿已经膝行爬到她跟前,连连叩头道:“求太妃垂怜,让奴婢有一个安身之所,奴婢必粉身碎骨,报答太妃之恩,不论太妃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绝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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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挡道
勤太妃静静听着她的话,待她完后方笑道:“瞧瞧你这丫头,不过是想留在府里罢了,却是说得这么严重,简直就像要你性命一般。”
萍儿一时间听不出勤太妃的意思,赶紧道:“若奴婢留在这果郡王府中,就是太妃与王爷的人,就算太妃要奴婢的命,奴婢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勤太妃没有理会她,而是看了允礼道:“你以为如何?”
允礼垂首道:“府中之事,一向是额娘做主,额娘决定就是了。”
勤太妃微一点头,目光重新落在满脸紧张的萍儿身上,“既是这样,你就留在果郡王府吧,至于做些什么,晚些再说。”
勤太妃自然不会是因为可怜萍儿才让她留在府中,而是因为之前萍儿冒险将胤禛来过王府的事偷偷告诉了她,令她觉得萍儿是一个可用之人,方才松口让她留了下来。
至于萍儿打允礼的主意,呵,这天底下见过允礼的人,有几个不打主意的,勤太妃早已司空见惯。对她来说,存什么样的心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为她所用。
那厢,萍儿已经欣喜若狂地磕起头来,“多谢太妃,多谢王爷!”
凌若的眉尖一直微微蹙着,始终觉得萍儿留在果郡王府有所不妥,但勤太妃已经拿了主意,她一个外人也不便多说。正自这时,外头传来鸣炮之声,同时有一个小太监疾步进来,朝凌若打了个千儿道:“启禀贵妃娘娘,时辰已到,请娘娘即刻动身入宫。”
凌若点点头,辞别勤太妃与允礼后,踏上了那条独属于她的金线红毯之路,在那红毯的尽头,等待她的,是她此生最爱的男人,为了这个男人,不论天堂,不论地狱,她都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当怀抱孩子的凌若出现在果郡王府门口时,候在外面的宫人肃然跪下,齐声道:“参见熹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固伦昭庆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弘历亦拍袖下跪道:“儿臣叩见额娘,额娘吉祥!”
凌若眸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看似平常的目光,却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令那些犹站着的百姓不自觉地跪了下去,片刻后,在她面前已没有一个站立之人,直至此时,凌若方才朱唇微启,道:“平身吧。”
“谢娘娘!”待得起身之后,有两个宫女快步走到凌若旁边,正待扶了一身朝服的她往停在那里的凤舆行去,弘历却道:“你们退下吧,我扶贵妃过去。”
待宫人退下后,弘历扶了凌若道:“额娘,儿臣陪您一起走这条路可好?”
凌若知道,他问的并不是这条平顺的红毯路,而是将来注定崎岖的险路,她笑道:“弘历肯陪额娘,额娘自然是求之不得。”
听得这句话,弘历微微一笑不再说话,扶着凌若来到凤舆前,那里早有宫人端了足登在那里候着。
走得越近,凌若看得就越清楚,胤禛兑现了他的诺言,动用了原本只属于那拉氏的全副皇后仪仗,不知她知道这件事时,是个什么样心情,想必恨不得活活掐死自己,不过她注定是不能如愿了。
待凌若走到凤舆前,扶着足登的小太监轻声道:“请贵妃娘娘上凤舆!”
凌若点一点头,抱着嘉柔登上凤舆,待其坐定后,小太监迅速收起足登,扬声道:“贵妃娘娘起驾!”
随着这句话一个接一个地传了开去,乐声响起,凤舆亦在这条金丝红毯上缓缓动了起来。另一边的弘历也骑上了宫人牵来的马上,跟随在凤舆后面。
允礼站在郡王府门口,看着这辆华丽的凤舆离自己越来越远,有遗憾,但更多的是祝福。
凌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会属于我,但我却依然为你的坚强与笑容吸引,无可自拔。能与你共度这五个月,是我此生最难忘的时光,就算将来娶妻成亲,或是老的走不动路了,也会牢牢记着这段时光,永远不忘。
凌若并不知道允礼一直看着自己,在坐上凤舆后,她拍着怀中已经睡熟的嘉柔,透过垂下的帘帷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走了约摸半里后,凌若微微掀开一丝帘帷对旁边随行的一个小太监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受宠若惊地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奴才叫小五,是喜公公的徒弟,奉皇上之命,迎娘娘入宫。”他口中的喜公公,自是四喜无疑。
凌若微一点头,道:“小五,你附耳过来,本宫有事吩咐你去办。”
小五依言附耳上前,然在听完凌若的吩咐后,却是一脸为难,“娘娘,这……这怕是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你依本宫的吩咐去做就是了,若皇上问起,本宫自会解释,快去!”在凌若的坚持下,小五无奈地答应下来,待他再回到凤舆旁边时,已经办妥了凌若吩咐的事。
延绵数里的队伍在红毯上缓缓前行,沿途围满了百姓,争相一睹这位明明是贵妃,却坐拥皇后仪仗的女子容颜,但他们所能看到的,只是凤舆中那个朦胧的身影。
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凤舆忽地停了下来,小五一愣,连忙奔上前去,待他来到仪仗最前头时,两名身着七品文官服饰的官员站在前面,挡着前行的路。
“哪里来不开眼的七品官,居然挡熹贵妃的驾?!”小五自言自语了一句后,上前道:“此乃熹贵妃行驾,请二位大人速速让开。”
小五跟着四喜已经有些年头了,见惯了入宫见驾的大人,而且熬了这些年,自己在宫中也是有品级的太监,虽说内宦的品级不能与朝廷命官相提并论,但终归是有些底气的,所以他对着这两个七品官,说话不卑不亢,,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理会小五,而是对不远处坐在凤舆中的凌若道:“臣二人乃是都察院监察御史,微臣名叫冯风,他叫刘齐,得知熹贵妃入宫,特来给熹贵妃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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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都察院御史
都察院御史?凌若在心中念了一遍,已然猜到了他们的来意,果然是与自己想的一样,有人不愿让自己安安稳稳入宫。
这般想着,嘴角浮起一丝冷漠的笑意,口中道:“二位大人特意来此给本宫请安,真是有心了。本宫还赶着入宫,还请二位大人让开。”
自称冯风的御史闻言道:“在微臣二人让开之前,有一事要请教贵妃娘娘,还请娘娘垂赐。”
凌若的声音隔着帘帷传出来,“二位大人请问就是了,本宫一定知无不言。”
因为隔着帘帷之故,冯风二人看不到凌若脸上的表情,听得她这话,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冯风道:“微臣斗胆,敢问娘娘是何位份?”
这话却是奇怪了,刚刚明明已经唤了熹贵妃,就知其是贵妃之位,又何还要多此一问,除非他们后面……
小五意识到不对,喝道:“贵妃娘娘赶在要入宫,你们速速退开,莫要阻挡。”
一直不曾说过话的刘齐用一种鄙夷的眼光望着小五道:“我等与娘娘说话,岂非有一个小太监cha话的份,你才是该退开之人!”
冯风拱手对一直没有声音的凤舆道:“还请娘娘回答微臣这个问题。”
他话音落下后不久,便有宫人掀开垂落在凤舆上的帘帷,露出坐在里面一身朝服的凌若。
凌若抱着嘉柔起身,走到凤舆边沿,旁边的宫人均打醒了十二万分精神,仔细盯着凌若脚下,唯恐她不小心踏空。
凌若打量着冯风二人一眼,道:“冯大人是吗?本宫原是皇上亲封的正三品熹妃,如今得皇上眷顾,册为正二品熹贵妃,只是册封礼尚未成,所以严格来说,本宫如今还只是正三品。”
冯风眸中掠过一丝得意,道:“既然娘娘亲口承认自己是正三品后妃,那微臣敢问娘娘一句,为何敢用这皇后仪仗,您这样做,乃是逾越本份之举,是为大不敬。”
小五听得额上直冒冷汗,这两个御史是怎么一回事,居然敢当众指责贵妃娘娘大不敬,脑袋犯糊涂了吗?
这般想着,他赶紧道:“冯大人误会,此乃皇上之意,皇上亲自下旨,以皇后仪仗迎熹贵妃回宫,何来大不敬之说。”
冯风没有理会小五,盯着凌若道:“微臣等皆知皇上盛宠娘娘,但娘娘不该忘了自己的本份,您是后妃,并不是皇后,哪怕皇上曾追封您为皇后,也是因为当时以为您薨了,而今您既是在生,便不是皇后,是后妃,无论如何都不该用皇后仪仗。”
此时,弘历策马上前,厉喝道:“大胆,你们怎敢如此与我额娘说话。”
“微臣见过四阿哥!”明明所有人都称弘历为太子爷,偏这两人却是称其为四阿哥,明摆着是不承认他太子的身份,至于原因,与凌若一样,弘历的太子之位是死后追封的,在其死而复生后,胤禛还未下旨,封其为太子,所以称一句四阿哥倒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冯风面不改色地道:“四阿哥,微臣等并非对娘娘不敬,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娘娘乃是后妃却擅用皇后仪仗,这确实是一大错。”
他的话令弘历面露恼意,“刚才这太监已经说了,此乃是皇阿玛的旨意,你们有意见,该上奏皇阿玛才是,在这里挡路算怎么回事?”
“微臣自会上奏皇上,但在此之前,还请娘娘下了凤舆,撤去皇后仪仗,改用妃子仪仗,以正本份!”冯风毫不客气的说着,但他并不是不要命,而是有他的倚仗,他与刘齐均是御史,也即言官,自古以来,言官的职责就是劝谏皇帝或是任何他们觉得不合理的事情,所以不论他们说了什么,只要不是大逆不道,不是意图谋逆篡位,皇帝就不会治他们的罪,哪怕恨得牙痒痒,也不会去要他们的性命,甚至不会责打,因为他们是言官,一旦打了或是杀了他们,就表示皇帝听不进劝谏,是一位昏君,试问哪个皇帝会这么做。
所以御史言官的身份,令冯风有恃无恐,根本不惧弘历的话。
弘历的脸色因为他的话而变得难受无比,待要再说,凌若已是道:“弘历,你且退下,让额娘与二位御史大人说话。”
见凌若发了话,弘历只能退下,但看其模样,若是冯风刘齐二人再有什么过份的言语,必不会忍耐他们。
“二位御史说的甚是在理,不知除了凤舆还有仪仗之外,还有何要求,也好让本宫一并改了。”凌若的话令众人大是诧异,连冯风二人也没想到,她竟会如此配合,不过这正合他们的意,道:“回娘娘的话,并无其他要求。”
凌若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弘历忍不住道:“额娘,您莫听他们的,他们根本没资格要您下凤舆,若再多嘴,儿臣就让顺天府的人将他们抓起来。”
凌若微微一笑道:“抓起来?那不是正合了他们的意吗?有人要与额娘玩,额娘若不陪他们玩玩,岂非太不近情理。”
弘历不明白为何到了这个时候,额娘还可以说的这样若无其事,此事分明是有人故意为难,可额娘却好像一点都不在乎,甚至将之说成是玩?
在与弘历说完话后,凌若盯着冯风二人道:“你们说这是皇后仪仗,但本宫却说不是。”
刘齐带着一丝不屑道:“娘娘,皇后仪仗是礼部准备的,微臣虽然官卑职小,却也不会弄错。”
凌若迎着他的目光露出轻浅的笑容,“是吗?那就请刘大人与冯大人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看,这到底是不是皇后仪仗。”
见凌若说的这么肯定,刘齐与冯风倒是没了底气,伸长了脖子仔细点那些仪仗,不等他们看清,凌若已是道:“不必看了,本宫亲自告诉你们。皇后仪仗该有五色龙凤旗十,赤、黄龙、凤扇各四,但这里五色龙凤旗只有五,赤、黄龙、凤扇亦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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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无人可挡
刘齐二人仔细数了一下,发现果如凌若所言的那般,一时间两人脸色都有些发绿,怎么会这样,明明礼部那边是按着全套的皇后仪仗准备的,怎么会到了这里,却少了这么许多,难不成是礼部那边不小心备漏了,但礼部怎会犯这样低级的错。
在他们不明所以的时候,小五却是偷笑了起来,因为刚才就是他奉熹贵妃的命令,将那边东西收起来的,当时他还觉得奇怪,熹贵妃为何要这么做,现在却是明白了,只是熹贵妃怎么知道会有人拦路?难不成会未卜先知吗?
且不提小五的心思,刘齐他们在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后,终于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眼前确实并非完整的皇后仪仗,至于是什么品级的仪仗,也完全说不出来。
他们也猜到很可能是凌若命人将一些东西藏了起来,但无凭无据的他们也不敢随便质疑一位即将册封的贵妃,只能哑巴吃黄连,将苦吞落肚中。
“如何,二位大人看清楚了吗?若没其他事的话,本宫可是该动身了,否则误了吉时,本宫与二位大人都担待不起。”
在凌若准备回身入凤舆的时候,冯风道:“娘娘且慢,虽然这并非皇后仪仗,但娘娘乘坐的千真万确是皇后凤舆,所以还得请娘娘下舆。”
面对冯风的话,凌若想也不想便道:“好。”
正当冯风暗喜时,凌若又道:“按例,妃该用翟舆,不知冯大人可有将翟舆给带来?”
一句话问得冯风哑口无言,他们是存心来给凌若难看的,哪里有备什么翟舆,而且这种东西,也不是他们说备就能备的。倒是刘齐道:“微臣这就去让礼部将翟舆驶来,让娘娘乘翟舆前往宫中。”
凌若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渐渐发凉,“何时礼部尚书变成了你们两个的手下,要听你们的指挥?再说了,待到你们带了翟舆来要等何时,晌午之后还是直接明日?本宫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玩,若你们现在拿不出翟舆来,就给本宫让开。”
刘齐听出凌若话中的冷意,却还是硬着头皮道:“请娘娘下舆。”
“本宫若不下,你们待拿本宫如何?”凌若话音刚落,刘齐二人就齐齐跪下道:“娘娘若不肯,微臣等就只有长跪在此!”
凌若脸上已是彻底没了笑容,bi视着不敢抬头的刘齐二人道:“理由呢?只因这舆车吗?”
刘齐他们没有说话,却没有让开的意思,凌若微一点头,对小五道:“去问顺天府尹的官差借一把刀来。”
这话可是将小五吓得不轻,只道她被激动,要杀了刘齐二人,连忙跪下道:“娘娘息怒,今日是您册封的吉日,可不能见血啊。”
弘历虽然没有说话,脸上也是担心不已,凌若笑一笑道:“放心,本宫怎会在这种时候见血呢,本宫另有用处,你尽管去取来就是了。”
小五无奈之下,只得去问负责守卫的官兵借了一把钢刀来,虽然凌若说了不会见血,但刘齐他们在偷觑到那把在阳光下明晃晃的钢刀时,仍然后脊背发凉,有些后悔来此。
不过他们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凌若没有将钢刀指向他们,而是挥刀轩了凤舆前面的凤头。
在冯刘二人傻眼的时候,凌若已是将钢刀一扔道:“如今这已不是凤舆,本宫乘着应该不算逾越了吧?”
谁都想不到她会这么做,生生砍了那个凤头,眼睛也不眨一下便将一辆凤舆给毁了,这……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
见他们跪在那里不说话,凌若再一次问道:“如何,本宫可以走了吗?”
冯风还想说什么,可在抬头看到凌若那双冰冷的眼睛时,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甚至于整个身子都在发颤,他不明白,那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为何会让他感觉如此害怕,简直就像上殿面奏君王时那样。
旁边的刘齐比他也好不了多少,两人悄悄看了一眼后,明白已经没有了再阻拦凌若的理由,只得无奈地膝行退到一边,低头道:“恭送娘娘。”
凌若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进到凤舆中,停顿许久的凤舆亦再次动了起来,然在这个时候,凌若却掀开了一丝帘帷,往外看去,目光在扫过一处酒楼时,一个身影正匆匆离开,虽然只看到一个侧脸,却也足够凌若认出是何许人也了。
英格--你就这么想要本宫难堪吗?但到最后,难堪的那个人却会是你与你姐姐。
这时,弘历策马上前,隔着帘帷轻声道:“额娘,冯刘二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定是有人指使。”
凌若淡淡地道:“本宫知道,本宫也猜到是何人指使他们了,一切等见到你皇阿玛之后再说。正好让你皇阿玛看看他的臣子将本宫bi成什么样子。”
听得凌若这话,弘历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不再多言,无声地跟在凤舆旁边,后面这一路上倒是没再遇到什么,顺利回到宫中,不过原本还算宽裕的时间却因为冯齐二人变得甚是紧张。误了时辰,可是不能行册封礼了,到时候皇上定会龙颜大怒,一想到这个,小五就不断地催促前面的人快一些再快一些。
总算赶在吉时之前进入神武门,然后就一路往养心殿赶,此时,胤禛等人早已等得有些发急,尤其是瓜尔佳氏,她自从前一夜知道凌若未死,且早产生下一女后,便高兴得睡不着觉,今日更是早早就来到养心殿,可眼见着吉时临近,却始终不见人影,心下不由得急了起来,勉强按捺了一会儿后,忍不住上前道:“皇上,熹贵妃为何到现在还不进宫,吉时可就快到了,万一误了该如何是好?。”
“别急,四喜已经去看了,应该很快就到。”胤禛虽然安慰着瓜尔佳氏,但他心中却也奇怪得很,从果郡王府到宫中,怎么也不用这么久,难道中途有事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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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皇贵妃之仪
正自想着,四喜快步奔了起来,一脸喜色地道:“皇上,贵妃娘娘的仪驾已经入宫,立刻就到。”
就像为了证明四喜的话一般,乐声飘入耳中,令众人精神一振,极目远望,果见不远处人影重重。
那拉氏一脸喜色地道:“皇上,熹贵妃快到了呢,应该赶得及吉时!”
胤禛重重点头,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激动还有遗憾,若今日册封的是皇后,应该会更加完美,只可惜……
想到这里,胤禛看了身边的那拉氏一眼,后者接触到胤禛的目光,露出一丝温婉轻柔的笑意,不过她若是知道胤禛心中在想什么,只怕是笑不出来了。
看着那拉氏的笑容,胤禛心中浮起一丝内疚,不管怎样,莲意都是皇阿玛指给他的嫡妻,这些年来,也一直不离不弃的陪在自己身边,克尽自己皇后的本份,从未做出任何令自己不喜的事。若真不分情由地废了她皇后之位,也实在对不起她。想来,如今这个局面,才是最恰当的。
这般想着,凌若的仪驾已是完整的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然这一看之下却是等在养心殿前的众人奇怪不已。
戴佳氏轻轻碰了瓜尔佳氏一下,压低声音道:“妹妹你不是说皇上以全副皇后仪仗迎熹贵妃回宫吗,为何这五色龙凤旗还有赤、黄龙、凤扇皆只有一半,减了吗?”
“皇上明明说……”瓜尔佳氏刚说到一半,声音嘎然而止,同时脸上露出惊疑之色,因为她看到那辆凤舆上居然没有凤头,仪仗减了还算不得什么,可凤舆没有凤头,这……这……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不止是她们,那拉氏也看到了这奇怪的一幕,心下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看明白的一点是,凤头在的地方,有切口,像是被人拿刀切下来了一般,但哪个胆大妄为的人,敢损毁凤舆,此罪形同谋逆,可诛九族。相信礼部不会出这样的岔子,必然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
她们看到的,胤禛自然也看到了,眼皮微微一跳,却是什么都没说,甚至连表情也没有变化,含笑看着凌若扶着宫人的手从凤舆上走了下来,在其怀中抱着已被册封为固伦昭庆公主的嘉柔。
凌若扶着宫人的手一步步走上汉白玉铸成的石阶,一路来到胤禛与那拉氏等人面前,将孩子交给宫人抱着,自己双膝及地,行三跪九叩之大礼,道:“臣妾归来,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恭祝皇上圣体安康,娘娘凤体祥和”
胤禛笑望着她,眼中尽是温柔的笑意,抬手道:“平身!”
“谢皇上!”凌若刚起身,手便被一双与夏日炎热截然相反的手握住,却是那拉氏,只见她满脸笑容地道:“昨日皇上与本宫说的时候,本宫还不相信,如今总算是信了,原来妹妹真的没死,这真是本宫今年所听到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望着那拉氏那张即便精心描绘,也依然透着一丝老态的面容,凌若低头笑道:“让娘娘担心,是臣妾的不是,臣妾实在罪该万死。”
那拉氏连忙道:“今天是你册封的大好日子,可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总之你能回来就已经是一件极好的事了,皇上与本宫心里都欢喜得紧。”
“多谢娘娘宽容。”在凌若说话的时候,那拉氏已经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嘉柔,一脸欣喜地道:“这便是昭庆公主吗?”
凌若低头谦声道:“回娘娘的话,正是嘉柔。”
“快抱过来让本宫看看。”在那拉氏的示意下,宫人将孩子抱到她身前,那拉氏仔细看了一眼后地道:“明明已经是满月的孩子,看着却像刚出生一般幼小,真是可怜,往后可得好好养着才行。”
看着她眼中的怜惜,凌若心中嗤笑不已,皇后那张伪善面具带得还是一如既往的娴熟,不,应该说比以前更好,一丝破绽都看不出来,骗尽世人的眼睛。真想看看那张面具被踩碎撕烂时,那拉氏脸上真实的表情。痛苦亦或者是绝望……
那拉氏接过嘉柔,抱到胤禛面前道:“皇上您看小公主长得多像您,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胤禛怜爱地抚着嘉柔细嫩的脸颊,黑眸中是为人父的慈爱,“朕的女儿自是像朕。”不等那拉氏说话,他已是道:“时辰不早了,先行册封礼吧,否则过了吉时不好。”
那拉氏闻言笑道:“皇上说得正是,臣妾一高兴,可是差点将正事给忘了。”这般说着,她朝候在一旁的钱莫多微微点头,钱莫多立刻会意地道:“册封礼开始!”
在宫人准备册封礼时,凌若找到了站在后面瓜尔佳氏,她不时执帕拭眼角,以免泪水流下来。在看到瓜尔佳氏的那一刻,凌若心中充满了温暖,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之后,终归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待她好。
不过,在看到瓜尔佳氏身边的戴佳氏时,却是有些意外,之前因为弘历的事,她被废位囚禁在冷宫中,想不到如今竟是出来了,不知是谁人替她求的情。
思忖间,宫人已是将册封所要用的东西备妥,另外,内銮仪卫亦设好仪仗,然凌若刚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因为内銮仪卫所设的并非贵妃仪仗,而是皇贵妃仪仗。
她以皇后仪仗回宫,已是惹出许多非议,刚才那两个都察院御史来,虽说是英格在背后主使,但相信朝中不少人与他们有着一样的想法,若现在再用皇贵妃仪仗,只怕朝中非议更甚,将自己与朝臣摆在一个对立面,可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有胤禛护着也一样。
不说凌若,就是瓜尔佳氏也看得直皱眉,乍一回宫就诸多越僭,对于凌若可不是好事。只是,她并没有听胤禛说起,要用皇贵妃的规格行册封礼,为何现在……
在瓜尔佳氏奇怪的时候,凌若已是朝胤禛欠身道:“臣妾蒙皇上厚待,得以册为贵妃,虽自觉德行不足,也只能愧领,但皇贵妃之仪,臣妾万万不敢领受,还请皇上准臣妾用贵妃之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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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推辞
就算凌若不说,胤禛也看出问题了,不过他并不在意,在他看来,不论是贵妃还是皇贵妃,都是亏待了凌若,她完全有资格拥有更高的位份。
不等胤禛说话,那拉氏已是道:“皇上,仪仗已经备下,若现在再去换,只怕会误了吉时。”
胤禛没有说话,而是盯着钱莫多道:“朕记得并没有让你准备皇贵妃仪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钱莫多身子一颤,待要说话,那拉氏已是道:“启禀皇上,这是臣妾的主意,熹贵妃历经艰难归来,又为皇上生下一女,臣妾一直觉得只封其为贵妃,甚是委屈,所以便连夜让内务府准备皇贵妃的仪仗,未曾及时禀告皇上,是臣妾的不是,请皇上恕罪。”
“原来如此。”在听那拉氏说了因由后,胤禛温言道:“既然已经备下了,就以皇贵妃仪仗行册封礼吧。”
凌若闻言,却是跪了下来,神色坚决地道:“臣妾无德无能,实不敢受皇贵妃仪仗,若皇上不肯应允撤换仪仗,臣妾宁愿不受贵妃册礼。”
“那好吧”见凌若态度如此坚决,胤禛也不好勉强,唤过钱莫多道:“立刻去贵妃仪仗抬来。”
“奴才遵旨!”钱莫多不敢怠慢,应了一声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让内銮仪卫立刻去换贵妃仪仗,堪堪赶在吉时的最后一刻更换妥当,可是要行册礼却是来不及了,那拉氏一脸为难地道:“皇上,吉时已过,这可如何是好?”
胤禛瞥了一眼天色,道:“无妨,今日是熹贵妃回宫,本身就是大喜之兆,一切依常进行就是了。”
胤禛发了话,那拉氏自是无话可说,先是由四喜宣读圣旨,颁下金册金宝,之后由那拉氏训话,无非是一些关于妇德妇言之类的话,最后凌若向帝后行三跪九叩,谓之礼成。
看着一身贵妃服饰的凌若,不少嫔妃露出艳羡之色,贵妃啊,这是她们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达到的高度。胤禛自登基之后,到今也不过册了两位贵妃而已,但谁都知道如今这位熹贵妃身上所系的恩宠远非昔日的年氏所能相提并论。
年氏的恩宠源于家族,而眼前这位,却纯粹是凭本身,还有一点就是,年氏哪怕是封贵妃时,胤禛也不曾赐予封号,只以姓氏相冠。
但,面对此刻的凌若,并非所有人都仅仅只是羡慕,有一个人充满了嫉妒,在她看来,自己不论容貌家世子嗣都不输于其,位份却远在其之下,实在是不公至极。
不过,不管怎样的不甘心,刘氏脸上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没能力与眼前这位正当宠的贵妃抗衡,好比皇后,心里明明恨得几乎要呕出血来,却还要装着关切不已。
不过,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随着弘瞻的长大,她拥有的优势会慢慢扩大,直至可以与钮祜禄氏一争长短。
在册封礼过后,随凌若一道回宫的弘历上前,拍袖下跪,朗声道:“儿臣弘历叩见皇阿玛,皇额娘。”
“起来!”虽然早就已经见过他们母子,但看到弘历向自己行礼,胤禛仍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那拉氏亲手扶起弘历,微笑道:“能再听到你唤本宫一声皇额娘,本宫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高兴,快让本宫看看。”在仔细打量了弘历一眼后道:“瘦了许多,不过人比以前更精神,看来在外面这段时间,让你收益不少,以后就可以多帮帮你皇阿玛,让他不需要那么辛苦。”
那拉氏的确很会看人,只是这么一眼,便看出弘历与以前不一样了,但她看的还不够全面,不知道如今的弘历已经悄悄从一只羊变成了一只小狼,且还变着法子想要撼动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的那拉氏家族。
弘历谦逊地道:“回皇额娘的话,儿臣这段时间在外面,确实长了许多见识,但要说帮皇阿玛,儿臣还有许多要学的地方。”
那拉氏点点头,带着几分心疼道:“只是脸上多了这么一道疤,却是不太好看,晚些让太医院的诸位太医看看,能否将这道疤痕袪除。”
弘历低一低头道:“多谢皇额娘关心,不过儿臣倒是不觉得这道疤不好看,反倒觉得留着它,可以时时警惕儿臣行事要小心,不可再像以前那样粗心大意,以免让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趁。”
那拉氏一怔,随即已是笑颜如初,而这个时候胤禛亦开口道:“弘历,朕已经让人收拾了毓庆宫,往后你就住在那里吧,待择定吉日后,朕正式册封你为太子。”
胤禛的话令众人心中一跳,虽然都猜到弘历回来后,胤禛可能会正式册封他为太子,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而且没有任何犹豫。要知道册封不同于追封,这样的册立,若无意外,弘历就会是胤禛百年之后的继位者,但弘历并非嫡长子。虽说本朝一直是立贤不立长,但这样的册立,无疑会引来许多反对的声音。
这一点,胤禛心里很清楚,但他始终相信,弘历是最合适的继位人选,所以就算有再多人反对,他也要立弘历为太子。
弘历看了旁边的凌若一眼,后者朝他微微点头,弘历心中一定,拱手道:“皇阿玛,儿臣有一事相求,还请皇阿玛答应。”
在场诸人,唯有凌若与那拉氏知道弘历接下来要说什么,至于胤禛在轩一轩长眉后,道:“你且说说是何事?”
弘历撩袍跪下,神色郑重地道:“儿臣自问德行浅薄,更无功德,实不敢受太子之位,还请皇阿玛收回成命。”
胤禛愕然看着跪在地上的弘历,先是凌若不愿受皇后之位,现在又是弘历不肯受太子之位,可真是奇怪了。要知道不论是后位还是太子之位,都令无数人趋之若鹜,无法拒绝的东西,也是他可以给予他们俩母子最贵重的东西,可一个个的却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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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宝亲王
“你解了福州的灾情,这便是一桩大功德,至于你的德行,皇阿玛看着你长大,很是清楚,相信你是最适合太子之位的。”
面对胤禛的话,弘历磕头道:“恕儿臣直言,福州之危,是儿臣与二哥一道解决的,二哥亦有功劳,儿臣实在不敢一人独居。”
听着他的话,胤禛尚没有什么,那拉氏的眸光却是渐渐凝重了起来,因为他在弘历声音中,听不到一丝不甘或是愤慨,仿佛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没有半句虚假。
但她很清楚,弘历之所以推辞,是因为受弘时的胁迫,是为了救兆惠等人,根本不是出自真心。也就是说,弘历在做戏,但这戏他却做的像真的一样,她若非事先知道,也几乎被蒙骗过去。
这样的弘历,这份喜怒不形于色的忍耐,连她也感觉到一丝威胁。若说以前的弘历是一只狗,那么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小狼。
凌若在一旁道:“皇上,弘历年纪尚轻,xing子未定,册立太子之事,还是缓几年再议吧。”
胤禛犹豫了一会儿,盯着弘历道:“弘历,你想清楚了吗?当真不愿受太子之位?”
弘历用力点头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想清楚了,还请皇阿玛成全。”
听着弘历的回答,胤禛一阵摇头,不过却是没有继续勉强,“既是这样,皇阿玛也不勉强你,太子之事过阵子再说。”
“多谢皇阿玛。”弘历暗自吁了一口气,兆惠他们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他刚才真怕皇阿玛不肯答应。
此时,那拉氏忽地道:“皇上,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胤禛客气地道:“皇后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
“是。”那拉氏欠一欠身后,方才续道:“当日福州一事,弘历立下大功,虽然而今他自觉不足,不肯受封太子之位,但并不能抹去他所立的功,所以臣妾以为,皇上该封赏弘历才是。”
胤禛点头赞同道:“皇后说的不错,那么依皇后之见,该如何封赏才好?”
那拉氏含着一缕温和的笑容道:“皇上不是封了弘时为亲王吗,那么就给弘历一样的封赏好了。至于封号……”她顿一顿,道:“宝字如何?”
宝硕是弘历“死”后,胤禛给予的谥号,如今那拉氏提议以宝字为号,胤禛自不会反对,颔首道:“好,就封为宝亲王。”
说到这里,胤禛目光一转,落在弘历脸上,似笑非笑地道:“如何?这一次还想再推辞吗?”
弘历连忙道:“儿臣不敢,儿臣多谢皇阿玛恩典。”
弘历的回答令胤禛甚是满意,道:“起来吧,朕会知会礼部去办这件事。”“
等所有事情都议定之后,他朝凌若伸出手道:“走吧,朕陪你回承乾宫,水秀他们可都盼着你回来呢!”
望着那只朝自己伸出来的手掌,凌若灿然一笑,任由胤禛牵着自己往承乾宫走去,留下一众或羡或恨的人。
在回承乾宫的途中,胤禛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疑惑,“朕明明赐了你全副皇后仪仗,为何刚才五色龙凤旗还有赤、黄龙、凤扇皆只有一半,甚至于连凤舆上的凤头都没了?”
凌若低头一笑,轻描淡写地道:“其实是否皇后仪仗,臣妾并不在意,臣妾回宫,只是因为宫中有臣妾此生最在乎的人。”
“朕知道。”胤禛紧一紧握着凌若的那只手,声音低沉了几分道:“是不是有人故意为难你,逼着你撤下仪仗?”
凌若迟疑了一下,道:“仪仗是臣妾自己要求撤下的,至于那凤头……”
胤禛等了片刻始终不见她说下去,追问道:“凤头又是怎么一回事,若儿,你老老实实告诉朕,途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等凌若说话,他已是补充道:“不要告诉朕什么事都没有,仪仗撤下是小事,但凤舆损毁绝对不是小事,就算你不告诉朕,朕也可以问小五,到时候一样可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凌若有些无奈地道:“臣妾蒙皇上隆恩,以皇后仪仗接臣妾回宫,但臣妾实在受之有愧,所以在途中命小五撤下了一半的五色龙凤旗,没想到就是这样,还有人觉得不够,冯风与刘齐两位御史认为臣妾是后妃,没有资格乘坐凤舆,逼着臣妾下舆,改为妃子应做的翟舆。”
“冯风、刘齐?”胤禛重复了一遍这两个颇为陌生的名字,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凌若继续讲下去。
“二位御史挡在凤舆前不肯让臣妾回宫,臣妾无奈之下唯有一刀砍了凤头。”说到这里,凌若挣开胤禛的手,屈膝道:“臣妾损毁凤舆,还请皇上恕罪!”
“此事错不在你,又何来恕罪二字。”待扶了凌若起来后,胤禛眸中掠过一丝寒光,凉声道:“真正损毁凤舆的是冯风与刘齐,这二人真是胆大至极,看来朕登基之后对他们这些御史言官太过纵容了,让他们忘了自己的身份。”
凌若知道胤禛动了真怒,不过她并不想这件事继续下去,毕竟冯风二人是御史言官,若是处置了他们,就等于将胤禛摆在了与所有言官对立的位置,这可不是她愿见的,是以,她在一旁劝道:“这件事都过去了,皇上又何必介怀呢,再说,他们说的也没有错,臣妾只是一介嫔妃,如何可以用皇后仪仗。若皇上为着这事与他们较真,可实在没意思呢。”
胤禛侧目看着凌若,忽而笑了起来,把凌若笑得莫明其妙,抚着脸不解地道:“可是臣妾脸上哪里脏了,让皇上笑话?”
“没有。”胤禛止了笑后道:“你嘴上这样说,但实际上是怕朕处置了他们后,会引来朝臣的不满是吗?”
凌若轻轻叹了口气道:“皇上为臣妾做的已经够多了,再多,只怕臣妾承受不起。”
胤禛用力握紧凌若的手,感慨道:“朕为你做的,远不及朕曾伤你的,所以你完全承受得起。至于冯风刘齐二人,如此冒犯你,必不能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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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事实
凌若心中微微发急,道:“他们毕竟是言官,不可轻易处置,还请皇上三思。”
“你放心,朕心里有数。”这般说着,胤禛转过话题道:“走吧,就快到承乾宫了。”
见胤禛不愿再说下去,凌若也只得将担心压下在心里,待他们走进承乾宫时,只见院中站了数十个宫人,站在最前头的正是三福、杨海还是有水秀等人,看到他们进来,连忙跪下行礼,齐声道:“奴才等人叩见皇上,叩见贵妃娘娘,恭喜贵妃娘娘回宫,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再次看到他们,凌若心中亦是激动不已,哽咽道:“快起来,都快起来,别跪着了。”
水秀一边起身一边抹着眼角的泪道:“能看到主子回来,奴婢们就算跪上一天一夜也乐意。”
“真是个傻丫头。”这般说着,凌若语中的哽咽之意却是愈加浓重,在宫外的这些日子,她也常想起跟自己多年的这些人,唯恐没了自己的照应,他们在宫中会受什么委屈,甚至被人加害,如今看来倒是还好,一个个都好端端的。
“进去吧。“在胤禛的示意下,凌若随他进到殿中,这个时候原本好好被宫人抱在怀里的嘉柔却是突然哭了起来,凌若哄了一会儿不见好,便道:“小公主想必是饿了,赶紧抱下去让奶娘喂她吃些奶。”
凌若入宫时,将那奶娘也给一并带入了宫,让她可以继续喂养嘉柔,否则突然换了人,只怕会不习惯。
在接过宫人递来的茶后,胤禛感慨道:“自你离开后,朕就再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能与你一起坐在这承乾宫,看来上天还是厚待朕的,让朕没有一世背负着没有你的遗憾。”
凌若轻笑道:“往后的每一日,臣妾都会待在这承乾宫中,皇上若是想臣妾了,随时便可以来此。”
胤禛笑而不语,他知道,自己以后都不会失去眼前这个女子,她会倾尽一生陪在自己身边,直至生命的终点。
而此时已经回到坤宁宫的那拉氏在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后,对正在替自己揉捏双腿的小宁子道:“你去打听一下,为何钮祜禄氏的皇后仪仗会不对,舆车上的凤头又怎么会没有。”
“嗻!”小宁子应了一声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待到用午膳时分方才竖起来,带着一丝笑意道:“启禀主子,奴才打听过了,听说是因为有两位御史挡道,不让熹贵妃用皇后仪仗,熹贵妃迫于无奈之下,便撤了一半龙凤旗,并且斩下那只凤头。听说还是熹贵妃亲手砍的,逼得她动刀,看来被气得不轻。”
待小宁子说完后,那拉氏蹙眉道:“可知那两位御史的名字?”
小宁子回想了一下,答道:“回主子的话,一个叫冯风,另一个叫刘齐!”
话音刚落,那拉氏便一掌拍在扶手上,神色阴冷地道:“本宫已经叮嘱过英格,让他这段时间行事低调一些,莫要再闹出什么事来,他却偏偏不听本宫的话,以为刺杀一事蒙混过去便没事了,真是糊涂。”
小宁子一惊,小心翼翼地道:“主子何出此言,难道冯风刘齐二位御史是受了英格大人之命,去阻拦熹贵妃的。”
“若不是英格的话,你以为凭着区区七品御史的官衔,他们敢这么做吗?”虽然因为宫规所限,那拉氏不能cha手前朝的事,但对于自己家族那摊子事却是了如指掌,包括有多少人依附在自己家族之下,很不凑巧,刘齐他们恰恰就是其中的一份子,所以那拉氏一听到这两个名字,便知道定与英格脱不了关系。
那拉氏在责骂了一通后,犹觉得不解气,恨声道:“弘时蠢也就算了,想不到连他也跟着蠢。一个两个的,是想将本宫气死不成!”
小宁子连忙道:“主子息怒。英格大人之所以这么做,想必也是不愿看到熹贵妃太得意。”
那拉氏冷哼一声道:“你可知本宫为何没有阻止皇上用皇后仪仗接钮祜禄氏回宫,甚至还要主动将册封仪仗改为皇贵妃这仪?”
“奴才不知。”虽然当时是小宁子去内务府传的那拉氏口喻,但她为何要这么做,却是并不清楚。
那拉氏冷冷道:“昔日追封为后,已是令朝臣诸多怨言,而今她活着回来,将她抬得越高,朝臣对她的印象就会越差,认为皇上宠幸一个无德的嬖妾。这样的非议越多对本宫来说就越有利。”说到这里,她一脸不甘地道:“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本宫这辈子都超不过她。”
“主子千万不要这么说,皇上早晚会明白,主子才是真正能够一辈子相守的人。”小宁子话音刚落,那拉氏已是摇头道:“你不必安慰本宫,这是事实,由不得本宫不承认,尤其是在这次回宫之后。所以,想要对付她,本宫一定得借前朝之势。”
小宁子不解地道:“恕奴才直言,既然主子都说要借前朝之势,那么英格大人的所为并没有错。”
那拉氏扫了他一眼道:“本宫要借的是可以将她一举除去的大势,而非这种小势。不止起不了什么作用,甚至还可能损兵折将。”不等小宁子说话,她再次道:“皇上早晚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冯风他们便麻烦了。”
“主子是说皇上会对付冯风二人?”小宁子惊疑地道:“这……应该不至于吧,冯风二人虽然品阶不高,却是御史言官,轻易动不得,奴才觉得皇上也不会做这种与所有言官相对立的事。”
“本宫也不敢肯定,但着实很担心。”那拉氏头痛地抚额道:“行刺之事已是折损了许多忠心的暗卫,本宫实在不想再有任何损兵折将的事。若是再不仔细思量行事,在往后的争斗中,本宫难以占得上风。”
夜色在华灯中落下,乾清宫光华迷离,无数宫人手捧美酒佳肴在铺开的席筳间穿梭,往来不绝。
这场席宴,既是贺凌若回宫之喜,也是贺其晋封贵妃之喜,双喜同贺,再加上那拉氏有意奉迎胤禛,是以办得格外热闹,不止宫中诸人,连允祥、允礼还有他们的家眷也一道入宫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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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众人相见
墨玉看到凌若好端端地站在面前时,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来,凌若见状替她拭去泪道:“好端端的哭什么,难不成你不愿看到本宫吗?”
因为还有政事要处理,所以胤禛下午就回了养心殿,未与凌若一道过来。
墨玉听到凌若的话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奴婢是高兴,奴婢做梦也想不到,还能再看到主子。”
凌若何尝不知,不过是故意逗她罢了,笑道:“傻丫头,你都是怡亲王侧福晋了,怎么还自称奴婢,可不是让人笑话吗?”
墨玉不在意地道:“他们愿笑就让他们笑去,奴婢永远都是主子的奴婢。”
凌若笑笑,将目光转向一旁不时咳嗽的允祥,在命宫人扶他坐下后,关切地道:“听皇上说,你前阵子病得厉害,如何,现在好一些了吗?”
允祥自嘲地笑道:“小嫂子放心,臣这副身子骨虽然不中用,但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虽然凌若如今已是贵妃,但允祥还是习惯称呼她为小嫂子。
墨玉将宫人刚刚递来的热茶放到允祥手中道:“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就提那个死字,每次都让人心惊胆战的,偏你就是不听。”
“这有什么。”允祥不在意地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人一出生便定好了寿命,不会因为我不提死了,便多活几日。”
墨玉皱着眉道:“话虽如此,可这种话能少说还是尽量少说一些。”
允祥笑一笑,转而道:“小嫂子,我听说是十七弟出使准葛尔时,意外遇见你,然后才接回来的,却是不晓得你为何会出现在那蛮荒之地。”
凌若闻言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允祥听完后,神色凝重地道:“这个葛尔丹,上次败给了我们大清,居然还不死心。”
凌若忧心忡忡地道:“葛尔丹野心勃勃,不甘居于一隅之地,依本宫所见,哪怕没了本宫这个人质,他与大清也早晚会再有一战。”
允祥闻言露出一丝狞意,“他若敢来,臣就让他有去无回,也好为白马镇那些无辜死去的百姓报仇。”
葛尔丹屠戳白马镇的事,在京城早已传得人尽皆知,允祥自然不可能不知。
听着允祥的话,凌若摇头道:“你啊,还是好好养着身子吧,大清也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能带兵的。你身子好一些,也可替皇上多分担一些朝事,让他少cao些心。”
允祥刚要说话,恰好瞥见允礼过来,招手笑道:“老十七,这次你可是威风了,熹贵妃还有四阿哥都是你救回来的。”
允礼见过礼后,温然笑道:“十三哥别取笑我了,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允祥摇头道:“你啊,什么都好了,就是太过谦虚,是你的功劳也不领。对了,勤太妃呢,怎么不见人影?”
“额娘去与几位太妃说话了。”在回答了允祥的话后,允礼从袖中取出一张药方递给凌若道:“娘娘,这是徐太医来府中托臣交给您的,说是有助于调养身子,避免落下病根。”
在示意水秀接过方子后,凌若道:“烦劳十七爷代本宫谢谢徐太医。”
允礼目光只是在凌若脸上稍一停留便垂了下来,应道:“是。”
在他们说话时候,已有许多人来到这乾清宫,包括刘氏等人,刘氏还是与以前的样娇媚可人,青春妍丽,丝毫看不出已育有一子。
在看到凌若后,刘氏过来盈盈一礼,随后满脸笑容地道:“臣妾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前还有机会给娘娘请安,”
凌若长眉微挑,道:“听谦嫔这话,似乎觉得本宫不该出现在这里?”
刘氏闻言连忙道:“臣妾绝非此意,娘娘千万不要误会,臣妾……”不等刘氏说下去,凌若已是笑道:“谦嫔莫要当真,本宫不过是与你玩笑罢了,本宫又怎么会不知道谦嫔你的心意呢!”
刘氏一怔,虽然很快恢复了笑容,但看着不像刚才那么自在,“娘娘明白臣妾的心意就好。”
凌若笑意不减地道:“好了,席筵快要开始了,谦嫔回自己席上吧,本宫与怡亲王他们再说几句话。”
待刘氏离去后,允祥低声笑道:“看来小嫂子这次回来,让许多人心里不痛快。”
凌若瞥了一眼刘氏离去的背影,淡淡地道:“再不痛快,本宫也回来了,她们能奈本宫如何。”
允礼在一旁听了,甚是担忧地道:“话虽如此,娘娘还是要小心着些。”
凌若微一点头,带着一丝感激道:“多谢十七爷提醒,不过本宫……从踏进这个宫门开始,就不敢有一丝大意。”
只要这个后宫还有第二个女人在,还有利益纠葛,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安宁,她输过,不止一次,上次更差点将性命也输掉了,这种感觉真是令人厌恶得很。相信任何人只要试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再想试第二次。
说话间,瓜尔佳氏亦到了,一眼便看到了正与允礼说话的凌若,会心一笑走过来欠身道:“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凌若连忙扶住她道:“姐姐千万不要如此,不论是潜邸时的福晋,还是今日的熹贵妃,我都是你的妹妹,永远不会改变。”
“我知道,不过礼不可废,该行的还是要行。”这般说着,瓜尔佳氏眸中泪光闪烁,感慨道:“原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见你,怎想竟会有这样的峰回路转,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说罢,她转而朝允礼行礼,将允礼吓了一跳,连忙侧身让开,“谨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瓜尔佳氏正色道:“本宫知道是你将熹贵妃从那蛮荒之地带了回来,若不是你,只怕我们姐妹难有相聚之日,只凭这一点,果郡王便该受本宫一礼。”
允礼客气地道:“娘娘言重了,这一切都是臣该做的,实当不起娘娘的礼。”
待要再说,耳边传来小太监尖细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不论是独自坐着品茶的,还是聚在一起说话的,听得这话皆是起身朝远远走来的那拉氏行礼,不论那拉氏是否得宠,她终是正宫皇后,面上的礼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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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权宜之计
那拉氏抬手温言道:“都起身吧,不必太过拘束了。”
待众人起身后,那拉氏看到与宜太妃站在一起的勤太妃,走过去含笑道:“太妃身子可还安好?”
勤太妃闻言忙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还算安稳,就是偶尔会有些头疼脑热的,毕竟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时。”
“那就好,太妃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尤其现在这个时候,天气闷热,最是容易中暑。”这般说着,那拉氏又道:“本宫那边有几株高丽参,一直放在库房中不曾用,晚些让人给勤太妃送去,算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勤太妃以往也曾来过宫中赴宴,却从没见那拉氏如此客气过,颇为受宠若惊地道:“皇后娘娘如此盛意,实在令我受之有愧。”
那拉氏笑意不减地道:“太妃千万莫要说这样见外的话,您是本宫的长辈,送些东西给您养身是应该的,再说这次可多亏得十七爷护送熹贵妃,才将她送回宫中。”
提到这事,勤太妃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不自在,虽然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但还是被那拉氏看在眼里,转头看到勤太妃身边的萍儿,见其眉清目秀,颇有几分姿色,轻笑道:“这是太妃新选的侍女吗,长的倒是秀气。”
勤太妃微微一笑,萍儿的来历她并不愿说太多,只是道:“萍儿,还不快谢谢皇后娘娘赞赏。”
萍儿连忙答应一声,朝那拉氏福一福,甚是紧张地道:“多谢皇后娘娘赞赏。其实奴婢不过是粗卑之容罢了,如何能入得了娘娘法眼。”
那拉氏莞尔一笑,没有多说,在等了一会儿后,弘历还有弘时陪着胤禛一道过来,席宴在胤禛落坐后正式开始。
弘历与弘时一桌,趁着无人注意时,弘历压低了声音道:“我已经按你说的,推了太子之位,你什么时候放了兆惠他们。”
弘时惬意地啜了一口上等的梨花酿道:“四弟这么急做什么,该放时我自然会放。”
他的话令弘历眉头浮起一丝戾气,“你想出尔反尔?弘时,你若敢动兆惠他们一根头发,我必将你的丑事告诉皇阿玛!”
弘时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道:“哎,四弟千万不要误会,二哥我怎会骗你呢,过两日便会将他们完好无损的归还于你,不过四弟别忘了让他们闭紧嘴巴,否则不论天涯海角,都会有人取他们的项上人头。”
弘历冷笑道:“我既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但是弘时,天网恢恢,就算我不说,终有一日,你做过的丑事也会被揭露出来。”
“这一点就不劳四弟你担心了。”弘时一口饮尽杯中酒,示意不远处的宫人替他再次斟满后拉着弘历道:“好了,四弟,咱们一起去向皇阿玛还有你额娘敬杯酒吧。”
弘历挣开他的手,皮笑肉不笑地道:“二哥先去敬吧,我晚些再去。”
待弘时走后,坐在另一边的弘昼走过来悄声道:“四哥,刚才他与你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不过是随便说几句罢了。”弘历随口答了一句后,望着与自己没有丝毫生疏的弘昼道:“我不在这半年,你可有好生读书,听皇阿玛的话?”
“自然有,不过四哥你不在了之后,皇阿玛经常几日都待在养心殿,不踏出一步,我难得才能见皇阿玛一次。”说到这个时,弘昼有些失落,不过旋即已是恢复了笑意,“不过幸好四哥还有贵妃娘娘回来了,我已经很久没看到皇阿玛笑得这么高兴了。”不等弘历说话,他又道:“对了,四哥,我听说皇阿玛原本要册封你为太子的,可是你怎么也不肯受,无奈之下,皇阿玛改封你为宝亲王,是这样吗?”待见弘历点头,他急道:“四哥你这是为什么,到手的太子为何不要,万一将来被二哥趁机夺去,岂非不妙?他与你可是一向面和心不和。”
弘历认真看了他一眼,忽地道:“弘昼,你相信四哥吗?”
弘昼被问得莫名其妙,不过仍是重重点头道:“我自然相信四哥。”
弘历抬头看了一眼星辰点点的夜空,一字一句道:“相信便行了,四哥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夺位的野心,但额娘需要他保护,若他在这场夺位之争中失败,皇后必定不会放过额娘。而且,以弘时的心xing,让他来坐这个皇位,最终只会将皇阿玛辛苦守护的一切败尽。
所以,哪怕没有野心,他也必争这个储君之位,将大清江山牢牢掌握在手中,由他去守护皇爷爷、皇阿玛倾尽毕生心血守护的江山。
推掉太子之位,只是权宜之计,来日,他会将这一切连本带利的夺回来,而到时候,弘时将再没有与他相争之力。
不知为何,听着弘历这句话,弘昼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好像沸腾了起来,久久不能平息,好半天方才吐出一句话来,“嗯,以后,不论四哥有任何差遣,我都会尽力为四哥办到,哪怕是四哥要我去死也一样!”
他的话令弘历心中一暖,笑拍着弘昼的肩膀道:“傻老五,四哥好端端的叫你去死做什么,咱们兄弟该做的是齐心协力走好往后的路。”这般说着,他想起一事来,“弘昼,你如今在哪里当差?”
“上月刚去的户部。”弘昼的话令弘历微微皱了眉头,“我记得二哥就是在户部,怎么你也去了那里?”
“正因为他在,所以我才去,否则哪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这件事我求了皇阿玛很久,皇阿玛才答应的。我记得四哥以前就是在户部的,这次回来,皇阿玛会不会还让你去户部?”
“我现在不想去户部。”弘历的回答令弘昼不解,户部统管全国粮草,且又能盯着弘时的一举一动,有何不好?
“那四哥想去哪里?”面对弘昼的问题,弘历笑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不说这个了,咱们一起去向皇阿玛敬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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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 出身不正
弘昼听话地点点头,与弘历一道端了酒杯过去,而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弘时已经向胤禛、那拉氏还有凌若一一敬过酒,说了许多溢美之词,令胤禛颇为开怀,那张冷峻的脸上挂着难得的笑容,不时看向坐在旁边的凌若。
弘历二人一道敬酒,齐声道:“儿臣恭祝皇阿玛、皇额娘福寿永享,恭祝额娘(熹贵妃娘娘)玉体安康。”
“好!好!好!”胤禛连说了三个字,端起酒杯待要饮,却被那拉氏拦住道:“皇上您已经喝许多了,太医叮嘱过,您不能饮太多酒,这杯还是让臣妾代劳吧。”
“不碍事,朕今日高兴,多喝一些不打紧,再说皇后你也喝了不少了,再代朕喝,只怕你第一个醉了。”这般说着,胤禛已是不顾那拉氏的劝阻将杯中酒喝尽。
凌若在喝到一半时,忽听得奶娘抱着的嘉柔哭了起来,连忙抱过来哄,却是哭个不停,那拉氏在一旁道:“小公主会不会是饿了?”
奶娘闻言连忙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抱来之前,奴婢已经喂过奶了,应该不会饿才对。”
“这可就奇怪了,无端端地怎么会哭起来。”那拉氏说话的时候,嘉柔哭得比刚才更大声,紧闭的眼角有小小的泪珠落下,甚是伤心。
胤禛与凌若轮流抱着,都不能令她止住哭声,正自束手无策之时,奶娘小声道:“娘娘,奴婢记得以前在果郡王府时,只要果郡王一抱,小公主就不哭了,要不让果郡王抱一会儿。”
凌若想想也是,嘉柔自出生后就与允礼异常投缘,只要他抱着,哪怕饿了也不哭,最多只是哼哼两声。
不等凌若说话,胤禛已是听得奶娘的话道:“既是如此,就让老十七抱着看看。”
奶娘依言将孩子抱到允礼与勤太妃那一桌,说来也怪,允礼一抱上手,嘉柔立时就不哭了,甚至还咧着没牙的小嘴朝他发笑。
众人看到之后,皆是啧啧称奇,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女子则一脸鄙夷地道:“什么小公主,看这样子,说不定是熹贵妃与果郡王私生的野种,要不然怎么果郡王一抱就不哭了。”
坐在她旁边的女子连忙道:“姐姐,这话可万万说不得,让人听到了不得了。”
“我们坐得这么远,哪里能有人听到。”这般说着,女子犹不解恨地道:“要我说,猜得定然不错,那孩子十有**来路不正。”
刚才劝阻的女子听得直摇头,再次道:“姐姐,熹贵妃离宫不过五月,之前一直待在宫中,孩子怎会来路不正,你还是莫要再胡说了。”不知是否因为激动之故,她忘了控制声音,使得这句话清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原本颇为热门的乾清宫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女子身上。
那女子自己也回过神来,慌忙离席跪下道,慌声道:“臣妾妄言,惊扰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胤禛盯着她在灯火下微微颤动的珠花,“端容,你刚才在与何人说话?”
被称过端容的女子正是当初与刘氏一批入宫的秀女富察氏,不过她却没有刘氏的运气,至今仍是一个常在,只见她战战兢兢地道:“回皇上的话,臣妾与任何人说话,是臣妾自己随口胡说。”
胤禛目光一转,落在与她同坐一桌的女子身上,漠然道:“碧秀,是你说的吗?”
被称做碧秀的马佳氏赶紧起身,撑着打颤的双腿来到富察氏身边,在恼恨地盯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富察氏后,跪下颤声道:“臣妾……臣妾没有。”
胤禛不置地道:“若不是你,那端容刚才是在劝谁?”
马佳氏哭丧着脸,不住摇头道:“臣妾真的什么都没说,是……是……容常在自己自言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嫉妒凌若可以被封为贵妃,嫉妒凌若的女儿一出生就被封为固伦公主,所以才会说出刚才那番尖酸刻薄的话来。但她心里很明白,凌若所站的高度,远非她一个小小的答应所能触及,她可以嫉妒可以不满,但所有的嫉妒与不满都只能在私底下发泄,一旦被摆到台面上,她必定会很惨。
刘氏拭一拭唇角的酒渍道:“碧答应这话可是奇怪了,本宫刚才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容常在是在劝一个人不要胡言乱语,议论孩子出身不正,在这乾清宫中,除了本宫的弘瞻之外,便只有昭庆公主一个孩子,不知碧答应你是说弘瞻还是昭庆公主呢?”
马佳氏被她说得抬不起头来,她哪个也不敢往身上扛啊,可她不说话并不代表事情就能这么过去,一个个目光均落在她身上,令她不堪重负。
良久,马佳氏终是受不住那份压力,带着一丝哭腔道:“臣妾胡言乱语,请皇上、熹贵妃恕罪,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旁的富察氏看到她这个样子,面有不忍道:“皇上,碧姐姐刚才只是一时说错话,并非有心,还望皇上与熹贵妃恕罪。”
胤禛没有理会她,只是一味盯着马佳氏道:“照你的话说,昭庆公主该是谁的孩子?”
马佳氏哪里敢顺着他这话说下去,连忙道:“臣妾胡言,请皇上不要当真!”
凌若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阴沉地盯着马佳氏,倒是那拉氏道:“碧答应,你入宫也快三年了,怎得说话还如此不分轻重。熹贵妃误饮毒酒时,已有三个月的身孕,这是皇上与本宫都知道的事,昭庆公主自是皇上血脉无疑,再说熹贵妃统共出宫不过五月,若非事先有孕,如何生得出孩子来。”
马佳氏已是快哭了起来,迭声道:“臣妾知错了,求皇上与娘娘开恩。”
刘氏撇了撇嘴道:“想来碧答应也是看到昭庆公主与果郡王投缘,才会冲口说出这些话来,只是说话之前却是没有仔细想过。”
“皇上……”富察氏待要再劝,胤禛已是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同时转眸看向一言不发的凌若道:“贵妃,你认为该如何处置为好?”
凌若转眸与他相对,“皇上让臣妾处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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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 泼面
“马佳氏辱你与嘉柔,理当由你处置。”胤禛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仿佛只是在议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而非一个人的生死。
凌若微一点头,对尚跪在那里马佳氏道:“你且近前来,本宫有话与你说。”
“是。”马佳氏撑着发软的双腿往前挪着,待得走到凌若面前后“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臣妾知错了,求娘娘恕罪,臣妾往后定然不再说半点是非,否则就让臣妾不得好死。”
凌若由着她说完之后方道:“果郡王在准葛尔救了本宫与嘉柔,全亏了他,本宫母女才能回到皇上身边,兴许就是这个原因,所以嘉柔一生下来就与果郡王特别投缘,不知这个答覆碧答应是否满意?”
马佳氏哪里敢应这个话,慌乱地磕头道:“臣妾真的只是一时胡言,并不是存心要辱娘娘与小公主,求娘娘大人大量,饶过臣妾这一回。”
凌若端着一杯水酒起身,垂目看着不敢抬头的马佳氏,漫然道:“碧答应如何害怕作什么,本宫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本宫只是问一句,本宫刚才的话,碧答应你是否满意?”
见凌若一直揪着这句话不肯,马佳氏无奈之下之得点头道:“回娘娘的话,臣妾……臣妾很满意。”
“满意就好。”不等众人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手腕一震,端在手里的那杯水酒已是悉数泼在马佳氏脸上,令她精心所化的妆容皆被突如其来的酒水所打湿,黑的眉墨、白的脂粉、红的胭脂皆是化了开来,五颜六色混在一起,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亦掩住了她已经吓得惨白的脸色。
不等马佳氏说话,凌若已是冷然道:“你的问题本宫已经回答你了,那么现在该本宫质问你,嘉柔乃皇上亲封的固伦昭庆公主,贵为一品,你不过是一个七品微末答应,有何资格非议她的出身?且你非议嘉柔的同时也在非议本宫,觉得本宫行为不检,德行亏损,不配为贵妃之位是吗?”
泼面乃是大耻,然此刻的马佳氏却顾不得这些,不住地哀诉道:“臣妾一时鬼迷心窍,说出有辱娘娘与小公主的话,臣妾真的知错了,求娘娘网开一面。”
若换了以前的凌若,或许会念在马佳氏初犯的份上,宽恕她这一回,可是经历了生死考验再一次回到后宫的她,比以前更明白一个道理――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
就算她现在饶了马佳氏,马佳氏也不会心存感激之念,反而会恨自己让她受了如此奇耻大辱,在背后变本加厉的制造谣言,虽然这种经不起推敲的谣言她不在乎,胤禛更不会相信,但总归是有些烦人。
而且,她相信,质疑嘉柔出身的人,绝不止马佳氏一个,哪怕明明知道不可能是真的,但嘉柔在宫外出宫的事,依然足够她们嚼许久的舌根子了。
那拉氏在一旁道:“熹贵妃,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碧答应已经知错了,就饶过她这一回吧。”
“娘娘说得正是。”凌若欠一欠身后道:“不过臣妾就怕碧答应嘴上知错,心里却不这么想。”
马佳氏连忙道:“没有,臣妾是真的知错了,求娘娘恕罪。”
凌若笑一笑,搁下空酒杯道:“既是如此,那好吧。”不等马佳氏高兴,凌若已是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至辛者库劳作一个月如何?”
那拉氏一怔,道:“这个……贵妃,会否太重了一些?”
辛者库是一些犯了错的宫人去处,若说弥漫在冷宫里的是无尽的寂寞与绝望,那么弥漫在辛者库的,就是无尽的辛劳还有痛苦。因为冷宫无非是剥夺了荣华锦衣,但辛者库却是要不断劳作,一日之中,只有短短两三个时辰可以歇息,余下的时间,一刻不停地在浣衣或理舂米,因为过度的辛苦,所以那里经常会有人死去。
不过宫嫔毕竟与那些奴才不同,就算犯了事,最多也是被废去冷宫,断然不会去辛者库的道理,只有前朝的郑春华因为与太子通奸,被罚去了辛者库,之后更引起许多事来。
所以任谁都没想到凌若会说出这样一个惩罚来,马佳氏虽然位份低微,却也听说过辛者库是一个怎样的所在,想到自己要在那里待一个月,便不由得全身发凉,苦苦哀求。
凌若没有理会她,只是转眸望着胤禛道:“皇上是否也觉得臣妾这个惩罚太重了一些?”
胤禛长身而起,冷然道:“马佳氏辱你与嘉柔,只凭这一条,便足够她死上千百次,而你只是罚她去辛者库劳作一月,连位份也没有废,应该说太轻才是。”说罢,挥手示意宫人将马佳氏拉下去,不愿再多看一眼。
这场小风波因为马佳氏的离去而平息,但留在众人心中的涟漪却是久久未曾散去,马佳氏的下场以及胤禛的态度,都令众人暗自警惕,经过这事后,哪怕她们对凌若这个贵妃再不以为然,也不敢再说半句,否则马佳氏就是前车之鉴。
在处置了马佳氏后,胤禛抚一抚被风吹得有些疼的额头道:“贵妃,朕有些醉了,你陪朕一道回去吧。”
“臣妾遵命。”凌若欠一欠身,随胤禛一道往养心殿行去,在他们身后,那拉氏领着众人屈膝行礼,恭送胤禛,在众人身影中,富察氏嘴角微勾,露出一抹隐晦的笑容。
在回到养心殿后,四喜连忙绞了热面巾给胤禛拭脸,之后又下去煮醒酒茶,趁着这个时候,凌若服侍他除下外衣上床歇着,见胤禛眉头紧蹙,切声道:“头很痛吗?要不要臣妾传太医来看看?”
胤禛不以为然地道:“没什么,想是刚才喝多了酒又被风一吹,所以有些疼,喝过醒酒茶就没事了。”这般说着,他握着凌若纤细的手腕道:“倒是你可还好?”
“臣妾喝的酒不多,只是脸颊有些烫罢了。”凌若话音刚落,胤禛便摇头道:“朕不是说这个,而是刚才马佳氏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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