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暗访风景区
(123456789)(123456789)可能王主任正等着徐力争问这话,听到徐力争的感慨,很神秘地说:所说这个庵非常灵验,周围的人有难心事都不去风景区的大庙,专门到这个小庙。123456789123456789这儿无论什么rì子香火都这样。说到这里王主任忧虑地说:只是静月庵年久失修,过一些年这个小庵就得变成废墟。
这次风景区改扩建没被列入抢救范围吗?徐力争听出王主任话里有话。
对面来一辆汽车,可能与王主任熟悉,相互鸣笛致敬,待对方错车远去,王主任才说:风景区改建研讨会正好我记录,在研究改建静月庵时争议很大。反对的人说这个庵面积太小,又不是什么名胜古迹,即使维修也不能创造多少效益,应该把有限的改造资金用在客流量大的风景区建设上。赞成的人说静月庵虽小建筑年代却久远,而且信徒不少,应该保护。
结果呢?在王主任停顿期间,徐力争插话问道。
王主任犹豫一下才回答:最后是不赞成改建人占多数,就没列入。
是这样啊?!徐力争若有所思地说一句,然后又问:市长什么意见?
王主任不知道徐力争心里想法,只能如实回答:市长原则是尊重大多数人意见。对少数人意见只是安慰说下次有资金在列入。
你是什么意见?徐力争突然问王主任。
我?王主任有点糊涂:我只是一个记录员,哪有我发表意见的权力。
徐力争知道王主任误会自己的话,改换口气说:我是想听一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看到王主任有些为难,鼓励道:不要有顾虑,随便说。
王主任忧虑地说:前些rì子调查时我去过静月庵,真的很破旧。123456789我认为如果不想改造就赶紧封庙,我怕房屋倒塌伤了人。123456789
徐力争非常赞成王主任的意见,叮嘱着:王主任,我们回来时候到这个地方看一看。
好。小王痛快的答应,并牢牢记在心里。
汽车在旅游区的停车场停下,徐力争来到售票口买两张全程旅游票,和王主任步行进入旅游区。停车场的保安的热情、售票员的耐心、剪票员的礼貌,让徐力争非常满意。
进入风景区后,徐力争没有向其他游客那样匆匆忙忙的往风景中心点赶,而是细心观察基础设施,卫生间的位置和标志,餐厅布局和卫生,涌路的环保,纪念品商店的价格,小商小贩占道情况,游乐园的维护和安全,旅游标志等,看的非常仔细。看了一会发现了问题,就是他想看的都非常完备,再留心一下自己周围,有几个旅客始终不即不离的在他附近转,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徐力争心情不快的停住脚步。王主任紧张地问:徐厅长,是不是累了?要是累了,我们休息一会。
徐力争不悦地说:不是和你们说了,不要通知旅游区的人吗?
王主任不安的辩解着:我们只是说最近领导要来视察,并没告诉他们你今天来啊。然后小心的开脱:可能是他们认识我,所以估计是你来了。
唉,徐力争叹息一声说:想了解点真实情况真难!他看到王主任有点尴尬,脸sè温和地说:我想看的情况基本都看到了,剩下时间我专心看风景。
王主任看徐力争没过分计较如释重负,向后面摆摆手,示意风景区的人别在跟着,然后紧随在徐力争后面往山上走。
徐力争边走边看,即看风景也看管理。123456789真的很干净,也很有秩序。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人拿着条帚和布袋,看到行人扔下杂物,马上扫到口袋里。123456789
徐力争对景区如此重视环保很感兴趣,来到一个保洁老人面前打招呼:师傅,你负责这段垃圾清理啊?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老人没好气地说:给什么钱,我儿子在这里摆个摊。昨天回家说今天省里来一个厅长暗访,怕环境不好被领导批评。景区要每个摊出个人沿途收拾垃圾,不出人就出钱雇人。我在家反正也没事就来值一天班。
老人抖一抖塑料袋,将刚捡到的塑料垃圾抖到底部,自言自语地发起牢**:我看啊,省里领导是小车坐的太舒服了,跑乡下来折腾。还出彩,搞暗访。现在哪儿不是一级哄弄一级,能查出什么问题?查出来又怎么样?到头来就是折腾老百姓。
不用说小王是什么脸sè了,徐力争觉得自己的脸都发烧,只好讪讪地说:可不是,竟瞎折腾。老哥,坚持一天,等领导走了,你就没事。垃圾愿意往哪儿扔就往哪儿扔,没你责任。
老人听徐力争的话并不领情:你这话说的就不对,这是旅游区,要是大家都乱扔垃圾,用不了几年就成垃圾场,谁还来旅游。我生气的是旅游区一天挣那么多钱不管理环境,专门欺负我们小商小贩。
徐力争被训乐了:老哥说的对,是应该形成一个制度,不能一有检查就抓壮丁。然后问小王:小王,你说是这个理。
小王此时此刻只想找地缝钻进去,听到徐力争虽然是建议似的询问,其实就是指示,但当着老人面又不敢暴露徐力争真实身份,只好含糊地应承:对,你说的对。景区应该在这方面投点钱,不能总应付。
徐力争知道小王的意思,也知道他会把自己的意思转达给市领导。不在纠结景区存在的问题,专心观景。
片片白云从山那边升起,随着清风飘过来,在头顶上打一个转,飞向远天。徐力争很惬意的凝望着远近一座座秀美的山峰,满山树木随着山风摇摆,似乎在和徐力争招手致意。一阵阵山风带着哨声划过,似乎在问候徐厅长。登高望远,心境开阔。得意人生且有此美景相伴,徐力争忘怀一切烦恼,脸上露出笑容。
欣赏一会美丽的风景后,徐力争看看表对小王说:中午在旅游区吃饭。想一下又说:把旅游区的领导也叫上,他们跟一上午,也挺辛苦的。
小王正愁怎么和徐力争开口接受旅游区的招待,现在厅长竟然自己说出口,非常高兴,急忙说:好,厅长,我马上安排。
徐力争看到小王要打电话,又补充说:小王,告诉他们,别太浪费,简单的下饭菜就行,别备酒。
好,我马上安排。小王掏出手机把徐力争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旅游区的领导。
酒桌上,徐力争看到上的饭菜,很满意。和陪吃的人寒暄几句,开始吃饭。
陪同人员也没敢劝酒,也都跟着吃起来。饭后,徐力争到会议室和旅游区的领导交谈起来。问的问题很多,也很杂,总的来说是这一句那一句,旅游区领导本来想掏汇报稿,没敢掏,只好应付,实在答不上来的,其他领导补充。
徐力争没有责备他们,他们说不出来,也只是笑笑了之,转而问其他问题。在各位领导冒汗的情况下,谈话结束。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事,徐力争没有批评他们一句,反而认真的表扬他们。当然也把自己看到应该改进的地方,用商量口气说出来。下面的人怎么敢和上级领导商量,认真记录徐力争讲话内容,并在风景区改建过程加以落实。
在返程的路上,徐力争依然半闭眼睛,看似很悠闲,其实他在脑子中整理今天所见所闻。这是他的工作习惯,调研后,利用休息时间在脑子中整理,然后形成自己想法。
当思路捋顺才睁开眼睛往外看,发现汽车已经驶离大路在山间小路慢慢向前驶去,不解地问:小王,我们这是往哪儿去?
徐厅长,早上来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到静月庵去看看吗?小王放慢车速,心想领导要说不去,马上调头。
听了小王的回答,徐力争这才想起来早上和王主任对话时,一时xìng起扔下要去考察静月庵的话。其实他说完这话就有点后悔,当地zhèng fǔ已经下的结论,自己再瞎掺和容易惹人烦,这也是官场大忌。哪曾想王主任竟然把自己的话记在心里而且认真执行。
徐力争本想说不去,一看车已经走出这么远了,在叫停容易给下面人造成自己出尔反尔的印象。更主要是听到王主任说静月庵非常灵验,心有所动。徐力争原则是无神论者,但在遇到无法可排解的难题时和很多中国人一样想到求神拜佛。他现在心里所求之事,当然是寻找徐玲。在尽人力之后,只能求一求这虚无的主宰。希望冥冥中的神指点一二,尽快找到自己的妹妹。
静月庵建立在半山腰,周围被松柏掩映,看不到全貌,礼佛的香烟不时升起,慢慢的向四周散去。给这小庙平添几分神秘。拾阶而上,不多时就走近庙门。门正额首写着四个字“大慈大悲”,门两侧大字对联“瓶中甘露常遍洒普渡众生;手内杨柳不计秋甘露济世。”
徐力争站在庵门口,眼睛看着对联心里品评:题字虽有体,却无神韵,称不上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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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钟鼓驱邪恶
(123456789)(123456789)一进山门就能看到静月庵全貌。123456789123456789四周是围墙,墙边都是很粗的古松。院正中是一个大殿,再往后就是配殿,可能是尼姑起居的地方。
此时正值接待香客时间,大殿门广开,殿内陈设一览无余。殿正中供奉的是观世音坐佛像,她慈祥地端坐在莲花座下,身边是善财童子和龙女。佛像前是一个大供桌,供桌上已经摆满供品,供桌前是一个大香炉,香炉前面铺着一条黄sè的锦被。供桌左侧有一个小条桌,后面坐着两个尼姑,一个负责给香客发香,一个负责给叩首的香客敲磬。供桌右侧是一个功德箱,里面已经有不少花花绿绿的票子。
今天来拜佛的人还真不少,等着敬香的信徒规规矩矩地在那儿排队。排到门口的人,如果不上供品,就直接到尼姑那儿取一柱香,先恭敬地站拜一下,然后把香插到香炉里,跪下双手合十,在心中祈求所求之事,然后三叩首。
香客每拜一下,尼姑就敲一下磬,将信徒所求之事通知佛主,至于能不能得到解决,得看你的造化。所求之事应验的人,一般都会再来还愿。叩拜后,起身来到功德箱前,留下自己善捐。
徐力争名义上来考察,其实也有求佛之意。然而看到长长的敬香队伍,他真不好意思当着王主任面拿一把香在那儿排队,所以放弃求佛想法,饶有兴趣地参观这个古庵。
真如王主任介绍那样,这个小庙根本没有观光价值。徐力争只花几分钟把正殿看好几遍,好奇心驱使他绕过正殿往后面去。后院其实也没什么看的,几间破旧的房屋,在古松掩映下,很像经历沧桑无yù无求的老人静立在那儿。
徐力争扫几眼陈旧的禅房,再无游兴,也感觉花钱维修这么小的庙没价值。123456789123456789正当他转身想往回走,禅房西面杂物处劈木柴声音吸引了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一眼。
徐力争只这么轻轻一眼,神情立即大变。那是从小到大就司空见惯的身影和动作,是一种心灵相通的熟悉。玲子!?想到这里,几乎小跑般地朝着披柴的尼姑走过去。
急促的脚步,惊动正在专心干活的尼姑,她不禁抬起来头,当她的目光与来人相对时候,整个人都呆住,手里的斧子“当啷”的一声掉在地上。
“三哥”“玲子”。二人几乎同时喊出来。
徐玲喊一声三哥,脸sè马上苍白起来,眼泪也立即流出来,起身跑回禅房,把门紧紧的关上。
玲子,玲子,你跑什么。徐力争赶到门口时候,房门已经关上。他对着房门喊:玲子,你开门。有什么事说出来,躲什么。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不知道这几年我们找你找的多苦,爹妈为了你都老了很多。
三哥,我没脸见你们,我给你们丢人了,你走。回家告诉爹妈,玲子已经死了,现在只有静寂。透风的禅门传来凄苦的声音。
禅房门已经很破旧,徐力争只要一用力就会把门弄碎。然而深知徐玲脾气的徐力争没敢这样做,只好以退为进的软语相求:好,好。那你把门打开,把话说清楚,我就走。
房门终于慢慢的打开,徐玲看到三哥也一脸泪水,心里感觉一热。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低头走到床前。
徐力争看了徐玲一会才说话:说,怎么跑这儿来的?
徐家五兄妹,徐玲最佩服的是徐力争,从小也和徐力争最亲。123456789看到亲人,虽然身在空门,依然没做到心静如水,含泪讲述她如何负气离家,漫无目的地来到这儿,感觉自己没有活的理由,抱着一死之心跳崖。123456789
正当徐玲说的关键的地方,一个尼姑从外面跑进来喊:静寂师妹,师傅叫你。进屋看到师妹和一个男人在禅房说话当时一愣,惊异地问徐玲:师妹,他是?
徐玲怕误会,急忙解释:五师姐,这是我三哥,来这儿游玩碰巧遇到。然后问半信半疑的五师姐:师傅找我有什么事吗?
五师姐仔细看几眼徐力争,感觉和徐玲有相像的地方,也就认可徐玲的话:有一个大施主来还愿,师傅要亲自接待,让我们几个徒弟也参加接待。传达完师傅指示,看一眼徐力争,犹豫一下说:师妹,既然你哥哥来了,就陪你哥哥多呆一会。我和师傅说一声,让别人做。
不用,这是我的事,我必须做。徐玲收起眼泪,转身就走,要出禅房门时又停下,转过身对徐力争说:三哥,你要是不急着走,等我一会。
徐力争不敢强迫徐玲,只好顺着她,对徐玲点一下头说:你忙,我也去看看。
出家人虽然讲清修,太清苦也受不了。今天静月庵迎来大施主,从师傅到弟子都高兴。
今天来还愿的是一个身价过亿的大老板,当然也是改革开放冒出来的暴发户。可以用这样一个时髦话形容,他穷的只剩下钱了。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膝下无子,这对于重男轻女的他,真是最大的遗憾。他开始做法是找女人生孩子,明的暗的女人找了不少,给他生孩子的女人也不少,都是清一sè女孩子。无奈的他只好求神拜佛,只要听说哪个庙灵验,肯定虔诚地去求佛主赐子。也不知道真是佛主显灵,还是他勤奋的播种,估计后一种原因最主要,秘密夫人小五终于给他生一儿子。在感谢小五的基础上,没忘记许下的愿。孩子满月后,带着原配老大到处还愿,静月庵是他还愿第五站,也是最后一站,在他心中也是最灵的庙。
静月庵以最高级别迎接贵宾,红地毯虽然陈旧,从山门铺到大殿也很气魄。这个阔佬许愿那天就布施一万元,现在来还愿,布施钱物肯定更多。静月庵能不重视吗?
富商也很虔诚,携原配夫人,从进山门开始就一步一叩首拜进大殿。
庵内尼姑按照事先分工,各司其职。老师太带四个弟子分坐在观世音佛像两侧,双手合十的诵经。五师姐和徐玲分别在殿两侧,一个敲磬一个撞钟。富商每一叩首,五师姐就敲一下磬。富商起来,徐玲就撞一下钟。
刹那间,庵内钟磬声音交错响起。宗教的庄严也许就是这单调却森严的声音显现出来的,富商夫妻按照音响的节奏不徐不即的向前拜着,一直拜到大殿。
徐力争站在禅房前,远远的看着徐玲有节奏的撞钟的身影,看不出她高兴,也看不出她悲哀,平平淡淡在那儿行使宗教仪式。
对于徐玲来说,每声钟响,都消减一分罪孽,净化一分灵魂,心灵的枷锁松绑一点。她在钟声中,学会忘记,渐渐地忘却尘世间的烦恼。
徐力争看到徐玲那种无yù无求的敲钟动作,知道徐玲已经跨过生死这道了。望着同胞小妹,真不知道是为她悲哀还是为她庆幸。
如果没有昨天哥俩个聚会,要不是昨天徐立新喝多,要不是徐立新觉得徐玲已经死了,他不会和弟弟说徐玲的过去,包括他为了寻找徐玲后来知道的一切。那么今天的偶遇,也许是另外一种局面。徐力争会因为妹妹耍小xìng子离家出走训斥她,训斥她不顾父母的感觉,训斥她不懂事,害得全家都为她担心。
当徐力争知道徐玲的全部经历,他也和徐立新一样痛苦的流出眼泪。悲伤的是当哥哥的不能保护妹妹,悲哀的是妹妹经历如此苦难,自己竟然还责怪她。现在看到徐玲,内心的自责让他觉得无颜面对徐玲,他不想干涉她什么,只是想知道她的过去,回家给父母一个交待。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权力也没脸教育妹妹怎么做。
在徐力争的泪水中,还愿仪式已经结束。徐玲并没有如徐力争想像那样立即回来,而是去接受富商的布施。徐力争没有着急,虽然他事情很多,但他还是耐下心来等。原定下午回去要开例会,他用手机通知副组长主持,并告诉他们调查结束后带团回省城,他直接回去。这是他第一次因为私事而放弃公事,但是他觉得能原谅自己,自己不能错过和妹妹交流的机会,如果能把她带走,当然更好。不能带走,也要知道她的想法。所以必须等,等到妹妹有时间接待自己。
前院的忙碌,徐力争不愿意去看,呆在后院又觉得无聊,看到徐玲劈木材的活没干完,拿起刚才徐玲扔在地上的斧子用力劈起来。
徐力争虽然是农村孩子,因从小就读书,真没干过什么重活,忙活一会就见汗。感觉斧子特别沉重,劈一会觉得胳膊有点酸痛。想放弃,想起妹妹劳作身影,为了偿还欠妹妹的良心账,徐力争使尽全力劈木材。等把木材劈完,又堆起来。徐力争已经满头大汗,直起身,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掏出面巾纸擦擦脸,露出开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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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佛境涤灵魂
(123456789)(123456789)徐力争正在散汗的时候,老尼姑带着几个年轻尼姑满面笑容地走过来,她来到徐力争面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难怪今天早晨我看到佛光降临小庵,原来有贵客驾临。123456789123456789贫尼净莲率弟子,恭迎贵客。
徐力争看到徐玲也在众尼姑之中,学着各位师姐的样子,双手合十,低着头,一脸虔诚。心里一颤,想大喊“妹妹,你别这样,我受不起你这样恭敬”。然而面前的情景,只好把话咽肚里,只好单掌举起给净莲包括徐玲在内等尼姑还礼。
徐力争看一眼净莲身边的一脸惶恐的王主任,知道净莲已经从他嘴里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就猜测到净莲对自己如此恭敬的目的。本想责备王主任,一想到是因他才使自己机缘巧合遇到徐玲,也就给予原谅。虽然心里为遇到徐玲而纠结,依然露出可亲的笑容客气道:净莲师太,你好。来的唐突,打扰你的清修。
净莲恭敬地说:你这样贵客,我们请都请不来,怎么敢说打扰,请贵客到禅室喝杯茶。转身对众尼姑说:你们带王主任四处转转。静寂,跟我来。
徐力争非常感激净莲,她是想给我们兄妹交谈的机会。众人也非常知趣,悄悄的离开。
净莲房间比尼姑房间讲究点,分里外两间。进门就是客室,一个方桌,几把椅子,陈设很简陋,到是墙上的观世音佛像很jīng美。再往里面就是净莲睡觉的地方,一张床孤怜怜地摆在屋里,在也没有其它装饰。看来净莲真的遵循佛家清修的宗旨。徐力争边看边想坐在净莲指定的座位上。
净莲坐下后,徐玲规规矩矩地站在她的身后。
五师姐上茶退出后,净莲才说话:静寂,坐在你哥哥身边。123456789
是,师傅。123456789徐玲礼貌的答应一声坐在徐力争身边。
净莲端一下茶杯说:贵客,请用茶。然后自己象征xìng的喝一口。
徐力争到是真渴了,几口把茶水喝干,徐玲急忙起来给斟上。
净莲望着徐玲一眼,对徐力争说:贵客,你是不是想知道你妹妹是怎么在这儿出家的?
徐力争点头对净莲说:师太,管我叫小徐,我听着舒服点。然后客气地说:师太感觉合适的话,我真想知道。
那是一年前的事。净莲回忆起救徐玲的情景。
徐玲抱着一死之心跳下山涯。说句没人xìng的话,要不是她急着死,看一看下边情况,换个地点跳,估计她早已经变成白骨。就是因为她没犹豫,或者是因为怕自己犹豫没有死的决心,所以到山顶就跳下去。
徐玲跳崖地点斜坡比其它地方大,山坡上又稀稀疏疏生长不少小杂树。徐玲身体下降十几米就碰到一棵小杂树,杂树想接住徐玲,然而徐玲下降冲力太大,只有稍许停留徐玲身体又向下飞去,没多高又碰到一棵小树,就这样经过小树一级级的接力似的阻隔,徐玲下降力道明显减少,更为神奇的是落到山底时,竟然被最后一棵接力的小树抛在打柴人遗留下的树枝堆上。
静月庵有一片庙产,租给个附近农民种。净莲带俩个弟子去收租金回来,站在山的这一端正好看到徐玲跳崖一幕。急忙命令一个尼姑回去叫人,自己带一个尼姑急忙跑到山涯下去救人。当她们找到徐玲时候,看到她衣不遮体浑身是血,已经昏死过去。净莲用手试一下徐玲的呼吸,发现呼吸挺均匀的,知道人没事,急忙脱下自己的僧衣给徐玲包上,然后轻声喊:姑娘,姑娘。123456789
昏迷的徐玲听到远方有人在呼唤。123456789是妈妈?不是。是谁?难道在yīn间也有人认识我?呼唤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头脑突然灵光一现,睁开眼睛。没有妈妈,这是哪儿?哪来的尼姑?想起来,感觉腿胳膊钻心的刺痛,惨叫一声无力的躺下。
净莲急忙按住徐玲,慈祥地说:姑娘,你的腿和胳膊都摔断了。你别动,等我弟子来把你抬上山。
疼痛的刺激,净莲温暖的安慰。徐玲真的回到现实中,知道自己没死,依然活在人间。流着眼泪痛苦地说:什么命,想死都死不了。
净莲没有说话,掏出手帕轻轻地为徐玲擦去脸上的血。不一会,三个尼姑扛着担架过来。她们利索的把徐玲抱上担架,四个人抬着担架往山上去。
尼姑熟练的动作,让徐玲感觉到这个地方可能经常有跳崖者,她们也总参与救人,要不她们业务不会这么熟练。
随着净莲的讲述,徐玲的泪水又流出来,用眼睛看着里屋的床。这个床让她度过生命最痛苦的时光,也是她重新拾起生活勇气的地方。
净莲让人把徐玲抬到自己的床上,小心的把她的破衣服脱掉,用温水把全身的血痕擦掉,把被草木划伤的地方涂上草药膏,最后把断骨接上又用夹板把受伤的腿和胳膊固定好。看到徐玲漂亮的面容和感xìng的身材,净莲叹息一声给徐玲套上不合体的僧衣。
在净莲处理伤口过程,虽然很疼,徐玲没有喊出来。只是心里默默地流泪。净莲怜惜的表情,轻柔的手法,让徐玲感觉亲切,感觉母亲的爱。
这时,五师妹端来一碗素面,净莲接过碗即爱怜又威严的说:吃饭。挑起一筷子面送到徐玲嘴边。
也许徐玲内心还有生的**,也许她真把净莲当成自己的母亲,很听话的吃起来。
从此徐玲就在静月庵养病,让徐玲忐忑不安的是怕净莲问她为什么轻生,然而让徐玲感到意外的是净莲由始至终,也就是直到今天也没有问徐玲一句,甚至姓名年龄籍贯都没问过。
等徐玲情绪稳定后,净莲就让自己的五个徒弟轮班伺候徐玲,除了大徒弟外,其她徒弟都很守规矩,很少和徐玲说俗家话,唯有大师姐有点事妈,到她班的时候经常有意无意的询问徐玲的身世,惹的徐玲心里很不痛快。想一想又不怪大师姐,换成自己也会好奇,也会拐弯抹角的探秘。
算rì子今天应该是轮到大师姐伺候徐玲,徐玲一想到大师姐,心里就烦。虽然大师姐没探听出任何秘密,然而她的提问总会让徐玲想起伤心往事。然而令她意外的是接替五师妹的竟然是二师姐,不解地问:二师姐,今天不是应该大师姐吗?怎么会是你?
二师姐把个稽首说:施主,大师姐被师傅罚颂经一天。
徐玲毕竟是红尘中人,什么事都好奇:大师姐犯什么错了,被师傅罚?
刚想出门的五师妹嘴快:还不是大师姐总问你这问你那。师傅说她六根未净才罚她。
二师姐急忙制止五师妹:五师妹,不要犯口戒。
五师妹急忙对二师姐打稽首道:阿弥陀佛。逃也似的离开。
徐玲内疚地说:都怪我,让大师姐受苦。
二师姐给徐玲倒完草药说:这是佛门的事,与施主无关,请不要自责,这样会增加我们的罪孽。
徐玲不敢再说什么,端过碗把药喝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看似时间很长,然而也有来到的一天。在各位师姐搀扶下,已经能行走的徐玲心里不停地想“我以后怎么办?我去哪儿?我还去死吗?”当然没有答案,只希望自己的病总也不好,这样就不会面对自己去留的问题。然而身体却与自己的愿望相违背,已经基本痊愈的徐玲只能面对净莲师太。
净莲认真端详徐玲好一会,心里感慨道:这么漂亮的女人在红尘中不惹出点是非那才奇怪呢!在徐玲烦恼和不安中听到净莲问:姑娘,你伤已经痊愈,今后有什么打算?想去哪?还想去死吗?
我?净莲的提问让徐玲无法回答,天地之大,哪儿是我安身之所。我愧对父母,无法面对亲人,更对不起正在受罪的儿子。然而死而复活后,对于死又有一种恐惧心理。无法回答净莲的话,只能默默地流泪。
净莲已知徐玲的处境,当然也给她做好打算。起身对观世音佛像行个礼,口颂佛号:阿弥陀佛,求佛主开导迷途人。然后转过身对徐玲说:佛说自杀的人是要下地狱的。姑娘,你不能再轻生了。我知你在红尘中受很多委曲,这都是前世因果,怪不得别人。你如果实在没地方去,如果你不怕清苦,就在这儿呆着。
净莲的话,一下子点醒了徐玲,也可以说让徐玲下定去留决心。还有比这儿更好的去处吗?这儿没有人间的贪痴,这儿没有俗世的诱惑,这儿没有尘世的烦恼,这儿没有红尘的物yù。清苦算什么?清苦可以洗去自己身上的污秽,可以消除自己的浮躁,可以摒弃自己的虚幕。
徐玲慢慢地跪在净莲脚下,凄苦地说:师傅,请你收我为徒,我要余生伺候佛主,伺候师傅。
净莲叹息一声说:姑娘,你不是佛门中人,只能说与佛有缘。看你现在处境,我就随了你的愿。你不用剃度,送你一个法名,叫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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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为妹妹徇私
(123456789)(123456789)净莲看到徐玲点头同意又说:我有五个徒弟,无论你比她们年长还是年幼都按照进门先后算,前五个都是你师姐。123456789123456789见徐玲又点头同意,突然严肃地说:你在小庵呆着,可以不用颂经理佛,可以不守佛门清规。但有两条必须守,一是口戒,无论任何情况都不能搬弄是非。另一条是sè戒,你的祸从何而来必须从何处修行。
徐玲这才感觉面前这个师傅非一般俗人,一下子就点到自己的病根上,两面徘红地答道:弟子牢记师傅教诲。
“晨钟暮鼓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迷路人。”徐玲在静月庵耳濡目染佛学,真实的体验到其真缔。当她每天撞响起床钟时,悠扬的钟声从静月庵飞向山间,回声交替回荡,惊起沉睡的小鸟,不安地在钟前盘旋一转,逃也似的飞向远方。徐玲的心绪也和钟声一样,和那小鸟一样飞向远方。俗世的烦燥之气,失足悔恨之泪,惦记亲人之情,慢慢消失,留下的只有清心寡yù。
正当徐玲想在此终老一生的时候,徐力争无意闯进来,又把她拉回现实世界。她那封闭的心,随着师傅的讲述又打开,眼泪随着心扉的敞开,不停地流出来。
净莲讲述完徐玲的事,对徐力争说:徐施主,事情就是这样,你妹妹今后的去留,你们商量。我出去看看王施主。
徐力争知道净莲有意回避,是给自己和妹妹创造独自交流的机会,感激的说声“谢谢”
屋内只剩下兄妹俩人,没等徐力争开口。徐玲先说话:别劝我回家,我不会回家,在这儿挺好,没有烦恼,没有人瞧不起我。师傅对我很好,她从来不问我的过去,甚至姓名都不问。123456789
可是,妈真的好想你啊,妈过七十五大寿时唉。123456789徐力争对母亲思念徐玲的失态,时刻记在心里,仿佛就是昨天的事。
那天,我求师傅给妈念长寿经。徐玲听到一向逆来顺受的母亲竟为自己闹事,即激动又伤感。激动的是自己无论做什么,母亲始终把自己放在心里,伤感的是母亲已经年老,自己不能孝敬床前,竟然让她为自己担忧。徐玲也就激动一会又恢复正常,淡然地说:三哥,你回家告诉妈,就说我在外地打工,过的很好,过几年我就回去看她。
玲子!你?徐力争还想劝徐玲和他一起回家,可是看到徐玲已经双手合十在念经,知道妹妹心结还没打开,要是硬逼她,她会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那个时候更不好找,只好先稳住她以后再说:好,不过你要知道,我和二哥没有觉得你给我们丢脸,只觉得对不起你,没尽到做哥哥的责任,让你受苦。三哥走了,以后我会来看你的。
徐力争心情黯然地离开禅房,看到净莲正和小王在院内说话,走上前说:师太,谢谢你救了我妹妹。需要我做什么,你请吩咐。徐力争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感觉到小王已经把自己身份以及到这儿目的已经和净莲说了,既然欠人家一份情,还等人家主动开口,那太不讲究。
自从净莲得知徐力争负责本市风景改建的上级官员又是徐玲的亲哥哥后,净莲差点高兴的跳起来。
重修静月庵是净莲毕生的心愿,除了到处化缘外,还和zhèng fǔ积极沟通,争取得到zhèng fǔ的支持。当她听到zhèng fǔ把静月庵划入风景区改造范围后,高兴的念好几天经。然而让她没想到的结局是zhèng fǔ规划竟然把静月庵划出这次改扩建范围,安慰她的话是等下次。123456789123456789
经常和zhèng fǔ打交道的净莲深知,下次的意思是没有时间表的空头承诺。回到庵里数着自己积累的善款,与不断涨价的建筑费相差太远。只好叹息地坐在观世音旁边叹息:佛主,弟子无能,不能让小庵发扬光大,都是弟子罪过。然而更让她担心的不是光大静月庵,而是弟子的生命安全,特别是雨季到来的时候,她经常借口让弟子做功课把五个徒弟撵到正殿打坐,避免房屋倒塌发生人身伤亡事件。
今天她之所以破格接待无良的富翁,其实就是希望说服他捐款重修静月庵,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富翁婉言拒绝净莲的提议,扔下礼物傲然而去。正当她绝望的时候,王主任给她带来好消息。
虽然佛家秉承众生平等理念,然而在决定静月庵兴衰大事,净莲只好放下出家人的矜持,对徐力争恭敬有佳。只希望改建静月庵事有转机。听到徐力争表态,只好开口相求:阿弥陀佛,佛主显灵,让贵人驾临敝寺。贫尼在见佛主之前只有一个愿望,重修静月庵。还望贵人成全。
徐力争既然出口让净莲提要求,当然会想到她肯定提改建静月庵的事。在他和徐玲谈话期间,已经决心利用自己能力回报净莲救妹之情,回报拯救妹妹心灵的有道师太。现在净莲提出愿望,徐力争当然不能否定,反而客气地问:不知道师太有什么想法?
净莲也许很长时间就考虑静月庵重建一事,她很简短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的要求不高,不想扩大拆建,只求把主殿翻新,佛像我用善款重塑金身。净莲说到这里,看到徐力争依然期待她提要求,加重口气说:最主要的是把后面的几个禅房加固,真怕这年久失修的房子砸到我的弟子。如果贵人能成全贫尼,我可以含笑去见佛主了。
听到净莲无奢求的愿望,徐力争为之感动。这才是真正的修行者,不为已想,没有私心。为这个爱心愿望违点规,值。想到这里对王主任说:王主任,我马上得回省里,把我的意见传达给市长。看到王主任掏出笔记本准备做记录,徐力争字斟句酌地说:一,把静月庵列入这次风景区建设项目之中;二,改建要保持静月庵原貌;三,尼姑休息的禅房要优先改建,绝不能发生伤人事件。想一想又说:嗯,和市长说,静月庵改建工程不占原来预算。重新拿预算报给我,省里另追加。
这是徐力争第一次为私心破例追加拨款。
徐力争说一句,小王记一句,净莲在旁边念一句“阿弥陀佛”,众师姐都用羡慕眼光看着徐力争,徐玲也觉得三哥今天够气派。
徐力争觉得该承诺的已经说完,对净莲说:师太,本来应该向你多请教点佛学,只是我俗事绕身,告辞。
施主走好。净莲带领弟子一直送到山门外。徐玲也跟着送到山门,依依不舍的望着徐力争远去的背影。
徐力争一步一回头的招手,其实是在看徐玲,真希望徐玲突然喊一声:三哥,我和你回家。然而看到的只有徐玲清冷地站在山门前,甚至连手都没摆一下,听到只有犀利而过的山风发出的呼哨音,只好伤感地上车离开。
徐玲心里一直不停地喊:三哥,等我一会,我要和你回家看妈妈。然而她喊不出来,虽说她经历生死,虽说在佛门浸润这段时间,还没有度过荣辱关,或者说抛却世俗的观念。依然在意父亲的怒容,哥哥姐姐的冷眼,乡亲的嘲笑。
倚佛门眼含泪送亲人,祝你们一生平安;
望远天观白云思母亲,愿你老健康长寿。
师妹,回去。五师姐的声音,让徐玲回到现实之中,三哥的汽车已经转过山弯,看不到一点足迹,只好叹息一声转过头。
净莲在送别徐力争后,看到徐玲失态的样子,很是担心,却没打扰她,任凭她自悟。但依然留下的五师妹在远处守护徐玲。
看到徐玲想回庵里,五师姐走上前拉住徐玲,小声说:师妹,你没事。
看到比自己小三岁的“师姐”,也是最体贴自己的小妹妹,徐玲眼泪在也止不住,抱着五师姐哭起来。
五师姐真如“大姐姐”一样,让徐玲尽情地哭一会说:师妹,今生孽是前世债,你还够了,寿终就可以到西方极乐世界,就可以避免六道轮回之苦。
徐玲擦去眼泪:谢谢师姐开导,我们回去。
徐玲回到庵里,众师姐把羡慕的目光又投向徐玲,大师姐夸奖起来“小师妹,你真有福气,竟然有当这么大官的哥。”要不是看在净莲在跟前,她会说“你有这样背景的哥哥,还当什么尼姑,多清苦”。
净莲到还是那样,脸上没有特别的喜悦,可她内心还是很高兴。重修静月庵是她一生的愿望,现在看马上要实现了。来到观世音佛像前,恭恭敬敬地拜三拜,心里默默地说:佛主,是你的灵验才让小庙重建有望。然后她坐下来,开始颂经,以消除自己内心的俗气。
徐玲进到庵内,又恢复平静,轻步走进观世音大殿,坐在师傅身边,双手合十。她没正经说过经书,只会读些佛经的口诀,后来嫌不顺口,干脆为家人祈祷:求佛主,保佑我母亲,保佑我父亲,保佑姐姐和三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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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食子的夜叉
(123456789)(123456789)徐力争回到厅第二天,立即到相关单位调研,直到要下班才回到厅里,车刚到大门口,门卫拦住车,礼貌地说:徐厅长,你的亲戚在门卫等你一下午了。123456789123456789
满脑子工作的徐力争被门卫的话说愣了:亲戚?哪儿来的?
我没问。门卫简略地回答。
噢。徐力争也没多想,自从当上处长后就经常有乡下的亲戚来找他,大多数是让他帮忙找好医生看病,为此特意联系几个医院领导,乡下亲戚来好应付。到门卫室一看,一中年男人领着一个孩子正看着他。脑子转一圈,把所有亲戚都搜索一遍,不认识。又认真打量中年男子,感觉很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迟疑的问:你们是谁?找我有事?
中年男人谦恭的说:徐厅长,我是梁峰。
梁峰?!想起来了,徐玲原来的丈夫。徐玲闪婚后时间不长又离婚,家里人对梁峰印象都不深。梁峰上来就报是徐力争亲戚,徐力争当然不能往这方面想。
听到梁峰两个字,徐力争最先是吃惊,心想他和我妹妹已经离婚,还找我干什么?那个孩子是谁?他们的孩子?没听说他们有孩子啊?难道是他前妻的孩子?继而是愤怒。你这个混蛋,正想找你算账,你竟然送上门了,我妹妹现在成这样都拜你这个混蛋所赐。今天我非得修理你一顿不可。
梁峰看到面前的原三舅哥,现在大领导对自己有戒心,而且面sè不善,瞧一眼门卫,乞求道:三哥,你恨我也好,想打我也好。咱们找个地方说话呗,等我把话说完,你想骂想打随便。
一句话提醒徐力争,暗骂自己:真糊涂,这是单位,有些事不能叫外人知道。慢慢松开已经攥紧的拳头,暗自思量:去哪儿呢?办公室不行,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123456789123456789看看天sè已晚,又看这一大一小饥饿的样子,有了主意:你们没吃饭,前面有一个小饭店,咱们吃口饭,边吃边聊。
梁峰和孩子中午分吃一块面包,现在已经饥肠辘辘。听到请吃,还敢客气,带着孩子跟在徐力争后面来到马路对面的小饭店。
三人找一个包间,徐力争要了四个菜,一盘花卷,一盘饺子。在等上菜期间,徐力争一直没说话,对梁峰来访设想多种可能,随即又否定。这就是有城府人的毛病,没事自己瞎猜。一般人早就喊上:**的还敢来找,我妹妹让你害惨了,我正想找你,自己送上门。快说,想干什么?
徐力争不说话,梁峰当然更不敢说话,只在那儿轻声劝诫孩子别淘气。
不多时,饭菜上齐,徐力争看到这一大一小眼睛盯着桌上的饭菜放蓝光,知道他们真的很饿:别客气,吃。又问梁峰:你来点酒吗?
梁峰接到允许吃的圣旨,急忙往肚里添食,听到徐力争的问话,好不容易把菜咽下去:有菜有饭就谢谢你了,还喝什么酒。
徐力争没理梁峰的茬,喊:服务员,来两扎啤,再加两个菜。
不一会啤酒上来,徐力争喝一口,威严地对梁峰说:说,找我什么事?
梁峰放下筷子,叹息一声:徐厅长,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打听一下徐玲的消息。看到徐力争脸sè又黑沉下来,急忙解释:我找她没有别的念头,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诉她。
梁峰自从那次去沙坨村找徐玲被暴打一顿回家,梁母听说儿子又被打,气坏了,逼着梁峰去报案。梁峰不愿意再惹是非,拒绝报案。123456789梁母把对徐玲的一腔怒火都迁怒到梁峰身上,破口大骂梁峰。123456789“无能,废物,垃圾,窝囊废,活着就是一个浪费粮食的主,还不如死了。”反正什么难听骂什么,最后竟然把儿子撵出家门。
茫茫夜空,星光点点,不敢回家的梁峰躲在只有进城打工者才躲进来的立交桥洞里。夜风并不是专门为难梁峰而刮,衣衫单薄的梁峰却不停的咒骂着鬼天气。一夜是怎么熬过来的,梁峰没法形容。第二天面对饥饿,梁峰选择去零工市场打工。工作一天,收获不错,梁峰竟然挣来二十多元。把钱放在口袋里,喜吱吱的回家。看到屋里坐着一个比自己年龄大不多少的男人正在喝酒,问梁母:妈,这位是?
梁母没好脸sè说:是谁与你有什么关系?这一天你跑哪去了?
妈,我出去打工,这是我挣的钱。梁峰掏出二十元钱,想交给母亲。
梁母听梁峰与苦力为伍,更气不打一处来。她是专家,在她心里,她的儿子就应该有体面的工作,没想到他竟然堕落到与那些垃圾农工一样,靠流汗出苦力换口饭吃,这样儿子还能要吗?梁母再也不愿意与儿子多费话,把他的衣服收拾收拾:你给我滚,今后别说我是你妈。
梁峰见母亲绝情如此,抗争道:凭什么让我走?
梁母面无表情地说:我没你这样的儿子,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梁峰深知母亲冷酷,更知道抗争无益,只好拿起自己衣物,瞪了一眼坐在那儿喝酒吃菜的不速之客,恨恨地离开“家”。
梁峰昨天蹲桥洞还幻想着母亲消气后回家,今天他知道再抱那个念头就是弱智,还是想一想自己以后怎么办。好在今天晚上还有被子,盖着棉被并不觉得夜风冷。梁峰这个人有时候真的没心没肺,竟然睡的挺香。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除了剩下一床被,其他东西都不翼而飞,梁峰心里这个沮丧,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梁峰叹息一会,只好把属于自己唯一的财产棉被卷好,背在肩上又去零工市场找活干。今天点真背,竟然没人雇他。身无分文,晚饭当然没着落,只好蹲在饭店附近闻味。
正当他饿的要迷糊的时候,从饭店出来一伙人,其中一个人使劲看着他,把他看的直发毛,立即把头低下。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来到他眼前,调笑说:这不是梁大少爷吗?怎么混成这样了?黄哥,来看啊,梁大少爷在要饭。
这伙人正是砸梁家店的人,因为梁母报案,其中有几个人被公安局拘留。他们出来竟然继续免费为徐玲报仇,只要梁母店开业,他们就找茬砸,直到把梁家食杂店砸黄。现在调侃梁峰的人就是被拘留者之一。
梁峰看这伙人不善,站起来就想躲开,这伙人能让他跑吗,一下子就把他按住,其中一个人还踢他几脚:**的跑什么,也不吃你。
梁峰知道今天一顿打是躲不过去,不敢反抗,双手抱着头,不停地哀求:大哥,大哥,大哥,大哥。
黄哥走过来,用脚尖挑起梁峰下巴:还真是你,兄弟,怎么混到这个份,当初威风凛凛的劲呢?黄哥这话纯属是调侃梁峰,他什么时候威风过?
大哥,大哥,我已经无家可归,你就饶了我。梁峰真的怕到极点,声音都有点发抖。
黄哥并没有为难梁峰的意思,也不值得为难这种人。黄哥要为难基本都是有钱人,有好处。梁峰这个穷酸样,榨不出一滴油来,和他费力气不合算。本来想带人离开,却觉得梁峰的求饶原因挺有意思,不禁问道:你和你的寡妇妈过的不是挺快活吗?怎么成了丧家之犬?家也让人给砸了?让人给烧了?他回头看看左右,意思是不是你们背着我干的?手下们急忙都摇头否定。
都不是。梁峰本来就想找人倾诉,现在总算有人问及,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想一吐为快:是我妈嫌我给她丢人,把我撵出家门。我知道她就是嫌我碍眼,影响她找相好的。
黄哥本来就是随便问一句,听梁峰这一说,觉得很好奇:真新鲜,常言说虎独不食子,还真遇到食子的母老虎。真没想到,你妈还有这个爱好。看一眼梁峰又恨恨地说:你也是报应,当初徐玲对你多好,竟然和你妈合伙算计她,这回轮到你被算计了。
是,是我的报应,是我的报应。梁峰真心的承认。
你准备怎么生活啊?问完这句话,连黄哥自己都感觉吃惊,怎么会关心起别人。
到处打工呗,挣着就吃一口,挣不着就饿着,哪天死哪天算。梁峰再没有自杀的胆量,不过对人生已经失去信心。
噢。黄哥若有所思地就了声:还没吃饭?
梁峰点点头。
去,给他弄十个包子。小兄弟听到黄哥吩咐,立即去办。
小子,你怎么不找徐玲去啊?人的好心劲上来,挡都挡不住,黄哥今天就是如此,一个劲地给梁峰指点迷津。
梁峰摇摇头说:把她伤的太深,没脸找她。再说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去哪儿找啊?梁峰无奈地摇着头。
黄哥这个人,公正来说,他的确是社会碴子。可他对徐玲却很佩服,内心里也很关心她。现在听梁峰说出这么不争气的话,生气的训斥:你没找怎么就知道找不到,我看你这个人就是无情无义的主,不怪你妈瞧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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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寻情去古寺
(123456789)(123456789)黄哥看到梁峰低头无语,语气又缓和下来:反正你也没事,你就一边打零工一边找,找到她给她下跪,求她原谅,她什么时候原谅你,你再起来。123456789123456789女人心都软,你真心求她,肯定能行。
黄哥的鼓励让梁峰动了心,自从和徐玲离婚后,梁峰经常想到徐玲,每当想到徐玲时,没有一丝恨意,回忆都是他们结婚前后那段rì子。想的最多的是徐玲的温柔和体贴,心情坏的时候,甚至想到被徐玲打和骂的过程,也感觉亲切。她悲戚地离开,从此在这个世界里再也没有人心疼自己,天天给做可口饭菜,天天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这样女人打灯笼都找不到,我还嫌弃人家,真是猪狗不如。
黄哥看梁峰好半天没说话,用脚踢他一下:瞧你这熊样,徐玲跟你真是瞎了眼。没良心的东西。黄哥竟然和梁峰谈良心,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话虽然从无赖的梁哥嘴里说出来,对于梁峰来说,如同当头棒喝,一下打醒浑浑噩噩的梁峰:黄哥说的,我一定要找到徐玲。我不求她原谅我,只求我心安。说完望着茫茫夜空,茫然地说:人海茫茫,去哪儿找啊?
看来,今天黄哥真心想帮梁峰,竟然给他提供线索:一年前,我在北区富人区看到过她,她告诉我在超市打工。你到那儿打听打听。接过手下送来的包子扔给梁峰:吃。
谢谢黄哥,谢谢黄哥。梁峰千恩万谢地接过包子。
黄哥看着可怜的梁峰,把嘴里牙签吐到地上,带着手下离开。
一个手下不解的问黄哥:大哥,姓徐的女人不是得罪过你吗?我看你还挺关心她。
唉。黄哥若有所思地说:大哥出道,唯一让徐玲给yīn过,那次被保安打够戗。123456789123456789当时我就发誓,抓到就祸害死她。可我遇到她时候,真的被她不怕死的劲折服。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然后黄哥黯然地说:如果有一天,我要掉脑袋。谁也不会去看我。她要知道,肯定会给我送壶酒去。
几个手下听到黄哥最后这句话,吓的都不敢说话。
梁峰一口气吃了五个大包子,把剩下的包子放好,找个背风地方睡觉。从那天开始,梁峰一边打工,一边寻找徐玲。
梁峰干的都是户外体力活,这几天连雨没有活,他就来到黄哥说的富人区找人,误打误撞让他走进徐玲打工的超市。
冯姐看梁峰这个样,知道他不会买什么东西,出于职业习惯,懒懒地问:先生,买什么?
梁峰小心地说:老板,我不买东西,打听个人?
冯姐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很jǐng觉:找人?你找谁?这可是富人区。其意思想乱攀亲可小心点。
梁峰听出冯姐话中意,小心地说:我不是找小区住的人,找一个在你超市打工的女人,她叫徐玲。
徐玲?冯姐超市雇员经常换人,唯一对徐玲印象最深。看到面前这个人询问徐玲,沉吟一下说:噢,那个农村姑娘啊!走挺长时间了。前些rì子,他二哥还找过她。你是谁?
她丈夫。梁峰少说一个字。
冯姐听到梁峰的话就是一愣,只听说徐玲和吴哥生个孩子,没听她说又结婚。看到梁峰破落的样子,冯姐自作聪明地分析。这个人肯定是徐玲农村的丈夫,徐玲嫌他穷离开他。人啊!真没法看,看着徐玲挺善良的女人,原来是个嫌穷爱富的主。不由对梁峰生出几分同情,刚想安慰几句,看一个小孩子进来,急忙喊:又来偷东西。123456789123456789看小孩子迟疑的要离开,冯姐叹息一声,随手拿一堆食物:拿去吃,可怜的孩子。
小孩子小声说:谢谢姨。然后抱着食物跑到墙跟下吃起来。
冯姐对想离开的梁峰说:刚才跑出来的就是徐玲的儿子,你不认识?
徐玲儿子?梁峰对冯姐的话很吃惊:我们结婚时候,她没结过婚,怎么会有孩子?
看到梁峰的样子,冯姐知道自己多嘴,支吾着:那可能是徐玲和别人生的,生下来就送人了。我,以为你知道呢?。
梁峰开始脸一白,有一种被骗的感觉。后来一想,徐玲干过那种事,我都原谅,她有个孩子,有什么不高兴的?何况看这孩子年龄也是在和我结婚之前的事,只是他觉得奇怪,没听说徐玲结过婚啊,难道是非婚生育的孩子。想到这里不禁好奇地问:老板,到底怎么回事,和我说说。
唉,我今天真多嘴。冯姐一想既然已经说了,不如把事都说清,当然她没有挑拨人家关系的意思,只是想让这个孩子有个归宿。她就把徐玲如何认子,如何打官司,以及想把孩子偷跑被抓回来,整个过程统统的说一遍。最后说:徐玲想偷偷带走孩子被发现,从jǐng察局出来后就在没看到她。
冯姐看着那个孩子,心疼地说:这个孩子真的命苦,他的养母不让徐玲把孩子带走,却也不管他。现在可到好,人去楼空,不知道和哪个男人跑了,这个孩子就没人管。他在这附近这要一口,那要一口。多可怜!唉。我和你说这些,意思你要是有心就把孩子带走,找到徐玲,让孩子过几天像人的rì子。
冯姐的诉说,让梁峰感到震惊,没想到徐玲还有这段**。他对照冯姐说的时间,正好与自己去沙坨村报仇时间相符。不怪那天她和疯了一样,看来当时她特别悲哀和绝望。
梁峰感觉自己眼泪快要流出来,这眼泪是为谁流?为自己,有那么一点点。最主要是为徐玲所流,她太苦!想一想徐玲对自己的好,梁峰下定决心,带上她的儿子,去找她,只要她在人世间,无论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
想到这里,他来到孩子跟前:小朋友,你现在也没家了,和叔叔走,叔叔带你找亲妈去。
孩子虽小,已经懂事。徐玲当时打官司争夺扶养权的事,他就有记忆,后来别人又详细告诉他。在他心里,已经深深的印下亲生母亲的烙印。孩子之所以没离开这个地方,其实幼小心灵中就是希望有一天亲生母亲来找他。现在看一个陌生男人要带他去找母亲,虽然心喜,可是还是有点担忧,不禁看冯姐一眼。
冯姐也劝他:孩子,这个人是你妈妈的丈夫,他会疼你的,你跟他也能吃一口饱饭热饭。
可能孩子一直没人疼,遇到一个好心人,也可能是梁峰领他去找母亲的条件太有诱惑力,也可能是觉得在这儿流浪也没意思,所以很顺从地跟着梁峰离开这里。
梁峰不放心地说:我可不是有钱人,我保证不让你饿着,可没法让你过上以前的rì子。
孩子好像挺懂事:叔叔,我听你的,只要能找到我妈,什么都听你的。
梁峰领着孩子的手辞别冯姐。到大街上,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孩子和梁峰好像挺投缘,和梁峰在一起一点不受拘束:叔叔,我叫吴家根。
梁峰寻思一会说:今后你就叫徐家根。
孩子不解地问:叔叔,为什么?
梁峰耐心地解释说:你亲爹不要你,咱们不再随他姓,随你亲妈姓徐。
徐家根。好,我就叫徐家根。孩子高兴地说。
梁峰一时激动把徐家根领走,等带回自己打工点才知道,带个孩子生活所遇到困难比想像中多得多。原来居无定所,有活时候常常在工地住一夜,没活时候就睡桥洞。吃更简单了,工地要是供饭就多吃一口,挣到钱就吃好点,否则就有什么吃什么,实在没钱饿一顿也没关系。现在带个孩子在那样肯定不行,得找个安稳地方住。好在梁峰总在平民区转,一个月二十元的超小出租屋在他死磨硬下,总算租到手。rì常开资更是大问题,一天三餐,即使最差的也得备齐,不然孩子就会喊饿。
梁峰只好拼命找工作,养活孩子。
夜半,梁峰看着熟睡的孩子,感觉很奇怪。怎么会对一个陌生孩子这么好,难道就是因为他是徐玲的儿子?不全是,感觉这孩子和自己有缘,看到他就很亲切。这也许就叫命。梁峰叹息完立即进入梦乡,明天他还得为一rì三餐去流汗。
生活苦也好,乐也好。梁峰都能忍受,徐玲一直没有音讯,让他很郁闷,也很失落。
徐力争今天上午去工地视察时,梁峰在旁边看热闹,当他看到徐力争时候就觉得面熟,后来自己都嘲笑自己,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从工地头儿知道这个人叫徐力争,才知道这个大领导就是徐玲的三哥。他本来胆小,不敢找徐力争,不过他听徐玲说,她三哥人好,不像二哥脾气大。在没有徐玲任何消息的情况下,只好硬着头皮来找徐力争,希望从徐力争这儿能听到徐玲的一些消息。
徐力争果然如徐玲所说,热情接待他,还请他吃饭。他很感动,也很坦诚,把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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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亲兄泄行踪
(123456789)(123456789)徐力争听完梁峰的讲述,半晌没说话,要是梁峰前些rì子来找他也许不会沉默。123456789123456789因为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徐玲的是生是死。他会很快告诉梁峰“我也在找徐玲,你找到她给我一个信。”现在不能说这话,因为他知道徐玲在哪儿,现在他要考虑的是要不要把徐玲在哪儿告诉梁峰。
徐力争一时作不出决定,只好让梁峰喝酒吃菜,然后用手摸着孩子的头,爱怜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几岁了?上学没有?
叔叔,我原来叫吴家根,后来梁叔叔让我随妈妈姓,给我改名叫徐家根。我今年九岁,原来上几天学,自从妈妈跑了,我就没地方念书。是梁叔叔天天晚上教我学字。
孩子前面的话,徐力争听了挺反感,怪梁峰多事。这孩子是不是徐玲的还没有定论呢,竟然自作主张给孩子改名。孩子后面的话又让徐力争觉得意外,为了进一步弄清楚梁峰的想法,徐力争接过孩子的话问梁峰:你天天教孩子学习?为什么要教他读书?
梁峰不好意思说:徐厅长,我是这样想的,虽然这孩子与我没有血缘关系,可他是徐玲的孩子,早晚有一天孩子要认祖归宗。梁峰借着酒劲,大着胆子和徐力争说:孩子跟我居无定所,不能让孩子上学,如果再让他混几年,孩子就废了。要是找到徐玲,我把一个四六不懂的孩子交给她,我更愧对她。
徐力争静静的听着梁峰的诉说,没有接话,也没有打断他的话。
梁峰感觉出这个原三舅哥对自己想法是赞同的,说话更大胆,嘴皮子也利索起来:从找到孩子那天,我就下决心,孩子学业不能耽误,我要交给徐玲一个好孩子。好在我还有点基础,教小学课还行。123456789123456789没活干的时候,我经常出去捡破烂和收废品,看到有小学书就留下,有时候还和卖废品的人家要小学课本。不少好心人听说我要书的目的很感动,不但把孩子用过的书给我,还给我本和笔,甚至把孩子学的复习资料也给我。
梁峰正在和徐力争讲述,看到孩子嘴边挂着饭粒,一边用手熟练地把饭粒拿掉,一边充满爱意地责怪:这孩子,慢慢吃,饭粒弄一脸。
这种口气,这样动作。让徐力争感觉到,梁峰对待孩子,已经不是一个陌生男人对待一个陌生孩子的感情,而是透出父爱,透出情同父子的感情。
梁峰没有感觉徐力争内心的变化,依然诉说:有了书和本,我白天去打工挣钱,晚上就给孩子上课。然后第二天,孩子自己在家复习功课,不懂的晚上问我。最后梁峰自豪地说:这孩子也聪明,还勤奋,虽然我教的不怎么样,他学的却挺好,有一次我把小学三年考试题要来让他做,他竟然都答九十分。嘿嘿,这孩子要是在学校学习,肯定是好学生。说到这里,心情又沉重起来:可惜啊,要是再耽误两年,孩子就完了。徐厅长,我冒昧找你,更多是为了孩子。说到这里,梁峰低下头,不再说话。
要是这孩子是梁峰和徐玲生的,梁峰这样做,徐力争不感觉意外,问题是他明知道这孩子是徐玲与别的男人生的,还对孩子这样好,并且为他前途考虑。徐力争感觉梁峰变化很大,对梁峰寻找徐玲的行为有了新的结论:他是真的洗心革面,也是真心想回报徐玲,否则不会对这个与他无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那么好,不但让他吃饱,还为他的前途着想。
徐玲因为孩子打官司的事,徐力争前天听徐立新说的,昨天又听徐玲亲口说一遍,所以才相信梁峰的话。123456789123456789现在看这个孩子的脸形真与自己相像,“养子像舅”这句老话,徐力争从小就听母亲常说,只是自己没有舅舅,不知道对不对,现在看这个孩子,应该是对的。
徐力争权衡一下,如果梁峰单单寻找徐玲,他肯定不能对梁峰说出徐玲的下落。因为他在疼爱妹妹的同时,在自责没照顾好妹妹的同时,更恨梁峰。不是他无情无义,妹妹也不会落到这个田地,差点自杀,最后遁入空门。究其原因是妹妹所托非人,才受这么大罪。要不是顾及自己身份,早就找上梁峰家门,暴打梁峰一顿。
徐力争看到梁峰寻找徐玲的意志之坚,也知道妹妹现在最牵挂最揪心的就是面前这个叫徐家根的儿子,也是她心结一直没解开的根本原因。因此下定决心告诉梁峰实情,让他带着孩子去找徐玲。至于徐玲怎么面对,那取决于她。即使是徐玲恨自己,我也认可,毕竟孩子的前途和命运是大事。想到这里,徐力争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元钱放在梁峰面前:徐玲现在鞍市的静月庵出家,这是路费,你带孩子去找她。怎么对待你和孩子,由她决定。
梁峰真的喜出望外,接过钱说:徐厅长,我不求她原谅我,只求她收留这个孩子,我也就安心了。梁峰说着说着眼泪竟然流了出来,这也许是悔恨的眼泪,也许是激动的眼泪,也许二者都有。
梁峰知道徐玲的下落非常激动,恨不得立即就去找她。可天sè已晚,只好等到天明。当东方透出一丝曙光,梁峰如同搬家一般,带上徐家根所有的东西,叫醒熟睡的孩子,怀揣一颗忐忑心,惴惴不安地踏上寻找徐玲的列车。
梁峰坐在列车上,头一次没理徐家根的疑问,半闭着眼睛在想心事。分手三年零一个月,寻找她一年整,几乎走遍省城大街小巷,今天终于有了消息。
高兴之余,更多是担忧。她为什么出家?还是跳崖自杀。这中间她有多少恨与我有关?至少有80%伤害是我造成的,既然她对我恨的那么深,她会原谅我吗?即使我如黄哥说那样跪求她,依她的犟劲,恐怕也很难原谅我。看一眼熟睡的孩子,叹息一声,算了,不原谅我就不原谅,我这个人也不值得原谅。把这孩子给她送去,恐怕她不能拒绝。
省城到静月庵路程不太远,不到中午就赶到,梁峰依然觉得这段路这么漫长,直到看到静月庵才松一口气。仰望高高在上的庵门,梁峰的心突然悬起。不知道面对他的将是什么,肯定不是和风细雨,肯定是暴风骤雨。为了洗罪,为了孩子,无论什么结局,我都要面对。下定决心后,梁峰用手擦一把脸上的汗,又用衣袖把徐家根脸上的汗也擦擦,背着沉重的包袱拉着徐家根拾阶而上,缓缓地走进静月庵。
今天静月庵敬香的人不多,梁峰他们进庙时候,已经没有香客,尼姑们正在院里说闲话,看到梁峰背包摞衫和搬家一样,都感觉吃惊。
梁峰小心的问:师傅,徐玲在吗?他不知道徐玲的法名,只好问俗名。
要是前几天来庵里找徐玲,尼姑都会说没这个人,现在大家都知道静寂俗名叫徐玲,不过看到一个男人带一个孩子找徐玲,她们都很jǐng觉:你是谁,找她干什么?
这个问话相当于告诉梁峰,徐玲就在这里,只是怀疑他的身份不告诉他徐玲在哪儿。
梁峰沉吟一下,心想如果说是梁峰,徐玲肯定避而不见。梁峰也有狡猾的时候:我是她三哥就是徐厅长让来的,你们把她找来,我有话和她说。
是这样啊!?五师姐迟疑一下说:你等着,我去叫她。说完就往后院去找徐玲。
五师姐转过大殿去找徐玲,没几步,看到徐玲正在那儿发呆:静寂,有一个男人带个孩子找你,说是你三哥让他来的。
徐玲在后院干完活,本来想到前院和师姐们聊天,正好看到梁峰进来,她先是觉得意外,然后肯定是三哥对梁峰泄露自己的行踪。她非常伤心,不明白自己的亲哥哥为什么会这么做,转身就想回禅房生气,正好五师姐过来喊她。徐玲怒容满面地说:我看到了,五师姐,你告诉那个人,徐玲一年前就死了,让他走。
五师姐听到平时和气的师妹突然说出狠话,这才注意徐玲的表情,苍白的脸sè中全是愤怒,似乎有犯杀戒的样子,当时吓一跳,没敢问为什么,急忙转身回到前院对梁峰说:阿弥陀佛,施主,你走。我师妹不想见你。
梁峰已经有被拒绝的心理准备,没再强求见徐玲,拉着徐家根直接往大殿去。
众尼姑本来想拦,可她们都是女人不好接触男人,只好在后面劝:施主,你还是请回。
梁峰走进大殿就跪在观世音面前,先是叩头,具体叩多少,他也记不清,害徐家根也跟他一样和鸡叨米的跟着叩头。梁峰觉得心够虔诚才停止,然后跪在哪儿开始诉说:佛主,我叫梁峰,是徐玲原来的男人。她本来一片真心对我,我却不珍惜,坏良心地把她赶走,还到她家闹事,害得她被人骂,被逼自杀,差点死了。都是我的罪过,都是我的罪过。我也得到报应,我被那个老太太赶出家门,现在她和相好的在家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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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因果在人心
(123456789)(123456789)梁峰用衣袖擦擦流出的眼睛,还有满头的汗水,继续诉说:我这次来不敢求她原谅我,也没脸求她原谅我,只想对她谢罪,求她让我放下心中的枷锁。123456789123456789更主要的目的是我寻找到她的儿子,给她送来。求佛主让她见我一面,把孩子交给她。立即离开这里,以后不会再打扰她。
梁峰感觉应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可能是从电影中学来的姿势,下半身依然跪着,双手放地上,把头贴在双手上。孩子想学他的姿势有点难度,干脆趴在棉被上。
开始众尼姑还议论纷纷,后来她们都沉默了,整个大殿刹时间静了下来。
梁峰进来就下跪,根本没看殿内情况。净莲一直坐在那儿打坐,这是她的功课,当没有敬香施主的时候,她总会坐在那儿诵经。今天也是这样,正当她潜心修行的时候,梁峰闯进来,本想制止,看到梁峰没恶意就没出声,依然坐在那儿静观其变。
梁峰在大殿里一会叩头一会哭诉,现在又摆出这个姿势。净莲即感觉凄凉,又感觉好笑,也知道自己应该出面。站起来,打个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请起,随贫尼到禅房说话。
正厥在那儿祈祷的梁峰被净莲的话吓一跳,抬起头一看一个老尼姑正在慈祥的看着他才放心,急忙起来,嘴里却不停地说:谢谢师太,谢谢师太。看到净莲已经往后面去,急忙拉着徐家根跟上。
净莲看孩子也跟来,迟疑一下说:施主,能不能让孩子和我弟子呆一会啊。
啊?成,成。然后温和地和徐家根商量:家根,叔叔和老师太说会话,你跟这些姨呆会,行不?
徐家根虽然不愿意和这些陌生女人在一起,可叔叔发话,只好点头,木然地站在那儿。123456789123456789
众尼姑看到梁峰和师傅进了客室,都围过来:“小朋友,咱们到院里呆着。”“小朋友,你几岁?”“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管那个人叫叔叔啊?”看来,女人终究是女人,虽然当了尼姑,依然好奇。
徐家根和木偶似的被她们拉着,对她们的问话,一句也不回答。
徐玲怕梁峰闹事,从柴堆找一根木棒躲在一边,如果梁峰胡来就他拚命。梁峰没闹事,她也没出来。不过梁峰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等净莲带梁峰走后,她躲在不远观察梁峰说的这个孩子。虽然隔二、三年多,她还是认出来,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儿子。
等梁峰和师傅进了禅房,徐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疯一样冲过来,把徐家根一下子抱在怀里,眼泪和她的行动一样快速从眼睛中流出:儿子,儿子,我是妈妈,我是妈妈,你还认识我吗?
徐家根开始没弄明白,穿着尼姑衣服的女人怎么会这样,想反抗,可能母子天xìng,觉得这个拥抱很亲切,如同先天就能感觉到的爱意,只有幸福的享受。他眼睛却没闲着,不停里看着徐玲。终于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妈妈,就是自己天天等的妈妈。
徐家根认出徐玲,用小手抱着徐玲,哭泣地说:妈妈,你怎么跑这儿来,我在那个地方等你好长时间,要不是叔叔领我来找你,肯定找不到你。孩子口才不错,很有煽动力,不但徐玲哭的更厉害,在场的众尼姑都陪徐玲落下眼泪。
徐玲哭是哭自己身世的悲哀,哭自己对不起亲身骨肉。尼姑哭,即是替徐玲伤感,也悲自己身世。有几个出家人是丰衣足食的人,有几个尼姑出家不是深藏一腔苦水。123456789
孩子哭一会,用手给徐玲擦着眼泪:妈,不哭。123456789我也不哭,妈,我渴。
好,好,妈不哭,我给你弄水喝。徐玲擦一下眼泪,领着孩子离开众师姐,来到自己房间。她给孩子弄一杯水,看到孩子使劲喝水,心疼地说:慢点喝,慢点喝,别呛着。
等孩子喝完水,徐玲拿出一堆水果,当然这些都是供品:儿子,吃苹果,吃桔子,吃香蕉。
徐家根都好几个月没看到水果,高兴的拿起香蕉,急忙扒开皮,大口吃起来。
徐玲心疼地说:儿子慢点吃,这些都是你的。
徐家根挺乖巧,把吃一半的香蕉举到徐玲眼前:妈,你也吃一口。
徐玲非常感动:好儿子,知道惦记妈,妈还有,你吃。和妈妈说说,你是怎么和那个混蛋在一起的。
徐家根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混蛋?哪个混蛋?你是说梁叔叔啊?妈,叔叔对我可好了。
徐玲看徐家根护着梁峰,非常意外,也更加怀疑梁峰的目的,便耐心询问徐家虎是怎么认识梁峰的。
徐家根记xìng很不错,徐玲问什么就说什么,细节说的很清楚,包括去见徐力争,徐力争请他们吃饭、给钱、指点他们来找徐玲,说的一清二楚。说到最后学掏出一百元钱说:妈,这是三舅给的钱,梁叔叔拿一百元钱坐车和吃饭,剩下的钱给了我,说是我三舅给我的钱,他不能要,妈,钱交给你保管,我怕弄丢。
听完孩子的讲述,徐玲沉默了,也消除了对徐力争的误解。感觉三哥做法是对,不管梁峰怎么样,不能让孩子在社会上流浪,那样他很快就学坏。三哥给他们钱让他们来找我,是拿不准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让他来找我,让我辩认,让我决断。
徐玲想完徐力争的行为,自然就会想到梁峰这样做的目的。即使他有一千个错,有一万个错,凭他能善待自己儿子的行为,说明他是真心悔过,我是否应该原谅他?一想到要原谅梁峰,不禁又想起当年他对待自己的行为,脑子里马上出现他们母子的丑恶嘴脸,想到这些怒火马上顶到脑门。不,我不能原谅他,我不会原谅他,我恨他。
徐玲平静的心因徐力争的出现而起风波,又因儿子到来波澜四起,更因与梁峰的感情纠结而激流滚滚。她无法排解,只有抱着儿子发呆,也许在等待师傅替她决定。
净莲在大殿已经听到梁峰的简述,把他带到禅房问话,只不过把梁峰的简述情节细化。净莲听完梁峰的话没表态,她不能听一面之词,要和徐玲核实,所以淡然地说:施主,你先到山门前坐会,我要和徐玲核实一下。不过,你可以说说你这次来的目的,我代为转达。
梁峰叹息一声说:师太,我在徐玲身上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恶。如果她原谅我,我这辈子就把她当神仙供,永远善待她。可是我知道这个愿望很渺茫,现在只求让她知道,我知道错了,只想当面和她认个错,再把她儿子亲自交给她手,然后我就离开这里,永远不会来打扰他。梁峰用衣袖擦擦眼泪:这都是我自已做的孽,我自己受。我自己酿的苦酒,我自己喝。
那个男孩子不是你和徐玲生的吗?净莲淡淡地问一句。
不是,我们结婚时间不长,还没有孩子呢。梁峰依然低着头,认真的回答净莲的话。
净莲点点头,没在说什么,把梁峰送出会客室,然后来到徐玲房间。看到徐玲正抱着孩子发呆,明白她已经认下孩子:静寂,把孩子让你师姐带一会,和师傅说几句好吗?
这?徐玲真的怕孩子再从自己手中跑掉,师傅的话又不能不听。对应声进来的五师姐说:五师姐,麻烦你了,可别让那个人再把孩子带走。
净莲安慰说:静寂,你放心,那个人不会把孩子带走的。我找你就是想和你核实一下那个人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希望你能和我说实话。
从被救那天起,徐玲都在想,师傅要问我身世,我怎么说?可师傅一直也没问,徐玲也就没说。所以庵里人,都不知道她在俗事的经历。净莲看徐玲由沉寂到开朗,真不忍心揭她伤疤,让她的心再流血。如果不是梁峰出现,净莲可能永远不会问询徐玲的过去。
如果说徐力争的出现,徐玲不说自己悲伤的过去,依然说得过去,今天前夫和儿子同时出现,再隐瞒只能选择离开。可是离开这里容易,去哪儿生存?回家?肯定不行,父亲即使是表面上原谅自己,内心里还是会以自己为耻。找二哥,到能让自己生活无忧,可怎么面对二嫂的眼神。找三哥,他是大干部,让别人知道有自己这样妹妹,对他影响不好。要不是看到儿子,可以选择死亡。如果儿子生活的很好,也可以选择死亡。现在情况是如果自己不管儿子,孩子又回到社会流浪,要是学坏了,我就是死,良心也不安。
这些问题自从认了儿子徐玲就开始想,直到师傅走进房间,也没有个答案。师傅到来,仿佛看到救星。既然想依靠师傅,那就不能再对师傅有所隐瞒。徐玲含泪把自己从毕业没考上大学,去城里打工,怎么沦落红尘卖笑,直到被舆论所逼跳崖,从头到尾说一遍,最后徐玲跪在地上悲痛地说:师傅,我不是一个好女人,我骗了师傅,请你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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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慈心施良策
(123456789)(123456789)净莲心疼地把徐玲拉起来:孩子,你不要自责,你从来没有骗过师傅。123456789123456789净莲的话是对了,徐玲虽然有很多秘密,可净莲从来没问过,何谈欺骗。
净莲安慰徐玲一句又说:你走的路要说你一点错没有那是推脱责任,如果说都是你的错那你也很无辜。你虽然做了很多错事,可内心还存善念。佛主感知你的善念,所以佛主才指引我们救起你。
阿弥陀佛。净莲赞叹佛主一句又说:师傅今天问你往事,不是想揭你的内心伤疤,只是想帮助你解决眼前的事。
徐玲明白师傅的苦心,此时心乱如麻,哪有办法,只能用孤独无助的眼神看着净莲,只能说出自己的希望:师傅,我不能和那个男人重归于好,我不能让我儿子再离开我,我也不能离开师傅。
是这样啊?!净莲站起来,手持念珠在地上慢慢地走着。徐玲的眼光跟着师傅的身形,神情非常紧张,因为她不知道师傅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但有一点她相信,师傅肯定会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净莲似乎想出办法,只需要说服徐玲,又重新坐回徐玲身边,慈爱地说:静寂,你不想离开静月庵,不想离开师傅,又想让你儿子留在身边。你想过没有?孩子终究会长大的,那个时候怎么办?刚才听那个人,对了,梁峰。他之所以到处找你就是怕影响孩子前途,他尚且这么想,你能不为孩子将来打算吗?
徐玲知道师傅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她的办法可能有让自己为难的地方,黯然地说:师傅,我一切听你吩咐。
净莲就喜欢徐玲的聪明劲,依然以商量口气说:我看那个梁峰不是什么恶人,只是没有什么主见,这几年又受这么多磨难,已经幡然悔悟。123456789静寂,你应该原谅他的过去。123456789看徐玲要辩解,净莲一摆手意思听师傅把话说完,徐玲只好沉默:师傅这么说并不是劝你与他和好,只是原谅他的过去。这是因果,佛说的因果,今世能化解的怨恨今世了,不要让恩怨带到来生。
徐玲叹息一声说:师傅,我明白,跟你修行好几年,明白你说的理,不过得给我时间。
净莲如同慈母一样,和徐玲耐心交流:这个是正常的,这事就是师傅遇上,也不一定能那么看的开。你们的事,我是这么给你安排的,你看行不行。
净莲看徐玲点头认可,继续说:先说你,你不愿意离开师傅,可以继续在庵里住,但你不能在用法名,还你俗名徐玲。原因是你带个孩子,天天叫法名,对你对孩子都不好。你能理解吗?
师傅,我理解,我同意。徐玲虽然不情愿改名,但知道师傅是为自己和儿子好,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净莲很满意徐玲的态度:至于孩子,我是这样安排的。他现在就在庵里吃住,山下有一个小学校,我和学校校长关系不错,和她说一下,孩子就去那儿上学,学费由师傅出。
谢谢师傅。徐玲真心的感谢师傅。
净莲微笑的摆摆手:只是这条山路比较难走,孩子上下学得有人接送,特别是下雨和下雪天,没人接送怕孩子出现意外。如果你天天接送,师傅真不放心。
净莲的话,徐玲听出来,师傅马上要安排梁峰。果然净莲话锋一转说:师傅为你选一个合适人选,就是那个梁峰,当然我还没和他说,得先征求你的意见。我说他合适,主要是他已经改过向善,我们给他一个机会。再有就是你儿子和他处的比较好,这样有利于孩子成长。
那他住哪儿,怎么生活啊,不会也靠庙救济他。123456789123456789徐玲有点动心,但还有担心的地方。
净莲微笑一下,胸有成竹地说:这事我也想过。咱们不是有庙产吗?原来包给当地农民,这家人也不好好弄,年年亏,害得我们承包费都收不上来。正好今年到期,我想收回来让梁峰种。这样他有一个营生,也有住的地方,也方便管孩子,你看怎么样?
行是行,只是他能吃那个苦吗?徐玲对师傅想的这么周到感到温暖,但是她依然担心梁峰。
你要是同意我就和他谈,他愿意这样做就留下,怕累就走人,真心悔过的话就是骗人,就是你原谅他,我也不允。净莲最后这几句说的斩钉截铁。
徐玲感激地说:谢谢师傅为我想的周全,一切听师傅的安排。
梁峰在山门外苦苦的等待,他预想好几种结果,最怕的结果是把孩子留下,他走人。说心里话,和孩子在一起一年来已经很有感情,就是徐玲不原谅他,让他带孩子走,他都不会有想法。
在惴惴不安的等待中,得到净莲的给予他的答复。梁峰差点没乐跳起来,连忙答应:师太,我同意,我同意。只要我能经常看到孩子,在苦在累我也愿意。接着伤心地说:在说我也是无家可归的人了,在哪儿都一样。
净莲脸一沉说:孩子你可以经常见,但不能有**扰行为,更不能心怀不轨。
师太,你放心,我肯定规规矩矩做人,尊守庙里的所有规矩,尊重庙里所有师太。梁峰诚惶诚恐地保证着。
那就好,你去见见徐玲。说话小心点,她脾气可大啊。净莲不放心的嘱咐一句。
梁峰心想,这还用你提醒啊,我早就知道徐玲的暴脾气。温顺地跟着净莲来见徐玲。
徐玲面sè冷冷地坐在屋里,梁峰没敢细看,只是用余光描徐玲,分手三年来的,头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在沙坨村打架那次不算,那次竟挨打了,只注意徐玲手里的棒子了,根本没看到人。还那么漂亮,还那么年青,即使穿着尼姑服,也非常俏丽,如果穿上时装,那还不得迷倒一片。
梁峰这个人啊,唉,这时候还有心想这些。
徐玲虽然低眉顺目,似乎没看梁峰,却感觉到梁峰的心里想法,非常厌恶梁峰,然而为了儿子,只好忍隐下来,还是按照事先和师傅承诺的想法和梁峰说话,口气当然很冷、很凉:师傅把你的请求和我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所有磨难都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难,与你无关,你不要天天想着让我原谅你。
我?你?原谅我?梁峰太激动,简直语无伦次。
我刚才不说了吗?一切皆出于缘,善缘也,孽缘也,都成为过去,不要再说。徐玲回答的口气真是平静如水,任谁也看不出她内心已经波涛汹涌。
好,我不说。梁峰真的很听话,真的不纠缠这个话题。
徐玲接着说:师傅都和你说了,让你包庙里果园,不知道你能不能吃了那个苦,要是能吃得苦就在这儿待弄果园。如果收成好了,收入也不少。师傅说了今年头一年不和你要地租,从第二年开始,按照租给别人的价格交地租。要是你吃不了那个苦,赶紧走人。
梁峰急忙回答:我干,我能吃苦。这一年多我竟干力气活,还总吃不饱。收拾果园比那个活轻多了,我干。
阿弥陀佛,那就试试。徐玲还是不相信梁峰能吃苦,为了儿子只好信梁峰的话:果园里有一个房子,是原来租地农民盖的看果园的,他们除了秋天住几天外,平时都回家住,房子很破,自己去收拾收拾,粮食庙里先给你拿。种地很辛苦,也需要学问,你可以和当地农民学一学,也可以到乡果艺站去学习和请人。
梁峰看徐玲为自己想的那么周到,心里非常感激,他却知道现在什么想法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后果严重。最好的办法,面sè凝重的点头承诺。
徐玲也不管梁峰怎么想,按照师傅的想法,加上自己的要求和梁峰谈:过几天孩子就去上学,麻烦你接送。没事别总来庙里,不过庙里有什么重活,你可以来帮忙。今天你就去哪儿住,师姐会给你拿被子。你走。
徐玲说一样,梁峰应一句,听到徐玲让他走,只好起身,对孩子说:家根和叔叔再见,叔叔明天来看你。
叔叔,我跟你走。孩子竟然拉着梁峰手要和他一起住。
徐玲没想到徐家根竟然要跟梁峰走,知道这孩子和这个坏东西有感情,心里即生气又酸楚,本想阻拦,又一想这孩子虽然认我是母亲,可感情还没转过来,再说庙里留一个孩子也不像话,只好叹息一声说:也好,我陪你们去哪儿。
好啊,妈妈陪我去。徐家根听说徐玲也陪他们去,高兴的跳起来。
看林子小房子果然很简陋,周围都漏风,地上有一个草铺。徐玲不禁皱皱眉头,她并不是心疼梁峰,是心疼孩子,怕孩子受风得病,她蹲下问孩子:这房子四处漏风,和妈妈回庙里住。
孩子还挺犟:不,我就和叔叔住。这儿比我在城里住的好多了,那个时候我们就住桥洞,风比这大多了,有时候半夜都冻醒了。说完竟然帮着铺床。
徐玲这回真相信梁峰说的话,也相信儿子的确受很多苦,她痛心的跑出小房,站在树旁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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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守望静月庵
徐家根跟出来,拉着徐玲的衣角说:妈,你怎么又哭了。
徐玲把孩子抱起来:孩子,妈不会让你再受苦。
徐家根非常相信徐玲的话:我知道,叔叔说了,找到妈妈,我就能过上好rì子。现在我找到妈妈,当然能过好rì子。然后抱着徐玲的脖子,脸贴在徐玲脸上,久久不松开。
徐玲看到梁峰赤手空拳的修理房子,把孩子放下,回到庙里拿来工具帮助梁峰干活。不一会,净莲带着弟子们来了,她们抬着床和做饭的炊具。大家七手八脚的忙活,不一会就把房子收拾妥当。
梁峰看着属于自己的屋子,又看着即将属于自己的果园。心里感觉温暖,他不在是一个社会边缘人,是一个有家有业的人。
到了晚上,徐玲给他们送来饭菜。看到梁峰正在收拾带来的东西,几乎全是孩子的衣服和学习东西,心里有点感动,依然没表现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吃饭。当看到一老一少狼吞虎咽的吃着素菜,徐玲心里一酸。伤感命运真会弄人,儿子原来是小少爷,竟然沦落成为小要饭。
等他们吃完饭,徐玲冷淡地给梁峰下命令:以后你去山下打工,一天也能挣好几十元钱,就是累点。有了钱自己买米买粮,不要总指望庙里。我这有三百元钱,你自己买套衣服,给孩子买身衣服。
梁峰惭愧地接过钱:好,我听你的,这钱只当我借你的,等我打工挣了钱还你。
我也没指望你还我,只希望你好自为之,别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徐玲依然那么冷淡,她还是不相信梁峰。
梁峰也不傻,能听不出来徐玲话中含义吗?自己是有前科的人,徐玲不相信自己很正常,只能靠自己以后的表现感动她,让她相信自己。
夜幕降临,山风吹过来,发出强劲的声响。梁峰虽然很疲劳,却睡不着,看到孩子睡熟,披上衣服出了门。在树木摇动下,静月庵的灯光一闪一闪时隐时现,给人一种神秘感。梁峰却感觉那儿亲切,因为那里住着他苦苦寻找的人,曾经恶意伤害的女人。他要在这儿守护她,为她祈福,让她快乐。山风刮起树叶无情的抽打梁峰的脸,他没有感觉到,依然痴痴的望着静月庵。
徐玲从果园回到静月庵,感觉自己俗气太重,来到观世音座前和师傅并肩打坐忏悔。等功课结束后,没有立即回禅房睡觉,而站在钟前遥望着山林中的房子,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能感觉到那里人的呼吸,特别是儿子的呼吸。这个苦命的孩子,只寻思他一生下来就掉到金窝里,没想到经历的磨难不比自己少,我的可怜孩子,都是妈妈的错。错在不该生下你,错在不该轻易放弃你。今后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我会用全部母爱让你幸福快乐。
茫茫夜空中,徐玲突然感觉有一双眼睛也在向自己这儿瞭望。不用问,徐玲感觉到,这双眼睛肯定是梁峰。这个人?我是应该谢他还是恨他?如果他真的改好了,我怎么办?这是徐玲头一次想这个事,想到这里就心烦意乱,她马上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徐家根上学没费什么事,学校知道孩子的遭遇后,还给孩子免除学费。这其间梁峰回一趟省城,把自己仅有的家当都搬来。从此以后,他每天早上送孩子上学,然后就在学校附近村镇打工,中午和孩子在学校吃早上从家里带来的饭菜,晚上弄一筐大粪背上山。
徐家根不解地问:叔叔,你弄这个干什么,怪臭的。
梁峰笑着说:小家伙,这你就不知道了,你嫌臭,咱们的果树可不嫌它臭,等chūn天来的,把粪给果树用上,秋天咱们的水果肯定长的又大又甜,到时候可你劲吃。
我明白了。徐家根仿佛嗅到水果的香味,兴奋地说:叔叔,以后给我弄个小筐,我也往上背。
梁峰对孩子的请求很感动:你肩膀太嫩背不动,等你长大了再帮叔叔。然后歉意地说:只是这样,上山我不能背你。
叔叔,我长大了,能走动,以后下山也不用你背。过去我吃不饱没劲,现在天天吃饱饱的,浑身都是劲,不信你看。嗨,嗨。孩子竟然打起拳来,表情虽然认真,招式却十分滑稽。
哈哈。梁峰看到孩子天真无邪的样子,开心的笑起来,这是梁峰上山以来最开心的笑声。
chūn天如约而至,山林中留下梁峰辛勤耕耘的身影,给果树松土、施肥、浇水、剪枝、锄草,在很多空地上还种上树苗。
chūn风顺山而过,桃花、杏花、梨花、苹果花陆续挂满树。望着满树花朵,梁峰仿佛看到秋天满枝的果实。看着徐家根从这棵树下钻出来,又藏在那棵树下,梁峰心里也开了花。那种活一天算一天的想法,随着他的农家肥一起埋藏起来。他不再生活在负罪之中,开始展望未来,开始憧憬人生。
更让梁峰开心的是徐玲对他的态度明显改变,不再是冷若冰霜的样子,偶尔会给他点笑容。特别他把孩子优秀成绩单交给她的时候,徐玲一脸幸福,经常会对梁峰说一声“谢谢你。”或者是“多亏你”。
梁峰听到徐玲的感谢之言,虽然心里很受用,却觉得不必谢,这是自己份内的事。在他心里已经把徐家根当成自己儿子,善待自己儿子还用谢吗?但出自徐玲之口的谢字,梁峰依然很看重,这是徐玲逐渐原谅自己的回报,是徐玲对自己所作所为的鼓励。
有时候徐玲还会到那个小屋里帮忙收拾收拾屋子,给孩子和大人把衣服洗了。高兴的时候还能给他们把饭菜做好,但她从不在那儿吃,甚至都不多呆一会,常常是干完活就走。
随着徐玲对梁峰的态度改变,庙里的尼姑也改变对梁峰的待遇,她们没事的时候也会到果园玩,欣赏美景。庙里有什么事也不再经徐玲同意而直接找梁峰,庙里有好吃的,经常给徐家根送去一些。开始徐玲有点反感,后来习惯了也就听之任之。
梁峰也很乐意给庙里干活,随叫随到,而且不惜力气。有时候还会和尼姑们说说笑话,不过看到徐玲在眼前,立即严肃起来,只埋头干活。
这天,徐玲帮助梁峰干完活,并没有立即回庙里,而是围着果园转了一圈。在一片荒山前停下,看到这片荒山真的心疼,要是有好人经管,几年就是花果山。
徐玲,在想什么呢?不知道净莲什么时候过来的。
徐玲一指眼前的荒山说:师傅,你看这片荒山多可惜,这要是种上果树多好,就是种普通树,几年也能成材啊。
你想包这片荒山?净莲虽然年龄很大,思维依然敏锐。
徐玲心事让师傅看透,有点不好意思,脸一红说:我就是这么一想。想到自己错误人生的起因,立即驱除争强好胜心,脸sè平静地说:我不会在想挣钱的事,一心跟着师傅颂经礼佛。
净莲和徐玲并肩站着,目光在这片荒山上停留一会:你能接师傅衣钵,我那当然高兴,怎奈你非佛门中人。得为你将来打算啊!
师傅?你要撵我走?徐玲心惊地问。
净莲摇摇手说:缘尽时,你自然会离开,还用师傅撵吗?
师傅?徐玲听到师傅的话,心里一阵悲哀,她真没想到这一天是什么样子。
净莲没给徐玲更多解释,反而转换话题,她手捻佛珠慢慢地说:徐玲,你把自己的错归结把钱看太重,从而对钱敬而远之,你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这说明你还没参悟到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净莲看到徐玲迷茫的神情,一指身边的石头,示意她坐下说话,自己先坐在另一块石头上:红尘中人追名逐利,无非是为了享乐。沉迷其中,财富给人带来的不是快乐而是烦恼。这不是财富的错,是人的贪婪本xìng使然,这也是你错的根本。出家人讲究清修,也不表示我们必须吃糠咽菜,也想吃的好一些,穿的整齐一些,即使佛主尚喜金身檀香,这都没错。最关键是得到财富的途径要光明,得到的钱财要干净,有了财富更要有善心。做到这些无论你是红尘中人,还是佛门中人,都会心安理得。
徐玲不傻,能听不出师傅的话吗?这是点化自己,净化灵魂,为自己安排将来,急忙回礼道:师傅,弟子明白了。
净莲很高兴,一指对面荒山:如果你有心让这片荒山绿起来,明天有一个机会,你争取一下。
什么机会?徐玲不解的问道。
净莲这才说出来找徐玲的目的:zhèng fǔ明天派人来调研翻修静月庵。负责人就是那天陪你哥哥来参观的王主任。师傅来找你就是想商量接待的事。通知说,明天现场决定静月庵改建规模。你五个师姐都是佛门中人不好出面接待,只好委曲你参与接待。
第一百零一章 徐百玲圈山地
净莲说完来意又说:等他们研究完正事,你单独和王主任把你的想法说出来,估计他能帮你。
这点事,还用麻烦他吗?直接和村里说不行吗?徐玲不解地问师傅。
净莲叹息一声说: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片荒山土质很好,种什么都长,谁不想包下种树。即使种一般庄稼,收成也不错。撂荒这些年,原因就是大家都想包,而且想承包的人都有后台。村里干部甚至乡里领导都平衡不了,只好谁也不包。你想一想,这事没有市里领导出面,能解决吗?
这么难啊?徐玲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刚起的好胜心,一下子就消失:那就算了,我争不过他们。
净莲淡然地说:为你出这主意已经破了佛门清规,为了你的将来,师傅只能教你。
师傅!徐玲感激的叫一声师傅。
净莲尽量置身事外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你要是和老百姓一样去争,当然没有胜算。我听区里人说,王主任和你三哥关系特别好,如果你让他利用静月庵改扩建机会,把这片荒山划入静月庵的庙产,然后庵里和你签订三十年承包权,这片荒山不就属于你的吗?
这能行吗?徐玲真的动心。她不为自己着想,得为儿子着想,孩子大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靠师傅每个月赏的几个钱,怎么供孩子读大学,让孩子成家。
唉,这也是为师的私心。净莲觉得自己俗气太重,不停地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王主任能当上风景区改扩建总建主任,真得感谢徐力争。徐力争办事古板,缺乏灵活xìng在全省出名。不合理的事情想让他抬高手,几乎是不可能。各市领导对徐力争都很头疼。基本上是当面赞扬,背地骂街。骂归骂,徐力争虽然不能说大公无私,做事还是比较公正,加上手脚干净。他做出的决定,大家比较服气,没人敢反驳。
王主任通过那次接待徐力争,竟然与徐力争结下友谊。经常和徐力争通电话,赶上徐力争没事的时候,他甚至去省城和徐力争小聚。市zhèng fǔ领导了解到这个情况,干脆把扩建旅游区的事全权交给王主任协调。市里这样做即是肯定王主任的工作能力,也是想让他去啃徐力争这块骨头。
现在王主任的权力可不小,省里直接对徐力争负责,市里直接对市长负责,今天到静月庵是他现场办公的第一站。维修静月庵只不过是扩建旅游区极小一部分,所需资金和整个项目比应该是九牛一毛。正常情况这样项目,作为总建主任不必亲自来,只需要在计划书上签字就行。他亲力亲为的主要原因是徐力争对建静月庵作过指示。
现场办公就是要现场解决问题,现场拍板决定。静月庵的改建工程投资的宽松程度,让在场的专家吃惊。他们第一想法是这个王主任要大捞一把,可看到王主任对材料的标准要求,以及建筑队级别要求,他们又否定。不过这些人还对王主任以这么高的技术标准改建一个并不太出名的小庵心存疑惑。
王主任做最后讲话,揭开谜底:各位专家,我们扩建旅游区资金虽然很多,但是分散到各地段各景点上,钱就很紧张。修建静月庵是一个例外,例外的原因就是这是一个真正的古庙,信徒也多,所以要高质量维修。同时也是省厅徐厅长亲自过问的项目。
大家才明白,这个年青主任之所以在这儿大手大脚,原来是花钱给徐厅长看的。同时大家更明白,这多花的钱徐厅长会增拨过来,不会降低别的项目标准。那还有什么意见,同意,签字。
看过规划图就明白,静月庵改建,除观世音菩萨重塑金身的钱是净莲提出用自己得到的善捐装饰外,其余都翻新,有的地方干脆翻建。
净莲原来以为得做些努力,尽量使小庙扩建质量好一点。现在看不用说了,王主任都给想到。一直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王主任在得到净莲十分满意的答复后就张罗要走。徐玲怯生生的过来说:王主任,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我有事想单独和你说。
王主任早就认出徐玲,不过他没有主动打招呼,毕竟大厅长妹妹出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现在看到徐玲要单独和自己说事,急忙说:可以。然后对众人说:你们到处看一看,尽量想周全点。
众人不知道这个美貌的尼姑要和主任说什么,知趣的在净莲陪同下,再次参观静月庵。
王主任看众人离去,才敢认徐玲:徐姐,有什么事,请说。
徐玲这个时候反而说不出口,犹豫着说:是这样,我,我。
徐姐,有什么困难只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肯定帮忙。王主任看徐玲吞吞吐吐的样子,知道她不是为维修静月庵,肯定是自己有什么困难:你家我徐三哥每次打电话都嘱咐我,让我对你多关照。你看我一天瞎忙,一直没来看你,都有点对不起徐厅长的信任。王主任不愧提升的快,虽然没做到,但是话说到了,也让人感觉舒服:徐姐,现在没外人,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能帮你的就直接解决,有困难的和你家三哥商量。王主任在徐玲面前,不叫徐厅长,而直接称三哥,即有接近关系的意思,也有打消徐玲顾虑的想法。
徐玲被王主任的话鼓舞的有了胆量,咬咬牙,下定决心说:我前夫和我的孩子都来了。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
王主任心想那你还出什么家,还俗得了。可是这话无论如何不能说出来,只是静等徐玲说出具体事宜。
徐玲虽然知道面前这个主任和三哥关系不一般,但让她把所求之事说出口,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他们,他们就在山那边果园林里的小房住。
王主任猜测徐玲的想法,原来是想让我帮忙把她的前夫房子也弄一下,虽然违反规定,不过也不难,和哪个施工队说,他们不得痛快地去办,试探地问:你想让我把他们住的房子也一起翻盖一下?
不是。徐玲摇摇头。
王主任要不是看在徐力争面上早就喊起来“有什么事,快说,磨磨叽叽的。”他压压火,耐心地说:徐姐,有什么事直接说,徐厅长和我的关系,官面上是上下级,私底下我们就论哥们,你的事还不是我的事吗?尽管说。
也许是受到王主任的再次鼓励,也许感觉再磨叽就可能错过时机,徐玲又下一次决心:他们靠种庙里果园生活。
王主任这回明白了,原来是让我给他们办个低保或者困难补助啊。刚想接话,一想还是等她说完,这个姐姐说话绕弯太多,我总插话,还影响她情绪。
果然,徐玲话题变了:我看果园旁边一片荒山太可惜了,我想包过来。
王主任这回算是摸到徐玲所求之事的脉,同时也看出面前这个尼姑恐怕要还俗,他首先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帮徐玲完成心愿,这样徐厅长会更感激我的。但是他依然没插话,因为他真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就是徐玲所求真实目的。
徐玲话说到这里,言语比较流畅:师傅告诉我,那个地方因为好多人争,竞争承包的人都有来头,甚至惊动区里,各级zhèng fǔ没法平衡各方面关系,只好让它荒废。
王主任暗自庆幸,亏得没冒然答应,真的遇到比自己硬的后台到时候不好收场。
徐玲没揣摩王主任心里,只按照自己思路说下去:师傅的意思让我和你说,zhèng fǔ出面把那片荒山纳入静月庵庙产,然后我从静月庵那承包,这就好办了。
从徐玲说要包荒山,王主任脑子跟着转好几圈。一直在想怎么能实现徐姐的愿望,听到徐玲出的主意,眼前一亮,暗叫“高,真高。现在规划旅游区,把一片荒山划入旅游区小事一桩。嘿嘿,老尼姑,狡猾大大的。”王主任激动的竟然在心里说出鬼子话。
心里高兴,却不表现出来,王主任郑重地表态: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再难我也办。你有了归宿,三哥也不会天天为你忧愁。
不知不觉间,王主任把徐厅长改为你家徐三哥,现在直接叫三哥,这表明,徐力争徐玲和王主任是一家人。
徐玲听到王主任的承诺,开心、安心、放心。虽然心花怒放,却得保持平静:那一切都拜托王主任。然后深施一礼。
王主任还真是个办事人,站起来说:徐姐,我马上带人去看地形,你就等我消息。
王主任回到人群说:咱们看看这儿的山。大家哪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要看就陪他看呗。只有净莲明白其中意,微笑着领着王主任一行上山。
王主任在净莲的陪同下,来到果园。不停的赞赏果园收拾的好,然后他走到果园边时,眉头皱一下问净莲:师太,这片地怎么放荒啊?归哪儿管。
第一百零二章 终百归极乐土
净莲听到王主任这一问,知道徐玲已经把话递给王主任,而且王主任想帮徐玲,表面上还得装做不知情:这片山归山下村,至于为什么荒着,贫尼不太清楚。
王主任目测一下荒山的范围,没说什么,带着来人离开静月庵。
一个月后,上面下来文件,将荒山划归静月庵庙产。虽然村里老百姓上访,可土地归国有,zhèng fǔ有权重新划定归属权,上访基本没结果。上级答复是:这片荒山按照省里规划已经划为庙产,想承包去找庙里。有好事者去问,答复庙产不外包。有闹事者去闹,被景区派出所抓去收拾一顿后全部老实,只好背地骂“庙里尼姑肯定和派出所所长睡觉,要不然干什么向着他们。”其实这些人都不是真心想包地,只是想混点好处。那些真正想包地的人都是老实庄稼人根本不敢去闹事,事态很快就平息下来,当然三十年承包荒山合同也到了徐玲手里。
秋天随着天道的轮回,准时来到这里。梁峰从夏季未就开始忙着收获,收完桃子,收杏子,然后是梨和苹果。徐玲看他忙不过来,又舍不得花钱雇人,只好经常过来帮忙,有时候还把几个师姐拉来帮忙摘水果。
徐玲看到梁峰劳碌的身影非常不解,不敢相信一个好逸恶劳人的人突然变成勤勤恳恳的人。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又不容你怀疑。一个人可以装一会,装一时,如果装一年,除非超人或者有重大图谋。梁峰肯定不是超人,徐玲现在的身家不值得梁峰设那么大圈套。那解释只有一个,梁峰已经洗心革面。
更让徐玲想不到的,也让庙里师姐们羡慕的事情,梁峰无论哪样水果下来,卖出的钱都如数交给徐玲。徐玲开始还觉得不合适,后来习惯了,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全数收下,把应该交给庙里的钱上交后,又拿出一部分钱给梁峰零用,其余都积攒起来。至于她攒钱干什么,她也说不清。有时候以儿子为借口,想一想,那也不是梁峰儿子,凭什么把人家挣的钱攒起来给自己儿子?徐玲潜意思中想明白是为什么,却不愿意承认那飘忽在头脑里的想法。
静月庵翻修经过几个月的紧张施工终于在秋风刚吹来的季节正式完工。现在的静月庵和以前大不相同,即保持了古建筑应有的特点,也引进了现代化气息。特别是接通水电气,尼姑们不再为每天挑水、劈柴发愁,也告别蜡烛照明的rì子。最让大家高兴的是竟然安上电话,这回尼姑们往家打电话再不用跑下山。
庆典、开光,各界祝贺。小小的静月庵真的热闹好几天。
徐力争竟然从国外打来长途祝贺静月庵重新开山门,同时也询问徐玲近况,当他听到梁峰和徐家根已经来到静月庵,并在这儿安置下来,非常高兴,同时暗示徐玲早点还俗。
徐玲虽然原谅徐力争,也在承包荒山中借三哥光,却不领情,只是淡淡地说:我的事,你别**心,当好你的官就行了。
徐力争苦笑一声,只好转换话题说:玲子,妈一直惦记你,即使不回家,也给家打个电话,让她老人家安心。
提到母亲,徐玲心里又一颤。真想她,想吃她做的菜,想听她的唠叨。可我怎么面对父亲,他一辈子要强,知道我做过那种事,肯定不会原谅我。即使原谅我,也会觉得没脸见人。想到这里,心烦地说:我知道了。国际长途挺贵的,回来再说。公家的钱也省着点花,我撂了。
徐力争无奈地叹息一声:好,等我回国再说。
大喜之后必有大悲,这好像是一种谁也摆不脱的符咒,不断在人间演示,佛门也难避过。
净莲也许到了天命,也许是**劳过度,感冒后再也起不来。她仿佛听到佛主的召唤,知道大限将至,把大师姐和徐玲叫到床前:徒弟,师傅要去见佛主了。贫尼这一生没什么功德,总算在临死之前把静月庵翻修一新。师傅尘世间的功德已经圆满,师傅要去了。
净莲喘息几下,拉着徐玲的手说:这得感谢你无意来到静月庵,才让静月庵有今天。本来打算把主持位置传给你,可你非佛门中人,真可惜。又喘息一会,拉着大师姐手说:你xìng格太弱,主持位置传给你太勉强了,可是你几个师妹尘缘太重,不适合做佛门主持。我去见佛主后,只好难为你支撑静月庵。徐玲,你要扶持你大师姐坐稳这个位置啊。
俩姐妹听到师傅临终嘱咐,都哭着跪在地上:师傅,你放心。我们会按照你说的办。
净莲把一个包打开:这里面的钱和地契,徐玲你先收着,以后慢慢的交给你大师姐。
师傅,直接交大师姐。徐玲看出大师姐眼神中透出不高兴,所以推脱。
唉,你大师姐是好人,可脑子慢。一下子交给她,她弄不清,我也没jīng力和她细说,你先看看账,然后慢慢教给你师姐。说完又问大师姐:你不会有想法?
师傅,你为弟子想的那么周到,弟子怎么敢有想法啊。大师姐很有想法,敢说吗?如果说出来,恐怕没有将来。
那就好,那就好。净莲看徐玲一会,叹息一声说:徐玲啊,为师最放心不下的是你,你这僧不僧,俗不俗的,何时是个头啊?唉,孽缘,孽缘。但愿你能早一天能看透,早点回到尘世间,这里不是你终老之地。那片荒地,你要用心打理,那是你出头的地方。为师走后,师傅这付臭皮囊就葬在你的果园里,为师要守护你。
谢谢师傅,你歇会。你会好起来的,你不会去的。徐玲再也忍不住了,痛哭起来。
不要哭,师傅去见佛主是喜事,不能哭。如果哭,师傅就去不了西方极乐世界。也不知道净莲真的相信有西方极乐世界,还是为了不让徐玲悲伤。
徐玲在庙里几年,耳濡目染的已经接受佛教思想,急忙停止悲声:师傅,我不哭,我听你的。
净莲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把徒弟都叫进来。
几们徒弟一直在门外守候,听到师傅的传唤,急忙进来,按顺序一定排开跪在净莲床着,失声地说:师傅。
净莲用最后的真气说:徒弟们,师傅要去见佛主,今后你们都听大师姐的。
是,师傅。众尼姑异口同声回答。
好,扶师傅坐起来。徐玲和大师姐站起来,一边一个扶着净莲坐好。净莲口中念着佛经,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坐化西去。
弟子们知道师傅修成正果,都为师傅高兴,席地齐诵《大悲咒》,恭送净莲去极乐世界。
大师姐真的没什么主意,净莲的后事都是徐玲**办。
普通老百姓安葬找的都是风水宝地,出家人和普通老百姓正好相反,需要葬在绝地上,这样才保证她六根清静,死后不在入六道轮回,安心在极乐世界享乐。净莲的骨灰按照她生前要求,埋葬那片荒山坡上。下葬那天,徐玲找一个**师为师傅点个绝穴。
徐玲看到师傅安葬完毕,才如释重负地坐在坟前,等众师姐走后,伤心的哭起来。
她哭泣,失去一位最亲近的人,失去心灵的依托。她哭泣,今后再也没有如慈母一样的关爱她,为她排忧解难。她哭泣,以后的路只有自己走。
徐玲哭够了,站在山顶上四处望。天地之大,只剩下我一个人,师傅,我真的好孤独啊!
徐玲并没有按照师傅说的那样一点点的把庙里账交给大师姐,办完净莲后事第二天,把师傅生前交给她的财物都转给大师姐。
大师姐没有拒绝,很高兴接过账,同时仔细看着徐玲交待的每笔账。
徐玲对大姐怀疑的神情虽然很不高兴,但依然认真交割:主持,师傅在世时候答应借我五万元钱,做为我开发荒山的本钱,我已经拿出,这是欠条,等荒地有收成会逐渐还的。
大师姐心里很不痛快,心想:师傅死了,那还不是你说什么是什么。可是她却不敢得罪徐玲,只好说:既然是师傅答应的事那就算数。然后来一句:师妹,师傅就交给你这些东西啊?
徐玲非常不高兴,什么意思?怀疑我私藏师傅东西啊?心里想,嘴就说出来:主持,你怀疑我私藏师傅的钱物啊?如果你怀疑马上到我屋里去搜。
大师姐挺大度地说:搜什么搜啊,要是想藏早就弄出庙了。算了,我不信你信谁?
你?徐玲真的生气了,心想翻修庙时候让我监工,包工头给我钱,我都拒绝,目的就是保证质量,没想到她竟然怀疑我。手发抖地说:我徐玲现在对着佛主发誓,我要是贪没师傅一针一线,让我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信佛人都怕下地狱,徐玲能发出这样重誓,大师姐再怀疑她,按照佛门因果报应说法,下地狱的就是自己,赶紧拉住徐玲手:师妹,你这是干什么啊?我就是随口乱说。别生气,原谅大师姐糊涂。
第一百零三章 佛佛殿中预感
哼。徐玲真的离佛门的空静理念越来越远,没理大师姐的道歉,负气离开。
徐玲生气离开静月庵,不知不觉的来到果园。
徐玲虽然拒收包工头的钱,并且严格监工。包工头还是在净莲的暗示下,派人把梁峰住的房子重新盖一下。新盖的房子是小三间,完全是东北风格。进屋就是灶台,然后分东西两屋,每个屋都搭上火炕,烟筒有防火装置,门窗都是塑钢,还从庙里接来电。新的房子虽然不气魄,却很温馨。
徐玲比较喜欢这所新房子,所以也经常来。但是这么晚到来还是头一次。她进屋时孩子已经睡着,梁峰看到徐玲深夜来访很吃惊,看到徐玲面sè不善,知道这个佛姑nǎi心情不悦,只得小心应付:这么晚来,有事啊?
没事就不许来啊,你别忘了,这是我的房子。徐玲从大师姐那儿受的气,来这儿发泄。
梁峰想一想自己也没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肯定在庙里生了气,我不会说话,撞上枪口,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会说话,你别生气。
徐玲不愿意和大师姐闹翻,怕师傅在天之灵不高兴,心里委曲只好找梁峰出:我生气?我生什么气。你别总在我面前低三下四的,好像你欠我什么似的,不知情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是,是,我改,我改。你喝水,吃苹果。梁峰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位佛姑nǎi,只好百般讨好。
徐玲也觉得自己太过分,端起水喝一口,平抚一下心情说:和你商量开荒种地事,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梁峰听到徐玲的话才放心,急忙把自己做好的图拿出来:规划图我已经画好,就等你定呢。说完展开图纸。
徐玲看着梁峰绘制的图纸,虽然不规范,却能看明白。一百多亩山地,基本布满各种庄稼和果树。
梁峰对着图纸和徐玲解释:这儿种苹果,可以间种黄豆。这儿种雪梨,现在这种梨价格很高,中间可以间种苞米。这儿种桃,可以间种芝麻。这块就种条毛刺槐,编织花筐就用这种树条,一年就出钱。这儿种李子杏和李子桃,这两种树结果多,果实不易腐烂,到旅游区卖价格也不错。这些地方只能种一般树木,十年八年就能成材。
设计的好。徐玲没想到梁峰研究的这么详细,心里赞叹一句,嘴上却没说出来,只是问:为什么不种一样庄稼?
是这样,这块地平坦风小,种黄豆不档风。这块地在风口,种苞米不影响果树生长。这块地虽然平坦但地势高,种耐旱的芝麻收成高。梁峰如同下属和领导汇报工作,唯恐怕批评,说的简捷,但是很全面也可信。
那投入和收入情况呢?这也是徐玲最关心的。
我算了,这一百多亩山地,我们一下子投进去,得二十万元钱。咱们秋天收入有一万多,还差十九万元钱,我打听了,可以贷款。实在没钱,分批投入也行,最好分三年完成。收入我也算了,每年的庄稼收入有近二万元,现在我们包的果园收入有一万多,这就是三万元,三年后,桃、李子桃、李子杏那个时候就结果了,如果不损失,按照正常产量算,一年收入五万元,七八年后,咱们年收入能十五万元以上。梁峰说的都是保守数值,他可不敢夸海口。
徐玲没事的时候也算过,只是没梁峰算的细,大致情况差不多少,她现在也雄心勃勃,想大干一场,特别和大师姐生气后,觉得自己还呆在庙里,只能引起大师姐怀疑和防范。可是现在就让她接受梁峰,还真做不到。强把心头杂念压下,依然冷静对梁峰说:钱的事,你不用**心,明天你就找人干,争取明年chūn天按照你的想法把地种上。
梁峰没想到徐玲竟然全盘同意他的想法,他很高兴,仿佛得到大奖:好,我明天就开始。也不找太多人,有些地段需要集中弄一下,有些地段人多反而耽误事,我自己干就行,这样也能省点钱。
徐玲神情有点激动:不要太图省钱,别把人累坏了,你又不是铁打的,该请人请人,别什么都自己干。
现在我们不是创业吗?等成规模再说。梁峰还挺犟。
徐玲没再说什么,把图纸卷起来,似恋恋不舍地说:我得回去了。
梁峰哪敢留人,只好说:外面黑,我送送你。
好!徐玲没推辞,让梁峰送回庙里,一路上徐玲没有再说话,慢慢地,静静地,往庙里走。她不说话,梁峰也不敢打扰她,只好不即不离的跟在她后面。这种情景到让徐玲有点失落,至于为什么失落,也不知道,反正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徐玲回到庙里,没有回到禅房休息,直接到了大殿,她给观世音菩萨叩个头,然后坐在蒲团上默诵《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以前她一心烦,念此咒就会心清气爽,今天她越念心越烦,什么原因,难道是我动了凡心,佛主怪我?不会啊!师傅教我此经时说过,我非佛门中人,常念此经可保家庭平安。现在我如此心烦,难道家里出什么事?
妈妈!徐玲脑子里出现“家里出什么事?”的想法,突然冒出“妈妈”两个字,潜意思突然出现一个不祥感觉。妈妈,妈妈,女儿马上去看你。
徐玲感觉到母亲有难,当时就坐不住,如果不是天已晚,她会立即下山。
可算熬到天亮,徐玲找到大师姐告个假,然后来到果园,梁峰已经起来到荒地那边干活去。
徐家根刚醒,看到徐玲进来,高兴地问:妈,今天你送我上学吗?
不,一会让你梁叔叔给你请假,你和妈回家看姥姥。徐玲一边给孩子穿衣服一边说。
好,咱们看姥姥去。徐家根很高兴,然后担心地问:妈,姥姥能喜欢我吗?
姥姥肯定喜欢你。下地穿鞋,洗脸。徐玲一边给孩子找衣服一边回答徐家根的问题。
梁峰远远的看到徐玲过来,感觉很奇怪,除非自己有事不能送孩子,一般情况她很少这么早来这里,放下手里活进屋看个究竟,看徐玲正在督促孩子洗漱,不解地问:今天你送孩子上学?
不,我要带孩子回家看我妈去。徐玲边收拾东西边回答。
用不用我陪着去啊?梁峰试探地问。
徐玲挺生气,心想你去算怎么回事,不过还是平静地说:我带孩子去就行,你在这儿赶紧找人开地。
好,那我送你们下山。梁峰退而求其次。
徐玲没在拒绝。三口人吃完饭就下了山。
方娟自从那次闹寿宴后,又恢复随徐福顺过生rì的习惯,无论儿女怎么劝也不过自己的生rì。只是到她自己生rì的时候,含着眼泪做三碗长寿面,一碗给老伴,一碗自己吃,一碗就放在饭桌上。徐福顺知道老伴是给徐玲预备的,希望她突然回家给她过生rì。
方娟越来越沉默,一天除了给老伴做饭外,剩下的时间就坐在炕上,哪儿也不去。徐福顺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百般劝解,方娟依然无动于衷。
这天,徐福顺在外面溜达到饭时回家,见方娟依然躺在炕上,心里虽然不快,看到老伴长期不开心的份上,没有打扰方娟,自己动手做饭。
徐福顺也没做过饭,盆碗在他手里基本不听话,本来想轻点别惊扰老伴,结果不是盆碰锅上,就是勺子掉地上。杂乱的声音把昏睡的方娟给惊醒,她艰难地爬起来,扶着墙来到外屋,歉意地说:我怎么睡的这么死,都中午了。他爹你到屋里等一会,饭菜马上好。
徐福顺看到老伴脸不是sè,一走一晃地走出来,吃惊地问:你怎么了?有病了?
没事,胃疼,挺长时间了。以前吃点药就好,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疼的厉害。我来。方娟在从徐福顺手里抢盆过程中,突然趴在徐福顺怀里,嘴一张,一口鲜血吐出来,喷了徐福顺一胸口,紧接着又吐几口,然后昏迷过去
他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徐福顺吓坏了,用力抱起老伴几步来到屋里,轻轻地放到炕上。
经徐福顺这么一折腾,方娟苏醒过来。看到徐福顺脸sè苍白,知道老头很紧张自己,心里很安慰,尽量平静地说:不用害怕,我没事。
徐福顺看方娟醒过来,心里稍安,但依然不放心:你别动,我马上给孩子打电话,送你去医院。
他爹,我没事,就这口血淤的,吐出来就好了。方娟的确感觉胸口很舒服,歉意地对徐福顺说:中午饭,我实在做不了,你到卖点买个面包对付一口。说完紧闭双眼,昏睡过去。
看到方娟脸如白纸一样吓人。徐福顺哪还有心想吃饭的事,急忙来到电话机旁,在写满孩子电话的墙上搜寻李梅梅的手机号码,找到后反复读几遍,急忙拨通电话。
第一百零四章 慈慈母病危中
李梅梅正在开会,安排生产任务和销售任务,一般这个时候谁来电话她都会拒接。今天看到来电显示是婆婆家电话号码,非常吃惊。这个号码往外打的时候很少,基本都是孩子经常往家打。公婆们很少不主动给孩子们打电话,理由很简单:你们都在外面干大事,我们家呆外闲的打什么电话。
孩子们虽然知道父母不愿意给他们打电话,还是把每个人的电话号码用大字写在墙上,防止万一有什么急事好找人。今天李梅梅突然接到公婆家电话,能不吃惊?急忙中断会议出来接电话。
喂,喂,是梅梅吗?快回家,出事了。李梅梅接通电话没等说话,就传来徐福顺的呼喊。
李梅梅吓一跳:爹,你别着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梅梅吗?我是你爹,快回家,你妈刚才吐血,满屋子都是血,现在昏迷不醒。你赶快回来把她送医院去。李梅梅听出公爹几乎带着哭腔。
爹,你别着急,我马上回家。李梅梅听说婆婆突然吐血十分着急,放下电话急忙宣布散会,然后开车就往家赶。
在路上,李梅梅给徐立新打电话:二哥,刚才爹来电话,说妈突然吐血。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啊,我现在往家赶,如果妈能动我就带她去医院。什么?等救护车来接啊,好,我随时打电话告诉你妈的情况。
徐福顺正六神无主的在地上转,看到李梅梅回来仿佛看到救星一样:梅梅,你可回来了,你妈刚才吐血,吐我一身,又吐一地,快送她去医院。
李梅梅看到躺在炕上昏睡的方娟,除脸sè不怎么好外,呼吸比较平稳,jīng神状态还不错。安慰徐福顺说:爹,你别着急,一会儿救护车就来,我们等一会。然后安慰徐福顺道:爹,你别上火。我看妈脸sè不错,也许真的没什么事,不过也得去医院检查检查。
李梅梅说完这话,心里真的没有底,只好焦急地等救护车。看外地盆朝天碗朝地,锅里水冒着气,知道徐福顺没吃饭。李梅梅到外地烧水给徐福顺下碗面条,又给做一小碗鸡蛋卤,端到徐福顺面前:爹,吃口饭,别在把你折腾病了。
徐福顺哪吃得下去,又不好拨李梅梅面子,接过面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坐在方娟眼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陪伴他一辈子的老伴。心里不停地问: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老伴,你一定要挺住啊!你可别走我前头啊!我怕孤单啊!
大约半个多小时,救护车开进来,医生简单检查一下说:现在看老人没什么危险,不过得到医院进一步检查,得查出吐血原因。
徐福顺急忙说:去,赶快去检查。
这时候徐利国夫妻从地里得信赶回来,李梅梅安排他们在家照顾徐福顺,自己开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去了医院。
徐立新早就在医院等候,丁晓也陪着他。看到救护车开进来,急忙上前帮着扶担架。
李梅梅停好车,看到丁晓围前围后的,心里不是滋味。正好听到医生喊“家属去交钱。”她就来到收款处交钱。
医生忙活一阵,终于让方娟苏醒过来。大家看到母亲苏醒过来,才松口气。
医生把徐立新叫到办公室,认真地说:老人家的病挺重,你们要有思想准备啊。
我妈得什么病啊?徐立新听到医生的话,觉得浑身发冷。
从触诊看,老人家腹腔内可能有东西。现在还不能做诊断,一会做几个检查,就可以确诊。
你说的是癌?徐立新紧张地问。
可能xìng很大,得进一步检查。医生只能说这些,徐立新只好等待。
两个多小时后,方娟的诊断出来了“肝癌晚期。”
徐立新拿着诊断书,傻眼了。他不相信是真的,可是白纸黑字写着呢,不信也得信。眼睛湿湿地对医生说:医生,你说,我妈的病哪儿能治,我不怕花钱,只要能救我母亲,花多少钱都行。
医生摇摇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肝癌是生存期最短的癌症。早期发现能延缓病程,你母亲已经是晚期的后期。回家,在老人活着的时间里,子女们多尽孝。我给你开一些止痛药,如果她疼的话就给她用,别让她遭罪。
徐立新无语,只好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李梅梅一直忙活,刚才有点空闲时间,她本来想进病房陪方娟,看丁晓在屋里,心里不舒服的到走廊里等徐立新。
李梅梅这个人挺有意思,刚才看到丁晓陪方娟,心里很不痛快,甚至想骂她。来到走廊想起整个过程,反而高兴起来。她并不是因为方娟有病高兴,是因为公爹在这么多孩子当中,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她婆婆生病而高兴,这说明什么?在徐家我是主心骨,大事小情都得靠我。想到这些,立即转怒为喜。心里暗喊“丁晓,你算什么?不过是陪我的男人睡觉的主,徐家什么事也轮不到你出面。
李梅梅正在胡思乱想,看到徐立新神情忧郁地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急忙迎过去关心地询问:二哥,妈得什么病啊?
肝癌晚期,医生让回家等死。徐立新手里拿着报告单,悲凄的告诉李梅梅医生的诊断,然后两眼无助的望着医院大厅顶部,一行清泪慢慢地从眼中溢出,装满泪窝,很快成线状顺着面颊流到衣服上。
李梅梅听到徐立新的话,情绪反常地说:竟瞎说,妈这么好的人怎么得这样病。伸手抢过徐立新手里的报告单,医生潦草且冷酷的一行字映入李梅梅眼帘:“肝癌晚期,腹腔有扩散。”
这不会是真的?是假的。假的,肯定是假的。李梅梅双手端着医生报告单,如同中疯魔一样在那儿呢喃。
徐立新被李梅梅的表情吓到了,拉住她的手使劲地握着:梅梅,坚强点,妈的事还指望你张罗呢。
徐立新使劲握李梅梅手,一股疼痛传导到大脑,使她脱离迷离的状态,流着眼泪问徐立新:二哥,怎么办啊,咱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妈病死啊。
徐立新用衣袖擦一把眼泪:给妈转院,去省里,去běi jīng,不行去国外,找最好的医院,无论多大代价也要给妈病治好。
说心里话,如果刘琳琳病重如此,李梅梅不会如此伤感。对待方娟感情是超越母亲的感情,此时她与徐立新同感,如果能有治愈婆婆的机会,即使把工厂买了也不会心疼,所以非常赞同徐立新的意见:对,这个医院治不了,咱去省里大医院。老三在省里工作肯定认识不少专家,咱们连夜给妈转院。
徐立新怎么会想不到徐力争,无奈地和李梅梅说:老三在国外怎么联系,他的朋友我们也没有联系。无可奈何地说:先把妈送省医院,然后找老三联系他的朋友。
要说细心方面,徐立新真不如李梅梅,看到丈夫惊慌失措的心情,急忙提醒:给白小倩打电话,老三的朋友,她都认识,在说这个妖jīng能量不比老三小。白小倩没得罪过李梅梅,而且对李梅梅非常客气。但因受丁晓牵连,在李梅梅眼里只要是第三者就是妖jīng。
徐立新此时才感觉到,李梅梅虽然有烦人的地方,关键时候还真管用,用不满的口气制止道:别胡说。然后又求助地说:你给她打电话,让她帮忙想想办法。
李梅梅知道徐立新让她打电话的原因是他不方便打。这是什么关系啊,弟弟的情人,怎么张口。其实她更不愿意和白小倩这类人交往,社会上就是因为有这样女人才使许多男人花心。然而她更知道这个时候不容自己矫情,毕竟婆婆生命重要,迅速掏出手机拨通白小倩电话:白总吗?我是二嫂。
二嫂?白小倩正在宴请几个重要客人,加上喝点酒,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没想到李梅梅会给她打电话:不好意思,你是哪位。
想不起来我是谁,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徐力争徐老三的二嫂,你跟着叫声二嫂,不委曲。李梅梅有点不高兴,可现在婆婆有病求着人家,只好耐心的报号。
二嫂啊,我没想到你能给我打电话,抱歉。白小倩知道李梅梅和陆菲菲一条心,骨子里把自己当成狐狸jīng,其实白小倩也瞧不起李梅梅,什么东西,仗着男人的钱,四处招摇,不过看在徐力争的面子上,还得应酬:二嫂,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肯定有事。
是我婆婆病了,这儿医生诊断是癌症晚期,让回家等死。她这些儿女,也不能让老人回家等死啊!本来找老三想办法,可他在国外。你在省里路子宽,帮忙把我婆婆转到大医院去。李梅梅听出来对方电话里很乱,知道白小倩在应酬,不再费话,简捷地把情况说一下。但是依然分的很清,坚持说“我婆婆”,而不是含糊说成“婆婆”
第一百零五章 死百神在敲门
病的这么重啊?白小倩听出李梅梅着重说“我婆婆”内心用意,但她现在最关心的不是名份问题,而是亲爱之人母亲的病况。在与徐力争交往中,白小倩经常去徐家。在徐家白小倩明显感觉到自己没地位,他们只承认她是徐力争的朋友,待遇上还不如徐力争的朋友。一家人也很少给她好脸,表现最明显的是徐福顺,其次是李梅梅。只有方娟真心的待她,每次看到白小倩到来都热情接待,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话语不多,却句句让白小倩感觉到温暖。也许她早年丧母的原因,让她在这儿找到一种母爱。也是她宁愿看别人白眼,也愿意来沙坨村这个“家”的主要原因。
方娟还是一个有心人,偶尔听说白小倩爱吃她做的鲫鱼炖豆腐就记在心里。每次白小倩来家,这个菜是必做。看到白小倩香甜的吃着,总会坐在对面轻声问“好吃不?咸淡怎么样?”感动的白小倩眼泪汪汪的。
有一次,白小倩在本地办事,有点想念方娟,顺便到徐家呆会。本来想坐一会就走,然而方娟说什么也让白小倩吃完饭走。
白小倩也很想在这个“家”多呆一会,吃一顿家常菜,享受一下家的温馨,享受一下母爱。也消弥一下商场拼杀的戾气,蓄养一下jīng力。
在准备饭菜过程中,方娟对低头坐在炕上的徐福顺说:他爹,你去换点豆腐,弄几条鲫鱼。
徐福顺挺不喜欢白小倩来家,原因不在于白小倩而是顾忌陆菲菲,怕三儿媳妇说老人也不懂事,所以对白小倩总是视而不见。她和徐力争一起来,他可以不顾及白小倩,专门和儿子说话,今天她自己来,只好尴尬地坐在那儿。听到老伴的指使,满心不高兴,生硬地回绝着:家里那么多菜,有什么吃什么呗。这常来常往的,客气什么。
徐福顺不满的牢**,把白小倩脸臊的通红,不好意思地的附和道:姨,叔说的对,不用客气。
方娟听出徐福顺的意思,也很不高兴,扔下手里的切菜刀,拿着盆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孩子就爱吃我做这一口,也不花你八百吊。感觉这样说丈夫有点过分,又为丈夫找一个借口:就是懒,你就在炕坐着,当你的老太爷。
徐福顺被老伴说的脸通红,哪还好意思坐在炕上无动于衷,只好下地穿鞋追出去,抢过老伴盆:越老越有脾气。
方娟替白小倩打抱不平道:这孩子怎么你们了,你们个个看到她就像看到仇人似的。没有她,咱家三儿能有今天吗?也许早让那没良心的人给害了。把盆摔给徐福顺,顺便又给他一句难听的评价:一家人没良心。
徐福顺被老伴抢白一顿,当时就没脾气,背着手拎着盆出去了。从那次以后,徐福顺对白小倩态度有明显改变。白小倩再来徐家也不感觉拘束。现在听到方娟突然生病,如同听到亲生母亲生病一样着急。哪还有心思挑李梅梅字眼,急切地说:二嫂,你们别着急,我马上联系医院和专家。放下电话歉意地对客人说:真不好意思,我公司原来的徐总母亲病重,他没在国内,家里人让我帮忙找专家,我自罚一杯,然后得走。
在座的人都和白小倩熟悉,也知道她和徐力争的关系,听她这么绕弯说话,心里都暗笑,主请者起来抢下白小倩酒杯:白总,我们都是老朋友,干什么这么客气,你快走,让副总陪我们也一样,反正今天我们也不能让你省下,你在不在都一样,赶紧走。
好,谢谢理解,你们随意。对副总说:今天务必让各位尽兴。然后绕桌一周同大家握手话别。
白小倩到医院不久,请来的专家也到了医院。专家经过和本院医生会诊后,把徐立新、李梅梅、白小倩,还有后赶到的徐利国和徐芳都请到办公室。
专家扶扶眼镜,和蔼地说:你们都是方伯母的亲人,现在我把专家会诊的情况和你们说一下。老人家是原发肝癌,现在已经是晚期。经我们诊断,癌细胞已经在腹腔大面积扩散。从我的经验看,方伯母最多能坚持二个星期。
专家看到一屋儿女个个悲哀绝望的神情,缓缓地说:我和白董事长还有徐厅长都是朋友,现在我从朋友角度和你们说几句。你们可能不怕花钱,可以去省医院甚至běi jīng,可方伯母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大家都听明白专家没说出来的话,如果你们保守治疗,也许多活几rì,如果到处求医,估计会死在路上,所以都沉默听专家继续说:如果你们听我的意见,哪儿也别去了,在这儿保守治疗,这医院的主任是我学生,他可以随时和我联系,调整治疗方案。想一想又说:不愿意在医院也可以回家服药。总之在老人最后的rì子,别让她受罪,儿女常看看她。在她人生最后时光,让她开心,满足她的愿望。
儿女们还能说什么,只能以眼泪承认这个现实,默默地退出来,在走廊里酝酿一下情绪,尽量露出轻松的样子走进病房。
方娟经过用药,感觉好多了。目光在病床前的儿女们脸上扫来扫去,无论看到谁,都会给母亲一个微笑。然而方娟看出每个孩子都哭过,这笑脸是装出来的,是让自己宽心的笑脸。经历人生七十多年,已经明白自己的病没治了。
想到死,方娟心里自然升起一种恐惧,一种悲哀。面前似乎出现死神狰狞的面容,然而笃信天命的方娟又显示一种无所谓的心态。快八十了,够本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活一百岁不也是死吗?看看面前的儿女都有出息,还有孙子孙女们也都有出息,我还有什么牵挂的?
想到这里,似乎看到徐福顺愁苦地站在身上跟前,叹息一下。哎,老头子,真对不起你。原本我想死在你后面,不是我想多活几年,是不放心你。孩子们在孝顺也没有我懂你啊。孩子爹,实在对不起,看来我得先走了。想到死,方娟在心里决定:我不能死在医院,我要最后rì子陪着孩子他爹。
下定决心的方娟,凝聚真气,尽量轻松地和儿女们说:你们都过来,我有话说。看到几个孩子聚在身边勉强露出笑意:你们不用瞒我,我知道我的病没几天了。
几个孩子心里悲哀,脸上却要显示出轻松的样子,谁也不回答母亲的话,怕被细心母亲听出破绽,一致看李梅梅。意思,你上。
李梅梅心想,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一遇到说谎的事就让我冲在前,好像我天生就是会说谎的主。可是此时不容推脱,急忙上前拉着方娟手说:妈,你别胡寻思。刚才从省里请来的专家说,你的病虽然来的凶,可送医院及时,治疗几天病情就能稳定。
李梅梅留个心眼,没把话说死,“治几天就没事”“很快就好”之类话没敢说。
方娟慈祥脸露出爱意:梅梅,你十**岁就来咱们村,你会不会说谎,妈知道。停顿一会说:上次你瞎编给徐玲算命的事,我已经听出来了。说到这里叹息一声道:我没说穿,其实我是借你的话骗自己,真希望玲儿如你说的那样。然而两眼望着屋顶:我真的看不到玲儿了?这丫头,唉。
屋里一阵沉默。几个子女心里都在流泪,然而却不敢哭出来。徐利国一推徐芳,意思你上。
徐芳虽然严格遵守不干涉娘家事务的原则,但涉及到母亲生死的事,做为长女必须出面,来到母亲身边:妈,有点病就胡思乱想,你得听医生的。
方娟仍然微笑:芳儿,生死有命。妈不怕死,怕也没用。然后对大家说:妈这辈子,知足。说到这里两眼盯着眼睛湿湿的徐立新说:立新啊,我知道这些兄妹都听你的。现在你听妈的。明天送我回家,我要死在家里。说完双眼一闭,再也不说话。
这?徐立新无言以对,只好看李梅梅,意思说怎么办?
李梅梅考虑一会说:二哥,听妈的,我从县医院请医生和护士,按照这儿医生开的方,到家给妈看病。
方娟听到李梅梅的话,虽然没睁眼睛,却开口说话:梅梅,妈没白疼你。
徐立新看到母亲的样子,心如刀绞,在屋里再也呆不下去,默然的离开病房。
李梅梅看徐立新脸sè不好,急忙和徐利国说:大哥,你看着点妈,我去看看二哥。
李梅梅转了好几圈,才在医院的林荫下找到徐立新。徐立新双手扶着粗壮的松树,正在哭泣。李梅梅来到他身边,小声叫一声:二哥。
徐立新一边哭一边说:我算什么男人啊,上次妈有病,没钱给她治,是妹妹用一生名节救活了她。现在我有钱了,又花不出去,我算什么儿子?算什么哥哥,呜,呜。一边哭泣一边用手使劲捶打树干。哭声虽然不大,却非常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