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9章 机的麻醉术
云医。 门诊排队的变的更多了，手术的排序更是繁忙。 急诊中心的运行倒是不受影响，单就扩张而言，急诊中心是云医最近几年扩张最快的，手术虽然还是做不完的多，但比起其他科室的运转反而要流畅一些。 尤其是凌然手底下的医生，不仅吕文斌，马砚麟等人能够独立进行大量的手术了，来进修的医生的水平也是日渐上涨，往往能够承担大量的工作。 凌然自己的生活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带着人巡视了病房，用酒精凝胶洗手的同时，就想起来似的问道：“左医生。你在云大的大体老师都用掉了没有？” “已经用掉了。”左慈典看看凌然，并不意外的道：“据我观察，云大现在应该还有四五具大体。” 左慈典做尸体解剖是为了熟悉肩部的神经组织，他的要求单一，做的也快，同时，跟云大解剖室的关系也搞的好，有多少尸体都搞的清清楚楚。 不过，云大可怜的大体储备还是令有识之士闻之伤心，见之流涎。凌然就不禁咂咂嘴，意外的道：“云大竟然还能储备四五具？” “云大还是挺富的，渠道关系也好。”左慈典嘿嘿的笑两声，再看凌然道：“您要是有想法，我直接找他们那边的负责人聊一下？” “有。”凌然立即点头，接着道：“可以的话，定在三四天后。” 田柒过两天就要去忙着买公司去了，凌然决定做尸体解剖，就得有来源和项目。 左慈典不用凌然说出来，就猜得到他的想法，并妥帖的道：“那我先跟他们联系，让他们把大体留几具一些，再有机会的话，多申请些。” 凌然满意的颔首。 左慈典接着问：“要以什么项目来申请呢？” “恩……神经位置的研究。”凌然很快给出一个答案来。 虽然是突然之间的一个决定，但凌然对此有想法却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最近的肩关节手术，主要的重点和难点都与腋神经相关，其他各部位的手术，少不了也要跟神经打交道。 凌然虽然通过系统获得了大量的解剖经验，但那都是以身体部位为主的，单独对神经的了解，系统性不足够强。 若是能够进行一次充分的解剖研究的话，凌然相信自己是能够在这方面有所进步的。 到了凌然的临床水平，任何形式的进步，都可以说是弥足珍贵的。 左慈典有些意外有些明白的应下来，等手术结束，就赶紧去打电话联系去了。 凌然不禁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自去洗澡换衣。 马砚麟留下来收尾，等两人都出去了，不由叹口气，说话的**像是猫毛似的，从身上各个意想不到的角落里冒出来。 坐在圆凳上的苏嘉福瞅了一眼，嘿嘿的笑了：“又被你家老左抢着把毛给舔了？” 马砚麟瞥苏嘉福一眼：“你不是也没舔到？” “我一个麻醉科的，舔不舔的都无所谓。” “呵呵。”马砚麟嗤之以鼻，道：“都这时候了，还说什么麻醉科不麻醉科的，云医以内，都是一样的。” “云医上下，皆是蝼蚁吧。” “话不能这么说，主任们还是挺壮实的。” 两人说着说着，皆是笑了出来。 作为凌治疗组内的一员，二人的确是前途大好的样子。当然，未来能不能做得了主任是一回事，如今做事顺畅是另一回事。像是马砚麟能在技术增长期做到大量的手术，苏嘉福可以优先跟着凌治疗组排班，都要比同龄人舒服的多。 如果左慈典的级别再高一点，马砚麟大约也不在乎他抢着舔毛。偏偏左慈典和他的级别相当，现在连手术都要分润一些出去，就让人不是那么自在了。 偏偏还不太好说。 “走吧，我今天陪苏醒。”马砚麟还有点意犹未尽，跟着苏嘉福一起出去。 “你们谁去陪解剖？”苏嘉福边走边说话，顺口问了一句。 马砚麟只能无奈摇头：“抢呗。” “反正凌医生的工作时间，你们也追不上，几个人分也行。” “能几个人分就不错了。”马砚麟道：“去了云大，那边肯定也有人想参与的，我们能上手的就更少了。就凌医生自己，跟机器人似的，每天工作时间都像是不封顶似的。” 苏嘉福一笑：“照你这么说，我们麻醉科产的机器人更多。” 马砚麟顿时觉得好受些了，脸上的笑容一闪即逝，却是想到了点什么，左右看看，再道：“我们上次出去做飞刀，我看凌医生在注意机器人了。” “恩？” “达芬奇的机器人。”马砚麟呼了一口气，又道：“好几家请我们做飞刀的医院都买了机器人，就是看着还不怎么会用。” “哦？”苏嘉福看向马砚麟，有点意外道：“你还挺有野心的嘛。” “这算什么野心。”马砚麟笑了一下，接着低声道：“怎么样，咱们俩做点前期研究？” “咱们云医可没有达芬奇。” “就凌医生现在，只要想买，不是分分钟的事。” “唔……”苏嘉福沉吟几秒，道：“那我回去想想，不一定哈，机器人手术，咱也没接触过，也没人教。” “这才有先人一步的意义。想快点。”马砚麟假意催促了一下，搂着苏嘉福的背，进了苏醒室。 等坐下了，两人齐齐掏出了手机。 马砚麟顺手打开了风信子论坛，输入“达芬奇”和“机器人”做关键词，研究了起来，坐在对面的苏嘉福左右看看，也悄悄的打开搜索引擎，找起了“机器人麻醉”之类的关键词，并开始下载盗版书。
第1360章 考证
翌日清晨。 天初亮，云医急诊中心的医生办公室里，已是灯火通明。 凌治疗组的医生，包括进修营的医生们，此时都围着凌然，做翘首以盼状。如余媛这样的，更是坐在桌子上（或者站着？），就差举手喊出“选我”的口号了。 凌然先是扫了一遍病历，将晨会的工作会完成，接着才点人，道：“左医生和余医生，两人跟我去云大做解剖，吕医生和马医生留守，有问题随时呼叫我。急诊重症听霍主任的安排……” 对急诊中心来说，凌治疗组以外的医生还是以急诊为主的，尤其是年龄稍大的陶主任等人，想再学新东西也学不进去了，更没有必要。凌然和他的治疗组在霍主任的照拂下，则是有了挑挑拣拣的权利，当然，也只有凌然本人可以条件做选择，也是因为他的选择皆是以症状为基础，其他治疗组的负责人才能默认下来。 尽管如此，凌治疗组的覆盖范围也是大的惊人了。除了凌然的超常手术能力之外，进修营的医生们亦是担负了大量的工作。而对云医来说，这些编制外的医生带来的可以说是纯收益了，他们的存在也弥合了急诊中心内部的许多矛盾。 事实上，大部分的三甲医院里，进修医生都具有相似的生态位。他们完成大量的日常手术和日常工作，而只领取单纯的工资收入，将高阶医生和低阶医生都解放了出来，得以攀科技，做对自己来说有难度或有意义的手术。 众人乖巧的点头，像是普通狮向狮王臣服，并目送狮王离开，然后纷纷开始自己一天的捕猎工作。 马砚麟呆呆的看着外面，忍不住叹了口气。 “咋了？”周医生像是知心大哥似的，一个漂移就到了马砚麟身边。 “我猜凌医生就要带余媛和老左，果然。”马砚麟耸耸肩。 “你都知道了，还叹什么气？”周医生明知故问。 马砚麟撇撇嘴，停顿了一会儿，见周医生还在，才道：“凌医生上次也是带老左和余媛的，他最近都很少带我们了。” 周医生笑笑：“你们的独立性更强呗，你和吕文斌都可以自己上手术了，那他带着你和吕文斌去解剖尸体，今天的手术谁来做？” “我们也可以通过解剖来提高的嘛。” “做手术不是一样的？” “但跟在凌医生身边可不一样。”马砚麟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心里话。 与其他体系类似，正如越靠近权力的人越容易获得权力，越靠近金钱的人越容易获得金钱，越靠近技术的人也会越容易获得技术。 对马砚麟等人来说，自己琢磨技术，自己练习固然是必须的，但就稀缺度来说，显然跟着凌然的机会更难得，而这段时间的收获也会更大。有时候，甚至不止是技术方面的。 周医生对此了然，也不劝解，反而道：“说起来是这样的。” “是吧。”马砚麟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不过……”周医生缓缓道：“凌医生的想法，估计和你们不太一样。” 马砚麟一愣，略一琢磨，又不得不说，周医生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左慈典方便沟通，余媛……吃苦耐劳，这是需求端。从你们的技术来讲，大体老师对术者的技术是没要求的，而急诊中心里的病人，许多是可以由你和吕文斌来进行手术的，以你们目前的技术水平，一些射程范围内的手术还可以做的非常漂亮，我估计，这是凌医生喊他们而不喊你们的原因。”周医生看着马砚麟，再微微一笑，道：“凌然的思路，其实不用想那么复杂，很多时候，都直接的很。” 马砚麟张张嘴，又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您说的是，是我相差了。” 周医生感觉心里按摩的很到位了，满意的点头，道：“嗯，你们的技术已经远超同期了，又有这么好的靠山，以后能做的选择很多的……” “说到选择很多……”马砚麟这时候却是接了话茬过来，缓声道：“周医生熟悉达芬奇吗？” “蒙娜丽莎还是尸体解剖？” “机器人，intuitive家能做手术的那种。” 周医生笑了：“咱云医又没有，凭什么熟悉。” 马砚麟等的就是他这句，立即道：“我要是能联系到intuitive家的培训，周医生愿意一起去吗？” 周医生“咳咳咳”的装起了咳嗽。 好一会，他才抬头看向马砚麟：“你怎么联系的？” “跟着凌医生去飞刀的时候认识的人，可以帮忙联系港区的威尔斯亲王医院。”马砚麟轻声道。 周医生稍疑，问：“靠谱吗？” 马砚麟淡定的道：“应该没问题，是大佬的徒弟。他们经常去那边做手术之类的，说是要几个名额都没问题的。” “我们小马都认识大佬的徒弟了。”周医生感慨了两声，转念一想，凌然已然是全国横飞的次级大佬了，马砚麟作为他实质上的弟子，认识其他大佬的弟子，甚至勾连些什么，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周医生甚至第一时间都能想到马砚麟在勾连什么。 所谓党内无派千奇百怪，马砚麟等人跟着凌然的时间久了，自然会产生各种的诉求，滋生各自的根系网络，就好像一棵大树，不断的扎根繁衍一样。 国内的医院，许多科室都是由一颗大树派生出来的，科室主任的竞争如此的紧张，经常也是来源于此。 马砚麟在凌治疗组里算是有天赋的选手了，跟着凌然的时间够久，技术掌握的也不错，因此，他肯定是不甘心于只做助手的。尤其为未来考虑，他显然不可能像是同期的医生那样，等着上级医生退休，再竞争上岗继承主任的位置。论起来，凌然的年龄比他还要小呢。 就短期而言，张安民是一个不错的范例，除此以外，急诊中心本身已是升格了的，内部再成立一两个科室，也是有可能的。而以全国范围的例子来说，云医吞并其他医院组成分院以后产生的机会，或者凌然介绍他到其他医院填补空缺的机会也是存在的。尽管后者是最劣的方案，几近于发配，但就是想要匹配这样的方案，想要在五年八年，十年以后匹配这样的方案，也是需要现在未雨绸缪的。 周医生挑了挑眉头，问马砚麟：“你还找了谁？” “苏嘉福。”马砚麟也没瞒着。 “麻醉科机器人手术部吗？”周医生笑了。 “您可以做云华医院机器人科的主任。”马砚麟平铺直叙：“如果能成功引进达芬奇的话。” 周医生乐了：“我凭什么做啊。而且，刚引入，肯定不会单独成立科室的。” “那您的身份不是正好。先做机器人组的组长，以后扩张起来了，您做科室主任也就理所当然了。” “我懒得做。”周医生习惯性的摇头。 “机器人组啊，事情都让机器人做了，您又有什么可忙的。”马砚麟摸着周医生的脉，轻声道：“您现在逍遥自在，得有一半的原因是您升主治升的早吧。现在您同期的医生都升主治了，跑的快的都做副主任了，再往后，您还能逍遥得起来吗？现在急诊缺人找您，手术缺人也找您，您也不轻松了吧。要我说，在医院里，真的要逍遥，还得是治疗组的组长，科室的主任才最逍遥。” 周医生不禁动摇了起来，这小子说的有道理啊！ “我想过了，达芬奇机器人是全新的学习曲线，咱们还都年轻，正好去学了，等拿到了证，再给凌医生介绍。以凌医生的性格，他肯定有兴趣。” 周医生点头：“他跟大体老师都玩的那么开心。” “是啊。”马砚麟说着又压低声音，道：“最妙的是，国内规定，使用达芬奇机器人必须有证，咱们先考到证，其他人就算是想追着咱们的路线，他们也要被证卡住，这个先发优势只要吃到了，绝对不吃亏。” “唔……就是说，我们要先去学机器人，然后考证……”周医生重新犹豫起来。 “港区的医院，能比咱云医还累？”马砚麟笑了：“我觉得过去考证，就等于休息。” 周医生不由跟着点起头来。
第1361章 落差
凌然并不太管束下级医生的考勤，事实上，他除了在手术台上有要求，平时基本是放任自流的。 下级医生们是否来上班，是否请假休假，凌然一概是不理会的，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时间安排，给出上班或下班的时间，等到了医院和手术室以后，多数都是因地制宜的选择助手。 这是凌然的一贯作风，也是因为在云医这样的医院，又有霍主任和左慈典等人，支持了他的粗放管理。 或者说，如果云医的医生耐不住辛劳和漫长的学习曲线，他们很可能都考不进这个级别的医院，至少最近几年的年轻医生，是不行的。而凌然手底下的几人，如果不能自律的跟随凌然的时间表，他们在凌治疗组里也是呆不住的。就像是进修营里的进修医生们一样，来来往往，许多人只能坚持三四个月的时间，有的甚至连三个月的时间都就坚持不下去。 所以，在马砚麟抽了个空档，跑去港区学证，凌然根本没去管。 左慈典倒是打了两个电话，但被马砚麟搪塞了过去。大家跟着凌然都是没什么休假的，但偷空休息个一两天的，还是没什么问题。像是左慈典就会请假去看儿子，带着他吃些好的，再聊聊最近发生的事。 马砚麟自然也是需要休息的，尤其是在老婆进修的那段时间，每当她放假回家，马砚麟就会被要求休息，有时候，过后的一两天都会被迫休息。所以，马砚麟消失数日，是经常发生的。 周医生就更不用说了，他的许多咸鱼理由还没有重复过，更多的时候，消失都不用理由。而且，他也不归左慈典管，又总能展现乖巧的一面给霍主任，在或者不在科室里，都让人觉得正常。 intuitive的基础认证很简单，只需要两天时间。马砚麟和周医生完成了基础认证，才将苏嘉福拉过来，自己又学了两天的进阶，接着就迅速赶回了云华。 这个时候，凌然才将云大的大体老师全部用过，刚刚从每日医院和学校的来往奔波中，回归常驻医院的模式。 马砚麟谁都没通知，自己悄摸摸的回到医院，沐浴更衣之后，再进到手术室里。 凌然背对着门的位置，默默的做着手术。 吕文斌站在对面，促狭的向马砚麟眨眨眼，并将目光瞄向他的腰，浓眉大眼的笑了笑。 马砚麟好笑又好气的往侧面挪了挪，落到凌然不用扭头就能看到自己的地方，再轻咳一声，道：“凌医生，我归队了。” “哦，马砚麟，状态怎么样？”凌然问这个问题，是从医学、生理和以患者为中心的角度来提问的。 手术室内，却是升起一阵不约而同的笑容。 几名大胆的护士，也就是所有护士，都看向马砚麟的下腹以下，并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讨论： “马医生估计是真的做牛做马了。” “有好东西又不给大家分享就会这样。” “卫医生也可以的，平时看不出来呢。” 马砚麟探口气，先回答凌然的问题：“我状态正好，可以工作了。而且，我是去港区了，不是回家休息。” “去港区了，那岂不是可以一边看着维多利亚湾，一边做牛做马？”护士小姐姐们都沸腾了起来。 “我是跟朋友去玩的，顺便还考了个达芬奇机器人的认证。”马砚麟又是一句话，好像一碟子鲜切羊肉，瞬间将沸腾的水给压回了平静。 平静们酝酿了几秒钟，接着就以煮熟现切羊肉的热点，看向马砚麟。 吕文斌更是意外的望向马砚麟：“认证这么好考？” “正好有一个名额，考是不难考的。”马砚麟笑笑，目光看向凌然，道：“凌医生，你还记得咱们上次去鄂南，看到的那台达芬奇吧。当时就感觉很好用的样子，我试了试，是真的好用。 “怎么说？”凌然依然做着手术，脸上看不出喜怒来。 不过，熟悉凌然的几个人都知道，凌然对于手术相关的东西，向来都是抱着开放的态度的。有时候在外面开飞刀，遇到本地的医生装逼，但凡是个新鲜的，凌然都会认真的看过，才会展示自己的技法给对方看。 达芬奇机器人在国内并不算稀罕，如今总有几百台的规模，虽然就像是其他高精尖的医用设备一样，主要都在北上广的三甲医院里，偶尔还是能够遇到的。马砚麟相信，凌然对此绝对是有兴趣的，更可能是因为时间和精力分配的原因，才没有立即涉足。 这也是很正常的。医用领域里的高精尖设备层出不穷，全世界那么多市值庞大的公司，聪明的脑袋都在思考更新和发明新的医用设备，每年都有崭新的革命性成果，但做临床医生的，是不可能每种都去尝试的。 即使是自己领域里的设备，临床医生们的选择也必然是滞后的。像是术中的超声设备，说起来也是新东西了，可要论起最初的出现，那也是很早以前了。至于临床医生们是否选择，既看他们的需求和能力，也要看医学公司的推广。全年成千上万的医学会议，大部分做的就是类似的事儿。 但是，达芬奇机器人还是有相当的不同的。尤其是在亲自操作学习了以后，马砚麟更相信它是接下来二十年的未来武器。 斟酌了一下此前想定的说辞，马砚麟清清嗓子，道：“达芬奇机器人跟我们一般想象的机器人其实没关系的，我上学的时候第一次听到用机器人做手术，还以为人工智能发展到要淘汰医生了，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手术过程中，基本是没有AI的直接操作的。还是个工具，纯粹做手术的工作。” 凌然点点头，并不意外的样子。 “在我看来，达芬奇机器人，更像是高清3D版的腹腔镜。实际上，就是这么一回事。”马砚麟看看凌然，道：“您玩游戏的，腹腔镜，就像是那种2D画面的老游戏，达芬奇就像是3D画面的新游戏，不光是画面好，最重要的是有3D建模，操作反而是更简单，更直观了。我觉得吧，完全没必要特化达芬奇，这东西就是高级腹腔镜，真正用的好不好，还看医生的功力，但这个工具，绝对比腹腔镜要强太多了，不用它的唯一理由，是买不起设备，不愿意学习。” 凌然说话向来是直抓重点，抬了一下头，就问：“你觉得我们该买一台达芬奇？” “对，必须的，这就是趋势。就像是腹腔镜，80年代刚出来的时候，先是美国人大量使用，后来欧洲人，日本人大量的用，咱们国内还在讨论腹腔镜和开腹手术的优劣，其实用不着讨论的，做腹腔镜手术又不是说不能做开腹手术了，无非是当年的腹腔镜要买高价的显示器和全套设备，整机成成本贵，等咱们2000年以后消费得起了，谁还讨论好不好，哪里有医院不买的……” 吕文斌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脖子，插话道：“达芬奇不便宜吧。” “千万级别的，一般得两三千万往上了，看渠道和配置。你要说钱的话，它和核磁共振也就是一个级别的，效果只好不差，我举个例子。”马砚麟舔舔嘴唇，道：“我在威尔士亲王医院里看了一台达芬奇的手术，感觉最特别的一点，咱们用腔镜烧组织的时候，不都是勾起来烧吗？他们不是，直接烧。” 吕文斌神情不觉一动。 马砚麟笑笑：“我当时就问，这样不害怕烧到后面的组织？操作的医生就说不会，因为人家有3D视觉，能看到深浅，不像是咱们做腔镜，你只能看到平面的，二维的，不知道后面的组织离的真正有多近多远。所以，人家用的熟了，做达芬奇的手术又快又好……” “那买一台。”凌然觉得收入足够多的信息了，转眼间就做出了决定。 马砚麟一愣：“就买吗？” “买。” “买第一台的话，至少得两千万往上了，还得有专门的手术室配置。”马砚麟反而心虚起来。别看医院挺有钱的，买新设备也不是说买就买的，新上马的设备，往往都是一两年，两三年前做的决定，期间各种合纵博弈和猫腻不在少数。他找周医生一起，也是计划着周医生能在接下来的一两年里，成为可贵的助力…… “你去问霍主任要。”凌然根本没有顺着马砚麟的思路去想问题。对他来说，这就跟再买一台核磁共振或者CT机一样。贵吗？贵的离谱。需要吗？有点需求。买吗？找霍主任买就行了，并不需要太多的啰嗦和思考。 马砚麟懵懵懂懂的出了门，准备好的话，连十分之一都没说出来。 想想在港区连逛街都没时间去的勤奋，想想熬夜做方案想应对的辛劳，想想面对镜子练习对话的羞涩……成功来的如此简单，又让人无力拒绝。 马砚麟心里的落差，有奥林匹斯山那么高。 “霍主任……唔，霍主任才是真正的难关呢。”马砚麟想到这里，重整心情，昂首阔步的向办公区走去。
第1362章 历史使命
“是凌然要买达芬奇？”霍主任坐在办公桌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马砚麟。 他从做完心脏搭桥以后就上养生班了，简单来说，就是不太出去撒泼了，主要是院外讨论的难度比较高，除了有资历有背景，还得有技术水平，对声音和肺活量的要求也大，不能全面压制，容易令老霍念头不通达。 所以，在身体没有恢复到完美状态之前，老霍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云医享受的。 享受理想中的急诊中心，享受来自全省各处的急诊病人被救治，也享受医务会上的挥斥方遒…… 比起以往四处出击时的状态，坐镇本土的霍从军也许少了些传说在江湖，可在云医内部的压迫感只会更强。如果要形容的话，那对某些人来说，就是从月月骂，到周周骂，再到天天骂的区别了。 普通的医生，现在都很谨慎出现在霍从军面前，像是马砚麟这样的小家伙，更如同柔嫩的幼年羚羊似的，霍从军都有些天没见过了。 马砚麟也觉得霍主任的目光太具有压迫感，竭尽全力的思考着，既想说的凌然有想法，又不敢编的太明显：“是，凌医生觉得达芬奇机器人……唔，还是未来发展的趋势的，虽然我们现在接触的还不多，但应该是有所接触，有所尝试……他本人也觉得对这一块有兴趣……” “行了，我知道了。”没等马砚麟的小脑瓜运行起来，霍从军就摆手打断了他。 马砚麟一阵失望。 果然，想要购买一台以千万计算的设备，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马砚麟其实也有些预料。事实上，他原本也没指望一次成功，那可能性太低了。现实里的医院，书记和院长为一台CT机撕逼才是日常，几百万的机器历经8个中间商，涨价到原价的10倍，然后从上到下一起去相关部门喝茶才是新闻。 如果中间只过三茬手的话，那就属于有良心了。 马砚麟没有自大到以为自己能做其中的一道手，所以迅速调整心态，谦卑的再次尝试道：“达芬奇在国内的推广是越来越快的，其实只要有一个意向，就可以先联系对方公司，做预言或者试用都有可能……” 这也是他最初级的目标了。 不料，霍从军再次摆摆手，道：“凌然想要的话，直接买就行了。他有确定的型号和要求没？” “哈？”马砚麟的大脑短暂的停止了运作，就好像一名在泰山赛漂移的少年，从车窗中看到了黝黑的挑山工超过了自己似的。 霍从军顺着自己的思路，道：“你先去写个报告过来，把这些东西都写一下下，我也了解一下，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医疗设备这块还是比较复杂的。” 最后一句，他难得给马砚麟解释了一句。 刚刚了解过相关信息的马砚麟还真的听懂了。老实讲，别说上千万的设备，在云医这个级别的医院里面，上百万的设备就不是一名科室主任能决定的了，非得有医院领导的支持才行。 除此以外，医疗设备的销售也是很有讲头的，许多时候，一个省或者市的某家公司，会垄断某个品类的产品。哪怕是达芬奇这种只有intuitive公司独家生产的产品，也不是说买就能买的，经常还得找到本地代理商才行。特殊情况下，还有可能是数家公司各自代理该公司的不同款的产品，以至于买同一家医疗器械公司的不同款式的产品，要去找不同的销售代理公司。 而云医选择哪一款产品，自然也不是一个简单的性价比的比较过程，但这些都属于霍从军的工作范畴了。 马砚麟茫然又无措的从霍从军的办公室出来，喝了一瓶冰可乐，才去找了周医生。 “我已经跟霍主任汇报了情况，将咱们这边的东西尽可能的给霍主任讲了。霍主任本人应该还是倾向于采购达芬奇的，也答应试试看，就是不知道医院领导怎么想，接下来的工作，主要得靠你出面了。”马砚麟拉着周医生，将自己的作用突出起来，继而描述情况。 他将周医生圈进来的目的，也就是借用周医生在医院里的人脉和关系网。在云医这样的单位里，主要员工和领导都是扎根许久的老梆子菜了，像是马砚麟这样的年轻人，刚来三五年的时间，根本只能看得到表象，并不能深刻理解到里面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 普通时候，这自然也没什么问题，尤其是年轻员工，大部分时间还是能够得到一些宽容的对待的，尤其是年轻又帅的员工，获得的宽容度更高。 但如果涉及到核心利益，那所以的关系网和积怨就会一股脑的爆发起来。这在任何系统中都不会例外。核心利益可以是人事变动，也可以是经济财务，就算是最清水衙门的地方，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的喝茶一族，也会因为职称和分房的问题闹成一锅粥。 马砚麟虽然能够接触得到院外大佬和大佬的弟子们，但在云医内部，他舔一口霍从军就是极限了，医院领导自然是伸直了舌头也够不到的。但是，周医生却是能做到的。 马砚麟面带期待的看向周医生。在他看来，能在这么忙的云医里咸鱼的男人，最不缺的应该就是急智了。 周医生却只是懒洋洋的看看马砚麟，道：“霍主任答应了，医院领导又怎么可能拒绝。用不着咱们做什么了。” 马砚麟皱眉：“就算是霍主任，也搞不定几千万的设备吧。何况还涉及到手术室和新术式之类的事情。” 周医生斜眼：“这又不是霍主任自己想要。这是凌医生想要来着……” “区别在于？” “我要是医院领导，一天天的看着凌医生做手术，愁都愁死了。你说，这么牛逼的医生，踢馆都踢到京城了，你怕不怕他跑路？”周医生看看马砚麟，自问自答道：“肯定怕死了吧，这种很可能是历史级的医生如果走人了，不说云医上下是什么感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关系，特需楼里的病人，估计都会有意见吧。这种时候，凌医生主动要求，说想买新设备新器械，你会回答什么？” 马砚麟呆呆的看着周医生：“敢情……我都是瞎忙活的？” “那倒不至于。”周医生做出公允评价的样子，道：“你这种应该叫……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第1363章 凌医生说了算
“呜呜呜……” 楼外的机器肆无忌惮的制造着噪音，但在手术室里，并未引来太多的反感。 “真的要买达芬奇了？”几名医生在走廊里碰面，第一时间聊起了机器人。 “听说是凌然想用。” “那估计是妥了。” “喂，上千万的机器呢，别说的那么轻巧。” “咱们医院一年随便几个亿的设备开销，千万算什么。”这边说话的顿了一下，又道：“当然，定向的是有点牛逼了，但这是凌医生要的话……” “也是……不过，咱们也可以用吧。” “不知道是什么政策，你打电话问问医政科？” 医政科。 雷主任一脑门官司的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几名科室主任，又累又想笑的道：“你们这是约好了，来欺负我这个小职员呐。” “雷主任……”坐在对面的消化外科主任不跟他说笑，语气不佳的道：“你们动作也太快了吧，会上才说引进达芬奇，你们这边地方都划出来装修了？款项不是还没批？你们报告才打上去吧。这算什么……” “医院引进新设备不是好消息？对大家都好吧。”雷主任装作不懂的样子打着哈哈。 “羊毛出在羊身上，你这边买了几千万的设备，我们的其他科室的设备仪器要不要更新了……”消化外科主任打定了主意当前锋，颇有一往无前的价值。 骨科的胡主任也过来了，在满汉全席的手术送菜给凌然以后，他明显感觉到科室内，尤其是自己组内的气氛不对了，这会儿更是敏感无比的道：“我们去年说要买台床旁X光机，报告打了又打，结果还是没到货……” “你们去年新上了手术室的CT机吧，监护设备也全更新了吧，冰箱都买了小10台了吧……”雷主任虽然不管这些设备采购的事，但在他这个位置上，医院里谁谁采买了什么东西，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能做得了医政科的老大，他显然不是只会压迫实习生，找医生麻烦就能坐上去的。 胡主任也被说的一滞，声音不觉小了八度：“你说的许多都是科研用的……” “不管是用来做科研的，还是临床上使用的，这两年时间里，大家的仪器设备都更新了不少了。那大家有没有想过，咱们能有这么多钱来更新设备，钱是从哪里来的？”雷主任稳坐钓鱼台，平视着对面几人。 几名主任都没吭声，他们是来找茬的，又不是来面试的，自然不会给雷主任好好的当捧哏。 雷主任不以为意，呵呵的笑两声，道：“我这么说吧，大家最近两年的日子过的好了，买的设备比以前多了，发的奖金比以前多了，一半的原因都是凌然做的好……” “他一个人能做多少手术。”胡主任第一个不服。 雷主任笑着摇头：“浅了。” 胡主任比他年轻，职级低的更多，被说了也只是笑笑。 雷主任继续道：“先说一点，咱们医院的排名上去了吧。心外科，肝胆外科的全国排名，依我看，还有上升的潜力吧。而且，潜力很大的吧。” 贺远征不在场，雷主任的目光就瞅着心外科的康主任看过去。 康主任给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像是啥都没听到似的。 比起已经彻底瘫软的贺远征，康主任其实还是有梦想的。而有梦想，自然就会有诉求。 雷主任的目光重新扫过其他几人，接着又道：“除此以外，咱们医院新升格的急诊中心，是国内四个急诊中心的一个，这份荣耀，带给医院的声望和名誉，也不必再说。但我得说，除了这些无形资产，急诊中心带来的有形资产，可不止凌医生做的手术，增加的营收这么简单。” “还有什么？”消化外科的主任撇撇嘴，不是很服气的样子，心里实际上很慌。消化外科也是从普外分离出来的小科室，在有的医院里，消化外科可以从食道开始，一路管到胃和胰腺，并可将胆囊和肝脏合并其中，然后管到大肠小肠直至肛门，可以把肛肠科逼成肛*~!门科，把泌尿科逼成膀胱与输卵管科，把肝胆外科逼成没有。 但在云医，肝胆外科本身就是分离出来的，肛肠科根本就没有，原本就在强势的普外科的辐射范围内……而他最怕的，是凌然回过头来，将自己纳入到辐射范围内。 且不说凌然已经做过胃肠和胰腺的手术了，就是其作为重点的食道部分，对其他医生或许有技术壁垒，对凌然就毫无意义了。 食道的难度再高，毕竟无法跟肝脏与心脏相提并论。 雷主任看得出消化外科主任的心虚，也理解他的畏惧，但他毫不在乎。 再向几人温和的笑了笑，雷主任的语气却是带着丝丝的强硬，道：“还有的部分就多了，说实际一点，钱从哪里来。咱们医院的规模，指望政府拨款……杯水车薪，咱们这两年搞医院建设，各位买设备器械，用的钱，大部分都是贷款贷出来的，但贷款的额度……我说的不客气一点，大部分医生是影响不到的，但凌医生可以。” 几名主任听的目瞪口呆，就有不信的问：“怎么影响？” “医院排名狂升，无形资产增加了，贷款额度自然可以增加，不仅如此，医保的款子，也跟咱们医院的各项指标密切相关。咱们现在的谈判能力，你们看看特需楼有多紧张就知道了，我这么说吧，院长上次去开会回来，是笑着回来的……”雷主任说着挺起腰来，问道：“诸位，谁可使院长笑？” “这……”几个人原本是来拍桌子闹事的，一通话闭，竟是有些自闭了。 “凌医生想要新设备，想要用达芬奇机器人，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甚至可以说，以凌医生目前的临床能力而言，他的判断也是更具参考性，更具权威性的。”雷主任声音高亢了一点点，再道：“院长说特事特办，尽可能的提供良好的条件给优秀的医生，开会的时候，大家都是赞同的吧。” “那……”消化外科的主任沉默了这么长时间，再次开口，道：“达芬奇买来了，机器时间怎么分配？” “凌医生说了算。”雷主任一点口子都没给留。原本就是买来给凌然玩的机器人，自然不可能让其他人分享了。
第1364章 医学决定
“凌医生，手术做的顺利吗？”雷主任难得出现在手术层，却是守着凌然出来。
路过的小医生们小声腹诽着，又只敢远远看两眼，就赶紧走人。
雷主任被人盯着，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他这个职位，跟普通医生接触最多的就是监督检查，下罚单，和稀泥，典型的只有事权，没有财权和人事权的单位，做的就是得罪人的工作，也没想着从普通医生那里刷好感。
不过，在医院的主要领导和最高阶医生的身边刷好感，却是他们所必须的。
而在如今的云医，所谓的当红炸子鸡，自然非凌然莫属。尤其是今年以来，到云医来观看手术，参观访问或者交流讨论的高阶医生的数量和质量大大提升了。经常迎来送往的雷主任，对这项工作是又恨又爱，但对凌然就只有恭敬有加了。
年龄资历什么的，在凌然这样的医生面前，只具有象征意义。
雷主任甚至宁愿显的谦卑一点。如果弯弯腰就能让凌医生开心颜，那还不赶紧把膝盖给卖了？
凌然平日里与雷主任交往不多，但他对人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此时听到问候，就淡定一笑，道：“手术顺利的。”
“顺利就好，顺利就好。”雷主任面对凌然，表情就格外的丰富，又笑两声，道：“凌医生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看看我们采购的达芬奇的机器人。”
“咦，买回来了吗？”凌然停住了脚步，身后的几名医生也都立即停了下来。
“大家一起努力，加班加点的做下来，第一台机器已经在调试了。”雷主任说的委婉，实际上，他是压着医药公司的代表和施工队等人，加班加点的做出来的。
凌然立即点头，问：“现在去看吗？”
“您现在有时间，我就通知他们。”雷主任装模作样的发了两条信息，接着就在殷勤中表功，道：“凌医生提出的要求，我们科室内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理解，觉得达芬奇机器人系统太复杂，想等别的城市再用一段时间以后，能更轻松的学习。但是我说，凌医生做手术，从来都是迎难而上的，我们医政科做为辅助科室，更要配合凌医生，配合临床医生们的工作。而在加班加点的工作以后了这么些天，我要说，还好有凌医生的指导，让我们学习和成长了太多。”
凌治疗组的几个人的目光从好奇转向沉默，尤其是马砚麟，更是显的神色难明，他虽然知道雷主任能说会道，但没想到他舔起人来，舌头竟是如此肥厚宽长且有力。
凌然倒是习惯了各种类型的恭维，现在的环境，许多漂亮的女孩子说话都很好听——当然，是在她们觉得有必要说话好听的时候，哪怕只是转述平日里听到的一些恭维之词，也足够说的比普通人好听多了。
不过，雷主任提出的信息还是相当有诱惑力的。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综合楼的另一端。
到了地方，众人才发现，施工队已是将原有的一个消毒仓库给改造了出来，距离原有的手术层要走两步，但并不算太远。
仓库原本的面积足够大，此时隔出了八十多平米的样子，分成了两间，内外皆是半面墙的透明玻璃，内间是手术床等较为常见的装备，外间则有两个颇有科幻感的控制台放置其中。
“i级的特别洁净手术室，一体化布局。”雷主任开口说的先是手术室的布置，对医院人来说，达芬奇机器人是采购来的，钱给出去了，东西送过来，只是其中的第一步，真正要用起来，要医政科忙活的，要继续花钱且花大钱的，是手术室的各种布置。
而手术室的布置不仅仅要花钱，还要花时间和精力，没有强力人物推进的话，费上一年半载的时间也不见得能用上，这跟装修是一样的道理，没人监工的情况下，不仅效果不行，效率更低。
雷主任得意就得意在这个地方，说的也最是详细，什么“设备整合”，“吊塔系统”，“信息整合”，“信号接口位置布局”之类的专业名词，一串串的冒出来。
如果不是他经常参与类似的设备采买，基建装修之类的工作，换一个人来做推进，哪怕是院长吩咐的，也做不了这么快。毕竟，思想是不能代替能力的。
凌然听的微微点头。他对于达芬奇机器人的了解也就是源于纸面，又没有系统加持，此时听的就颇为认真。
叮。
系统放出不大不小的声音，轻轻地提醒了凌然一声，接着发布任务：
任务：获得认证
任务内容：完成达芬奇机器人的前序练习，获得操作资格。
任务奖励：1000%的手术器械练习效果
凌然眼神微凝的看过了系统的说明，接着就打断了雷主任的介绍，问：“能使用了吗？”
正说在兴头上的雷主任一愣，立即自我反省起来：我说的太high了？
紧接着，雷主任又用笑容面对：“可以使用的，我让他们准备好了的。凌医生真的是雷厉风行，很像我见过的几位老领导，都是专注于事件本身，还有事情的完成度。”
跟前的年轻医生默默点头，感觉自己学到了很多。
一名老早站在跟前的工作人员等雷主任摆好了姿势，走过来笑着自我介绍：“凌医生，我是复兴的姜西林，您是想试机的话，我给您做个基本的讲解？”
“好。”凌然颇为好奇的跟着姜西林进到了外间的控制室，再问：“操作这台机器，是要认证吗？”
“对，咱们国内的规定是要参加培训，拿到认真。国外的话，不同国家有不同的规定，美国是在指定的手术医生的指导下完成两台手术，然后就可以独立进行手术。”姜西林知无不言的样子。
凌然意外的道：“两场手术就能学会？”
姜西林迟疑了一下，再想想此前受到的嘱咐，再道：“美国人以前是要受9周的培训的，但您知道的，医生都是特别忙的人，许多人听到这个要求就打退堂鼓了。intuitive surgical的公司政策，后来就有了变化。”
雷主任斜看了姜西林一眼，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回答。
凌然缓缓点头，问：“那要多久能熟练掌握？”
“我跟一些熟悉的医生聊天，感觉一两百台手术，两三百台手术以后，才能称得上很熟练的那种。这个跟练习的时间也有关系，跟个人的习惯也有关系。”姜西林停顿了一下：“不过，认真是不需要这么长时间的，您可以先认证，做练习的同时，选择一些适当的手术来做……”
“说明达芬奇手术机器人的风险，依然非常大？”凌然总结了一句。
“当然。它是比腹腔镜更复杂，能够完成更多类型手术的医用工具，复杂程度更高，能够完成的复杂手术更多，但它自己是不会做手术的，复杂手术的要求，也是不会变的。”姜西林说到这里，笑笑道：“凌医生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嗯。”凌然竟是应了下来，接着对雷主任道：“看来要限制使用，增加练习。”
“唔……好的。”雷主任表情奇怪的应了。如果是他掌握有达芬奇手术机器人的使用权的话，他绝对会出台一个类似的命令。但是，他的命令更多的是出于办公室政治的考虑，而凌然……如果他是以医学理由做出相同的决定，那感觉也太怪了。
第1365章 我来
姜西林先带着众人换了衣服和鞋，进到内里的手术间里。
内间是正常的手术操作间的模式，只是在上方加装了吊塔系统，在旁边增加了机柜。
吊塔系统听起来复杂一些，实际上并不难懂，也就是从顶棚伸出几根机械臂，根据功能不同，分别以麻醉吊塔，外科吊塔的模块存在。其中最重要的外科吊塔根据买方的要求不同，有单臂的，也有眼前的四臂类型。
实际上，单价2000万的达芬奇系统，全部系统总和起来，就是三大坨的东西。最具科幻感的控制台就像是一个超牛的游戏机，将术者埋入其中的那种；装着成像系统的机柜又高又细，跟大胖子的肚子的容积差不多，但身材高的多，看起来也更帅；吊塔系统可用可不用，若是选择省钱方案或黑钱方案的话，也可以在手术台的另一侧装一个大架子，将机械臂安放上去即可。
intuitive公司的演示机就经常这么做，但在医院里采用的就少了。归根结底，手术终归是手术，手术台的一侧被占用，带来的不方便是显而易见的。而医院里花钱，向来也不是很看重性价比。
姜西林展示的时候，也特意道：“咱们的达芬奇机器人，虽然名字是机器人，但它始终是需要人来操作的。而在手术的过程中呢，我们也建议病人身边始终要有人。主刀的医生可以在隔壁的操作间内操作，这间手术室里呢，还是得有助手穿戴整齐，洗好手，既可以进行辅助操作，万一遇到了意外情况，也来得及随时转开放手术。尤其是在大家刚开始做手术的时候，这个步骤最好是不要省。”
他才介绍两句设备，就说这个，显然是重点中的重点。
不管众人有没有听懂，姜西林又解释道：“用达芬奇机器人，就跟咱们用腹腔镜等手术设备一样，顺利的时候，它就是你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外科工具，怎么称赞都不为过，但不管顺利多少次，以防万一的心态还是有必要的。你们可能之前看过一些视频，手术室内是空无一人的，就病人在机械臂下接受手术，这种呢，主要就是摆拍。”
姜西林笑了笑，再道：“当然，咱们的达芬奇独立完成手术是没问题的，国外一些国家也都是采用的单术者的模式，但在国内，我们都不建议这么做。一方面，是咱们的人力成本没有那么高，不像是国外有的国家，凑两个人的手术小组恨不得花四个人的钱。另一方面，咱们医院的手术强度大，医生的培养梯度完善，房间内留个人，会有很多方便之处。否则，大小有点事情，主刀都得重新穿戴整齐了再进去，也麻烦。”
“听明白了。”吕文斌撇撇嘴，道：“咱们国内的医生不值钱，放一个在里面有备无患。”
“好处比较多。”姜西林像是没听出吕文斌的讽刺似的，道：“机器人刚开始用的时候也还是有难度的，有个术者在里面更方便。再说到咱们机器人的局限，像是出血比较多的情况，肯定还是开腹比较好。”
“和腹腔镜一个道理。”马砚麟用懂得的语气，补充了一句。
姜西林微笑：“像是凌医生非常有名的徒手止血，就算是机器人时代，依然可以大放光彩的。”
“意思是把凌医生放里面房间呗。”吕文斌嘿嘿嘿的笑了出来。
姜西林尽管是医学背景出身的，论学历比吕文斌还好一点，但做了这么些年医药公司的销售工程师，说话已经是很圆滑了：“凌医生里外皆可，用我们的话说，能上能下，能里能外。”
涉及到凌然，吕文斌也就只敢逗这么一句，赶紧收起来，又左右看看，道：“我看有的图片里面，操作台是放在里面的手术室的，就是一个大房子。”
他这句话，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是有预习过的。
姜西林点头：“控制台放在里面外面，各有好处。里面就是沟通比较好，有问题可以由主刀直接处理，速度也比较快。放在外面的话，主刀平时就可以轻松一点，不用遵照洁净手术室的要求了，也洗手换衣服，旁边摆个咖啡壶，中间吃点东西喝点东西，都可以……”
“可以一边做手术一边喝咖啡？”吕文斌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无数的幻想，每个幻想都与此前类似，高大健壮的自己，正在以名医的身份做手术，所不同的是，这时候正在做手术的自己，还在喝咖啡，这就有点小帅了。
其他几名医生也露出了各种畅想的表情，小医生通常都是这个时候最快乐了。
姜西林似乎很理解的等待了几秒钟，等他们贤者了，方道：“能不能喝咖啡就看各自医院的规定了，不过，操作的时候，眼睛是要贴着目镜的，我给大家演示一下。”
姜西林说着坐上椅子，脚下一蹬，挪到了控制台前，先道：“达芬奇除了需要手的操作以外，脚下也有几个控制的踏板，左边黑色的控制机械臂的移动和方位，右边和普通电刀的踏板一样，黄色的切割，蓝色的止血。”
从操作者的方向看，达芬奇的控制台头顶着一个大脑壳，中间是一个环形的臂拖，手放上去，刚好摸到两只操纵杆。脚下的部分与钢琴略像，上下两排总计6个脚踏板，清晰明了。
而当人坐上去，眼睛贴上大脑壳中间凹进去的部分的时候，操作者就像是被嵌入了机器一样，开始有了操作机器人的感觉了。
姜西林边摆姿势边道：“我们的外科手术机器人与腹腔镜最直接的改进，除了精细的机械臂以外，就是这个3d视觉，所以术者在使用前，先得做一个3d校正，因为大家的眼睛情况都不一样，所以这个校正的结果都是各有不同的，但是很快，非常简单……”
说话间，他给自己完成了校正，又操作着机械臂，开始给病床上的一个玩具套圈。
只见姜西林坐在手术室外间，手术室内间的手术床上方，机械臂已是慢悠悠的动了起来。转眼间，手术床上的一只玩偶的脖子，就被套上了绳索，一圈，两圈，三四圈……
“好了。”在套了六圈以后，机械臂一针扎在了玩偶的脖子上，就听姜西林起身道：“谁想试试？”
“里面还是外面？”吕文斌摸着脖子问。
马砚麟这时起身，自信盎然的道：“我来。”
第1366章 漂亮
马砚麟做了那么多的事，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了。
在凌然手底下做事，好处数不胜数，但不好的地方也是有的。比如说，凌然不喜说话，更少有对下级医生的评价，对于马砚麟、吕文斌等人来说，因为不会挨骂而阿弥陀佛的日子消失的太久了，就开始渴望能获得褒奖了。
传统手术要想超越同辈是非常难的，跟着凌然又有超量的手术，马砚麟倒是比同龄人的技术好得多，跟腱等方面的手术还有些小心得，但在凌治疗组里，就这么一点点突出的地方，并不能带来多少赞美。
达芬奇机器人则有些不一样，它是凌然还都没掌握的技术。
马砚麟在港区学习的时候就很认真，回来又准备了良久，此时站出来，称得上是信心满满了。
姜西林自然不管那么多，他作为厂商的销售工程师，这些年培训的医生多了，抬头看看做主的凌然和雷主任，没察觉到有反对的医生，就请马砚麟坐下来，然后先是笑么么的道：“先感受一下咱们厂家标配的椅子，2000万的机器配的这个椅子，舒服度相当可以的，人均多做一个手术的水平，哈哈……”
众人的目光果然被他的玩笑话吸引。
姜西林才接着介绍操纵杆，道：“咱们达芬奇的操纵杆是七个自由度，所以比人手的活动性还要大，这在某些手术中的用处很大，比如血管重建，输尿管重建，欧美的一些专科医院很早就购买了达芬奇，就有这方面的因素……”
他絮絮叨叨的介绍的时候，马砚麟已是摆好了姿势，再道：“我考过证。”
“恩？”姜西林有些没听懂。
“我在威尔士亲王医院拿到达芬奇机器人的操作认证了。”马砚麟说着笑笑，在姜西林晃神间，已是拨动了操纵杆。
机械臂上的小爪子嚓嚓的动了起来，须臾间，手术床上的小玩偶就被推倒了，另两只机械手伸过来，刷刷的给腿上套上了缝线。
这都是比较简单的小技巧，大约就跟篮球中的三步上篮差不多，马砚麟统共去了几天，也就学到了这个程度，此时竭尽全力的表现出来，心中已是满意。
姜西林在旁边略有些着急，见状才松弛了下来，无奈道：“还好您是真会，我吓死了。”
“怕什么。”马砚麟微笑。
姜西林没答，等了一下，又重整笑容，道：“贵科室有人做过达芬奇也比较好，凌医生有用过吗？”
凌然摇头：“没有。”
“那您试试？”
“好。”凌然原本就有些好奇的，等马砚麟让开了，再掏出一盒酒精片。
不用他动手，两名小医生早已经扑上去，扯着酒精片开擦了。左慈典更是从怀里掏出另一盒酒精片，将椅子面全扫了一遍。
姜西林看的有些呆，全凭见多识广忍住了。
“很像机器人的座舱。”凌然坐好了，再缓缓贴近控制台，顿时感觉身体有被包裹的趋势，心情也有了愉快的趋向。
“对的，咱们通过控制台做手术，身体的疲劳感会降低，更适合长时间的做手术。”姜西林停顿了一下，又道：“您现在看到的视野是放大10倍的，同时，您手部的操纵杆，也会被成比例的缩减动作复读，可以是三比一，五比一或者七比一，也就是您的手指控制操纵杆移动7毫米，里面的机械手只移动1毫米……嗯，您现在可以试着向左右轻轻拨动感受一下。”
凌然将手指搭上去，轻拨了一下，视野内立即有了实时的变化。
“挺好的，咱们现在可以稍微把拨动的幅度加大一点……”
凌然依言照做。
“咱们再试试踏板。”姜西林注意着凌然的操作，很快就轻松下来，给安排的动作也大了起来。
他们最怕的是操作者在不熟练的时候损坏设备，而一般给医生试手，刚开始的适应阶段过去，通常就很安全了。现在的医生都是做过腹腔镜的，有这个基础在，熟悉起来都不困难。
当然，想做得好又是另一回事了。不过，达芬奇公司敢将9周的培训改成两次手术，这其中固然是有促进销售的成分在里面，但也能说明机器人的适用性不错。
“机器人比腹腔镜用的舒服。”姜西林笑笑道：“腹腔镜是反的，大家虽然练习以后都能习惯，但还是达芬奇这种视觉和动作系统，更符合人类习惯。对了，咱们的操纵杆还有过滤手抖的功能，这个功能做的已经非常成熟了，能够准确的分辨是手抖还是术者的操作……”
马砚麟的眼神扫过手术室内间，就见凌然操作下的机械臂，有些晃晃悠悠的。
马砚麟不觉一笑，他刚开始学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甚至晃的更厉害，凡事都有一个熟悉的过程，哪怕是好似天赋技艺的凌然凌医生也是如此。
“咱们试试打个结。”姜西林站在旁边，用语言描述道：“普通的器械打结，用机器人来做，区别也不是太大……”
凌然听着他的描述，慢悠悠的尝试着，不快不慢的打好了一个结。
他没有要跟人比较的意思，自从在医学院的考试中，只考到同年级第三之后，凌然就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医界天才了。他自己学习胆囊切除术的时候，也只比普通的小医生快几倍而已。所以，仅仅是这个程度的凌然，并不在学习的时候追求速度，他甚至都不是很追求效率。
技术就像是人生，永远都不会有一个明确的终点，它们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过程。
凌然很享受这个过程，从不觉得有必要将它们快进过去。这就跟在学校的时候一样，许多同学都心心念念着毕业了怎么怎么样，脱离了父母以后如何如何轻松，凌然根本不去想这些。他不觉得离开学校会更快乐，事实也是如此，在中学或是云大，又或者云医，对凌然来说，都是一样快乐的。
凌然也没有要立即学会达芬奇机器人的要求，这东西跟单独的术式还不一样，它更多的是如同腔镜一样的工具，什么时候学会，都不是太耽搁日常的手术。
不过，凌然虽然是这样想的，手法还是渐渐的熟练起来。
终归，这机器的设计就是为了辅助医生的，而不是为难医生的。
凌然有这么多的临床经验，操作的时间长了，渐渐也就找到感觉了。
姜西林也是个不错的老师，教医生也极有经验，给凌然认真指导了一会，就笑道：“凌医生再练练，应该就能认证了。”
一直守在旁边的马砚麟突然愣了一下，再看里间的机械臂，已经将那玩偶五花大绑了起来……
“凌医生天赋绝伦的，做啥都一样。”
“凌医生厉害了。”
“操作一流。”
旁边几人，已是快速的输出起来。
马砚麟见状顾不得悲秋伤春，习惯性跟随：“玩偶捆的真漂亮……”
第1367章 好玩
“挺好玩的。”凌然用缝线给玩偶编了一个中国结以后，起身微笑，道：“这台机器已经可以使用了吗？可以派人来培训了吗？”
“那个……流程不是这样子的。”姜西林连忙道：“现在这台达芬奇机器人已经是调试的差不多了想，正常用来做手术是没问题的，但用来练习是不行的。因为我们这个机械臂都是限次数的，用够10次就要重新更换机械臂的……所以，培训得到专门的培训基地，我可以帮你们安排几个定点医院，内容不复杂，很容易都能通过。”
“机械臂用十次得三十万左右。”马砚麟此前了解过这些，立即接口道：“intuitive家出了名的买机械臂送机器人。”
姜西林憨厚的笑两声，也没反驳。
医疗器械从来都不是按照成本，尤其是物料成本来计算的。intuitive公司固然可以采用单次买断的形式来销售达芬奇机器人，但是，那又何必呢。
“培训要多长时间？”凌然想想问。
“算上往返的时间，一周内绝对没问题，紧张一点的话，四天左右就差不多了。”姜西林说的稍稍保守一些。
凌然略有些犹豫，重新确认：“要去外地呆四天以上？”
“是，因为还要看培训基地那边的情况。”姜西林说着声音就低下来了，堆笑道：“现在的培训其实挺紧张的，不过，如果是凌医生的话，不管选哪里，应该都能批下来的。”
同样是卖达芬奇机器人，如凌然这种行业内的领军人物，肯定是更受重视的。
凌然自然不会被他这么浅薄的优待所影响，再次想了想，转头问左慈典：“我有4天的空档吗？”
“最近两三个月肯定没有。”左慈典回答的飞快，道：“现在的周末都有安排的，而且，田柒小姐也回来了。”
“嗯。”凌然点点头，不用确认什么，但态度已是明确。
“这样的话……”姜西林见过各种繁忙的医生，也有应对措施，但还是装作苦思冥想的样子，过了会儿，才道：“不如这样，凌医生想去哪里，我以公司的名义邀请您和田柒小姐一起考察如何？”
这就是弱版的公费旅游模式了。除了由公司出钱以外，这种方式也更好请假，更给医生一个与家人团聚，或者与小三团聚的机会。
左慈典也是眼儿一眨，他是没想到姜西林说话间涉及到了田柒，这就让他有些不好建言了。
凌然在众人有些好奇的视线下，自然而然的掏出手机，道：“我问问看。”
说着，凌然就拨出了田柒的电话。
一群人全都竖起耳朵来。
左慈典轻咳了一声，再用严厉的眼神看着几个人。
一群人想装都装不过去，赶紧低着头离开了房间。
两分钟后，等左慈典隔着门上的小圆窗看到了凌然招手，才道：“行了，进去吧。”
吕文斌略不服气，道：“老左你一直盯着凌医生看，万一你懂唇语怎么办？”
“我懂吗？”左慈典用看傻子表情看吕文斌：“你脑筋转的这么快，是脑筋练大了吗？”
吕文斌一时间还真的没理解是啥意思。
“过后会有人打电话给你，你和左慈典和对方商量一下具体的行程和城市。”凌然说着重新坐到了达芬奇的椅子上，继续玩了起来。
姜西林有点懂又有点茫然。给凌然这边安排妥当了，看着内间机器人的小爪爪再次开始捆绑了，才退到角落里，再悄无声息的拉一把左慈典的衣服，低声道：“左医生，您给我透个底，这是啥意思？”
“就字面意思。”左慈典道：“凌医生和田柒小姐都很忙的，咱们一会儿对行程就是了。”
“对行程的事我老做，但这个……城市都不确定？”姜西林迟疑了一下，又道：“而且，我们在这方面的预算卡的也很紧。”
“花不了多少钱。”左慈典很稳当的样子。他们常年出去开飞刀，不仅形成了惯例，而且打出了不小的名声，有的是医院和科室愿意为凌治疗组花钱。事实上，因为邀约太多，现在去哪个城市开飞刀都隐然间变成了一种权力，有些时间，当地医院为了自己的亲戚朋友能做上凌然的飞刀，还要特地请托左慈典。
尤其是在凌然能做心脏搭桥手术以后，涉及到“人情”的手术数量猛增。现代人的心脏疾病多发，可以说每个人身边都有冠心病的亲戚朋友，需要做心脏搭桥的人极多，但真正敢上手术台，能上手术台的其实是少数，做得好心脏手术的医生，做得优秀的医生，做到顶尖的医生，更要比明星干吏或豪商少太多了。
至于田柒小姐的实力，左慈典更是一清二不楚……总之，有私人飞机的集团董事，是不需要他一名中年小医生去帮忙省钱的。
医生们的注意力都被达芬奇机器人给重新吸引了过去，随着凌然的逐渐熟练，手术床上的笑容已经被捆扎缝合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其中细致的地方，凌然足足进行了四五十次的操作，已是隐隐体现出了相应的实力。
唯独姜西林在暗自纠结着。
他手里的预算其实并不少，如果有必要的话，他还能向上申请，打出更漂亮的银弹组合拳。不过，就算他经常胡乱花钱，似乎也不好一口气这样花钱……
嗡……
姜西林的手机振动起来。
“不好意思，可能是刚才说的电话。”姜西林退后两步，接了起来。
“喂，老姜。”电话里传来顶头上司的声音。
姜西林讶异的看了眼手机屏幕，手机号不对，不由道：“怎么突然用别人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张总用他的手机拨的。开了免提。”
顶头上司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姜经理的市场开拓做的不错，合作方特意打电话过来表扬你，以后有凌医生的情况，可以直接和我联系。”
“啊……哦。”姜西林懵懂的答应了。
“云利刚刚跟我们反馈了一些消息，对你的提议很感兴趣，这边有几个建议，你记一下……”
姜西林傻乎乎的掏出了笔记本，开始一二三四的做记录。
左慈典站的近，听到了一两耳，不禁笑么么的瞅姜西林一眼，几乎能猜得到他的电话内容。毕竟，他接类似的电话的次数可要多多了。
第1368章 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咱们直接去医院吗？要不要到酒店休息一个上午？”姜西林坐在车里，关心的询问同车的左慈典。
左慈典微微笑：“凌医生一向是先工作后休息的，没有特别说明，就先去医院。”
“坐私人飞机过来，不累是吧。”车内只有几个人，姜西林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他是凌晨5点多起床，坐最早班的商业飞机的经济舱过来，又在机场安排着接人的。所以，他是看到了私人飞机降落，但没蹭到的疲惫人群。
左慈典在后座扭动了两下，还是：“是要舒服一些，但也就那样，我们一般出去开飞刀，还是坐普通商务舱的。”
姜西林琢磨了一下“普通商务舱”这个词，露出人间真实的笑容。
“培训的人员都安排好了吗？”左慈典又问一句。
“好了，我打了好几次的电话。”
“嗯，可以的话，咱们就一遍过。”
“就凌医生的这个干劲，想不一遍过也不行。”姜西林苦笑着揉了揉眼睛，他昨天一晚上，都陪着凌然练达芬奇机器人，把赠送的机械臂玩报废了才结束。
这也就是针对云华医院和凌然的待遇，换一个地方，就是认证培训都不会这么浪费的。
左慈典自然是习以为常了，只是查遗补漏的问：“泰武这边的医生有什么想法或者意见吗？”
“这边既然挂了认证中心的牌子，自然是想把认证做下去的。您放心吧，公司几乎每个星期都送人过来的，一般来说都很顺利。”
“意思是没有特殊待遇呗。”
“这个……泰武中心医院，我们其实也合作蛮久了，但您知道的，我们也不好指挥人家怎么做事。一般都没问题的。”姜西林回答的很无奈。
比起他攻略云华医院，泰武中心医院的名气更大，复杂程度更高，科室主任同样是国内医学界的顶流人物，多年积累的声望比凌然更要高的多，这种人用起了达芬奇机器人以后，很短的时间就拿到了intuitive公司的达芬奇机器人的认证基地的资格，不管从哪个维度来说，都不是姜西林所能左右的。
甚至他沟通起来，也只能通过该主任的秘书来进行，自然不敢给左慈典任何的许诺。
左慈典撇撇嘴，倒也不意外。
虽然凌治疗组满世界的飞刀，但泰武也就只来过两次而已，泰武中心医院更是一次接触都没有。跟云医类似，泰武中心医院是地区顶级医院，他们就算是请飞刀，通常也是请京沪两地相熟的飞刀过来，扩大一些范围也是奔着英美德的著名医生去的，通常不会跟云医的医生接触，哪怕后者的技术水平相当也是如此。
当然，泰武中心医院也不会禁着地区内的其他医院请飞刀就是了。
不过，挂得上达芬奇机器人的认证基地的牌子的，基本就得泰武中心医院的级别了，其他几个可选项，凌治疗组同样没什么交情。这也算是凌然的薄弱环节了，换成是从京沪大医院大派系出身的医生，到了四五十岁的时候，通常已是师兄弟满天下的节奏了，做事自然方便。
左慈典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只能尽力沟通联系，坐在车上，又将昨天确认过的情况重新确认了一遍，才略感安心的下了车。
一名在某会议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医生接待了一行人，客客气气的，但也没有太多的话可言。
泰武中心医院在本地的名气大，普外科又是泰武的核心科室，凌然等人若是来访或参观的话，对方可能还会多些想法，来做达芬奇机器人的认证，就显的没那么高端了。
姜西林见多了这种事，跟同事前前后后的忙忙的跑着，就想装作很重视的样子，以免凌治疗组的医生们感到失落。
左慈典小心的看了凌然一眼，见他根本没有注意这些，也就放下心来。
至于马砚麟和吕文斌等人，左慈典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们先做认证，完了有时间了，咱们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出面接待的医生骆冠礼貌不缺，和和气气的样子。
“您有心了。”左慈典拉着骆冠，先道谢了，再道：“我们这边估计还得忙两日，回头我找您……”
医生日常都忙的很，这次没定下来，多数就没有回头席了。不过，这边的骆冠也不是很在意，又笑着说上两句场面话，将人送到认证中心就撤了。
归根结底，也是没什么特殊待遇的。
如马砚麟这样的小医生都是看出来了，有心想要说点什么，莫名的却是有些心虚。
马砚麟悚然一惊，自个儿等的不就是这种机会，在场云医上下这么些医生，可就他一个人提前完成了认证，正是大杀四方，展现能力，帮助团体的时候。
回头看一眼镇定自若的凌然，马砚麟忽然找到了自己心虚的源头。
原本在外面飞刀的时候，大家都是有凌医生做依靠的。不管遇到哪个医院不长眼的医生，他只要看到凌然就知道，这位医生该死的自傲，又要被折叠起来了。
可今天是来做达芬奇机器人的认证，状态就不一样了。不说是寄人篱下，可终究还是有低人一等的感觉，最重要的是，马砚麟突然有些失了底气。
“欢迎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认证流程……”又是一名中年医生入内，匆匆忙忙的样子，三两句话，就展现了自己认证老油子的身份，说了一圈之后，才看看凌然，道：“等凌医生这边熟悉了以后，咱们可以一起做台手术。”
“好。”凌然听到做手术，同意的概率自然提高。
“之前其实看过凌医生的手术直播，做的是真好。我们主任都说，没想到急诊科的医生做起普外的手术来这么厉害。”中年医生笑着说着好话，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咱们这个达芬奇机器人的操作，和腹腔镜，和开放式手术，还是有不小的区别的，接下来，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第1369章 认证完成
“麻烦您了。”左慈典接着话儿，令现场气氛和谐。
吕文斌站在后面，看着那中年医生坐上控制台的椅子，不由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低声道：“感觉像是熟悉的戏码。”
他们出去做飞刀，三五不时的都会遇到一些好为人师的医生。事实上，做到高阶的医生与其他做到高阶的知识分子一样，总归都有输出的冲动，也就是好为人师的表现。
所不同的，再高阶的知识分子都是有局限性的，放眼全市而高阶的，放眼全省而高阶的，放眼全国而高阶的，放眼全球而高阶的，各有不同的表现。
吕文斌等人跟着凌然出去开飞刀，最常遇到的喜欢好为人师的，就是放眼全市的高阶医生。他们最常说的话，就是虽然……但我们跟xx医院也差不多。同样的语境，在学生时代，也有固定语式——“我们学校虽然xx，但我们学校的xx专业，跟清北的差不多”。
凌然面对类似的局面自然是更多的，因此而产生的免疫力之强，自不必说。所以，在受邀请而飞刀且对方提供病床的情况下，凌然一般都是任由对方表现的。
吕文斌等人的抗性就有些差了，尤其是今天做机器人手术，让吕文斌更是忍不住吐槽。
马砚麟哼哼了两声，道：“不过，这次没法直接打脸了。以凌医生的天赋，等明年再来，可以让这人做助手好好感受一下。”
吕文斌有些不爽，道：“用不了一年，手术是手术，人体的解剖结构，手术的判断又不会有区别。就是熟悉一下达芬奇的用法。”
马砚麟摇头：“我看过的资料，一般的医生平均要150台手术才能熟练掌握达芬奇，250台手术才能做的很纯熟。凌医生的话，也要做到200台手术，可能才好高对方一个层级吧。认证基地的医生，还是有点东西的。”
他已经说的相当保守了。就内心的实际想法来说，马砚麟觉得，就算是凌然，可能也要好几百台手术，才能把达芬奇机器人用的如臂驱使，而外科医生的实力，也只有到了能熟练掌握其手里的工具的时候，才能充分的发挥其能力。
吕文斌没学过，反而觉得简单，但也承认200台手术是需要的，只是道：“以凌医生的速度，200台手术用不了几个月。”
“达芬奇没那么简单的。”马砚麟道：“适应症要做限制，它这个机械臂的使用都是自费的，咱们医院的不知道最后定多少，反正，国内便宜的一次两万多，贵的一次六万块，很多病人都不愿意用的。尤其是切个胆囊之类的小手术，许多人能省则省的。所以，想要找到大量的病人做手术不限时。”
另外，还会有手术的操作和技术问题，马砚麟不用说，吕文斌其实也懂得。
熟悉的手术都是千篇一律的，不熟悉的手术则各有各的状况。
吕文斌缓缓点头：“就像是贵8块钱的秘制酱猪蹄，没有便宜的原味猪蹄好卖一样。”
马砚麟愣了下，摇头：“那不一样，你们新出的秘制酱猪蹄是真的不好吃。”
……
“达芬奇机器人用的熟练了以后，只会比腹腔镜更轻松。”中年医生趴在控制台上，操作着机械臂的同时说着话。
依旧是左慈典一个人应道：“3d的感觉是比2d的清晰。”
“那可不光是清晰的问题，好处多的很，像是普通的胆囊切除，用达芬奇做简单多了。”中年医生稍微带一点炫耀的语气。怎么说都是全国有名的医生了，也就这会儿能在对方面前装一会了。
左慈典依旧点头，理解的道：“胆囊切除这么简单的手术，还可以更简单，确实了不起。”
“是吧……”中年医生说过，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品咂了几秒钟，抬头看了左慈典一眼。
左慈典人畜无害的笑着点头，似乎在赞同对方的观点。
接下来的认证流程乏善可陈，泰武的中年医生不是很认真，云华的医生们学的也费劲。
凌然同样不觉得轻松。他读书的时候，就没有特别突出的学习能力，像是一本几百页的医书，以快出名的学生有的只要三四个通宵就能学完，凌然就要读两三个，甚至三四个星期的时间，偶尔还需要询问老师。虽然经常得分高出同学40分以上，但学习速度这件事，凌然是并不擅长的。
学达芬奇机器人也是如此，凌然听了课，又做了练习，全程都是慢吞吞的。
不过，认证原本就是走流程的模式，走着走着，终究还是完成了认证。
“恭喜您，凌医生。”中年医生将一张薄薄的纸片，夹在小红册子里，递给凌然和吕文斌等人，又道：“我再陪您做两台手术？咱们泰武的惯例，为己为人，还是要让学员练好的。”
“好。”凌然也挺想做两台达芬奇的手术的，根本没在意对方所言的“学员”云云。
左慈典咳咳两声，不是很乐意的道：“凌医生，时间其实差不多了，咱们不如回去再做手术。”
等回到自己地盘上，他们自然可以外请医生过来做达芬奇的手术，如同其他飞刀一样，而外请而来的飞刀，通常总是会更好说话一些。
凌然却是没听出左慈典的弦外之音，先是浏览起了系统的页面：
任务完成：获得认证
任务内容：完成达芬奇机器人的前序练习，获得操作资格。
任务奖励：1000%的手术器械练习效果
“不着急回去，先做手术。”凌然不确定这10倍的练习效果能持续多久，更不愿意浪费。
再者，往返上千公里的跑到了泰武，都不做几个正经手术就回去，那也太浪费了。
“稍等，我联系一下。”中年医生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出门打了两个电话，再回过来，道：“那咱们去手术区，那边今天安排的有手术。”
左慈典见状，只能默默的跟上，状似随意的问道：“你们手术区还有几台达芬奇吗？”
“再有两台，都是双控制台的。”中年医生道：“双控制台的机械臂容易打架，所以操作的时候还得格外注意。”
“嗯。”
“也不用紧张，跟着指导操作，一般都不会有问题。”说话间，几人来到手术区，进到了另一间达芬奇机器人的操作间。
之前接待过众人的骆冠也在，笑呵呵的道：“正好是我的手术，就给你们做好了。”
“多谢骆主任。”左慈典只好道谢。
骆冠露出与年龄不相称的慈祥与好奇的笑容。
纷乱中，凌然和中年医生分别落座。
“你跟着我的操作来。”中年医生开局就用上了命令的语气。
“好。”凌然一点不在意的样子答应了，只是让身后的马砚麟和吕文斌等人，有些气闷。
吕文斌更是在马砚麟身后气道：“都是你出的鬼主意。”
马砚麟心虚：“这是未来发展方向，再说我是在威尔士亲王医院培训的……”
“其他学员认真看哦。”中年医生抬了抬脸。
“嗯，认真看。”凌然没抬头，但表示赞同。
众人顿时肃容。
中年医生有点羡慕的回过头去，再挪动操纵杆，准备给凌然再好好露一手。
他一言不发的切进去，按部就班的一步步做下去。
达芬奇机器人的优势之一是减少操作人员，理论上，没有助手也是能独立完成中小型的手术的，不过，带练的情况下，有个助手也很方便就是了。
凌然跟着中年医生的步骤，也是按部就班的做下去，并慢慢体会着其中的不同。
虽然做着助手，没有太多操作的空间，但凌然看着术野内的机械臂操作，熟悉感却是不断的积累起来。
第1370章 大师风范
“一般来说，病人做胆囊切除的时候，还是选择lc（腹腔镜胆囊切除术）的比较多，其实也够用了，绰绰有余。不过，我们医院的有些病人是指明要做达芬奇机器人的，所以，只有到我们这边，才好遇到熟手医生带着做的胆囊手术，比起直接上胆总管手术之类的，咱们这种的效果更好，风险也低。”中年医生悠然自得的做着手术，同时轻松的聊着天，就像是其他类似的手术时一样。
所不同的是，今天的达芬奇机器人的操作室里，一口气站着十几个人，他们既能透过玻璃窗看到手术室里的情况，也能通过屏幕看到手术里的视野。
应该说，现代科技给了外科医生们太多可供炫技的地方。
中年医生也没有放弃这个机会，手里的动作频繁，机器臂的小爪子刷刷的转动，一会儿平面旋转，一会儿侧面旋转，机械臂的小手指一会儿摆成个s型，一会儿摆成个m型，试图表现出非同一般的技巧和能力。
凌然默不作声的配合着，关注着中年医生的操作的同时，心情波澜不惊。
他的身边有太多想要哗众取宠，或者表现欲旺盛的女生或男生了，自幼儿园毕业以后，凌然对身边层出不穷的新鲜事物和新鲜做派就已免疫了。而主刀医生的操作虽然有点炫，但老实讲，他的炫技比起凌然看过的视频都不如，若是综合手术整体的考虑，那就更谈不上档次了。
同样的胆囊手术，如果交给凌然来做，就算以他目前操作达芬奇机器人的能力，哪怕只用最基础的手法，他也能做的比对面的医生强五成。
当然，这也没什么好骄傲的，凌然的手术能力已是世界级的了，类比篮球世界，起码是nba的现役球员的水准，而眼前的中年医生，虽然是泰武中心医院的核心科室的核心外科医生，但最多也就相当于一个地方联赛的强队内成员，凌然到了这个水平，用不着什么华丽的技巧，就最基础的身体素质加一点基本功，就能操作掉对方。
不过，凌然也没有看不起对方。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他的人生中，遇到的人类大部分还是普通人，但这并不妨碍他学习对方的长处。
眼前的中年医生，最擅长的就是动作分解。
他因为做培训做的久了，所以手术动作标准，速度不快，但很有层次性，像是分解动作一样，一步一步的，很有条理。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读英语是一串串的连句，有的人则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很认真的读出来的，后者高级不高级且不说，但对听众来说，显然是非常友好的。
凌然陪着他做手术，不看胆囊手术本身，而只看机器人的操作，还是颇有些心得收获的。
中年医生自吹自擂了小半程，开始觉得无聊起来，咳咳两声，问道：“凌医生感觉怎么样？”
“三维视觉非常好，没有力反馈，机器手的灵活性不错。”凌然一口气总结了三点。
“这么一会，就有概念了。”中年医生微笑。
“我们云医买了一台，我昨天玩过了。”凌然回答的很利落。
中年医生一愣：“对了，我都忘记了，你们买的也是四代机吧？负责的医生是哪位？”
“我就是负责人了。”
中年医生惊讶的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凌然的背影，才重新将脑袋放回到原位：“国内做达芬奇机器人的圈子都不大，我以为是有熟悉的哪位医生去了云医。你们连机器人的认证都没有做，就买了一台吗？万一不喜欢用怎么办？”
凌然道：“我试用过了，价格也不贵……”
“我们预算正好有剩。”左慈典连忙打断凌然的凡尔赛。、
凌治疗组的技术怎么样，大家不会太关心，但预算太高了，一定会招仇恨的。
即使如此，中年医生已是啧啧有声，不禁感叹一声：“不愧是有名的凌医生。”
左慈典一下子就听出来，这厮口中的凌医生，主要还是有名。
凌然自己依然无所谓，他现在做的，主要是给主刀医生照镜子，相当于将达芬奇的扶镜功能又给手动化了。不过，面对胆囊切除术，不管是开腹还是腹腔镜，又或者达芬奇机器人，复杂程度都很低，使得凌然又足够的精力和时间去观察主刀的动作，加上刚刚获得的奖励，他的技术增长的飞快，整个人自然就沉浸进去了。
中年医生等了一会，发现凌然还是没有说话，不禁撇撇嘴，主动开口道：“凌医生，你要不要做来试试？”
“好啊。”凌然立即答应了。
中年医生微微一笑，道：“那咱们转一个视野，主副手的术野完全不一样。”
他心里的话，做主刀和助手，也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做助手的时候，看着主刀做的轻松，等到自己做的时候，才知道抉择之艰难，操作之繁琐。
如果凌然操作出现问题，那才是教他的好机会。
外科医生其实都是这么教下级医生的，给你机会让你做手术，你出事，我再好好教你做人，你不出事……新人上阵，除了兴奋是持久的，也只有出错才是持久的。
凌然顺顺利利的接了主刀的位置，控制台依旧是那个控制台，坐姿依旧是那个坐姿，术野却是全然不同了。
“视野确实不错。”凌然看着眼前的三角区，不由感慨一声。
腹腔镜看的是显示器屏幕，二维成像没有进深不说，图像还会被拉扯变形。达芬奇机器人的三维成像就简单多了，这也是其看家的本领，所谓intuitive公司，就是直观视觉的意思。
但跟腹腔镜不同的是，做手术的主刀和助手，看到的视野是截然不同的。不像是腹腔镜手术，主刀和助手看的是同一块屏幕，包括主刀的一切操作和处理，都会完整的展现在助手面前。达芬奇机器人的主刀和助手的关系，更像是开腹手术时代的主刀和助手，后者只能看到自己视野范围内的东西，更不知道主刀的手部操作是怎样的……
如此一来，在腹腔镜时代可以大量培养的年轻医生，在外科机器人的时代，又面临了上一代的新问题。
不过，凌然是没有这方面的烦恼的，他本身就做过许多例的胆囊切除术，这会儿又没有炫技的需求，就推着操纵杆，用最普通最简朴的模式，操作着机械臂，一点点的进行手术。
他做的速度和刚才的中年医生类似，但在懂行的人眼里，大师的风范却是渐渐显露了出来。
第1371章 为恶势力低头
“这个节奏，我熟悉。”吕文斌抬头看着操作间的屏幕，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操作间的大屏幕自然是没有3d效果的，高清画面看起来和腹腔镜也有点像，只是操作的一点都不腹腔镜罢了。
不过，对吕文斌等人来说，阅读这样的画面反而更容易。
在他们看来，凌然操作下的机械臂或许不是那么的灵活，但一板一眼的，却是将胆囊三角区处理的明明白白。
做一段时间的手术以后，外科医生其实都明白，手术中偶尔展现出炫酷的，高难度的操作并不难，因为那就是一瞬间的闪光，难是难在持之以恒的对手术区域的正确处理，后者不仅仅是马拉松式的考验，更是对解剖的理解，对基本功的要求——而这两者恰恰是最难的。
手术的目标终究是要对结果负责的，这个世界上的许多行业和行当的从业者，都可以大喇喇的说“我只关注过程，不在乎结果”，唯有医学从业者，若是敢这么喊出口，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但是，大部分的外科医生都更愿意谈论自己闪光的一瞬间，展现自己的炫酷的高难度动作，却很少有人真的追踪病人的预后，统计自己手术的成功率，分析得失。
就算是至简单的胆囊切除，稀里糊涂做的医生有，基本清楚的医生多，清楚到明明白白的医生少。
“什么时候看凌医生的手术，都有心得。”左慈典缓缓开口，开启节奏性马屁。
“凌医生处理的胆囊，真漂亮。”
“所以说是什么机器人，还就是工具，厉害不厉害，还是要看做手术的医生。”
“凌医生操作的机器臂都感觉更帅。”左慈典总结观点，并将马屁拍向了更广阔的天地。
他现在挺喜欢达芬奇机器人的模式了，尤其是这种控制台在手术室外的，大家穿戴的整整齐齐的拍马屁，感觉更高雅认真一点。不像是手术室，动不动就得脱衣服洗澡换制服，一起配合的人也少。
凌然也是听习惯了各类声音的，而他也早就习惯了过滤各种声音。
专注于某件事，将注意力用在需要注意的地方，更是凌然多年养成的习惯。而在手术台上，他的思绪大部分都是缠绕在病人身上的。
胆囊手术固然简单，可做得好做不好，区别影响还是不小的，若是做出了失误，伤到了胆管或者肝脏，那就更加麻烦了。
有鉴于此，还是达芬奇机器人新手的凌然，根本就没考虑炫技的事情，就是用最基础的操作，按着顺序做下去。
这是最不容易出错，但也较为耗时的模式，同时，也是最没意思的模式，大家都是做过胆囊切除术的医生，对于这种最基础的术式，自然是看的不爱看了。
不过，因为是凌然做的，左慈典等人还是得憋着全身力气来赞：
左慈典率先道：“节奏真好。”
吕文斌接茬：“凌医生的解剖，像是肚子里的蛔虫。”
马砚麟迅速怼过去：“你是被砍断的蛔虫吧，又粗又笨。”
余媛注释：“我上次正好挖出来一根1米多长的蛔虫，正好斩断了，没到泡福尔马林就死了，但要说粗的话……”
“你那个不叫正好。”众人瞪着眼打断了余媛的兴奋阐述。
“没意思。”余媛耸耸肩回到了原位，继续津津有味的看凌然的操作。她的实操技能差，更是早就熄了炫技的心思，反而看这种最基础的手术操作能有些收货。
中年医生无聊的配合着凌然，对他来说，这样的手术就太无聊了。
但是，凌然丝毫未曾遇到障碍，更是他没想到的。
达芬奇机器人并不是什么神奇的技术，但对外科医生来说，毕竟相当于换了全套的设备，就算是一个水管工，换了全部的套，动起来也会觉得不适应，更何况外科医生操作之复杂。
就中年医生所见，刚开始实操的外科医生，不比新手好多少，可凌然的操作就有些偏于熟练了。
“凌医生在云医练习过一段时间的达芬奇？”中年医生这时候问了出来。
“玩了一晚上。”凌然想想，道：“主要是打结和缝合之类的基本操作。”
“唔……基础是可以……”中年医生撇撇嘴，也挑不出太多的毛病来。
手术室再次变的安静起来，直到有人敲门进来。
“骆医生。”泰武中心医院的小医生见人就问好，甚是乖巧。
骆冠笑着打了声招呼，再道：“我过来看看，你们这边弄的怎么样了？”
他以前开会的时候见过凌然等人，当时只能蹭一点油毛，而今在自家医院里碰到，他的底气就更足一些了，打招呼的声音都变的自然许多。
中年医生笑着应了一声，道：“凌医生做的挺顺的。”
“哦……”骆冠抬头看了一眼，道：“切胆囊呢？”
“嗯。”
“第一台手术？用达芬奇的？”
“对，第一台手术。”
“那做的还挺好的。”骆冠不禁评价了一句，话落，两名泰武中心医院的医生都觉得有些怪怪的。
骆冠觉得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用这种句式来评价云华医院的凌然，而中年医生是重新回头审视凌然的手术，有些意外他的技术表现。
“感觉后半段比前半段做的好一点，是做顺了吧……”中年医生自己嘀咕了一声，也没有再多说。
手术太小了，也表现不出什么来。
而凌然自己，则是越来越顺了。
获得认证以后，系统赠送的十倍经验，对于已经深谙相关技术的凌然来说，就像是催熟剂一样，将他对达芬奇机器人的熟悉度飞快的提升了起来。
等到整台手术做完，凌然更是有种通透的感觉。
达芬奇机器人，原本也没有那么难么。
事实上，达芬奇机器人原本就不难。
这玩意的主要操纵部件，就是手里的两个操纵杆，脚下两排六个踏板。用形象一点的比喻，它比新款的ps手柄也复杂不到哪里去，还是街机式的构造，操纵起来完全没有难度。
公司也没想着将这东西做的复杂起来。恰恰相反，为了能说服医生们使用它，达芬奇机器人从设计之初，就秉承着“直觉”的构思，它是不需要特别训练的，所以在美国的医院里，医生们做两场手术，就可以独立使用达芬奇了。
与之相比，腹腔镜的学习成本还更高一点。
而对凌然来说，一切就更简单了。
“下一台？”凌然的情绪高昂起来。
“呃……”中年医生愣了愣神，道：“那还得一会时间准备。”
“嗯。”凌然点了头。
左慈典见凌然顺利的完成了一台手术，心底已是信心十足，多皮脸一绷，道：“快点。”
中年医生的脸色不禁一变，但他终究也就是一名泰武医院的普通医生罢了，抵不住左慈典的气势，不自觉间就为恶势力低了头：“马上……”
第1372章 我等你来问
泰武医院的达芬奇机器人手术间颇为紧俏，不可能像是普通手术间一样先期布置等着医生，而只能是医生等机器。
凌治疗组在这边也没什么特权，同样只能隔着玻璃，看人将里间的手术室重新整理出来。
凌然抽空出去，看了看刚才做手术的病人。这是位40岁左右，身材强壮的男人，肚子上的几个洞已经被包扎了起来，脸色依旧苍白，但主要麻醉的结果。
从挂在墙上的仪器指标看，病人的状态稳定，虽然心率较低，但都是在范围内。凌然不觉安心许多。
以草履虫级的逻辑思维出发，病人在一切操作手法不变，仅仅是手术设备发生变化的情况下，身体主要体征未发生变化，那至少说明达芬奇机器人的机械臂没毒！
一会儿，再一名病人被送了进来。
“凌医生，咱们这台是脾切除术。”中年医生隔着玻璃窗，用墙上对讲机说话。
凌然点点头，顺道上前查看病人情况。
差不多时间，麻醉医生开始介入工作。凌然返回操作室，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停了下来，有些怅然的站在了玻璃窗前。
中年医生一口气喝了半杯咖啡，搓搓手，道：“凌医生，脾切除术的难度相对比较大，你平时可能做过开腹或者腹腔镜的脾切除，不过，用达芬奇的脾切除，还是有一些不同的地方，你这边主刀如果困难的话……”
“我来做。”凌然笃定的打断了中年医生的话。
他脾切除术的技能等级是完美级的，这跟胆囊切除术可是两个概念。就算是换用了达芬奇机器人，这种难度的手术里面，对术式的认知，对围手术期的各种医学知识的理解，是远远超过器械的。
左慈典等人更是露出会意的微笑。
中年医生撇撇嘴，道：“我知道脾切除术是你们做急诊的常做的术式，所以我才选了脾切除术，不过，达芬奇机器人做脾切除术可不一样。”
“我们凌医生先试试。”左慈典也没把话说死。
中年医生“嗯”的一声，也没敢说大话。
他选脾切除术，自然不是因为这是急诊的常做术式。要从内心的角度来说，他还真的想为难一下凌然，显摆一下自己。但是，为难归为难，显摆归显摆，首先，你不能选择人家完全不做的手术，那就不叫为难了，是对病人的不负责，结果不遂其愿也就罢了，真是遂了他的心意，那就相当于紫禁之巅强上小寡妇，爽了一时，葬了一世。
可要说选择其他术式，在他适才偷偷查询的过程中，显然遇到了一个难题——凌然的手术覆盖面太广了。
别说心脏外科这种他区区小普外接触不到的术式，就是普外科本身，从胃到肠，凌然基本都有手术做过，且有论文发表。中年医生光是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肝”字，小肝儿都有点微颤。
肝切除号称外科手术皇冠上的明珠不是开玩笑的，一般的精英医生做到中年，都不一定有机会涉足。年轻的时候若是不够精英的话，中年更是沾不上边，就如中年医生这样。
简而言之，太难太偏的，中年医生自己都做不了，更没有发挥的空间。脾切除已经是他的射程范围内，比较恰当的选择了。当然，也得有合适的病人。
如泰武中心医院这样的地区顶级三甲，中高级医生手里，都攥着一叠的病人住院单，全是日常积累下来的择期手术病人，因为病床不够，病人的病情又不紧急，所以都是见缝插针的安排。有空位了，就打电话通知病人前来住院做手术。中年医生也是找了好几个相熟的医生，才选了这么一位愿意用达芬奇机器人做脾切除的。
用达芬奇机器人做脾切除，其实已经算是达芬奇机器人的高端操作了，不可能全盘复制腹腔镜和开腹手术的模式，而有一些再创造的点子。
中年医生对此颇有心得，稳稳的坐回到控制台前，道：“凌医生有信心的话，咱们就开始。凌医生要不要看一个手术视频？”
凌然闭目沉思，没有立即回答。
中年医生等了半分钟，就准备再次开口。
这时候，凌然睁眼，道：“游离脾动脉，预结扎的话，应该问题不大。脾蒂离断可以做备选方案。嗯，有手术视频就看一下。”
中年医生听的一愣，勉力笑了笑，掏出手机，翻了好半天。
两个问题，毫不留情的展现了凌然对脾切除的理解，中年医生不禁有种弯道超车却发现仍然被套圈的情绪萦绕于脑海中。
不等他翻出来，余媛已经举着自己半张脸那么大的手机屏幕，站在了凌然面前。她将手机贴在额头上，脑门稍顶着。高度正好。
凌然道谢之后，就在余媛头顶快进滑动，一会的功夫，就将手术看完了。
大部分的步骤其实都是不用去看的，达芬奇机器人并不是什么神秘特殊的机器，除了机械臂的旋转角度异常大以外，它并不改变手术的本质。事实上，达芬奇机器人更多的是带给病人以好处。它可以让医生在更小创伤的情况下完成手术，它还可以让医生在体力不佳，乃至于手抖等情况下，也能顺利进行手术，它还改善了视野，能够帮助医生厘清组织关系，但说实话，如果不考虑病人的耐受，只考虑手术本身的话，大部分医生宁愿做开放式手术。
开放式手术，才是外科医生的浪漫，直视淋漓的鲜血，才是外科医生的情怀！
当然，随着达芬奇机器人的普及，一些新的术式必然被发明，一些改良的术式必然会出现，但这并不意味着老的术式就不能用了，或者不好用了。
这就好像自动挡的汽车取代了手动挡的汽车一样，对新手或普通司机来说，世界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对高端车手来说，自动挡挺好，手动挡的时代也远未结束，手动挡时代的技巧依然有用，更重要的是，手动挡时代的赛车逻辑并未发生变化。
“用达芬奇，组织前后的相对关系看的就很清楚了。”凌然点点头，看向中年医生道：“那我们开始手术？”
“您觉得没问题就开始。”中年医生本来还等着凌然谦虚的咨询的。毕竟，视频与实操终究是有所不同的，否则，那么多偏远地区的小医院的小医生们又何至于没有出头之日，总有几个愿意认真看视频甚至背视频的孩子的。
但是，凌然不问，中年医生也就懒得讲了，或者说，也无从去说，总不能拉着凌然上一堂课。
所以，他所有的想法最终也就凝结成了一个念头，与上台手术相同的念头：我等你来问。
而在控制台的后方，一种仰首观看的医生中，马砚麟的念头更要重得多：这个世界，好像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第1373章 勾一下
第二台手术，对凌然来说，已是截然不同了。
事实上，即使是普通的医生，用全新的器械设备做一台手术，再做另一台的时候，都会有更多的心得和熟练度，相应的，手术的顺利程度也会提高。而intuitive surgical公司为了推广机器人，对普通医生也只不过要求两台手术而已，虽然远远达不到熟练的程度，但也算是达到了最低要求。
如果是有心的医生，采用机器人模拟手术等模式，几台手术下来，本身也能练习的相当不错。
至于凌然，系统赠送的10倍熟练度在这种时候就非常管用了。
对医生们来说，换仪器换设备，用全新的陌生的东西参与手术，实在是件太平常不过的事了。尤其是中国的医生们，若是年龄稍大一点的，从七八十年代过来的医生，当年还经历过中药麻醉和针刺麻醉的时代，面对麻醉深度不够的状况，手术时间、模式和节奏必要要发生变化，九十年大量建设的放射科和影像科，则让外科医生普遍减少了开腹探查的次数，手术预案乃至于手术入路都可以更准确的判断……
最单纯的切剪缝合的外科器械，差不多十几年的时间，也要更新一代，从最初最普通的金属手术刀，到后期的单极电刀，双极电刀，再到采用机械振动的超声刀，每一代的变化，可能都是前代医生没有想过的模式，用黑科技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相比之下，达芬奇机器人变化的地方，还不是接触病人身体组织的地方，它的机械手里接着的同样是电刀超声刀，只是不再需要医生手持罢了。
当凌然习惯了操纵杆以后，达芬奇机器人的神秘感，实际上已从凌然内心消失了。
毕竟，对凌然来说，脾切除术实在是一台小之又小的手术，说“闭着眼睛都能做下来”，那是有些过分了，但要是只用一只眼睛一只手，他真的能将之做下来的。
更别说，达芬奇机器人提供了四只爪子。
踏板习惯了位置以后，更是没有丝毫的障碍了。本来用电刀之类的，就是要踩踏板的，只是一般不会踩好几个踏板，如今稍微注意一下，也就不再是问题所在了。
一切检查停当，在高脚低位的病人腹部建立了气腹之后，达芬奇机器人的3d视野就开始发挥效能了。
“抓钳提胃结肠韧带，向下牵拉。”凌然在廓清了手术区域以后，直接开声下令。
中年医生满脑子的想法，但听到凌然的直接命令以后，手脚不自觉的就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凌然向上牵拉胃结肠韧带，就将胃结肠韧带给展开绷紧了，接着，就见一只机械臂挂着超声刀就毫不犹豫的爬了上去，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胃结肠韧带给干成了两断。
中年医生看的目瞪口呆，不是这个动作有什么奇特的，而是他没想到会是新手版的凌然操作的。
正常的新手，难道不是都该比划比划，犹豫犹豫的吗？
而且，刚才的命令又是怎么回事？明明只是刚拿到认证的新手，竟然理直气壮的命令认证老师？
更让中年医生自我怀疑的是，我为啥就那么乖巧的听话了？
或许是这家伙的语气太像是主任了？
中年医生没等厘清自己的心路历程，凌然的命令又来了。
“勾一下。”凌然没头没尾的给了一句话。
但对脾切除手术也很熟练的中年医生，自然而然的就操纵着机械臂，勾住了一条刚刚暴露的大约六七毫米的粗壮血管。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的外科操作也是极为熟练了。可以想见，他本身在脾切除方面，大约是真的有些自信，才会选择的。
只不过，凌然的脾切除太强了。
与云医差不多等级的泰武中心医院的主治医生，其所掌握的脾切除，至多也就是专精级的水平，用于择期手术的病人治疗的时候，确实可以做到相当的漂亮。
但是，掌握着完美级脾切除的凌然，他的技术就不仅仅是漂亮了。
就是手术期间考虑的问题，都是截然不同的。
这就好像是下围棋，同样是落子，入门级的棋手考虑的是如何占地争地，中级棋手已经懂得放眼全局为后期服务了，而高等级的棋手会研究对手的棋谱习惯，每一次落子不仅要有利于全局以及局部，还要防范于可能的风险，提前布局以阻断对方未来的优势。
凌然做脾切除，早都不需要考虑这个步骤如何做，或者如何将脾脏完美的卸下来的问题了，他的操作更多的是兼顾病人的身体结构，以尽量断绝各种出血的可能，尤其是大出血的出现，更是要慎之又慎。
这时候，就见凌然电钩分离脾动脉主干，夹闭之后，又是游离脾结肠韧带，脾肾韧带，脾膈韧带。
每一次游离韧带，自然都需要助手的配合。前两次还需要凌然招呼，后面的时候，配合做助手的中年医生，已是自动自觉的跟上了。
做了这么一会助手，中年医生的心情，已经渐渐变的平和了。
手术没什么刺激的，就是简简单单的脾切除手术，没有意外，没有风险——当所有风险点都被凌然预先掐断以后，中年医生的心态就更稳了，就好像老婆生了一个黑人宝宝，并立即选择与他离婚一样。复杂的情绪在刚才的一瞬间已经爆发过了，之后似乎也不需要他再做什么事了，至于之前的期待、开心、急切、焦虑和愤怒，此时也显的无关紧要，甚至有些好笑了。
手术进程过半。凌然的操作更加娴熟了。
而当凌然操纵的机械臂变的更加灵活的时候，他的手术选择，显然多了不止一筹。
年轻医生们闻之色变的脾蒂，像是鼻涕一样被抹开了；一条条被离断的血管，清晰的像是教科书里的演示图片；小的出血点渗出来的丝丝血液，还没来得及染红术野，就被又擦又缝的埋进了肌肉里……
这个时候，单论达芬奇机器人的操作，凌然还达不到中年医生的程度，但脾切除的效果，却是毋庸置疑的高到了天际，已是中年医生摸都摸不到的高度。
对比着凌然的手术，中年医生的脑海中不仅浮现出了教科书，还浮现出了一篇篇的论文和会议视频。许多他当年以为只是用来讲课，只是用来标杆，只是用来开会时炫耀的操作，他竟然都能一一对应起来。
偏偏中年医生也知道，这并不是凌然在炫技，甚至，这还是他受限于对机器设备的不熟练，而采取了的保守操作。
那么，如果是开放手术，或者是腹腔镜手术时的凌然，又会有多强？
中年医生想到这个问题，已是不安的扭动起了屁股——终日打雁，反被风神翼龙撕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