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娶妻应如韩飞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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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这时反用铁臂抵挡铁箭,他大喝道:“手叔,快过来这边!”鲁长手一听,赶紧拔空跃至破晓身旁。,
韩飞燕挡掉二箭后,不慎右小腿中了一箭,往后退数步,正巧碰撞白云天,这时一支又疾又速的铁箭疾射至韩飞燕胸前数尺前,白云天一急,顾不得男女之别,双手抱住韩飞燕母子,往右边滚去。
白云天虽然功力被关踢狗的“七星手”法所制,本有武人的身手依存,这一滚韩飞燕面纱飘扬,白云天无意间瞧见韩飞燕的容貌,不禁一骇,随即赶紧放手,自己一人滚到竹壁塌处。
——韩飞燕似乎已知容貌被白云天撞见,是何等惊骇的心情,那日在“小终南”山的“股市崖”之上,飞燕被沉中侠留在买金处的炸药,意外炸伤面部,一张姣好的芙蓉面,如今已毁容成厉鬼恶面。(参见《终南晚》卷第九章)
这时失去鲁长手把守的右方铁箭,也开始纷纷射向韩飞燕,韩飞燕一时不敢起身,用身体护着孩子,和白云天一样趴在地面,小腿箭伤溢血不止。
韩飞燕冷声道:”看来你这个好师侄,一点也不在意你这个二师叔的死活啊!”
白云天苦笑道:“年轻人嘛,总有考虑不周全的时候。”
蓦地,有人大喝一声:“都住手,‘绝情公子’石玉楼有话要讲!”
这一声太响,也太刺耳,“正义联盟”的弓箭手,不由得纷纷停止射击,恢复山野本有的寂静。
鲁西西小声道:“姐夫,‘绝情公子’真的来了吗?”
“很难说,”破晓沉声道:“石玉楼在武林中神出鬼没,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
众人四处张望,找寻适才那吼声是谁吼的。
突然,林中又传来吼声道:“本公子先出去,你们通通不准动手,谁敢不给我石玉楼面子,我就让他尝尝我‘绝情公子’七十二种暗器的滋味。”
万人俊耐不住,大喝道:“当真是‘权力帮’石公子驾到吗?别装神弄鬼,还请出来一见!”
话声一停,“百度亭”正林中走出一名身穿花花绿绿衣衫,油头粉面,走路娘里娘气的滑稽青年,还翻着眼白,他走出林中被联盟一排弓箭手挡住去路,但弓箭手并不知花衣青年就在背后。
花衣青年拍拍身前那弓箭手后肩头,招呼道:“哎,兄弟,借过一下。”
他前面这名弓箭手一听,吓的转身一看,旁边的弓箭手不禁微笑不已。
花衣青年抬头向弓箭手道:“兄弟,你是有耳屎吗?麻烦借过一下,请站到旁边去!”
那弓箭手一头雾水,傻愣愣的依言让路,花衣青年缓慢走向竹亭,见三个星君汗水从额头流向下巴,一滴滴落地,而且三人各中数箭,幸好身经百战如他们,都知道如何避重就轻,都不是要害。
花衣青年道:“兄弟们辛苦了,你们是沉中侠的手下吗?”
三大星君互望一眼,不去理会青年,花衣青年讨了老大一个无趣,又故意提高音量,向竹亭内的母子道:“韩姑娘放心,有我‘绝情公子’石玉楼在,谁要敢先动谁就先死。”
伏在地上的韩飞燕听这声音耳熟,压在身下的小不弃,已天真的道:“娘亲,好像是在‘北凉’县送我们出城的贾不娘叔叔……”
韩飞燕将手指放嘴边轻声“嘘——”了一下,示意孩子别出声,心下却不由暗自纳闷:“独孤派来护送我的这个油腔滑调小信差手下贾不娘,半途被‘刑部’的人,打下悬崖(参见《终南晚》卷第九章),千辛万苦把孩子交还给我,我不是给了银子打发他回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危险箭阵之下?”
花衣青年缓慢绕着竹亭走去,众人注视着他的—举一动。
花衣青年走到破晓身旁时,大声道:“你脸红什么?”
破晓无语,注视着青年。
青年突然小声道:“我是独孤老大派来保护韩姑娘的贾不娘,我问你,你就答配合演戏一下嘛。”
破晓心想这小子也未免太大胆,独自一人演起戏来,不过看他有模有样,差点笑出声来,只好忍笑点点头:“精神焕发。”
贾不娘大声道:“点你老娘的头啊,老子再问你,怎么又白了?”
破晓真没想到今日自己会被一个无名小卒大吼大叫,为了大局着想,他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天冷涂的蜡!”
花衣青年贾不娘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装腔作势的手点“正义联盟”群侠,煞有其事的喝道:“你们最好识相些,给本公子圆润的滚远一点,不然的话,我‘绝情公子’的暗器豪华套餐,可不留情!”
这时,“峨嵋派”美尼静玥师太半信半疑的附在少主耳边,低声道:“少盟主,这花里胡哨的‘娘娘腔’,果真是‘绝情公子’石玉楼?”
“玉面神龙”万人俊思索道:“不好说,见过石玉楼真面目的人,大多都死在石玉楼的暗器之下了,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具体如何?”
只见贾不娘背着两手,绕着绕着,走到叶秋白把守的一方时,叶秋白突然往他身后一指:“谁掉的一锭银子?”
贾不娘翻白得两眼,立刻回复常态,回身搜寻道:“是我掉的!是我的掉的!”找寻之下,却哪里有银子的影儿?
叶秋白冷笑一声,拦在他身前道:“兄弟,你眼睛并不盲啊,还竟敢冒充‘绝情公子’?说!你到底是谁?”
贾不娘心知被愚,怒道:“统统给我滚蛋!不然本公子射出暴风般的暗器,尔等想逃命,都来不及!”
叶秋白冷笑道:“小子,我很佩服你的狗胆,敢独自一人上台来演掉命的虎皮戏!”
贾不娘顺口笑道:“哪里哪里——”不自觉的又说了错话,他不禁开始心慌道:“胡说八道!你这小道士,还木快快给本公子退下!”
静玥师太心中已然明了,不由得“哼”道:“小小蟊贼,天堂有路你下去,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美尼姑静玥话声中,铁拂尘扫向贾不娘,贾不娘一惊往后一跃,急道:“你不怕本公子的暗器?”
“大家别听这鼠辈胡诌,”万人俊“哈哈”大笑道:“弓箭手各就各位,預备——”
贾不娘心想:“这下完了完了,独孤老大让我一路护送他相好的妹子,这下子可是要全军覆没鸟。”他口中却煞有其事的硬撑到底,大喝道:
“石玉楼在此,妄动者,死!”
万人俊突然仰天“哈哈”大笑,正欲开口说话,身后有一名弓箭手过于紧张,当突听万人俊第一声“哈”的笑声时,误以为少盟主下了命令,本已拉满弓的铁箭“噌”地射出,幸好及时发觉是笑声,所以赶紧弓一松,箭射出十尺左右落地,差点射中前排葛四姑圆鼓鼓的大屁股。
这名弓箭手,露出尴尬的笑容,在葛四姑的一脸黑线怒火瞪视中,马上跑上前拣起了铁箭,再小跑着站回原位,众人见状不禁“哈哈”大笑。
万人俊见状,忍住笑意,口中喝道:“弓箭手,预备!”
“正义联盟”弓箭手们,拉弓如满月,全身待命——
稍待,万人俊大喝一声:“射——”
蓦地,惨叫声不绝,亭子前方弓箭手四十余人,至少有十余名翻身落地,或抱头抱足痛叫不已,第一发羽箭四散飞射,连一支也没射中守护在亭前的保护神“廉贞星君”唐豹等人。
众人目睹情景,先是看的目瞪口呆,随即联想到贾不娘之前说过的话,有些人吓的脱口而出道:“他果真是‘绝情公子’石玉楼?!”
竹亭门前的“三大星君”,本已提高警觉,准备接箭,当时破晓等人一颗心差点蹦出来,没想到事情的转变,来的这么突然。
当数人脱口道出“‘绝情公子’石玉楼”时,叶秋白便跃身至已毙命的弓箭手尸首旁,弯身检验尸体。
只听叶秋白失声惊道:“飞魂星追魂钉**针断魂镖,都是‘绝情公子’石玉楼的‘买二送一’暗器节假日套餐。”
叶秋白这一句等于告诉了众人,面前这个花花绿绿娘里娘气的家伙,并不是冒牌货,每个人听的非常清楚,贾不娘却惊喜万分,一时想不透是谁暗中出手相助,他只好趁势大声道:“还有谁不服?还有谁——”
“绝情公子”石玉楼,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正义联盟”的人,一时之间,似乎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他,都不知好何是好。
万人俊集聚大家,商量道:“各位盟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凡心未净的静玥师太,急于在心爱的少年郎表现道:“管他是真是假,我倒耍试试看,他有什么能耐!”
万人俊急道:“万一——”
叶秋白也道:“少盟主别担心,叶某偏就不信这个邪!”话锋一顿,眼珠转了一圈,向”黄山三绝“微一示意,便大喝道:“弓箭手,各就各位!”
第六章 你做了我的逃兵
(); 此时的“正义联盟”弓箭手,虽然还站在原位,却心神不宁的瞧着贾不娘,弓在手,人在抖。 . d t . c o m
叶秋白里,怒在心里,不禁大声喝道:“你们这是什么样子?身为维护武林和平的联盟成员八大派的精锐,你们都被吓破胆了吗?!”
贾不娘不知死活的得意笑道:“小道士,你是想害死他们是不是?你可要知道,只要本公子一出手,就等于直接宣布判他们死刑!”
叶秋白听的怒火冲顶,喝道:“弓箭手,给我射!”
羽箭是射出去,然而惨叫声亦同时四起,也不见贾不娘有任何动作,联盟的弓箭手,纷纷翻滚惨叫倒地,有的甚至马上身亡,也有不少弟子,在地上痛嚎打了几个滚,身体一挺两腿一蹬,就没了动静。
叶秋白发狂般,怒吼道:“再射,继续再射,射——”
叶秋白不断吼射,四方惨叫声就接连不绝。
这时“黄山三绝”见右方林中阳光下,浓密树叶似有异动,翻滚中,三人同时迅速掠入林中。
蓦地,场中静了下来,联盟的弓箭手非死即伤,只剩十余名幸存者而己。
这些活下来的联盟弟子,或是惊趴下或是半蹲,惊慌的不敢起身,双眼睛珠滚动不已,那种恐惧的眼神,已占据原来的威风英武和自命不凡。
静玥师太急道:“少盟主,‘三绝’大概人林中找发暗器的人去了,我们趁机解决掉破晓这批人,先抢到孩子再说!”
“玉面神龙”万人俊点头,一声令下,所有“正义联盟”的弟子,纷纷举刀持剑,攻向破晓。
“廉贞星君”唐豹喝道:“贪狼!七杀!三星会合列阵!”
布防亭子后方的“贪狼星军”曲狼和“七杀星君”关踢狗,一闪掠过竹亭,一跃至草原正中,唐豹也跟着跃至,互为犄角之势,对抗“正义联盟”等人。
这时破晓与鲁西西掠至竹亭内,鲁长手也掠入,贾不娘也跟着掠入,白云天倚靠在倒塌竹壁上,韩飞燕搂着孩子,并和破晓等人合到一处。
“小师妹,”破晓咽喉一动,有些哽咽的道:“师兄来迟了,让你受苦了。”
“有劳师兄,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师妹,劳师动众辛苦奔波了。”韩飞燕望着怀里瞪着大眼睛东张西望丝毫没有惧色的小不弃,安然的笑笑:“没有什么苦不苦的,我是义父的女人,就应该为她无怨无悔的付出,就如当年的娘亲。”
破晓心中一凉,冷屑的道:“真不知沉中侠有什么好,能让你们母女都心甘情愿为她生为他死?”
韩飞燕淡笑垂首,抚摸爱儿,不再讲话,只落得破晓一声长长轻叹。
三星合阵,唐豹历啸一声,“三星君”凌空拔起,万人俊一声喝令:“上!”众人凌空击向“三星君”,刀光剑影,一连串“当当当”后,响起哀叫一声,万人俊等人由半空纷纷被击落似的四散飘落,“三星君”也跟着着地,大家就见,霍原假脸颊多了一道血痕。
万人俊等人愣住了,他们没想到三星合阵的威力如此惊人,就在发愣时,右林中惨叫声响起,叫声出奇的尖厉,让人听的有如刀断肝肠之感。
蓦地,右林中踉跄走出一人,鲜血淋漓,额头脸腹六处中了六把飞刀,走出林中数步,即不支倒地。
万人俊见状惊道:“云海师兄!”
他飞步跑去,扶起云海急道:“是石玉楼吗?”
云海瞪大双眼,张口涌血道:“是……”
然后他身子一挺,气绝身亡。
万人俊心中又急又怒,随即不顾生命危险的掠入林中,心系少主安危的静玥师太,正欲拔足进林,相助爱郎一臂之力,就见万人俊扶着重伤昏迷的温泉又出林,神色惊慌,掠向正和鲁长手恶斗的圆心,道:“大师,不好了!奇松师兄也死了,是石玉楼的‘索魂锥’杀死的!”
圆心惊道:“‘三绝’二死一重伤,竟然不是石玉楼的对手?”
万人俊急道:“如今我们元气大伤,可能已无法抢到沉奸的儿子了。”
静玥师太愤怒道:”石——玉——楼!”
万人俊道:“若不是石玉楼介入。今日必能成功,如今各位盟友意下如何?”
叶秋白愤怒的挥剑劈向破晓,喝道:“敌情不明,先回大本营‘正义山庄’再作打算!”
万人俊无奈点点头,喝道:“‘正义联盟’的盟友们,退回庄去!”
话音未落,只见人影闪动,“崆峒派”道人傅红屎,不慎被“七杀星君”关踢狗的伞尖,正刺中心窝,惨叫一声,鲜血狂奔染红草原。
傅红屎倒地,万人俊撤退的命令才说出,“正义联盟”的人,已纷纷掠入林中逃离,圆心见静玥还要去抢救傅红屎的尸首,赶紧一把拉起她,闪入林中。
“百度亭”又恢复宁静,破晓等人,除了贾不娘与白云天以及小娃儿沉不弃无伤外,其余人伤痕累累,众人缓步会集在一起,“三大星君”首先躲身抱拳问候破晓。
破晓发现姨妹鲁西西小臂中了一箭,赶紧道:“西西,你受伤了!”
鲁西西脸红红的道:“姐夫,不碍事的。”
蓦地,右林中传来打斗声。
破晓急道:“马儿遇到劲敌了,我们过去”
众人一掠入林中,即撞见“青衫客”展青衫一把描金骨扇,正击向大汗淋漓的班马儿。
破晓人未到,声先至:“哈哈哈,展先生一位成名露脸的前辈英雄,欺负一个后生小辈,就不怕天下英雄耻笑吗?”
“青衫客”展青衫见破晓等人一到,招呼也不打一声,赶紧收扇离去,破晓等人恐对方有伏兵,亦没有追过去。
鲁西西问道:“马儿,你有没有见到皮皮鲁他们?”
缓一口气,班马儿道:“我给小姨断后,‘昆仑派’那个‘青衫客’就随后就追来,我回头皮总管也跟在‘青衫客’后面,而‘公子剑’季公子又紧跟在皮总管后面,不久就皮总管与季公子的踪影。”
满脸古意,不通世事的鲁长手,担忧的道:“会不会皮皮鲁被季公子解决了!”
鲁西西摇头道:“不可能,皮皮鲁的身手不凡,纵使不是‘公子剑’的对手,保命还是没问题的。”
破晓道:“我们先四下找找
话刚毕,前方山下传来惨叫声。
众人往山下冲去,约百尺之处即发现有人打斗,“公子剑”季公子一来了帮手,虚晃一剑,跳出圈外,纵身便走。
班马儿眼尖,叫道:“是皮皮鲁!”
皮皮鲁胸前血渍一小片,气喘不已,身旁躺着两名“青城派”弟子,模样已知毙命了。
鲁西西冲向皮皮鲁,喜叫道:“皮皮鲁!”
皮皮鲁道:“家主,二小姐,班主任和鲁啊撸两位长老,在前面林子被‘正义三老’困住了,大家快去支援。”
“妙手一族”的好手,一窝蜂地冲进前方密林,“智叟”曲金禾“仁翁”胡银蝶“勇公”关玉门以三敌二,本已稳占上风,忽见“班家”大批强援赶到,只得轿走车飞,逃之夭夭。
班主任被曲金禾的“孔明扇”扫中手背,受伤较轻;同伴鲁啊撸却是实打实的和内功深厚臂力惊人的“勇公”关玉门对了三掌,脏腑受震,受创不轻。
当下,破晓偕同鲁西西等族人,一并来见韩飞燕。
韩飞燕依旧面纱遮脸,目光异样的兄身边那娇小清纯的女孩,忽然问了一句:“师兄,这位姑娘是……”
破晓不自然的道:“这是你冰花嫂子的妹妹西西,你嫂子去世后,一直是她照顾我们父子两个……”
韩飞燕恍然,苦笑半声,低吟道:“你做了我的逃兵……”
师妹呻吟极低,破晓一时间,没听清楚师妹说什么,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
韩飞燕假做无事的轻松一笑,耸耸香肩,道:“没事。”
破晓也未在意,面容一肃,言归正传道:“小师妹,师兄这么急着来截住你,就是想通知你,‘京师’万万去不得!”
“为什么?!”韩飞燕心头一沉,讶然道。
破晓道:“马儿从‘刑部’收到可靠消息,童贯阉党已决定放弃沉中侠这艘烂船,这且不说,更坏的消息是,童公公已派出‘十三太保’里的第四太保霍昆仑和老幺石白眉,率领帐下亲卫‘烽火连城七十二骑’,出京缉捕你们母子,按照路程和时间推算,这群‘监卫军’变态刽子手,应该离此地不远了。”
韩飞燕有些慌了:“京城这条路走不通,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破晓道:“现在的情况相当严峻,近在咫尺的童贯‘监卫’大军不说,‘正义联盟’的人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还有那位神出鬼没的‘绝情公子’石玉楼,更是个棘手的人物,孩子的处境很危险,如今之计,我们只有先找一个安全所在,养伤休整,再图后计。”
韩飞燕自艾道:“义父失势,亲友背离,如今我们母子是举目无亲,又能躲到哪里?”
“我在京畿也算认识几个朋友,这是包在我身上。”怀抱不弃的贾不娘,凑过来一本正色道:
“离此地不远的有一驿站,唤作‘新浪驿’,地势易守难攻,信任驿长四更大人,是我一起长大光屁股娃娃,手下有四十多号弟兄,个个能打,我们且去那里暂避一时,等沉大爷来接应我们,这才是上上之策。”
破晓眼见手下几乎个个带伤,已无力再战,只得妥协道:“也只能这样了。”
第七章 却成了她的盖世英雄
(); 曙光中,三骑如飞电,飞出“搜狐泊”,直奔“新浪驿”。 ( . . )
“新浪驿”,设于两山山腰间,三骑跃山岭,奔山路,岭路忽坠,三骑由峰顶望向二山谷底,人影闪闪,刀剑击鸣声,不绝于耳。
三骑之中,妹妹胡娇兴奋的道:“‘正义联盟’的人,正在攻打‘新浪驿’,打的很激烈啊!”
姐姐胡骄惶急的道:“‘妙手一族’的人,好像抵挡不住了。”
“还不下去帮忙?”冷若雅一身紫衣若仙,粉颈上围着条紫色的狐裘,衬得她面靥更是娇美如花,令人不饮自醉。
三骑一先二后,由山峰顺下坡急奔驿寨。
驿寨人口处的驿站牌子已毁,穿着“正义联盟”制服的“八大派”弟子,近三十名,正与“妙手班家”的族人,双方激战着,地上四处躺着近二十具尸体,人影飞跃,刀光剑气,血染绿地。
三骑至瞬间冲至入口处,冷若雅随即下马,身形右闪,一掌拍中圆心大师铁头,“砰”一声,圆心和尚摇晃一步。
冷若雅笑容可掬的道:“大和尚,我们又见面了。”
圆心摸摸头顶还未消肿的蜂包,像是见到了小恶魔似的,二话不说,大袖摇摆,飞也似的逃开了。
冷若雅不理会圆心,笑嘻嘻的问道:“这里谁当家?”
一个长相滑稽可喜留着两撇小胡子,个子矮小,军官摸样的的半大孩子,盔歪甲斜的没好气接道:“小爷就是这里的总指挥官,朝廷‘兵部’候补八品武备提调使,隶属‘腾讯堂’第十三道旋风,你可以叫我四更大人,也可以叫我更更更更大人。”
冷若雅见他有趣,上前大咧咧搂着他的肩膀道:“我说更更更更大人啊,姑娘我呢,是你的顶头上司‘腾讯堂’十三道旋风老大‘熊神’舟行早的好朋友好哥们,我们是来保护沉不弃的,快带我去见韩姑娘。”
冷若雅身材高挑,还未成年的四更大人个子矮小,这一勾肩搭背的亲热搂下,正好搂个正着,倒似姐弟的情形。
“把手拿开,本大人可是堂堂朝廷命官,不可有违官体。”四更不自然的斜肩拜托姑娘的“魔爪”,冷若雅“嘻嘻”一笑,也不在意,修长的手臂一展,手到擒来,又把四更强搂了过来。
四更人小腿短力薄,只得认命。
他在“西洋”学业期满归国之后,早就听说过,顶头上司舟行早与这三姑娘曾在这“新浪驿”并肩战斗,联手对抗过“权力帮”的“三十六派”高手(参见《无间道》卷),关系非比寻常,当下也不敢太过怠慢,悻悻的扭动瘦小的肩膀道:“三姑娘,两位小姑娘,请跟本大人来。'
四更领着冷若雅和胡氏姐妹,靠左边走,经过三间大木屋,又往右弯,即座简陋的竹寨横在眼前。
寨子里,如一片愁云惨雾,浓罩着悲伤愤怒焦燥,使人喘不过气来。
破晓如僵尸般硬硬的坐在破凳上,瞪着两只似睁非睁的眼,雪白微胖的圆脸,似散出一股股冰冷的寒气。
鲁西西与班马儿皱着眉头,站立在破晓左方,皮皮鲁鲁长手班主任鲁啊撸等一干“班家”好手,各自环抱着兵刃于胸前,脸无表情,静静站在破晓身后。
曾在京城“刀剑笑”决战前夕,在“大白楼”与冷若雅有过一面之缘的贾不娘(参见《刀剑笑》卷第七章),抱着花脸猫似沉睡的小不弃靠在壁炉旁,目光里满满的恐惧和无计;唐豹曲狼,分别站在小主人两侧,各个面带愁容,低头不语。
寨子大门只有十余名驿兵,站在大门两侧,他们的脸上充满着惊慌与失望,眼珠骨碌碌的往寨子外四方迅速转动着,虽然藤甲皮具在身,却毫无精神,反而显的有点缩头缩尾,身躯还紧紧靠在大门内侧。
冷若雅感觉出有异:“发生了什么事?”
贾不娘惊怖的道:“三姑娘,飞燕姑娘出事了。”
破晓怒喝一声道:“是谁杀了飞燕?大胆狂徒!”
鲁西西急道:“姐夫息怒,是谁目前还不知道,只有等关星君将飞燕姐姐尸首运回才知。”
冷若雅将贾不娘拉到一旁,悄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贾不娘小声道:“我们在退向‘新浪驿’的途中,遭到‘富贵集团’大佬童公公两名养子霍昆仑和石白眉的铁甲骑军冲击,我们和破晓先生他们被冲散,大家各自未战,分头撤退,失去了联系。
飞燕姑娘受箭伤在前,行走不便,把孩子交给我,让唐星君和曲星君死命保护我突围,她自己却用背着空竹篓,带着关星君引开大队追兵,掩护我们带孩子逃生。
大家陆续撤到这里,偏生‘正义联盟’的那帮王八蛋又去而复返,赶来围攻。我们抵挡住白道那些王八蛋,白二侠就冲出去接应飞燕姑娘和关星君,没想到,刚才寨子里的向导回来禀报,飞燕姑娘活不成了……”
这时寨子外马蹄声响!
破晓急道:“皮总管,快去接人!”
皮皮鲁急忙跑到寨门时,白云天已背着伏在他背上一动不动的韩飞燕冲了进来,后面紧随的关踢狗,满身血污,步履踉跄,背后还插着三支钢箭。
破晓接过韩飞燕,惶急的叫道:“小师妹!小师妹!!”
“娘亲,娘亲——”被惊醒的小不弃,似乎听到了什么,哭喊的叫着。
冷若雅抱过小不弃,捂住他四下寻找的眼睛,快步走到寨子外,不忍让孩子亲的惨状。
“师兄,我不行了……”韩飞燕艰难的半抬沉重的眼皮,声音微弱的道:“燕子拜托师兄一件事……”
“你说,你说……”破晓声音哽咽的连声道。
“替你这个苦命的小师妹……照顾好不弃……记住他的名字,他叫不弃,沉不弃……”韩飞燕哀求的道。
“嗯!”破晓含泪,重重的点头。
“不要恨义父,当初在‘洛阳’,我是自愿的……”韩飞燕断断续续的道:“也不要怪破病,他是个可怜人……一切都是我不自爱不洁身自好所造的孽……”
破晓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鲁西西轻轻握住破晓的手,柔声安慰道:“姐夫,你也别太伤心了,飞燕姐姐交代的事要紧。”
黯淡的目光,自鲁西西明媚的脸庞,无力的转到泣不成声的破晓身上,韩飞燕终于说出了那日在“百度亭”还未尽的话:“你做了我的逃兵,却成了她的盖世英雄……”
苦命的多劫女子,螓首一歪,于师兄怀中,香消玉损。
“啊——”破晓大悲,仰天长啸——
寨门外。
“漂亮的仙女姐姐,破晓舅舅他怎么啦?”小不弃稚声稚气的问。
冷若雅忍住泪花,强颜欢笑道:“舅舅没事,他发火呢。”
“我娘亲呢?她去了哪里?她答应弃儿去找爹爹,她怎么还没回来?她和爹爹一样不要弃儿了吗?”小不弃眼泪汪汪的问着。
冷若雅将孩子轻轻揽在怀里,柔声哄慰:“你娘亲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等弃儿用功读书,能认全《三字经》的时候,你娘亲就会回来了……”
寨内,死气沉沉。
破晓双睛怒火熊熊:“谁下的毒手???”
白云天披头散发的道:“白某杀退童阉的监卫铁骑军一部,见到韩夫人的时候,夫人和关星君都已中了暗器。”
众人去杀星君”,关踢狗突然脸色古怪的所说出三个字:“石玉楼!”
然后,关踢狗高削的身体,向古楼塌方般,无声无息的蔚然倒下!
“廉贞星君”唐豹伏身检查关踢狗尸首,脸色一变,起身急道:“七杀和小姐中了十六道暗器,有飞魂星追魂钉**针断魂镖索魂锥定魂刺,都是‘绝情公子’的独门暗器。”
“石玉楼,我破晓与你势不两立!”破晓左掌击向木案,“啪”一声,木屑纷飞,掌劲震碎桌面。
接着“咻!嘟!”一枝飞镖由寨外射入殿内,结实的插入一个粗壮寨兵的眉心,中镖者哼都未来及哼一声,就栽倒在地。
冷若雅将小不弃交给身旁的胡氏姐妹,一纵身掠出寨外,这时守寨门的寨兵也惊慌四处观望。
四更左手持厚盾右手挺大刀追出来,问道:“你们几个,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一个年长的寨兵道:“没有啊,四更大人,寨子外一切平静,只听得破晓先生的在打碎桌子的声音!”
四更骂咧咧的道:“真是一群废物!”
发带飘扬,香风袭人,冷若雅飘落,道:“对头身形奇快,绝非善者。”
四更生气向寨兵们呼喝道:“你们把眼睛都睁大点,再不好好守护寨门,小心大人我军法处置!”
寒风彻骨,万籁无声。
“哈哈,破晓,交出沉中侠的小杂种,本公子可以饶你们不死。”一阵阴森恐怖的话声,突兀的打破了寂静的夜空。
第八章 三千暗器雨
ps:上文的名额掉了一个谭文东。龙蛇还有两场大仗要打,一场是巴立明和唐紫尘,一场是王超和神,都冠绝天下的交手,不能马虎了。宁愿拖着,让人天天骂,也不能草率结束。当然,也拖不了多久了。希望结束了,有个好的结尾以后,骂的就不要再骂了。
吼!
听见霍玲儿的话,范锴齐定住心神,稳固住气血,全身贯注,一双眼睛盯住霍玲儿,等了三分钟过后,休息得身心饱满,刚刚的伤痛全部消除,突然虎吼一声,身体一压而去,腥风扑鼻,凶猛无俦,两拳击出,拉出风声之后,突然一熄,闪身一肘撞来。
两拳一肘,拳硬肘猛,正是八极绝招猛虎硬爬山。
霍玲儿站定不动,眼看范锴齐攻来,不慌不忙,弓身斜步,一式长拳“铁门闩”封住两拳,随后双手一收,手心猛跳,砰砰砰砰!一拳“心印”轰过去,正击中范锴齐的肘。
八极猛虎硬爬山是闻名遐迩的杀招,霍玲儿自然是熟悉得不得了。接起来也挥洒自如,两招之间,封住了范锴齐之后的所有变化。
但是范锴齐在一肘撞到之时,身形突然一耸,也不知道是怎么改变了自己的重心,偏移劲,闪到了霍玲儿的右侧,以身体硬撞靠打,凶猛撞击,结实的身材如一栋楼房倒塌下来。
熊蹲硬挤,贴身靠。
范锴齐也不知道怎么转换过来的。他的靠劲靠实在了,就是一株大树。一堵混凝土墙壁都能靠倒,靠塌。更别是人了。
霍玲儿若被靠中,人只怕是血肉模糊地一团。
“好!”霍玲儿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靠,依旧是不慌不忙。挥洒自如,身体一颠一颠。如蜻蜓点水,擦着范锴齐的身体就过去了,使对方的劲落到空处。
同时。霍玲儿闪身化劲之间。一手洞穿而出。缠绕。贴向范锴齐地手臂。
大缠丝。
范锴齐手也碰到了霍玲儿地手。面对霍玲儿地缠绕。丝毫不让。手臂举起。一鼓气。嗨!粗大得根根青筋如小蛇一般。猛然横砸。以强硬到暴烈地冲撞。要砸扁霍玲儿。
依旧是八极地“大劈枪”。
但是。霍玲儿一缠绕上后。两手纠缠之间。身体却依着“大劈枪”地横砸。手腕粘着劲。向外一抽。手臂也变得异常地有力。好像甩得啪啪响地鞭子抽陀螺。
这一抽。范锴齐似乎没有料到霍玲儿还有这样一个手法。感觉到身体有剧烈地旋转架势。心中震惊。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抽劲,我好像处在龙卷风内范锴齐只有这样一个感觉,就是感觉被霍玲儿这一抽,人好像处在龙卷风中,不能由自己,只能飞天旋转。
霍玲儿这两手功夫,正是先大缠丝,再大抽丝,正是王超早先功夫的精髓,她以步步生莲的身法带手,缠抽两重劲,正如太极两阴阳,刚中藏柔,柔中藏刚。
心中震惊,范锴齐再次虎吼一声,双脚狠狠地踏住地面,双手护住全身要害,退后,稳住身体,在徐图进取。
“霍玲儿灵巧有余,力量不足。这一下虽然占了便宜,但却无力出凶猛的攻击,我稳住了的阵脚,照样能反扑。”
范锴齐退后,以八极“盘根步”扎住,竭力的稳住形体。
但是,就在他心中以为霍玲儿力量不猛能稳固得住的时候,突然破空一阵雷动,一只拳头狠狠压来,脸上的风刀子一般的刮过去,呼吸都困难。
同时,一只拳头大手在眼睛瞳孔之中不断的扩大,扩大,再扩大。
一刹那地时间似乎过了千百万年。
这一拳似乎袭来地猛烈崩塌意味,把他的神智都击溃了。
却是霍玲儿乘他竭力稳住针脚地功夫,抓住机会,蓄力到巅峰之后,一式“翻天印”打击过来。
这一下“翻天印”的爆击,立刻就显示出了霍玲儿真正地力量,拳头盖压轰击之间,飞速靠近,开始一瞬还劲风暴烈,但是过后,立刻无声无息,但是空气被挤压得结实了起来,墙一般倒塌下去。
没有错,在场的人,人人都感觉到霍玲儿这一拳打出,拳头一响之后,无声无息,拳前的空气真正被急速挤压,形成了无形的铁板。
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精神上的压力,并非是真正空气被挤压了起来。
不过,身临其境的范锴齐却是感觉到了比铁板挤压更大的压力,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密封中的罐头,喘不过气来。
拳头还没有临身,一滴汗水从额头上滚落。
范锴齐三次虎吼,双拳叉成十字,架在面前,仓惶之中,硬接了霍玲儿一拳。
砰!
双臂与拳碰撞,范锴齐本来还没有稳住的架子一下被彻底打散。
整个人被一股大力轰到了地面,又弹起来,一连翻滚了三四个大跟头,才从地上爬起来。
“还要再动手么?”
霍玲儿笑道,依旧没有乘势进攻。
“哼,不比了,你赢了,不过我迟早有一天,会超过你的。”范锴齐起来之后,倒是知道自己彻底的输了,倒也没有死缠乱打,活动了一下身上的筋骨,额头已经微微见冷汗,脸色也苍白,显然是受了内伤,不过他依旧强硬,说过话之后,一步一步走出了场地。
霍玲儿也出了场,回到王超的面前。
此一战,霍玲儿可谓是完胜。不但显示出了她强大的实力,更是为她增添了一层威严和气势。
另外地新秀高手,看着她,也都多了一层更深的顾忌。
新秀高手。又退场一位。
此时,参加武道大会的人选。是十九位。
武道大会参赛的人员不足二十位了。
但是,看台上观众席地人却越来越多,气氛更加的热烈,许许多多被淘汰地高手。更有很多身边许多人员保护的神秘人物,其中王超居然看见了一些西方国家的大富豪,暗势力的头子,还包括重要官员,以及很多国家军方地重要人物,都是便衣。暗中高手保卫,并不泄露身份。
这些人,都亲临现场观看!
天下十大高手就要诞生了,这样的刺激,没有人不想亲眼目睹,更何况,武道大会现在的赌金,在各大黑市。已经高到了一个可以撼动经济的地步。就算不关心武道的人,也不得不关心一下经济。
整个十万人的大场地。一眼望去,这里一团人。那里一团人,各种肤色,衣装,都应有尽有,气质一个个也都神秘,显示出非同凡响地来头。
电脑的大屏幕,依旧是那么的无情闪烁,直到最后一刻,也还是冰冷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又排出了对战的双方。
陈太一。
严元仪。
双反都是强。
陈太一以鬼魅一般的身法干净利落的击败周明。
而严元仪更是连败柳猿飞,刘沐白,尤其是对战柳猿飞的那一战,以修罗锯大刀对白猿夹钢棍,更显示出了强大地实力。
两人这一排上,立刻影响了全世界许许多多赌场地变化,数十亿的资金疯狂流动着。
“一个女人能练到你这样地地步,简直是个奇迹。”
一上场,陈太一看着严元仪,眼神之中迫出凌厉,嘴里道。
此时,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谁输谁赢,铁定关系到了十大高手地排名,也关系着这场生命舞台上的最后展现,都要甩掉一切面子,**裸的争取自己应得的东西。
所以陈太一说话很不客气。
“是吗,我击败你,根本不需要奇迹,你不是我的对手。”严元仪道。
“你是我碰到过,最厉害的女人,当然,也是话说得最大的女人。”陈太一负手而立,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的确,他领悟了太极方圆之道,轻松击败周明,自觉进入了一种不可测量的境界。
“手底上见功夫吧,当日岳鹏和我对了几招,突然逃跑,你们是一起的,就由你来承受他的失败吧。”严元仪道。
“哼!”
陈太一冷哼一句,没有再说话。
铃声响起。
呼呼!
他的身体左右一转,左脚踩圆弧,右脚直趟,方圆并立,身体又晃成了鬼魅,来到严元仪的身侧,一拳无声无息戳到了耳朵根子上。
砰!
严元仪眼神动也不动,似乎对陈太一诡异的身法视而不见,就是自然的一抬手便接住这一拳,接过之后,随手打出,直奔陈太一的心窝,如火焰闪过。
陈太一护心捶挡住,脚下又是方圆一画,人已经到了严元仪背后,以肘无声无息撞击,同时脚下踢出一腿,奔膝窝关节。
上撞下踢,身形闪烁,影子在地上都晃成了一片,不愧是鬼影子。
但是严元仪仍旧是不紧不慢,脚下倒踢,截住踢腿,向外拨,再内拐,一式“魁星踢斗”,反踏陈太一的脚裸骨,同时接这一招,翻身过来,双手“老蟹舞钳”钳住了对方的肘,身体再内靠,猛烈一甩!
这一连串的招式,正是化解陈太一,遏制他鬼魅一般身法最好的打法陈太一也被着一下的钳制弄得身形呆滞了一下,闪烁没有以前那么机灵了。
地下的影子又恢复,没有原来连成一片的景象。
就乘着这一呆滞,严元仪两手一合,以手为大刀,一连劈出十九刀。
刀刀都是风雷劈挂手,好像是瀑布下泻,和山石的经纬合一,力量之中带着巧夺天工。刀刀带风声,带雷鸣,风雷大作。
瞬间就杀得陈太一汗流浃背。
第九章 就飞去嵩山少林寺撞钟
(); 冷若雅叉着小蛮腰,有板有眼的教训道:“阁下为了劫持小不弃,从而威胁沉中侠用黄金赎人,前番‘百度亭’,今次‘新浪驿’,未免杀人杀得太过火了!”
石玉楼阴笑道:“我是邪魔歪道不假,那‘正义联盟’呢?说什么‘名门正派’?标榜什么‘白道侠义’?还不是一样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再有‘妙手班家’的人!还有你们‘凉城客栈’,表面打着仁义旗号,还不是奔着沉奸的孩子和金子来的??玉楼说的有错吗???哈哈哈哈哈……”
“没错,我们‘凉城’也想早点把沉中侠找出来,早点讨回属于我们自己的那份赌金,”冷若雅道:“但是,你记住,我们是杀手,杀手有杀手的职业道德和游戏规矩,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再不成器,也不会卑鄙到去利用一个乳臭未干娘死爹亡的奶娃娃,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石玉楼冷笑道:“姑娘说的,倒是比唱的都好听。 ”
“那姑娘免费给你唱首歌吧。”冷若雅竟然真的拍着小手,唱了起来:“分手快乐,祝你快乐,反正你找不到更好的,不想过冬,厌倦沉重,就飞去嵩山少林寺撞钟……”
石玉楼听着哭笑不得,进退不是。
唱完了,冷若雅居然又极其认真的问了一句道:“姑娘唱的好听吗?”
石玉楼用极其诚恳的态度,回答道:“听的过程中,我很有想打人的冲动!”
“好吧,我承认,我不是唱歌的料。”冷若雅两手一摊,娇憨的道:“歌我也唱了,你也听了,现在我简单问你两个问题吧?”
石玉楼如获大赦的道:“只要姑娘不唱歌,两百个问题,也不成问题。”
冷若雅得意的问道:“‘百度亭’上,‘正义联盟’那些弓箭手,是不是你杀的?”
石玉楼答道:“是我杀的!”
“第二个问题,”冷若雅又问道:“小不弃的娘亲韩飞燕……”
石玉楼抢着答道:“是我杀的。”
“恭喜你,都学会抢答了,”冷若雅道:“两个问题问完了,请吧!”
石玉楼喝一声,身形平飞射向冷若雅,右手挥出,数点白光射出,冷若雅侧身一转,斜飞中,右抓石玉楼右肩。
石玉楼平翻,右臂一挥,十余点白光又射出,冷若雅右往翻身,右手瞬间抓向石玉楼的平翻仰身右胸,石玉楼一紧,身形往前一翻,即拔起一丈,右臂正欲挥出,冷若雅刀出,一道相思刀光,划向石玉楼右臂,石玉楼只好右臂挥出半尺,赶紧收手,十余点白光射向右方,完全失效。
石玉楼冷喝道:“三姑娘有你的,我‘绝情公子’第一次所发射出去的暗器,竟然完全无功!”
冷若雅笑盈盈的道:“你也不错,能躲过我这一刀,蛮不简单的!”
石玉楼后退一落地,右手暗器击出,射向正前方的冷若雅,冷若雅竟然不闪不躲,反而平飞迎面射向石玉楼,双手顿时在半空飞舞。
石玉楼见冷若雅迎而而来,也不再后退,左手又挥出,接着右手又挥,双臂不断往前挥出,数百只暗器,一批批射向迎面的冷若雅。
冷若雅双手如翻花蝴蝶,愈抓愈近,只剩数尺已至石玉楼身前,石玉楼暴喝一声,双臂一挥,身形转身又往后跃去,冷若雅刀出,一道绚丽刀光,由石玉楼头部后面划下,“相思刀”入鞘,冷若雅疾速翻身,跃过石玉楼上空,“唰”一声落地,落在石玉楼面前。
这时石玉楼依然站立着,面对着冷若雅,他并没有被冷若雅那一刀劈成两半,但是他的蒙面巾一分为二,早已飘落地上,石玉楼垂面,低声道:“我输了!”
冷若雅道:“你输了。”
石玉楼抬头道:“适才三姑娘那一刀,足可以把我劈成两半。”
冷若雅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石玉楼又垂下头,沉默了好半响,忽然道:“我欠三姑娘一条命,我会记得,后会有期。”他转身,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师父,他的脸……”胡骄从惊悚里走出来,心有余悸的道。
“难怪他黑夜也蒙着面巾,好丑……”胡娇也小声嘀咕着道。
“都住口!”冷若雅一改平日温柔,厉声作色斥责道:“人的相貌是父母给的,由不得自己做主,一个人的丑俊,只能代表他的皮囊,和他的品格能力,毫无关系,妄自诋毁一个人的容貌,那是很没品行且幼稚到家的蠢行!”
两个小姑娘满口应:“是”,心下对姑娘的论点,却颇不以为然。
冷若雅长舒了一口气道:“石玉楼铩羽而归,应该不会再来了,算时辰,‘正义联盟’的人也该发起攻击了,我们回去,千万不能让小不弃落在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手里,不管是万人俊或亦是,破晓。”
话毕,三人也往驿寨方向掠去。
距离“新浪驿”还有一箭之地时,寨子里已经隐隐约约传来喊杀之声,刀光剑影,掌风箭鸣,寨里寨外,都是一团团厮杀的战局。
一眼瞄见,一身花衣的贾不娘,正乱舞着刀盾,被两个手持禅杖的灰袍僧人逼到角落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快去帮忙!”随着冷若雅的一声命令,胡氏姐妹挥刀各抵住一名僧人,惊魂未定的贾不娘,缓了一口气,见到冷若雅,像是遇到了救星似的,大叫道:
“三姑娘,快去救救沉小少爷!‘正义联盟’的人,来抢孩子了!”
——当“绝情公子”石玉楼攻击破晓,离开“新浪驿”后片刻,“正义联盟”少盟主,“玉面神龙”万人俊,已率领联盟高手攻到驿寨。
联盟阵营,共约六十名左右,除了圆心大师,与静玥美尼,及“一叶知秋”叶秋白和“青衫秀士”展青衫,“辣手无盐”葛四姑并“公子剑”季公子,同温泉静玎等各派弟子等四十余名。
破晓与万人俊已交涉半刻,还是没有结果。
万人俊耐心的开导道:“破晓先生,如能趁此交出沉不弃,不失是一件好事,何必要大动干戈一定要拼个鱼死网破呢?”
破晓反击道:“年轻人,你也不想想手下近百名弟子都为了这孩子牺牲了,我们‘班家’,能轻易放弃他吧?你就不必再枉费口舌了。”
万人俊正色道:“沉奸乃武林之败类,本应由我们‘正义联盟’来处理,贵门何必多此一举?”
班马儿冷笑两声,自旁插嘴道:“你们那个所谓的狗屁‘正义联盟’,经过朝廷认可了吗?通过我们‘刑部’审批了吗?少在小爷面前,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过是你们万家,用‘八大派’做门面,以三个残废老鬼当幌子,为自己营私取利罢了,什么白道正义,真是可笑至极!”
万人俊盯了满脸轻蔑表情的班马儿两眼,俊脸挂笑道:“‘刑部十虎’班马儿班大人,最近几年,上升最快的‘刑部之虎’,听说已经有三位四品大员被你扒了皮两位三品高官让你抽了骨,我万人俊一介草民,自然是开罪不起。”
班马儿得意的冷笑半声,哼道:“算你识趣儿。”
“不过,”万人俊话锋一转:“就算你们的老总‘十殿阎君’阎尚书阎大人,见了家叔也要恭敬几分吧?”
班马儿脑筋飞快转动,沉声:“原来‘兵部’尚书万仞山万大人,是万公子的贵亲,这就难怪,你们‘正义联盟’,胆敢公然对李纲的民军部下动武了。”万人俊“嘿嘿”一笑,面带得色,不置可否。
半大孩子的驿官四更大人,扶正帽盔,大叫道:“京里尚书大人的亲眷,就可以胡乱杀人就能目无王法了?!都想造反反不成!不就是官嘛!老子也是官,老子是堂堂兵部八品候补武备朝廷九品驿丞更更更更大人!”
破晓一把将张牙舞爪的四更拉到身后,警告道:“不想死的话,就乖乖闭嘴!”
——堂堂兵部八品候补武备朝廷九品驿丞更更更更大人,马上闭嘴!
一旁的圆心大师见对方丝毫没有妥协让步的意思,大和尚上前一步,道:“班施主,你若是再执迷不悟,贫衲只好得罪施主了!”
破晓哼笑道:“那就有劳大师了。”
静玥师太有些不耐烦的道:“少盟主,圆心师兄,多说无益,咱们还是动手吧!
万人俊进一步逼问道:“先生真的不愿意交出沉不弃?”
破晓喝道:“少罗嗦,要动手就上来吧!”
圆心大师一声:“阿弥陀佛!”他双脚一点,破晓反退数步,等着圆心上门。
圆心大师一上门,即欺身攻向破晓并喝道:“多谢施主让路。”
破晓左右掌一推,回道:“大师别客气。”
这时,班马儿鲁西西皮皮鲁等人,纷纷由寨中跃下,与“正义联盟”会等人展开打斗,由于联盟弟子有五十余人,“妙手一族”这方只余十几人,是以此番战役,“班家”势必陷入苦战。
第二章 不做王爷做马贼的金甲将军
(); 在冷若颜的一再建议下,为了防止尸变,花牡丹终于松口将三个姐妹在后花园火葬,烈火熊熊,香魂缕缕,虞美人几个姑娘,少不得大哭了一场。
“我错了。”冷若颜很痛苦的道:“我本以为是我自己发现了‘天蛊娘娘’就匿伏在楼上,没想到,是她故意要我们发现的。”
血鸢尾不解的问道:“那‘天蛊娘娘’为什么要这样做?”
“调虎离山,”花牡丹表情古怪的道:“她是诱使我们分散主力,然后各个击破。”
冷若颜并未注意到花牡丹的表情变化,她推想道:“‘天蛊娘娘’早已潜伏到门外,见我们主力分散,有人出来,她便猛下毒手。”
四更纠正道:“是猛下毒口。”
冷若颜没有理会四更,她惭然道:“我还叫芍药和菊花到外面去兜截楼上的敌人,我这等于是叫她们去白白送命。”
血鸢尾颜这般难受,不由出声安慰道:“大姑娘你也是无心的。”
冷若颜仍是很赦然的自责道:“可是我又犯下另一错误,我把兰花留在七号房内,我好笨!好悔!”
花牡丹若颜鬓边发丝凌乱,脸发苍寒手颤唇青的模样,也劝慰道:“不关大姑娘的事,当时我们一起上楼,不是都以为七号房间里没人了嘛,怎么能是你一个人的错呢?”
大家越来劝慰,冷若颜越发感到羞愧地道:“其实‘天蛊娘娘’根本没离开,她也根本不可能走得那么快,她仍躲藏在房间中。我们当时见到了沐桶是空的,就产生错觉,误以为她已走了,当时我为什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血鸢尾依然不解的问道:“但她究竟躲在哪儿呢?”
冷若颜难过的抓扯住了自己的头发,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干涩嘶哑起来:“恐怕她就大胆的躲在蚊帐之内,当时,我们只要再进一步,就可以发现了。”
花牡丹回忆起刚才情形,道:“然而,楼下门外芍药跟菊花的呼叫声却在这时候响起,也就是说,‘天蛊娘娘’不是一个人,她至少有一个同伙。”
冷若颜黯然道:“所以,我们翻身下楼,又也害了兰花妹妹,当时我就不该留她一个人在楼上。”
若颜伤情,花牡丹脸上的内疚,也洋溢于色,但她毕竟是一帮之主,具有大家风范,不失冷静。
然而不消片刻,就已折损三员女将,这是一向处变不惊云淡风轻的冷大姑娘,出道以来从未遇到的惨败。
轻咳了一声,冷若颜额上的乱发已不乱,唇也不青了,手也不抖了,她的情绪乎已渐平复了过来,她盯着花牡丹问道:“牡丹姑娘,事关重大,有几句话,请恕若颜冒昧直问。”
花牡丹似乎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仰了仰尖挺的鼻子,道:“大姑娘问好了,牡丹知无不答。”
冷若颜问道:“‘七号房’是不是原来一直为唐少所租住的?”
花牡丹答道:“一直是。”
冷若颜问道:“所以刚才你就以为是唐少来了?”
花牡丹答道:“不错。”
冷若颜眼神突然发寒:“若颜第二次返回楼上,发现少了一样东西,不知牡丹姑娘见到没有?“
花牡丹脸上,又出现先前那抹古怪的神色,不过这次,却被冷若颜尽收眼底。
见花牡丹不答,血鸢尾好奇地问:“少了什么东西?”
“浴巾,”冷若颜逼视着花牡丹,回答血鸢尾:“那块挂在浴桶上绣着牡丹花图案的旧浴巾。”
花牡丹神色惨淡,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第一次上楼的时候,那浴巾还在,我们第二次返回的时候,就不在了;而这期间,并没有人上楼走进那个房间,拿走浴巾的,只能是第一次上楼的人,兰花已经遇害了,当然不可能是她,也不会是我……”
“别说了!”花牡丹突然打断冷若颜的话,大声道:“是我拿走的!”
绮冷若颜这次沉静了片刻,才问道:“为什么要拿走那块平凡普通的浴巾?”
沉没半晌,花牡丹才回答:“因为那是我一位最亲的亲人遗留下的东西,它是我童年最深刻最温馨的记忆。”
冷若颜也半晌才仔细审慎地问道:“那个半夜**洗澡磨刀唱歌的‘天蛊娘娘’,和你是什么关系?是你旧友渊源?是你老亲?”
花牡丹点头,神色有点哀怜:“大姑娘不觉着我和她很像吗?”
众皆讶然,纷纷长大了嘴巴。
“她是你娘亲?”冷若颜索性捅破那层窗户纸。
“是。”花牡丹毅然回答,然后面对反应各异的大家,她娴静宁溢地笑了笑:“我就是沉中侠和‘天盎娘娘’上官腰舞早年逃荒途中丢弃的女儿。”
没有人能描绘出当时的气氛有多怪诞有多尴尬有多凝重有多诡异,大家就想听到了一个天方夜谭是的笑话,都想发笑,但谁都没有真的笑出来。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全名司马更更更更的四更大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四更笑得前俯后仰的,笑得捧腹跺脚,笑得气喘不迭:“太好笑了!你娘要是那个女鬼,沉中侠是你爹,你还是跟沉中侠上过床的的老相好,那你们岂不是父女通奸伦乱……哈哈哈哈哈……啊!”
四更突然嘎然捂嘴,他瞪大了眼珠子,待他发现有点不对劲的时候,话已经说出口了——
血鸢尾等所有人都在瞪着四更,像是在猪。
会讲人话的蠢猪。
明知自己不该多嘴把话挑明,四更大人心中却还是不服气的嘀咕道:“明明就是乱七八糟的关系嘛,还不让老子说?!”
“怎么会是这样?”血鸢尾尽量“隐讳”尽可能的“礼貌”的问了一句。
不过花牡丹却明显地并不介怀,她淡淡的语调中,有一种“戏耍苍生”的流露:“我七岁那年,家乡‘滇南’出现了少有的‘旱灾’,村子里的相亲颗粒无收,纷纷投入逃荒的流民大军,我和我爹娘,也被迫背井离乡,去‘大理’投靠我娘的亲族‘上官’家。
不料,途中遭到一股蒙面金甲骑兵,那伙人很是凶恶,逢人就砍,见人就杀,不一会就砍杀了很多的逃难乡亲,我的爹娘,危急之下,丢下两腿发软的我,跟着乡亲们哄逃四散。
一个蒙面骑兵我,拍马举刀向我冲过来,我当时以为我死定了,就在那骑兵大刀就要落下来的时候,他们的首领,一个罩着金色面具的金甲将军喝止住了他的那名手下,让我捡了一条小命。
那个金甲将军坐在高高的高头大马之上,他整个人连坐骑都是金黄色的,很威风,他俯下身子,用他那戴着金丝手套的手指,抬起我惊骇颤抖的下巴,端详了好半天,说了一句:‘以后就跟着爷吧’,就带走了我。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金甲将军的名字,叫段兴智。”
花牡丹合了合眼睛,似乎有些累,心累。
她的睫毛很长,她的眼睛更漂亮,再怎么疲倦的时候,她眸子里两点星星还是极亮极亮丽的,没想到她眸子合上的时候,却更予人宁静安溢的感觉,感性得有了性感,四更大人要痴傻了。
冷若颜抿着红唇也在丹,仿佛有些伤感,情伤。
“段兴智是‘大理国’的王爷,这位王爷是一个及其古怪古板的人,他不喜欢在金碧辉煌的王宫里享受锦衣玉食酒池肉林的待遇,他大多的时间,是率领着他的卫队,在汉族人的区域,纵马掠夺,充当着臭名昭著的马贼角色。
段王爷虽然残暴嗜杀,但他对我还算宠爱,他收养了了很多的孤女,大约有百十来个,王爷把我们安顿在‘万花谷’,因为我最得王爷的宠,就做了这些小姐妹的首领。
时间不久,我们的一些小姐妹,因为不堪忍受王爷的非人折磨,决定北上投靠‘宋朝’的贵族‘康王’赵构,并用段王爷掠自胡商转而赐赠给我,价值连城的‘霹雳牡丹’为敲门砖晋身礼,段王爷得知此事之后,勃然大怒,立即派他手下的得力大将‘北杀’,半路抢回了‘霹雳牡丹’(参见《杀手楼》卷第七章)。
因为珠宝丢失,失信于‘康王’,赵构对我们姐妹新鲜一阵过后,就索然无趣,渐渐冷淡起来。我们姐妹私下一商议,都是后悔这鲁莽的私逃北上行为,最终,我们还是凄凄然的离开了富丽堂皇的‘康王府‘,离开了繁花似锦的‘汴京城’,带着失落和疲惫,落魄的回到了生养我们却被我们嫌弃并离弃的贫穷荒凉家乡‘南荒’。
让我们感到意外的是,残暴成性的段王爷,这次竟然一改常态的原谅了我们的背叛,没有追究我们姐妹的集体私逃,他选择张开双臂,再一次接受了我们这群无家可归的孤女。
我们重新回到‘万花谷’后不久,王爷抢劫虐杀汉民的行径暴露,这惹怒了‘宋朝’当时的‘镇南大将军’叶屠城,双方军队战于两国边界。
叶屠城始发迹于大太监童贯(参见《将军令》卷第一章),后为蔡京赏识重用,跻身于‘权力帮’九大将军之一,用兵极狠,不留后路,段王爷和他斗勇,拼他不过,屡次败下阵来。
为了挽回颓势,段王爷与‘大宋’国的‘小梁王’柴如歌联盟,并用包括‘万花谷’在内的几块地盘为代价,争取到柴如歌的帮助,勒令叶镇南退兵罢战,而我们姐妹,则成了段王爷的政治砝码,作为礼物,又一次送给了小柴王爷。
后来,叶镇南摊了官司,被下‘天牢’(参见《屠城殇》卷),而新上任的监军太监又不知兵,只会作威作福,手下逃兵不断,南方边境两**事力量由此形成了此消彼长的倒转;段王爷趁机收拾旧部,积蓄力量,一举收回失陷跟割让的旧地,重振雄威。
但是,由于‘万花谷’的地理位置重要,乃兵家必争之地,柴如歌死活不肯放手交还,最后屡次协商之下,双方终于议定,轮流管辖‘万花谷’,当然也包括‘万花谷’里的我们姐妹。
一年过去,到了换届交接的日子,柴如歌派了他的‘师父’‘富贵集团’最年轻的堂主来接管打理‘万花谷’,我一见之下,居然是当年狠心抛弃我不顾的父亲沉中侠,我知道,我苦等苦熬十五年的报复爹娘机会,终于被我等到了!”
花牡丹倦乏之色流露更甚,但这种倦意,却使她仿佛像月色淌落在荒山一般,镀了一层光泽的气质,让她出落得更成熟更香艳……
第十一章 周杰棍的双截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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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上,所有的人,都排成了一尾长长的长龙,僵持不动。︾,
歪着大帽盔的四更见状,眼珠一转,小声对身边的三个女孩儿道:“待会看事情的变化如何,三姑娘与两位胡姐姐待机行事,本大人去排在万人俊那个小白脸的后面!”
冷若雅与胡氏双姝,微笑会意的点点头,静悄悄的看着身材矮小的四更,接着一些物体的遮挡和掩护,一步一步,向长龙之尾的万人俊身后,小心翼翼的悄然移动了过去。
这时,万人俊的长剑,往皮皮鲁背后用力地一顶,喝道:“快叫前面的人把孩子传过来。”
皮皮鲁心想:“万人俊是最后—个,反正他权力最大,我只管向前面的人传话就是了。”心下想着,他只好将“鬼爪”,也向展青衫背后大力一顶,无奈的道:“喂!快叫前面的人把孩子传过来。”
展青衫心中,也如同皮皮鲁那般心思,随即依葫芦画瓢,扇子往鲁西西一顶道:“快叫前面的人把孩子传过来。”
鲁西西又照瓢画葫芦,去催自己身前控制下的季公子,道:“快叫前面的人把孩子传过来。”
季公子再去逼迫班马儿道:“快叫前面的人把孩子传过来。”
于是,就只一句“快叫前面的人把孩子传过来”,一个报一个,报到最前面的石白眉时,石白眉气得右脚用力往霍昆仑胸上一踩,喝道:“喂,快叫前面的人把孩子传过来!”
冷若雅笑着纠正道:“白眉毛,你说错了,霍昆仑前面没有人,你叫他向谁说传孩子过来?”
石白眉这才想到说错了,不禁更怒道:“他妈的!听了十几遍这句话,连自己也搞混了。”
冷若雅笑道:“跟着别人迷糊的人云亦云,搞不好你都还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霍昆仑睁大双眼,瞪着石白眉,双手依然紧紧抱住小不弃,似乎舍不得把这个到手的“金娃娃”交出去。
队伍尾端的万人俊,侧头一看,霍昆仑依然抱着孩子,不禁又向皮皮鲁怒喝道:“快叫霍昆仑交出孩子!”
于是,皮皮鲁又转告展青衫道:“快叫霍昆仑交出孩子。”
展青衫再通知鲁西西道:“快叫霍昆仑交出孩子。”
鲁西西又命令季公子道:“快叫霍昆仑交出孩子。”
季公子再去传令班马儿道:“快叫霍昆仑交出孩子。”
接着又一个传一个,传到石白眉时,石白眉又用力踩了霍昆仑一脚,喝道:“快叫霍昆仑交出孩子……他妈的,又说错了,快交出孩子!”
霍昆仑双眼瞪的更大,怒道:“交出孩子也不是你的,你瞎紧张什么?”
石白眉一想也对,只好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静玥师太在他后面,却催促道:“快叫霍昆仑交出孩子!”
石白眉回头怒道:“交出孩子也不是你的,你瞎紧张什么?”
静玥师太一想,也是这道理,便也再不着急。
于是,万人俊又等的不耐烦,又喝令皮皮鲁传话,一个传一个,结果传至静玥师太时,静玥师太见自己身后的破晓在催,便怒道:“交出孩子也不是你的,你瞎紧张什么?”
就这样,大家相互推问搪塞,最后万人俊又叫皮皮鲁传话时,皮皮鲁却跟着前面的人随口喝道:“交出孩子又不是你的,你瞎紧张什么?”
万人俊气道:“交出孩子本来就会是我的,我怎么会不紧张!”
胡娇娇笑道:“师父,为什么他们传话传到最后一人,这一人还迷糊的照原话回答?”
冷若雅自作聪明的分析道:“因为大家都玩累了,就随便应付敷衍了事,有话就说,没话传就等着事情的变化,再作打算。”
胡骄骄笑道:“那师父有什么办法,可解决这个困局?”
冷若雅不耐其烦的解释道:“问题出在霍昆仑与石白眉这两位太保爷身上,一个打死也不交,一个觉得交不交都无所谓,反正他也得不到,于是后面的人也跟着产生同样的心理,所以才僵持不下,保持着这种好玩的场面。”
胡娇娇声道:“但是,万人俊可以一剑剌死皮总管啊!”
冷若雅道:“皮皮鲁也可以一爪抓死展青衫。”
胡骄骄声道:“徒儿明白了,这就叫互相牵制,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不敢先动。”
冷若雅道:“其中只要有一个人一动,这个结就解了,队伍马上就散了。”
胡娇娇气的道:“师父,有方法可以破这个绳结吗?”
冷若雅到笑道:“当然有。”
胡骄骄气的道:“什么办法?师父,你快说啊!”
冷若雅笑道:“我们师徒三人,都可以破这个结,现在,我就去破这个不可能会发生的怪结。”
话毕,冷若雅衣带风铃脆响,笑吟吟的走到霍昆仑身旁。
这时,队伍长龙最尾的万人俊又叫道:“快交出来,不然我宰了你们。”
冷若雅道:“万少盟主,你别鬼叫了,你想宰谁,你告诉我,姑娘帮你杀掉这个人。”
万人俊一时愣住道:“我——你——”
冷若雅道:“你杀皮皮鲁,皮皮鲁就杀展青衫,是不是?”
万人俊气得无语,瞋目结舌。
冷若雅道:“像你这种笨方法,绝对得不到沉奸之子!”
万人俊道:“那要怎么办?”
冷若雅道:“直接向霍昆仑要,就可得到孩子。”
万人俊道:“但是我一走,皮皮鲁还不是可以动。”
冷若雅道:“所以你也是得不到孩子,只有我才可以得到孩子。”
万人俊惊道:“原来你们‘凉城客栈’,也在打沉奸那笔黄金的主意?”
冷若雅道:“黄金人人都想要,而且在垂手可得的情况下,姑娘当然也想得到黄金。”
万人俊愣道:“你想站在我后面?”
冷若雅摇首道:“排在你后面,结果还是一样的无限死循环。”
万人俊不解的道:“那你要如何得到孩子?”
冷若雅气笑道:“万大少,你大概是排队排昏了头,以为排队才可以得到孩子,适才我已说过,现在直接向霍昆仑要,不是很方便?!”
万人俊恍然大悟,但他不敢擅离自己的位置,他只好瞪眼,注视着冷若雅。
冷若雅蹲下身来,用一种哄小朋友的语气,商量霍昆仑道:“霍昆仑?你愿意把孩子交给姑娘吗?”
霍昆仑无奈的反问道:“如果本太保不愿意呢?”
冷若雅露出“小恶魔”的招牌式笑容,张牙舞爪表情夸张的“威胁”道:“不愿意的话,霍太保只有死路一条。”
霍昆仑惊讶道:“三姑娘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在和本太保开玩笑?”
冷若雅瞬间收起浮夸的演技,笑眯眯的道:“如果姑娘说是真的呢?”
霍昆仑灰褐色的眼珠“滴溜”乱转,道:“如果三姑娘肯把我胸前这条狗腿砍断,本太保倒是很愿意把孩子交给你。”
石白眉怒道:“霍老四,你可真恶毒,我石老幺念在一场同门,迟迟不愿踩死你,这点恩情你不懂的回报,还想叫这丫头,废了我的一条腿子,你还是人吗?”
冷若雅不理会石白眉,直接笑眯眯的问地下的霍昆仑道:“霍太保,如果你脱离了石白眉的控制,你怎么会把孩子交给我?”
霍昆仑道:“可是如果把孩子交给你,以三姑娘的身手,本太保极有可能没有机会再得到他;如果把孩子交给石老幺,让他去传,或许还有机会抢到孩子?”
冷若雅虚心好学的笑问道:“交给石老幺,你有何机会可再抢到小不弃?”
霍昆仑道:“孩子从曾石老幺传到万人俊,要经过这么多人的传递,这之间的过程,谁敢保证不会起了什么变化?”
冷若雅深有忧色的看了一眼被霍昆仑压在身底不知生死的小不弃,当下,改变原有的主意,道:“那姑娘就给你有再抢孩子的机会。”
霍昆仑道:“谢谢三姑娘,现在就传出去吗?”
“等一下,”冷若雅道:“还要问问万少盟主,看他高不高兴我们的选择。”
那一边的万人俊笑道:“当然高兴,区区的意思就是这样。”
冷若雅笑道:“那你是不是应该感谢姑娘!”
万人俊道:“得确是应该谢谢姑娘!”
冷若雅当即打蛇随棍上,笑嘻嘻的道:“那我唱首歌,《周杰棍的双截伦》,活跃一下现场紧张尴尬的气氛吧!”
冷若雅调皮的朱唇轻启,就要一展“美妙”的歌喉,包括两个女徒弟在内的几乎所有人,捂耳朵的捂耳朵,摇头的摇头,求放过的求放过。
冷若雅一时间兴趣全无,懒懒的回到正题,没好气的问万人俊道:“万大少,你认为孩子一定能传到你的手里。”
“不敢保证,”万人俊老实的回答道:“不过至少有五成的机会。”
冷若雅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了眨,表情神秘而古怪的道:“姑娘敢保证,即使孩子传到你的手里,你还是无法得到他。”
第十二章 有希望是幸福的
(); 万人俊愕然道:“难道有人会抢走我手中的孩子?”
“不是,”冷若雅道:“因为你还是要把孩子传给后面的人。 ..”
万人俊听得一惊,快速回头—本沒有人,随即笑道:“我身后没有人啊,原来是三姑娘在诓我,小孩子的把戏。”
突然,背后有人气呼呼的道:“怎会没有人,难道你不应该把那娃儿交给我?难道我不算是个人?”
万人俊觉得很纳闷,明明没有人,怎会会有声音?于是又回头一是没人;正奇怪间,头再一低,这才发现,确实有个小小的人儿,在他后面,不禁脱口道:“四更,是你!”
四更年小人矮,万人俊又是玉树临风,身材高大挺拔,所以万人俊紧张之下,不仔细真以为身后没有人。
四更得意的笑笑道:“小白脸,你可别轻举妄动,我手中大砍刀,是会穿过你的胸膛,留下个大血窟窿。”
万人俊咬牙切齿,怒道:“娃娃,你是什么时候躲在本少主后面的?”
四更咧着大嘴白牙,笑道:“有一会了,当你在吆五喝六叫人传话时,我就在你后面排好队了。”
万人俊气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讲话?”
四更笑道:“你代替我讲不是很好,等孩子在你手中我再叫你传给我,不就少费口舌好多了。”
万人俊气得脸色铁青,暗恼:“怪不得冷若雅在前面罗哩罗嗦东扯西扯,原来想转移我的注意力,掩护这个四更,我真是太大意了!”
忽听队伍中的破晓急道:“四更大人,我拜托你一件事。”
四更从万人俊身后歪出半个头,道:“拜托本大人不敢当,破晓先生,你且说说
破晓急道:“我只要求你能保住孩子,带他去寻找他的亲生父亲沉中侠。”
四更勉为其难的答应道:“这个有点难啊!不娘介绍你们来投奔我的,本大人答应你尽力就是了。”他说的话,就好像自己被判死刑似的,冷若雅师徒三人,皆不禁微笑不已。
破晓突然喝令道:“‘妙手一族’全体弟子,我破晓以家主的身份,命令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全力保护不弃,把他交到四更大人手中!”
人链中的鲁西西等“班家”子弟,精神一震,齐齐洪声应道:“是!”
胡娇敏而好学的不解问道:“师父,破晓都自身难保,如何能保护不弃交到四更大人手中?”
冷若雅因材施教的解释答道:“破晓的意思就是说,假设不弃的传到季公子时,班马儿与鲁西西,都必须注意季公子的一举一动,防止季公子突耍花招,鲁西西在季公子后面盯的紧,自然孩子才会传给她。”
胡骄孺子可教举一反三地道:“徒儿明白了,不弃传到‘正义联盟’一方的时候,‘班家’这方的人又必须紧盯催促‘正义联盟’的人,以便快点交接传递给他们。”
冷若雅总结中心思想道:“这之间完全是生命与孩子的抉择!”
胡娇三人同行不耻下问的笑道:“他们两伙人,为什么都没有考虑我们也在这里?现在唯一可以抢得孩子的,可就是我们啊!”
冷若雅为人师表诲人不倦的答道:“不是他们没想到我们,而是无法顾及到我们;况且我们‘凉城客栈’,也并不屑于这种卑鄙的勾当。”
破晓这时喝道:“静玥,快叫霍昆仑把孩子传过来,稍后有什么变化,师太你最好是乖乖站着别动。”
于是静玥不情不愿的通知石白眉,石白眉自然理直气壮的叫霍昆仑交出孩子。
霍昆仑眼珠一转,小不弃丢给石白眉,随即右手抓起铁链,扫向石白眉踩在他胸前的右脚,石白眉赶快缩回脚,右手接住小不弃。
破晓急喝道:“静玥,快叫石老幺传孩子。”
静玥师太冷笑道:“先生别急,贫尼会叫石老幺交过来的。”
静玥铁拂尘往前一顶,石白眉便把小不弃交给静玥师太。
静玥笑道:“石老幺,你可以走了,赶快去排在四更大人的后面。”
石白眉一听,赶紧纵身凉向四更去,但霍昆仑比他快,霍昆仑铁链扫掉石白眉的腿后,即浓到旁边,一听的静玥师太话,便掠向四更。
破晓见状,急喝道:“四更大人,小心!”
“先生放心好了,这两位太保爷,由姑娘的两个徒儿来解决,最适合不过。”
冷若雅话音未落,胡骄和胡娇由两畔掠出,胡骄身形一晃,一串风铃,已先脱手击向已快掠向四更十尺处的霍昆仑。
胡娇凌空翻个斛斗,亮刀拦住石白眉。
霍昆仑铁链“唰”的一声,击向风铃,胡骄娇喝一声,弹回的风铃再度击出,铁链风铃不断相击,一串“当当”响声不绝,胡娇快刀猛攻石白眉一双魔腿,小不弃还在静玥师太手中。
破晓怒道:“静玥,你把孩子交过来之后,依然好好的给大爷我撅着屁股站好,如果四更大人最后接不到不弃,你这条命就得赔上,老子砍死你!”
静玥师太冷道:“既然贫尼把沉奸之子交给你,为什么还不能走?”
破晓冷道:“你耍计利用石老幺去搅局,以为爷也不知道,快把孩子交出来!”
静玥师太慢腾腾的照做,破晓接过小不弃,试试他有鼻息并无大碍,将他传给后面的叶秋白,于是班马儿谨慎逼迫叶秋白,把孩子传给他。
就这样子,凡是小不弃传到“班家”这方的人,很快就把孩子传给“正义联盟”的人,“正义联盟”的人接到孩子,却慢吞吞的交给“班家”这方的人,几乎每回交接,“班家”这方的人,总要把凶器往对方碰一碰,表示快点传出孩子,不然背后的凶器,就有了剧烈的大动作。
费了大半天时间,当小不弃总算传到万人俊手中时,现场情势开始紧张,前面的万人俊,迟迟不把孩子交给四更,后面的四更,也不急着催要。
破晓严密监视着身前的静玥师太,即问道:“四更,你怎么不叫万人俊把不弃传给你?”
四更一愣,侧头往前一含冤莫白的道:“本大人个头矮,前面传孩子的情形,所以不知道不弃已经传到万人俊这里来呀。”辩解了几句,他又忍不住数落起身前的头到其腰的“大个子”来:“万人俊你也真是的,孩子到了为什么不跟本大人说一声?快把小娃儿交给本大人!”
万人俊好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自己就不会叫我?”
四更将刀环晃得“哗愣哗愣”直响,恫吓道:“小白脸你存心不轨,快把小家伙交过来,别耍花招啊,你打我不容易,本大人一大砍刀戳死你,可是太容易了。”
万人俊侧头手中紧抱小不弃,单臂平伸着,欲交给四更。
四更气极而笑道:“你个小白脸着,没安好心眼着,明明知道本大人贵人身矮,拿不到你手中的娃儿,你给本大人把手给我放低一点。”
万人俊依言手一低,四更随即抱过小不弃,万人俊身形突疾拔空一丈,才喝道:“抡孩子!”
万人俊话声中,整个队伍已起了变化,叶秋白首先脱离队伍,右闪原地往后一翻滚,手中“黄金叶”,即剌向四更。
破晓大喝一声道:“快快保护四更先走!”
破晓这一吼,整个队伍散开,静玥师太往前一滚,闪开破晓的左掌威胁,双方人马,一方拼命去抢孩子,一方拼命来拦截,又混战在一起。
冷若雅见四更危急,即掠出挥刀,将追兵逼退数丈,“正义联盟”的高手,再要迫近,不知从何处射来漫天的白光暗器,连盟弟子中伤者不在少数,倒底痛滚了一大片。
趁着敌人这么一顿,冷若雅带着怀抱小不弃的四更,凌空虚渡,飘飘若仙,直飞落对面的悬崖之上。
“多谢‘绝情公子’出手相助,改日姑娘给你唱首歌,以表示感谢。”身形落稳,冷若雅即向一簇灌木丛里扬声招呼道,只见林丛中响起一声轻“嘿”,黑影一闪,不见踪影。
这时,旭日东升,阳光照在谷底厮杀的人群里,又见了片片的血红。
高崖上,冷若雅问:“四更大人,‘新浪驿’毁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四更里渐渐苏醒的小不弃,毅然决然的道:“只有改日向‘大旋风’舟行早大哥请罪了,我答应过破晓先生,带着小不弃,去找他的亲生父亲沉中侠,四更虽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也知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的道理,答应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冷若雅吃惊的前这个小人物,将小不弃用软甲包裹固定在他瘦弱的后背上,扶正了永远比头大一号的帽盔,右手挺着大砍刀左臂挽着大圆盾,挺起胸膛迈起阔步,迎着朝阳潜进——
谷底厮杀震天,崖顶若雅低吟道:“有希望是幸福的。”(卷终)
第一章 十三号棺材铺
(); “鬼城”,丰都。 . d t . c o m
“轰隆!”
一道苍白到惨白的闪电,蓦然划破了密集劲寒的雨幕,天色乍亮了起来。
长街之角,高悬的“十三号棺材铺”横匾,一齐亮了一亮,血红的六个大字,越发显得凄厉而不可靠近。
电光乍起时,雨中的白发男子,正好抬头,对“十三号棺材铺”的匾牌望了一眼,乌黑云层里的电光,透过雨雾,也在男子脸上映亮了一下。
那是一个英俊落寞的的中年男子,消瘦而忧郁,眉字间有着一种深心的寂寥,一双明亮眸子里充沧海和桑田,还有那种教美丽少女怦动心的多情和柔情。
在闪电掠过天际的一刹那,银发男子抬头疾角“十三号棺材铺”的匾牌一眼,那一刹那男子的神情,却是带着微笑深思的。
只见银发男子微微轻咳了数下,然后他低头疾行,布入棺材铺。
屋檐雨帘后棺材铺里的人,不多。
一共是三个人。
在黑木柜台前,是带着老花镜穿着葛布长衫的老掌柜。
伏在柜台一侧,一面打着算盘一面打着呵欠的,是青布衣浆洗得发白有几个方正补丁的帐房先生。
而在堂子里锯木铆钉的,是打着赤膊胡子拉碴的伙计。
,一切都很正常。
自这家“十三号棺材铺”开张以来,一直是这三个人维持生意。
穿葛布长衫带着花镜的老掌柜招呼客人,打着方正补丁的帐房先生打理来往账目,赤膊雄壮的伙计负责一些粗重的体力活。
三个人,分工有度,配合得很默契。
银发男子闪在屋檐下躲雨,忽然,有三个人蓑衣雨笠,疾自街角行近,雨笠压得虽低,但掩不住欲透笠而射的厉目凶光,蓑衣里一色缁衣捕快劲装,鱼皮密扣,一男二女,都很年轻,全是练家子。
三人一前二后,步调大小一致,一到棺材铺之前,那汉子就往内走到柜台前,沉声说:“老板,今天的生意,好像很冷清啊!”
葛布衣掌柜陪笑道:“最近这一带子安生,不闹土匪,不招天灾,不惹诉讼,不染疾病,死的人少了,自然我们的生意就淡了。”
那雨笠汉子低沉地应了一声,道:“给爷准备一口上好的‘梧州’桐木棺椁,要最好的,爷不差银子。”
老掌柜见这鬼天气,有生意上门,高兴的招呼道:“大虎,快准备客爷要的东西,仇先生啊,别在那儿坐着了,还不给三位客爷烧壶好茶去去寒气?”
打着补丁的账房先生和打着赤膊的伙计,分头答应一声,各自去忙,就剩下老掌柜陪着雨笠汉子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另外两个女客,一个身材高大的,已走到后门火炉处烤火,另一个身量矮小的,则在前门屋檐下的阶前坐了下来,似是
银发男子一已洞悉,这三个雨笠客,一前一后一中枢,把棺材铺的三大生路都堵死,他略一踌躇,老掌柜见有他在门外淋雨,便扬声唤道:
“那位过路的爷,不买棺材不打紧,进来烤烤火避避雨吧,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银发男子应了一声:“多谢掌柜。”他方举步,那阶前的蓑衣雨笠矮小女子,迅急的抬头,一张五官紧凑的丑脸上,两道冷电也似的狠光,望了银发男子一眼。
只望了他一眼,她便又迅速笠垂额眉,不再/p>
银发男子正待往棺材铺行去,忽听一阵水花清响,远处街口处转出一顶轿子,抬轿的两个人,前面一个黑胖鬼脸的大汉,后面一个猿臂蜂腰的青年,两人一沉一伏,轿子抬得极快,足履上溅起老高的水花,片刻便到了棺材铺前。
轿内的女子吩咐一声,轿子便拣了阶前较干的地方放了下来。
银发男子就子里,有一抹绯红色的衣摆,伸了一角出来,长臂青年一手撑伞,一手掀开绣着祥云青鸟的轿帘。
轿子里,先缓缓递出一只粉红色的绣鞋,那舒缓美丽动作,是那么幽雅轻柔,使得空中疾雨,也变成雨丝似的,瞬间渲染的柔和了起来。
接着,帘子里又伸出了一只美手,搭在轿前的横木上。
那只美手纤巧秀气,五只修长的指甲,涂着淡淡的凤仙花汁,这美手的主人定是娇慷无力,所以才要搭着轿前的横木,才能走出来。
——单仅仅就这一轻轻柔柔的动作,使得棺材铺内外的每一个男人,都不由自主的,生起了上前去扶她出轿子的冲动。
只听轿里的女子说:“战飞,地头到了么?”
女子的声音清脆坚定,带有三分英气,像一口绚丽夺目的宝剑,冲着涧溪飞流一洗,更是金英纷坠,映日生辉。
银发男子凭这声音,已可勾勒出轿中成熟女子而带娇媚的轮廓印象来。
长臂青年腮边浮着着讨好的的笑容:“宫主,‘十三号棺材铺’到了。”
这时,“十三号棺材铺”老掌柜叫了起来,兴高采烈的迎将出来:“宛儿宫主来了,宛儿宫主来了……仇先生大虎,还不出来招呼客人!”
大虎应了一声,一脸殷勤的小跑到内堂沏茶倒水茶去了,仇先生也勤快地用鸡毛掸子,满脸小心的在已经磨得乌黑发亮的老旧紫檀木椅上,掸来掸去。
银发男子和刚从轿子里俯身出来,钻到长臂青年撑起的油纸伞下的宫装女子,清楚的打了一个照面。
阴霾雨雾中,伞影下一张芙蓉般姣好的脸庞,盘云罗衫下纤巧的纤腰,盈盈一握,她娇慵无力的挨在长臂青年身边,眉字间又有一种娇气和骄气,混和一起,使得她艳的美丽。
宫装女子也仿佛瞥见檐下的银发男子,花容微微一变,低低跟黑衣胖汗说了一句什么话似的,然后那黑胖子的脸色也变了。
宫装女子衣裙袅动,在长臂青年的小心翼翼的搀扶下,步履不溅水花,进入了棺材铺。
“竟然是她!”银发男子呆得一呆,抓了腰畔的酒葫芦,仰头“咕噜噜”地喝了几烈酒,咳了几声,然后缓步走入铺子。
老掌柜这时正在跑前跑后,笑容可掬的招待那叫“宛儿宫主”的姑娘,对方不但是大客户,也是老主顾。
宛儿正端着一杯清茶,几片带着绿意的茶叶,浮在茶面,茶杯香气袅袅,更显得外面的风雨寒里面的炉茶暖。
银发男子一进铺子,那个叫“大虎”的赤膊伙计,就横眉立眼的问道:“客官,是要棺椁还是买祭品啊?”
银发男子咳道:“在下路过宝号,借地方避避雨。”
“客人来避雨,也还是客人,大虎,快去搬凳子给这位大爷坐。”老掌柜忙中不忘旁顾地吩咐着。
大虎不情不愿的去内间,搬了条长板凳出来,往地上一丢。
银发男子也不在意,他在长凳子上坐了下来,又拔开葫塞,喝了一大口酒。
账房仇先生只望了他一眼,喃喃地道:“好酒,也是烈酒。”
辛辣的烈酒,暖和了冷胃,银发男子身上的湿衣近着炉火一烘,便微微透出白白的水气来。
炉子下的火烧得正旺,水壶里的水,发出“滋滋”的声响,水已沸。
银发男子不停的发出轻咳,宫装女子宛儿,始终没有再回头望银发男子一眼,暖红的灶火,映在宫装女子宛儿侧颊,酡红如一朵晚开的彼岸之花。
就在这长街静得空旷风刮得凄凉雨下得落寞,炉火烧得浓郁,人儿坐得孤独,心头生起了一种江湖上无限哀凉感受之际,一阵快马铁蹄声,像密集长戈击地,飞卷而来,惊醒了天地之间的百年的寂千里的寥。
——要等的人,终于现身了!
银发男子将酒葫芦重新系回腰间,一双忧郁伤感的眼睛,顿时发出一种明亮的寒。
奔雷马蹄,随着一声长鸣戛然而止!
三个缁衣蓑衣雨笠青年男女,在前中后三个方位,神形和身形,不约而同的一并震了一震。
棺材铺房门收卷两边的珠帘,“簌”地荡起,一中年客大步踏入,铁脸正气,五络长髯齐胸而止,面带笑意,却有着执令旗挥动千军万马的威仪。
这人一入棺材铺,就脱下罩在外面的紫色大氅,豪笑道:“何老板,先订三口棺材。”
老掌柜慌忙走出柜台,打躬作揖地一叠声陪笑陪礼陪茶道:“沉大爷,有什么吩咐,您打发下人,来知会一声就成了,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大驾冒雨亲临……”
那铁面长髯中年客豪笑道:“不打紧,给老相好的准备后事,总要亲自过目过问才放心。”
忽听一个声音阴森森冷沉沉地道:“沉老总,您有心了。”
说话的是在柜台前的雨笠低垂的汉子,他抬头,双目无神,面上却杀气凛然。
那铁面长髯中年客双眉一整,背后又有一个女子声音阴恻恻地道:“沉中侠,我们总算找到你了!”
沉中侠目亮如星,笑道:“独孤残峰?!”
第二章 无敌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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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雨笠竹蓑青年,缓缓举起一只手,按在腰间刀柄上,缓缓的道:“沉中侠,沉大人,你总算还没忘记独孤。△,”
沉中侠依然笑态可亲的道:“你独孤残峰是本座最得力的手下,我怎么会忘记呢。”
“哦?”独孤残峰冷笑:“是吗?”
沉中侠用手一引火炉旁烤火的高个女子,又道:“当然还有何木木何姑娘,两位捕头曾为本座出生入死,屡建大功,本座怎可忘记?”
那高个女捕头何木木,伸手入蓑衣内,表情依旧木然地侧面移步道:“沉老总还没忘记我们这些无名小卒,还真难得啊!”
独孤残峰手按刀柄,同时从正面缓缓逼近沉中侠:“只怕沉老总做了亏心事,心虚不愿意见到我们这些旧部吧?”
沉中侠似乎有所察觉,不动声色的道:“独孤捕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问我什么意思?”独孤残峰仰天打了个“哈哈”,语调猝然转为激烈而凄厉:
“我们三兄妹为你沉老总效死命,私吞了‘财神赌团’五百万两黄金,造成了数以百计的商铺倒闭家破人亡,狙杀五财神黎元芳,帮你藏银护宝,为的就是你的承诺,事成之后,你图霸业,我们得一笔银子以安顿极家小,我手下的老兄弟甄嬛传,就是因为这个承诺丢了命!
我们‘六扇门’的一票兄弟姐妹,为保护你的黄金,流血流泪,但是你瞒着我们暗中提走了黄金,更丧尽天良的在藏金处埋设机关炸药,自己却卷走金宝,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远走高飞,甚至连自己的女人韩飞燕姑娘,都做了你的棋子,弃而不顾!
但是老天有眼,你意想不到啊,阴银刃死了,我姑母也被害了,可是我独孤残峰,却活了下来!”(参见《终南晚》卷)
何木木恨声道:“我们兄妹离职,经‘六扇门’旧日的关系网,天涯海角的追到你,不但要索回我们应得的那一份钱,还要取了你的狗头,为枉死的兄弟姐妹们偿命!”
沉中侠听罢,浓眉一扬,长须也跟着一扬,他豪笑道:“哈哈!你们杀了我,怎么能知道黄金藏在哪儿?”
何木木怒哼一声,“铮”地自蓑衣内抽出一把带尖带刃带刺带钩的“四不像”古怪短刀来。
独孤残峰忙举手制止,咬牙切齿地道:“我们只想得到我们该的那一份,牺牲的甄嬛传的老婆孩子,失踪的贾不娘‘河南’老家的老爹老娘,他们都需要靠这笔卖命钱活下去!”
沉中侠从坏了掏出两张银票,笑嘻嘻地道:“看在我们主顾一场,我就大方一点,这二百两银票,就替本座少给他们的家人过活讨生计吧!”
独孤残峰再也按捺不住,“唰”地自腰间拔出一柄蓝湛湛的“缅刀”,刀尖似蓝蛇乱颤,直指向沉中侠,厉声道:“姓沉的,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手里赚着五百万两黄金,却拿这几个小钱来打发我手下兄弟的丧葬安家费,你你于心何忍?!”
沉中侠收起银票,忽然叹了一口长气。
何木木木然道:“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沉中侠又叹一声,道:“可惜啊!”
何木木木然的问:“老婆你可以牺牲,儿子你可以不顾,你还有什么好可惜的?”
“可惜……”沉中侠面带惋惜之色:“可惜本座留在‘小终南’山的布置,没把你们一起炸死,而你们到头还是自己伸长脖子上门来送死。”
独孤残峰一听,怒火中烧,大喝一声:“棺材我们已经给你订好了,要死也是你先死!”
他那抖动的“缅刀”,骤然间化成千百点寒芒,好像有数百十条蓝色的蛇,一齐吞噬向沉中侠的面门。
那沉中侠长髯掠起,袍影飘逸,退向内间。
忽见又一道怪芒幻起,亮若烈日,夹着呜咽急风,飞切沉中侠后颈!
——何木木也出了手!
神态优雅的沉中侠,就像一个烹国宰相,在自己书房里看完了一卷书再翻阅另一卷书般雍容安然,他游走之势倏止,足靴蹲沉,脚踏七星,已向棺材铺门口倒掠了出去!
只可惜,门槛上还有一个披着蓑衣的矮小阴脸女子。
矮小女子已从皮靴靴筒内侧,拔出一把淬毒寒匕,棺材铺里的两个同伴,也挥舞这缅刀和怪刃,追杀出来!
“铮——”的一声,寒芒乍闪,门外矮小女子已经出手!
这一下兵刃对击后,一切声响都陡然寂止。
这是这场伏袭的最后一下兵器撞击的声音,然后,便是漫漫寂寥的雨,叩打屋檐的单调滴答。
雨中,街上,三个蓑衣人,各持兵刃,伏腰跨步,分别守在不同的方向,将沉中侠围在中心,各保持着一触即发的临战姿势。
时间,过了好半晌,只听沉中侠淡淡地道:“‘蛛蜂’唐蛛儿也来了,既然你们三只采花蜂都到齐了,那本座就对不住了!”
沉中侠在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砰”地一声响,追赶出来的“木峰”何木木,手捂胸膛,倒在木槛上,直往石阶下滚去,把每一块灰白色的石阶染成了一道淡红色的血河,又极快的被雨水迅速的冲失。
沉中侠再说第二句话的时候,拦截门外的“蛛蜂”唐蛛儿,喉咙间发出一阵“咯咯”的声响,她想说话,但暗红色血液,却不断的自她喉头的一个血洞里,源源翻涌出来,使得她只能仇恨骇毒的盯着沉中侠,她矮小的身子挨着木柱,慢慢滑踣坐地,在灰褐的木柱上拖下一道时明时暗的长长血迹,尽头没于尸身背后。
沉中侠说第三句话的时候,独孤残峰也倒在了雨水中!
沉中侠手里多了一把刀。
——缅刀。
缅刀是从独孤残峰手中夺来的。
在他开口讲话的时候,他就劈手夺了独孤残峰手上的缅刀,先刺中玄何木木的胸腔,再刺入唐蛛儿咽喉,最后又刺穿独孤残峰的心口。
独孤残峰没有立即死去,但比死去还难受百倍!千倍!万倍!
他躺在雨水中,痛苦地哀号道:“沉中侠……老匹夫!你杀……杀得掉我们……我们已通知‘凉城客栈’的冷若霜……二姑娘会为我们……报仇的……”
杀人之后的沉中侠,本来一直是微笑的清闲的。
可是他一听到“冷若霜”,紫黑的脸色,立即像上了绷弦的铁铁胎弓,而他神情,更像不防备的时候,被人迎面打了一记重拳。
沉中侠闪电般揉进,揪住独孤残峰的衣襟,他眼神闪着豺狼负隅困斗时才有的森森寒芒,厉声何问:“是‘凉城客栈’的冷若霜?!”
独孤残峰嘴里,不断的溢着血,他在雨水声与血腥中,吞吐出最后一句话:“你……逃……不掉……的……”话至此便咽了气。
沉中侠犹手执住独孤残峰蓑衣,脸色铁青。
过了一会儿,沉中侠缓缓放松了紧执的两手,放任独孤残峰的尸体,“砰然”仆倒,他定了定神,跺了跺足,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冷若霜!冷若霜!‘凉城四美’里最冷最狠最勇最难缠的丫头,给她盯上了,那可就麻烦大了去了!”
就在此时,忽听一个落寞的声音笑道:“我家二丫头最是嫉恶如仇,凡是被她接手的贪官污吏奸商败类,无论是多高贵的门庭,不论是多高深的地位,就是上天入地,漂洋过海,她也会将其追杀格毙,从未失手。”
说这话的,是那铺子里炉旁向火的银发男子。
沉中侠的脸色,在刹那的时间里变了变,旋即又回复一片镇定祥和:“真是应了黎师爷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惹上了二姑娘,我本以为够头痛的了,没想到‘杀手之王’冷北城冷城主,亦亲自出山了,看来,我沉中侠是倒媚到姥姥家门口了。”
冷北城笑着直脖子灌了一口酒,笑着道:“近年来值得我亲自出手的人,确实不多了。”
沉中侠肃然道:“多谢冷城主,如此看得起中侠。”
冷北城淡淡的笑道:“或许我也应该谢谢你,让我能有机会,打发一下无敌的寂寞。”
沉中侠正色道:“北城兄,如果你肯放中侠一马,中侠现刻就带你去藏金之所在,分五成黄金给你,包教北城兄一生一世享用不尽,你意下如何?”
“五百两黄金,五成也就是你我每人二百万十万两,”冷北城摇头:“两个二百五,这数目太不吉利了。”
沉中侠双目望定冷北城,道:“北城兄,当杀手的,无论怎么当红,不管怎么能打,还是得把脑袋别在腰上刀口上舔血过卖命的日子,五成已经不少了,你就是当五辈子杀手,也未必赚这么多?”
冷北城咳着道:“我做杀手,你做官又做贼,你求的是名和利,我求的是心安和理得。”
沉中侠冷笑道:“杀手不图财,这简直是个很不好笑的笑话。”
第三章 待你功成名达
(); 冷北城淡淡地道:“我们‘凉城客栈’的杀手佣金价格,一向很高,连续三年名列全武林最贵杀手组织前三甲,唐云公子所著《凉城史记》的‘杀手榜’大名单中,单次任务佣金达到十万金的‘白金杀手’,共有一百零七人,我们‘凉城’就占了五位,次一级的万两金杀手九百四十一人,‘凉城客栈’也有十九人上榜。
杀手也是人,我又何尝不贪图安逸享乐?但是盗亦有道,你黑心贪污老百姓的血汗钱,让无数的人轻生自杀,令举国百姓商绅哭声一片,你便是国奸民贼!就是分文不取,我也要杀你,以你之头,谢罪天下!”
沉中侠沉吟了一一阵,叹道:“看来,北城兄非杀中侠不可了?”
火光中的冷北城咳道:“昔日左相府俗事羁绊,未能尽兴(参看《霸王命》卷),今日风雨正好,你我再决生死。”
沉中侠脸色一沉。
雨空一道闪电,瞬间照得“鬼城”丰都,通街亮白,缠绵的雨,就像一条条蜘蛛丝,织满了凄凄冷冷的街头。
沉中侠皮笑肉不笑的说:“北城兄,真就不给中侠一点点的活路么?”
冷北城轻咳道:“我给你活路,谁给黎民百姓活路?”
沉中侠冷笑道:“在江湖上行走,如此不讲情面、不知变通,只恐难得善终。”
冷北城咳道:“就算讲情面、知变通,也要分对什么人。”他冷沉的看着沉中侠,沉冷的道:
“就在刚才,你还手刃三个曾为你效命的旧部,你实在已是恶贯满盈,罪无可恕。”
沉中侠忽仰天长笑,震起五络长髯,他笑道:“有宋以来,这朝廷、这世道,一向恶徒小人当权,你要惩恶锄奸,怕是没那么容易!”
他全身衣袍,突然鼓胀了起来,像一面灌饱了风的船帆,全身的衣衫,都鼓满了气,手上的“缅刀”,也发出一阵“嗡嗡”的颤响。
冷北城静静的看着,他以一种肃穆认真的神情道:“江湖人说,‘铁面通判’沉中侠沉大人文武双全,最强的武功叫做‘念气无双’,以‘念’驭‘气’,以‘气’伤‘人’,适才独孤三人便在一招间死于你的念气之下。”
他顿了一顿,才接下去道:“今晚,我倒是领教一下,你的‘念气无双’!”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般的厉啸声,已到了巅峰时刻,倏然之间,有急风袭到背后!
沉中侠是在冷北城身前,冷北城面对沉中侠施展“念气无双”神功之际,正全神以待——
背后偷袭却迅逾电闪!猛若烈火!
“嚯、嚯”二响,冷北城左右两腿脚踝处,已被一条铁链卷住,“铛、铛”两声,一把铁扇、一支细剑,同时刺打在他左膝右胫上!
“啪!啪!”地连响,铁扇细剑,同时被震得往上一荡,几欲脱手飞去;那长链倒卷,欲扯倒冷北城,但却只发出一阵裂帛的撕声。
冷北城两脚如钉,腰马丝毫未动。
沉中侠却动了!
惊光一闪,“缅刀”如飞星直坠,直劈冷北城面门。
冷北城大喝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酒箭,竟将那刀锋生生冲开。
沉中侠一刺不中,大袖一甩,射出他的独门暗器“飞星”(参见《明器王》卷第三章),眼前人影交错,那在背后以寒铁长链卷住冷北城两腿的棺材铺赤膊伙计大虎、用铁扇细剑攻击冷北城膑骨脚踝追命双脚的葛布老掌柜和打着方正补丁的账房仇先生,生怕给“飞星”祸及,慌忙抽身疾退。
三人一退,冷北城振臂,拔身掠起。
沉中侠大袖再扬,半空忽掠起星掣电闪般的蓝光,直射冷北城!
冷北城半空出腿,踢在蓝光上,蓝光“噗”地往上冲,破顶而出,良久才听“笃”的一声,沉中侠自后飞来的“缅刀”,刺入房梁横木上。
沉中侠一击不中,即刻弃刀,飞退。
——“缅刀”本来就不是他的,他不必为了拔刀去冒危涉险。
冷北城借这一踢之势,扑到老掌柜身前。
只在一个照面之间,冷北城以多年的杀手经验,已然判断出老掌柜不但是他们三人中的头脑,更是三人里武功最弱的一个!
冷北城借力反扑,疾若星飞,老掌柜应变无及,冷北城横空一掌飞来,老掌柜明知不敌,也只好硬着头皮,沉腰一格,便听“砰”地一声,老掌柜破壁而出,飞摔雨中。
冷北城猛吸一口气,身体失去支力,身形疾速向下沉,但双脚未落地,已遭一条铁链裹住。
那赤膊伙计大虎已抖腕卷链,又缠住冷北城两腿。
就在这刹那间,账房仇先生挥舞细长利剑,又向冷北城刺骨穿心的扑来,这次不刺他膑,而是刺向他的眉心!
但冷北城这时的身形,却忽尔化成一颗弹丸般,急弹射出!
这一下,令那仇先生始料未及,更让大虎意料不到。
大虎本全力拉扯冷北城双腿,想把他牵制住,他适才以铁链攻击冷北城,冷北城不但文风未动,还反而扯裂布帛,大虎已知对方下盘根基之嗔稳,故这次全力以控纵,不料他一扯之下,冷北城如弦发飞矢,竟向自己反弹了回来!
冷北城半空出指,电射星飞间,伙计大虎方寸大乱,闪躲不及,强以手臂一架,“嘭”地一声响,大虎中指,倒飞铺内,撞倒火炉,沾得一身碳火,痛得滚在地上,不停发出杀猪般叫嚎!
那边冷北城余势未尽,直向账房仇先生射倒!
仇先生魂飞魄散,冷北城半空以上凌下,一拳轰出,仇先生只觉一股大力涌到,“砰”地破墙而出,落入雨中!
就在这时,沉中侠猛喝一声:“三星君,快退!”
一声清叱随起:“沉中侠,你这个负心人,纳命来!”
只见柜台内乍起一道金虹,瞬即如彩虹满天,那宛儿姑娘纤巧婉细的身子,一面旋转一面闪着万朵金星,卷着舞姿一般的剑花,在雨中向沉中侠泻去!
沉中侠急闪疾躲,身上长袍,又再度澎湃激荡起来。
冷北城知沉中侠适才运“念气无双”神功扑击自己未成,而今宛儿姑娘招惹他,一定难逃他全力出手,他正欲赶援,只见棺材铺药铺破壁里,步出呛毛焦垦、满面熏黑和怒气的大虎,老掌柜和仇先生也在雨中缓缓站起。
三个人,又包围住了冷北城。
冷北城调头一看,漫漫雨雾中温宛儿一个纤巧身影,夹着剑光漠漠,围着沉中侠如铁风帆四周,妖娆飞舞,心知这姑娘已非吴下阿蒙,早已不再是那个“幽冥宫”的小宫女了(参见《彼岸花》卷),这才算是微微放了心。
他的周围,有三个敌人。
那三个人,走出雨街,把他死死包围住。
仇先生受了一拳,咯了血,胸前染了一大滩泼墨画般的红。
大虎中了一指,身上皮毛被烧烫多处,最是狼狈。
老掌柜挨了一掌,额角撞破,两手颤抖,显然也跌得不轻。
三人偷施暗算,趁冷北城聚精会神与沉中侠对决前,卑鄙的袭击,但一个照面之下,三人俱伤。
且都伤得不轻。
冷北城望着他们,又像在望着天地问无边无际的雨,他缓缓道:“三星君?”
三人都沉着脸,没有说话。
冷北城的眼神亮了亮,看着赤膊伙计大虎手上的铁链,道:“孔武有力,勇不可挡,你便是‘武曲星君’雷老虎了吧?可惜你在我面前,充其量是个没牙的纸老虎。”
赤膊伙计大虎闷“哼”一声,悍勇的道:“没牙也要咬下你两块肉!”
冷北城却向老掌柜笑道:“好个‘文曲星君’何狮子!无奈今晚你变成了病狮子,还是病的快要死掉的那种。”
老掌柜手抚胸际,眉字间似仍在强忍痛楚,他闻言冷笑道:“本星君本就不爱动粗,筹谋划策才是本星君的强项。”
冷北城又转而向账房仇先生道:“‘不过,‘天机星君’仇鹰仇先生的‘西洋’剑术,倒真是让我大长见识了。”
账房仇先生阴鸷的道:“待会儿让你好好再见识一下。”
冷北城向三人叹道:“我早就听闻沉老总‘七星堂’手下有‘七大星君’,此前,‘廉贞堂’堂主‘廉贞星君’唐豹、‘贪狼堂’堂主‘贪狼星君’曲狼、‘破军堂’堂主“破军星君”贺文龙,为保护沉老总的妻儿韩飞燕和小不弃少爷,全部不幸殉难(参见《黑白道》卷);
‘文曲星军’何狮子、‘武曲星君’雷老虎、‘天机星君’仇鹰,你们三位在‘洛阳’时,一向深受‘小梁王’柴如歌重用(参见《琵琶行》卷),沉中侠沉沦罪恶,众叛亲离,想不到三位不惜舍弃富贵,乔装改扮,仍旧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棺材铺老掌柜装束的“文曲星君”何狮子道:“这辈子能跟着总堂主,是我们的福气。”
冷北城银眉一挑,斥道:“沉中侠此人见利忘义,六亲不认,抛妻弃子,残杀旧部,待功成名达,难保有一日他对你们,莫不如此!”
...
第四章 许谁花前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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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了一眼雨街之上的三具男女尸首,“天机星君”仇鹰冷笑道:“独孤这些小角色,他们怎么能和我们相比?他们不过是我们沉总堂主,略施小恩小惠,收买布置在外面的棋子,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不少,我们和他们可是大不同,我们‘七大星君’,是当年追随沉总堂主一起闯荡江湖创立‘七星堂’的手足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休想离间我们!”
冷北城不放弃的道:“古语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沉中侠既然杀得独孤残峰,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就能杀得你们‘七星君’,各位又何必执迷不悟……”
“武曲星君”雷老虎,一晃铁链,怒叱道:“姓冷的,你少他娘的来挑拨离间!”
冷北城神目如电,盯着雷老虎,道:“你们一定要阻止我?”
“文曲星军”何狮子毫不惧怕的道:“要杀沉总堂主,就必须从我们三兄弟的尸体上跨过去!”
冷北城杀气沸腾,他一字一句地道:“动手之前,你们最好想清楚——”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冷声道:“你们三个人,加起来也是白白送死!”
“三大星君”相互望了一眼,齐声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三个伤者,在大雨中,在长街上,摆出同归于尽的决死战姿,那种慷概赴死的冲天气势,即使如“杀手之王”冷北城,心里也不由暗叹了一口气:
“沉中侠固然大奸大恶,但确实有识人用人驭人服人之能,只可惜,他的一己之贪,却白白断送了这许多英雄好汉的性命!”
正思量间,冷北城就听耳畔传来一声惊叱!
只见那金剑旋舞的温宛儿姑娘,忽被一股大力震飞,同时沉中侠如怒鹰掠起,飞攫扑到!
大喝一声,冷北城双足一顿,斜冲而起,接住温宛儿的退势,那宛儿退力已竭,哀呼半声,倒在冷北城怀里,而那两名轿夫黑衣胖子和长臂青年,各拔出武器,在风雨中截击扑来的沉中侠!
冷北城扶住怀里的女孩儿,原来温宛儿与那沉中侠一番激战,为对方“念气无双”神功所挫,元气大伤,倒在冷北城怀里,一时无法挣扎而起。@,
温宛儿软若无骨,如兰似麝的香味,袭入冷北城鼻端,一触之下,冷北城只觉得一阵炙热,心神就是一荡!
冷北城双手扶住温宛儿,见她星眸半闭,嫣红的衣衫湿黏在美丽的胴躯上,高隆的胸脯,急促而急剧大起大伏。
冷北城闯荡江湖,纵横四海,阅人无数,历尽情劫,但从来未曾见过一个女子,可以娇弱到这般艳丽,可以艳丽到这般倦慵,可以倦慵到这般娇弱。
——以致于,冷北城想到了温泪儿的凄楚和温襄儿的温柔。
冷北城稍微定了一定神,就听两声惊呼先后响起,只见两名轿夫黑衣胖子和长臂青年,一齐被沉中侠的铁袖,震散开来,飞跌在雨中泥泞地里。
再看时,街上已不见沉中侠踪影。
唯有远方雨中传来沉中侠的狂笑:“冷北城,那女人是我玩剩下的,你喜欢本座穿过的破鞋,就赠予你好了!哈哈哈!”
狂傲的声音,在街角响起,冷北城却知沉中侠已然遁远。
沉中侠眨眼的功夫,消失不见,冷北城顿也不顿,返身向“三大星君”掠去——
——只要控制住这三个人,就不愁逼问出沉中侠的去向和落脚点。
“三大星君”分三个方向逃走,速逃!
就在冷北城纵起之际,他怀中的女孩儿“嘤咛”一声,甚是凄苦。
冷北城抱着一个受伤女子,他不忍心发力,街角黝黯,眼见敌人们失去了踪影。他心中微微叹一口气,自屋顶上飘落了下来。
但雨势渐渐停了。
怀里的温宛儿,似乎微微恢复了知觉,她蓦然一惊,双手往他身上一撑,藉力而起,往前奔出四五步,便又是一阵昏眩,两颊也现出一种令人为之夺目的绯红之色。
冷北城长吸一口气,唤:“宛儿……”
温宛儿静了下来,没有回头,良久,她以一种轻微如雨丝的声音问:“冷爷,你还记得婢子……”
冷北城颔首道:“‘坐忘峰’一别(参见《彼岸花》卷第七章),你还好吗?”
“不好。”温宛儿幽幽道:“两位宫主仙去之后,宫里的姐妹,公推婢子为‘幽冥宫’之主,不久沉中侠来访,婢子见他一表人才,一时鬼迷心窍,在他的花言巧语之下,**于他……”
冷北城一时不知怎么劝解女孩儿,就听温宛儿艾艾怨怨的道:“沉中侠向我许诺,有朝一日,他功成名达,必伴我花前月下,厮守终生……”
冷北城静静的听着,温宛儿抿嘴一笑,道:“我倾尽‘幽冥谷’的财力物力和人力,助沉中侠去完成他想要的霸业,可不曾想,他在外面,却又有了别的女人……”
“韩飞燕?”冷北城又觉不妥,改口道:“韩姑娘认识沉中侠,应该是在你之前……”
“王巍!”温宛儿背过身去,恨恨的道:“他勾引了‘大风堂’大当家孟东堂的小老婆王巍!”
冷北城望着温宛儿背后黑发腰身,腰细盈盈可握,绝代娉婷,禁不住问道:“外面的世界,风寒雨急,宛儿娇楚依人,不堪风雨,怎会深夜到此?
温宛儿回过了身来,嫣然浅笑轻颦,星眼流波,皓齿排玉,明艳绰约,仪态万方。
她香腮含春,朱唇轻启,道:“宛儿收到线报,沉中侠这个负心汉,会在‘丰都’与旧部回合,就匆忙带着两个‘药人’,赶来寻他算帐,想不到我的一时大意,反倒阻碍了冷爷,宛儿真是没用的很……”
“原来是这样,”冷北城目注两名从街上爬起的轿夫,感叹道:“‘彼岸花’的药力,固然可以控制驾驭这些‘药人’,但同时也使得他们的武功大打折扣,否则,以‘吾皇万岁,百死莫回’唐太宗和‘血手’战飞的身手,即使面对沉中侠,也绝不至于这般狼狈。”
温宛儿略一沉吟,秀眉轻蹙,说道:“这次给那个负心人溜走了,不知道何年何月再能找到他?”
她在沉思之际,有一股动人的艳色,这是寻常女子所没有的。
同样是雨夜,同样是长街,冷北城又一次想起了,在“中原镖局”后巷,与温襄儿初次邂逅的情景。
温宛儿微微咬着红唇,不经意的抬头看了冷北城一眼,眼眸里有羞涩之色,在她抬头时又发现冷北城正好深深地望着她,那种炙热的眼神,令她忙垂首看自己的裙裾足尖。
冷北城终于问:“宛儿姑娘……北城要告辞了……”
温宛儿一直抿着唇,迄此又忍不住灿然一笑:“冷爷不去‘幽冥谷’,看看两位姐姐的香冢么?”
冷北城见她圆卵般的玉腮一展,心中也有些尴尬,便说:“要事在身,改日再去谷中拜祭,先走一步了。”他一拱手,目光寸移不开,脚步也寸步未动。
温宛儿乍听冷北城这样说,心里一阵怅然,轻轻地道:“三日之后,是宛儿的生日,欢迎冷爷来‘幽冥谷’做客。”
“好。”冷北城轻声应允,返身大步往迷雨深处走去。
雨在檐前,淅沥淅沥的,滴在阶上。
冷北城走到檐前,忽听温宛儿唤他道:“冷爷。”
冷北城立即止步,回首:“宛儿……”
温宛儿递过来一把伞,幽幽的道:“江湖多风雨,冷爷多保重。”
冷北城默然接过了伞,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声“谢谢”,他接过了伞,走到阶下,撑开了伞,他一面大步走着,一面听雨滴叩响伞面的声音。
冷北城一起步,心里就在强烈的怀念宛儿,可是他依然没有回头,没有再回首的就走出了长街。
——我知道,我喜欢宛儿,就如同当年的襄儿,他们的身上,有太多雅雅的影子。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上的每一个人都像你。
“幽冥谷”,就座落在“鬼城”丰都的郊外,那里是一片花海。
自从温泪儿和温襄儿姐妹,香消玉损“坐忘峰”之后,继承“宫主”之位的温宛儿,受情人沉中侠挑唆,一改旧制,大开方便之门,笑迎天下客,将“幽冥谷”改成了“风月窟”变为了“销金窝”。
“幽冥谷”的美女们,不但为慕名而来的达官贵人富绅商贾献上美食豪赌艳舞等助兴游戏节目,更暗地里提供吸食由“彼岸花”提炼的“毒汁”,那些“瘾君子”深陷其中,一掷千金,乐不思蜀。
温宛儿宫主生日这天,四方贵客云集,盛装出席。宫女们都穿着大胆裸露的短裙,穿花蝴蝶般,在人群中迎来送往,越发引得一些狂蜂浪蝶捏臀袭乳,呼哨连连。
冷北城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他没见今天的女主角,一抬头,却看到来了一个人。
那客人方脸大耳,长髯宽袍,一面凛然正气,面带豪笑,却不是沉中侠又是谁?
第五章 悔教夫婿觅封侯
(); 沉中侠一出现在“幽冥宫”,所有的宾客,都慌忙站起,起身恭迎。
“沉大侠能参加宛儿公主的寿宴,真是意料外的惊喜啊!”
“沉老总和宛儿宫主本就是天造地设、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小夫妻一时口角,也算不得什么。”
“重修旧好,再续前缘,又是一段才子佳人的武林佳话啊!”
“恭喜,恭喜!”
在宾客们簇拥着满脸春风笑意的沉中侠,七嘴八舌的奉承之际,冷北城神情落拓的悄悄地从怀里掏出一葫芦酒,“咕噜噜”的喝了几口,用他新买的袍子袖口揩湿唇,再把酒葫芦揣回袖里去。
大家都在忙着媚谀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处的冷北城。
众人好一阵寒暄,才你推我让的纷纷就座。
冷北城在这片刻间,已悄无声息的越过十多个“赵公子”“钱员外”“孙大人”“李掌门”之类的人物,自斜刺方向,距离沉中侠的座位,不及十五尺。
——他准备只要再靠近三尺,他就出手。
十二尺的距离,冷北城自信,完全可以一击即中!
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教这个祸?国?殃?民的大奸贼,再次逃脱了!
冷北城心里暗忖:“这次要是再让沉中侠他逃遁,他必将取道‘川康’,南下‘云贵’,与‘毒王’唐少会合,一旦让他投入‘青龙会’的羽翼,再想动他,那真的就是势比登天了!”
他准备挨到了较有把握的近处,确定万无一失之际,才猝然出手,一举成杀!
台上的裸艳宫女,舞姿翩然,宾客们都争相拥挤,上前动手动脚,摸亲狎亵舞女,冷北城夹在人潮中,很容易的逐渐地逼近他的目标!
他心中一直不停地告诫自己:“千万要稳住,这次不能让这只老狐狸再溜掉了!”
冷北城掩饰得很好,他不露声色的向目的趋近,脸上神情似还是陶醉在轻歌漫舞之中。
就在他逼近十二尺,正欲动手锄奸之际,突然乐声大作,靡靡之音,似鸾凤和鸣,一个纤巧的身影,如蝶之翩翩,飘落台上,旋舞而来。
“宛儿宫主!!!”
宾客中,爆出一声轰天阶似的喝彩!
温宛儿美目流盼,玉颊生春,柔若无骨,艳冶尽压群芳,她舞起来的时候,一盈步一扭腰肢,令人油然生起趋前欲扶她的冲动。
只见宛儿随风柳絮般又盈巧地稳住了身子,旋舞起来,只见她一面转着,身上的絮带、裙榴、衣袂都飘了起来,舞到疾处,好像一朵花蕾越绽越盛,人儿双颊也像天上的不尘仙子一般,流动出英姿飒爽的娇弱美丽。
看直了眼、忘了形的公子哥儿们,直至旋舞渐止,缓如轻云出岫之时,才如雷地喝起彩来。
喝彩声方起,温宛儿又旋舞起来,环佩叮咚,煞是好听。
就在宛儿舞到淋漓尽致之时,一道精厉的寒光,直取座前观舞的沉中侠心口。
冷北城出手!
众宾客们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冷北城的“指剑”,已近沉中侠心房!
眼看“指剑”就要射入沉中侠胸际,沉中侠面前多了一个人,也挡住了冷北城那一指!
“宛儿?!”冷北城急忙收指,沉中侠撩衣疾走,在这电光石火间,“幽冥宫”里的六十四个“药人”,至少有四十六个向冷北城包拢拦截过来!
温宛儿落地,脸色煞白:“冷爷,对不起——”
冷北城心念百转,他的瞳孔在收缩:“为什么?”
温宛儿凄苦的道:“是,宛儿是痛恨中侠在外面沾花惹草,更悔恨让他追求功名,但是,现在他肯回到我的身边了,他答应宛儿,再也不离开我了,冷爷,求求你,别杀他,宛儿不能没有他……”
看着楚楚可怜的温婉儿,冷北城心中微疼,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温宛儿低声向身边的“药人”吩咐道:“好好侍候冷爷。”转身彩衣倒曳,瞬间飘离。
一个纤秀青色身影越众而出的,她一出现,就推了茫然怔立的冷北城一把,并低声疾急说了一句话:“爷,你去追沉中侠!这里交给霜儿!”
冷北城银眉一皱再舒,疾道:“霜妞儿,这些‘药人’已被毒花控制心智,成为行尸走肉的杀人工具,如有必要,杀之可也!”他再也不多说一句,自沉中侠、温宛儿所退走的路线,疾冲了出去!
虽然冷北城知道,留下她一个人孤军奋战,独对六十四名曾经显赫一时的武林高手,情况是有多么的危险;但他并不担心,更不害怕。
因为,为他断后的青衣少女,是“凉城四美”之一,冷若霜。
动乱一起,宾客们就四散,那六十几个“幽冥宫”的“药人”,只远远的围着冷若霜,两眼空洞无神,面无表情,并不作声。
冷若霜转身看了一圈,除了些新面孔,初入“幽冥谷”时倒在自己“离别钩”之下的老相识:“绿盟”硬手“血手”战飞、“唐门”好手“吾皇万岁,百死莫回”唐太宗、“慕容世家”少主慕容宝、“少林派”罗汉堂首座大悲和尚、“慕容世家”大佬慕容黑山(参见《彼岸花》卷第七章),赫然都在围困自己的“药人”行列之内!
冷若霜扬起了剑,冷冷的道:“你们都是一群没有自由的可怜虫,姑娘不想杀你们,给姑娘滚开!”
慕容宝一听之下,勃然大怒,纷纷抢骂:“呸!死妮子,老子们有酒有肉有姑娘,还有宛儿宫主给的‘神仙丸’,有什么好可怜的!”
蓦然,剑光一闪。
所有的人,都止了声。
那个口出恶言的慕容宝,也没看到什么,同时都只见剑光一寒,耀眼生花,头上一阵麻辣,他伸手一摸,头皮毛发被削去血淋淋的一片,差些儿没叫出声来。
冷若霜钩剑一划,空中毛发“籁籁”而落。
慕容宝手捂流血的头皮,没有敢再作声。
这时,他的两个叔父说话了。
俗家名字“慕容黑石”的大悲和尚,吆喝道:“阿弥陀佛!冷若霜,你不要欺人太甚!”
另一个慕容黑山,破口骂道:“啊呔!臭婆娘,识相点的话,就乖乖束手就擒吧!免得大爷们动手费事!”
这两人,都是慕容宝的族叔,他们手上当然有点真才实学!
在他们说话之时,他们都已有了准备,说罢话也都留心提防,冷若霜冷冷一笑,径自排众人而出,也不见她有何动作,忽尔疾逾闪电的光芒一绕,那慕容兄弟慌忙后退,均只觉脸上一凉,却并无异状,心道:“好险!幸而知机退得快。”
却听冷若霜道:“今天是我们‘凉城客栈’和沉中侠之间的事,与你们‘幽冥宫’无关,谁要是嫌命长跟过来,谁就是与姑娘手中的‘离别钩’过不去!”说着她“唰”的收了钩剑,大步行出“幽冥宫”
直至冷若霜消失之后,“幽冥宫”才从鸦雀无声中回转到像一壶开沸了的热水。
那两个“慕容氏”的长老,正想为自己能及时避过“离别钩”的事,在同类面前夸耀一番之际,忽觉眼前似洒了一阵黑色的毛毛雨,在同伴的讪笑声中,两兄弟始知自己二人的四道眉毛,都给冷若霜给剃掉了,现在才削落下来。
老脸讪讪之余,慕容二老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怕不已!
坐忘峰。
温家姐妹的两座香冢,已长满齐人高的茅草,漫山遍野的火红“彼岸花”,却开得正艳。
两条人影,飞快登上峰顶,沉中侠与温宛儿,先后飘然落地。
沉中侠沉着脸,一个响亮耳光扬起,疾道:“我早就说过,现在局势紧急,我已不宜再出头露面,你偏偏不听,过劳什子生日!”
温宛儿手捂着被打肿的脸颊,陪着小心翼翼,含泪委屈的回道:“宛儿也只想相公你开心一下,我也想不到他们真的会赶到这里……”
峰上冷风劲急,隐带摩空之音。
山谷里淡淡缈烟,随风飘漂浮浮,幽僻的谷中,尽是令人触目惊心的绚丽花海!
见沉中侠满脸不悦之色,温宛儿低声讨好道:“相公,你叫宛儿培植‘彼岸花’,你看,宛儿照你的吩咐,全培植好了。”
沉中侠面色稍缓,声音低沉得道:“办得好,这‘彼岸花’已种好了,下一步的毒汁也可以提早提炼了,我们要是能利用毒花控制成千上万个武林高手,成为我们的‘药人’,整座天下,都是我们的了!”
温宛儿将头依偎在沉中侠的胸前,一脸的幸福模样,完全没在意男人在讲什么。
风声,人影。
冷北城和冷若霜,在峰上两个男女的讶然目视中,一前一后跃登峰顶。
两眼红涩的望着两座孤坟,冷北城幽幽地说一句:“泪儿、襄儿,你们门前的野草,都这般高了……”
温宛儿面有愧色,躲到了男人魁梧的身体后面。
“上山容易下山难,”沉中侠目光爆射杀机,沉声道:“两位既然来了,就永远别想走了!”
话音未落,花海里人影群涌——
...
第六章 我已心猿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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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是“三大星君”!
“文曲星军”何狮子,“武曲星君”雷老虎,“天机星君”仇鹰。
冷北城知道这三人决不好应付斗,却听冷若霜道:“霜儿来领教一下‘七星堂’高手的高招!”
她的话才说完,迎空就下了一阵骤雨!
天色已暗,暮色四合,一点残霞,映得那无边无沿的红色花海,在晚风中吹奏出一曲阴凉深寒的挽歌。
那一阵骤雨,像一盆冷水般,向冷若霜泼落。
可惜那不是雨。
那是何狮子的暗器雨。
冷若霜忽然之间,身形慢动,扬起风氅一兜,何狮子数十点雨光似的暗器,全都给收入进风氅之内。
但是,雷老虎已经出手。
他一扬手,铁链滚滚,烈焰飞扬,火龙似的卷向冷若霜。
冷若霜身形一晃,已没入花海之中。
“飕”地一声,仇鹰冲天而起
仇鹰是“七大星君”中,轻功修为最高者,他人剑合一扑来,向冷若霜背后刺到!
只听一阵乱声,却不知怎地,何狮子被冷若霜收走的暗器,全面打到了雷老虎的面门上;仇鹰的“西洋剑”直没入何狮子身体内;而雷∮↑,..老虎的铁链,缠勒上了仇鹰的脖子,仇天机裂目伸舌,足有半尺来长,脸色涨紫,张手扎脚落了下来,僵在地上时,己然气绝。
才一个照面,冷若霜已经格杀了“三大星君!
沉中侠座下三大高手,一齐毙命。
月上中天,犹似一盘明镜,洒在花海上,清辉如画。沉中侠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出奇的眉目奇朗,神采奕奕,仿佛一位宰相,秉烛夜游,忽然触景生情,动了诗兴,正在寻章问句一般的安逸。
原本在何狮子雷老虎仇鹰出手围攻冷若霜的时候,沉中侠正想趁隙偷施暗袭;但他现在也看得出来,不但没有这个必要,而且也来不及了。
冷北城知道,这是一个前所未遇莫测高深的劲敌,更是大敌!
只听冷北城咳声道:“沉中侠,你的帮手都折了,就不用催死挣扎了吧?”
沉中侠一震,倏然出手!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沉中侠一动手,全身衣衫,像狂飚怒涛般的涌卷过去,只要对方一有抗力,他便可以“念气无双”神功倒移过去,反创对方,把敌人格毙当场!
沉中侠的武功,可谓极高,他的“念气无双”神功,气随念走,念在气先,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但面对冷北城这样一个无欲无求,不带一丝抗力的绝顶对手,却是完全发挥不到作用。
百招一过,沉中侠已渐渐感觉有所不支。
他既不敢把念力发出去,气劲兀自在身上各处穴道流窜,十分辛苦,他只得有把身上气劲偷偷化去,却没料他心念才动,正要化去气劲,冷北城已感知出时机,猛然反守为攻,易客为主,转虚为实,发动了凌厉必杀的攻势。
沉中侠仰天喷出一口血箭,倒飞三丈,“噗通”坐跌地上!
他喘息急促了起来:“北城兄……你别杀我……我……我的黄金的藏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还没得到金子,你,你不能杀我……”
冷北城摇首,轻咳道:“我要杀你,是因为你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坏事,至于金子,我不稀罕,所以,我没什么不能杀你的理由!”
沉中侠返首向红肿脸颊泪痕未干的温宛儿,哀告道:“宛儿……”
话未讲完,忽听温宛儿尖声道:“薄情寡义的东西,我杀了你”
绊影一闪,纤巧的身影亮着短剑,温宛儿就要窜去刺杀沉中侠,冷北城忙一把挽住,道:“宛儿”
突然之间,眼前剑光一寒,短剑已抵住自己的咽喉。
这下变生时腋,冷北城完全怔住。
连冷若霜也呆住。
突如其来的山雨,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绝处逢生,沉中侠跳了起来,咆哮道:“杀!宛儿,给我杀了他,给我杀”
温宛儿的脸色带有惶惑与哀愁,她紧持短剑,大声道:“中侠,不要再继续作孽了,宛儿求你,不要再作孽了,这是宛儿最后一次帮你了。”
听了这句话,沉中侠脸上露出一种仿佛要与天下人为敌的狠毒来,他只狠狠地道:“好,好极了!”
冷若霜在这局势急速直下之际,虽未弄清楚怎么一回事,但她已跨前一步,拦住沉中侠,钳制他对主人的猝起发难。
沉中侠自知伤重的自己,此刻已经失去了发难的能力,他的身形凝住,以一双极度渴求希翼的眼神望着宛儿。
冷北城没有多说什么,他只轻吟了数语:“待你功成名达,许谁花前月下?悔教夫婿觅封侯,我已心猿意马。”
冷北城已经万念俱灰,万念俱飞。
他没有问温宛儿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没必要问。
温宛儿的眼睛里,有情急的泪光,真真实实切切。冷北城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去看她的泪眼。
就听冷若霜冷冷地问:“温姑娘,我家爷昔日对你们‘幽冥谷’有大恩,今日你想怎样?”
温宛儿恢复冷静,道:“放中侠和我下峰离开,我就放了冷爷。”
冷若霜沉吟了一下,斩钉截铁地道:“你可以走,沉中侠绝对不行。”
温宛儿衣发均已被雨打湿,她兵刃一紧,道:“那我就只好杀了冷爷。”
冷若霜忽然道:“宛儿姑娘。”
温宛儿道:“二姑娘请说。”
冷若霜明艳的双眸,深深的看着温宛儿,又望了望主人脸上从没有过的一种悲哀神情,缓缓地道:“说实话,我也是女人,我不认为宛儿姑娘会忍心下手杀爷。”
温宛儿禁不住从心里一阵呻吟,但她梨花带雨的脸上,却竭力装出一种决绝冷漠的表情来:“你……你不信的话,就大可以一试!”
冷若霜冷笑道:“杀了我家爷,你和姓沉的,也一样逃不出去,于‘幽冥宫’何益?”
温宛儿强忍着,勉力抑制着自己不掉泪,忽然瞥见冷北城睁目投来关怀的眼色,女孩儿心中一慌,几乎握不住短剑
沉中侠生怕女孩儿改变了主意,他上前一步,大喝一声:“宛儿”
“退后!”冷若霜的钩剑,陡地遥指着沉中侠,寒芒闪烁。
沉中侠的动作,也陡然顿住,豆大的雨珠,在铁额上混着汗珠淌下。
然而沉中侠的一声大喝,还是起了作用,温宛儿迷离的神情一震,手里的短剑,下意识的又挺了挺,紧逼冷北城脖颈,锋刃触处,肌肤血线若隐若现。
“你赢了。”冷若霜叹了一口气,“离别钩”剑尖垂地,叹道:“我承认,我不敢更不忍拿我家爷的身家性命与你赌这一局。”
温宛儿禁不住喜道:“二姑娘你答应放我和中侠走了。”
冷北城本欲出言制止,但话到嘴边,却见宛儿喜抑不住而掉下的两行热泪,渗着玉颊上的雨珠,流落下去,便再也张不开嘴。
冷若霜道:“但时我有一个条件。”
温宛儿激动的马上道:“二姑娘请讲。”
冷若霜冷静的道:“宛儿姑娘要先放开我家爷,再给你们走,天明之前我们必不追赶。”
微微沉吟了一下,温宛儿道:“好,一言为定。”
冷若霜反问道:“你就不怕我们反悔食言吗?”
温宛儿含泪笑了起来:“‘凉城客栈’的金字招牌,我们信得过。”
沉中侠大喝道:“宛儿,不可放了冷北城”
但他说话的同时,温宛儿倏收短剑,已放了冷北城。
冷北城喝道:“好!今日我们‘凉城客栈’就放你们一马,不过,沉中侠,你记得姑娘一言,天涯海角,我们‘凉城’死丫头,也会追杀到底的,否则,愿自裁谢罪!”
冷北城也咳声道:“百日之内,冷北城若不能取你沉中侠项上首级,当自绝于市,以告慰天下苍生。”
他也不去看温宛儿,将手一摆,道:“你们走吧!”
温宛儿和被对方这等重誓震住,沉中侠气急败坏来拉温宛儿的手,大喝道:“宛儿,天大地大,我们走!”
匆促中,温宛儿回头望了冷北城一眼,那眼色的凄婉,令冷北城心里一疼,两个身影,同时向峰下急落。
雨中,在晨风里,冷北城孤伶伶的痴立高峰之上,仿佛眼前浮现的是温宛儿那弱不胜衣的凄美纤影,那凄怨的美眸,以及那微泛红潮的凄凉容姿,仿佛又听那凄丽的声音,幽幽地道:“江湖多风雨,冷爷多保重。”然后纤手递过来一把凄艳的小伞。
然而,真有一把骨伞,绽开于头顶的上空,替他挡住了雨水。
回首看去,冷北城见身边人,是冷若霜,眼神满满盈着温暖与疼惜。
两人同在一把伞下,彼此有了暖意。”爷,你恨她么?”冷若霜轻声问。
自嘲地笑了一笑,冷北城道:“没来由的爱,何来没来由的恨。”
冷若霜轻轻“嗯”了一声,将珍美丽的脸颊,依偎在冷北城肩上,细雨细敲在骨伞上,响起一收沧桑的歌,久久不绝。
(卷终)
第一章 有客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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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呱呱坠地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已经被上天决定。←,
无法变更。
我叫柳生寒,“东瀛”幕府大将军柳生一刀唯一的儿子。
我在“大将军府”里长大,我从来没见过我的母亲,从来没有。后来听奶娘说,母亲在我出生的那个夜晚,被父亲柳生一刀大将军手下的家臣,用袋子装进马车,拖到郊外,活活给乱棍打死了。
奶娘告诉我,母亲是“平安京”街上的一个流莺,我的出生,就是她的催命符。
奶娘在和我说过这些话不久,就死在“大将军府”后花园的一口古井里;据说是失足,而我知道,奶娘一直很怕水,她从来不敢靠近那口井。
自那以后,府里的人,再没和我讲过母亲的事情,忌讳莫深。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不祥的人,一直是。
我很少见过父亲,他也很少来看我,我于他,他于我,竟比陌生人还陌生。
偶尔会在下朝的时候,我会见到他,远远的见到他高高在上,被一群带着头盔和铠甲的家臣和武士簇拥着,接受所有的臣民伏街膜拜。
父亲总是被重重的盔甲包裹着身体,在我的印象里,最清晰的记忆,是他那一双视天下万物为刍狗视苍生为奴仆的眼睛,是那么的冷漠那么的无情。
五岁那年,父亲第一次来看我,顶戴着重盔,披挂着重甲,挎配着重剑,每走一步,都发出沉重的声响,仿佛天地都跟着瑟瑟发抖。
我有点受宠若惊,还有点畏惧如虎。
那个男人只是淡漠的看了我两眼,然后对身边一个家臣道:“长谷君,多费心了。”然后他就丢下我和那个家臣,在武士如云中,踏着沉重而有压迫感的脚步离开。
那个留在我身边的家臣,从那日起,做了我的业师。
他是一个很有名气的人,他是我父亲最得力的助手,他被誉为“东瀛第一高手”,他叫长谷川。
师父高高瘦瘦,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他教授剑术的方式,冷酷且无情。
五岁开始,师父不分白昼黑夜的用木剑攻击我,在我睡眠进食如厕的时候,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遭受他的突然击打,直到我七岁那年,我学会一直保持警惕为止。
在以后的时间里,师父教会了我苦无千本手里剑等忍器,除了必要的传授手法,他很少和我交流,若不是美熏的出现,我恐怕会寂寞到死。
美熏是父亲好友工藤武勋大酋家的小姐,比我大三岁,是一个比“大将军府”后园樱花还要美丽的女孩子。
师父待美熏很好,在教她刀法的时候,师傅的眼睛里有暖意,这让我郁闷了很久。
有一天,我练剑回来,看见师妹美熏和一个明眸皓齿的“中土”女孩子牵着手,在樱花树下秘密私语,那女孩儿见到我,就艳艳的笑了。
从那以后,那个女孩子,每晚午夜,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用两尊“琉璃娃娃”行贿美熏,知悉那个女孩子叫琪儿,她的家族在“中土”被奸臣构陷蒙了难,他的父母都被“宋国”的皇帝砍了头,她唯一的弟弟被忠仆救往“西北”逃亡,生死难料。
我父亲柳生一刀大将军和琪儿的先祖很有交情,他冒着被“宋国”问罪的风险,收留了逃难中的琪儿。
琪儿很爱干净,她的居所从来都是一尘不染;她也很喜欢笑,笑得浪浪的,很让我痴迷了好一阵子。
渐渐的,美熏很不喜欢我和琪儿独处,不知道是因为琪儿夺走了她的我,还是因为我抢走了她的琪儿,三个人的关系,一直很微妙。
十岁那年,“宋朝”的问罪之师终于临门,我的父亲,柳生一刀大将军选择了隐忍和退让。
避免兵戈的筹码和代价,是我这个幕府世子,以“入上朝国子监学业”的名目,入质“大宋”,换回两国海岸线的和平。
临行之前,父亲将我叫到他的密室,将三把长短不一的剑和交给了我。
三把剑分别是“倾城”“倾国”“灭天”。
“中土”的皇帝。并不像我想像中的那么魁梧可怕,那是一个相当和蔼可亲的人,他坐在金銮殿上,接受我国使节的朝贺;密密的珠帘下,我还是能远远偷看到他脸上自负的笑容。
第二次见到皇帝,已经是六个月之后,在皇帝的御书房,当时那个皇帝在写字,他的字写得又长又瘦,旁边还有一个宰相的大官,一个劲儿恭维皇帝的字写得好。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一脸谄媚笑意的大官,叫蔡京。
皇帝写完字,净了手,问我:“想不想出去走走?”我老实的回答说:“想。”皇帝很高兴,和身边那个大官说:“年轻人别总憋在京城,出去游历一下天朝的大好山河,总是好的。”大官一叠声的应:“是!”
我如愿出京游历。
我的行程并不由我掌控,都是有那个大官蔡京的手下安排的。
我第一站去了“山东”,在“泰山”之巅的“观日峰”,我打败了主动上门寻衅滋事的“铁剑门”副掌门“铁剑悲歌”李十八,那个家伙有点好笑,喊着自杀喊了半天,最后在门徒的劝解下自己找了台阶也没自杀成
十二岁那年,“华山剑派”的掌门人蔡春雄在“华山”脚下,滥杀猎户,被我撞上,我拔剑挑战,逼姓蔡的老头吞剑自杀。
又一年,我因“黄山派”少主万人俊强奸民女,上“黄山”绝顶“天都峰”,与“太岳山庄”庄主万震岳理论不成,继而动武,千招之后,万镇岳折剑,宣布退隐江湖。
十四岁我约战终南山“全真教”大掌教鲁不邪,鲁不邪避而不战,反埋伏教徒偷袭于我,我尽杀其众,负伤而去。
养伤期间,我认识了娇憨可人的浣纱女林可儿,是她在溪边,把重伤昏迷的我救了回去。
后来,林可儿有了一个更让江湖中人闻风色变的名字——冷若雅。(参见《凤凰台》卷第一章)
与可儿相识未半载,我就收到国内的情报,我师父长谷川纠众谋反,父亲身处危难。
我瞒过蔡相的眼线,我不告而别。
回到国内,我没有直接去见我的父亲,而是暗中潜伏到了长谷川的叛军大营,出其不意的亲手斩杀了师父。
当我带着师父长谷川的首级,去见父亲的时候,终于在父亲冷漠的目光里,捕捉到了一丝欣赏和认可。
叛军群龙无首,父亲率领忠于幕府的家臣和武士,犁庭扫穴,很快肃清国内叛乱。
事后,父亲亲自带着我远渡重洋,来到“宋国”,向那个好脾气的宋朝皇帝负荆请罪,并得到了意想之中的原谅和奖赏。
这其中,当然与父亲事前派遣工藤武勋大酋,先一步入京,赠送了蔡京难以估价的珍宝和“东洋”美女,不无关系。
我第二次遣宋,父亲给我布置了任务。
——伺机取得“大宋”军事布防图“狼皮卷”,送回国内。
父亲并告诉我,协助我完成任务的,还有一个人,她是琪儿。
琪儿逃亡西北的弟弟柴如歌,在忠仆郭怀忠的匡扶下,在西方历经烈日风暴沙盗等重重磨难和考验,并以十岁稚龄,成为当地名噪一时的“沙盗”女首领“蝎娘子”仇萱的入幕之宾。
欢娱不久,柴如歌卷走仇萱打劫半生的全部珠宝,返京谋划后路。
仇萱受此打击,性情大变,乱杀无辜,最终被“青龙会”护法“兽魔”秦授手下的“十二星相”奸杀于“惹猪林”,临死前将女儿托孤给“安乐侯”赵轻侯,名赵禹。(参见《离别钩》卷第二章)
柴如歌用拐骗来的财宝,搭上了枢密使童贯,并通过童贯的牵线搭桥,与宋朝巨富马耘王剑临组建“富贵集团”。
不久之后,在诸多大佬的联合推动之下,柴家一案,得以平反,柴如歌袭承爵位,其姐琪儿被召回,更赐予安老郡王为郡主,姐弟二人一同入宫,圣眷隆宠,盛极一时。
不知道父亲用了什么方法,使得寄居“大将军府”的琪儿,答应做了我们“东瀛”打入“大宋”内部高层的间谍,他一向是个很有办法的人。
安琪儿回国那年,我与黑道女煞星“千面狐”胡灵儿姐妹发生纠葛,避进长白“天池”,与楚羽相识,比拼了三天两夜,不分轩轾,惺惺相惜,引为至交。
那次,“凤凰台”风雨正狂,我和楚羽意外的救了“青衣楼”一百零八楼总楼主“江山如画,君临天下”布先生和他的养子辰源,一起投在先生的门下,成为“京师”举足轻重的人物。
二哥楚羽与孙小姐烟卿大婚之夜,先生在与宿敌“大风堂”的战斗中,与云飞扬大龙头互拼而亡,大哥辰源和二哥楚羽为大位之争,明枪暗箭日益激烈化。
兄弟离心,拥兵自重,这使得楼子里的几位长老很是担心,这其中就包括了西长老罗大幼罗白虎。
白虎长老在“禁军”身居要职,军事布防图“狼皮卷”本月轮值在他身上。这次他在开完高级军事会议之后,直接来找我喝酒解闷,这几天因为大公子和二公子不和的传闻,他的心情很不好,他喝的酩酊大醉。
我知道,我完成父亲任务的机会,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