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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东野     凉城客栈txt下载     凉城客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一章 骑白马的未必是唐僧,或许是屠夫

    冷若霜眼也不抬,她仍专注的看着白马。∷頂∷点∷小∷说,

    “屠夫将军”叶屠城一面温和的笑一面优雅的问:“二姑娘在想什么?”

    冷若霜淡淡的回答:“我在想,骑白马的未必是唐僧,或许是屠夫。”

    叶屠城脸色变了一变,随即又恢复了那无可无不可、可有可不有的笑容:“既然知道我是屠夫,就该知道,整座‘北凉镇’,我是不会留活口的。”

    冷若霜柳叶眉一剔:“连老人和婴儿都杀?你简直不配做人!”

    “屠夫将军”叶屠城也不动气,只说:“既然要杀人,就不能留后患,只有杀个干净,相爷父子才能高枕无忧。”

    冷若霜怒道:“你们这种行径和土匪强盗还有什么两样?!”

    叶屠城坐在白马上怡然自得地道:“当然不一样,土匪强盗是公然违反国家律法的罪犯,而我们,是可以穿着正义之师的外衣,光明正大去做同样违法事情的执法者。“

    冷若霜长吁了一口气,她那饱含感情的木目光从白马转移向白马上的叶屠城,瞬间变得冰冷,像自九天烈阳直坠入九幽冰封。

    暴军阵脚移动,已渐渐对居民展开合围态势,冷若霜非出手不可,她剑指叶屠城:“来战!”

    叶屠城高坐马上,轻蔑的问:“就凭你?”

    冷若霜冷冷地道:“下马来战!”

    叶屠城眉毛一挑道:“为什么要我下马?”

    “因为我不想伤到你的马,”冷若霜冷声道:“因为你该死,可是白马不该死。”

    叶屠城意兴阑珊地道:“人总归要死的,何况是一头杂毛畜生?”

    话一说完,叶屠城就出击。

    他一勒马缰,白马“雪锥”扬起前蹄,就向冷若霜践踏落下——

    叶屠城瘦弱的身躯矮身藏在马后,他就躲在白马后面进击!

    他的“三尖两刃刀”,长而有力,利而有锋,他连人带马,居高临下,威力更盛!

    那是一匹有灵性的宝马良驹,冷若霜不忍心刺伤它。

    可是不刺马,就刺不到马后的人,就只能被动挨刺。

    冷若霜始终狠不下心刺死这匹好马,然而白马不死,那死的一定就是她。

    藏身马后偷袭的叶屠城,算准了冷若霜不忍心杀马,眼看一刀得手,他心中正喜,冷若霜突然做了一件事。

    她发出了两道指剑!

    第一剑,食指剑气,叶屠城盾牌碎,心惊胆寒!

    第二剑,无名指剑气,叶屠城盔甲裂,魂飞魄散!!

    冷若霜第三根中指遥遥指向叶屠城眉心,叶屠城伏在马鞍上,一策辔,大喝一声,连人带马,一齐向对手冲杀过去,手中“三尖两刃刀”,趁着乱石崩云般的冲势,一刀当头斫落!

    叶屠城狂笑道:“我躲在马后,马是无辜的。它无意与你为敌。你要射马,就等于枉杀无辜;你不斩马,我必杀你!”

    冷若霜突然喃喃说了几句古怪的话,那匹白马,一声激嘶,竟在疾急俯冲之际一低首,把叶屠城整个人的抛了出去,“砰”地就落在冷若霜的身前!

    叶屠城跌的鼻青脸肿,晕头胀脑,金星直冒,火星四迸,当他稍稍清醒过来时,就看到冷若霜那一张娟秀且带着冰霜的冷艳脸庞,剑锋似的眼神,以及正抵着他下颌的剑。

    “你说的对,马是无辜的。”冷若霜轻叹道:“我家爷传授了我们‘凉城’四丫头每个人一套异术,很不巧,我学的就是‘驱鬼御兽术’,我通晓禽言兽语;动物也是有情感的,方才我跟‘雪锥’说了几句话,我说你拿它为挡箭牌,它就马上甩了你,就像你对你的发妻一样狠。”

    叶屠城脸如死灰,他的坐骑、白马“雪锥”已远离他而去。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冷若霜从容不迫的道:“一,马上退兵,带着你的人滚回南方;二,你死。”

    少女的眼神里,燃烧着怒火和杀机。

    “屠夫将军”叶屠城的眼神却似给少女的眼色灼痛了,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我也是奉了上命,身不由己……你不能杀我,别忘了,你们还有很多女人在我们手上!”

    冷若霜一抬眼,就看到“镇南军”们将张漫玉等数十名披头散发、遍体伤痕血污的**民妇推出镇来,惹发的金掌柜那边的亲人又是一阵哭喊骚动。

    冷若霜面现不忍的怒意,叶屠城脸带得色的道:“我们做个交易,你放了我,我就放了这些女人,马上带兵回南方,再不与你们为敌。”

    人命关天,冷若霜只得让步,恢复自由的叶屠城丢下民妇,带着军队徐徐后退。

    才交换完人质,温十七几个起落纵身来到近前,沉声道:“二姑娘,不好了,‘摧花公子’公子明带着‘权力帮’高手攻进了镇子,扬言除了镇上的两个良民,其余人全部处死。”

    “怎么会这样?”冷若霜焦急的道:“镇后不是有舟行早大头领和杨十三当家带人把守吗?敌人怎么可能轻易地攻进镇中心?”

    温十七带着醉意道:“如果坏人说我们镇上只有两个好人,那么这两个好人就一定是和他们一路货色的坏人,就是这两个他们口中‘好人’的坏人,趁着大家的注意力被‘屠夫将军’大军吸引在镇口,暗渡陈昌,偷偷将敌人从鲜人为知的小路引入镇中。”

    “什么小路?我怎么不知?”血鸢尾几个凑过来道。

    “那条小路原就偏僻生疏,上次‘北凉河’决堤,泛滥成灾(参见《曼陀罗》卷第二章),冲毁路基,就荒废下来,休说你们外乡人,就是与生土长大的本地人,除了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知道这条小径的人也不是很多。”温十七道。

    “可是,那两个内奸却正好是这不多人中的两个。”血鸢尾道。

    “这一点不奇怪,”温十七道:“因为这两个败类,一个是东游西逛、招摇撞骗的神棍;一个是走街串巷、保媒拉纤的淫媒,他们的消息自然比寻常百姓灵通一些。”

    墨小黑恍然道:“那个陷害‘漱玉斋’金掌柜和小玉的江湖术士褚天机!”

    姬北命沉沉的道:“肥婆宋海芬。”能让一字千金的姬北命多说出两个字的形容词,可见宋海芬这淫婆有多招人痛恨。

    事态紧急,已没多余时间让冷若霜多加考虑,她甩甩头:“召集所有人,跟我来!”

    一行人回奔,奔不到五十米,只见客栈里浓烟滚滚,大火冲天……

    原来公子明在民军给“屠夫将军”叶屠城纠缠着住之际,已声东击西、暗渡陈仓,自小路一举悄然攻入了“北凉镇”。

    攻入镇中心的,除了“催花公子”公子明和亲信“手掌大人”匡邵所统带的“水妖派”、“夜魔堂”、“猛鬼庙”、“山怪帮”一干残兵,还有四将军“戏子将军萧怜花和手下“生旦净末丑”五角高手、七将军“断头将军”关山月和副将“金戈铁马,血雨腥风”十大悍卫,两路各领京军、边军八百,三面抢攻,一路烧杀淫掠。

    为暴军引路的线人,是熟悉地形途径的术士褚天机和媒婆宋海芬。

    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正是这两个狗男女的专长。

    他们甘作朝廷鹰犬,自然有锐利的鹰眼和灵敏的狗鼻,趁着天黑,他们直捣“北凉镇”的核心——

    ——凉城客栈。

    “这‘凉城客栈’位于镇子中心,占据客栈,便可以操纵大局,易如反掌;冷北城兄妹近年做杀手得到的巨额金银,都在客栈里。”褚天机献策。

    “我早就打听好了,陈保正和他的三个女儿都寄住在‘凉城客栈’里,陈家那三个姐儿,那可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大美人啊,环肥燕瘦,保准公子爷享用的爽。”宋海芬谄媚。

    ——褚天机和宋海芬献的是自己的殷勤,但送的是人家的女儿和银子。

    这种缺德冒烟的事,他们一向做惯了的,一旦习以为常,也当然不觉位耻了。

    公子明一听有财宝,一双桃花眼就放了光;再一听有美妞,一颗狼子心更开了花。

    他们以镇中街上的房屋为掩护,“手掌大人”匡邵带着“妖魔鬼怪”四大东北黑帮的余众先行开路,前进路上遇到居民,见一个杀一个,碰两个灭一双,很快地攻破客栈抵御,攻入“凉城客栈”。

    攻入客栈之后,里面既无美女,也无财宝,除了桌椅板凳,几乎是空无一物。

    公子明将杀人的目光转向带路的两个男女——

    宋海芬猪头也似的大圆饼子肥脸上,已有些笑不出来:“公子爷,本来不是这样子的……”

    平日里巧舌如簧的褚天机也在揩汗,舌头似乎打了结:“会不会是……陈家的姐儿们事先听到消息……挟款潜逃了呢?”

    就在此刻,火光四起,犹如一场突如其来的狂欢。

    “戏子将军”萧怜花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加上他旧伤未愈,惊恐未消,是以特别敏感:“情况不妙……”

第十二章 长得帅,死得快

    镇民和乡勇已经“凉城客栈”围住。~頂點小說,

    公子明阴狠狠地瞪视着神棍褚天机和淫媒宋海芬,如果不是这两个鸟人目前对自己还有用处,早就一剑一个劈成四半了。

    褚天机和宋海芬置身于一群如虎似狼的暴军兽将中间,唬得大气也不敢多喘一下。

    冷若霜的周围,是舟行早、杨戈捷、血鸢尾、墨小黑、姬北命、小红、花十八、温十七、钱掌柜、李员外等一群人,大家都带伤,或轻或重。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难以言表的痛恨。

    那是家园被强盗毁掉的痛,以及恨。

    冷若霜斗志炽烈:“公子明,我们终于见面了。”

    公子明一双桃花眼,在冷若霜与血鸢尾之间游来游去:“怎么?美女是想念本帅哥了吗?”

    冷若霜冷笑:“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长得帅就死得快,绝对渣男绝对坏。”

    公子明“哈哈”一笑:“是时候痛痛快快解决掉你们这些小蚂蚁了,不过在动手之前,本公子先给你们介绍几位武林前辈。”

    说罢拍掌。

    四个人,就出现了。

    这个世界上,让冷若霜惧怕的人实在不多。

    然而,这四个人一出现,冷若霜蓦然抬头,乍见之下,终于动容。

    那是怎样的四个人?

    街角的枣树下站着一个黑衣少妇,长发披肩,面如白纸,神容枯槁,她正对着树上两只白鸦喃喃细语。

    “凉城客栈”的飞檐上,单足独立一个阴阳脸中年客,羽扇纶巾,五官相貌还算英俊,就是透着一股阴霾邪气。

    客栈前靠着门板,歪着一个披头散发、破衣烂衫的落魄书生,他看也不看在场的人一眼,正将破袄上的虱子一个个抓进嘴里咀嚼。

    阴暗的小巷子里,一个蛇目长身的小童,正吹着蛇笛,驱赶着成群结队的大小毒蛇,浩浩荡荡的沿着大街行来。

    专门剜食人心的“狼外婆”苏晚

    不男不女的双采花“阴阳客”檀郎

    虐杀小童为乐的“疯书生”楚狂

    喜好放养毒虫害人的“蛇公子”欧阳净月

    “四大恶人”全来了。

    一起来对付“凉城客栈”。

    自开战以来,冷若霜以一人敌一军,从来没有畏惧过、退缩过;然而,这个时候,她人生又一次感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

    第一次是在“惹猪林”面对“兽魔”秦授的时候。(参见《离别钩》卷第五章)

    “四大恶人”早已潜入“塞北”境内,但一直以来都有冷北城坐镇“凉城”,“四大恶人”虽恶,但也没有恶到主动向“杀手之王”挑衅的份上。

    而今,冷北城因为挂念爱侣雷晓雅病情飞往“山东小雷门”,已经远离“塞北”。

    所以,“四大恶人”出现了。

    以开场白的方式出现。

    “狼外婆”苏晚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读遗嘱:“你们‘凉城四美’最近的风头太盛了,把我们‘四大恶人’的名头都比下去了,婆婆我很不开心。”

    “阴阳客”檀郎讲话的声音不阴不阳不男不女:“‘权力帮’给我钱,给我很多的钱。我喜欢钱,只要把你们这些刁民乱党都杀光,我就能得到更多的钱。”

    “疯书生”楚狂的神色还是那么落寞、无奈:“我十年寒窗苦读,到头来还是当了半生白丁,这回想用你们的人头换个官儿尝尝。”

    “蛇公子”欧阳净月最直接:“‘凉城客栈’害死了我父亲欧阳花,我要报仇!”(参见《曼陀罗》卷第五章)

    然后,就听见“摧花公子”公子明得意至极的笑声:“哈哈哈,冷若霜,你再狠、你再勇,你一个人斗四位前辈试试看!”

    冷若霜哑然失笑,她冰冷的表情像是吃了黄连般,有了苦涩的意味。

    苏晚撕下了一角袖子,那就是她的武器,“袖刀”。

    檀郎展开扇子,扇面一黑一白,黑面画着裸女,白面画着裸男,尽是**之姿,惟妙惟肖。

    楚狂左手“疯刀”,右手“狂斧”,双眼空洞的看着天边的一朵浮云,忽而傻笑。

    欧阳净月把玩手里的一条小青蛇,邪笑着和青蛇吐出的蛇信吻了吻。

    “四大恶人”就站在冷若霜面前,他们已准备出招。

    一人面对着这四位武林绝顶高手,冷若霜如何还有生存的机会?

    不能生,即是死。

    忽听在百姓人群中有人高声说话:“谁说二姑娘只有一个人?我舟行早不是人么?”

    另一人道:“你们当我杨戈捷是死人么?”

    又有人道:“打架怎么能少的了我墨小黑?”

    再一人直接站到了欧阳净月面前,指了指他的鼻梁,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挑你。”

    冷若霜熟悉这些声音,她当然知道来的他们是谁。

    想到他们,她冷峻的脸上就现出了感动的笑容。

    舟行早对上了“狼外婆”苏晚,杨戈捷找上了“阴阳客”檀郎,墨小黑扛下了“疯书生”楚狂,惜字如金的姬北命担下了“蛇公子”欧阳净月。

    ——虽然“北凉镇”所有的人都知道,出阵的四人并非“四大恶人”的对手,但也是无计可施,因为这四人,已经代表了己方除冷若霜之外最高的战力,是目前阵营中能拿得出手的最好人选。

    各自看到自己的对手,“四大恶人”齐齐笑了。

    一个笑得很悲怆,一个笑得很嚣张,一个笑得很疯狂,一个笑得很凄凉。

    面对强大对手的轻蔑嘲笑,冷若霜五人反而高高昂起了倔强的头颅——

    却忽然听到花十八低声叹道:“唉,爷和三位姑娘都在的话,我们或许尚可一拼……”

    冷若霜听得一声怒叱,道:“爷不在,更不能坠了‘凉城客栈’的威风,咱们今天就拼了这一场!”

    一语方毕,他已钩剑“嗡”地一响,当先冲出去!

    姬北命看了息血鸢尾一眼,那一眼里,千言万语,无穷无尽。

    血鸢尾忽然觉得,她在此时此际应说一些吉利的话,便道:“小师父,我们都要活下去,而且要好好的活下去。”

    姬北命重重一点头,提刀冲出。

    墨小黑心中一酸,跟着掠了出去,只觉两人也紧蹑而出,正是舟行早和杨戈捷!

    血鸢尾,温十七、花十八等人相继冲出,一涌而上,与“权力帮”高手和官军分别厮杀起来。

    双方近身作战,混杂一团难解难分,军中的箭队和炮营,若发箭放炮恐会伤及自己人,便不敢贸然动用弩箭和火器。

    杀声震天,风云变色。

    “权力帮”高手和官兵比民军乡勇的人数多出十倍还不止,而且不急于歼灭,把客栈四周紧紧包围着,务使不让有漏网之鱼。

    姬北命最能拼命。

    战斗一开始,他找上最难缠的“蛇公子”欧阳净月。

    欧阳净月也根本没有将这个相貌普通的沉默血衣汉子放在眼中。

    姬北命的“释刀”和欧阳净月的“蛇笛”,斗在一起,一时竟然势均力敌,但去而复返的“屠夫将军”叶屠城一柄“三尖两刃刀”,加入了战场,姬北命立时左支右细,险象还生。

    墨小黑“墨剑”飞挥,连杀数人,“疯书生”楚狂的一刀一斧,已找上了他。

    二人招招抢攻,要拼出生死,可是人多势众的一方,怎肯单打独斗?“断头将军”关山月,手持“开山钺”,步步进迫,墨小黑单剑敌四手,迭遇险招。

    似男似女的杨戈捷一下子就钉上非男非女的“阴阳客”檀郎。

    檀郎的“阴阳扇”,扇风霍霍,同时“戏子将军”萧怜花的“绣花针”联手合攻,杨戈捷纵有天大的本领,要孤掌间抵挡住这两名一流好手,又谈何容易?

    舟行早力敌“狼外婆”苏晚的“袖剑”,本已捉襟见肘,这时候又加入了“北凉兵马都监”蔡耀扬的“鱼鳞紫金刀”,更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了还手之力。

    这些人中,冷若霜的战力最强悍,她直接去找“摧花公子”公子明,只有把罪魁祸首公子明拿下,或能使部分百姓安然脱险;至于自己,冷若霜早已豁出了性命。

    然而,公子明的身边,还有“金戈铁马,血雨腥风”十大悍卫。

    公子明用“九指神捕”敖近铁骨锥做成的“白骨锁龙鞭”,带动着十大悍卫的偃月刀、虎头枪、镔铁戟、宣花斧、托天叉、鎏金镗、枣阳槊、狼牙棒、紫金锤、熟铜棍,冷若霜单薄的人和剑,在十一件重兵器的夹缝间艰难挣扎。

    血鸢尾、温十七、花十八领相亲们退到“北凉河”边,“手掌大人”匡邵的“金银掌”,运舞如风,独斗血鸢尾,温十七和花十八却给“生旦净末丑”五角高手牵制着,缠战不休。

    褚天机和宋海芬趁乱找便宜,钉上了小红。他们知道其他人的厉害,便专找弱点子下手,丫鬟小红便是他们认为的弱点子。

    虞侯苟胜趁机率兵冲杀,一时间各路人马,都杀得鬼泣神号,天昏地暗。

    很显然,民军一方大落下风。

    眼看着乡亲们一个个惨死在暴军的屠刀下,冷若霜悲从中来:

    天理呢?

第十三章 四大皆空 四大皆凶

    乱斗中,淫媒宋海芬的“烟袋锅”火星,灼伤了丫鬟小红的眼睛。+,

    小红捂目急退,翻空出刀,刀势一划,一刀砍在宋海芬的猪头额上,鲜血飞溅!

    神棍褚天机突施暗算,忽然跃起,凌空出腿,连环两脚都飞踢在目不视物的小红腰肢。小红哀叫一声,远远的飞了出去,只剩下了半口气,眼看是活不成了。

    “如此标致的小美人儿,连用都没机会用就死了,可惜啊!这小笼包发育的正好……”褚天机毫不在意相好的宋海芬死活,竟是心猿意马的将手伸入小红衣襟,情不自尽的去摸小红的尖乳。

    弥留之际的小红胸乳吃痛,猛地睁眼,奋起余勇,用尽全心力气,将刀尖搠进褚天机的肚皮。

    小红嘴角溢血,凄苦笑道:“一个换两个,值了……”

    小红死了,死得很安心。

    临死前的一击,她毕竟也把两个仇人杀死。

    ——这些死亡仅仅只是开始。

    “小红!”血鸢尾含着两眼的泪,痛呼半声,也着“手掌大人”匡邵一掌,吐血踣地。

    打柴的钱掌柜正要来救,算命的卜瞎子已闷哼倒下,“水妖派”、“夜魔堂”、“猛鬼庙”、“山怪帮”一大群徒子徒孙缠住了他们,代写书信的李员外情势更为凶险。

    那边的战团又见了血。

    姬北命的“释刀”,以“玉石俱焚”拼命刀法,一刀斩中“蛇公子”欧阳净月。

    欧阳净月倒地之前放出的小青蛇,也咬中了中了姬北命的手腕。

    欧阳净月卧地呻吟,“屠夫将军”叶屠城的“三尖两刃刀”,却对姬北命展开疯狂的攻击。

    姬北命脚步发飘,继续苦战“屠夫将军”,不过,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己已中蛇毒,不出十招,他就要死在‘三尖两刃刀’之下。”

    “丫头,丫头,我要死了,小师父不能再照顾你了……”

    他下盘虚晃,勉强撑持,放眼望去,四下寻找血鸢尾,就看到了血鸢尾口吐血箭倒在了“手掌大人”匡邵脚下。

    “丫头——”

    姬北命非同小可的吃了一惊,分心之下,手中“释刀”,被脱手震飞。

    “屠夫将军”叶屠城的“三尖两刃刀”,像三头穷凶极恶的恶狼,同时张牙舞爪地向他吞噬来。

    丫头——

    姬北命发出一声仰天长啸,墨小黑心一乱,忙放目搜寻血鸢尾,左肋立即着了“断头将军”关山月的一钺,血浸衣衫。

    “疯书生”楚狂立时攫向他。

    一刀。

    一斧。

    墨小黑惨笑,他以“墨玉剑”强撑数招,刺伤关山月,但眼睛还在望着血鸢尾倒地的方向,他大呼:“小尾巴,你站起来!”

    此时此刻,姬北命和墨小黑这两个男人的生死,在他们各自的心中已变得不再重要。

    在他们遇险的同时、死前的刹那,同时只想到血鸢尾,血鸢尾的安危才最最重要。

    世间逾越生死的长情,不过如此。

    多个战友势危,杨戈捷怒嘶。

    杨戈捷抖手放出“闪电貂”,迫退了“阴阳客”檀郎。

    可是,“戏子将军”萧怜花突然袖子一扬。

    天色随之忽然一亮。,至少有三百根“绣花针”,一齐像麻蜂一般的向杨戈捷叮来,密如天罗地网,简直避无可避。

    就算能避开,轻功高绝的“阴阳客”檀郎摆脱掉“闪电貂”的纠缠,足不沾地的,似一阵旋风般到了杨戈捷身后,挥扇就要收割杨戈捷性命——

    蔡耀扬“鱼鳞紫金刀”刀杆倒转,横扫舟行早。

    舟行早双臂一沉,硬受一击。蔡耀扬打横退出十一、二步,只觉血气翻腾,喉头一甜,几乎吐血。

    舟行早无法再追杀,“狼外婆”苏晚已绕到他背后,一铁袖抽击在他背上,舟行早当场鲜血狂喷,摔出数丈开外。

    苏晚一击得手,突然,一把窄而长、尖而锐、软而曲的钩剑,颤动而迅急,无声无息,发现时已急递到手挽。

    苏晚暗吃一惊,急忙缩手,回袖,一“袖刀”反斩来人。

    那人不闪,不避,一剑飞刺她的胸前“膻中穴”。

    苏晚又是一凛,忙连退三步,刀势一变,飞斩那人手腕!

    殊料那人仍是不退反进,剑势直刺苏晚咽喉!

    一招比一招狠!一剑比一剑快!

    苏晚怪叫一声,猛一吸气、全身一缩,大旋风转身,一袖反撩对方下阴。

    不料那人剑势顿也不顿,如流星飞电,在苏晚身形刚转、刀势未至之际,已剑刺追叮苏晚的咽喉,攻势绝对要比苏晚的“袖刀”还要凌厉十倍!

    苏晚感觉到剑锋抵颚的寒悸。

    直到此时,苏晚时才看清剑指咽喉的冷艳青衣少女冷若霜,她大惊。

    冷若霜不是被“摧花公子”公子明和“金戈铁马,血雨腥风”十大悍卫钳制住了吗?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公子明十一个人都……

    苏晚心念电转,就听冷若霜冷冷的道:“晚辈知道,前辈年轻时节大婚之夜被负心男子抛弃,才至性情大变,专剜食世间薄情郎、负心汉的心肝泄恨,晚辈也知道,前辈只是担了恶名,却非十恶不赦之人,今日我不杀你,你走吧!”

    苏晚听完这番话,呆了一呆,大哭三声,向野外发狂奔去。

    “戏子将军”萧怜花一扬手就是一蓬“绣花针”。

    金针、银针、长针、短针、粗针、细针、曲阵、钩针、棱针、扁针、软针、硬针、线针、响针……大小不一,形状不同,角度不同,手法不同,端的厉害。

    他撒向杨戈捷的面门,只要对方中了这一把,脸孔就要变成蜂窝煤一般。

    然而杨戈捷并没有变成蜂窝煤的机会了。

    因为萧怜花的“绣花针”,忽然纷纷落地。

    每一根针,都被同等数量、不同种类的暗器击落。

    那些暗器有大有小,五花八门。

    蝴蝶镖、柳叶刀、蜻蜒梭、铁蒺藜、黄峰针、观音泪、丧门钉、阎罗刺、透骨芒、情人丝、九龙珠、相思发、逍遥丸、追魂箭……

    有些暗器,学武之人防身必备,就连走镖的镖师、打把式卖艺的拳师都会耍几手,普通的连个像样点的名称也没有;有些暗器在江湖上早已绝迹,武林中无人会使,大家也只是在老一辈人物的传说中领略过这些绝门暗器的威力。

    而今,这些或者普通的、或者神奇的暗器,却在同一人之手、同一刹那间全使出来,把萧怜花撒出的“绣花针”,尽皆击落。

    萧怜花大吃一惊,他抬头一望,只见一个苍白而冷隽、多愁而善感的白衣少女,坐在轮椅上,不知何时已在自己身前,正冷冷的瞧着他,冷冷的问了一句:“你如果还有多余的针,不妨都发出来。”

    萧怜花蓦地想起一人,失声道:“冷若芊——”

    大底下有那一个双腿残废的美少女,还有这一手能令人动魄惊心的暗器,除了“凉城四美”之四的冷若芊,还会有谁?

    冷若芊看也不看目瞪口呆的“戏子将军”,她甚至转过轮椅去面对“阴阳客”檀郎,将自己的伶仃玉背的空门留给了萧怜花。

    萧怜花掌心还扣着一排“绣花针”,至少有九十颗。

    但对于冷若芊表现出来的这份自信和自傲,冷汗淋漓的萧怜花,竟然迟迟不敢再出手!

    冷若芊向脸上阴晴不定的“阴阳客”檀郎微微一笑,笑时犹如风之精、雪之灵、花之魂、月之魄:

    “晚辈听说,前辈曾经也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有一个美丽年轻的妻子,还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后来你那年轻美丽的妻子背叛了你,和你那志同道合的朋友私通,他们为了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就偷偷在你的饭菜里下药,让你变成了男女同体的阴阳人,所以你恨透了天下所有不忠于婚姻家庭的偷腥出轨男女,你用尽一切方法折辱他们的**,败坏他们的声誉……”

    “阴阳客”檀郎斩向杨戈捷的“阴阳扇”再也斩不下,他尖着嗓子发怒道:“小姑娘,你怎么知道这些?”

    冷若芊淡笑:“我还知道,那两个迫害前辈的无耻男女,一个叫慕容依依、一个叫‘神医’薛鹊。”(参见《蝴蝶梦》卷第四章)

    檀郎听到这两个名字,忽而尖叫一声,好似见到了恐怖厉鬼般,双足一点,蹿房越脊,瞬息不见。

    “疯书生”楚狂刀疯斧狂,向墨小黑发起最后的怒击。

    他这一刀,尽可开山。

    他这一斧,足以裂石。

    但这一刀一斧,却被两枚银环紧紧套住,半分动弹不得。

    只听一个千娇百媚的笑声响起,那人一面笑着,一面旋舞,一面出招。

    她柔若无骨的身躯转了十六圈,红裙底下已踢出九十六腿,红袖里面已攻出一百零八环,楚狂只觉脚影如山,环风似海,左刀右斧左拦右架、上封下格,却抵挡不住,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

    “四大恶人”一向都穷凶极恶,然而,现在他们都凶不起来,他们所有的凶狠和凶恶,都好似扑了个空。

第十四章 姐姐妹妹战起来!

    那红裙绝色女子冷若颜一轮舞舞完,停了下来,媚笑道:“如果晚辈记得不错,前辈曾经有过一个儿子,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前辈视若珍宝……”

    楚狂心中一动,目光涣散的大叫道:“你给我闭嘴——”

    冷若颜依旧笑如春梦:“可怜的是,令郎两岁生日那晚,前辈和夫人因为一些生活琐事吵架,令夫人一时怒火攻心,失去理智,失手摔死了你们的儿子,由此你就得了失心疯,每每见到别人家的小童可喜,就丧心病狂的将其虐杀……”

    “不要再说了……”楚狂大吼一声,状似癫疯的两手抱头,沿着长街狂啸而去。

    ○%万○%书○%吧,wans○∞om就在“屠夫将军”叶屠城的“三尖两刃刀”,眼见要洞穿姬北命身体的时候,一个衣发系满紫色铃铛、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紫衣少女,悄无声息的潜到叶屠城的身后。

    紫衣少女调皮的给叶屠城后脑重重一击,叶屠城应声倒地。

    被姬北命砍伤在地的“蛇公子”欧阳净月一看到这紫衣少女,蛇目里就冒出了火,仇恨的火。

    他掏出蛇笛放在口里“呜呜”吹起来,就见数百条长短、粗细、深浅各异的毒蛇,匍匐爬行,将紫衣少女团团困住,吐着叉信,张着尖牙,无论主人笛声如何急促,蛇群就是不敢近前。

    紫衣少女憨笑道:“欧阳公子,不要再做无用功枉费力气了,我早已练就了‘百毒不侵’之体,你的那些宝贝儿,还怕我毒到它们哩!”

    欧阳净月恨恨的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冷若雅,今日小爷栽到你手上,你杀了我便是,我们父子就是变成孤魂野鬼,也会回来找你索命报仇!”

    紫衣少女冷若雅叹道:“当日你父无花大师,心魔作祟,人格分裂,身不由己,接连奸杀数名无辜女子,犯下重罪;令尊自知罪孽深重,无颜再存活于世,又恐另一个魔身复出害人,便恳求我帮他解脱,这件事‘北凉镇’的很多百姓都可以为我作证,我对你们‘欧阳’家,问心无愧。”(参见《曼陀罗》卷第五章)

    “你骗人!不会的……”欧阳净月神情茫然地喃喃道:“怎么可以是这个样子,不会的……”

    冷若雅见他如此,不忍的道:“回你的‘白驼山’吧,不要再来‘中原’害人了,孩子,回家吧。”

    “家……回家……”欧阳净月痴痴呆呆的一步三顿,带着蛇群向西方茫茫然走去了。

    冷若霜一见三个姐妹全员到齐,脸上有了久旱逢甘露的笑容:“姐妹们都来了。”她笑起来,是那么憔悴、那么坚忍、那么艳丽的不可亲近。

    她一个人孤独的坚持了太久、太久、太久。

    风情绝色的冷若颜笑道:“我们的家,我们的‘凉城客栈’有难,姐妹们怎能不来?”她笑起来,是那么.、那么蚀骨、那么的美丽不可方物。

    娇憨可人的冷若雅笑道:“姐妹们来迟了,但却一定不计千里、万里的赶回来。”她笑起来,是那么甜美、那么俏皮、那么媚丽不可释手。

    冷隽凄美的冷若芊笑道:“我们‘凉城’四姐妹,又可以并肩战斗了。”她笑起来,是那么忧郁、那么落寞、那么清丽不可亵渎。

    一时间,四个美少女都笑的艳、笑的美、笑的媚、笑得清、笑的风华正茂、笑的青春年少、笑的久别重逢、笑的后会有期。

    四个女孩子虽在笑着,说着,但各人的“多情环”、“离别钩”、“相思刀”、“断肠箫”,都不歇着。

    “权力帮”高手和暴军兵将的心一齐往下沉,他们在同时找寻他们的首领人物“摧花公子”公子明。

    公子明呢?

    公子明全身已被汗水湿透,一动未动。

    因为他身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一个又瘦、又弱、又病、又咳、满头银发的人。

    这个人一出现,举手投足之间,就随意点了“金戈铁马,血腥腥风”十大悍卫的穴道,指力劲透重甲。

    “爷——”花十八、温十七同时喜叫。

    北城之北,无关风花雪月,冷北城。

    公子明又惊又怒,叱道:“冷北城,你们要公然造反不成!?”

    “公然造反的是你们吧,”冷北城淡淡一笑:“不信看看你们的身后。”

    公子明一回身,就看见“北凉”县太爷席青谷,在仵作“剪心刀”阴银刃(参见《曼陀罗》卷第一章)、刽子手“一刀仙”姜斩(参见《胭脂泪》卷第八章)这两大高手的簇拥下,神气活现的来到近前。

    公子明扯住席青谷袍袖,如遇救星的道:“席大人来得正好,快快给本公子拿下这干刁民!”

    席青谷甩开公子明的手,面沉似水的正色道:“尔等听真,本官刚刚接到蔡相大人的钧令:圣上有旨,公子明、叶屠城等罔顾国法,残害百姓,敛财杀人,证据确凿,责有司即刻抓捕刑办,还百姓公道,复国家纲常,不得有误。”

    这句话一出,众皆动容。

    公子明心中狐疑,即道:“圣旨何在?”

    席青谷眼皮也不抬一下,懒洋洋的道:“宫里的公公马上就到,本官怕汝等贻成大错,先行一步,来阻止你们再对我治下百姓下毒手。”

    公子明见势不妙,暗暗向心腹“手掌大人”匡邵一递眼色,匡邵身形甫动,就被阴银刃的“解尸刀”和姜斩“鬼头刀”架住,再不敢反抗。

    公子明狠狠地瞪视着面前这深不可测的清瘦老人,恨恨的道:“席青谷,你这个见风使舵的反复小人!”

    席青谷狐笑道:“公子明,你最好乖乖伏法,到了京里,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关山月是边军大将,颇有些胆气,他忍伤问道:“席老儿,我们凭什么就相信你们说的是真话?”

    “席大人说的当然是真话。”威严的声音一起,围观的人群立分,只见有三人三骑,并策而来,后面跟着大队盔明甲亮、仪仗威武的兵马,全是隶属“京师”的“禁军”。

第十五章 圣旨

    公子明一望,只见居中的是一名无须老太监,面如蟹壳,色近青砖,白眉如雪,唇角下撇,威仪肃穆;左面一名武官,紫膛脸,深目浓眉、面色红润,官服官靴,气派非凡;右首一人平民服色,却是生的高大威猛,虬髯虎目,与生俱来一股英雄气概,不怒自威。∮頂∮点∮小∮说,

    公子明心往下沉,因为来的三人,左边的正是“富贵集团”大佬童贯得力亲信“七星堂”总堂主、官拜“九城稽查使”兼“北凉道通判”的“念气无双,铁面通判”沉中侠;右首那边的是左相李纲在江湖上的布衣之交、关东“大风堂”三当家“猛虎堂”堂主安东野;而居中的老太监,是当今皇上的近身、捧剑大太监尉迟十二,地位仅次于大宦官童贯,与王黼、李彦、梁师成之流同列,据说一身内外功夫,已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深得圣上的宠信。

    这一下子,来了三个人,全是朝野中的要人,而且,其所属派系均大不相同,其中尉迟十二公公口中说出来的话,几乎已等于圣旨一样,至于沉中侠和安东野,也足能代表枢相童贯和左相李纲。

    唯独不见右相蔡京的人。

    公子明的心往下沉,他们一干人立时近前拜见上官。

    沉中侠官威十足:“公子明、叶屠城,朝廷予你们重任,蔡相大人提拔你们,你们竟私下勾结,擅下军令,逼害地方忠良百姓,蔡相大人很是震怒!”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公子明、叶屠城震愕当场!

    其他如匡邵、萧怜花、关山月、蔡耀扬、苟胜等武官,始知事有跷蹊,面面相顾,只怕大祸临头,垂首作声不得。

    公子明颤声申辩道:“晚生知罪。晚生有下情相禀……”

    沉中侠吆喝道:“铁证如山,还狡赖什么,想罪加一等是不是!?”

    公子明这次三魂顿时吓去了七魄,全身哆嗦了起来,只顾跪地连连求饶。

    叶屠城毕竟是朝中二品武官、镇边大将,有点胆识,他忍不住抗声道:“禀各位大人:小将奉命荡平‘北凉’刁民一事,确是蔡相大人委派,小将怀里还有蔡相大人的‘剿匪手令’——”

    “一派胡言!”席青谷截叱道:“恩相大人偏听误信公子明言辞悔不晚矣,早已飞骑追回‘剿匪手令’,要你们撤回军队,你们拥兵自重,贪功欺上,一直延抗不从,草菅人命,而今还在此狡赖,污蔑当朝宰相!来人,拿下犯官,掌嘴五十,再要胡言,小心你们的脑袋!”

    叶屠城心中叫起撞天屈来,银银刃和姜斩齐大应一声,过去把叶屠城控背一扳,“噼噼啪啪”的连声掌嘴,直将他打得鼻口窜血,牙碎嘴烂,不容他再作申辩。

    这一来,人人都噤若寒蝉,哪还敢再分辩半句?

    居中的尉迟十二公公拂了拂拂尘,尖声道:“此案幸亏有‘关东’义士安东野向李相大人为民陈情请命,李大人才得以将真相上达天听,始使得此案案水落石出,大白于天下。

    公子明、叶屠城等一干犯官,有咱家带回京,交由‘刑部’、‘兵部’和‘吏部’三司会审,定罪发落。

    ‘凉城客栈’冷北城诸人、‘血河派’血鸢尾诸人、‘大风堂’杨戈捷诸人护民有功,责‘北凉’县令席青谷另具登名造册,上报‘礼部’,论功行赏,死难烈士如敖近铁、盛锦棠等,重加厚葬抚恤;

    舟行早啸聚山林等众,杖责一百以为惩戒,允许从良归农。

    圣上仁德,体恤子民,特赦免‘北凉道’各县赋税三年,有‘户部’、‘工部’二司拨粮赈灾,重建家园。谢恩——”

    “万岁!”

    “万岁!!”

    “万万岁!!!”

    漫长沉夜终见黎明曙光,在场百姓无不热泪盈眶,山呼万岁之声久久不散……

    ……

    清晨。

    安东野负手伫立岸边,虎目遥望“北凉河”,一片空蒙,衣袂微微飘扬,水花微微沾湿了他的衣衫。

    他显然在河边等人。

    值得“关东之虎”安东野等的人不多。

    他等谁?

    他等的人已经出现。

    那个人一头银白如霜染,疲惫、倦乏的从“凉城客栈”那条迄迢长道上,缓缓的走来。

    他仍年青、俊秀,但脸上的风霜,已使他令人感到岁月的遗憾、深情的余恨。

    他是冷北城。

    他不疾不徐,信步走来,神情仍是傲慢而洒然的,但身姿却流露出一种落寞与无依。

    安东野向他点头:“你很累?”

    冷北城疲乏的沉默点头。

    安东野道:“我以前认识的冷北城不是这个样子。”

    冷北城道:“人总会变。”

    安东野大力的拍打着友人的肩膀,豪情万丈的:“朋友,振作一点!天下的黎民百姓,还需要我们!”

    冷北城倦倦地道:“这次要谢谢你帮忙。”

    安东野豪笑道:“哪里话?如果不是李相大人以小红转达的那份奸相联合申屠龙王起兵谋反的‘手书’罪证相要挟,奸相也不会做出让步。这次蔡京老贼‘弃車保帅’虽然保全住了官位,但也折了手下一公子、三将军这四位重要人物、以及一大批爪牙亲信,于国于民,都是一件拍手称快的好事啊!”

    冷北城恹恹地道:“可是小红却永远看不到这一天了。”

    安东野收起笑容:“成大事,难免就会有牺牲,我们要将目光放远一些。”

    冷北城沉默了。

    他沉默的时候,像一个沧桑的老人。

    安东野志在天下,胸怀四海,他是个做大事的人;冷北城唯立志一茶一剑,红袖添香。他们本就走在不同的路上。

    安东野道:“贤弟,为兄就要和杨堂主赶回关东了,你知道的,孟大当家和熊二当家最近闹得很凶,就连云端大小姐出面也镇压不住了,事情很棘手。”

    冷北城勉强一笑:“东野兄一路顺风。”

    “你去了‘山东小雷门’?”安东野走出几步,回身突然问道:“晓雅的病?”

    冷北城背转过去,银发风中飞舞,无限悲凉的道:“晓雅结婚了。”(卷终)

第二章 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绣春楼”。↗頂點小說,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迎来送往,乌烟瘴气。

    几个浓妆艳抹的娼妓,站在门口的石阶上,向路过的行人男子抛媚眼、送飞吻,搔首弄姿,极尽勾引诱惑之能事。

    喧闹声里,几个凶形恶相的龟奴打手,架着一个脑满肥肠的富家公子,从内间出来,“呼”地一下,直直摔到了大街上。

    一个满脸涂着厚厚一层胭脂的老鸨随着跟出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丢到阶下的那胖公子,凶巴巴的道:“郭树中,你个龟孙子!没钱还装大爷,跑我们‘绣春楼’嫖姑娘,你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啊呸!”

    那肥胖青年被摔的七荤八素,笨拙的爬起来作色道:“好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大爷今天就是一时手头不方便,你们就这般对我,想想平日里,大爷光顾你们,上上下下哪一个不是得了我的赏银?今日儿却翻脸轰大爷,敢是不想在这大‘聊城’做生意了吧?!”

    “呦呦呦——”老鸨赵三好摇头晃脑的嘲讽道:“郭二少,您这是吓唬我呢?现下谁不知道,你们‘铁剑门’而今是管二爷和李三爷当家,你这头猪又算老几?

    不要以为你娶了‘雷家’那个药罐子小姐,就以为自己多威风、就可以在‘聊城’地面横着走了?还是不捡了别人家吃剩下的货?

    想找老娘晦气,你得先问问‘五虎门’彭五爷和知府大人答不答应?您惹得起吗?还不给滚远点?耽误老娘做生意,打断你的猪腿!”

    赵三好舌绽莲花,口沫横飞,噎得郭树中一句话也插不上,正要抢白几句撑撑面子,早被人群中出来的两个家丁抱着拖远。

    拉扯进巷子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丁郭铲忍不住埋怨道:“二少爷,那‘绣春楼’在黑白两道都有人脉,不但‘五虎门’的彭五爷有股份,就是每个月孝敬知府大人的进项银子也有一百两,可不是咱们所能招惹的啊。”

    另一个小厮郭蝈也陪着小心道:“就是就是,二爷和三爷一再交代,让二少爷少去那种地方,您就是不听,您看现在……”他话没讲完,就被郭树中跳起来狠狠抽了一个耳光,当时吓得呆住了。

    郭树中好似对那老家人郭铲还有几分忌惮,挨训时唯唯诺诺不敢顶嘴;然而对这多嘴的小厮郭蝈,他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他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一个奴才的身份也敢教训老子?!不想活了是不是?”

    小厮郭蝈吓得连连掌嘴赔罪。

    老家丁郭铲也听出了这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指桑骂槐的弦外之音,苦口婆心的劝导:“二少爷,老爷走的早,把您和大小姐交给老奴照料,这管门主和李副门主的话,您也是多少要听一些的,他们也是为了您好。”

    “少在我面前提那两个老东西!”郭树中不耐烦的一挥手臂:“要不是我那短命死鬼老爹咽气得早,‘铁剑门’哪里轮得到他管不平(参见《大风旗》卷第六章)和李十八(参见《凤凰台》卷第一章)这两个伪君子当家主事?”

    他们主仆正理论间,阴暗里突然响起了说话声。

    一个尖酸的声音道:“二十五哥,确定是这头猪吗?”

    另一个刻薄的声音道:“没错,他就是‘铁剑们’前门主郭大树留下的活宝。”

    又一个刁钻的声音道:“原来‘大名鼎鼎’的郭二少就长这猪样啊!”

    再一个古怪的声音道:“真难为四十一姑姑怎么就让这头蠢猪给操了呢?”

    还有一个既尖酸刻薄、又刁钻古怪的声音道:“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啊!”

    郭树中听得火气,冲着说话的阴影里叫骂道:“哪来的狗杂种?躲在暗处奚落大爷,给老子滚出来!”

    话音未落,就真的有五个人“滚”了出来。

    不是走出来,也不是跑出来,而是真的“滚出来”。

    这五个人一滚出来,就停在了郭树中主仆三人周围的不同五个方位。

    五个人高矮胖瘦不一、黑白丑俊不同,但每个人都是大红箭衣,每个人手里都有形状各异的火器,将主仆三人困在这人迹罕至的暗巷里。

    郭树中一看情形不对,早就吓得没了主意,那小厮郭蝈也是抖如筛糠;倒是那个上了把年纪的老家丁郭铲有些见识,壮着胆子道:“各位好汉,可是‘雷家’的朋友?”

    东南角落一个瘦子尖声笑道:“我们兄弟确实是‘雷家’的人,不过我们自‘江南’来。”

    郭树中脸色大变:“你们是‘大雷门’的人?”

    五个红衣汉子尖声大笑,分别报出名号:

    “雷爆仗。”

    “雷炮仗。”

    “雷爆竿。”

    “雷爆竹。”

    “雷编炮。”

    老家丁郭铲将二少爷挡在背后:“各位雷爷,虽然‘霹雳堂’大、小雷门互有过节,但毕竟源出同门,血脉相连,求求各位,就不要难为我家少爷了。”

    郭树中更是求饶连连:“只要你们不杀我,我马上向雷劈水提出退婚,休了那个雷晓雅。”

    西北角的雷爆竹尖笑道:“早年我们‘五雷轰顶’就在‘惹猪林’用‘五雷阵’设计过你那老婆、我们的四十一姑姑雷晓雅(参见《大风旗》卷第六章),要不是‘大风堂’的云飞扬那老头多管闲事,我们五兄弟今天也不必大老远来麻烦郭二少爷了。”

    东北角的雷爆仗尖声道:“‘小雷门’的四祖雷震霆,一向很疼雷晓雅这个孙女儿,只要你肯配合我们,写一封书信,将雷晓雅诱到‘斜店街’,我们兄弟保证你郭二少长命百岁。”

    “写、写、我写,我写,”郭树中忙不迭的道:“那个药罐子迟早都是要死的,我还巴不得你们一刀杀了她,既省的花银子给她治病,又没人管我在外面找窑姐快活,甚好,甚好。”

    西南角的雷爆竿尖笑道:“一刀痛快杀了尊夫人,岂不太过可惜了,这么标致的姑姑,反不如先让我们几个侄儿好好孝顺她一番,再死也不迟啊!呷呷呷……”

    有了生机的郭树中,脑瓜反倒灵光起来,立即谄媚笑道:“是、是、是,我那老婆虽然是生过娃娃的,那地方也是和大姑娘一样,紧得很,保准各位好汉爷玩得尽心、玩得如意。”

    老家丁郭铲实在听不下去了:“二少爷,你把二少奶奶推给这些‘雷家’的畜生,也太……”

    老人家话未说完,就见正面对他们的雷编炮掌心火星一闪,“蓬”得一声响,郭铲的一只耳朵被炸得粉碎,老人捂着鲜血直流的脸蹲在地上,痛苦不堪。

    雷编炮尖声威胁道:“这就是招惹我们‘雷家’的下场!”

    这时场外一个声音响起道:“我们姓‘雷’的,怎么会出了你们五个败类?”

    一道暗影骤现,在雷编炮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当口,将他的眉心射了个洞。

    雷爆竹来不及发出半声尖叫,急速后退。

    他以为出手的是出现在面前这眉眼带笑、身高马大的的小伙子。按照他的推断,凡是身材庞大的人轻功大多不太好,逃跑是他此时最好的选择。

    雷爆竹退得极快,身法也极为飘忽,瞬间已经躲入茫茫的夜色中,再有几个跳跃便可以全身而退,但就在此时,一柄带着寒意的三寸袖箭,自天而降呼啸着刺入了他的心口。

    雷爆竹在逃的时候,雷爆竿早就在逃,他比他的兄弟还怕死。

    他飞退的身形突然顿住。

    寒光再闪,雷爆竿开始委顿下去,像是一只中箭的兔子一般,不甘心地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直到临死,他也不知道那把像长了眼睛般的暗器来自何方。

    雷爆仗和雷炮仗没有逃。

    这两个人不逃,不是因为他们有多艺高胆大,而是他们没有机会逃走。

    他们被面前这个眉眼带笑、身高马大的的小伙子死死地盯住。

    一个人看死了两个人。

    小伙子还在耐心的和二人聊天:“你们别乱动好吗?自我介绍一下,我也姓雷,我叫雷进宝,按辈分好像你们也该称呼我一声八十三叔吧?你们哥俩手里拿的什么垃圾货色?爆仗、雷炮,这些都是小孩子玩的嘛,真不知雷公平时怎么教你们的,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也没有……”

    这小伙子明显是个话痨,雷爆仗和雷炮仗额头已见了汗,他们感受到了对方话语给他们带来前所未有的羞辱,他们想用实力来洗刷这种耻辱——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手,就炸了。

    一个胸口炸出一个碗口大小的洞,一个脑袋炸的血肉模糊,不复人形。

    雷进宝轻轻拍了拍手上的余烬:“都说不让你们乱动了,偏不听话,白白浪费了我两颗‘掌心雷’。”

    回过神的郭树中主仆,向雷进宝身后望去,就看见一顶轿子正静静地停在大街上。

    轿旁蹲着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头,看上去身材应是高瘦如竹竿,面目黝黑平凡,正蹲在轿旁地下“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夜色里点点星火闪烁。

    这老儿腰间挂着暗器囊,显然雷爆竿、雷爆竹、雷编炮三兄弟就是死在他的暗器之下。

第四章 当她的哀婉击碎他全部的希望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娥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冷北城满怀喜悦冲上春闺小楼,他的眼神是一直向着幔帐内垂泪的人儿热望着,别无他顾。+頂點小說,

    雷丝裙,先望见了冷北城手里握着的一只小小的瓶子,碧绿如玉,晶莹剔透。她转过身笑道:“爷,您总算来了。”

    “雅雅——”冷北城的声音急迫而兴奋,似乎是要去做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件事,早就迫不及待。

    雷晓雅斜倚着床边的帐幕痛苦地呻吟着。

    “臭蛋,真的是你吗?雅雅不是在做梦吧?咳咳……”她的唇角一片殷红,床前的地板上也是点点血痕污迹。

    雷丝裙无奈地站在小姐旁边,手里握着的一条手帕上也给血浸透,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晓雅的眼睛里噙着泪,紧咬着下唇,露出编贝一般洁白的牙齿来。

    “雅雅,你不要怕,我已经拿到了‘不死药’。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救活你,相信我!”冷北城因为太过激动与心痛,素日的镇定从容早就灰飞烟灭,无影无踪。

    两个女孩子现在方知道冷北城手里握的是传说中可以起死回生的“不死药”;雷晓雅回转头来,脸色惨白,话音里带着一种心灰意冷的寂寞:“没有用的……不要了……”

    “别胡说,”冷北城把手里的瓶子小心地举在晓雅面前,神色严峻的道:“雅雅你看,这就是‘不死药’,乖乖服下,你的病就全都好了……”

    屋子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小小的瓶子上。这碧绿瓶子的紫红色塞子像一滴殷红的泪滴,直刺人的眼睛。

    “身体上的病好了,那么,心里的病呢?”晓雅垂着眼帘,突然一滴泪落下来。她弯弯的眉深锁,似乎每一根漆黑的眉毛上都是展不开的忧郁,她那哀婉的模样几乎立刻要把冷北城的心碾得粉碎。

    冷北城捧着瓶子的手一颤,差点把瓶子脱手扔掉,脸色也猛然一黯。

    雷晓雅古怪地笑着:“我只想有冷冷一个宝宝,孩子是无辜的,我只求陪他一起死……”

    冷北城突然出手,向晓雅背上一点。

    立刻,晓雅的笑声止住,张着口,吃力地喘息着,发不出半点儿声响,美丽的眸子里流露出说不出的悲愤凄厉。

    “雅雅,别多说话,只要你服了这‘不死药’,不管有什么事,不管谁有什么错,都等到你身体好了再说……”

    冷北城眼里是说不出的痛,他拧开了玉瓶的盖子,立刻有种淡淡的清香散发出来,沁人心脾。冷北城用右手捏开了晓雅的下巴,把玉瓶凑近她唇边去。

    “呜——”晓雅含混不清地叹息着,却挣扎不得。

    蓦地,一道轻烟似的影子自梁顶掠下,自慌乱中的冷北城手边抢走了玉瓶,奸笑着:“冷北城,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冷北城愤怒地仰面看着那人。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病入膏肓的华服青年,两天前在宅子外的古槐树下见过一面。

    “谷大夫?!怎么是你?”雷丝裙失声道。

    冷北城恨声道:“他的确是谷大夫,不过他的原名叫‘杀人名医’谷医生。”

    护华服青年眼角眉梢藏着说不尽的淫邪气息,嘻嘻地笑着道:“不错,正是我,只要你肯自裁,我就把‘不死药’给你的心上人活命,说起来我可是雷三爷专门请来给郭少奶奶诊病的私人医生呢。”

    冷北城握着拳,脸色开始涨得暗红:“从你八师弟舒自倦、到你三师弟金梦枕、再到你五师妹梅超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药王谷’一直不肯放过我、不肯放过‘凉城’?这是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谷医生好整以暇,斜睨着冷北城,缓缓地道:“因为我们‘青龙老大’就是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生不如死!”

    冷北城声如寒铁,一字一顿的道:“青!龙!老!大!是!谁?”

    谷医生笑了:“别心急,我们青龙老大还没和你们有玩够,等游戏结束了,他自然会出来见你,保证会让你大吃一惊。”

    冷北城蓦然腾飞,向室角的谷医生出手。

    他把愤怒跟失望全部发泄到谷医生身上,他这一抓快如闪电,掐在谷医生脖子上。

    “说!青龙老大到底是谁?”冷北城的声音冷得像冰冻的铁。

    “啊……”谷医生痛苦地翻着白眼珠,肩膀也在微微地抽搐。冷北城放开了自己的手,谷医生立刻委顿在地,七窍流黑血而死。

    “可恶。”冷北城恨意未消的道:“竟然宁可服毒自尽,也不交代‘青龙老大’的秘密!”

    “臭蛋——”晓雅吃力地呼唤道:“你走吧,谢谢你这么远来看雅雅……我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是郭树中的,我们永远回不去了……永远回不去了……”

    冷北城心口似乎被一个几千斤的重锤击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

    “绣春楼”里,依旧男嘻女戏,歌舞升平。

    这里是“聊城”最热闹的烟花地,也是达官贵人、巨贾富商最流连忘返的销金窝。

    今晚,主楼的几个较大的雅间,都被大主顾包下了,一席席的美酒佳肴,一列列的歌妓舞女,行云流水般的穿梭其间,忙个不停。

    相对于主楼的热闹喜庆,偏楼里一间小室里就显得格外清冷了许多。

    半醉半醒的银发白衣男子,一把抓住正要悄悄抽身退下的女郎,含混不清的质问道:“不在这里陪爷饮酒,往哪里去?”

    那酥胸半露的女郎忙赔笑道:“爷,别生气,‘铁剑门’的郭二少喜得千金,今晚在楼上宴请亲朋,知府凌大人、彭五爷这些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到齐了,姐妹们都分到了红包赏钱,我这不寻思着……”

    银发男子目光萧索地远远看了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主楼一眼,那一眼,好像停止了所有的漫长时光……

    就听楼上一个忿忿地声音道:“日他奶奶,李十八好大的架子,让老子在这里干等他这半天!”

    另一个威严的声音道:“彭老五,你别毛躁,今晚此事,‘十一月堂’总堂的高手要来,你这么一闹,你一个人不想活不打紧,大家可都想有个好死!”

    说话的是个包着青色头巾的中年文士,但他眼里有的不是文气,而是杀气。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虎脸豹眼的矮汉和一个涂着厚厚一层胭粉的老鸨子。

    中年文士唬着脸站在那里,包括郭树中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敢坐。

    那横眉发火的矮汉彭五虎低下头去,海碗大的拳头握得老紧的,但对中年文士的话不敢反驳。

    隔了一会,老鸨子赵三好插口道:“五爷,你这样说,不怕刑副总‘十二青龙煞‘的‘绝杀令’吗?你自己不要命,可别累了我和凌大人!”!”

    彭五虎仍不敢反驳半句,但拳头握得青筋毕露。

    只听文士打扮的那知府凌龄柒扪着他那长须,用凌厉的眼光一扫众人,道:“今晚的事,还是小心些好,我接到报告,‘富贵集团’的小梁王也来了‘聊城’。”

    楼内的男男女女失声道:“柴如歌!”

    凌龄柒脸有忧色,淡淡的道:“你们慌什么?就凭我们几个,还不致惊动得了‘翻云覆雨,十月如歌’柴如歌。”

    彭五虎一时发作不得,问道:“那么依大人之见,柴小王爷是为谁而来?”

    凌龄柒道:“本官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总堂今晚来的至少有三人,十一月堂主已为柴如歌专程赶了过来。”

    赵三好悚然道:“啊,管二爷也来吗?”

    凌龄柒点首道:“还有李副堂主。”

    彭五虎正要开口打听第三个人是谁,忽听外面有敲门声。

    房里众人脸色俱是一变。

    油灯滋滋作响,郭树中仔细聆听,只听又是一长一短两声敲击,才展容喜道:“总堂的人到了。”

    凌龄柒、彭五虎、赵三好面容一整,一齐整衽站近门前相迎,由郭树中开门。

    房门打开,门外没有人。

    郭树中奇道:“咦?怎会没人──”

    只见烛光微微一晃,房里便多了三个人,像落叶从窗外飘进来一般,无声,无息。

    三个人,一个身材高大,满面风霜;一个体态削瘦,相貌清秀;另外还有一个美少年,锦衣华服,面如桃花,美如冠玉,一进来就看桌子上的烛火。

    这美少年在屋子里一站,仿佛所有烛光都只为他一人而亮,但他又洒脱得连烛光都沾不上他的粉红衣衫。

    屋子里的三男一女毕恭毕敬的行礼:“属下参见管堂主、李副堂主。”

    没人去招呼那第三个美少年,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俊秀少年是谁。那美少年悠然自得看着桌上一闪一晃的八角烛,也是不以为忤。烛火闪在他充满魅惑的眼中,连他的眉色都是妖异的。

    ——没有人会想到,武林中侠名卓著,义薄云天的“铁剑门”门主“路见不平”管不平和副门主“铁剑悲歌”李十八,竟会是“青龙会”布置在“山东”一带的“十一月堂”两大首脑人物。

    打破脑袋都想不到。

第五章 他扼杀了他的所有梦想

    ——很多年前,在秘密加入“青龙会”前夕的一次酒醉之后,管不平曾向他的盟弟李十八说过这样一番肺腑之言:

    什么狗屁侠义之名,什么维护武林和平的远大梦想?真可笑!那些有什么鸟用?能当饭吃?还是能换来银子女人?这么多年我们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我们换回来了什么??换回来亲人们一个个离我们而去!换回来满世界的仇家!!那些我们救助过的人,转头就走,有谁还记得住我们的恩情?以前是我太傻,太痴心妄想!现在我想通了,公义正道一文不值,及时享乐才不枉了来这花花世界走一遭!

    管不平阴戾的目光一扫凌龄柒、彭五虎和赵三好:“先前吩咐你们在‘衙门’、‘镖行’和‘妓院’里物色文武可造之材,为组织吸收新鲜血液,可有什么大的进展?”

    感觉上司口气不善,凌龄柒先道:“回禀两位堂主,属下早已着手留意,最近衙门牢房在押的几个江洋大盗都是亡命徒,属下已经他们秘密转移收拢。↖頂↖点↖小↖说,”

    赵三好也忙道:“有几个楼子里新买的姑娘,姿色上乘,身手也不错,床上功夫更是一流,正要请两位堂主定夺。”

    彭五虎亦不甘落后的道:“别的镖局有几个出色的镖师和趟子手,属下都用高薪挖了过来,把他们留在‘五虎镖局’里了。”

    管不平严峻地道:“办得好。”

    李十八道:“青龙老大潜龙多年,一飞冲天在即,我们山东‘十一月’分堂,要加紧时间物色招揽地方上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扩张实力,只待青龙老大神龙出关,登高振臂一呼,起兵襄助称霸武林,君临天下。”

    郭树中生怕落于人后,急忙表白道:“侄儿也愿为总堂分忧解劳,万死不辞。”

    李十八白了郭树中一眼:“倒也谈不上什么死不死的,平时大家做好份内的事也就是了,青龙老大功成之日,金银珠宝,俊男美女,你们想要多少有多少。”

    三男一女唯唯称是。

    管不平忽道:“你们知不知道有个柴如歌来了这里?”

    赵三好忙道:“这数日来,属下都听到报告,知道有这个人来了‘山东’,并且和‘五岳剑盟’的‘泰山剑派’青松道人、‘妙手班家’破晓险胜都先后有过接触。”

    彭五虎急于表现道:“要不要属下除了他?”

    李十八忽然笑了起来。

    管不平也笑了起来。

    两人相视而笑,李十八一面笑着,一面拍了拍那揽镜自照的美少年肩膀,笑着说:“你说可笑不可笑?”

    美少年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精美的圆形铜镜,自顾自的揽镜自怜起来。

    管不平笑道:“就凭你们,奈何得了柴如歌吗?”

    凌龄柒、彭五虎和赵三好等只好陪笑,脸上都现出尴尬之色。

    管不平笑容一敛:“树中,孩子起名字了吗?”

    郭树中忙礼道:“内子取的名字,小字晴晴。”说话间向门外的小厮郭帼点了一下头

    时间不大,郭帼去而复返,身后跟着怀抱婴儿的侍婢雷丝裙。

    那郭家女儿肥头大耳,憨憨肥肥,虽是像足了父亲,眉眼间也有几分晓雅的神韵,倒还有些喜人。

    就在这时,那美少年羞涩一笑,陡然探手向襁褓里的晴晴抓来,管不平先生警觉,断喝道:“敢尔!”瞬间拔剑,贴着孩子的面颊,“呼”的一剑迫退美少年。

    李十八道:“二哥,你的‘不平剑’看来可不能藏私了。”

    美少年的武器是手里的长柄圆镜,他忽向李十八问道:“是时候了吗?”

    李十八笑道:“是时候了。”

    同一瞬间,李十八突然在柴如歌背后出拳!

    拳风呼啸,双拳同时击出!

    管不平冷喝,挥铁剑架住柴如歌的镜子。

    镜光照映下,李十八的铁拳击向柴如歌。

    美少年含羞带笑,对身后李十八的攻击竟然不躲不避。李十八那双铁拳,却越过柴如歌的耳际,一拳击在管不平脸上,一拳打在管不平胸上!

    管不平的脸骨突然裂了,同时在大口吐血!

    拳风太烈,连桌烛火也一晃而灭。

    当烛火再燃起的时候,“砰”的一声,一个人影抱着襁褓中的晴晴撞了出去。

    房间里一切,都起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烛火落在美少年的手里,近在咫尺的烛光,映得他更加神秘莫测。

    他依旧负手望着烛火,神情依然是羞涩而悠闲,仿佛眼前发生的事,跟他全无纠葛一般。

    地上倒了不少人。

    凌龄柒、彭五虎、赵三好,郭树中以及他们带来的所有的人,都穴道受制的倒在地上。

    管不平死了。

    死在管不平的一双铁拳之下。

    管不平在全力对付美少年“镜子”之际,他最新任的盟弟李十八却趁机把他毙于拳下。

    就在管不平倒地、烛火忽灭之一刹那,美少年的身形东倏西忽,凌龄柒、彭五虎、赵三好,郭树中以及另外十三名在房中的下人,全在要穴上着了一指。

    很显然,场中站着的是嬴家,倒地的是输家。

    嬴的人谋而后动,蓄势已久;输的人都胡里胡涂,莫名所以。

    美少年一哂,笑得甚是羞涩:“小王在这里先恭喜李副堂主……”旋又改口道:“不,该是李总堂主了。”

    李十八眼底有一丝的喜色:“借柴小王爷吉言了,这还要看李某有没有命当这个总堂主了……”一眼瞥见怀里空空的侍婢雷丝裙,诧异出声道:“咦,郭家的小娃娃呢?”

    柴如歌微笑:“抱走孩子的是个高手,黑暗中我和他交手一招,我知道他是谁……”

    他目光如电,向楼下投去。

    一个银发白衣男子正推开楼道里的女郎,抱着婴儿带着醉意挨下楼去。

    正在整理小山似礼物的“铁剑门”老家丁郭铲一眼瞥见,急忙过来搀扶,低声道:“冷爷,你醉了。”

    冷北城将怀里嗷嗷待哺的晴晴交到郭铲手里,拍拍这位忠厚老人佝偻的背,寂寥落寞的余音已飘远:“替我好好照顾你家少奶奶……”

    (卷终)

第一章 打虎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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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先生将这次行动定名为“打虎行动”。衍墨轩

    他要打的是“大风堂”中最大、最凶、最猛的三只虎。

    关东三虎:孟东堂、熊东怖、安东野。

    三虎的师父、“大风堂”大龙头云飞扬六十大寿在即,接到请柬的各路英雄好汉会集京师,布先生要在大寿之日,给云大龙头送一分大礼。

    也是重礼。

    行动之前,布青衣是这样说的道:“云飞扬已经老了,假若我们除掉他的三大弟子,他一个老人家独力难支,‘大风堂’想不归顺我们“青衣楼‘也难。”

    好战斗勇的柳生寒补充:“就算它不归顺,我们也可以打得他投降。”

    布青衣道:“柳生说得很对。所以我们要首先要打掉这三只大老虎。”

    狂傲不羁的楚羽问:“为什么一定是‘关东三虎’?选择其他人作目标,岂不更容易得手?比如云飞扬的独生女儿大小姐云端、或亦是‘大风堂’的智囊四当家诸葛喜、再或是近年来一直打理京城事务的六当家梁叹?”

    布青衣道:“杀了云端等于掏了云飞扬的心肝、除了诸葛喜等于要了云飞扬的脑子、没了梁叹等于去了云飞扬的耳目,但这些都不足以彻底击中云飞扬的要害。”

    s,..

    柳生寒道:“‘大风堂’里身居要职、手握大权的始终是云飞扬的三大弟子‘关东三虎’,最大的老虎大当家孟东堂、最凶的老虎二当家熊东怖、最猛的老虎三当家安东野。”

    布青衣一字一句地道:“我要你们去对付的就是孟东堂和熊东怖。”

    楚羽道:“安东野呢?从实力上讲,‘关东三虎’的战力与排行正好相反,二师兄熊东怖要高于大师兄孟东堂,而三师弟安东野又高于二师兄熊东怖。”

    布青衣有些莫测高深地道:“安东野我已请了另外一个人去对付了。”

    楚羽和柳生寒心里都在猜测另一个对安东野下手的人是谁,大公子辰源逃亡塞外,不在京中参看霸王命卷,是长老罗白虎?还是第四楼楼主柳舒逸?不管他们心里猜测的人选是谁,布先生不说,他们就不会问。

    柳生寒道:“为什么不直接对付云飞扬?云飞扬一死,‘大风堂’群龙无首,‘关东三虎’必将内讧,十万关东子弟定是树倒猢狲散,岂不更直接有力?”

    布青衣道:““因为云飞扬身为当世五大高手之一,他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我们不该在大战前夕做出任何没有把握的事情。”

    楚羽道:“在我们想谋算‘大风堂’的时候,‘大风堂’也必然正想打我们‘青衣楼’的主意。如果我们冒然不自量的去攻击云飞扬,导致自己一方损兵折将,土气受挫,确实非明智之举!”

    布青衣凝重的道:“云飞扬中年之后突破武林绝学‘天佛掌’瓶颈,功力突飞猛进,实在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如果还没有充分的把握,我们还是不要动他的好。

    在你们兄弟没加入‘青衣楼’之前,我手上除了罗白虎参看凤凰台卷第九章、以及身负特殊使命不方便露面的孟朱雀、唐玄武这三大长老之外,还有一位大长老狄青龙,此公双手擅使一百二十七路青龙鞭,单手能连发七百二十一颗‘七龙珠”,想你们必也曾听说过他的名头。”

    柳生寒道:“狄青龙之名,远在‘东瀛’我孩提之时就已名动天下。”

    楚羽微叹一口气道:“如果狄长老能活到现在,还不知有多出名,至少也要与‘少林’方丈大愚禅师、‘武当’掌门云雁道长这两位的武林地位不相上下了。”

    布青衣叹道:“狄长老就是不信这个邪,去动云飞扬,结果给云飞扬连同他布‘青龙大阵’用的七百二十一株青竹一齐活生生的震死。”

    柳生寒咋舌道:“‘天佛掌’之下,鲜有不死”

    “不过也有一次例外,江南‘霹雳堂’的人想过来抢夺‘大风堂’的地盘,雷震天以‘五雷掌’攻击云飞扬,云飞扬以掌对掌,结果雷震天硬捱了一掌,负创而去,并没有死。”布青衣淡淡地道:“不过,雷震天此后却再也不敢来‘大风堂’一步,不敢再动‘大风堂’一草一木。”

    柳生寒道:“好厉害。”

    楚羽傲然道:“羽儿倒很想会一会云飞扬。”

    布青衣沉声道:“你不必急,先会过他的三大弟子再说。”

    柳生寒道:“义父,我和二哥究竟谁去杀孟东堂?谁去除熊东怖?他们都窝在高手如云的‘大风堂’里,我们怎样才能接近目标?我们几时去?在什么地方动手?还有谁一起行动?我们是一起动手?还是各自行事、分头狙杀?”

    布青衣笑了:“羽儿负责对付孟东堂,寒儿负责收拾熊东怖,今日入夜,你们单独行动,分头行事。”

    楚羽嘴角泛起骄傲的不忿:“义父,为什么不是羽儿去刺杀熊二?他的武功可是在孟大之上,三弟万一失手,会影响到我们整个计划的。”

    柳生寒冷冷的道:“言下之意,二哥是觉着比我强了?”

    楚羽傲然道:“当然。”

    柳生寒目光一冷,正要开口,布青衣挥手示意二人住口,沉声道:“你们不要轻视了孟东堂这只老狐狸,能在两个如狼似虎的师弟熊二和安三强大威胁下,坐稳大家当位置风雨十年而屹立不倒,没有点真材实料怎可能幸至?!”

    两位年轻人垂首聆听教训,不敢再有所异议。

    布青衣威严的道:“为父之所以派羽儿去刺杀孟东堂,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孟东堂虽然表面上堂堂大侠,群龙之首,实则他是假仁假义、道貌岸然;他有一个鲜为人知的‘虐童’怪癖,他在京师最大的消遣乐趣,就是每晚必去‘弄玉楼’去虐yin那些十一、二岁的幼弱雏妓,来展示他男人的‘雄风’。

    ‘弄玉楼’本就是‘大风堂’的生意,常常掳来或买来一些未成年的小女孩儿,供堂口的大爷破身作乐。羽儿是青楼常客,而寒儿你根本没有到过妓院,很容易露出马脚刺杀告败。”衍.墨.轩.小.说.网

第三章 绑在柱子上的一个活人和四个死人

    楚羽久闯江湖,饱历惊险,但还是第一遭遇到这样诡异突兀的情景。

    大床上,乱被中,孟东堂一个“关东”赤身大汉和唐月亮一个“蜀中”肥壮胖子,两具雄性身体,将完全.、娇小玲珑的朱七七白兔一般的雪白玉体夹在中间!

    更诡异的是这被子里的二男一女,还同时向一时呆愕床前的楚羽发笑。

    孟东堂是得意的豪笑。

    如虎。

    朱七七是难为情的涩笑。

    如兔。

    唐月亮是阴毒的寒笑。

    如狐。

    有谁可以想象,一只老虎、一只狐狸和一只兔子,一同躲在被窝里会是什么场景?

    唐月亮掌中有一把淬毒的剪刀,就在楚羽一把掀开大被的刹那,那把见血封喉的毒剪刀,已连下七道杀招。

    楚羽并非百毒不侵,更何况他面对的是出身四川“唐门”、“寸草不生,鸡犬不留”唐月亮这样的高手,他只有疾退。

    他一退,屋顶就落下了一张大网。

    只要被这网罗住,楚羽即便插翅再也再难飞出去。

    楚羽不是鸟,更不是鱼,他一掠身,就窜入纱帐内。

    他决定先抢入床上,…∴,..先控制住那两男一女!

    他才到床前,孟东堂的两条“青龙白骨鞭”已然迎面打到!

    “青龙鞭”上击面门,挟风雷之声;“白骨鞭”下取胯裆,了无声息,因阴损毒辣。上下其手,一阴一阳,刚柔相济,果然是高手出招!

    楚羽知道攻向自己下盘的“白骨鞭”才是真正的可怕杀招,风流倜傥的楚二公子可不想断子绝孙。

    可就在这时,被窝里的唐胖子,把那弱小的朱七七一推,一个雪白温热的娇躯直向楚羽怀里倒了过来。

    楚羽双手食、中二指一挟,已夹住了“青龙白骨鞭”,但朱七七雪练也似的娇躯已撞到了他怀里,楚羽一皱眉,心里终是不忍的搀手扶住朱七七。

    朱七七一丝不挂,身无寸缕的成熟少妇惹人怜爱,白楚羽这一触手对方柔软光滑腰身,心神就是一漾。

    就在这霎间,朱七七身子一震,不但晃起了令楚羽心荡神飞的浪乳,乌发一甩,还射出了六点寒星,近距离飞取楚羽六处要穴。

    楚羽长袖一卷,六点寒星,已全卷入袖里。

    他左手中指弹出,下手再不容情。

    这一指弹在朱七七额上,朱七七脸色一变,急空翻身,四仰八叉的“大”字形摔倒在床上。

    孟东堂与唐月亮同时吃了一惊,吃惊的同时,他们同时收网。

    楚羽已落入网中。

    他成了网中鱼,笼中鸟。

    楚羽静静的在网里,没有一点挣扎的意思。

    他此刻在想:“是谁出卖了我们?柳生那边怎么样了?”

    孟东堂此时在问:“楚羽,你是不是在想谁把你们出卖给了我们?还是在担心你的好兄弟柳生寒啊?”

    楚羽不答。

    唐月亮眯着一对狐狸眼,笑容可掬的道:“二当家已经在‘小校场’布下天罗地网,等待你那三弟上钩,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楚羽闭眼。

    “至于谁出卖了你们两兄弟嘛,”孟东堂笑声如雷:“如果我说,是你们的好义父将你们的‘打虎行动’事先全盘通知我们,你信吗?哈哈哈……”

    楚羽紧闭双目,他在心底发出狂呼:“为什么?义父,你为什么培养了我们,又要假敌人之手除掉我们?为什么”

    ………………

    楚羽在“弄玉楼”被困的时候,柳生寒正在接近城西的“小校军场”。

    这里原是“禁军”的操练场地,自从现任大统领安天命请旨在城北新建了“大校军场”移师之后,此处便被荒废下来。

    附近的百姓白天里,无论谁都可以到这里来放牛,来养猪,来打架,来勾引别人家的汉子或者婆娘鬼混,甚至来拉屎撒尿。

    但一到了晚上,没有人敢进入、甚至接近这片魔王的领地。

    因为,这里的夜色,直属于一个人。

    只属于熊东怖。

    熊东怖每天晚上都在这片空旷的荒地上杀人,心情好的时候杀三个,心绪不好的时候四个,心气最糟糕的时候甚至杀五个。

    熊东怖今晚的情绪就不好,很不好。

    他在练刀,用人命练刀。

    熊东怖名气大、身份高、武功好,武林之中又谁敢惹他?但他还是勤奋练功,从来不放过任何可以练功的时间和机会。

    一个人如果想成功,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在商场,或亦是武林,至少要具备下面的三个条件中的一个:才气,运气,力气。

    要不你就有天资聪明、才华横溢的天纵才气;要不你就有左右逢源,福星高照的贵人扶持;如果前面两样都没有,你只有勤勤恳恳,肯下苦功的花费大力气。

    如果这三个条件都具备了,那就恭喜你,假以时日,你必将成为以为有大成就的大人物。

    熊东怖也绝对有才气,他粗通文墨,武功一道举一反三,融会贯通,更到了自创流派的宗师级别;熊东怖也绝对有运气,他少年时就有幸得到“狂刀”幽东的指点,而后又被“大风堂”大龙头云飞扬提拔,一路上可谓是顺风顺水;熊东怖更绝对下力气,他几乎不像他大师兄那般沉湎于酒色享乐,他的大多数业余时间,都在练功中度过。

    一个人能有卓越的大成就,必定三者俱有方成。

    熊东怖有天分,肯下苦功,而他又是云飞扬大龙头的亲传弟子,他在“大风堂”十三位当家中,更是最有威信的一个。

    所以熊东怖矢志要压倒孟东堂。

    他虽然不敢跟大龙头云飞扬争强斗胜,但与大当家孟东堂一论高下,他还是有这个野心的。

    一想到孟东堂在自己面前指指点点、洋洋自得的模样,熊东怖就怒的火噌噌、恨得牙痒痒。

    他心头一发恨,手里就发狠,手里一发狠,他就忍不住要杀人。

    他今晚已经杀了四个人。

    这四个人,一个是“富贵集团”的叛将,一个是出卖“大风堂”的弟子,一个是“青衣楼”的俘虏,一个是“权力帮”派过来的细作。

    今天晚上,在熊东怖微怒之际,便把“富贵集团”的叛将抓来,绑在场中的柱子上,斩了他三七二十一刀,直让他五脏肠流才满意。

    在他心中第二次小怒之时,他把“大风堂”的叛逆抓来,同样绑在柱子上,刀风吐卷,那人竟被斩了四七二十八刀,肤裂肌断才罢手。

    到了第三次中怒之时,他就叫人把“青衣楼”的俘虏抓绑了来,吐劲发刀,刀风激卷,那人竟被五七三十五记无形劲气撕裂了嘴唇,直裂到两鬓上去,连眼珠子也夺眶突飞了出来,鲜血迸射,惨不忍睹。

    过了半个时辰,熊东怖感觉大怒之时,他就连砍了“权力帮”的细作六七四十二刀,那名奸细最后身上连一块巴掌大完整的皮肤都找不到,柱子下就剩下一堆鲜血模糊的烂肉。

    现在的熊东怖已完全盛怒!

    五根柱子,五个试验品,死了四个,还有一个受押待死的活人。

    熊东怖还想再杀一个人,他一天总要杀满五个人才会心满意足,才会睡得安稳。

    曾经有一次他杀了四个人,在床上翻来复去到深夜,就是睡不着,后来他跳起拔刀,砍翻了为自己盖被子的侍妾,血迹未干,他倒头就呼呼大睡。

    所以他决定在第五个“可怜虫”身上留下七七四十九刀,他要让今晚这最后一名祭刀者,比前面四个死得更残、更惨。

    因为他已经很久没睡上一个好觉。

    然而,他熊东怖觉着这第五个“可怜虫”,一点都不可怜。

    前面四个试刀临死前,莫不是被吓得抖如筛糠,屁滚尿流,而这第五个人居然在冲着他笑。

    一副很欠揍的样子。

    一见这个人脸上笑嘻嘻的,熊东怖立时恨得手痒痒的:“柳生寒,你是故意来送死的?”

    “是,”柳生寒笑得很愉快:“我是来送熊二爷去死的。”

    熊东怖的怒火一已达到鼎盛,在这一刻间,他决意要眼前的这个不知天到地厚的年轻人,彻底的在这个世界消失,连一块肉,一块骨头,甚至一根毛都不剩下。

    熊东怖不出手则已,他一出手,就发出了“狂刀”。

    刀风骤然如排山倒海,万涛裂壑地涌卷了过来,柳生寒陡地一展腰,伸手往后一抓,竟自身后抽出“倾城剑”,往熊东怖和他身前一格。

    “轰”地一声,熊东怖的“狂刀”威力之巨,让柳生寒吃了一惊。他不退反进,第二把“倾国剑”紧跟着拔出,强攻悍进!

    熊东怖大喝一声,一刀狂似一刀,又攻了出去。

    盛怒之下,他已全力出手。

    柳生寒见机不妙,整个人飞掠出去,身姿美妙得像一只翩翩的青鸟。落地的时候,他脸上冷峻笑容突然消失,两个“大风堂”高手出现在了他的退路上。

    一个是六当家“花豹堂”堂主“疑神疑鬼”梁叹,另一个是十二当家“飞熊堂”堂主“断臂飞熊”孟四海。

    孟四海正对梁叹笑道:“六哥,看来布先生的情报还真是不假啊!”

第四章 黄板牙 青菜叶

    楚羽安静的在网里,没有一丝丝的挣扎。

    他一直在想:“‘大风堂’是怎么知道我要出手对付孟东堂的?难道真的是义父布先生出卖了他们?”

    楚羽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愿意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一丝不挂的七当家朱七七还倒在大床上,她中了自己一指,急切之间醒转不过来。

    十当家玄袍胖子唐月亮色迷迷的狐狸眼,一直没离开朱七七羊脂一般嫩滑雪白的娇躯上,大当家孟东堂会意地干笑道:“十弟,你想上七嫂很久了吧?这次你助我拿下楚羽,功劳不小,夜狂刀折了之后,五当家的位置≥wan≥shu≥ba,w≥nshu→ba.co☆m一直悬着(参见《凤凰台》卷第十一章),十弟上升几位,也就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一句话的事。”

    唐月亮见孟东堂这么一说,慌忙笑道:“老十全仗大哥多栽培。”

    这句话对孟东堂而言,显然十分中听受用,他“哈哈”一笑,道:“这么多兄弟都盯着老五空出来的位置,有本领的人自然就会冒起来,谈不上什么栽培。”

    他用手一指床上横陈的妙体,意有所指的道:“权位有你来升,至于七嫂嘛,还是有大哥来照顾好了。”

    唐月亮当即会意,阿谀她笑道:“小弟晓得。自从彭怒归天(参看《大风旗》卷第五章),七嫂年纪轻轻一直独守空房,寡居少妇,身心最寂寞,正是需要大哥这样的雄壮男人来安抚慰藉,小弟就不多耽误大哥的好事了……”

    说着话,唐月亮已经在往后倒退。

    孟东堂故作豪放的笑道:“这样也好,就劳烦十弟将这自投罗网的狂妄小子处理干净,我来负责救治七嫂。”

    孟东堂压在不省人事的朱七七身上继续蠕动,唐月亮已握着淬毒的剪刀向网中的楚羽走去。

    两个男人的动作都和很快!

    孟东堂很快的一下子就泄了。

    唐月亮很快的一剪刀绞断了罩住楚羽的那张网。

    楚羽的反应更快,他凌空一指点住了正泄洪之后软倒在朱七七身上的孟东堂穴道。

    孟东堂的眼睛立时发直,身体立刻发僵。

    然后他听到自网中脱身而出的楚羽,向刚刚还在阿谀奉承自己的十当家“寸草不生、鸡犬不留”唐月亮道:“谢谢你,玄武长老。”

    孟东堂本来已经瘫痪,可是乍听到“玄武长老”四个字,就完全崩溃了。

    瘫痪,只是身体无能的脆弱;崩溃,却是心理防线的放弃。

    孟东堂已豁了出去,他咬牙切齿地道:“唐月亮,你这个卑鄙小人!我看错了你……”

    唐月亮笑眯眯地道“想不到吧?我唐月亮就是当年帮助布先生创建‘青衣楼’的四大长老之一的玄武!这么多年,我一直隐藏身份,为了取信你们,我甚至不惜杀了上百个‘青衣楼’的弟子,才换来今日的局面!实话不妨告诉你,布先生天纵之才,他老人家在出山之前,未雨绸缪,以天下为棋盘,在各大家族帮会里设置隐伏了三百六十一个‘棋子’密谍,而我唐月亮,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孟东堂已完全绝望,只好道:“难怪你会通知我,应要小心提防,这两天‘青衣楼’的高手会来杀我,原来是要我入了你的彀,栽在你的手。”

    唐月亮道:“要不是这样,我又怎能得到你信任,负责在这儿布防埋伏?如果你不是已小心防范,云大龙头又怎么放心让你来道这里荒唐做饵?”

    孟东堂忿然道:“好,很好,好一个计冠天下、算无遗策的布先生,单凭他一个玄武,就让我上了大当!”

    楚羽忽道:“不单是你,先生也让我上了当。”

    唐月亮道:“哦?二公子怎么说?”

    楚羽语气不善的道:“真正执行‘刺虎计划’的,是你唐长老,而不是我,我只是负责来自投罗网,你才是这‘刺虎’的主角。”

    唐月亮收起笑容,冷冷沉沉地道:“二公子,有两件事属下一定要您明白。”

    楚羽依旧保持着客气道:“唐长老请说。”

    “首先,要是没有二公子您,玄武就不会得手,所以,我们这个行动,根本没有主角配角之分;”唐月亮语重深长的道:“其次,如果您坐在布先生的位置,您是会选择冒险去相信一个加入组织仅仅三年的年轻人独立完成任务、还是保守地去借重随自己十六年的老部下兼同乡共同担负协作完成行动呢呢?

    如果布先生是那么草率的人,您还会觉着他是一个可以带着我们改天换地、走向辉煌不巧的英明主君吗?”

    楚羽倦倦的一笑道:“是我多想了,我的错。”

    孟东堂忍不住怒道:“男儿大丈夫宁死不受辱,你们杀了我吧!”

    薜唐月亮非常认真的问:“你真的想死?”

    孟东堂愣了一愣,显然他不知道他居然还有机会选择自己的生死。

    唐月亮似是惋惜的道:“看来大当家他真的想死,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楚羽极其配合地叹道:“唉!孟大当家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吧?真可惜,一个人活下来该有多好,才三十来岁,如果不死,起码还有五十年的光景,可以享受美食、美女……”

    唐月亮摇头道:“唉,单是孟大当家那些娇滴滴的小妾,至少可以让十个男人享尽艳福;他镖局积攒半辈子的财富,可使一百个人享尽荣华;还有他的宝贝女儿孟小冬,水灵灵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失去了父亲的保护,也不知要便宜哪些仇人作践;而他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躺在冷冷的黄土中等着腐烂……”

    孟东堂越听越激动,越想越惧怕。

    楚羽一唱一撘配着“双簧”,无奈地道:“陈长老啊,您也别杞人忧天啦,孟大当家一心求死,我们那也没法子了能让他活下去不是?”

    孟东堂终于忍不住了。

    他的汗如豆大,不住的淌落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不死,他一旦发现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的时候,刚才被逼出来的胆色豪情,一下子都被抽空了,他现在反而没有感觉到身体瘫痪,不觉得心理崩溃,代之而来的是是恐惧——

    无边无沿的恐惧。

    他开始怕死。

    怕死是每一个正常人的天性,除非这个人不正常。

    一个正常的人,一旦开始感到害怕,就会越来越害怕。

    孟东堂现在就是害怕到了极点,一想到女儿孟小冬(参看《彼岸花》卷)那天真浪漫的笑靥,他就再也提不起死亡的勇气。

    他脑海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狠狠咬看厚厚的下唇,已咬出血来,但上排牙齿隔看层肉,依然跟下排牙齿磕出声响来。

    唐月亮假意不忍地道:“二公子,看来孟大当家是只想全忠赴死,我们只好成全他一世英名了。”

    楚羽故作辞让道:“长老成名江湖已久,诛杀‘大风堂’大当家的美誉,还是让给晚辈吧。”

    唐月亮表情认真地道:“也好,唐某与他兄弟一场,正愁不好下手呢。”

    楚羽目露杀机,缓缓抬起手掌——

    孟东堂终于再也忍不住,在楚羽手掌将落未落之际,他大叫一声:“等一下!”

    楚羽和唐月亮两个人停了手,微笑望着他。

    孟东堂此时此刻遇到他这一生里最大的决定,他牙龈打看颧,半晌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他大声问道:”如果我要活下去,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生逢乱世,每个人想生存下去,都要付出不同的代价。

    代价的大小不同,取决于你本身的价值不同。

    “小校军场”上,夜风正冽。

    柳生寒的心,比风还冷冽。

    他现在就需要付出代价,他才有机会生存下去。

    他已被包围。

    他的身前是擎刀步步逼近,杀气冲天的熊东怖。他的身后,是无精打采的六当家梁叹(参见《凤凰台》卷第十一章)和独臂单刀的十二当家孟四海(参见《试剑庄》卷第三章)。

    “大风堂”三大高手形成鼎足之势,已经柳生寒困住。柳生寒长吸了一口气:“我不相信我义父会杀我们?‘青衣楼’一定有你们的内奸?”

    熊东怖血赤眼里已露出一种悲天悯人之色:“我真希望不是布青衣透的口风报的信息,可惜,就是他告诉大龙头,他的两个义子要暗杀我和孟老大。”

    身后的六当家“疑神疑鬼”梁叹无精打采地道:“布青衣眼瞎了之后,他的疑心病就越来也重,除了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他对所有的人都保持着戒心,也包括你和楚羽。”

    另一位十二当家“单臂飞熊”孟四海阴笑道:“近年来你和楚羽表现的太优秀,锋芒几乎改过了辰源,布青衣为了替辰源上为之前排除潜在的威胁和竞争对,只能是忍痛牺牲掉你们两个了,嘿嘿……”

    他们三人已形成合围,而且包围圈已渐渐收拢。

    看来他们已在这儿等候柳生寒上钩了很久。

    看着不停阴笑的孟四海,柳生寒突然冒出一句:“你黄板牙上有片青菜叶。”

    说完这句话,他的“灭天剑”就出手!

第五章 红豆汤 蓝眼珠

    孟四海愕然。

    柳生寒他已出手。

    他向熊东怖出手,以“灭天”之剑。

    剑气纵横,铺天盖地,凌厉之势,凶悍如熊东怖,也要疾退,避其锋芒。

    熊东怖知道两个兄弟必会拦住王柳生寒的,只要二位当家挡一挡柳生寒的攻势,他就有机会一刀将其头颅斩落!

    孟四海果然一刀砍向柳生寒背后。梁叹的匕首也带着一抹寒光,刺向柳生寒的后心。

    《≮wán《≮書《≮ロ巴,w√nsh£uba.c↗om孟四海的单刀,明明是砍向王柳生寒的后背,半空突然一折,斩向柳生寒的后脑,而且衣袖里突然射出了两只袖箭。

    柳生寒对身后的危险浑然不顾,依旧挥剑疾刺熊东怖!

    剑光惊艳般的亮起,熊东怖一面速退,一面心头狂震:“他为什么不躲???”

    他很快知道了答案。

    孟四海刀箭齐发,刀掠过柳生寒头皮,袖箭擦过柳生寒耳鬓,刀砍的是身旁的梁叹,袖箭射的是对面的熊东怖。

    近在咫尺的梁叹猝不及防,中刀倒地。

    熊东怖大骇,他挥刀震飞两支袖箭,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咽喉给“灭天”剑抵住。

    他先是骇异,然后是恐惧,接看是狐疑,最后是愤怒:“孟四海,你这匹夫是疯了么?”

    孟四海突然向柳生寒施了一个大礼:“属下南长老孟朱雀参见三公子。”

    柳生寒一改冷峻神色,恭敬还礼道:“长老好,如果不是出发前义父事先交代了‘黄板牙、青菜叶’的接头暗语,柳生还真不知道楼子弟子传说中的开帮立派四大长老之一的孟朱雀,竟是‘大风堂’的十二当家。”

    孟四海收刀入鞘,感概万千的道:“我与唐玄武潜伏‘大风堂’八年之久,今夜,终于能得偿所愿,重新回到先生身边并肩战斗了。”

    熊东怖怒极反笑:“好你个姓孟的,这么多年扮猪吃虎,深藏不露,二爷倒是小看了你!”

    孟四海不无得意的笑道:“我若不装的胆小怕事、平平无奇,怕是早被你们‘关东三虎’吃掉了,当年云大龙头‘大风旗’一役遭遇重创,为重整雄风,大肆招揽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扩充实力,以图东山再起。我和唐长老奉先生之命趁此机会混进‘大风堂’,唐玄武够狠,为了取信你们,不惜杀死了上百楼子里的兄弟;我对旧日兄弟下不了手,我就对自己下手,我自断一臂,用‘苦肉计’才取的你们三兄弟的信任,今日我一条胳膊换来二爷一条命,还赚了一个六爷,太值了。”

    “好,老子认栽!”熊东怖狠狠地点头:“看来孟老大也被你们算计了,那么我家老三呢?”

    安东野呢?

    布青衣被誉为“天下最有智慧的人”,就连“冷枫堡”堡主“天下第一诸葛”冷武侯,都当众承认甘拜下风;既然他此次计划如此周详,就已下了彻底一举铲除“大风堂”之心,他又怎么会漏掉“关东三虎”中最厉害的一只猛虎安东野呢?

    今天中午的太阳格外大。

    位于闹市街边的“飞鱼楼”上,美丽而慵懒的云端姑娘在晒太阳。

    明天就是父亲云飞扬的六十大寿了,“大风堂”早就来了很多三山五岳的英豪,聚了大群五湖四海的好汉,热闹得很。

    云端偏生不喜欢这样拥挤的热闹,她是暗喜那些男人盯着自己的脸蛋和酥胸一边看、一边吞口水,但她不喜欢那些臭男人身上汗臭味。

    所以她宁可躲在远离总堂的私宅“飞鱼楼”晒太阳,反正父亲寿诞的事情有某三只虎照应的,她索性每日居高临下,去观看这条热闹的街上的热闹。

    云端看到了——

    市肆上有一个拉二胡的老艺人,拉着闻者落泪的悲伤曲子,一位少女正在卖唱,歌声悲戚。那老人睑上的皱纹沧桑,眼里流露出对少女的关注慈爱,那少女唱到动情时眼角的泪光,衬着讨赏微笑时的风情。云端姑娘就想:我若是江南才子,就该信手写来一片脍至人口的美文诗篇,来描述这卖唱少女发上青山袅动的风姿……

    云端看到了——

    刚把一顶奢豪大骄子置放在大宅石狮子前的两名中年轿夫,钻到林荫下躲避烈日,虽说他们只是中年,但他们的腰脊已弯弓,皮肤已晒黑,但他们赤膊上身的肌肉,又显得扎实强劲,跟年轻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云端姑娘就想:或许,在江湖上靠体力吃苦挣饭钱养家糊口的穷哈哈们,都有副强劲的体魄和充满沧桑的心灵吧……

    云端看到了——

    卖针线的小货郎跟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丫鬟正在打情骂俏,丫鬟她的女主人,一个披红挂绿、穿金戴银、还镶看几颗金牙的阔太太,正在骂她那个一向被宠坏了所以不听话的胖儿子,教训他不该满街乱跑,不应跟这些穷鬼家的娃儿玩在一起,一名家丁正在替那小少爷卸下马鞍,另一名家丁正在清洗下马石。云端就在想:那个小少爷长大,也应该是个败家子吧……

    云端看到了——

    卖鸡的阿婆正在跟买鸡的大娘讲价钱,竹篱里的士鸡“咯咯”的乱,鸡毛满天飞;那个脸肉横生、敞开肚皮、露出一丛丛黑毛的猪肉贩子,瞪个牛眼和对面菜摊火冒三丈的胖妇人骂口水仗,两个人互相指责对方抢了自己的客人,唾沫星子菜叶子乱飞,谁也不肯少说半句,旁边还有两个老者劝架三个顽童起哄。云端就想:大家都在辛苦讨生活,都不容易,干嘛不一人退让一步呢……

    云端看到了——

    坐在地上卖莲子红豆沙的小姑娘,正对着酒楼楼下、嗅看酒味就起馋流口水的三个小叫花子掩嘴偷笑,柳阴下还有两个老头在下棋,周围围了一圈老头在七嘴八舌的支招,最后输棋的老头发了火,掀了棋盘和一群老头对峙开骂,几个穿着暴露,打扮妖艳的流莺私娼,正将几个路过的差役往里间拉扯。云端就想:这些平民百姓,不用像江湖人一样刀头舔血,平静而吵闹的日子多好……

    云端觉着所有人都很有趣,包括蹲在街口的那个乞丐。

    那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他正在垃圾堆里翻找能吃的食物,黑又亮的虱子、跳蛋长满了他的头上、衣上,数不清的苍蝇围着发臭、发霉、发烂的的一条瘸腿“嗡嗡”打转,他翻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一个死老鼠,他饥不择食的吞噬起来。

    云端突然有些不适应,她扶起栏杆想呕吐,然后她就看到了另一个人。

    一个无论站到哪里、跟什么人站在一起,都能够显得鹤立鸡群,能被人一眼看到的人。

    好像这人生下来的时候,也比别人高大豪壮,笑的时候都要比人发怒还威武。

    这个人,正负手宽步,穿过大街上的人群,走向“飞鱼楼”。

    他只是随意迈步,但整个街子里的人们,都忍不住看他。

    忙看干活的苦哈哈们,看了他一眼,竟似忘了自己背上的重担;洗马卸鞍的少年家丁看到这人,好像就有了勇气,变得斗志昂扬;斤斤计较的小贩们,忽瞥见了这个人,就像苍蝇被蜜糖吸引,竟忘了讨价还价;街上的女孩于们,看见了这个人,就想起了自己夜夜在梦中出现的情人,仿佛正如眼前的人,雄姿英发;而小孩子看见了这位豪迈威风的大哥哥,幻想将来也要长得跟他一般威风好看;争吵的老人们看到了这人,都好像回到了自己意气风发的年轻时代;站街娼妓们看到了这个人,就被他的男子汉气概迷得惊叫着就要晕倒……

    “飞鱼楼”上的云端姑娘一看到这个人,倦倦的眼色里就有了笑意,她站在楼上,老远就摆手打招呼:“东野,这里。”

    楼下的大汉安东野听到云端的声音,抬头暖暖的笑了。

    他撩起长袍,龙行虎步过街,去与师姐会面,刚一过街道,那个卖红豆汤的小姑娘就端着一碗红豆汤迎了过来,怯生生地道:“大叔,给楼上那位漂亮的姐姐买碗红豆汤解解暑气吧,求您了……”

    安东野含笑带头,用目光征询楼上师姐的意思。云端姑娘笑着点头:“捎上来一碗,正热的紧。”

    “好。”安东野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小妹妹,不着找了。”

    这锭银子足够买几百桶红豆汤,小姑娘接过银锭子,连连躬腰答谢道:“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安东野豪笑一声,接过盛满红豆汤的破瓷碗,举步就要上楼。

    忽然居高等待的云端姑娘惊叫了一声:“东野小心身后!”

    几乎与此同时,安东野感觉到了身后阴风,他想也不想的猛一个大转身,在电光火石之间,大手陡地抓住了小姑娘已经探到身前的小手。

    小手里挺着一根白生生、阴森森的僵尸牙。

    安东野碗里红豆汤不曾洒出半滴,汤面却浮出一颗蓝色的眼珠,瞪视着安东野。

    小姑娘刚才那楚楚可怜的小脸,现在变成了绿眉毛、红舌头的狰狞女鬼面孔,安东野倏然一惊,就见又有人向自己发起了狙杀。

    行动的不是一个人。

    ——是整条街的所有人。

第六章 女王大人的皮鞭

    惊变陡起!

    整条街所有人全部出手!

    有半数的行人向安东野下黑手、毒手、狠手!

    还有一半的人,疯狂向狙杀安东野的行人下死手、杀手、重手!

    卖艺的父女冲向安东野,柳荫下乘凉的两个精赤上身轿夫虎吼着:“有点子!保护三爷!”“飞鱼楼”楼头的云端姑娘,亲眼目睹了一个轿夫用自己的胸膛堵住了老艺人自二胡中抽出的软剑,而另一个脚夫红着眼珠一拳打爆了那个卖唱少女的头……

    打情骂俏的小货郎和小丫鬟扑向安东野,卸鞍洗马的两个少年家丁就一面高喊:“三爷快走!”一面用身体撞向小货郎和小丫鬟,云端姑娘就看到四个人“嘭”“嘭”两声撞到一起,头破血流,眼见都不活了……

    卖鸡的阿婆突然竹篓里抽出一把火铳,瞄准安东野,与她讨价还价的买鸡大娘就飞身扑在了枪口上,云端姑娘就看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过后,蓝烟弥漫处,买鸡大娘背后被打穿一个血洞,兀自死死抱住了卖鸡阿婆胳膊大呼:“三爷,走啊——”

    吵架的肉贩和胖妇菜贩此时不但停止争执,而且一个抄杀猪刀,一个抡铁秤杆,齐向安东野驻足的地方狂奔,周围劝架的两个老者和三个起哄的顽童就一起扑杀肉贩和胖妇,云端姑娘就看到肉贩和胖妇被乱刀砍翻在地,在血泊中打滚嘶嚎……

    酒楼下偷酒喝的三个小叫花子几个窜跳,就到了街对面,对准安东野伟岸背影的弩箭方方举起,扭打在一起的六个对弈老头便齐齐跃起,挡箭的挡箭,杀人的杀人,示警的示警,云端姑娘就看到三个老头中箭,另三个老头扭断了三个小叫花子的脖子……

    妓院门前的十几个公差衙役相视一眼,对着安东野拔刀出鞘,却被跟他们纠缠的站街娼妓死死黏住、抱住、拖住,云端姑娘就看到,那些公人发起狠来,将那些碍事的女人一一剁为肉酱……

    ……

    所有的一切,都毫无征兆的突然发生,都在电光火石间一起发生!

    “飞鱼楼”下的整条长街,无处不是暗杀和反暗杀,无地不是杀人和被人杀!

    云端姑娘失了下神,痛苦的想道:“刚才还热闹平静的街市,那么繁华安乐,怎么转眼就成了血腥四溢的杀人修罗场了呢?

    楼下的安东野看了一眼抓在手中的鬼脸小姑娘,淡漠的道:“‘青衣楼’、一百零五楼、‘千面狐’胡灵儿?”

    然后那小姑娘胡灵儿整个人就被安东野单臂举起,吐气扬声,远远掷了出去。∷四∷五∷中∷文◎,

    有一辆马车,本来正急急赶路,赶车的车夫抖控绳绳,正纵勒闪避街上的乱斗行人,但忽瞥见胡灵儿从半空砸了下来,一失神下,眼看马车就要撞上那个正在街心傻乎乎地看看安东野的胖少爷!

    安东野一手端红豆汤,从容的横跨一步,一手按住马头,马车就戛然而止,赶车的车夫几乎被陡然的急止贯力射飞出车外。

    安东野一只大手,却似雄鹰抓小鸡般的,把吓得傻住的胖少爷提到路旁,并温和向火急火燎赶过来的阔太太告诫他道:“大姐,看好孩子,满街乱跑很危险的。”

    安东野说完这句话后,又继缤走向“飞鱼楼”。

    他每一步随随便便迈出,都似常人三步之宽,每一步都龙行虎跨,与生俱来有着踏一步就像在地上烙下个铁印章一般的浑雄气势。

    安东野刚一转身,猝然间,狼狈跌坐的车夫、慌手慌脚的阔太太、目瞪口呆的胖少爷,同时出手!

    一出手就把安东野的退路全部封绝。

    安东野既无退路,更来不及招架。

    这三个人的出手,招招精妙,安东野豪声脱口赞道:“好身手!”

    他冲天而起——

    直入云霄。

    身法之快和威、让满街的敌友全“哇”了一声。

    安东野再落下来的时候,已在丈外落到那个在垃圾堆翻找死老鼠的瘸腿乞丐的身边。

    他早已把距离算好,这样一来他大可有充分的时间去应付那三个杀手的攻击。

    不料,他人才落地,那瘸腿乞丐已到了他的身前,几乎就跟他面对面的站看,近到鼻尖几乎碰到了彼此的鼻尖。

    安东野皱了皱鼻子,很无奈的苦笑道:“辰源,你几天没洗澡了?”

    乞丐笑了:“两个月零八天。”

    来人是辰源。

    再看人丛里的马夫、阔太、胖少,在发起第二轮攻击之前,全都倒在了地上。

    全都倒在了辰源的指风之下。

    安东野身形微动:“死老鼠好吃吗?”

    辰源微笑道:“味道尚可,你要试试吗?”

    安东野低声道:“什么时候回的‘京师’?‘谈亭’一别,你我也好久没见了。(参见《英雄会》卷)”

    辰源身形亦不动:“三天之前。”

    安东野目光如炬,盯着对方忧郁的眼:“刚才你明明有机会杀死我,为何不动手?大公子出动了这么多人手潜伏在这里等我,不就是要取东野项上这颗人头吗?”

    辰源忧郁的目光迎上安东野棱棱有威的虎目:“我不杀你,是要用你的这条命,和你换一个承诺。”

    安东野笑了:“我早就等着大公子这句话。”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低得密不可闻……

    走到楼梯一班处的云端姑娘,不由自主的驻足,纳罕道:“这两个大男人,在说什么悄悄话……”

    就在安东野与辰源说话的时候,街上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一队官军沉默而沈着、完全不动声色地将街上厮杀殴斗的人们押走,把地上的伤者和尸体抬走,却并不走过来向安东野和辰源盘查问询。

    街上的人又恢复了热闹,熙来攘往,人们照旧营营役役,嘻嘻笑笑,也还有小部分的人忍不住向安东野和辰源投来狐疑的目光,有的仰慕,有的敬畏,但很快的又因手边上忙看活计而不再留意二人。

    在大街上所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叶孤舟漂流大海般全都不剩,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大街中心的安东野与辰源密语数句,便各自转身,向相反的方向分开。

    辰源走向街口,安东野登上楼头。

    云端姑娘在等他。

    姑娘焦虑的目光,在那高大伟岸的身影拾级而上时,又回到了慵懒的倦色。

    安东野一手提着袍摆,一手平端着那碗始终没洒出一滴的红豆汤,来到云端姑娘面前,亲切的叫了一声:“姐姐。”

    云端姑娘看了一眼碗中汤里的那颗蓝色眼珠,蹙眉微嗔:“进了脏东西,拿开它!”

    安东野“嘻嘻”一笑,刚放下碗,粗壮的脖子已被云端姑娘的软鞭缠住,他面色如常的道:“姐姐,不闹。”

    云端姑娘凑近安东野,用恫吓的口吻道:“说,为什么在我的楼下安排了那么多你‘猛虎堂’的人?”

    安东野宠溺的看着面前这个薄怒含春的美丽姐姐,无奈的道:“我收到风声,‘青衣楼’的布先生最近会趁着师傅的寿诞、人多势乱之际,向我们‘大风堂’下手,我担心姐姐的安全,就调配了第三堂的百十名兄弟姐妹,乔装打扮成各行各业的人物,在你楼下蹲点守护,没想到今日倒是救了我一命。”

    云端姑娘略一沉吟,手上皮鞭一紧:“那个瘸腿的乞丐刚才明明有机会取你性命、却没用动手?他是谁?你们小声交谈了些什么?老实交代,否则休怪姐姐手下无情。”

    安东野无奈之极的耸耸虎肩,夸张的大口呼吸道:“女王大人饶命啊!他是‘青衣楼’大公子辰源,他和我秘密约定,今日我欠他一条性命,来日他若不容于‘青衣楼’、不容于布青衣,就请我为他在‘大风堂’留一席安身立命之地。师傅他老人家对我恩重如山,姐姐对我情深意重,我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大风堂’的事情的……”

    “呸!”云端姑娘脸上一红,轻啐了安东野一口:“谁对你情深意重了?越发跟着你两个师兄一样没脸没皮了。”

    她刚一放松警惕,安东野脚下一滑,人已脱离了她的皮鞭掌控,出现在了云端的身后,还居高临下地调皮轻轻敲了一下师姐的头:“老姐,你这样拿鞭的手势,是困不住我的。”

    云端姑娘眼前一花,方为失去了“俘虏”感到一征,面前又是一花,安东野快如闪电的又回到了原来受制的位置,并乖乖的自己动手将姑娘手里的皮鞭在自己的颈上绕了两圈,带笑道:“像我这样多绕一道,我不就逃不掉了吗?”

    “知道你武功比我好,不跟你玩了。”云端姑娘这才感觉到头上吃了一痛,松开长鞭没好气的道:“你不在总堂给我爹过寿,跑这儿来干什么?”

    安东野又是无奈一笑,才正色道:“我找姐姐是有正事,二师兄昨晚失踪了,六哥和七嫂也不见了。”

    云端姑娘听了这话,一时之间呆住了。

第七章 牛嚼牡丹

    大寿。

    今日是“大风堂”大龙头“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六十大寿。

    云飞扬论地位家世,在朝堂上,固然与蔡京、李纲、童贯、柴如歌、布青衣等权贵大佬不能比肩,但在武林中的威望名气,确是要远远高于诸人。

    出身市井的云飞扬,古道热肠,侠肝义胆,行走江湖这四十多年,他救过很多人,也帮过很多人,他的朋友遍布大江南北,他在武林中树大根深,他在江湖上一呼百应。

    江湖中人想在险恶的江湖中安身立命,最重要的不是个人的武功修为有多高、本事战力有多强,而是看你有多少⌒万⌒书⌒吧,w∞ww.w≠ans≠▲m朋友、看你的朋友有多硬。

    广交朋友,你可以走遍天下,没有朋友,你就要寸步难行。

    云飞扬就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上至高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他都一视同仁,把酒言欢,称兄道弟,他的朋友五花八门,他的兄弟三教九流。

    也有很多不是朋友的“朋友”,为了能交到云飞扬这位有本事、有面子、有用处的“朋友”,他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找熟人、拉关系,混上一张“大风堂”的请柬、或者蹭有请柬客人师门裙带关系,来“京师”凑个热闹。

    至少将来回到小地方和自己的晚辈或者没见过世面的同乡,这些人也有资本吹嘘自己参见过云大老头的寿宴,夸张一点的甚至可以引以为荣的说云老爷子还给自己敬过寿酒、亲切握过手之类的,单单这种经历,也足够那些小门小派炫耀风光个几十年的。

    所以寿诞当天,参加寿宴的贺客,远远超过了“大风堂”的预计。

    大堂已摆满了一百二十桌,落座者,不是一代武林宗师,就是一方江湖霸主,甚至还有十数位紫袍高冠的朝廷官员,其中两位还是一品大员,座无虚席。四当家“玉麟堂”堂主“铁口神算”诸葛喜(参见《大风旗》卷)无奈之下,只能吩咐执事在宽敞的大院子里摆列一些简陋的桌椅,拿上一些普通的酒菜汤水,用来招呼这些大堂贵客所携带的随从或弟子、以及一些不请自来的小门小派、小帮小会的掌门、帮主、头目之类的“秋风”客。

    饶是诸葛喜这种交情广、人头熟的老江湖,一顿忙下来,也是累的口干舌燥,焦头烂额;偏生二当家熊东怖和六当家梁叹、七当家朱七七又见不到人,更让让这位“大风堂”的老臣子暗感焦虑,忧心忡忡。

    大堂上贵客云集,能有资格跟云飞扬交往的人,自然都不是普通简单之辈。

    就算他们有一副平平凡凡的相貌,但他们的功夫必定了得。

    就算他们功夫平平泛泛,相貌又平平凡凡,但他们身份家世一定出身名门望族。

    就算他们身世平平淡淡,功夫也平平泛泛,相貌又平平凡凡,那他们肯定具备不同寻常的秉性和气质。

    就算他们品性平平庸庸,身世也平平淡淡,功夫又平平泛泛,相貌还平平凡凡,那他们与云老爷子一定有特殊亲厚的关系。

    就算他们关系平平常常,品性也平平庸庸,身世又平平淡淡,功夫还平平泛泛,相貌更平平凡凡,四爷诸葛喜也会客客气气的请他们到院子里喝杯酒,吃些瓜子花生,毕竟来者是客。

    席间有五位特殊的客人,尴尬的立场很让人注目。

    他们五人都仪表不俗,他们都身手了得,他们都家财万贯,他们都志向远大,他们都是与云大龙头一个头磕在地上的拜把子兄弟。

    他们是“六连环”中的五位当家“关洛五雄”:

    “落日牧场”场主“落日神剑”司徒落日

    “半月坛”坛主“圆月弯刀”胖半月

    “流星花园”园主“流星飞锤”董流星

    “祥云堡”堡主“穿云箭”霍祥云

    “闪电一族”家主“一字电剑”丁卞

    “关洛五雄”原本叫“关洛七雄”,除了六爷“奔雷赌坊”的屈奔雷早年死在“凉城客栈”掌柜花十八床上外(参见《报恩箭》卷第三章),云飞扬也是其中之一。后来因为五爷云飞扬的“大风堂”得罪了权相蔡京,而被迫逃难流亡,另外六位把兄弟非但不帮云飞扬一把,反而落井下石,帮助官府缉拿云飞扬,由此七兄弟分道扬镳。(参见《大风旗》卷)

    事过境迁,云飞扬在左相李纲的大力扶持下,东山再起,重铸辉煌,“关洛五雄”却日渐失势于蔡京,以致五兄弟今番不得不厚着脸皮来参加旧盟兄弟的寿宴,希望藉此机会重修旧好。

    所幸的是不计前嫌的云飞扬、以及世故圆滑的诸葛喜都表示出了相当的热忱,将五人奉为上宾落座;这反倒让五人心虚不安,倍感焦虑。

    与五雄同坐一席的是两位出家人和一位俗家人,俗家人是云大龙头的发小牛百岁,两位出家人一位是“武当派”名宿玄鹤道长、一位是“峨眉派”掌门恨天师太。云飞扬将旧日这些背弃自己的老兄弟,与这两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宗师和自己的发小玩伴坐在一起,已足见他对五位兄弟到来贺寿的喜悦和重视之情。

    玄鹤道长此人乃是现任“武当派”掌门云雁道人的师叔,心胸狭窄,脾气又大,既古板又小气,但在武林名门正派中却是人人敬重的角色。

    玄鹤道长自视甚高,要是他看不起的人,就算是王公大臣、皇亲国戚,用八人大轿敲锣打鼓黄沙铺道净水泼街请他也不来。

    ——今天我来了,就是我看得起你云飞扬!

    而且连“峨眉派”掌门恨天师太也来了。

    这是令统帅十万大风弟子的大龙头云飞扬也为之头疼的人物。

    如果有一万个江湖人见到恨天师太,至少要有九千个人感到头疼,还有一千个感觉头大。

    这老尼姑武功极高,性格孤僻刚烈,嫉恶如仇,手段狠辣,但凡宵小恶徒被她撞见,往往都是斩尽杀绝,绝不姑息,行事作风之果敢坚决,令须眉男子也不禁为之瞠目结舌。

    云飞扬在宾客间周旋敬酒,满脸笑容,但谁都看得出他似有所待。

    这位武林泰山北斗在等谁?

    忽听负责大门口迎宾的大弟子孟东堂在一串礼炮响后喊道:“‘凉城客栈’冷大姑娘冷若颜光临——”

    云飞扬当时一张老脸就像乐开了花,整理衣衫道:“快有请冷大姑娘。”

    席间的达官显贵,高人异士也都纷纷有了变化,男人们都伸长了脖子向门口处张望,身旁的女人们不是去揪自己男人的耳朵、就是一脸不爽的推杯弃箸、撇嘴皱眉。

    反应最大的玄鹤道长怒哼道:“云大龙头,您还真是交游广阔啊,连千人陪、万人睡的娼流荡妇也请为座上宾了啊?”

    云飞扬面容一整:“道长哪里话来,若颜姑娘旧日实是在‘飘香楼’讨生活,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再说青楼妓院里的姐妹,不也是为了讨生活混口饭吃吗?若是能生存,谁会愿意出卖自己的.,强颜欢笑作践自己呢?”

    只听“哎呦喂——”一声,声音清脆好听,人影一晃,一个千娇百媚的红牡丹长裙丽人,鲜色活丽的就在众多大堂外院子里的散客眼前,一双活灵灵、水汪汪的美目横溜过来、反转过去,就像醮了.药的刷子,在人人脸上都刷了一遍,似怒似嗔的道:

    “哎呦喂——,云大龙头,这位玄鹤道爷说得真真无趣,姑娘在青楼厮混,一没卖爹卖娘,二没卖朋卖友,就是卖自己这没用的皮囊身子给老少爷们图个乐呵、玩个开心,碍到哪个了?道爷就是再看不顺眼,姑娘今儿个也是来给云大老头拜寿的,难不成还要将我一个弱质女子乱棒赶将出去不成?”

    只听座中一片哔然,男人们都怕气走了这绝色大美人,与寿星公关系非浅的黑道大鳄、“关东牛魔王”牛百岁领头起哄道:“玄鹤,你这老杂毛这可太不上道了,若颜姑娘出污泥而不染,又是云老哥的客人,用你在边上多嘴多舌?好酒好菜也堵不上你那张臭嘴!”

    牛魔王破锣也似的大嗓门响彻里外两进堂院,惹得不少人哄堂大笑,也有一些不敢得罪玄鹤,而偷偷捂嘴窃笑的。

    玄鹤脸上早就挂不住了,冷厉的目光扫处,发笑的人都闭上了嘴。

    这个牛百岁的功夫远不如他的嗓门高,他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关外”土财主,仗着自己是与云飞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光屁股娃娃,江湖上的人都要给他几分薄面,敢说敢干,真实本事在玄鹤这等高人眼里再稀松平常不过。

    牛魔王可不管玄鹤脸色有多难看,一拍大腿招呼冷若颜道:“大美人,别听那老杂毛胡咧咧,来,坐牛大爷怀里,陪牛大爷喝几杯,哈哈哈!”

    笑声陡然停下,牛魔王这才发现周围人都用一种奇怪的异样眼神看着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头老牛在嚼牡丹花。

第八章 你好毒毒毒毒

    readx;冷若颜一双多情的妙目投向牛百岁,笑吟吟的道:“牛大爷肯赏脸,小女子怎敢不接着呢?”说着话,若颜婷婷袅袅,腰肢扭摆间,已落落大方的坐在了牛魔王的腿上,并且一条修长裸露的香臂还主动的勾住了牛魔王的脖子。

    牛百岁受宠若惊,他本是一句玩笑话,一旦冷若颜当起真来,他反倒手足无措起来。

    玄鹤道长按剑而起,沉声道:“臭婊子,你一个妇道人家,大庭广众之下放浪形骸,你当天下英雄眼瞎吗!”

    玄鹤本意不愿开罪牛魔王,不想这一句话反倒惹翻了一旁性烈如火的恨天师太,厉目一竖:“什么话?妇道人家怎么你了?”

    红衣翠鬟、高髻黛颜、凤佩云裳、艳丽逼人的冷若颜委委屈屈的道:“师太啊,我们江湖女子命苦,常被他们这些脱了裤子跪舔、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的臭男人欺负,您是世外高人,可要给丫头做主啊。”

    恨天师太过去拉看若颜的手,和蔼的道:“小妹妹莫怕,都是他们这群不要脸的臭男人混账,老尼今天给你做主,谁要再对你有半点不尊敬,就让他和老尼的‘诛邪’剑说话!”

    老尼姑一番话,直降包括寿星公在内的全大男人都骂进去了,但牛百岁等大多数人都忌惮着恨天师太的狠辣手段和“峨眉派”的强大实力,即便像玄鹤道长这等不惧恨天师太与“峨眉派”的,也要给云飞扬几分面子,不愿让他在寿宴上下不了台。

    忽听一个懒懒的、倦倦的、酥稣的、绵绵的,而又柔柔的、丽丽的声音道:“师太说的好,有些男人一肚子男盗女娼,偏生表面又装出一副正义君子的腔调,真正让人讨厌。”

    恨天师太霍然回首,就见到一张芙蓉脸,慵懒的眼,美丽的脸,飞动着许多绯色的风流。

    这羽衣女子一出现,大堂上倒是有一半宾客起身礼道:“云端大小姐。”

    恨天师太上前握着羽衣女子云端姑娘的柔荑,慈和笑道:“是端儿么?都这么大了,上次见你还是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姑娘呢。”

    云飞扬暗中扯了扯与恨天师太寒暄的女儿衣角,来到一旁低声问道:“端儿,东野呢?怎么你二师兄也不见个影儿?”

    云端低声道:“二师兄和六哥、七嫂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露面,有可能出了意外,东野正在带人在京城各个角落搜索,女儿怕有人在爹爹的寿宴上动手脚,就赶过来看一下。”

    这时大弟子孟东堂神情古怪的快步走进来:“师父,布青衣派人送贺礼来了。”

    “青衣楼”送礼来的人,是一个玲珑剔透的少年人。

    “晚生华画,奉先生之命,将‘刺虎图’献上,恭祝大龙头千秋。”少年人双手呈上一轴画卷,执礼甚恭。

    云端姑娘接过展开,只见画上,三个神态不同的青衣少年,或忧郁、或倨傲、或冷峻,正将三头斑斓猛虎刺倒,工笔细腻,栩栩如生。

    玄鹤、恨天、牛百岁、冷若颜也凑过来在看着那画卷,不知不觉中,冷若颜突然叫了起来,声音极为急促:“大龙头,这幅画很是古怪!”

    云飞扬再扫了这画一眼,突然振臂长啸,声音跌宕着远远传了出去。云端姑娘则扬手发出了九枚铁莲子,全部射向院子中心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水面,她发射手法十分高明,铁莲子着水,一沾即起,激荡起串串涟漪,发出清晰的声音,跟父亲的啸声相和。

    玄鹤、恨天、牛百岁、冷若颜四人八只手拍打着堂上的廊柱,发出低沉的声响,跟啸声水声呼应着。云飞扬这如同龙吟虎啸的一声,随着他的双臂缓缓落下也渐渐收束,但远处犹然有不绝的余音袅袅。云端姑娘双手迅速把那画轴卷了起来,额头上已经有几滴香汗滴了下来。

    云飞扬看着华画,笑容中稍微有些受挫感:“贵上的画艺果然已经到了夺人心智、超凡入圣的地步,此等厚礼,云某人愧领了。”

    “礼物送到,晚生告退。”华画依旧很有礼貌的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诸葛喜暗忖:“布老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平日话多的孟大当家今日话少的可怜,处处透着古怪?倒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一眼瞥见云端姑娘正与冷若颜执手笑语,便低声道:“大小姐,我总觉着今天有些不对劲,你快些去把东野找回来,我怕有人在大龙头的寿宴上搞什么名堂。”

    云端姑娘神容一凛,面带隐忧的看了正与客人寒暄的老父一眼,冷若颜便道:“大小姐在这看着,丫头去找三爷。”

    冷若颜悄声离开,云飞扬见宾客们差不多到齐,就吩咐诸葛喜宣布开席。一时之间,院子里和大堂上,主宾们推杯换盏,吆五喝六,气氛进入了.。

    酒过三巡,寿星公云飞扬自然是要起身作一番谢辞,他先敬在席的人三杯酒:“今日云某人过寿,本想和三五弟子关起门来自己热闹一下,不成想惊动了江湖上的朋友,承蒙大家看得起,我云飞扬在这里先敬诸位……”话未讲完,忽听坐在身边的“关东牛魔王”牛百岁突然发出一声低吼,狠狠地抓住了自己两臂。

    云飞扬只觉一阵刺痛,怒叱道:“老牛,你干什么?又喝多了吗?”

    牛百岁愤怒的瞪着老友,无力的道:“你好毒……毒毒毒……”

    云飞扬一怔,道:“你说什么?”

    牛百岁一侧首,就像佛寺一尊高大的罗汉雕像,忽然歪了头。他仿佛要歪着头,才能着清楚前面这个从小玩到大的老友真面目。

    全场宾客,为之愕然。

    云飞扬想去扶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全身提不起一丁点的力气,

    他向满堂宾客咆哮者吼道吼道:“是谁?是谁干的?”

    玄鹤道长、恨天师太、关洛五雄全变了脸色。

    云端额上、脸上、鼻翼上,全布满了细细的汗珠,院子里和大堂上的所有宾客都脸色焦黄,神情灰败,恨天师太向花云飞扬怒叱道:“云老鬼,你说,酒里怎么会有‘勤流赶’!”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一时之间,在场的没有人不倏然色变。

    座上的江湖好汉连忙运功一试,都发现自己已浑不着力,瘫软如泥,一些鲁莽汉子纷纷向云飞扬叫骂了起来:

    “姓云的,咱们‘黑风寨’好心好意大老远来给你贺寿,你竟对我们下毒?”

    “‘崆峒派’与你们‘大风堂’无怨无仇,云飞扬,你为何作出这样卑鄙无耻的勾当来?!”

    “老儿,快点交出‘勤流赶’的解药,否则我们‘蝴蝶帮’做鬼也不放过你!”

    ……

    云飞扬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是好,心神一乱,真气一散,跌回座上。

    “大风堂”的弟子就要护在大龙头身前,唯恐这些莽撞的江湖好汉再伤害到大龙头;然而这些大风子弟身形一动,也发觉自己手脚不听使唤起来,心中也都惶惑异常。

    只听四当家诸葛喜大喝道:“这不关我们‘大风堂’的事!是有人暗中捣鬼!”

    群雄中了毒,群情汹涌,哪还听得进去诸葛喜辩解,乱哄哄的喝道:

    “酒菜是你们‘大风堂’备下的,不是你们又会是谁!”

    “大家别听他们狡辩,就是他们‘大风堂’心存不轨,要谋害大家!”

    “再不给解药,朋友们可就要不客气了!”

    云端姑娘凄然苦笑道:“众所周知,‘勤流赶’之毒,普天之下只有四川‘唐门’唐少的‘扳兰跟’可解,我们‘大风堂’何来的解药。”

    一众江湖人物听闻这话,拨刀的拨刀、翻桌的翻桌,怒骂道:“云飞扬,大伙被你害惨了,我们要拉着你老鬼起陪葬!”

    玄鹤道长也道:“云兄,你我是多年的老朋友啦,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快把解药拿出来,不然这样下去可真得要闹出人命啊!”

    就在这时,只听“当啷”、“叮当”几声,好几个功底略浅的人,熬不住毒力,兵器都握拿不住,相继掉在地上。

    忽听有人道:“大家都在啊,小王和两位公子是不是迟到了?”

    说话的是一个头戴金冠、身穿大红锦袍,年轻而斯文得有点害羞的俊秀少年,他身畔左右,各有一名英伟不凡的年轻人,一个负手望天,狂傲不羁,一个抱剑凛立,冷峻逼人。

    这三人一出现,大堂的人引起一阵骚动,继而骂声一片。

    群豪很少见过那俊秀少年,但对陪在他左右的两个青衣年轻人、“青衣楼”的青年楚翘楚羽与柳生寒却一点都不陌生,甚至在场有一小半的江湖好汉、绿林豪杰都在这两兄弟的手下吃过亏、受过伤。

    锦袍少年含羞答答地道:“小王柴如歌,偕楚二公子、柳生三公子恭贺云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云飞扬冷冷地问道:“小梁王,‘勤流赶’是你们下的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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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城客栈介绍:
风骚狐媚的冷若颜(易容、迷魂,多情环)、坚忍冷艳的冷若霜(御兽、驱鬼,离别钩)、活泼俏皮的冷若雅(用蛊、施毒,相思刀)、忧郁落寞的冷若芊(暗器、读心,断肠萧),四个凉城杀手美少女,谱写香艳喋血江湖传奇。
凉城客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凉城客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凉城客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