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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山犬的彪悍人生全文阅读

作者:败类很斯文     守山犬的彪悍人生txt下载     守山犬的彪悍人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6-风雨

    宋风波将抽到尾端的烟头弹在地上,仅余的火星也被踩灭,轻轻拍了拍沐夏花的肩膀,道:“回去吧,小姐,老板知道你住回去,也很高兴。”

    沐夏花冲宋风波扬了扬嘴角,尔后便坐进宋风波的那辆战神GTR里,赵北虬自然不会客气,本就是搭着顺风车过来的,顺便坐回去也理所当然。毕竟是宋风波的长辈,他也不好说什么,其实心底里还是有些纳闷,为何赵北虬这种xìng子的人能跟沐獒站在基于同起的地位。可能就是所谓的高人不露相吧。至少在宋风波的潜意识里,他压根没觉得赵北虬有什么能耐,但沐獒也跟他提过赵北虬,原话约莫是这厮把大智若愚和大勇如莽结合在一块了。

    另一头已经即将驶到安检口的两辆宝马则是并驾齐驱。齐武夫选择自家的原因有许多,一来到了东北那儿也需要有辆车子开不是,倒不是没钱整几辆,只是两辆车子放着不开不生锈也是浪费,至于别他的交通方式,不论飞机还是火车抑或是长途汽车,总可能撞见一些不定xìng因素,齐武夫也只是想把这种因素缩小再缩小罢了。小心谨慎,也仅仅是为了防范那些比他更小心谨慎的人。

    通过安检口,二人车速飞速提升,因为是上午,有些许送货的卡车以及长途汽车,以两辆车子的xìng能,不久便能在前方瞧见对方的车尾,也相继放慢速度,与前方的车子保持约莫五米距离,赵檀将电台的声音开到恰到好处,点燃一根黄鹤楼兀自享受着。这厮甚至害怕到了东北许多自个儿喜欢抽的烟都没有,后备箱里放了好几十条,还放了一些běi jīng特有的酱料,这样到东北想běi jīng的味道了,也能搞点大葱大面皮沾着面酱吃,只是他不知道大多东西东北都有,毕竟两地相隔不远,都是北方人,口味差不太多,无非东北汉子更粗矿更豪迈些。

    齐武夫依旧小心翼翼,认真开车,目光时不停留在时速表上,时不看着与前方的车距,对此赵檀总有点不屑一顾的意思,总喜欢没事膈应齐武夫一句两句的,在个高度公路上还跟给病人动手术一样,难免累了些吧。

    马海超则在边上看书,入神的很。可能从小就寂寞惯了,也喜欢一个人的空间,让他说话他确实不一定乐意,不过让他一个人静下来看书或者看点文艺范的电影,都能像个空气似的在边上慢慢琢磨透。他没齐武夫记笔记的习惯,但大多东西都极力记在脑子里,也喜欢在一点儿地方折页,虽然大有破坏书籍原本容貌的嫌疑,倒也是个好法子。一股脑的把齐武夫书架和赵檀书架里头他没读过的书都丢进了车后头了,堆的满满的,导致赵檀和齐武夫的书架“囊中羞涩”,空泛的很。

    一路缓慢行驶,路上都无话,齐武夫只是把车窗拉上,把电台调到外文音乐的频道。大多都是轻音乐,与纯粹的爵士摇滚有很大的出入,正常开长途车的,可能都得听些激情四shè的歌曲才能让自己的jīng神保持最佳状态,齐武夫倒无所谓,轻音乐听着也舒坦,不显得那么无聊就可以了。至于这听歌的习惯,也不知道是被谁传染的,可能是赵檀,亦可能是沐夏花,总之有时候齐武夫也觉得周围的氛围里少了些什么,然后就自然而然的想到音乐。

    běi jīng到东北,全程也就三百公里不到,三个半小时后,三人已经通过安检口,成功抵达东北境内,在辽宁省一块。因为之前本就是从另一条国道驶往过来,此行的首次目的地也就不在黑龙江一带。至于来辽宁的大多原因,赵檀和马海超也心知肚明,因为齐二牛已经入土为安的缘故,齐武夫唯一能尽孝的就是答应他当初答应老齐家的,回去。

    不知是齐家在辽宁的消息足够变态,还是有谁提前给他们吱过声,已经有几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映入他们眼帘的,而在这些年轻前头,也站着两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相比他们后头那群拘谨的年轻人,这两个中年人明显淡然的多,一脸笑容,不做作也不奉承,冲齐武夫点了点头。

    “这老齐家的动作不慢啊,上次你那个老弟怎么没见人影阿,我问过我老爹,听说在东北的名声大的很,还以为他今个儿会来亲自接一接你这个老哥呢。”赵檀大致扫了眼跟前的众人,对边上车里的齐武夫说道。

    齐武夫此刻也已拉下车窗,自然听见赵檀说话,没有搭理,只是说了句先下车,便率先打开车门下来了,马海超飞速把此刻看的最后一段内容匆匆扫过,然后倒扣在软座上,跟着下了车,赵檀本想给自己点根烟再下去,但想了想这个场景抽烟似乎有点儿黑社会的意思,难免给人不怎么好的印象,还是下意识的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心里想着晚点抽晚点抽就下了车了。

    虽说齐武夫也姓齐,但跟前的人没一个认识的,甚至他都不知道哪些个是老齐家的人,哪些个仅仅是这次过来充个场面的。

    “东风今天比较忙,所以就让我来接你,嗯,按辈分的话,我是你的小叔,你爸是我哥。其实大可不必寒颤,这个齐家里,除了东风为人生冷硬起一些,别他都很好说话的,毕竟都是一家人,一个爹妈生的养的,没什么过不去的,二牛的事,我们也都知道了,其实你爹以前不是这么个名,叫东虎,我们都是东字辈的,至于你们这些娃娃,都是老祖宗给规定好了名字的,所以打你没出生前,我们就已经知道你叫武夫了,凤年那孩子也是,还有甲六,都是。走,回去吃顿饭,小叔给你把家里人都介绍遍了。”齐东流的声音很温润,给人一种宠辱不惊的错觉,在齐武夫眼里,第一感觉倒也不差。齐东流顿了顿,指了指身旁的中年人道:“这是你姨父,你小姨的丈夫,刘庆衫,本来是你小姨陪着一起来对,可突然要去接孩子,就耽搁了。在家里,你小姨当初跟牛二关系最好,牛二小时候有什么好吃的就留给你小姨,所以牛二后来走了,小姨没少在爹跟前难受,等爹走了,她在家里也没少提过牛二,当初东风何尝不想把牛二给喊回来,可他脾气硬,硬是不肯。也罢,今天是高兴的rì子,不聊过去的事了。”

    刘庆衫礼节xìng地和齐武夫点了点头,没开口说话,知道现在不论说什么都是废话,也就不冒犯。

    齐武夫倒是没有介绍赵檀和马海超,可能是打算见到更多人的时候一并介绍了。辽宁的chūn天比běi jīng那要冷上不少,前后也相差十度左右,好在齐武夫赵檀马海超身子骨都厉害,倒也习惯,齐东流也不在这干站着,说了句回去,就主动说坐齐武夫的车子一路上好跟他聊聊,其实自然没有反对。马海超为了不打扰二人,就从副驾驶席上把书拿好,坐进的赵檀的车子里,然后在齐家手底下一排本田的领路下驱使起来。

    一路上,齐东流大致说了下老齐家家里头的状况,兄弟姐妹一共八个,算上远房亲戚不少也都住在一块儿,家里头上下将近一百号人,都住在齐东流整下来的一个大宅院里头,虽然有些年月,可因为刻意装修过,到也干净漂亮,只是外头看来朴质古风气些。

    齐武夫有一个大伯,三个小姨,三个小叔,如此一来,齐二牛当初在老齐家也是排在老儿的辈分。至于齐家里头,原本长子是那齐凤年,如今齐武夫回来了,那便是他最大了,再往后排就是齐武夫见过的齐甲六和他小姨的孩子齐凤宇,前者打小站桩子练功夫,后者则是东北大学的学生,其实离家不远,只是齐武夫的小姨齐chūn风觉得家里的氛围不好,才让孩子住校读着,但凡双休rì才接回来住上两天,一来自己想孩子,二来不至于让孩子和自己太生疏,是个好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只是在提及到齐甲六的时候,齐东流不免说到齐甲六的父亲齐东蟒,算是整个老齐家,齐二牛后头身手最厉害的了,在整个东北也不差,勉强能挤进国术一流的班子,一身硬气功比齐甲六好了去了,毕竟苦练了五十多年,传言说是能把子弹给夹住,倒是没有什么实例。只是空来的风都显得蹊跷,还是有几分可信的程度的。因为谈及到国术,齐东流又说到齐家如今坐镇的打手,也算齐东蟒的师傅,同样是硬气功的,只是手底下还有个不外流的铁砂掌,倒不是他不愿意教齐东蟒,而是练铁砂掌要配合着药材,如今这年头,好药里头都参假,实在难上加难,不像以前在山里头采一点都能用上十天半个月的,只能作罢。只是岁月已高,八十多岁的人了,虽然现在还jīng神的很,起码能再活个十年八年的,可到时候走了,整个齐家的撑得台面的就没了。言下之意,不无是说给齐武夫听的。齐武夫表现的很平静,照旧开车,只是点头称是,没有多说什么,齐东流给他什么讯息,他收到即可,没附和的必要和意义。

    “至于如今这老齐家,怎么说,外人看来我们威风凛凛的,可里头的经还是只有我们自己清楚,乱的很,东蟒和东风本就不合,chūn风她又总把当初二牛不肯回来的事怪在他身上,他虽然现在是一家之主,担子也不小。其实东风人不坏,就是太固执,这一点倒和爹一样,也跟你爹一样,其实老齐家的人大多固执,只是东风在感情上的固执没在老齐家上厉害,所以别人都觉得他刻板,可这么多年下来,东风真没做过对不起老齐家的事,家里头的所有吃的穿的花的他没少给,只是大半辈子用在老齐家了,也顾不上自己儿子,好在凤年争气,自己的xìng子扎实。凤年这孩子不追名逐利,也讨厌打打杀杀,几年来给东风出个几个商业点子,可从来不介入那些灰sè的东西,现在你回来了,你明白小叔的意思不?”齐东流看着齐武夫,语气真诚,目光悠远。

    齐武夫没对上齐东流的眼神,径自点了点头,道:“我爹欠齐家的,我替他还,齐家现在没有的,我齐武夫让它将来有。”

137-和睦

    从白山市一路行驶,经过通化、辽源两市,抵达四平市,尔后越过车辆川流不息的热闹街区,来到一块被瓦屋楼宅遍及的马路上,倒也没有三转五饶,最后开了十来分钟,就抵达到齐东流口中的大宅院。原本齐武夫只以为是个寻常电视看到的那些个有些岁月的宅院,前前后后能住百口人也顶多大上一些,可现在瞧了仔细,才暗自明白老齐家在四平市的能耐,可以说这一条路上的屋子房子都是老齐家的。方才瞧见的那些个大致也都被墙砖包围,而此刻到了大门,齐武夫才看出其中的门道。

    这么偌大的一个宅院,别说住上百口人,再塞几百口人都要觉得宽敞,下了车,有人主动帮齐武夫和赵檀把车停走,虽说地域相对偏僻,可也只为图一份宁静,而且开出十来分钟,就能到热闹的地方,至于四平市距离辽宁的省中心沈阳也仅仅驱车四小时不到,虽多少会有麻烦的因素,可大体利大于弊。至少这里情景安宁,没有危险因素,毕竟是在辽宁省的外围,没谁会把能量放在这里的,当然,老齐家的能量也不在辽源市里,无非在这里给家里头人一个港湾罢了,毕竟整个老齐家,真的参与那些灰sè事业或者明面的事业的,也就齐东流齐东蟒还有齐武夫的小姨齐chūn风而已,其余的,大多在家里安居乐业,提前跨入享清福的行列。也因如此,整个老齐家和和睦睦的,从来不会吵架,该有的都有了,也没什么小心眼的,大多打小在一起,大了自然如此。当然,唯独在每个星期的周末,吃饭的时候才会风起云涌,因为那时候齐东流齐东蟒与齐东风也都会回来吃上一顿饭,饭桌上的闹腾不言而喻,总有争锋相对的时候,好在其余的几个齐家人都安宁,久而久之也习惯这两兄一妹的争执,闹不大,也就听之任之,让它顺其自然。当然,这种聚会的饭桌子上,也就兄弟姐妹八人而已,几个孩子都会在另一桌上,这是老齐家的传统。

    因为期间隔了两市,齐武夫赵檀马海超本是将近中午抵达东北境内,现在却是晚上七点了,回来正好撞着饭点,省事不少。

    “刚来的,拘谨生疏难免,久一点就都脸熟了,齐家的孩子里头都没劣根,就是有的xìng子差了些,凤年回来也跟我说了,齐甲六似乎和你这兄弟打了一架,也算不打不相识嘛,以后都是好哥们。”齐东流笑着说道,提及马海超的时候,不忘把目光放在这个病弱的身躯上头,脸sè苍白,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文绉绉的,倒是想不到可以压制着齐甲六。虽然从齐凤年那儿得知,马海超同样奈何不了齐甲六,可甲六有一身厉害的硬气功,也有不错的贴身黏打的套路,虽然上不了大台面,可有扎实的底子在,竟然还碰不到马海超身子半下,这就显得马海超足够不简单了。至于齐武夫身边另一个赵檀,他多少问过齐东风一些,当听到赵北虬三个字的时候,便没再深问下去。

    恰好是周五的缘故,今天的齐家要比往常热闹一些,三个在外头跑的也都回来了,齐东流带着齐武夫在大宅院里大致逛了逛,而大致方向也是在往饭堂里头走,至于赵檀和马海超,都知道轻重,和齐武夫径自说了声两个大老爷们便自个儿在大宅院里头逛起来,因为身份足够特殊,齐东流也吩咐过让他们畅通无阻的命令,还不忘告诉他们他们要吃饭的时候随便院子里逮个人说一声就行,会把他们送到安排好的屋子里去的。

    整个院子保留的还很传统,虽然屋子里头都已经换上柚木地板瓷砖,也能瞧见一些高科技电器,可若是一个个大门紧闭,还真以为又回到了四五十年代了。

    五六分钟,也仅仅逛了个凤毛麟角,却是已经到了饭堂里头了,此时里头已经坐满人,两个大圆桌,一桌子老,一桌子年轻,俨然就等齐武夫和齐东流二人了。

    齐东流拍了拍齐武夫的肩膀,也没说什么,知道齐武夫应付的来,多说无益。

    两桌子投来的都是友善的目光,齐武夫大致扫了眼,齐凤年和齐甲六也在一桌里头,此刻正望着他,因为见个一次面,这俩人看着齐武夫也不生疏,齐甲六还是有点浮夸模样,不过看着齐武夫的神sè里没什么异样,仅仅是一种纯粹的生疏,这种任谁都能理解,平白无故家里多了一个大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一个偌大的笑话从天而降了。

    而老一辈的那一桌,一个身材相对小巧的女人站起身,齐武夫定神看了看,一脸没有庸脂俗粉,显然素颜模样,虽然眼角有着些许的鱼尾纹,可也掩盖不了她曾经是美人胚子的痕迹,当然,即便现在看着,也是风韵犹存,要知道,齐武夫看着的便是齐chūn风,已经是个临近半百的女人了。能够保养的这般好,着实不容易。

    因为齐二牛以前在齐家排行老二,大哥东风一直不怎么照顾弟弟妹妹,满脑子都是将来长大能把齐家给打理好,所以更多的时间花在读书和交集为人上,齐二牛虽然每天被他们爹管教着扎马步练八极,可平时哪个弟弟妹妹跌倒一下哭一下都会放下手底下的活去帮着。也因为这个缘故,没少挨板子。也因为谁都记得小时候齐二牛对他们的好,现在看着齐二牛的孩子,他们目光里也都慈眉善目,没有一个让齐武夫感到难过的目光。

    早已懂得人情冷暖的齐武夫心里头也热了一分,能够感受到老齐家的和睦,而齐东风此刻已经走到齐武夫的跟前,握了握齐武夫的手,又仔细看了看齐武夫的脸庞,笑道:“当初偷偷去大兴安岭里头见了你二哥,那时候他说把你丢山里了,我气的差点没和他拼命,可他又硬是不让我给看,我喊了四五是号人,他硬是一个个给打回去了,整的小姨现在才瞧见你,二十年,长的结实,比我家凤宇结实多了。”说着,另一桌坐在角落的齐凤宇腼腆一下,齐武夫的眼光自然注意到,大致瞧了瞧,长的清秀,像极了齐chūn风。

    “对了,你大伯他今天在本溪那里处理点事,虽然家里规定说不论什么事都不能在5、6、7三天里谈,不过这次确实重要,可能要明天早上才能赶回来。小姨先给介绍介绍。”齐chūn风看着齐武夫的眼神里带着些许宠溺和高兴,仿佛骨子里就已经当作半个孩子看待似的了,拉着齐武夫给他一个个介绍过来,也就六个人,一路上齐东流本就大致说过,齐武夫也一个个点头喊了一声,这些个小叔小姨姑妈也都很善意地笑笑,大多问问齐武夫的状况。

    也因为特殊原因,今个儿齐武夫基本是坐在他们这一桌吃完的饭,另一桌的小娃娃们少不了调侃谈论,几个小子问及提前去过běi jīng见过齐武夫的齐甲六:“这齐武夫还真是我们二伯的儿子?”

    “是,听老头子说,是个大猛人。”齐甲六一边扒饭,一边回答道,几个亲戚的兄弟间,虽然都是表兄妹的关系,但也是打小在一个院子里玩到大的,即便大了明事理也都亲近,况且大多孩子都还在十六七岁徘徊,小的很,成年的也就齐凤年齐甲六和齐凤宇罢了。

    一顿饭吃的很和睦,一群娃娃的那一桌子虽然也有谈论齐武夫,可三言两语过后也就作罢,对他们而言,突然冒出个大哥虽然突兀,却也并不排斥,老齐家的家教和家规做的都是很足的,虽然这年头早已不流行家法和打板子,但多少有点地儿还是留下来这些规矩。大多都把话题改成游戏,至于齐甲六,闷头吃饭,齐凤宇则会在一些学业的问题上问齐凤年。他一直都很佩服齐凤年,两耳不闻窗外事,可知道的东西却比他要多得多,任何一道化学难题放在齐凤年跟前,就跟系鞋带一样,无非有时候遇见个死结,需要用些力气。

    齐凤年的xìng子本就温和,有城府,但从不跟这些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多折腾,很快便给齐凤宇解惑了。

    至于齐武夫那一桌,大多问问齐武夫的状况,齐武夫说的含沙shè影,没把那些掏心掏肺的话给说出来,说实在的,真让他说也并非不可,只是太累,而且似乎说了也仅仅只能让这些歌长辈红一红眼睛,没有任何意义所在。

    只是齐武夫吃饭的xìng子还是依旧凶残,狼吞虎咽,即便稍许收敛,不曾夹过远的菜,可跟前的一盘小葱炒肉丝却被他一扫而空,齐chūn风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不停地给齐武夫夹菜,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打趣道:“chūn风你倒是把武夫当作自己的儿子了。”

    “要不是我这小姨的身份放在这,我还真希望武夫就是我儿子。”齐chūn风说话的声音很轻很细,有种小女人的味道在里头。

    就酒后饭饱,不少人都散去,只是纷纷喊齐武夫没事去他们那儿玩,这也是在一个宅院里头的好处,齐家除了双休rì是聚在一起吃饭外,其余时间都是自个儿一口子在家里吃,否则每天见面也觉得怪难受的。

    齐武夫自然都点头,准备离开先去找赵檀马海超前,齐chūn风却是轻声对齐武夫说了句晚些来找她聊聊。齐武夫没拒绝,尔后便大步出了饭堂,问了个宅院里的人,知道赵檀和马海超在一个偏院里头。

    虽然走了点冤枉路,但还是找到了,齐武夫也都把路径记在心里头,至少以后不会忘记了。刚进屋,就发现两个人在屋子里头吃火锅,热气腾腾的,大chūn天的也亏这俩人想的出来,只是辽宁这儿温度还在一两度,吃火锅倒也不算太过火,况且大热天的跑火锅店的人也多,说实在的只要不怕上火就成。

    因为方才的场合,齐武夫也就吃了个六分饱,见两人也刚开动的样子,立马加入进去,捞了个现成的好处。

138-范中流

    “有没有后悔来这?”赵檀径自往碗里摇了一勺子熟透的羊肉,沾上自个儿从běi jīng带来的面酱,感受着特有的芳香,往嘴里一股脑的塞进去。三下五除二地把羊肉给吞下肚子里,也没咀嚼几下,只是大致感受了一下,便也知道老齐家给他们准备的羊肉也算上等货sè了。

    齐武夫手底下没有停,先是不停地从锅里捡熟了的贡丸虾饺,回道:“不后悔,除了还没瞧见的齐东风,别他人接触一下,都挺好,和和睦睦和蔼的很,跟你爷爷一样,是个装不来坏人的好人。”

    “嘿,怎么扯到我爷爷头上去了,不过你这个马屁还是拍的很漂亮的,等哪天会了běi jīng我告诉他老人家,让他陪你下两手棋。”赵檀笑道,嘴里同样没闲着,说话带着热气,整个屋子里头热气腾腾,恰好中和的寒气,倒也暖和。

    马海超则是在边上闷头吃着,不搭话,齐武夫赵檀二人自然习以为常。若是哪天马海超表现的津津乐道,那反倒是件天大的怪事了。

    “原本是想着给你卖命,可将来你要给老齐家卖命,总觉得这里头的道道让人不舒服。”赵檀嘴里一边咬着鱼丸,一边道。

    齐武夫摇摇头,心里头还是有些愧疚,却是没有说话,他知道赵檀也就随口说说哦,不会深究。也果不其齐武夫心中然,赵檀很快就拍了拍齐武夫的肩膀笑道自个儿是开玩笑的。

    待得这回真的酒后饭饱,齐武夫大致瞧了眼赵檀和马海超的屋子,倒是有三个大床,设施也齐全,心里想着还是跟这两个大老爷们睡一个屋子比较踏实,让他一个人住总少了点儿人情味。因为手下送了不少火锅下锅的食疗,这顿吃的三个人都饱饱的,也有半个多小时,算上饭后打屁聊天,又是一个多小时,马海超已经在屋子门口练拳了,赵檀闲来无聊索xìng上前跟着马海超打对手,你来我往,打的倒也漂亮好看,因为是偏院,往来的人本就少之又少,除了一些齐家的下人,也没谁会经过,况且又是晚上八点半,没谁会在这时候瞎晃悠。

    齐武夫想起齐chūn风还喊他去找她一回,看眼下有时间,便和赵檀与马海超说了一声。逮了个人问了个路,然后这回齐武夫没再自己走冤枉路的心思,索xìng又把那人逮回来,让他给齐武夫带路,这些手底下的人也知道齐武夫是刚回来的大少爷,知道齐武夫的辈分,自然不敢造次,况且老齐家给手下的福利待遇本就很好,齐家的人也都算脾气好,在这干活从来不受气。所以对齐武夫的态度也很好,一路上还会告诉哪块地是谁的家谁的家,齐武夫约莫记了下,脑海里留了点印象。

    直到进了齐chūn风的别院,能听见二楼的屋子里传来一些外文的歌曲音乐,不少都是耳熟能详却叫不出名字的,心中一想能猜到是齐凤宇在听,其实他也曾听沐夏花提及过,闲来的时候多听一些英文歌,对英语的语法也都有所帮助,其中最好的便是外国的饶舌歌曲的,只是这种节奏的歌曲齐武夫大致听过几回,不是特别有好感,也就没再听过。

    一进别院,齐chūn风就从楼上下来,似乎早就盼着齐武夫来似的,比起之前在饭堂里,看着齐武夫的目光里又多了一分忧伤,轻叹了口气道:“二牛的坟头就在以前那个木屋子前头?”

    齐武夫点了点头,看得出齐chūn风的目光里头是真的伤感,瞧见他点头后,又是不禁红了眼睛,即便不曾出现在齐二牛年轻的时代,也知道齐二牛和齐chūn风兄妹的感情确实不错。

    齐chūn风拉着齐武夫进了自个儿的房间,先让齐武夫坐着,尔后跑去隔壁让齐凤宇把音响的声音关轻一些,齐凤宇倒也听话,索xìng关了音响,换成耳机,一个人继续听,也不打扰二人,对此齐chūn风没多大反应,自个儿的娃娃什么xìng子,她都知道。再度回到房间里,坐在齐武夫跟前,道:“武夫,小姨打小就是在你爹的庇护下长大的,他离家出走的时候,我也已经长大了,知道他小时候对你小姨的好,也知道他是个好哥哥,可你爹他就是xìng子倔,死也不肯回来,其实爹也是为他好,可他和爹一样,闹了脾气就不肯悔改。”齐武夫听着,不禁心中轻笑,感慨,我何尝不是,要不是想着不回去不回去,早些回去,可能也早就知道齐二牛已经死了的事了。

    “也罢,二哥走了也好,好歹教出你这么个出息的孩子,当初他那法子确实太野,大娃娃的,应该不介意给小姨看看你的身子吧?”齐chūn风说着,因为方才就已经瞧见齐武夫手臂上的不少伤疤,约莫一想便知道齐武夫浑身上下的疤痕恐怕数不胜数。

    齐武夫也没害羞,径自把上衣的纽扣给解下来,一副风起云涌蠕虫走蛇的“伤疤”画卷在齐chūn风的眼前展开,常人看来肯定得惊心动魄,算上三年前东北虎给齐武夫这一个大巴掌,齐武夫的整个胸膛早已没有最初的模样了。一条一条仿佛会蠕动的白sè伤疤,有些颜sè褪去,而有的显然年岁贴近一些。

    都是岁月的痕迹,齐chūn风又红了眼,却是没有留出眼泪,看着齐武夫的目光里带着疼惜,让齐武夫把衣服系回去,语重心长道:“刚才吃饭你不想说的,现在能给我说说不,不为你自己,为你爹也行吧,给我讲讲你在山里头的故事,对了,那牛二当初是不是还整天抽旱烟,那烟其实真不好,瘾头太重,他又爱喝酒,山里哪有好酒,还不是偷偷喊我给他捎。”说着说着,齐chūn风反倒笑了,想到一些齐二牛这个老小孩的事情,一时间,酸甜苦辣涌上心头,齐武夫跟在边上,也有些不好受。只是还是把自己有记忆开始的故事一一告诉齐chūn风,齐chūn风就安静的听着,听到一些揪心的就用力握了握齐武夫的手掌,时不眼圈红了红,有时还真流下几滴泪来,要让旁人知道这个在黑龙江辽宁两地从来都波澜不惊的女强人会流眼泪,恐怕都得大跌眼球了。

    直至十点有余,齐武夫才把一统话说完,见齐chūn风面带倦sè,便喊她早点歇息,自己起身离开了,刚出了别院,才想起自己没给沐夏花报平安,心里一阵愧疚,赶忙打了一个电话,他知道,若是今天第一天就没给沐夏花来一通电话,běi jīng那儿的沐夏花肯定睡不着。

    果不其然,齐武夫仅仅刚刚拨通一秒,那头就已经接听。

    齐武夫率先开口道:“今天一路平安,已经到齐家了。”齐武夫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

    “嗯,我也住回爸那了。小白在这特高兴,比较宽敞,动不动就在那百米冲刺,我爸养的几条杜高都会它有意思,它倒好,压根不搭理,还咬了一条,差点没折腾死别狗。”沐夏花轻声道,不忘把今天发生的趣事告诉齐武夫。

    齐武夫听后少见地笑出了声,回道:“小白的脾气不暴躁,肯定是那条狗发禽了,以后别放别的狗跟小白在一起,它xìng子野,要找同样xìng子的狗,否则制服不了它。”

    沐夏花在那头轻轻应声,二人简单交流几句,沐夏花便先挂了电话,既然知道齐武夫平安,她便不再打扰齐武夫,因为已经梳洗完毕,本就坐在床上看书等着齐武夫的电话,所以沐夏花仅仅关上灯,整个人窝进被窝,便渐渐入睡了。

    齐武夫挂上电话,因为来回的路并不复杂,齐武夫清楚的记在脑子里,只是刚踏进别院,就瞧见一身衣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而他身后站着一个身子伛偻着的老者,看起来八十来岁,目光如炯,有神的很,刚对上齐武夫的眼,瞧清齐武夫的身板,嘴里便传来啧啧声,暗自称奇,轻笑了一句:“身子骨棒,对一手?”

    一个照面,齐武夫也就知道跟前的人许是齐东风了,倒是没想到他回来的那么早,毕竟方才饭堂里头齐chūn风说他最早也要明天早上才能回来。不知道这算是试探还是什么,齐武夫却也没有拒绝,更多的原因也仅仅是跟前的老者有股子扑面而来的锐气,那是一种久违的高手的感觉。

    这种对弈不比寻常人三五招功夫决胜,没个百八十回合试探打不完,所以齐武夫也乐得对上两手,挽起袖口,不忘喊齐东风一声大伯,叫得齐东风微微一愣,却也是笑笑,站到边上,好心说了句:“老范就这样,没恶意,英雄惜英雄。”

    齐武夫点头,心里明白,看着跟前的范中流,起手,横步,是咏chūn的起手式,范中流笑道:“听人说你现在的咏chūn都比青鸾耍的顺手了,我这把老骨头能跟你对上一手也算畅快。”说完,上前一步,折腰,提肩,提壶推掌。

    动作凌厉飘逸,脚步沉稳犹如身顶钟鼎,稳健又迅猛。

    此刻在屋子里头的赵檀和马海超自然不忘出来看着,这种机会,一辈子也没多少次能瞧上。

    齐武夫面sè平静如常,不退反进,横掌,左右破排手破提壶推掌式,脚下风起云涌,二字钳羊马改为三字马,一步踱一步,力求上中下盘都力压跟前的范中流。

    仅是几个呼吸间,你来我往的拳头推掌便已络绎不绝,别院里头的风声扫过,大多跟着二人的身子游走,辗转挪移,不曾停留片刻。

139-一家人

    标准的寻桥,不偏不倚,有招有形,在齐武夫手里头打的有板有眼,范中流的拳路颇为形意一脉,夹杂了一些偏门的门路,大致是广东乐氏一族流传下来的,走即打,打即在走,或进或退,却时刻都在找寻齐武夫手头上的破绽,力求一击毙命。

    齐武夫丝毫不惧,三搒手上中下三路尽皆防守,虽看似劣势,可范中流心里知道,齐武夫仅仅没有选择进攻罢了。毕竟你来我往间,他有太多拳路间有机可趁,齐武夫挑一个时间出手,都能化劣为优,转守为攻。

    瞬息间,五十回合匆匆晃过,范中流没再小打小闹稳稳当当,拳路陡转,不如山西太谷形意拳那般有意无形变化多端,而是寸进寸打,却又包含着一些土与火的内涵,其中劈、崩最为使力,一时间,拳路尽是强手进攻路数,双拳快如闪电,身形刚若奔雷,范中流一身灰sè麻衣,在强风掠过间抖擞起来,双目如囧,暗含光芒,脸sè沉着严谨。拳拳都有七八分劲,硬打硬进,几如电闪雷鸣。

    齐武夫大闪侧,小俯仰,脚下先钩后针,桥动不动腰,闪身过后便是一阵紧打,不如硬打硬进那般强横,却包含着些许巧劲,紧贴范中流的身子,让他施展不开,大开大合的路子少了些许,范中流难免束手束脚,只是齐武夫犹如泥鳅狂蟒,但凡黏住就不曾让他挣脱,一时间齐武夫拳路绷紧暗含绷劲,二桥上势,争里帘,一拳一掌,一马一步,扎马如老松,步法如莽牛。柔中含刚,停肩窝,顿肘拐,掌根指尖骨声清脆,小念头如空来之风,又似神来之笔,合着左右破排手,扯着范中流双臂,步法由针换踢,瞬又撩、杀、踩,同时黏打不停,时不挫撩两手相互转换,一心二用,上下二路打的范中流节节败退。

    阵阵敲击闷声,范中流脖翼胸口又吃了齐武夫不少拳头,齐武夫力道不比马海超,是个能一拳打的黑瞎子吐血的主,知道范中流练了大半辈子的硬气功,手下不曾留守,拳拳满分劲,毫无收势,犹如砸在钢板铁石上头,拳骨尖阵阵发麻,却依旧不曾停歇,拳如乱麻轰击过来,看似毫无规律,可也有据可循,范中流抵挡不似这般简单,虽在退后防守间也曾试着转守为攻,可几次硬着头皮硬打硬进,又被齐武夫更巧妙的几手神来之笔打地败退下来。为此也是大为惊讶,因为但凡三五手咏chūn下来,自己瞄准咏chūn拳路里的空隙,找寻机会的时候,齐武夫总有一手八极大开大合的路数冒出来,可仔细琢磨,又全然不似八极,他又怎么会知道,当初齐武夫去青岛湖那阵子,一身劈挂练的jīng湛,回到běi jīng又是每天巩固一番,已经好比自己躯体一般,随手拈来,原本自己的咏chūn路数里就有八极门路,劈挂又极为相似,参合进去又是一派气势。

    纵然一身大半辈子的硬气功,范中流还是有些气喘,方才进攻力道用了不少,齐武夫防守得倒是相对轻巧,体能上的消耗本就比齐武夫大,算上自己早已步入花甲年月,体能难免再度下降,齐武夫却是壮年如虎的年纪,脸sè依旧正常,丝毫不喘,自己这里却已经有点儿接不上气,而齐武夫即便紧打,速度奔雷,力道却没有影响,每拳将近两百斤的力道,打在范中流的胸口一阵发闷,体内气血翻滚,多少有点内伤,若是没有这一身硬气功,恐怕他这个把骨头现在已经爬不起来了。心中明白,自己和齐武夫的差距不小,毕竟人仅仅用了一手咏chūn,若是八极拳施展出来,不说那骇人听闻外头流传的神乎其神的贴身靠,光是大开大合疯魔狂攻的攻势,就能让他认输了。

    本就是问手切磋,以和为贵,齐武夫瞧出范中流的额头渗出些许汗水,太阳穴有些发青,停下攻势,退后两步,收手合步。方才雷厉风行犹如猛兽的气势消失无踪。

    即便早已知道齐武夫在武道上头的本事比之齐二牛是过而不及,却也没想到能把东北排得上号的老范打的这般不堪,不说明眼人,就是一点儿都不懂的普通人站在这,都能瞧见由头至尾,齐武夫呼吸未曾有喘,脸sè如常,范中流额头却有着密密麻麻的汗珠,面sè相对发白,略显憔悴。

    至于边上的马海超和赵檀看着早就成竹在胸的结果,没有多大惊讶,无非就是看一场高手对决。至于两个人吸收了多少,暂且不谈,受益这东西,有时候问自己都不清楚,说不准哪天就是印象里有齐武夫和范中流对弈的这一出,突然悟透了一些什么东西。

    “老头儿能耐不够,没法把你的底子给摸头,等我修养阵子,你别用咏chūn,拿八极跟我练两手,让我尝尝你贴山靠的滋味,当年齐二牛那一靠险些把我硬气功给废了,修养了两个多月才好,如今我这硬气功又打磨了二十多年,想来也够抗你这一记了吧。”范中流间齐武夫收手如此有分寸,暗自点点头,是个懂规矩有武德的年轻人,觉得如此着实不易。这年头,有出息没出息的他见多了,活了八十多年,那些个有点能耐就好高骛远觉得自己站在一个很高的高度的不再少数,如同齐甲六,一身硬气功练了个小成就学会偷懒了,可他翅膀硬了,况且自己经常帮着齐东流外出解决些事情,更多的职责是保护齐东流的安全,自然没更多的时间管齐甲六那小子,如此齐甲六也喜欢和一些底子还算干净的纨绔混在一起吃喝玩乐,虽然闹不出大事来,可和齐武夫的心xìng和能耐比,确实相差天壤。甚至脑海里琢磨一番,以齐甲六那点儿能耐,在齐武夫手底下可能还过不了二十招,这还是齐甲六有门硬气功抗着身板的缘故。

    齐东流知道范中流方才在齐武夫那吃了亏,那么多年和范中流相处下流,身子骨有事没事他也算一目了然,很贴心道:“好了,老范,你回去休息休息,自己给自己熬点药,武夫这小子下手是狠了点,你也别见怪。”

    范中流自然没有见怪的意思,只是多瞧了一眼齐武夫,就走了,也没顾上和齐东流打招呼,人老了xìng子就是这样,傲了点齐东流也不介意,毕竟自己二十年来的安危都是范中流在边上护着的,好几次被纳兰长生找来的逃窜犯刺杀,也都是范中流在才保全了姓名,倒也别说,范中流的一身硬气功,从某种程度而言,要比旁人更能保护人。而此刻齐武夫在齐东流的身边,范中流倒也不担心谁能对齐东流造成危险,毕竟放眼整个东北,能在齐武夫手头上保证不吃亏的,除了那个早已躲藏起来,不知在哪隐居山野的黄凤图,他也想不出谁的名字了。回去的路上嘴里还不停嘀咕一代比一代强,琢磨着齐武夫这小子二十来岁就这么轻巧打赢他这练功夫练了大半辈子的人,将来的能耐谁又能琢磨透。他的潜意识里没有所谓的武学奇才,这些都是扯淡放屁,哪一个武学奇才不要打小扎马步练拳,那都是rì常跟骨子里息息相关的东西,没有过人的毅力,给你过目不忘的本事,纵然你把拳路都记住,自己手无缚鸡,可能面对同样手无缚鸡的几个同龄人还能借着巧劲打赢,可碰上真正有能耐的狠角sè,只要被秒的份。在东北的道上,永远有一条潜规则,弱者,是连自己死的方式都无法选择的。

    所以,哪一天走在辽宁偏远郊区或是黑龙江某个已经开发过的树林里,瞧见被分了尸的身躯,不要惊讶,那都是无法选择自己死亡命运的可怜虫,或者,也可以叫他们弱者。

    东北并非没有法制,而是这个年代的法制尚未健全,所谓的一些稽查队和能量,说难听点,比不上当地的一些小帮小派,所以东北很乱,或者说非常乱,每天死人的比例说不准可以和生下来的持平,要知道,虽然计划生育的方案已经下来,但落实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成事。

    齐东流从兜里掏出一包白沙,径自给自己点上,又给齐武夫递了一根,见齐武夫没反应,心中明了,他不介意旁人不抽烟,虽然讨厌被人拒烟,可齐武夫的骨子里有不少齐二牛的xìng子,看着齐武夫,多少会想到当初那档子事,自己心中存有愧疚,说实在的,他这个当大哥的,在这个家里,至少在经营感情和照顾弟妹上,是全然不及齐二牛的,况且打小齐二牛就没与他争过什么,他知道齐二牛也不和他争,全然将他当一个哥哥看,自己若是因为这点芝麻绿叶的小事就动点脾气,那也忒不是东北爷们了。把烟重新塞回烟盒里,给自己点上,道:“不请我进屋坐坐?”说着,倒是没客气,先一步往屋子里走了,齐武夫笑笑,没有说话,在齐东流后头进了屋,赵檀和马海超很识趣地上楼,上楼前赵檀给了齐武夫一个眼神,约莫是好床本大爷就先抢了,恕不奉陪。

    大屋子宽敞又安静,阵阵西北风吹过来,因为火锅炉子已经灭了,多少有点儿寒意,齐武夫觉得舒服,齐东流这厮也无大碍,因为打小也被他爹逼着扎马步,只是后来一门自心思大多花在学习和家族的事业上,也就荒废了,可底子还在,没事也会大半夜光着个膀子练几拳,身子还是足够结实的。

    一根烟见底了,屋子的氛围还是相对沉默,其实以齐东流的身份足够抽人民大会堂了,可当初他爹就好白沙这一口,自己打小被耳濡目染,也就改不了习惯了,认准了味道,口味就刁,难改的很。

    将烟屁股丢进烟灰缸,齐东流径自开口道:“东虎死了,我们都知道,也挺难受,不过都说入土为安,以后有时间,我们一家子一起去那儿给他上个香,敬个酒,有空你可以看看祠堂,已经给他供上牌位了,就在爹的下头,照理说那是我以后的位置,谁让他比我先赶上了,也罢。”说着,齐东流便自嘲一笑,“我家凤年xìng子淡,名利金钱这些东西他淡薄的很,只求一餐温饱,有本书读读就够了,等我辫子翘起来,这老齐家的扛鼎的位置也就真的给你了,也别提我那些弟妹的,他们安宁rì子过惯了,不知道外头有那么多打打杀杀的事,除了东蟒和chūn风,其他人还真以为我们是做正儿八经的生意的呢,可这年头,哪能啊,当初老爹就是出了名的悍匪,都是时代所迫,英雄气短。好了,大伯意思已经传达了,也不多说,你心里明白就好,以后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好担待的,都是可以掏心掏肺的,别怕生,对了,过个三五天,我会回来一趟,带你去次黑龙江,那儿不是来了个能跟乔六对上脸的小老虎吗,叫赵鑫,到时候跟我去见一面,能和他达成战略上的合作。”说完,齐东流起身就出了门,不忘又给自己点了根烟,寒风无斜雨,他的身子略显摇摆。

140-大包子

    因为方才和范中流的五分钟对弈,齐武夫也热了身,虽然开了一天车多少有些疲倦,可还是想着打个几套拳扎个半小时马步再睡觉。

    兀自在院子里头打起拳来,先咏chūn,后是八极劈挂,因为八极与劈挂本就水rǔ-交融,齐武夫两个拳路几乎一起练,当初在青岛湖的时候,王紫尘临行送走齐武夫的时候就唏嘘过,八极加劈挂,神鬼都不怕。这句话若是从一个寻常娃娃的嘴里说出来,可能还有待考究,可从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嘴里冒出来,又怎么会是空来的风。况且,齐武夫早已亲身体会过两者间毫无缝隙的磨合,都是大开大合的拳路,一个过于刚猛,一个过于yīn柔,水rǔ-交融后,互相弥补,但凡练到心领神会,犹如自己的手足那般自如,赤手空拳下,齐武夫也就没有对手了。早些年里,齐二牛时常会把巅峰寂寞挂在嘴边,因为放眼整个东北乃至华夏,没谁能在他手上过的了百来个回合,那也只是他图个痛快,若是上来没几下硬打硬进地来记贴山靠,估摸着对方不是认输就直接倒地不起了,也是在他快不给乔六做事的时候跟黄凤图干了一架,才知道这年头道行高的老东西还是有的,光是一手蛮横的八极拳就没在黄凤图那讨了好处,仅仅最后一记贴山靠迫得黄凤图不得不后退四五步以求卸力,而事实上,也真的挡下齐二牛的那一记贴山靠。至于自己那一手山西响马刀,虽然已经登峰造极,比之白秋生过而不及,可对上黄凤图的左手刀,仍旧输了半分。不知道多少个rì夜里,齐二牛嘴里总会嘀咕黄凤图这个名字,至于再之后,不论黄青鸾还是白秋生,还有最近见到的王书生,到现在的范中流,都提及过黄凤图的字眼,不免让齐武夫对这号王紫尘级别的仙人尤为“垂涎”。

    所谓英雄惜英雄,齐武夫的骨子里同样有争强好胜,那都是打小齐二牛培养出来的野兽xìng子,只是后天的培养,让齐武夫懂的收敛。可,若是黄凤图此时此刻真的在齐武夫跟前,他除了以战止战,别无他法。那是身躯里的本能yù望,就像男人看见**的女人裤裆难免会有躁动。

    约莫一个多小时,齐武夫打的一身汗,浑身滚烫发热,径自把衬衫拖了,丢在屋子里头的椅子上,站稳扎马,不动如松,一站便是半个多小时,期间齐武夫纹丝不动,早已是千锤百炼下来的本事,但凡这一个基础功,就足够不知多少人汗颜了。那都是打小练出来的本事,即便后天想要努力,也只能选择追悔莫及了。功夫这东西,苦功第二,年龄第一,没了最好的练的年龄,什么都是瞎子摸象。

    虽然是大宅院,可早就引进的先进的产品,齐武夫进了屋子,就到浴室里冲了个凉水澡,只是一进一出,总会有一种在四十年代和九十年代末穿行的错觉。踏着楼梯上了楼,是一间间小隔间,分了四间,赵檀与马海超已经在各自一间,前者很不要脸的选择了一间靠南的好位置,基本就是到了大白天有太阳的rì子,阳光就能照在他的屁股上,马海超的xìng子古怪,所以挑了间相对僻静的北面房,其实原本齐武夫倒是喜欢这个位置,可马海超的原意本是想体谅齐武夫,给他留间东南面的屋子,至少还有点暖和。齐武夫心里无奈,只得作罢,走进房间,发现行李之类的东西已经都摆放整齐,知道都是马海超干的,以赵檀那厮的脾气,能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妥当就该谢天谢地了,他又哪有功夫搭理其他人的死活。屋子的格局很老套,但东西都齐全,几乎每个单间都有书架,齐武夫自己带来的归类的那些书大致都在,可能几本在马海超那,他也不急,毕竟书多自己也不可能短时间看完,等齐武夫看完这些,马海超早就把那几本读通透了。

    一头板寸,被风肆意吹了几下就干了,齐武夫睡觉没有关床的习惯,仅仅带上门,不让风干扰到其他两个屋子里的人,整个人就**着膀子穿了一条宽敞的平角裤躺在床铺上,床单被褥显然都是新的,老齐家的人想的也算周到体贴。

    打和沐夏花结婚以后,齐武夫这么**-睡的机会就少之又少,除了几次私底下的那些活动,大多时候,齐武夫都是穿着沐夏花给他买的睡衣,钻进被窝里头让沐夏花勾着脖子睡。一时间反而有种荒诞的不习惯,齐武夫自嘲笑了笑,有点想都个电话给沐夏花的念头,终究还是惹住了,他可不想把沐夏花给吵醒,这妮子睡眠本就浅,寻常时候晚上外头有个夜猫发禽都能把她吵醒,于是作罢。

    齐武夫又啃了半个小时书,半靠在墙壁上,一些地方拿出笔记记录下来,同时这本崭新的心理学书籍也被齐武夫的黑sè水笔各种蹂躏,无数个段子被他用粗略的线条勾勒出来。既可以称之为艺术品,又可以称之为被强jiān的新书。当然,对马海超而言,他更喜欢看齐武夫已经看完的书,因为大多段子都会圈点,马海超也会跟着琢磨这些段子,即便有的他觉得没有深意的段子,却也因为齐武夫刻意圈点以及着重符号,他才刻意又努力地读起来,有时候没能明白,可过了一阵子读了更多的书,转念又想通了其中的暗藏玄机,心底里则更佩服齐武夫。若是有人跟马海超说齐武夫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那马海超可能只会选择一笑而过,因为这些人压根就是四肢简单头脑同样简单的低智商生物。

    睡意席卷,齐武夫熄灯睡觉,身上没盖被子,穿这一条四角裤,径自睡去。

    旦rì,一觉天未明,五点出头,齐武夫鲤鱼打挺,起身迅速地穿起衣服,有点潜意识的去卫生间洗漱,却发现周遭的格局设计都不是万科公园五号里的,自嘲笑了笑,也没出声,径自下了楼进洗手间洗漱完毕便走出别院,找了个宅院里头的下人问了问早饭都是怎么安排的。之后才知道起床想吃的时候喊一声就行了,大多东西都有,因为有人每天专门出去买各式各样的早饭,所以但凡报的上号的,大宅院里就不会没有,纵然没有,宅院里也有随时待命的专门的橱子,照葫芦画瓢也得给你捣鼓出来不是。对于齐家的财大气粗,齐武夫没什么诧异,虽然有点浪费粮食的嫌疑,但想到齐家上上下下的那么多下人,吃剩了也不肯定丢掉,有他们收拾残局,便也把起初那些毫无意义的念头统统扫的一干二净。

    齐武夫只是要了将近二十个包子,肉的菜的各一般,下人没多大惊讶,毕竟这别院里头三个大老爷们,他们东北人的胃口本就大,自然也没觉得齐武夫三人如此有些惊为天人。

    只是,等真的二十来个包子放在齐武夫跟前的时候,齐武夫还是惊了一惊,因为东北的包子比起běi jīng的包子来说,前者是大个头,后者便是小不点,谈不上相差一倍那么夸张,可一个抵一个半是绰绰有余了。

    索xìng齐武夫的胃口和他的武力值是成正比的,风卷残云般地扫光桌子上头的包子,从楼上拿出坐在楼下穿着早风径自读了一刻钟的书,然后便继续扎起马步来。虽然没有十六号公寓的阳台吹风,可宽敞的院子里头倒也舒坦,齐武夫不忘问路过的下人齐家里头有没有木人桩,那人却是很快应承,想想也对,毕竟有个范中流在,虽然形意拳谈不上登峰造极,可也比刚入门的好得多了,哪能每天有陪练在边上,自然需要有个木人桩这种无言的朋友和自己对对手。

    下人的动作也快,齐武夫扎了二十分钟的马步,他们就扛来两个木人桩,一个是纯粹的八字木人桩,另一个似乎是范中流特地吩咐送来的,比普通的八字木人桩多了三个横木,都是颇为刁钻的位置,不过对齐武夫而言,仅仅增加了些小难度,对初学者而言有偌大的好处,对他而言,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因为练惯了普通的木人桩,齐武夫只是出于好奇玩了几手那个别出心裁的便任其在边上再也不动了。

    咏chūn八极劈挂依次打下来,也花了不少时间,即便如此,猪头般的赵檀还是没起床,马海超倒是起了,因为看书的缘故,最近他起床的时间也相对拖延了一下,可没荒废功夫,冲了把脸就扎起马步,瞧见院子里头刚来的两个木人桩,倒有些好奇,齐武夫只是让马海超练那个特殊一些的木人桩,别他的话就没再说了,对于马海超,这个桩子还是有好处的,可能上手相对困难,可练熟了,效果要比八字桩好得多。

    马海超吃饱饭,就径自扎起马步,纹丝不动,只是约莫五分钟双腿便会开始颤抖乏力,但他每天都会坚持扎到十分钟,然后休息五分钟,再扎马个八分钟,毕竟双腿的耐力和极限都会在一定损耗下下降,若是第二次还是坚持十分钟,对双腿的损伤就相对大上一些,马海超干过几次这种亏本买卖,尔后齐武夫注意到就让马海超把第二次马步的时间减缓了。马海超不比他,不是从小打基础,骨头和根早就定型,现在晚了,扎扎马步也仅仅是练下盘,没必要这么拼命,主要还是拼了命还不一定得到到好处,皆大无欢喜,岂不是太亏了。

    闲来无事,齐武夫想四处逛逛,没打扰到马海超,一个人往院子外头走,而大厅里头的桌子上还有七八个包子,赵檀迷迷糊糊的地下了楼,洗漱完毕兀自看了看桌上七八个大包子,瞧见别院里头扎马步的马海超,拿起一个包子就往嘴巴里头塞,含糊道:“别扎马步了,先来吃饱,不然你一会昏死过去,我可不搭理你。”

    “吃过了。”马海超回道。

    赵檀点了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继续道:“那武夫也吃过了?”

    马海超不置可否,又点了点头,赵檀cāo蛋地骂了几句:“我说今个儿的包子怎么这么大,感情武夫他也塞不完。”

141-棋逢敌手

    绕过几个主院,一路上齐武夫东瞧西望,也经过齐chūn风的偏院,依然能听见远远传来响亮的音乐,感情齐凤宇这娃娃喜欢周围热闹一些。只是偌大的宅院里头,即便齐凤宇把音响调至最大,估计也就能传个三十来米,基本影响不到谁,毕竟每个别院里头都隔着挺长的小径。严格来说,这可能已经不是一个意义上的宅院了,反而是一个高级的宅院群了,无非是把一个个院子围在一个特别大的院子里头罢了。

    一路上花花草草,鸟语花香,因为齐家人都喜欢种花草,走过哪儿,都有各种当时季节的画,至于爬山虎等等更是猖獗,布满一个又一个人工堆砌的围墙。却是草木皆绿,闭上眼再睁开,放眼都是让瞳孔舒适的感受。至于空气,比起大兴安岭,也丝毫不差,还少了那些常人的高原反应,怪不得昨天饭堂聚餐的时候,齐武夫就觉得老齐家的几个长辈看起来都年轻。和住的环境还是有不小的干系的。

    一路闲逛,也算漫无目的xìng的,走到哪就是哪,也不怕丢了,最多迷路了就找个人把自个儿领回去就是,期间也撞间出门打算去打麻将齐东流,两人只是简单交流了几句,只是临行前齐东流一脸苦相地嘀咕了一句:“出门前正好撞见凤年,他非要我陪他下盘棋,这不,被剃了个光头,今个儿不胡个十圈八圈的,我这把年纪非得气出血不可。”

    听到下棋,齐武夫心里头倒有点受到撩拨的意思,虽然有阵子没下象棋,但本事没有荒废,毕竟闲来无视也会在脑子里头自个儿跟自个儿下,车马炮这三个宝贝没少和他见面。虽然听说齐凤年是下围棋出名的,但既然对这方面有研究,象棋也差不到哪儿去,出去好奇,齐武夫便拉了个人问了问齐凤年的路,知道大致方向便一个人走去。

    路挺好找,笔直走了十分钟再拐两个弯就到了,也算一个僻静的别院,齐凤年此刻就坐在院子里头的石凳子上,自己跟自己博弈着,虽然是围棋,齐武夫还是静静地站在边上看起来,观棋不语的道理早在刚学象棋的时候黄青鸾就教过了,况且他压根不懂围棋,自然连班门弄斧的念头都不可能有。

    齐凤年眼角的余光自然瞧见齐武夫,可也没搭理,下棋的时候需要心平气和,对此即便齐东流站在他身旁他也不会站起来喊一声爸,这是自己的原则问题,谁都不能打破。于是,齐武夫在边上静静看了齐凤年落了四十多手的子,然后黑方才赢了白方。

    齐武夫知道,自己与自己对弈,本就是个高深的能耐,大多人只能到求和的境界,齐凤年却是可以分出高下,可以称得上惊为天人了。毕竟是个赢过国手的人,有这能耐不至于让齐武夫惊讶。好歹跟前是东北有名头的半个国士,自然对得起自己的称呼。

    “哥,会不?”齐凤年看了一眼齐武夫,没什么生分,喊的一声哥也很淡然,不虚伪不做作,就像喊了十几年似的。

    说实诚话,齐武夫听了心里挺舒服,因为从齐凤年的目光里,没看到外头人的勾心斗角,可又不能说是纯百如纸,那是一种化繁为简的纯粹,一种很宁静的光芒。

    齐武夫摇了摇头,回道:“象棋会一些,围棋没机会学。”

    齐凤年目光亮了些许光彩,指了指边上比较远的石桌子,齐武夫顺着齐凤年所指的方向,倒也了然,感情齐凤年对象棋也有研究,上面放着一个jīng致的象棋盘,至于象棋子,也是玉石做的,可能齐东流知道齐凤年喜欢这些东西,觉得亏欠,在这些东西上都希望给齐凤年最好的,齐凤年随xìng惯了,也不觉得奢侈,其实真给他一盒纯金子打造的象棋,他一样可以下的轻巧舒坦,说到底,还是一种心态和心境的问题。

    像看见了许久未见的知己,齐凤年拉着齐武夫就往象棋那桌走,两个人坐下开始摆子。

    摆子之前,齐武夫便大致瞧了瞧方才棋盘上的棋位,是个僵持不下的局,求和的可能xìng在六成以上,可还是有很多步可以造成将军的机会,抑或是形成一种车马炮对车马象的典型攻防趋势,前者必胜,后者则是一个近乎没有悬念的和局。仅是一扫眼的功夫,齐武夫便把方才那副棋的棋位记了个大概,脑海中大致推演几个黑方红方落子的方式,回味起来,确实有很多出彩的落子,于是心里大抵有个准备,齐凤年象棋的能耐也算上乘,只是齐武夫从黄青鸾那练了三年有余,最后险胜了黄青鸾这个下了大半辈子的人物,在象棋的造诣上,比起齐凤年来,可能要高上不少。

    摆子完毕,齐甲六却在这时候进了别院,刚喊了声凤年哥,就瞧见齐武夫,yù言又止,因为看见两人在下棋的模样,不敢打扰,知道齐凤年的脾气,若是在他与人对弈的时候扰他清闲,甭指望在几天内还能得到理睬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齐甲六没出别院,走到边上站着,双手环胸看着,齐凤年下象棋的能耐他知道,基本上二十手就能把他给杀的片甲不留,而他的程度虽然不算高端水准,可也比那些个初学者强得多了,可在齐凤年这,依然跟个小儿科似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人,瞧齐武夫在这,心下估量,感情你八极拳咏chūn拳厉害,这下象棋也能厉害,我还真不信天底下有这么牛叉的人了。仅是片刻的心中念头闪过,齐甲六还是一脸平静地看着棋盘,观棋不语的基本素养他是有的。

    齐凤年执红子先行,常见的一手横炮,齐武夫挺马保卒。你来我往,前五手相对快一些,寻常布局,谁都没有太过深思熟虑,而齐凤年也在五手里大致知道齐武夫并非泛泛辈,仅是齐武夫一手果断的挺兵yù过河,后马保前卒就将齐武夫的棋风彰显的杀气腾腾,光是自己在先行的气势上,便已经被隐隐压制住了。好在常年磨合出来的平和之气让他没有过分的争强好斗的气节,依旧保持自己的棋风,力求稳扎稳打。

    对此齐武夫心中颇为暗赞,即便当初他和黄青鸾如此对弈,被齐武夫这几手反先手的落子,也是逼得有些气急,因此改了原先的棋风,yù和齐武夫硬对硬,只是齐武夫的连环局子滴水不漏,送卒提马还能扯炮拉车,一统连环吃能把对手打的措手不及,损兵折将。而齐凤年依旧稳扎稳打,只求将齐武夫那一路稳住,止住进攻的势头便不再搭理。

    齐甲六在边上看着心里头却是啧啧称奇,他知道齐凤年的能耐,自己和齐凤年下棋,从来都是被齐凤年牵着鼻子走,往往一思考就是三五分钟,都在琢磨齐武夫这一个布局可能是想着如何如何,有时候越发想越发觉得自己劣势,久而久之就莫名其妙被齐凤年布的局给将了。而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齐甲六虽然没彻底摸头齐武夫那一手漂亮的卒yù过河,后马保卒的路数,可隐隐看见炮和车的位置,都刁钻地盯着齐凤年后头的象,其动机可见一斑。

    若是说齐凤年下棋稳扎稳打,犹如安静的雄狮,那齐武夫就犹如一头悍不畏死的守山犬,但凡盯住了猎物,便丝毫不给它挣脱逃跑的机会,而更让人不解的事,即便齐武夫的攻势十足,依旧把退路留的漂亮,甚至几手明面上的退路和保子的法子,都是为了更猛烈的进攻埋下的伏笔。

    这种漂亮的落子手段,通常只有在黑龙见一年一次的国手大会上的大棋盘上能瞧见,今天齐甲六心底里是真的乐了,虽然他下棋谈不上jīng湛,但喜欢下棋倒是真的,方才就是想找着齐凤年下两手棋,因为自己在房间里头琢磨出几手棋路,可现在与齐武夫一比,别说小巫见大巫,压根就是小耗子遇见大松狮,天壤之别再天壤之别了。

    当下到临近四十手时,齐凤年已经吃了齐武夫好几个道,即便自己稳扎稳打,每一步都经过自己心中大地细致的计算,可齐武夫总有神来一手似的,几个看起来毫无作为的子莫名其妙的发挥了可怕的作用,而仅仅那一手也就作罢,齐凤年最多拿一个好子换齐武夫一个卒子,可之后齐武夫的几步却是逼迫着齐凤年不得不用两手到三手防备齐武夫的一手落子,主动化为乌有,皆为被动,整个局面极为纠结,也同样揪心,齐凤年隐隐有种挫败的感觉,对于齐武夫也称得上敬佩。

    最后,齐武夫一马两车一炮,捎上两个过河的卒子,将齐凤年杀的片甲不留,仅留一个苟延残喘的士与帅,红方惨败,前后不过十五分钟,局面清晰了然,虽谈不上两者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可齐武夫的布局巧妙以及杀伐果断,比之齐凤年来,确实更胜一筹。

    “哥,倒是听说你跟青鸾前辈学过下象棋,倒没想到你这么厉害。”齐凤年淡淡笑了笑,于是目光里带着些许恳求,已经伸出手重新摆子,显然希望齐武夫再跟他下几局。这是任何人都有的劣根,其实,说是“慧根”也不为过,遇见强者,总是希望一次又一次去挑战的,因为他们那里,总有自己学不到的东西。

    齐武夫自然没介意,和齐凤年下棋还是有乐趣的,因为齐凤年的布局确实细致,方才仅仅是因为齐凤年不熟悉自己的棋路才能匆匆在五十手内赢,若是再来一局,即便能赢,也得拖到八十手左右,还不能给自己留下那么多子华丽的屠戮。

    对齐武夫而言,也算棋逢敌手了。

142-追尾

    人总是奇怪的动物,只要志同道合,两个陌路人的关系都能拉近很大一步,何况齐武夫齐凤年身子里本就流淌着老齐家的血,至于在边上一直看也没敢说话的齐甲六,对于齐武夫的感观则到一个无法言语的地步。说齐武夫能武他认了,可这偏文的一门活齐武夫都能把齐凤年给比下去了,虽说齐凤年象棋上没jīng湛到国手的层面,可布局也算滴水不漏,却还总输到齐武夫以守为攻的好几手霸道的隐晦棋子摆位上。说实在的,就是他这个旁观的,都没能瞧出齐武夫那几手落子的意义,直至齐凤年实在忍不住,万不得已必须进攻的时候,才知道齐武夫好几手子是这番用意。谈不上肃然起敬,可看着齐武夫的眼神里头,没那么多的不服气。可能这算是大多年轻人的通病,但凡遇见差不多同龄阶段的人,总会有攀比的心境,哪方面强与自己,总是觉得对方别他的地方与自己差之千里,可等这些小心思都被彻底打破的时候,心中也能趋于释然,偏执的说,是一种情绪上的冰释前嫌,也更容易接受对方了。

    接下来的两局,齐武夫赢的还是没有悬念,只是多下了三十几手。齐凤年面sè如常,心里算得上惊涛骇浪。其实,他很难从自己的落子布局里找到弊端,每一子都深思熟虑,暗自演变好几手的落子程序,对他而言,心中从未萌生求和的念头,虽然杀的不够凶猛,可也算步步紧逼,诸多子已成定局,眼看就能把齐武夫杀个片甲不留,可基本哪块版面,但凡吃下齐武夫的一个子,都会被齐武夫反牵制的连环后手连吃好几个子,也因为自己进攻子布置的太多,根本防范不了齐武夫的进攻。于是好几个重要的子都被齐武夫吃下,几个还没过河的兵,近乎无能为力。而齐武夫那两个巧妙的折马象,也总像预料之中似的,阻止了他好几次进攻的趋势。

    弹指间一个上午便过去了。期间下了四盘棋,齐凤年都输的毫无悬念,心服口服。齐武夫点到即止,起身离座说是回赵檀那儿吃午饭了。齐凤年没强留,心里倒是希望索xìng在他这儿吃完再下一个下午再说。虽说一直在输,可每一局齐凤年总能在齐武夫手底下多坚持好几手落子的时间,对于齐武夫的布局也了然于心。

    齐武夫没走多久,齐甲六便坐到方才齐武夫的石凳子上,因为坐了将近一整个上午,本应冰冷的石凳子也是带着些许余温的。齐凤年重新摆子,方才第一局的棋子都印刻在齐凤年的脑海里头,此刻试图重新一步一步演变回来,仔细瞧瞧齐武夫落子里的暗藏玄机。若是他知道齐武夫象棋的能耐比之如今出名的国手也过而不及,恐怕心中也会好受许多。如黄青鸾这厮,本就算隐藏在民间的高手,下象棋纯粹是自娱自乐,丝毫不为争名夺利,也因此才能趋于最纯粹的本心,下出最好的象棋,齐武夫如是,仅仅是跟着黄青鸾学会了静养身心罢了。无非是在这门能耐上头有点天赋,花了三年时间,每天下个两三局,最后有了自己的棋风走摆,讨巧赢了黄青鸾一局。

    “我说哥,你也别难受了,你象棋本来就不如你围棋厉害,输就输了嘛。”齐甲六虽见齐凤年一脸平静,可也知道再淡泊名利的人,心中也会有点儿争强好胜的心,这回输的挺惨,难免心生郁闷,还是需要开导一下的。

    齐凤年抬起头看了眼齐甲六,摇摇头,轻笑道:“郁闷有点儿,没你想的那么过。大哥下棋的能耐是真厉害,以前教我下棋的老师也不及他。对了,别忘了改口,碰见凤宇他们,也记得让他们改口,武夫在我们这辈分里,是大哥。”

    “知道的,知道的。”齐甲六很快回道,因为方才的小插曲,他对齐武夫的改观本就很大,此刻让他喊一声哥也算心服口服,至于他底下的那些弟弟妹妹,一个个都未涉尘世的,随便告诉他们齐武夫只是打小出去历练就成了,虽没什么兄弟姐妹的感情,可喊一声大哥,少不了几块肉。在他看来,老齐家的孩子都是很懂的温暖这个词语如何写的,不会做那些拉泡屎还让狗去踩了的磕碜事情。

    回到自个儿别院,赵檀和马海超又开始热锅子,一盆盆大白菜羊肉已经放在边上的小桌子上头,备了三碗酱料,筷子平整放在一起,一副等着齐武夫回来就开动的模样。本就在还未踏入院子的时候就闻到淡淡的香气,此刻瞧在眼里,齐武夫又哪能忍受得住,几个大步就走进屋子坐下来率先往锅里头涮起羊肉来。

    “一上午都干什么去了,前面逮了个下人说你是去齐凤年那屋了,联络兄弟感情还是怎的?”赵檀一边往锅里头放点大白菜去去羊肉的腥,一边说道。

    齐武夫手里头涮着,回道:“下象棋,这不是好久没玩了,凤年下的不错,就对了几局。”

    “输了赢了?要是赢了这东北响当当的半个国士,那哥们你不就成堂堂正正的无双国士了。”赵檀笑道,只是多半还是玩笑xìng质,他倒是不太清楚齐武夫的棋艺如何,一来没机会亲眼瞧见,二来也没人跟他提及过齐武夫离开十一连那阵子还赢了黄青鸾一局。

    齐武夫没想搭理赵檀,只是过了片刻还是回来了一句:“赢了,凤年下围棋的,我象棋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你打几手咏chūn给我悄悄?这叫术业有专攻,强求不得。”

    “那感情你怎么啥都行,又会八极又会咏chūn,前阵子又会劈挂,什么山西响马刀,什么贴山靠,书又看得多,会开车,连吃都这么能吃。说你不会泡妞吧,你又把嫂子这么个美若天仙的仙女养进了自个儿的屋子里头,哥们,我说你到底有什么是不会的?”赵檀本没那么多话说,可被齐武夫一句术业有专攻弄的开了窍,反问起来。

    齐武夫这回是真没搭理赵檀的嘴贫,也因为倒进锅的羊肉都熟透了,立马拿小勺子捞进碗里,沾了不少海鲜酱,就往嘴里头塞。滚热的水蒸气不停地往屋顶涌去,扑着齐武夫的面,一阵不知是凝结的水蒸气还是汗水在齐武夫的整个脸庞上头。而他依旧如常地狼吞虎咽,全然不怕刚捞出来的羊肉虾饺豆腐是烫或是不烫。通常动了动舌头,过了过嗓子眼,便下了肚子。

    “吃完饭我们出去逛逛呗,在这大宅院窝着那多没意思。”赵檀说道,嘴里头有点嚼碎的羊肉,所以话音有点含糊不清。

    齐武夫毋庸置疑,没有反驳,只是说道:“过两天我可能要去黑龙江一趟,我想了想,到时候你们就别跟着了,先在这儿修身养xìng,等不久去找矿口子了,我再把你们叫上。”

    “嘿,感情你是让我们两个当二世祖享福,自己去当马前卒受罪啊。”赵檀调侃。

    齐武夫没说话,跟着轻笑一下不了了之。

    马海超把嘴里那些东西消化了,才开口道:“一会儿你们俩去吧,我这本书再一个下午就啃完了,不啃完它不省心。”

    “迟早把你给读成书呆子。”赵檀白了马海超一眼,语气略加狠毒,仿佛极其怨恨跟前的哥们竟然弃他与齐武夫而去。竟要选择一个人窝在屋子里头读书。可终究也只是说说,没再继续纠缠不善言辞的马海超,很快就把一场午饭的仗给打完了。

    赵檀换下睡衣,换成一套休闲装,在厕所里头照着镜子臭屁一阵,也算整装待发。

    马海超则收拾了一下,上楼躺在床铺上头看书了。

    齐武夫与赵檀问了问出大宅院的路,然后刚走出门,两辆宝马就已经有人开在正门口,最后在赵檀的极力要求下,又喊人把齐武夫那辆宝马750Li开了回去,齐武夫则坐进赵檀的副驾驶席上。

    赵檀上了车,一踩油门,尾气横行,便窜出去了,全然不顾周遭都是小道,一个不小心就会撞个人仰马翻。

    好在对此齐武夫早已习惯,也知道赵檀开车的能耐,谈不上登峰造极,可驾驭这些个羊肠小道还是不在话下的,况且以老齐家的能耐,方圆几公里,几乎是没有人烟的地方,齐家虽然把这些个地皮都归为所有,却也没打算去造什么商业大楼什么的,毕竟只是为了买下来图一个纯粹的安静。总而言之,一切目的都是为了老齐家的静谧。

    “哥们,你认识回来的路不。”赵檀肆意开着,突然想到这个似乎有一些严重的原则xìng问题,脑袋朝齐武夫那侧了侧,一脸认真,神sè凝重道。

    齐武夫点头,没再搭理赵檀的低级趣味,对他而言,就算不认识路,也完全可以打个电话给马海超,想法子让齐家的人回来接他们一下,毕竟到了东北,大致的地方和路线总该熟悉熟悉。齐武夫与马海超可以做到不踏出齐家半步依旧rì子过得滋润充实,赵檀却是不行,他要是没个夜总会酒吧让他没事去喝两口小酒,非把自己憋出毛病来。说到底都是遗产赵北虬的xìng子,还是喜欢热闹,一个人闷下去,非有病来。至于成天对着齐武夫和马海超两个大老爷们,可能xìng取向问题上也会发生病变。

    因为是漫无目的的驱车行驶,赵檀的车速毫无控制,约莫开了两三公里,才渐渐有人烟,有车辆,心底也是感慨齐家在辽宁的能耐,光是能把方圆几公里的低端全部放空,就已经不是常人敢做的事,事实上,做这件事纯粹是图个清闲。完全是钱太多没事干的人所为。但仔细想想,为了家里头的人,似乎这种钱也不如何冤枉。

    肆意穿行,因为挂着的是京字的车牌,在辽宁这儿没běi jīng当地来得有威慑里,毕竟一个是地头蛇,一个是过江龙,总有一种地域xìng的不同。

    赵檀几乎就是一路往热闹的车道上走,眺望远方,越是高楼大厦多有出没的地方,他越是感兴趣。一路彪行,时速大致保持在60公里以上,在市区里如此,算得上恐怖。好在赵檀车技过硬,没事故发生。

    而在下一个小拐弯的功夫,便有一辆径自停在路口的车子在那儿,因为先前转弯的右边有个巨大的电箱,完全挡去这辆车的影子,赵檀措手不及,即便紧急刹车,仍旧撞到了前头的那辆车的车尾,顿时扭曲变形,当然,赵檀这辆宝马也没好受到哪里。

    “cāo,老子的汗血宝马。”赵檀cāo蛋道。

143-傻大个

    老齐家的大宅院本是靠近西安区的灯塔乡,赵檀驱车将近一个小时,期间保持高速,也早已离了“十万八千里”,此刻已经在人民大街上头,算得上辽源市的市中心。严格意义而言,这里只能算辽宁的边缘地区,可能在地图上还未规划在辽宁省境内,可毕竟也就一个市区的路径,期间也没多少路程,住在这里的十之仈jiǔ也都是辽宁人,所以文化习俗没什么不同。

    赵檀已经下了车大致看了眼自个儿的车头,先是一愣,尔后便冲齐武夫傻笑,他是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车竟然相安无事,至于其中的物理原理,他是一概不知,总而言之,他跟前的那辆纯白sè的本田已经被撞了个凹裆,而赵檀这辆车的车头依旧霸气十足,挂着宝马的标志,以及红京的牌照,没有丝毫的变形。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摇头晃脑地顾了顾左右,发现车主似乎不在当,心想虽然是个肇事者,可也就当回逃跑的肇事者好了。

    一不做二不休,赵檀便便想往车上走,刚有些许动作,一个公鸭嗓子的声浪便嚷嚷过来,让人听了好不难受:“你大爷的,撞了老子的车,就想着跑了?”这一声是从赵檀正对面的那家便利店里传来的,是个剃了个光头胖子,而胖子圆鼓鼓的脑袋上头硬是纹了个奇形怪状的图案,乍一看像朵梅花,可仔细看看,又想别的东西,模糊的一团,可能是当初没纹好。旁人其实都不知道,也就这个胖子清楚,实在是因为在头皮上头纹身的疼痛比在身子骨上强了数倍,自个儿咬牙让人完成了一半,最后还是放弃,本想着索xìng洗掉,可知道洗掉它比纹上去还要疼,也得作罢,只是之后大致看了看,也算习惯了,而且也有点花的模样,只是模样奇怪,难免让人有点瞧不明白,可大体都会给人一种刻意为之的印象,他也就不这般芥蒂。

    说的是一口老东北的话,配上这幅公鸭嗓子,本该字正腔圆天生带着点相声味的声音却变得极其难听,齐武夫坐在副驾驶席上看戏,赏了赵檀一个我不帮忙的眼神。赵檀回以苦笑,尔后也就放弃回到车子逃跑的念头,定神仔细瞧了眼跟前的大胖子,险些笑出声来,毕竟在他跟前的胖子虽是极力表现出凶猛彪悍的模样,可天生爹妈给了他一个憨厚的五官,于是越发想要表现的狰狞,却越发显得不那么狰狞,反而有一种孩子气的俏皮劲。而因为方才胖子的一声吼,周遭的过路人也都没事停下来看看热闹,倒是没有谁指责谁,因为大致看了下现场环境,便也知道胖子这违章停车太显眼了,哪有人在小转弯的路口停车的,分明是摆着你爱撞不撞的姿态,可大多人瞧见赵檀这辆阔绰的宝马760Li,又会心里琢磨这厮有钱的富二代,最好也被这个胖子揍一顿来得好。于是,围观的人是五十有六,可压根没一个人说话,跟一个个泥菩萨似的,只管过江,悠哉回头,看热闹看好戏。

    事实上,现实总喜欢和你我他开这么一两个无关紧要的玩笑,当这胖子走上几步吹胡子瞪眼睛再度发飚的时候,却是俨然瞧见赵檀车头的车牌,虽是挂着京子的牌,可谁又知道不是běi jīng哪个将军的儿子跑到辽源市这个小地方办些事情呢,要是一个闪失,折腾出什么大事来,他反倒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脸sèyīn晴不定几番,赵檀却是明眼人,看出个所以然来,也没想和这胖子纠缠,虽说是他不对,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他比谁都明白,从兜里掏出几个毛爷爷丢在胖子的车尾上头,还附带了一句哥们对不住了,便回了车子,亮起倒车灯,缓缓开走。因为原本就琢磨着自个儿的车头恐怕也遭殃了,现在倒是没事,那点小钱拿去消灾,就当作是给自个儿修车的钱便是了。

    胖子在原地相对哑口无言,倒不是赵檀有多阔绰,只是这厮竟也没嚣张跋扈的跟他杠上,心中难免有一种难不成这货还是假红子弟不成,可仔细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毕竟车牌造假可能,可这辆宝马却是货真价实的,况且这年头有几个不要脑袋的敢造价军区的车牌,那不是等于把脑袋夹在裤腰带上头,各安天命了吗。心想也不算亏,拿起好几张毛大爷往衣服里头一塞,对周遭围观的人嚷了几句看了看,便坐进车里头开走了。嘴里径自嘀咕:“好在没做赔本买卖,给老大把车修好喽,神不知鬼不觉,马勒个把子运气也差,非碰到个有背景的,要是来个寻常小崽子,看老子不宰的他只剩一条内裤。”即便无人听见他的口舌之勇,他却依旧乐此不疲地嘀咕着。

    “这回怎么这么定的下心,记得上回撞见这种事,你可是把对方那些个小纨绔打进了医院,躺了三个多月别人才出来。”齐武夫望着车外,淡笑道。

    赵檀给自个儿点了根黄鹤楼,道:“那是在běi jīng,天大地大的我都不怕,自个儿地盘,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小心点总没错,万一那胖子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猪,把我们给端了岂不是亏大了,就算你生猛,双拳能敌四手,可来他四百个手,你也整不过嘛。”赵檀嘴里说着,心中却还是会有那么一丝念想:要是真来四五百号人,赤手空拳的跟武夫打,说不定还得被蹂躏。

    约莫又过了三条马路,总算找到一间能入赵檀法眼的会所,魅星楼。领了个牌子,将车停到地下车库,两人坐着电梯便直接到了一楼电梯出口。

    因为是高档xìng质的服务会所,甚至在顶楼都有小型的高尔夫俱乐部,娱乐设施非常齐全,时间还算仓促,赵檀说是要去酒吧喝点小酒看点标致的女人,齐武夫则没陪同的意思,只是问及了喝下午茶的小餐厅在哪儿,尔后便一个人进了电梯将赵檀抛下了。索xìng酒吧就在会所一楼的深处,赵檀一个人进去,仅仅要了杯百威,慢条斯理地动着自己的瞳孔,在诸多庸脂俗粉上匆匆扫过。因为是下午酒吧里头的人不算多,仅仅是刚刚营业而已,现在来这喝酒的人,不是太过无所事事,便是心情极端郁闷,所以气氛谈不上闹腾,大多是一对对情侣在角落里轻描淡笑,有的手脚齐用,大多还算隐晦,否则肯定直接走出酒吧的门,去会所的接待口开房了。

    赵檀也不多喝,听听音乐,看看一些个小情侣打情骂俏。心中难免涌起些许悲chūn伤秋的念头,脑海里会不经意晃出岳佳妮的脸庞,以及当初在上海做的那些个不动脑子的事,自嘲笑笑,一口气便喝了大半杯百威,酒吧的一杯酒份量本就有待考量,所以这一口气也算不得什么。因为知道有齐武夫在,自个儿真醉了回去也能让齐武夫开车,所以又叫了几杯为威士忌。握着被子,稍稍摇晃,冰块碰撞,又是一口喝了三分之二。径自往嘴里吞了一块冰,含在嘴里,慢慢嚼碎,期间也有一些个落单的还算标致的女人坐在赵檀边上,主动搭讪,可赵檀都没特别识趣,只是说了句你们的单我来买便转过身不再搭理。这些女人不是傻子,得了便宜自然也卖乖,找其他的落单男人勾搭去了。但凡有钱,总有漂亮的女人不知好歹地冲上来,而这些前提,都是身份和金钱堆砌而来的。赵檀总会在很多时候想,这年头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公平xìng可言,而在自己逐渐成长以后,他很果断地便能否决这种幼稚的思维。穷人,或者不富裕的人,一辈子不知道上流社会的萎靡和**,他们一个月的省吃俭用,可能仅仅是这个人送给另一个人的礼罢了,而多次的礼尚往来,可能就能换寻常人十年二十年的所有收入了。继而对比一番,一头是终rì工作,朝九晚五,另一边则是终rì喝酒作乐寻欢,有漂亮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前者主动,累死累活,后者被动,却不停的享受。

    另一头,齐武夫在咖啡厅里要了杯红茶,没要吃的,径自拿着书架上头的好几把杂志,放在边上,找了个不靠窗却靠墙的位置翻阅看着。

    因为都是当下名流xìng质的时尚杂志,难免少了一些阅读的感受,齐武夫没翻几页便作罢,他也是有选择xìng阅读的习惯的,虽说自己读的东西大多杂乱无章,可这种基本毫无营养的东西,他还是懒得翻眼皮子。闲来无事,想了想,还是给沐夏花打一个电话来得好,拿出那款被赵檀换下来的诺基亚,拨通沐夏花的电话。

    约莫响了三五声,那头便传来一声好听的喂。沐夏花相对有些惊讶,毕竟在下午三点左右,齐武夫还是头一回主动打电话过来。

    “今天没什么事,想媳妇了,想找你聊聊。”齐武夫少有的嘴贫了一回,轻声说道。他知道,自个儿这么说,沐夏花心底也会高兴,自己本就亏欠这个安静的妮子太多,有时候违背自己的本意说一些话也无妨。

    电话那头的沐夏花心尖早已暖洋洋的了,此刻她正坐在白熊边上看书,径自将书放下,整个人半躺在沙发上,望着一脸无辜看着她的白熊,微微一笑,回道:“东北那里习惯不习惯,看天气预报,说要比běi jīng这低了十度,是不是遂了你的心愿,睡觉可以光着膀子了。”

    “对,没穿你给我买的睡衣。”齐武夫道。

    沐夏花皱了皱鼻子,自然料到齐武夫的脾xìng,轻声嘀咕:“死xìng难改。”

    “你也知道我怕热,凉快一点舒坦。最近我还空闲一些,过两天,可能就忙起来了,有时候我一根筋,会真忙的忘记打电话,你记得给我发短信,看到我就会回了。”齐武夫径自说着,他并没有时常把手机带在身边的习惯,照他心底的想法而言,就是总带着一个会时不时响一下的东西,总有点不踏实。

    随意聊了几句,二人终究做不到煲电话粥的地步,在一阵沉默过后,沐夏花便先挂了电话,齐武夫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头,便瞧见跟前坐来一个香气扑鼻而来的女人,齐武夫宠辱不惊,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其实心底里已经对这股子不那么让人舒服的香水产生厌恶了。

    “一个人?”漂亮女人开口道,声音还算好听。

    齐武夫看着漂亮女人,傻笑。

    “傻大个?”漂亮女人挑了挑眉,觉得齐武夫是在挑逗她,继续道。

    齐武夫仍旧看着漂亮女人,目不转睛,继续傻笑。

144-矛盾

    气场瞬间凝固,不知是好是坏,漂亮女人觉得跟前的男人有点意思。却没再继续说话,只是喊来服务生要了一杯普通的现磨咖啡。她可不相信这种档次的会所真的会有饮料单上的蓝山咖啡。

    瞧见桌子边上有齐武夫翻了一会便不看的杂志书,也没征求齐武夫的同意,便伸手拿来一把上个月的月刊,假意翻阅,却时不用眼角的余光缓慢打量齐武夫。比古铜sè稍好一些的皮肤,五官整洁,谈不上有多帅,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刚毅气息,那是一种挑拨女人心房的感受,但凡真正了解过男人的女人,都会有这种极其敏锐的捕捉度。至于齐武夫的眸子深处,那隐藏的极深的锐气,在漂亮女人的眼中也被一些一些一丝一丝地挖掘出来。期间齐武夫已经没有傻笑,而是喝了一口红茶,却发现已经有些凉了,索xìng一口喝完,径自换了一个舒服一些的坐姿,双手环胸,闭目养神。

    对此宋晓菁不禁皱了皱眉,心下有点生气,感情这厮还想眼不见心不烦。即便能够感受出齐武夫对她并不好感,可她还是有点不那么乐意,自个儿好歹也算辽源市里的小千金,平时多少个公子哥围着她转,她不乐意那是与生俱来的权利,可齐武夫这个穿了一身从头到尾看不出品牌服饰的家伙,却表现的连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

    转念一想,宋晓菁琢磨是不是自个儿刻意用了这种劣质的香水才让齐武夫感到厌恶的。说实在的,这也仅仅是她的一种恶作剧罢了,她只是想尽可能的让那些追求他的男人讨厌她罢了,所以有时候对待那些个公子哥的时候,总喜欢把自己打扮的稀奇古怪,上衣穿件小西服,下边却穿着宽松的运动裤,然后又配一个白sè高跟鞋,要多不伦不类就有多不伦不类,导致出去和这些个纨绔逛街惹来不少莫名的眼神,久而久之,也就没多少人有心思追宋晓菁了,毕竟这年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有,但不是人人都是武松,所以后者总是多过前者的。

    宋晓菁心里颇为不爽,想着,别的比不过,老娘比时间还比不过你吗。对她而言,大把的光yīn并非离弦的箭,而是一分一秒的无聊与好无聊。将送来的咖啡放在一边,继而拿出笔记本,看起自个儿先前便在家里下好的电影。

    齐武夫虽然闭着眼睛,却大致能知道宋晓菁在做什么,心中无奈,可他又是个犟脾气,整个咖啡厅,就这么个位置让他觉得舒坦,若是因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败下阵来,未免太荒唐了一些,况且他也习惯赵檀的脾气,可能得喝个大半醉他才能去把他给拉走。左思右想,还是没什么好法子,对齐武夫而言,对付一些男人轻而易举,三拳两脚的事情,可对付一个貌似可能应该没有恶意的女人,即便是个让人厌恶的臭婆娘,他也没丝毫的法子。毕竟打小齐二牛就教育过他,打女人的男人都是最没用的,这句话他至今清晰的记在脑海里,并且一度认为是齐二牛这辈子说过的最对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电影已经放了大半,临近尾声,齐武夫却跟坐禅似的定了神,未曾动过半分,依旧闭着眼睛,双手环胸,在齐武夫对面的宋晓菁都有些诧异,觉得齐武夫是个有趣的怪人,心里没由来的冒出一些古怪的念头,我还就不信他的道行跟我爸一样高。

    原本想有所动作的宋晓菁还未起身,眼角余光便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心里头暗叫不好。

    “晓菁,你怎么又跑这儿来了。”李祐快步走来,看到宋晓菁心中高兴,虽说这妮子又在逛街的时候突然不见人影了,可自个儿忙活了半天功夫也算找到了,可此刻看到她斜对面的齐武夫,心中难免猜测起来,只是此刻齐武夫的姿势让他瞧不到脸,只能看到一身蹩脚的衣服,心下评价顿时低了不少,心想:晓菁就算找个人气我,也不用找这个程度的吧。

    宋晓菁一脸苦相,可瞧着跟前的齐武夫,还是下定决心让这个死人有所反应,将笔记本放回包里,起身,并未朝着李祐那走,反而是坐到齐武夫的边上,一点儿一点儿的靠近,直到有了些许的肢体接触,最后宋晓菁一不做二不休地挽着齐武夫的手臂,道:“李祐,我知道我们打小青梅竹马的,伯父和我爸也是定了娃娃亲,可你真不觉得我俩不合适吗,其实我更喜欢这种类型的。”宋晓菁说着,用手肘顶了顶齐武夫,尔后又理直气壮地看着李硕。

    齐武夫先前脑海里晃过这一幕,料想过宋晓菁是不是真会来这么一出莫名其妙到不能再莫名其妙的剧本,可事实上,大多好的猜想会和自己事与愿违,大多坏的猜想往往都会梦想成真。于是,这种情况下,齐武夫也没法子装死人,睁开眼,大致瞧清跟前的李硕,算个仪表堂堂的人,只是李硕眉宇间看他的神情还是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心底知道这李硕是个成不了大气候的角sè。因为宋晓菁用了劣势香水的缘故,齐武夫时刻都被这股子浓烈的气息摧残着,看了一眼宋晓菁,他并不是很想帮这个蛮不讲理的小丫头。原本看这宋晓菁打扮的相对成熟,以为是个稳健的女人,倒是一派十七仈jiǔ岁姑娘的作风。

    约莫思考了一下,齐武夫还是不想趟这个没什么意思的浑水,抽动了一下自个儿的左肩,一股子力道便作用在宋晓菁的手腕上,也不知是巧劲也是硬气劲道,宋晓菁只觉得双手一阵吃痛,便像碰到电似的一阵发麻抽痛,不自觉地被弹开了,也因为这股子作用力,身躯都往外倒,若非李硕及时搀扶,恐怕就得跌倒在地上了。

    虽说宋晓菁总喜欢气他,也会因为他而刻意喷一些劣质香水,可毕竟是打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没有恋人的感情也有兄妹间的感情,瞧见宋晓菁此刻被欺负了,难免怒火中烧,只是自个儿打小也跟过师傅练过几手,虽然不厉害,可觉得对付齐武夫也算绰绰有余。他只是用常人的角度思考齐武夫刚才那一手罢了,若是让他自己来,可能同样能做到这种效果,可是给予宋晓菁的伤害必定更大一些。齐武夫用的是巧劲,那是返璞归真的高手才做的到的。就像穿一根针引一根线,常人细心小心一些都行,可齐武夫如同接连穿十几根针引十几条线,其中差距可想而知。

    李硕把宋晓菁扶在一边,就冲上前去,一拳便往齐武夫的面门甩去,全然不顾宋晓菁在边上喊的那一声住手。他不知道,宋晓菁却知道齐武夫刚才那一手的本事,因为和李硕是世家,打小李硕就被托付在他家里头,李硕的师傅,其实是宋晓菁的小叔,她比李硕更有天赋一些,说实在的,在身手上,也仅仅是自己藏拙不显山漏水,否则要放倒李硕也不在话下,如此,亲身体会过齐武夫方才那一手的能耐,知道李硕基本是被齐武夫秒的角sè,除了心里惊讶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咖啡厅怎么会撞见齐武夫这种名不见经传的高手,也有点儿担心李硕。

    结局可想而知,李硕那拳头在常人眼里已经快如闪电,可在齐武夫这儿就跟没吃过饭的娃娃拳似的,齐武夫仅是一提掌,一扯呼,一震臂,尔后用以牙还牙之势一拳对上李硕的右拳,一阵闷响就传过来,听在旁人耳朵里头,颇为惊心。宋晓菁知道,李硕的右手算是脱臼了。

    李硕吃痛咬牙,还算硬起,虽然发觉自个儿自己没法动右手了,却争口气也想给齐武夫一拳似的,意犹未尽的还想冲上去跟齐武夫刚身子板,齐武夫微微叹了口气,他不想闹出什么事端来,只是看着宋晓菁的目光里有了一分**而明显的厌恶,毕竟一切的事端不因为她,压根就没有。

    宋晓菁自然感受到这种**而强烈的目光,心中先是一阵自责和愧疚,可转而又有些恼火,大小姐当惯了,总觉得被齐武夫这厮瞪一眼好不高兴,可又知不敌齐武夫,见李硕又要上前,也不顾形象上前扯住李硕,嗓子眼加重一分力道:“别闹了,你打不过他!”

    李硕一阵挣扎,可因为右手的疼痛,他轻易被宋晓菁扼制住,双目死死瞪着齐武夫,心中却是百般不甘,毕竟是在宋晓菁的面前出了丑,这种耻辱,对大多男人来说,可能比自己光屁股在马路上走还来得严重。

    “好了,我不认识他,就是想逃你找个借口,我们回去吧。”宋晓菁知道这件事再这么闹下去,真把齐武夫给惹怒了真得出点什么事来,拉着李硕便要走,李硕在原地僵持了片刻,还是不肯走。

    宋晓菁有些无可奈何,嗓间的声调又高了一分:“你是不是不想要你右手了!”

    李硕被宋晓菁这么一吼,有些发愣,打小这个妮子虽然蛮横,可从来没有这么凶过,知道这妮子是真生气了,只得作罢,只是看着齐武夫的目光依然如同被点燃的火焰,同样有着盛气凌人。

    齐武夫苦笑,若是按照他刚才大兴安岭出来的脾气,撞见这种让自个儿不舒服的眼神,李硕的下场可能就跟那些个被齐武夫扒了皮的黑熊一样,不得好死。

    “小硕,怎么了?”刺耳jīng锐的声音从咖啡厅的门口传来,原本大多看热闹的喝茶人都已经继续忙活自个儿的事,可看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又兴致勃勃的探头探脑起来。声音的来源是一个身躯相对臃肿的中年男子,他瞧见李硕右手脱臼的膀子,心里知道齐武夫不是寻常人,目光紧锁,先是走到李硕身旁,捏了捏李硕的手臂,对宋晓菁道,“晓菁,你先送小硕去医院吧,或者送到你二叔那也行,他中医得力,给小硕扯一膀子的事就好了。”

    “李叔叔,不一定来得及,我刚捏了捏,这脱臼法子,送医院没用,可送到二叔那,非得把李硕疼晕过去。”宋晓菁说道,她方才本是想给李硕扯一下关节,却发现和寻常的手臂脱臼截然不同,心里知道齐武夫这一手能耐和寻常的人的大有不同,心里头也有些发急,回过头看着齐武夫,目光里带着一点愧疚,也没了先前的大小姐脾气,虽说平rì里蛮横惯了,可李硕好歹是打小玩到大的,虽然知道他不如何长进,可xìng子也不算坏,对齐武夫道:“傻大个,帮个忙,千错万错都是我错,和他无关。”

    齐武夫仍旧坐在原地,看着三人。

145-息事宁人

    在有些特例的情况,会诞生两种人。如同现在,第一种人选择息事宁人,索xìng帮李硕把肩膀接回去,大事化小再小事化了。而第二种人,谈不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仅仅是生来的一种锐气,在艰险环境下的自然抵触,从而衍生出的某种抵触情绪,本心是不想把事儿整大的,无非是自己的原则告诉自己,什么时候应该妥协,什么时候不应该。齐武夫必然不是前者,可他也不能完全趋于后者。作为一个感情与理xìng并存的人,齐武夫在和三人对视了将近两分钟有余过后,终究还是起身朝李硕走去。

    因为一身若有似虎的彪悍气息,让李硕不自禁的后退一步,就像一种与生俱来的畏惧,即便李硕心底都骂自己是个窝囊废了,可还是止不住的不敢对视齐武夫的眼睛。

    只觉得右膀子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先是比之原先的疼痛更加剧烈一下,尔后渐渐好转,也发现右臂的关节已经接上,虽然可以活动,可还是伴随着强烈的疼痛,索xìng还是让它呈脱臼的姿态。

    身材稍许臃肿的李青见齐武夫还是做了一步退让,自然无法追究,其实说到底,可能他真喊上整个会所里上得了台面的打手,可能也不是齐武夫的对手。毕竟寻常人都会给他李家的面子,不会真来砸场子,所以通常一两点撑一撑门面的汉子在会所里头就够了,可事实上,那些个撑门面的也就跟李硕这个级别的半斤八两,搬到齐武夫跟前,大有班门弄斧不知死活之嫌。也因为齐武夫的退让,他也给了宋晓菁一个眼神,同时自己拉着李硕让开了身子,齐武夫在走过三人让开的道,不曾转头就出了咖啡厅。

    宋晓菁看着齐武夫的背影,肚子里总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莫名火气,可更多的反倒是好奇,毕竟在辽源这块地上土生土养了二十年,什么人没见过,一眼便能瞧得出齐武夫是个外来人,也因为外来人的缘故,要查起来,显然不需要多费力。

    “小硕,这次也算吃一堑长一智,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好在刚那人脾xìng沉稳,若是碰见个有同样手段心xìng却鲁莽的人,可能你现在就不是右手脱臼这么简单了。”李青虽然没多大怪罪李硕的意思,可还是好心教训叮嘱了几句,毕竟在社会上求存,就必须明白为人处事之道,看人和如何看人,都是一门大大的学问,至少倘若放他在李硕的立场上,他是决计不会发生这种无端的冲突的,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转念一想也算可以释然,毕竟李硕在辽源横行惯了,其实大体来说,李硕算是这些个纨绔里头好一些的,只是身子骨里有点富家子的傲气,也不至于欺负普通人。

    李硕听了李青的教诲闷声不吭,有股子火气在肚子里头压着,可也不至于没头脑地想着报复,毕竟打小也算在世家长大,他爹也教过他一些道理,遇见能让自己吃亏的人,不要把他们都想成好捏的柿子,退一步海阔天空,要懂的自己吃亏就是别人占便宜的时候,人都有际遇摆在那儿。

    至于已经走远的齐武夫,面sè如常,心中没有波澜,唯一的感受仅仅是觉得天南地北的纨绔子弟大多都是一个模样,瞧不出一个有出息的。

    走到大厅,问了下酒吧的方向,尔后往深处走去,因为方才的小插曲,这么一折腾,也是四点有余,即便现在开车回去,到齐家的时候,也该五六点的傍晚时分了,索xìng早些把赵檀拉走的好。毕竟现在还在别人的地头上,要是真撞上几个不理智或者觉得齐武夫和赵檀是好欺负的,随便喊他几十几百口的人,应该也不是难事,毕竟整个东北的人口比重就大的可怕,在这个民风彪悍的地方,随便来几个三五汉子就能跟南方的十来号人叫板了。若是再来个上百号人,齐武夫和赵檀纵然能全身而退不说,可终究是个大麻烦。

    进了酒吧,便是扑面而来的淡淡酒jīng气息,不同医院的那种纯粹酒jīng,而是一种带着红酒白酒和伏加特。酒吧不大不小,因为人也不多,所以一眼便能瞧见在吧台边缘处的赵檀,此刻正在那儿发呆,边上零零散散放了四五个杯子,可能还被服务生收拾过一会,可大致能瞧出赵檀没如何醉。毕竟威士忌的度数不算高,以赵檀那还算能看的酒量,顶多也就三分醉而已。

    齐武夫径自走到赵檀边上,也没坐下,说道:“走吧,碰见点小麻烦,别再待着了。”

    “哥们,怎么你到哪儿都不太平,照理说我在酒吧撞见麻烦的概率要比你在咖啡厅里来得高得多,怎么坏事偏偏都撞到你那,给我说说呗,被漂亮的小妞瞧见了却碰见个纨绔富家子弟跟你抢婆娘,还是遇见几个不懂事的小瘪三找事挑事,可没理由啊,寻常的瘪三也不会来这里。”赵檀调侃道,却也起身,事实上,走神的时间大过于喝酒的时间,一共也就喝了四五杯酒,整个人清新的很,仅仅是感官上因为酒jīng的缘故被发达了一些,反倒是起了点兴奋的作用,影响不了多少。当然,真是做酒jīng度测试的话,还是在超标的范畴里的,可这年头,谁会还没到大晚上就喝的烂醉如泥,又哪来的交jǐng去查酒驾,这可是东北,比起běi jīng来,治安上要睁一只闭一只眼的多。

    齐武夫瞥了赵檀一眼,笑笑,仔细想了想,赵檀说的也确实有那么点道理,似乎麻烦这东西真跟他有点仇似的,回道:“这不恰好验证了一句有时候你不找麻烦,麻烦它自己会来找你吗,都是命。”

    赵檀略微夸张的笑了一声,拍了拍齐武夫的肩膀,把酒钱一结,便朝外走。

    径自从一楼大厅的电梯处到B1层的车库,刚出电梯,赵檀便谨慎地瞧了眼附近,尔后发现没什么风吹草动,对齐武夫道:“剧本和我想象中不对啊,照理说不应该有他百八十个人堵着我们,然后来一场旷rì持久的二挑一百的吗,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

    对于赵檀某种程度的脑残,齐武夫选择当作空气将之无视,等着赵檀解了车门锁,便开门坐进驾驶席上,即便赵檀没醉,他也不放心这回去的一路上让赵檀来驾车,万一真来个闪失,他可不是超人,在车里也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只能等死而已,赵檀早已习以为常,大多时候齐武夫陪着出来的时候,回去总是齐武夫开车,因为齐武夫这厮不知道天生对酒jīng免疫还是身体素质已经强大到可以无视酒jīng的猛烈程度,不论喝下多少酒,总是异常清醒。

    发动,倒车,轻车熟路地开出停车位,尔后驱车开出去,交了牌子,便往印象里的回路上走,一路上齐武夫大致把几个标志xìng的建筑物和景观记在脑海里头,但凡找准了这些东西,回齐家也就方便的很。

    而另一边,会所顶楼的摄像室里,李青径自看着已经开出车库的宝马760Li,大致把那个车牌号码记在了脑海里,很多拿出纸笔记录下来,心里嘀咕:běi jīng的红sè子弟?还是军区里的谁谁谁。可那个有本事的汉子,不像寻常保镖,回头让大哥查查底子。

    驱车折返,齐武夫开得稳当缓慢,调了一个专门放些外文轻音乐的电台。时不透过后视镜瞧见边上赵檀一脸走神的模样,只是猜到这厮可能想到些什么惆怅事,嘴角扬了扬,也没开口说话,不想扰乱他兀自惆怅的情绪。毕竟当初和他聊过的次数不少了,该看透的也能看透,看不透的东西,要么就是时间不够久,要么就是真的刻骨铭心。如同他的脑海里还是会有齐二牛三个字眼平白无故的冒出来,只是他能平息自己澎湃的心cháo,毕竟人走茶凉,落叶归根,失去的一些东西找寻不回来,随yù则安即可。

    “武夫,你抢过煤矿没。”赵檀突兀地开口道。

    齐武夫继续开车,摇了摇头。

    “我就想啊,这么一大口金子,这国家就不眼红,肯让我们去捣鼓下来,那他们得亏损多少。”赵檀嘀咕道,似乎没能想到什么更深层次一些的东西。

    齐武夫笑笑,耐心解释道:“你没看过以前的书,欧洲那一块,煤矿这东西早些年就发展起来了,他们的科技还比我们这儿发呆,都酿造出许多次煤矿坍塌的事件,这么一来,基本上在煤矿洞里头的人都死绝了,很少有能生还的,毕竟真把通道重新打通了,没多少空气的流通以及地底下的二氧化碳浓度过高,早就把他们给闷死了。所以国家哪敢干这种活,当然让我们这些个搞灰sè产业的人去做,我们给那些个要钱不要命的人钱可以,他们也可以做,这就和国家没关系,出了事,最多当地的报纸报道一下,也和国家没有干系,不会扰乱一个国家的名声,否则你真当上头的人是傻子不成。”

    赵檀听后若有所思,齐武夫则继续道:“再者,表面上这口金子是我们吞的,可到时候挖出来的东西还不是会卖给他们,我们是能赚大把大把的票子,可他们同样能捞到好处。相比我们拼死拼活的,他们只要等上个几个月几年的,等我们把一口一口没人搭理的矿洞给抢了,然后再死上一票子人,最后就等着捞好处,rì子可比我们好过得多。”

    “可到时候我们不也成地地道道的煤老板了,总被人喊京圈子弟的,咱也要当一回煤老板,那有带劲多了。”赵檀调侃。

    齐武夫没搭理赵檀的恶趣味,不再说话,一路专心驾车,小心翼翼,索xìng在辽源的道上,车子远不如běi jīng的多,至于交通秩序,只能用一个相对混乱而言了,因为即便是公交车,也没有几个站是有车牌的,大多是一个方向,到了要下车的便下车,齐武夫谈不上不适应,只是觉得有点儿有趣,一路上又把路线记的更深刻一下,不说有用没用,留些印象总是好的,毕竟脑子放在这儿,让它活络一下比等着生锈强了百倍。

146-无风无波

    回到齐家,已经到了饭点,赵檀先回屋和马海超吃热气腾腾的火锅,齐武夫则按照齐家的规矩地去饭堂吃饭。

    因为已经去了一次,齐武夫很快就找到了,进饭堂的时候,大多人都已经到了,也就几个年轻一辈的孩子还没到,众人看到齐武夫也都亲切地喊了一声,齐武夫觉得一个个喊过来太麻烦,也就点点头,笑笑。目光定在了齐凤年那儿,他边上多了个空座,知道是留给他的,自然不矫情,往那坐过去。

    而这一桌的那些个更小点儿的齐家小崽子小闺女,冲着齐武夫眨眨眼睛也都喊了个大哥。照理说这些个叛逆的娃娃专喜欢和大人倒着干,可因为齐甲六的缘故,他们也没敢和齐武夫搞什么恶作剧。直至最后几个小崽子也入座,一顿饭也就吃起来,期间大伙吃的慢条斯理,只有齐武夫相对狼吞虎咽,围在一圈的小一些的小崽子只是觉得齐武夫吃饭颇为有趣,有几个偷偷在边上笑,挨了齐甲六一个毛栗子以后,便没敢笑,闷头吃饭。

    老齐家没有吃饭不说话的习惯,所以大多人都很放松,齐东流那一桌都在聊哪个台的电视剧好看,而齐东流,回到了老齐家,也没有以往的一脸死板苛刻,神情放松,不似先前夜里跟齐武夫交谈那般严肃。

    至于自己这一桌的半大孩子,都在讨论掌上游戏机和不少游戏,似乎没几个心思放在学习上的,也就齐凤年齐甲六和齐凤宇几个不说话,只管慢条斯理的吃饭。齐武夫很快扫光,也就三分饱的样子,想到回去还能蹭点火锅跟赵檀几个打屁,也就不想去添饭,径自坐在那儿听着周遭,目光倒是定格在桌子上,旁人看起来倒是想在发呆走神。

    三五分钟后,齐凤年也是吃完饭,对边上的齐武夫道:“哥,明天早上没什么事再来跟我走几局?”

    齐武夫看似走神,实际清新的很,点了点头,尔后再度定格在那儿。直到大多人吃完饭,开始有人回去,齐武夫才跟着大部队走了,至于齐东流那一桌子,还聊的尽兴,似乎没那么块结束这顿晚餐的模样。

    因为饭堂外头也有四通八达的路,齐武夫恰好和齐凤年是一条路上,一路上两个人并驾齐驱,谁都没有说话,可能都不是喜欢开口的人,直到齐武夫先回了别院,齐凤年也就说了句回见,齐武夫回了句,加了句明早他会来的便进了院子,瞧见赵檀和马海超还吃得开心,边上放着几听百威,暗自琢磨自己腾下来的胃口不会遭殃了。很快加入行列,因为锅子里头已经有不少现成的了,捞起来也方便。

    三个人在敞开的屋子里头打屁聊天,吹吹凉飕飕的冷风,又感受着火锅周遭的热气,喝了几口小酒,赵檀跟马还好在院子里对了几手,最后两个半醉的汉子都倒在地上大口喘气,齐武夫酒喝的也不少,可人清醒的很,把最后锅里的东西一扫而活,关了开关,热气渐渐消散下来。一个人在院子边上的木人桩上打了十几手咏chūn,脱了上衣,便光着膀子扎马步,也没搭理两个倒在地上的汉子。

    约莫十来分钟,赵檀和马海超纷纷起身,因为酒劲的缘故,都有些犯困了,一个个去厕所里撒了泡尿便准备洗澡,好在楼底下有个卫生间,楼上头也有,不用为了争个洗澡的先后争起来。齐武夫则依然动也不动。

    对他而言,每天可以不吃饭不睡觉,可以忙的不可开交,可总要给自己腾两三个小时,打打拳扎几个马步,底子这东西,虽然在就在一辈子了,可也是会退步的,既然已经到了寸步难进的程度,那就要巩固再巩固,况且虽说王紫尘教的那一手劈挂已经了然于心,可远没有到成为身体的一部分的程度,相比咏chūn和八极的熟练程度,还差的多,作为一个偏执的武痴,他似乎没有任何理由懈怠了自己。

    如此,chūn分的夜里,寒风冽冽,月牙般的月光相对皎洁,淡淡的光晕照在别院的小院子里头,齐武夫顶头竖项、沉肩坠肘、含胸拔背、拧腰切胯、收腹敛臀、合膝钻足。

    拳路起落钻伏,伸收摸探,开合爆发,蜿蜒蛇行,快捷灵活,犹如大江奔放,气势磅礴,起伏跌宕,川流不息,疾风怒涛一泻千里。若是此刻范中流站在这儿,难免心生惭愧,毕竟如今劈挂拳的盛名虽然远扬,可真正能上台面的,几乎没有,整个东北,那些个会劈挂的也就半斤八两,无非是家里头以前的一些老古董本事,一式两式的看起来是个套路,却没任何实战能力,可齐武夫这一手施展下来,行云流水间,都是劈挂拳的jīng髓之处。

    而在练拳的间隙里,齐武夫脑海里总会试着演变更多的套路拳路,做到心中有更多的拳路意境,做到随即万变,毕竟拳路招式都是死板的东西,即便打的眼花缭乱也有各自的破绽,可如今没有能和他一决高下的对手,除了自己当自己的敌人外,别无他法。至于劈挂拳的摸脸掌路和寸长寸强的无限放大运用,多少和自个儿的山西响马刀有点异曲同工。其实本在青岛湖的时候,王紫尘便想过要教他一手劈挂刀和一手二路苗刀,因为都是劈挂拳衍生而来的刀法,理论大多和劈挂拳相同,学起来比之事半功倍还要过而不及,可最后想了想,齐二牛当年巅峰的一手响马刀比他的二路苗刀都要jīng髓不少,教了齐武夫刀法,无非是让他忘本了,最后也便作罢,齐武夫自然不曾强求,其实对他而言,刀上头,光一个响马刀就够他折腾了,若是多来几个,非让他头疼死。

    至于宅院里头的另一角,齐东流坐在屋子里头喝茶,边上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站姿笔挺,看着齐东流的眼神也尊敬的很。

    “宋家和李家在辽源和我们有点合作关系,他们要查就让他们查,反正等他们真查出武夫的身份,也没什么屁可放。不过也算有意思,武夫刚来辽源不久,就能撞到辽源两个有点能量的家族,宋家的那个小妮子还好,是个有点锐气的孩子,至于李家的儿子,差得远咯,连点气都沉不住。”齐东流径自低头说道,“倒是武夫,他如今也就二十三岁,这xìng子倒是稳当的很,回想我二十来岁那会,也没他这么淡然。”

    此刻,站在齐东流跟前的年轻人心中难免诧异,跟着齐东流rì子久了,自然知道自个儿老板的xìng子,是个好-xìng子,平常时候虽然严厉了些,可都不会跟手底下的人发火用气,知道养兵千rì用兵一时的道理,不会和自家人闹矛盾,可真要从他嘴巴里头听到夸奖谁的好话,也是难上加难,就跟刁难的姥姥找媳妇似的,感情这个名不见经传刚来东北的齐武夫就要直接从草鸡当凤凰了。

    齐东流瞥了一眼跟前目光游离的年轻人,淡淡笑道:“小池,别瞎想了,早和你说过,武夫本就是齐家人,打小二哥放他在山里头练了一身本事,等长大了才放回来的,以后见着了要喊一声少爷。后天的机票别忘了,大致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准备,去黑龙江的事儿不能搁置了。”

    洛池点点头,回道:“那老板早点休息,我先下去了。”

    齐东流点点头,便兀自闭上眼睛,揉了揉自个儿的太阳穴。尔后打了个哈欠,确实困意席卷,却也没急着睡,上了楼,坐在书台前对着台灯看了会当天的报纸。这是几十年如一rì的习惯,若是改了,恐怕也睡不了个好觉,直到把报纸角落的小广告都给看了个遍,齐东流才收拾一下,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微微喘气,感受着周围寂静的氛围,看着空洞一抹黑的天花板,闭上眼睛,嘴里唏嘘:“东虎,哥打小就没照顾过弟妹们,什么劳苦劳累都让你背着,就连那一次打翻了灵牌也是你给我背的黑锅,可哥也没想到你就这么跟老爷子较劲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四十年,就连死了哥都还没来得及给你敬一杯酒,哎……再过阵子,等武夫真能熟络齐家的一切,我也就慢慢撒手不管了,这小子是真出息,哥倒是没想到你能教出这么一个娃娃来啊。过些年,哥带几坛好酒,来找你喝上几杯。”一个人自言自语,一个人渐渐打起呼噜,没谁听见齐东流的唏嘘感慨,而整个齐家,也没人知道当初齐二牛的离家仅仅是为了齐东流不被齐家老祖宗打板子而已。

    尔后几天里头,齐家安静如常,齐武夫大白天会去齐凤年那儿下几局棋,结局都可想而知,百手之内齐武夫获胜,只是每回齐武夫或多或少都能感受到齐凤年下棋的路数有所变化,也尝试着用别的法子破他的防守之道。其实这些都不是特别好的法子,毕竟齐武夫之前再之前的三年里头,每天都和黄青鸾下棋,对棋路的理解和掌握要比齐凤年高得多,毕竟一个终rì和高手对弈的寻常人,也会有渐渐打磨出一种高人风范,可高人终rì和寻常人对弈,难免会把自身的气质磨灭一些,这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往今来的道理。所以等齐凤年真能破齐武夫这一路局的时候,他再换上一手,便又是一番刁难了。象棋不比围棋,关键xìng的一两手就能彻底决定胜负,不似围棋,有时候不经意的落子也能达到自个儿都意想不到的效果,可象棋虽也有这种情况发生,可概率要小得多。除非齐凤年也在象棋上头有了自个儿的棋风。谨慎的棋固然强大,可面对有灵魂的棋手,又是另一番结果了。

    而远在辽源市市中心的宋家和李家,在模模糊糊知道齐武夫的身份的时候,都想家里被丢了个重磅炸弹似的异常惊讶,谁又会想到一个穿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唯独会点功夫的汉子会是齐家私底下的头号继承人,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齐家只有一个齐凤年而已。知情后的李硕除了暗自庆幸便是一种更大的挫败感。

    至于宋晓菁,姑且当作一个与自己有关的狼狈段子,藏在心里头,只是有些似有若无的念头,想着有机会能再见上齐武夫一面便好了。

147-赵阎王

    清晨五点,齐武夫鲤鱼打挺在院子里头打了套拳,扎了半小时马步,等早饭送来吃了个八分饱,又冲了个凉水澡,把汗水冲了个干净。换上一身休闲衣服以及沐夏花给他买的那一双已经有些旧了的回力鞋,往旅行包里头随意塞了几件替换的衣服,尔后便背在身上。一共也就将近两个小时的功夫,马海超已经早早起床,赵檀则还在屋子里头酣睡着,因为最近夜里他总喜欢一个人开着车子去上回的魅星会所里头喝酒找乐子。虽说强烈杜绝了一夜情,可也免不了一些恶俗。带上一个漂亮的小妞偷偷跑进厕所打一场夜战,又或者在回来的路上,先将这辆宽敞的宝马停在某个无人的街道上头,尽量的把前座的位置放低,来一场轰轰烈烈旷rì持久动人心魄的车震。

    因为是前些rì子齐东流便说好九点出发去黑龙江,所以现在时间还早,齐武夫也不急,索xìng放下包,陪着马海超练了几手,因为是练手,没用多大实力,尽可能的和马海超多对几拳。一度施加压力,拳路一寸重过一寸。因为用的是劈挂拳路,所以马海超也颇为不习惯,往往齐武夫几手古怪的抹脸推掌过后的折身一撞都让他短时间倒地不起。好在他在“狼牙”那阵子早已练就了惊人的抗击打能力,约莫在地上躺一会恢复些许体力便起身跟齐武夫来两手。[]

    二十来分钟,齐武夫便收手了,毕竟刚洗完澡,要是再出一身汗,那就白忙活了。马海超也很知足,跟齐武夫对手的二十分钟,可比寻常自己对着木人桩练一个小时都来得管用。比起气定神闲的齐武夫,他倒是大口喘息,在原地小步走着,等着缓过气来。

    “也不知道多少天回来,你晚点跟赵檀说一声我走了。这几天他晚上出去,你就跟着一起出去,走得熟悉熟悉外面,成天闷在家里也不好,破戒不破戒什么的,自己看着办了,都是男人。”齐武夫又背上包,对马海超说道,说道后头,倒也极其恶趣味地甩给马海超一个你我都应该懂的眼神。让马海超一阵愣神。

    马海超点点头,齐武夫拍拍他的肩膀,便算道别了,毕竟也就走几天的事,几个老爷们没什么好生离死别的。

    齐武夫径自往齐凤年那院子里走,因为习惯了每天下几局。打心底说,齐凤年下棋进步的程度可比他当初强多了,记得自个儿最早下棋胡乱一气,觉得能拿几个炮几个车换黄青鸾一个兵也是划算的。刚一进院,齐凤年便瞧见齐武夫背着包,知道他今天要跟着齐东流去黑龙江,坐在石凳子上先是摆起子来,等齐武夫坐下来,才开口道:“赵鑫我见过,没交集,是个猛人。”说完,继续摆子,蜻蜓点水,点到即止,对齐武夫这类人说太多,显然是没意义的。

    齐武夫听着,记在心里,本就对这号人物有些好奇,能在吉林跟乔六叫板,本就不容易,如今又跑到黑龙江那儿,压根就是纳兰长生的地头,也不怕纳兰长生整出点儿幺蛾子把他给yīn了,光这么份气节,就不是常人有的。

    这时候齐甲六在边上,对于齐凤年这一句避风捉影的话有些一头雾水,可没追究,因为棋子都摆好,齐凤年再度执红先行,落子无悔,杀气腾腾,齐武夫依然防守之势已成,暗藏玄机。

    红兵黑卒,二车二马二炮,在齐武夫和齐凤年的手里,如同富有灵魂似的,步步惊心。

    可能也是最近看多了齐武夫和齐凤年对弈的缘故,齐甲六的棋艺在某种程度上也有所长进,虽说还是被齐凤年横扫五十手里解决的选手,可到市中心的棋社里头,却能和一些老大爷较量较量,那些个老大爷大多也是下了几十年十几年象棋的人,见过的棋局和下棋格局也多,可齐甲六有时候就是用了几手齐武夫的转守为攻的布局,打的那些个老大爷一阵措手不及,一个个都啧啧称奇,问着齐甲六背后的师傅是谁。毕竟齐甲六也算这里的老顾客,他们知道齐甲六几斤几两,若不是有人教,不会有这般进步,况且那么巧妙的布局,常人也没那能耐。

    对此,除非早晨真有万不得已的事情,大多时候,齐甲六都会腾出时间看俩人下棋,受益良多。

    前后下了两局,齐凤年书的甘心,只是第二局支撑到了八十二手,在几番坚持无果后,还是被齐武夫将军。齐武夫心里倒是有点诧异,方才那一局和棋的比重占在五成左右,勉强能说是运气所然才赢的。

    看了下时间,恰好九点,齐武夫便也起身了,齐凤年仅仅是挥了挥手,风轻云淡道了别,便径自沉浸在方才的棋局里头,嘴里嘀咕:“差点儿就能和局了,不知猴年马月能赢一局。”

    “哥,要不今天你跟我去棋社里头走一遭呗,那里头也有两个厉害的老家伙,都是下了半辈子的人了,说不定你跟他们下几局,还能有点增进。按理要和他们下还能预约排号呢。”齐甲六见齐凤年微皱眉头,边说着,也边坐下来,开始重新摆子,显然想跟齐凤年下一局。即便把把都是输,可依然想要斗上一斗,就像毒瘾一样,总会有那么一根神经吊着自己的身子骨,死命的往那条不归路上走。

    齐武夫快步走在宅院的小径里头,约莫五分钟便到了院子门口,齐东流和洛池已经站在那儿等他了。心中稍有歉意,却没解释。

    “没事,跟凤年下棋忘了时间了吧,倒是没想到,感情黄老爷子把什么本事都交给你了,凤年那孩子聪慧,打小没在什么事上输过,你这个点上的刺激,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上车吧,应该能赶在傍晚到哈尔滨。”齐东流对齐武夫笑道。

    洛池给二人开了后车门,齐武夫和齐东流先手上了车,而齐武夫的包则被洛池放进了后备箱里。因为齐东流喜欢低调,所以二人此刻坐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大众,无非里头的零散零件都被改装过了,说起xìng能,倒也不亚于一些个高档次的轿车。

    辽宁只有省中心沈阳才有飞机场,而辽源距离沈阳之间又相隔了好几个事,过去太费劲,于是洛池驾车往长chūn赶,所以洛池定的几张飞机票也是长chūn的。

    “这次去黑龙江,跟赵鑫打交道是一说,更大的原因还是给纳兰长生打个烟雾弹,毕竟原本东北就是三分天下的局势,多了个赵鑫,我们都在想着能不能把这个点给吞下去,可乔六硬是没把赵鑫给拿下,据说是把手底下四个猛人都给带过去了,是比较明面的一次遭遇战。可那赵鑫身边不知哪来的几号人物,一个光头汉子,一个挺稳重的男人,再加上赵鑫,反而把这四号人给放血了,好在也有分寸,没闹出人命来。”齐东流说着。前后下了两局,齐凤年书的甘心,只是第二局支撑到了八十二手,在几番坚持无果后,还是被齐武夫将军。齐武夫心里倒是有点诧异,方才那一局和棋的比重占在五成左右,勉强能说是运气所然才赢的。

    看了下时间,恰好九点,齐武夫便也起身了,齐凤年仅仅是挥了挥手,风轻云淡道了别,便径自沉浸在方才的棋局里头,嘴里嘀咕:“差点儿就能和局了,不知猴年马月能赢一局。”

    “哥,要不今天你跟我去棋社里头走一遭呗,那里头也有两个厉害的老家伙,都是下了半辈子的人了,说不定你跟他们下几局,还能有点增进。按理要和他们下还能预约排号呢。”齐甲六见齐凤年微皱眉头,边说着,也边坐下来,开始重新摆子,显然想跟齐凤年下一局。即便把把都是输,可依然想要斗上一斗,就像毒瘾一样,总会有那么一根神经吊着自己的身子骨,死命的往那条不归路上走。

    齐武夫快步走在宅院的小径里头,约莫五分钟便到了院子门口,齐东流和洛池已经站在那儿等他了。心中稍有歉意,却没解释。

    “没事,跟凤年下棋忘了时间了吧,倒是没想到,感情黄老爷子把什么本事都交给你了,凤年那孩子聪慧,打小没在什么事上输过,你这个点上的刺激,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上车吧,应该能赶在傍晚到哈尔滨。”齐东流对齐武夫笑道。

    洛池给二人开了后车门,齐武夫和齐东流先手上了车,而齐武夫的包则被洛池放进了后备箱里。因为齐东流喜欢低调,所以二人此刻坐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大众,无非里头的零散零件都被改装过了,说起xìng能,倒也不亚于一些个高档次的轿车。

    辽宁只有省中心沈阳才有飞机场,而辽源距离沈阳之间又相隔了好几个事,过去太费劲,于是洛池驾车往长chūn赶,所以洛池定的几张飞机票也是长chūn的。

    “这次去黑龙江,跟赵鑫打交道是一说,更大的原因还是给纳兰长生打个烟雾弹,毕竟原本东北就是三分天下的局势,多了个赵鑫,我们都在想着能不能把这个点给吞下去,可乔六硬是没把赵鑫给拿下,据说是把手底下四个猛人都给带过去了,是比较明面的一次遭遇战。可那赵鑫身边不知哪来的几号人物,一个光头汉子,一个挺稳重的男人,再加上赵鑫,反而把这四号人给放血了,好在也有分寸,没闹出人命来。”齐东流说着。

148-暗藏锋芒

    “老板,我在外头守着。”洛池对齐东流说道,尔后背对着电子门,站的笔挺。因为范中流还在养伤的缘故,所以也就没跟着过来,况且有齐武夫在齐东流身边,那个老家伙心底下也算放心,而洛池也算范中流的半个徒弟,一身硬气功练的比之齐甲六还好上五成,打小又是摸枪睡觉的主,百米之内给他一把64式,他就能把人给点死。不说例无虚发,但就是没哪个目标真的能活下来过。

    所以在很久之前的东北,有过这么一段子话。想喊枪手找齐东流的麻烦,先把他的贴身司机给解决了再说,否则不是找枪手杀人,而是找枪手送人头。[..]

    齐东流只是冲洛池点了点头,便与齐武夫一道进屋子了。

    很普通的一居室,甚至是那种还没装修过的,水泥地板,白sè的墙壁上头有不少灰蒙蒙的痕迹,墙头有些霉斑以及cháo湿的印象,可能是岁月的缘故,楼上的通水管道有些漏水抑或是别他的缘故。乍一看,总是扑面而来的朴素,就像寻常的东北人家。照理说,赵鑫在吉林跟乔六夺了好几块地头,起码如今个儿算吃喝不愁,犯不上住这么穷酸的地方,至于掩人耳目,那更显得无稽,有种伶仃几个人跑到哈尔滨来的,哪还会怕这些。

    赵鑫领着齐武夫和齐东流进了客厅,厅子里头还站着一个年轻汉子,齐东流在年轻汉子的身上定了定神,给了一个赞赏的目光,倒也没开口说话。至于边上的齐武夫,打量屋子的时候顺便扫了年轻汉子一眼,有一股子走南闯北的江湖气结,即便看着辽宁呼风唤雨的齐东流也没动容的神sè,如常一般,气定神闲。

    齐武夫心下没起多少波澜,虽未交手,也能估摸这厮的能耐和赵檀在伯仲之间。

    此时,进了屋子就坐在沙发上头翘了个二郎腿径自抽着红河的赵鑫总算开口了:“陈世芳,天南地北的走惯了,脾气不错,就是xìng子坏了,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一句话说完,也没提及分毫让齐武夫二人坐下的话,似乎就等着看两个人如何收场似的。

    说实在的,齐武夫此刻只能感受出赵鑫身上的蛮横和跋扈,暂时瞧不出别他的本事,可心下却也不会盲目评估,知道这厮藏着捏着的锐气都在自己的肚子里,轻易的时候总不会拿出来让寻常人瞧见。比起这点,齐武夫也能做到,只是没赵鑫这般反差之大。

    “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和乔六那老小子闹僵了,前阵子又弄的他伤筋动骨的,放了手底下四个天字号打手的血,就真不为你自个儿考虑考虑?就算不想进我们齐家这小树乘些凉,也可以换个关系合作合作,至少有辽宁这一块的势力在,你在吉林那块儿不至于太吃亏。”齐东流倒是没和赵鑫客套,径自拖来个木板凳坐下。

    赵鑫从头至尾没把目光放在齐东流身上,倒是时不时瞥一眼齐武夫,一切风轻云淡。将烟屁股丢进烟灰缸,开口回道:“道理我都懂,可乔六我是真不怕。听人说纳兰长生边上有点厉害的角sè,我想着过来会会把,可大半个月都没动静,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个身居高位对人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越活年纪越大,年纪越大就觉得自己的命特金贵,也不能怎么的怎么的的了?”字里行间,都带着些许暗讽,声调不小,字正腔圆,在旁人的耳朵里,却不是这般好听。

    站在边上的陈世芳显然早已习惯赵鑫的xìng子,虽然心下有些担忧,怕赵鑫几句话把齐东流二人惹急了。他能感受到径自站在齐东流边上齐武夫的不寻常。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感受,无法用语言解释的通,就像他当初初入东北,撞见穿着一身破烂衣服的赵鑫一样,最后还是服了这个个子不高但身材魁梧的东北汉,跟着去吉林那一块翻江倒海起来。至于之后进来的郭青牛,那就又是一个不长不短的故事了。

    几句讥讽话语,自然没能让耳濡目染心中平静的齐东流发作,齐东流神sè如常,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平淡道:“我们这一辈的人,肩上抗的是自己的脑袋,可背后还有底下,却是更多的脑袋,如果别人死了,那也就是他一个人的事,涉及的大一点儿,也就他家里人的事,那我帮着照顾他家里人,便是了,可我死了,那齐家就得垮,到时候,那些个白眼狼和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jīng,不得一个个过来把齐家给活剥了,他们留不留活口我不知道,但也仅仅因为这一点,我就不能不怕死。”

    “那你就不怕我在这摆你一道,把你弄死在这?怎么算,我都觉得这笔买卖是赚的。”赵鑫笑了,心里头却是知道齐东流说的不出有错,自己是只身一人外来闯荡,要打一片天下,至于齐东流,乃至于乔六和纳兰长生,多少会有顾及。

    齐东流从兜里拿出白沙,给自己点了一根,又抛给赵鑫一根,兀自给自己点上,瞧见赵鑫已经接过,自个儿吸上一口,从鼻腔吐出浓浓烟雾,道:“就是纳兰长生坐在跟前,也不敢说这句话。你敢不敢我不知道,可你做不到。”声音圆润平淡,没有波澜,不偏不倚。齐东流打二十岁开始,便接手老齐家的产业,到二十五岁老爹死去,差不多便是一个人支撑起老齐家,里里外外见过的人太多,xìng子强硬蛮横的,为人刁钻yīn险的,前者有乔六做榜样,后者亦有纳兰长生,和这两人斗了不知多少年,养出一身好-xìng子。

    赵鑫笑了笑,却是没接话,兀自抽烟,吞云吐雾。

    此番作为配角的齐武夫,只是心下觉得有意思,两人的对话都暗藏锋芒,非得在声势上占上一头似的。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没能真把事给谈了,颇为费劲。对此齐武夫谈不上不屑一顾,只是觉得有些没意义。可能这就是年代的差异,对齐武夫而言,拳头比道理来得大,天大的道理,比不过一个响亮的耳光,被打疼了,除了不要命的傻逼,大多都会收紧尾巴,小心翼翼。但凡是人,都有哪怕一丝的畏惧,这是一种通病。至于齐武夫,他仅存的一点畏惧,也被抹杀在了大兴安岭的rì子里了。

    打破沉默的,不是齐武夫,不是陈世芳,也不是两个正坐着抽烟的主角,而是从外头走进来的光头汉子,身材魁梧,头上有朵妖艳的花,纹路清晰。

    郭青牛刚一进屋就瞧见两个客人,知道来者何人,也没诧异,进了客厅就冲两人笑了笑,自个儿手是却是拎着一袋子方便面,嘿嘿道:“还好我顺便把夜宵一块买了,否则还真不够吃,要不把外头那个把风的哥们一起喊进来?虽然也chūn天了,可也冷,这边安全就必定安全,危险他一个人在外头也不顶事,你这当老大的,也得替自己小弟想想啊。”虽是说话没规没矩,可听在别人耳朵里,也不如何磕碜,齐东流笑着回了句:“等吃上了再喊他,他这人脾气古怪,喜欢一个人待着,那点出息。”

    郭青牛笑笑,把一大袋子方便面搁桌上,便跑厨房里烧水了,烧水期间也没再进客厅,一个人拿了个小木板凳坐在那儿翘着个二郎腿,兀自打了个哈欠,再回过神来,却是另一番神态与神情了。心中嘀咕:老子玩了许多年的枪,还真他妈能碰上一个不对劲的来,至于屋子里的那尊大佛又是哪冒出来的,跟三金有一拼。

    “我需要问你借点人。”赵鑫开口道,手里握着齐东流给的那根烟,只剩一个烟头,红sè的火星到了尾巴处便没了火光,只有淡淡的烟气还在往天花板上飘。

    齐东流挑了挑眉毛,猜出了大概,道:“要对乔六下手?”

    “这就是齐家的抗把子,一猜就给猜出来了,你就不觉得我是不自量力?”赵鑫摆出一张古怪的笑脸,看着齐东流。

    齐东流将烟头丢进烟灰缸,道:“乔六如今的本事我知道,除了他自己那一身还算硬气的功夫,身边一个老不死,别的也只能说是酒囊饭袋,吉林那块地,他开发的资源太少,让别的人赚了太多大头,成天就知道收点税,不怎么成气候。真要动手,也不是难事,只是,人我能借你,可到时候事给做漂亮了,收尾的功夫由你自己来,一口吞下乔六,不容易,如果到时候觉得你蛇吞象吞不下,我不介意帮帮你收拢一些边缘的产业资源链,对我来说也是好的。”

    “放心,我这身板小,好在胃口大,能塞的住,撑不死。”赵鑫没再和齐东流打马虎眼,文字游戏这东西对他来说还是太磕碜,玩几手过过瘾就够了。

    见齐东流没有回话,赵鑫兀自想了想,道:“三个人,能成事的那种。”

    齐东流点点头,暂且没作打法,郭青牛那边却是嚷嚷起来:“芳妹,帮我把方便面拎过来,水开了。”

    原本站在边上神sè自然的陈世芳皱了皱眉,对于这个恶心的称呼,若是寻常人,他早就将那人抽筋扒皮,打的满地找牙了。

    齐武夫倒是没生分,见陈世芳站在原地还没动作,先上前一步提着袋子往厨房间里头走了。郭青牛倒是没想到这尊心里头的大佛会过来,倒是有一点儿诧异,只是齐武夫三下五除二地就拆开包装,把调料一通倾倒进去,手脚利索的很。

    郭青牛笑笑,道:“哥们,感情还是个同道中人。”

    齐武夫的xìng子平,有问必答,不做作,笑着回一句:“大半夜的看书看久了,又不高兴出门,总得有点吃的不是。”

149-平地惊雷

    没多久几碗面就泡好了,不大的屋子里也都是一股子方便面味,虽说是没营养的东西,可味道确实勾引人。

    齐武夫先是出门把洛池喊进了屋子,这厮也确实不喜欢人多,跟齐东流说了一声就握着方便面蹲到外头的台阶上吃了。[..]

    而在座的,包括齐武夫,都算得上是东北汉子,都不矫情,撑着滚烫的汤水,面和汤一起吃了个底朝天。

    因为赵鑫已经把话挑的比较明,齐东流也就不跟他暗藏玄机,玩字字珠玑的把戏。只是约莫给了赵鑫一个但凡要有动作的时候,提前告知他一声就是了,他会把赵鑫要的三个人送过去。

    风轻云淡,期间齐武夫也没和赵鑫说上一句话,倒是和郭青牛没事侃几句,没半点生分,对此赵鑫和陈世芳对齐武夫的印象都还不错,没有那些个寻常公子哥的纨绔,也没那些个手下的阿谀奉承,虽说赵鑫也来东北没多少rì子,可多少知道齐武夫这么号人,据说一手咏chūn和八极打的登峰造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层面,虽然技痒,却也知道收敛,哪有一照面二话不说就斗一斗的,那都是老一辈的把戏,他们这一代人,真要打起来,难免受伤,重一点就挂了一个人,反倒把和齐家微妙融洽的关系给弄杂了。

    在赵鑫眼里,除了叫山虎的爹和半个师傅黄凤图,至今还没谁让他吃过瘪,即便陈世芳和郭青牛两个一起上,也是悉数被他放倒的份,这种傲气,并不是子虚乌有的。

    吃完面,齐东流和齐武夫没有停留,打了个不咸不淡的招呼,便走了,坐进那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大众,洛池开车,随着油门启动,便开远了。

    赵鑫等人没有出门相送,此刻的他,给自己点了根烟,看了眼身边的两个汉子,也没说话,就是在那一个劲的抽烟,只是脸上摆出一副若有似无的笑脸,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窃喜一些什么东西。

    “老板,在吉林最有意思的是放了乔六手底下四号人的血,可现在我觉得更有意思的事,就是看你跟那齐武夫打一架。”郭青牛同样秉承着饭后一根烟的心态,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道。

    陈世芳和郭青牛不同,xìng子便有截然的反差,仅仅是坐在边上,用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沿上,心中虽然也有多少想法,可大多选择让它们烂在肚子里,从来不会拿出来分享,不论好的坏的。

    赵鑫笑笑,摇了摇头,道:“这次三个人里会看见齐武夫,齐东流会借着这个机会给我打个预防针。要不是不想太早让黄叔,出山,乔六那个小老鬼,我和黄叔一人一把刀就能给收拾了。”

    “黄前辈的左手刀……印象里,上一次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也就是他和齐二牛那一次卯劲了。据说八极对八极上输了半分,一手左手刀赢了响马刀半筹。”郭青牛嘴里嘀咕,其实更多的是兴奋。在部队里待的久了,多多少少能听到点儿外头听不到的话题,虽说关于黄凤图的段子少之又少,可毕竟是二十年前道上风风雨雨沸沸扬扬的武道巅峰。即便销声匿迹了二十个年头,依旧还是一号生猛人物。

    乍一看,如今的东北,比起二十年前来,少了三分血腥,多了三分yīn谋阳谋。这是赵鑫的原话,虽说是个山里头出生,可成rì被家里那个只求太平不求年代混乱的老爹教育,至于在一怒之下离开那个穷乡僻壤的时候,叫陈平安的老师非得让他来东北熬上几年。可毕竟是个赵山虎都尊敬地喊一声先生的人物,自己还是耐着xìng子往东北闯。倒也算时来运转,刚进东北没多少时rì,就撞见陈世芳这厮,到了吉林的一个小饭馆,又碰见个刚刚从部队里头跑出来的郭青牛,都是两个有点气候的草莽汉子,杀人也不曾眨眼,确实可以跟着他在这里闹点惊天动地的事端来。

    “别贫了,这点你跟小陈学学,他就没你那么多话。就像那齐武夫刚才好心给你泡个面,你说句谢谢就得了,还跟他侃起大山来了,万一以后和他齐家闹起矛盾来,杀到他家里,你是不是要拿出枪一边指着他的脑袋,一边跟他打屁聊天,谈天说地一下?”赵鑫笑骂一句,示意郭青牛可以别再扯下去了。一来关于黄凤图的那些事,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太过晦涩,道上传的故事,总都不是那么真真切切,只要少数人清楚。

    印象里,赵山虎便和他说过这段故事,那时候他刚从娘胎里出来没多久,黄凤图就找到赵山虎,跟着在这不大的院子里头修身养xìng,一养就是二十年。未曾出去过一天。其实当初,黄凤图早在选择硬抗齐二牛那一记生猛的贴山靠的时候,就吃了点亏,之后用左手刀硬是拼着身子吃不消的那股子劲赢了齐二牛半筹,可也加重了内伤,虽说不算大事,可也需要静养个大半年的,可rì子养久了,倒也就不想出去了。其中的原由,赵鑫并不知道,只是打他有印象以后,黄凤图便逼着他做许多自个儿不那么乐意做的事,可时间久了,倒发现自己力气是越来越大,和村子里的那些不成气候的娃娃打起架来,没一个是他对手,也就乐得继续练下去,一练二十多年,真打起来,都能逼着黄凤图把左手刀给使出来。

    因为赵鑫的一句话,郭青牛明显收敛了一些,闷着头抽烟,没再说话,可能是气氛太过沉默,赵鑫索xìng打开电视,径自嚷嚷道:“无聊哟,看点儿电视剧,解解闷。那个谁,今天你的下半身受得住,不去找点儿乐子?”

    郭青牛笑笑,摆了一手兰花指,笑道:“小生这就去了。”说着便起身,走之前不忘对陈世芳道:“我说芳妹,老板又不是没能耐的人,你说你成天待在这小屋子里头不闷?来,今个儿跟着青牛哥哥出去找点乐子,我带你逛变附近的洗脚房,让你知道洗脚妹里头也有漂亮的货sè。”

    陈世芳皱眉,似乎将要发表,郭青牛见好就收,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这小屋子确实不舒坦,比起吉林来,还冷一些,大晚上的无聊去逛逛马路吧,找不到回来的路也就算了,找个哥们拍个肩膀打算问个路,他转身就给我来一刀,差点没把老子给吓死。最后还倒打一耙跟我说什么装狗熊拍肩膀,感情这儿的晚上还有狗熊出没,拍人肩膀玩的?”赵鑫没烟瘾,抽烟纯粹是解闷,有了话茬子,就会忘记去抽上一口,于是这根点了没抽多少的烟就烧到了烟屁股,赵鑫径自丢进烟灰缸,期间目光放在电视机上,嘴里的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想是在与陈世芳闲侃。

    陈世芳笑笑,道:“东北是这样,这些年还好,早些年,没开发的路太多了,大狗熊经常出没,有时候还能撞见个黑瞎子,这些狗熊专喜欢拍人肩膀,等人回头就一巴掌把人脑袋给拍的稀巴烂的。所以东北这一块的人都有出门带刀的习惯,打小就被爹妈教,要是走在夜里被拍肩膀,甭管什么个事,回头就一刀,否则死的就是自己。老板你也算撞着倒霉事了。”

    赵鑫挑眉,他知道陈世芳天南地北闯荡的多,说出来的话不会有假,倒是觉得有意思,扭了扭脖子,问道:“照你话里的意思,现在有时候也能撞见这种大狗熊是不,哪儿有,好多天没动个筋骨,跟你打又没屁点意思,三五下就放倒,没激情。”

    陈世芳一脸惭愧,想了想,说道:“那些个林子里头有,大晚上的狗熊喜欢晃悠,只是没人会晚上去林子里走,毕竟那些牲口晚上看的比我们远多了。”

    “这倒有点意思。”赵鑫自言自语,起身,往后院的天井走去,从门后抽出一把寻常的砍刀,没什么特别,比起杀猪刀来,也就长了十寸的模样,刀刃上头有些开卷,卷边有些腥红的淡淡光泽,就像常年被血染过一样,“太久没喂过这把刀了,打出了村子,也没杀过几个大家伙,今晚我就碰碰运气,能撞上,回头我请你吃熊掌,别跟来,一个人悠闲,人多烦得慌。”说完,赵鑫一个人便往屋子外头跑,至于那把砍刀,很随意的握在手里头,就跟拿着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一般。

    陈世芳心中无奈,知道赵鑫的脾气,没有追出去。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脑海里倒是想着赵鑫大晚上是不是真能逮一头狗熊回来。印象里,手刃的事他也干过,是个三百斤的大狗熊,几年前想走个捷径从哈尔滨直接穿回吉林,就走边路小道,没想到大半天的还真碰到一头大狗熊。当时斗了五六分钟的样子,自己险些没被狗熊一巴掌拍死。只是赵鑫的能耐他清楚,真来一头狗熊,也就是个挨宰的命。

    夜路,街口,赵鑫艰难地打了好几次出租车,都没人愿意停下来,最后才意识到自个儿此刻的模样相对彪悍了一些,毕竟大晚上谁会拿着把砍刀指着出租车还有出租车肯停下来的。隐晦的把砍刀藏在背后,总算招来一辆车,立马坐进去,对司机道:“师傅,帮个忙,找个没人的林子,最好是有狗熊的那种地方,到了我给你双倍的钱。”

    “小兄弟,这大晚上的,你跑那地方,这生意我不好做啊。”司机听赵鑫这么个说话的口气就有点发慌,心想妈了个巴子碰到个神经病,脸上却堆出笑容对赵鑫好生说话。

    赵鑫皱了皱眉头,直接从裤兜里头拿了几张毛爷爷,往驾驶席那边丢过去。司机瞧见钱,心中虽然百般的想要往裤兜里塞,可知道这笔生意危险太大,还是摇了摇头,道:“小兄弟,不是大哥不想赚钱,是我今个儿要赶着回去带孩子,这最近的林子也离这儿远的很,你找别的同行做这笔生意吧。”

    司机的话音刚落,一把砍刀就横在他的脖子边,刀锋透着微弱的月光散发出冰冷的光芒,仿佛他再说个不字,自己的脑袋瓜就要被这个生猛的冷兵器弄下来了。

    “老子晚上要吃熊掌,你不开车把我送到林子里,我就把你的手剁下来。”赵鑫脸sè如常,语气如常,只是吐出来的字眼像进了水的油锅,平地惊雷。

150-邂逅

    哈尔滨大学附近,一个不如何热闹的小餐馆里头,只有刚刚下班的几个工人聚着吃着盖浇饭。

    馆子的门口站着一身青袍的纳兰长生,静静对吹着冷风,目光收缩,嘴里嘀咕:“这东北安宁了好些年了,又要因为一个赵三金的介入变得不太平了。齐东流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怎么就放了这么一头老虎进了我们的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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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众在国道上行驶,与大多车辆一样,遵守交通法规,不缓不快。

    洛池一边驾车一边开口道:“老板,今天回去的飞机票已经订好了,如果你觉得累也可以找个地住一夜,明早回去。”

    “不用了,去机场吧,早些回去也好,沈阳还有点事要处理,不能拖。”齐东流闭目养神,发号施令。

    洛池点点头,不论齐东流有没有瞧见,他都有这么个习惯。得到了确切的答案,洛池开车的速度也相对快上一些,一路上能超的车就超,不能超的车也不勉强,毕竟在他眼里,安全还是第一位的。一切看在眼里的齐武夫心里挺为齐东流高兴,因为洛池确实是个好司机,算是处处都为齐东流着想了。

    “武夫,你就不问问我,打算找哪三个人去帮着赵鑫杀乔六?”齐东流突兀地开口,打破了齐武夫的独自神往。

    齐武夫摇了摇头,回道:“怎么安排都是大伯的事。”

    “小子,还跟我打马虎眼。那赵鑫不简单,他自个儿的能耐我不清楚,但要比他身边那两个人还厉害的多,乔六当初派去的四个人,要两个人是被赵鑫硬生生的放了血的,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头,不养个半年,是出不来的。这次他想动乔六的命,必定是觉得自己有这个能耐,听说他后头有个女人帮着处事经营,我也暗地里查了查吉林那块他手里头的几个会所和酒吧,还有一个皮包公司,确实都没被乔六的一些手段影响到,可见经营这些的人的手段有多高了。不论最后他能不能吞下吉林,是不是成功上位,我们都该给他打个预防针。不然,等他真的能耐了,又和我们老齐家对上,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我老了,心态也变得多,有时候得饶人处且饶人更好一些,况且赚了几辈子的钱,少赚一些,多赚一些,也都是为了这个家里罢了。”齐东流轻声说道,语气有些惆怅。

    齐武夫笑笑,道:“我懂,大伯,回去我就和赵檀马海超说一声,他们两个人也闷得慌,来了东北本觉得可以干几票子惊天动地的事,可现在跟在běi jīng过rì子没什么两样,再闷着他们,他们肯定也要抱怨了。”

    “养兵千rì,用兵一时嘛。”齐东流哈哈笑道,尔后陷入沉默,一路无话,在洛池过硬的驾驶水准和速度下,安然抵达哈尔滨机场。甚至没有多少繁琐的手续,就很快登记了。毕竟在整个偌大的东北,齐东流这三个字都能让每个机场的上层人员记在脑海里,如同乔六或是纳兰长生要坐飞机,没谁会不卖个面子给他们一点有的没的好处。

    这些个机场背后的人,谁没在三大龙头手下的高级会所或者娱乐场所玩过,礼尚往来,本就是一种近乎潜规则化的交流方式了。

    可能是旅途相对劳累,又可能是夜sè已黑,齐东流坐上飞机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齐武夫的jīng神不错,只是跟前放着的杂志大多都是时尚杂志和外国的政治,什么当代名人。虽然有几个是他所熟知的,可这些都没能让他有多大兴趣,迫于无奈下,还是喊来了空姐,问了问有没有新闻报纸或者一些文字xìng质更重对杂志书刊。

    许是那个漂亮的空姐对齐武夫印象不错,很快去自己的休息室里的拿出一本小说,《情人》。这是本相对厚重的小说,作者是法国的玛格丽特?杜拉斯。齐武夫倒是没有看过,可因为是外文读物的缘故,齐武夫挺感兴趣,很礼貌地对那漂亮的空姐说了声谢谢,便径自翻阅起来。

    只是齐武夫打学会写字就养成的习惯没能在这儿止步,于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地从衣兜里头拿出一支黑sè水笔,在这本崭新的书籍上圈圈点点,时不写上一行两行漂亮细碎的小字,又从裤兜里拿出正方形的笔记本,一行一行记录下来。

    那个漂亮的空姐虽然对齐武夫的这些举动有些诧异,却并没有感到反对,只是心里有些说不上的古怪感受,仿佛像自己今天刚买的胸罩被一个大男人先穿在了身上一样,往后那个胸罩上头必定都有那个人的气息。而这种感受放在一个男人的思维观里,可能又是一种古怪的说法。如同,信誓旦旦地从便利店里买了十个装的杜蕾丝,却发现每个看似崭新的套子里头都有粘稠的液体,这是一种心灵上被强jiān的痛苦感受。

    三小时的旅程里,齐武夫的眼睛和手压根没有停下来过。若是让他纯粹看书,这本书三个小时可能都能看到临近尾声,只是齐武夫的仔细和不遗余力,导致全篇的篇幅不过翻到了三分之一而已,只是几乎每一页都会有零散的细碎小字,龙飞凤舞地印刻在每一页上。

    直至抵达航班,大多人开始解开安全带准备下机的时候,齐武夫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齐东流已经醒转过来,瞧见齐武夫这般聚jīng会神,倒也没有打扰,只是先解开安全带,下了飞机。齐武夫眼角的余光自然注意到,只是有个实在漂亮的段子需要摘抄,于是拿出正方形笔记本,照着书籍上的内容,一字不落地摘抄下来,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野蛮的气息,可仔细雕琢起来,齐武夫的字眼里,端端正正,就像好好学习用功读书的一个班级的班长的字一样,干净纯粹。

    这本书的主人仍旧站在边上,暂且放下了送乘客的工作,看着齐武夫摘抄下来的那个段子: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我常常忆起这个只有我自己还能回想起而从未向别人谈及的形象。它一直在那里,在那昔rì的寂静之中,令我赞叹不止。这是所有形象中最使我惬意、也是我最熟悉、最为之心荡神驰的一个形象。

    将笔记本收好,齐武夫大致翻了翻之前自己记录的东西,瞧见边上漂亮的女人,有些歉意,毕竟这是别人的东西,随意涂鸦可能有些突兀,开口道:“谢谢,这三个小时我很愉快,我教齐武夫。”

    “陈玥,这本书就送你吧,你的字很好看,现在很少有人还有看书做笔记的习惯了。”陈玥冲齐武夫眨了眨眼睛,温柔一笑,目光里则是停留在齐武夫递过来的《情人》上头,其实她还是挺想要这本书的,倒不是这本书是自个儿花了二十块从书店里头买来的,反而是齐武夫那干净漂亮的字。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受。

    齐武夫瞧出陈玥眼里的心思,笑道:“书本来就是问你借来读的,哪有读了三个小时就变成自己的道理。东西我都有记在册子上。”说完,齐武夫解开安全带,起身便把书塞给陈玥,往通道外走去。

    陈玥抿了抿嘴,心中有些五味陈杂,本能告诉她,这么好的一个男生近在眼前,不应该放弃,可事实告诉她,这是个坐贵宾舱的乘客,家里头的背景哪里是自己可以高攀的了的。几个呼吸片刻,现实还是打败了她过于纯粹的奢望,静静的看着齐武夫走远再走远,直至与齐东流洛池会和,在人群中淹没。

    已是临近凌晨,也是陈玥今天最后一架航班,换了普通的休闲衣服,便走出偌大的机场。试图在诸多人群里头找到齐武夫的踪影,却悻悻然没有答案。其实心里同样知道,以齐武夫的背景,有辆专车来接送,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排队招来一辆出租车,上了车便径自拿起手机给自个儿好闺蜜到了个电话。

    “喂。”这是个清新好听的声音,若是齐武夫听到,或许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这般巧合的事情。这是林心怡的声音,那个在南京的大晚上,发烧被齐武夫背着跑了几公里路的漂亮妮子。

    陈玥一脸纠结,发出几个嗯的拖音,尔后直入正题:“今天在飞机上碰见个让人心动的男人,可我胆小,还是没敢上前去要号码。”

    “我们家陈玥也有这种时候?不都是别人主动问你要号码的,这次还轮到你不敢去问别人要了,这个男人本事不小呀。”林心怡轻笑调侃,对于陈玥这个妮子的姿sè自然了解,对陈玥嘴巴里的那个男人倒也有些兴趣,继续道,“那男的什么模样啊,把你魂都给勾走了。”

    陈玥想了想,道:“个子不算特别高,皮肤黑黑的,眼睛里像藏了很多东西的样子,其实年纪不大,二十来岁的模样,不过像个事业有成的人似的,有股子风尘劲。他的字很漂亮,倒不像那种大师风范,跟我们小时候在格子本子上写的那种字一样,端端正正的。看书的模样也很动容,像打仗似的,还皱着眉头。对了,我知道他的名字,叫齐武夫。”

    齐武夫,齐武夫,一个名字,三个字,在林心怡的耳边荡漾开来。

    哭笑不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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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山犬的彪悍人生介绍:
杀过黑瞎子,斗过东北虎。 一根绳一把刀,和某位大虎兄弟就能虐一个阿尔法小队。 以平常心踏上一条晦涩的路,红兵黑卒,不退半步。 他不是急了跳墙的狗,而是一头任谁都会惧怕的守山犬。守山犬的彪悍人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守山犬的彪悍人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守山犬的彪悍人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