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六十六节 如愿以偿
第一百六十六节如愿以偿
皇帝刘珉遣了大内将作监的工匠到雅州给刘仲盖王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刘仲心急。不想大修土木,跟沈谦商量了一下,将原来住过的那个园子买下来,巷子拓宽,门面加大加高修成王府的应有的规格,赶在年前完工。
艮岳的梁王府家人吴姑姑之流也跟着来到了雅州,同来的还有大批赏赐的宫女和皇家侍卫将狭小的王府塞得满满当当。刘仲只好又将周围买下,改成了王府一条街。
一切落定,已经到了冬至,这天是刘仲的生日。刘仲像一只好容易造好了美丽巢穴的园丁鸟,一切检查完毕,感觉没有纰漏后,他雄纠纠气昂昂带着大批侍卫去请那只端着架子的雌鸟入窝参观。
阿奴早几天来了,住在十二和斐荅的家里,其实就在新出炉的梁王府后面,不过几步路远。看见刘仲鲜衣怒马带着大批皇家侍卫,一路上搞得鸡飞狗跳。她脸都绿了,埋怨道:“你自己过来接我就好,劳动这么多人做什么,纳纳都被吓得躲在床底下了。”
纳纳是十九的女儿,胆子一向很小。十二的儿子布头正趴在床前用一块点心想把她哄出来。
刘仲挠头:“是吴姑姑说要慎重。”
“你下个帖子请我们去就好了,何必亲自来请?”十二迷惑,他们几个昔年的沈家护卫成了梁王府的侍卫队长。
斐荅打了他一记:“请客不是今天。”帖子早下了,吴姑姑办事一向滴水不漏。
众人恍然大悟,看向刘仲的眼神****起来,十九呲牙大为不满:“看把我女儿吓得。”
刘仲不好意思,眼睛一直觑着阿奴,斐荅伸手一推:“去吧,难道在我家生根发芽么?”
阿奴朝刘仲做个鬼脸:“还没正式入住呢,咱们偷偷从角门进去吧。”
刘仲只有依着她遣散侍卫,两人跟做贼一样手牵着手叫开角门溜进去,看门的宫女一阵愕然。
园子跟上次来时看见的大变了模样,四处张灯结彩,园中小径上人来人往,吴姑姑正在招呼宫女们往还挂着冰霜的树上扎绢花。沿途看见他俩的宫女都屈身行礼等他们过去后才敢直起身子。
阿奴一笑:“真是不习惯。”
“你不喜欢的东西叫吴姑姑改了就是。”刘仲不以为意,他根本是个懒汉,不会去注意这些小节。
“没事,慢慢就习惯了,总不能因为我不习惯,让她们以后被人骂不懂规矩受责罚。”
刘仲听她言下大有长相厮守的意味,喜得抓紧阿奴的小手不放。
沿着云步石梯上去,那座刺客爬上来对着他们射箭的假山依然还在,门就开在假山底部,走进去,方才看见假山隔出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入门就是曲步回廊,脚下石子漫道,修竹遮应。被刺客烧毁的小楼改成了小小两三间房舍。奇草仙藤围绕着一汪汩汩清泉,苍翠欲滴,泉水围绕着小院,盘旋在竹下往后院而去。
刘仲牵着她走进去,里面不再是白惨惨的一片。两壁全是斑竹做的书架,垒着满满地书,窗子糊着雨过天晴色的蝉翼纱,窗下一个几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插着一瓶子腊梅。
阿奴见那腊梅含苞待放,像那珊瑚豆子一般累累可爱,凑上去嗅了嗅。
刘仲指着里间那一座占了半间屋子,挂着秋香色百蝶穿花蜀锦帐幔的楠木拨步床: “喏,那是你画的那种,可对?”
阿奴一直喜欢那种跟小阁子一样的拔步床,当今的床都跟平台似的,屏风床也不合她的意,干脆画了那种床外再加小木屋飘檐的拔步床。不过因为赶工,上面一应雕花全无,看着反而显得低调奢华。
阿奴一探身,看见床上铺的是天水碧的湘绣百子被面,不由得满脸通红。起身想走,却被刘仲一把压在床上,他低声笑起来:“吴姑姑特地从京城的库房里找出来的。”
阿奴捶了他一把:“起来,重死了。”
“我感冒好了。”小王爷郑重宣布,低头就想亲,阿奴百般挣脱不开,只能由着他在脸上乱啃,痒得她笑着缩成一团,被刘仲乘机抱到床上。两人扭成一团,阿奴气喘吁吁想钻出来却被刘仲拖回去。
门外有个宫女叫了一声:“作死了,哪个不知好歹的,好好的门又不关,这两天风大的紧,别又吹得一屋子沙尘。”
另外一个声音娇媚,带着一股慵懒:“明玉,关上就是,反正王爷还没有回来。”屋里的两人吓了一跳。
“你当然不担心,王爷喜欢你,白天黑夜只叫你近前伺候,吴姑姑对你也另眼相看,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也抬举抬举咱们这些一起进宫的姐妹们。”你女子声音像是鞭炮似的又响又快。
屋里的阿奴全身一僵,狠狠地一推,从刘仲x下钻出来。
“说什么呢?叫你关个门,你迁三扳四的一大堆,小心叫人听了去说咱们轻狂,到时候就是吴姑姑也护不了你。对了,早上王爷交待了,这些花赶紧先插瓶。”那声音轻嗔薄怒说不出的好听。
“看把你懒得横针不拈竖针不动,不过是些花。巴巴地叫我过来帮你拿。”
“我拿不下嘛。”
“对了,听说王爷屋里来了一张奇怪的大床,我看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走进里间,蓦地看见一个穿着浅香色折枝花缎窄裉袄的绝艳丽人站在床帐前,脸上神情莫辨。
王府的女官宫女衣衫皆有定制,这丽人明显是外来的。
两人惊叫起来:“哪来的?”
“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乱闯,赶紧走吧。”那个声音甜糯的宫女好心地急急说道。
阿奴仔细一看,那梳着双丫髻的宫女跟自己长的五六分像,想起她们刚才说的话,不由得一阵眩晕,她好容易抓紧床架站稳,定了定神:“我走了。”
刘仲正好钻出来,楞道:“去哪?”
那两名看见刘仲,才知道冲撞了他,吓得福下身子行礼,不敢多说话。
阿奴眼睛像钉子一样看着那宫女的发梢,冷笑一声:“王爷身边有这么好姑娘,何必还要在我这里找不自在。”白姆,小九娘,央金,寇斯曼,阿珂这些人已经成了阿奴的心病。块垒难消。猛的一看见这个跟自己长的相像的宫女,听说还日夜伺候,想起那央金恨不得撕了自己的眼神,她觉得简直是晴天霹雳打在头上。
看见明月,刘仲再傻也知道麻烦大了,死死地拖住阿奴,急得语无伦次:“她是皇兄找来的,上次我不是病糊涂了么?”
“所以你跟她好就算啦,干嘛又要来找我。”阿奴使力挣脱不出,又气又急,哪里还管什么面子,忍不住哭出来。
刘仲急得抱紧他不放。哄道:“是皇兄找来的,跟我没有关系,我病糊涂了,老是看见你,吴姑姑说明月那声音跟你很像,加上长的也有点像,所以叫她在床边一直唤我来着,我俩真没事。”
阿奴顿了一下,刘仲不会对她撒谎,吸了吸鼻子:“你病得很厉害?”
“嗯。”见她不哭了,刘仲连忙装可怜,“每天都看见你嘟着嘴不高兴,等我去找你,你又不见了,急得我满头大汗。皇嫂还说我中邪来着,叫来上清宫的牛鼻子作法事,吵得一屋子的人不安生。”
“你都不告诉我。”阿奴想起那时候自己正和云丹谈婚论嫁,阿仲病的七死八活自己都不知道,心中觉得亏欠又哭起来。
明月和那名宫女看见小王爷抱着那姑娘又哄又劝往锦帐里去了,忙打个眼色,齐齐关门退下去。
既然主子来了,两人不敢走远,那个叫明玉的宫女赶紧跑去给吴姑姑报信。只留下明月一个人听使唤。
屋里声音低低的晕成一片,明月心中怅然,那个姑娘只怕就是王爷嘴里夜夜念叨的阿奴,长的真是好看,就是发脾气也美得很,人说自己跟她长得像,但是王爷只是撇过一眼就再没正视过她,自己只是清秀可人,哪有这般娇花软玉似的美貌。姐妹们羡慕自己得王爷青眼,只有她知道王爷跟自己压根不是那么回事。飞上枝头谁不想,如今没了指望有些可惜罢了。
屋里那姑娘突然低叫一声:“不要。”
“我会轻点。”小王爷低声求告。
“人家刚才还在哭。”那姑娘的声音娇滴滴地显然在拿腔拿调,突然,她尖叫一声:“混蛋,你偷袭,痛死了。你。你。。。。。。”后面没了声音。
明月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不由得满面飞红。想走开又觉得好奇,脚愣是迈不出去。
过了一会儿,小王爷沮丧的声音传来:“你太紧,我动不了,怎么办?”
“混蛋。”那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谁叫你这么急。”
然后是一阵捶床的声音,那姑娘怒道:“傻蛋,我来啦。”
“你在上面?”小王爷的声音很怪异。
“你在上面又不行。”
“谁说我不行?”小王爷怒了,随后那姑娘又喘息一声:“你行,你厉害,可是我不行,太干,痛得很。。。。。。”说话都带上了哭音。
她一哭,小王爷缓和下来,终于同意交出主导位置,后面是一阵低低的喘息,明月心痒难忍,恨不得亲眼看看。背上却被拍了一记,她猛一回头,身后是吴姑姑,一溜儿排开的各位女官,她冷汗涔涔,腿一软跪在地上:“姑姑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偷听王爷燕好被当场抓包,想起刚才那姑娘看自己的愤恨眼神,明月知道自己这次活罪难逃。顾不得会惊动王爷,扑上去抱着吴姑姑大腿低声苦求道:“奴婢再也不敢了,姑姑们饶命吧。”
,吴姑姑低声问道:“真在里面,两个人?”
“是。”明月乖乖回答。
只见几个姑姑如释重负,纷纷上前凑近房门侧耳倾听,明月惊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见她们听后一脸满意,唇角带笑吩咐自己:“好好伺候,事无巨细全部上报。”留下几个宫女做帮手,女官姑姑们浩浩荡荡扬长而去。明月半天醒不过神来,这是要自己夜夜听王爷燕好?然后上报?
等到出了园子,几个女官躲在假山后相互握手喜极而泣:“皇上的嘱托总算完成了一半。”
吴姑姑喜滋滋的幻想前景,双手合十,直念菩萨保佑:“还差小世子和小郡主。”还差满园子白白软软的奶娃娃。
世事难料,他们不会想到,最终孩子等来了,却不是她们想象中的那回事。
阿奴不会想到,刘仲贵为王爷,起居行止是要做记录的。从此她再无**,跟刘仲每一次的燕好,甚至私下里打情骂俏都被明月记录在案呈给吴姑姑等人观看,随后送往京城由关心堂弟的皇帝御览。因为皇帝担心堂弟被这个女蛮子教唆坏了,严格控制了梁王府的所有成员,难听一点,就是皇帝担心这个手握重兵的堂弟联合自个的义兄造反,关心他夫妻生活的同时,也顺便监视了他。
阿奴最早选择云丹的同时,小心的不让他全盘掌控自己,免得自己的族人被卷进他的战争机器中。钱财,人脉,宗教,军用物质。。。。。。每个方面她都努力让自己能帮的上忙。她清楚的知道,云丹野心勃勃,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助手和有实力的妻子。可惜,一切都到手的时候,她自己却狠不下心肠,做云丹的妻子还需要杀伐决断的刚强之气,她无法漠视人命,做不到以暴制暴,她承认自己软弱退缩。云丹杳无音信,只怕也是对她失望无比。当听到阿珂怀孕的时候,她还有些期盼的心渐渐冷了下来,也许潜意识里是将云丹当做对手的关系,时日一久,虽然怅惘,她还是接受了两人无缘的事实。(其实每一对夫妻都是拳击台上的对手啊。)
云丹和刘仲两人本就在她心里难分轩轾,三人关系错综复杂,像是血肉凝结一团不能剥离。但是对于刘仲,阿奴没那么防备,两人两小无猜,刘仲很有耐心地一步步渐渐地渗透进她的生活里,等搬到梁王府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西园的屋里里满是刘仲的东西,连牙刷子都并排挤在一起。
但就是因为太过熟悉和放松,阿奴忽略了刘仲的诸侯王身份,做为贵族,像两只小猪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日呼奴唤婢的惬意生活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实在,在那个时代和大环境下,阿奴似乎怎么打拼选择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种所谓真正自由。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六十七节 悲催明月(1)
第一百六十七节悲催明月(1)
虽然伺候小王爷和未来的准王妃很轻松。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明月却觉得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偏偏姐妹们都以为她得了主子们的青眼,艳羡之极。
其实她没什么机会贴身伺候王爷和准王妃。
这两人跟京城里的那些夜夜笙歌的贵族们大不一样,两人都很忙,起得比鸡早,睡地比狗晚,干得比驴多,至于吃的嘛,没见他们挑嘴,几乎给什么吃什么,一点意见也没有。李胖子是皇上千挑万选的御厨,对于自己的厨艺被这两人如此漠视愤愤不平久矣。
他俩常常几天不见人影,有时候半夜里才肩并着肩的回来。自己动手洗漱吃夜宵,跟前压根不需要人伺候。
只是她的记录,咳,每日里都要凑到房门前听璧脚,天寒地冻的,那叫一个辛苦。
临近年关,两人终于闲下来,日日在王府里耳鬓厮磨。
吴姑姑谆谆教诲:准王妃娘娘不喜欢看见有人,特别是女人往王爷跟前凑。你们这帮小蹄子小心些,别一不小心冲撞了,王爷那炮仗脾气诸位可都是领教过的。
搞得她们正常工作都跟做贼似的。她们以前是在王爷和准王妃起床走后洒扫,如今两人都在王府,白天不能在他俩眼前晃,只好夜半起床,没几天,几个姐妹叫苦连天。自己更惨,吴姑姑吩咐事无巨细全部上报,以前只是半夜听璧脚,白天还可以补眠。如今变成全天候窃听器,加上还有不少荤段子,被迫上了一个多月性教育课程的明月欲哭无泪,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还有,她很想很想睡觉。
明月一迷糊,头“咚”地一声撞在门上,里面说话的声音停下来,她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钻回被窝,她都是睡在外间守夜。
里间的阿奴疑惑道:“对了,怎么每次都是看明月值班,值班宫女不是轮流的吗?我看她都睡不饱的样子。”
明月冷汗涔涔。
“上次生病的时候我不大认得人,只认得她,后来就一直由她守夜了。也是,叫吴姑姑让她多休息几天吧。”
“那天好像吓着她了。这些天她只要看见我就跑得飞快,我会吃人么?”阿奴纠结。
“嘿。你那天那样子真的很吓人。”小王爷实话实说。
明月觉得背上衣衫都湿透了,王爷啊,就是实话也不能说。
果然,小王爷惨叫一声,立马改正错误:“痛,痛,你生气的时候一样的漂亮,刚才是口误。”
“口是心非。”准王妃娘娘怒了。
“真的,你哪都好看,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还有嘴唇,还有耳朵,还有身子。。。。。。”小王爷迫不及待表忠心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不一会,准王妃一声低喘轻笑起来:“痒死了,你轻点,小声些,别吵着明月。”
“知道。”一阵悉悉索索衣衫摩擦的声音,床板响动,之后悄无声息。
明月看了看窗外。似乎月过中天,她松了口气,终于安静了。
朦胧中,里间的两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阿奴的肌肤保养了一阵,被吐蕃高原的阳光晒得略微毛糙的肌肤重新变得光滑如丝缎一般,刘仲的手恋恋的在上面流连,再一次觉得把赵惜留下来值了:“你那间商号名字取好了没有?”
“就叫飞月吧。”
“你不是不喜欢那个月字?”小王爷话里冒着酸气。云丹和阿奴最早的赐婚旨上面是明月奴。
“跟商号什么关系?总不能连月亮都不让人叫了。”阿奴打个哈欠。
刘仲意犹未尽,大掌摸到胸前轻轻的揉搓,凑在她耳边低语:“皇兄又给了一份圣旨,还是没填名字,你自个取个姓吧。”
阿奴被他吹得身子发软:“别吹了,你知道我最怕人碰我耳朵。”
刘仲轻轻的啮咬上去:“名字,快点,再不想好我就帮你想。”
“好吧,随便你填一个就是了。”阿奴被他撩拨的难受,转头含住他的唇吮吸,顽皮的小舌窜进他的口中。刘仲没两下溃不成军,急急翻身上来攻城掠地,不一会儿两人气喘吁吁的忘形,声音渐渐大了。外面的明月钻进被子捂住耳朵,今晚又别想睡了。
第二天,明月点香炉的时候看见王爷端端正正地在一封圣旨上填上“阿依奴”三个字。
史官们从此将怀化王妃明月奴与梁王妃阿依奴当成了两个人,导致了有关于这位王妃的官方存档记录相当的混乱。后世的史官一头雾水。两位王妃常常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做着同样一种事,甚至她们的孩子全叫她们母亲,不知道谁是谁生的。最后史官们得出的结论是两位妯娌与她们的丈夫一样,感情极好。
等两位主子去园子里喝酒赏梅的时候,明月咬着笔杆将昨晚听见的记录下来。
“写些什么?”身后一个甜糯的声音如焦雷一般在她耳边响起。
明月吓得簌簌发抖。
阿奴见她情形不对,探身抓过那张纸。扫了一眼脸色就变了,牙缝里挤出一句:“字不错。”
见素日娇柔的王妃瞬间眉目阴狠,杀气隐隐,明月“噗通”一声跪下来,抖得像风中黄叶,语不成句:“是,是,是吴,吴姑姑吩咐的,每次都,都要记录。”她万分庆幸还没有把她开商号的事写上去。
“记录这种事?”真真匪夷所思。云丹有个女奴听他们的壁脚,没想到刘仲这里也有,居然还要记录在案,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自己跟不上时代?
“是,每位王爷都要记录在案的。”明月总算定下神来,这位王妃娘娘很聪明,可惜是夷人,不知道汉廷王室的规矩。
“你,你还是个没嫁人的姑娘吧?每天夜里你都。。。。。。”阿奴被雷得外焦里嫩,窘迫地想一脚踹飞刘仲。他肯定知道。
“是。”明月伏在地上,想起自己听见的,羞得不敢抬头。
外面突然一阵咋呼:“明月,明月。累死了。真想睡一会儿,每天夜半起床洒扫,冻得手都僵了,这哪是人过的日子。”明玉大呼小叫地窜进来,看见明月跪在一脸阴沉的阿奴面前,惊的没了声音,慢慢地也跪下去。
“半夜洒扫?为什么?”阿奴奇怪了。
“吴姑姑说殿下不喜欢有人在跟前伺候。”明月抢在明玉前面回答。
阿奴皱眉,眼神温和起来:“你们以前该怎样就怎样吧,我虽然不喜欢被打扰,但是半夜叫人起床干活的事还做不出来,又不是周扒皮。起来吧。以后别看见我就像老鼠看见猫似的。”
“是。”两人躬身退出去,一出门,明月就瘫在明玉身上:“去找吴姑姑。”大冬天的,她已经是汗透衣衫,背上凉飕飕的。
看见明月脸如土色,吴姑姑急道:“你没说什么吧?”
“没。”
“娘娘没有起疑?”皇帝下了封妃的密旨她是知道的,已经下令改了称呼。
“没。”
吴姑姑松了口气:“还好,你休息几天吧。”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很,那位新上任的王妃娘娘可不是随便糊弄的主。
这天夜里,守夜的明玉终于知道了明月为什么睡不着。里间的那两人像是四月间的兔子不知疲倦地忙活了一晚上。第二天大家都晏起了。
这天已经是除夕。
早上两位主子还是喜气洋洋,王爷的眼珠子几乎就粘在宝贝王妃身上。旁晚,他接到了一个消息匆匆赶出去,等年夜饭都凉了的时候,他怒气冲冲的回来了。扯着王妃娘娘进了屋子。
只听见他一声怒吼:“这是怎么回事?”声如炸雷,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抖了一下,甚至可以听见桌上的那些器皿碰撞的响声。
吴姑姑连忙示意众人下去,她留了下来。
她听见里面传来王妃低低的辩解声:“这是以前的事,那时候云丹需要钢材。。。。。。”
“你怎么扯上这档子事?这是走私,还是钢材和铜,皇兄三令五申。。。。。。你,怎么能。。。。。。”刘仲带着怒气的声音也低下去。
“是我不对。”阿奴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
“哼,陆家是什么人?怎么会随便把上好的灌钢给你?”
“我和赵惜发现了陆尘翼走私。”
“就这样?”刘仲疑云大起。
“是。我要挟他,你知道的,上次在钱塘他跟你们家小九娘相亲,硬说喜欢我,害得。。。。。。我气不过。”阿奴咬着唇泪光盈盈。
刘仲哼了一声:“走了几次?”
“三次。”
刘仲看了看外间,在她耳边低问:“都给了云丹?”
“是。”
“为什么?卖了多少钱?”
“没赚他的钱。云丹来信说,手下人手越来越多,兵器不够。我发现陆尘翼走私灌钢,就想给他弄一点。”阿奴声音越来越小。
刘仲脸上神情莫辩。
阿奴扯着他的袖子:“阿仲,是我不对,那时候他东奔西走,很是辛苦,总想着能帮一帮他。”
“你一心帮着他,就没想过我?”刘仲醋意大发。这件事捅出去大家落不到好,不管他知不知道。在言官眼里,他都是那个包庇者。
“我忘记了,真的,这批货今年才刚到的。”阿奴想起刘珉那人猜疑心甚重,后悔自己那时候没想周全,要是害了刘仲怎么办?她一急,眼泪像珠串一样往下掉,“对不起,我没想周全。你不会有麻烦吧?”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六十八节 悲催明月(2)
第一百六十八节悲催明月(2)
刘仲拔腿就往外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阿奴急得拉着他不放,哭道:“阿仲,你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
见她哭得一头的汗,满脸惶急,刘仲心一软:“总要去把事情压下来,以后这种事不能再做了,哪怕你开赌场都行。可这种钱不是那么好到手的,一不小心小命都没了。”刘仲恫吓。
阿奴点点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她一向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什么时候这么心虚气弱过。刘仲想笑又不忍心,将她搂进怀里安慰道:“别担心,我是去把事情压下来,别传出去。还好,是皇叔的人先发现的。”刘仲压低声音道:“要是我的手下就麻烦了,只怕皇上的人在他们里面。”
“什么?”阿奴吓了一跳,冷汗涔涔:“阿仲,怎么办?”
“你跟陆尘翼怎么谈的?”
“我的手上有他走私钢材的证据,那年发往倭国的三艘船上全是钢材。那些一拿出来他就完了,他是瞒着自己父亲干的。最后咱们写了合作契约,不过我们是用光明正大的商号合作的理由。也的确合作了几单。他从苏杭一带运来的棉布和苏锦。契约我核对过,没有漏洞,他是用长盛这个商号,我使用是刘畅的德恒的名义,连我的手印都是假的,只有他的手印是真的。”自己是提前让赵惜盖了手印,那时被自己激怒的陆尘翼根本没心思去核对。
刘仲好气又好笑,这死丫头算计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云丹需要那么多兵器?”云丹的人马都是各位领主头人自带的,事了之后各回本部,上次没看见他有那么多手下。刘仲皱眉。
“不是的,是我自作主张。”听得害怕刘仲与云丹因此起了嫌隙,连忙解释道:“阿仲,你放心,云丹的领地虽大,却是一盘散沙,你才是他在中原最强大的靠山,现在情形跟吐蕃王朝时期不同,他没有能力侵略中原,首先那些领主头人就不会听从,你也看见了孙哥日则那些人都是有奶就是娘的,要是云丹没有打着中原皇帝给的那个总督的旗号,还有许下的大堆好处,根本没人听他的。”只会事倍功半。
“这个我知道。不过皇上要是知道了,可未必会这么认为,只怕会以为咱们想造反。”这才是最棘手的事。这个死丫头哪怕走私茶叶呢,自己都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居然弄上了钢材。跟私藏武器有什么差别?刘仲又开始磨牙。
当时只图一时痛快,根本把刘珉这天字第一号人物给忘记了,还有陆尘翼,他怎敢瞒着父亲走私这种武器的原材料?要是个陷阱,害了阿仲,自己百死莫赎。她越想越心惊,抓着刘仲的手开始打颤。
刘仲见她小脸发白,缩在自己怀中抖得像风中落叶,心中怜意大起,早把刚才的怒气忘到九霄云外,又哄又劝好容易让她放心下来。
阿奴后怕起来,万一真是有人故意走漏消息,刘仲安危难保。这些年得意忘形,手脚越来越大,当时怎么就想不到皇帝的猜忌心重?这要是前两年,自己根本不敢做这档子事,可见人都是眼前有余忘缩手,贪婪成性的。她暗自引以为戒,梳理手中的各项生意,将其中涉及违法乱纪的统统收手。
之后的日子阿奴心中有愧,乖顺的像只小猫。正好是过年。刘仲沉溺于温柔乡,每日里只跟她读书写字斗牌下臭棋消磨时光,前来拜年的一干人等一概不见。
明月求了吴姑姑想调往别处,吴姑姑苦着脸告诉她:“王妃今早还念叨怎么没看见你。”
被主子惦记上了脱不了身,她无可奈何又开始上岗,只是再不敢往前凑。两位主子这天在亭子里画梅,她送上热茶就缩在一边。
只听得王妃娘娘大发娇嗔:“都是你,我刚刚画好一半的,你非要补上半截,这下子不伦不类像什么?”
“红梅本就是用写意画出来才有那等经霜傲骨的韵味,你偏偏画工笔,那枝干细的,跟你一样风吹就倒了。”
“这哪是工笔?要是夫子知道,又要骂你蠢材。这种是西洋技法,效果很立体吧。”
“有些怪怪的。”小王爷嘟囔。
“嗯,是我这张画的不好,不是技法的问题。还有,我哪有风吹就倒了?”
“这些天你失眠,脸都尖了,自己摸摸,腰也小了一圈,好容易养的肉又没了,叫你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王妃娇声抱怨:“谁让你不分白天黑夜的,腰都要断了。。。。。。”
良久没有声音,明月弯出头来看,两人缠****绵吻在一处,男的高大女的娇柔,忽略王爷筒子的脸。远看真是赏心悦目。
远处的小径上侍卫队长沈十二走过来,明月咳嗽一声,亭子里两人急忙分开,刘仲垮着脸:“大过年的还不让我安生。”府里的人不敢打扰,只有外客来的时候宫女才会示警。
阿奴帮他整整棉袍的领子,刚才被自己抓皱了,下回得抓别的地方。她揉开刘仲的脸:“笑一个,人家不想过年么?肯定有急事的。”身后脚步声响,她一转头,笑起来:“是十二哥哥。”
见她两颊潮红,粉唇濡湿,双眼迷朦的可以滴出水来,刘仲爱怜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不想她这副被自己吻过的模样被人看见,挡在她面前吩咐:“先回去等我。”
十二没多说,递上一封信,然后转身往各处查看,明月被他看的全身寒毛倒竖,飞也似的跑了。这几个名字都是数字的正副侍卫队长据说是小王爷心腹,跟着他出生入死十来年,手下人命无数。那眼神看她跟看死人似的,明月筒子逃回住处,心里忐忑不安。上次的事王妃再没有提起。她却害怕被秋后算账,夜夜噩梦连连。
冬日暖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屋子里,阿奴一身茶晶色棉袍裹的像只小松鼠坐在几案前,看着赶来的赵惜:“确定了?”
“是。”陆家的下一任家主虽然是陆尘翼,但是他上面还有两个庶出的哥哥,一帮堂兄弟,个个都是人精。陆尘翼想要平稳过渡坐上家主之位可没那么容易。这次的钢材就是他的一个堂哥漏的口风。
姓陆的真是傻子,走私兵器原材料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敢让对手知道。
阿奴敲了敲手中的笔杆若有所思:“我让你见个人。”刘仲如今手握重兵远离朝堂,兵权迟早要上缴,除了刘畅和刘鹏,没有诸侯王占着兵权不放的先例。不过人家原来是想造反。她与刘仲还有族人要想安生过下半辈子,只有未雨绸缪。那次自己真是被眼前利益蒙住了眼,万一阿仲失了皇帝欢心,来个抄家灭族,族人刚好来到中原正正地送到刀口上,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所以说当初想找个三不管地带是正确的,成为大汉皇帝的属民比在云丹治下风险还要大。
明月满脸惊恐地进来跪在地上,沈十二那一眼已经让她意识到大事不好。
阿奴将信递给她:“看看吧,八个宫女,只有你识字,省了我很多事。”这大概是吴姑姑让她做这事的原因。”
明月越看越惊慌,瘫在地上浑身颤栗。
“睡不好?”阿奴笑笑,“我也睡不好。”她打个哈欠,懒洋洋地问道:“好听么?”
明月不敢吱声。
吴姑姑也急急赶过来,见到明月脸无人色跪在地上,腿一软也滑下来。
“吴姑姑,坐吧。”阿奴向她微笑颔首。见她战战兢兢地坐定,就将信拿给她看。
吴姑姑看见自己的字迹,掩面哭起来:“娘娘,我没办法,皇上。。。。。。”
“阿仲没有怪你。”阿奴打断她。
她瞪大眼睛,阿奴叹口气:“擦擦眼泪,你的事等会说。”
她转头看向明月:“依着内宫的规矩,你该领什么罪?”
明月咬着唇一抬头:“是吴姑姑叫我做的。。。。。。”既然吴姑姑都没事,她也不会有大问题。
“真聪明,不过急了一些。”阿奴一笑抬眼看赵惜:“怎样?”
“还可以。刚才看着惊慌,转眼就镇定下来。知道举一反三,虽然心太急,不过地位不同,可以理解。”赵惜皱皱眉,“不太像,气质差太多。“
“一模一样反而破绽多,看看她的字。”
赵惜一笑,看向明月的眼神很满意:“虽然字迹不同,不过都是刺头儿。”阿奴娇美可人,明月温婉秀雅,她的字却跟阿奴的一样张扬着浑身的刺。透着一股倔强。既然陆尘翼喜欢阿奴这样的,找个骨子里相似的足矣。她点点明月:“你就跟我走吧。”
明月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美丽女子,一脸迟疑。
阿奴慢条斯理的说:“知道的太多,反而死的快,你拿什么跟吴姑姑比呢?她的侄女救过王爷的命。你的家人都在,不想早点风风光光回去见他们吗?”
听到家人,明月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阿奴抿唇一笑:“这位姐姐会教你很多东西,一生受用不尽,不过也要你自己有本事抓得住机会,才能成为人上人。你不想吗?”
明月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心一横,朝阿奴和吴姑姑行了个礼:“我去。”转身跟着赵惜走了。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六十九节 两难取舍
第一百六十九节两难取舍
等赵惜和明月都走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刘仲却从里间转了出来,牵着阿奴朝吴姑姑郑重行礼。
吴姑姑一脸惊慌站起来:“使不得,使不得。”
“姑姑就安心受我们一拜。”两人按着她,恭敬地行完大礼。
吴姑姑愧疚地哭起来:“是我对不住老王妃。”刘仲母亲沈纨当年曾救过她性命。
刘仲恳切说道:“姑姑虽然将我的一言一行报给皇上,可是却没将阿奴做的那件塌天的祸事报上去,紫苑当年的恩德刘仲尚未报答,姑姑如今却为我担着天大的风险,维护之恩,我们夫妻二人没齿难忘。”
吴姑姑泣不成声。
刘仲继续道:“以后姑姑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吧,我和阿奴会约束自己的行为举止,绝不给姑姑惹麻烦。”
“没有关系吗?”吴姑姑很是迟疑。
看见她鬓边的白发,刘仲一阵心酸:“没事的,姑姑不说,别人也会说,何必让姑姑受皇上猜疑。”
刘仲和阿奴就这样开始了谨言慎行的生活,两个野惯了的人,受不了那种无言的拘束,越来越不爱呆在王府里,转眼上元节到了,他们索性什么人也不带去了成都,依旧住在刘畅的西园里。
成都已经是热闹不堪。万千家灯火楼台,十数里云烟世界,满城中箫鼓喧哗,彻夜里笙歌不断。两人且看且走了一段,才刚刚入夜,阿奴拎着一把雪花灯被刘仲送回西园,两人嘻嘻哈哈痴缠一回,喘息初定,他就被闻讯赶来的官员叫走。
他穿好衣衫,凑上去在阿奴嘟着的嘴上亲了一下:“上元这几天,城里比较乱,你不要乱走。九皇叔不在,我总要露个脸应酬应酬就回来。我叫人拿水来,你洗洗早点睡吧。”
阿奴洗完刚刚换好****,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随后房门层层洞开,一个吐蕃青年风尘仆仆站在门口朝她微笑。
“云丹?你怎么来了?”阿奴惊诧地叫起来,“现在是冬天,你不要命了。
他身后西园的侍卫们都认识云丹,迟疑地跟在后面,青霜也冒出头来。阿奴连忙叫他们下去。
“你一个人?”阿奴往他身后看了看。
“拉隆他们在外面。”云丹大步走进来,那熟悉炙热的眼神看得阿奴毛骨悚然,她伸手想去抓外袍,却被他一把抱起来就往床上放,凑在她耳边低语:“有没有想我?死没良心的丫头。”
阿奴没想到他一来就求欢,下死力推着他:“云丹,我们分开了。你不能。。。。。。”
“谁说的?”云丹不承认,压上来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嘴。
阿奴被他重重一压几乎断了气,缓过劲来急得手打脚踹,却跟打在铁壁上一般,突然下身一凉,她吓得魂飞魄散,挣脱出来叫道:“不行的,我跟阿仲。。。。。。”云丹又吻住了她的嘴,阿奴呛了一口,大咳起来,狠狠的抓着云丹的头发,他闷哼一声,手往下一扯,阿奴只穿着单衣,他熟门熟路,转瞬得手,长驱直入后,他舒心地长出了一口气,边动作边转到阿奴的耳边啮咬:“一年多了,憋得难受,想死我了。”
阿奴恼恨地踢打着他哭道:“骗子。混蛋,你那两个女人都怀孕了,还想骗我。”据说寇斯曼也怀孕了。
“你阿哥做的好事,怎么赖我头上?”云丹不满,重重地一口咬在她胸上。
“什么?”胸前一痛,阿奴不由自主的松开手。
没了禁锢,云丹大力冲撞起来,断断续续说道:“一个是阿罗的,就是那个叫阿珂的,人我都带来了,就在园子外边。”
“你不是不要我了?干嘛还来。”阿奴无力地拍打着他哭起来,这叫什么事啊。
云丹低喘一声,重重地倒在她身上抽搐,好一会长舒了一口气:“乖宝宝,别哭了,是我不好,我那时候跟你赌气来着。”谁想到阿奴一去不回,他分身乏术,淹留至今。
“骗子,你干嘛不早说,我写信你也不回。”阿奴委屈得嚎啕大哭。
云丹手忙脚乱,偏偏刚刚做完没有力气,干脆一翻身让阿奴趴在自己身上,他抚摸着阿奴的背解释道:“别哭了,你一哭我心慌的很,阿爸病重,我回了察雅,写信给你了。”
“我没收到。”阿奴哭着想爬起来,脚一软。又滑回去,云丹被她压得闷哼一声。
她连滚带爬地下床,抖着手穿好衣服,问道:“你阿爸没事吧?”
“没事,好起来了。”云丹翻个身含笑看她,“赶了两个月的路,有时候连着几天都在马上,累死我了,我想睡会,你不过来陪我吗?”
见他一脸疲惫,希翼地看着自己,阿奴说不出口自己已经琵琶别抱,转过脸去,泪珠滚滚而下:“还早,你睡吧,我看着你。”
云丹没有发现异状,他已是累极,转眼鼾声大作。阿奴发了一会儿呆,给他脱了袍子清理一下,被子严严的盖好。然后把脸上泪痕洗掉,出去叫人安顿拉隆和阿珂等人后,在桌前愣愣地坐到天色微明。
刘仲打着哈欠一身酒气踉跄地回来,还不忘记带了一杆精致的贵妃醉酒走马灯:“那次你在秦州。看着这灯目不转睛的。我昨儿看见就买了。”
见阿奴垂头拨着那灯不说话,刘仲以为她生气自己晚归,蹲下来解释:“喝多了几杯,打了个盹。”
阿奴鼓足勇气指指里间:“云丹来了。”
啊?刘仲呆愣半晌。他和阿奴都跟云丹写过信,却没有半点回音,如今他来了,的确应该跟他当面说开比较好。
只是,咳,有点尴尬。刘仲勉强笑笑:“要不要等他起来?”
阿奴声如蚊蚋:“你去睡吧,他从察雅赶了两个月的路,一到就睡着了。没睡到晚上他不会醒的。”
刘仲酒劲未散,头重脚轻,晕乎乎扶着阿奴地去隔壁睡了。
等他睡着,阿奴走到园子的水榭上坐着发呆,青霜轻手轻脚的过来:“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你都知道了?”阿奴听出她的声音带着怜悯。
“我刚好回头。”青霜悄声回答。
自己认识阿奴八年了,当年的稚嫩少女转眼长成了风华绝代的**,自己也老了。一向沉寂的西园因为有了她,显得生机勃勃,刘畅和灵犀还有侍女和侍卫们都很喜欢她住在这。她还从来没有看见这位笑如暖阳的女郎如此为难愁苦过。
两人沉默良久,阿奴艰涩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嫁人?”
“我是王爷的通房丫头。”青霜的答案出人意料,“在雅州都是我贴身伺候他。后来你也知道,王府里出那种事,我被调来这里,不过,王爷似乎把我忘记了。”
阿奴惊讶抬头:“那,他把你吃干抹净。。。。。。”继而愤愤然,“不负责任的家伙。”
青霜恬然一笑:“那时候我才十五岁,如今都快三十了,心早淡了。”
“过几年我也一样了。”见池子里满是残荷败叶,阿奴心有戚戚焉,说不出话来安慰她。
虽然她下了决定心等他俩醒来就说清楚,然而这两个跟她牵牵绊绊了十几年的男人却沉沉一觉似乎要永远这么睡下去。阿奴像个等着死刑判决的犯人,觉得时间格外漫长,屋里莲花漏的水一下一下的滴,敲打着她的心一颤一颤的跳,光线一点一点的西移,最终归于黑暗。青霜等侍女得了吩咐,不敢来打扰她,她就这样孤零零地坐在漆黑的屋子里一动也不动。夜半时分,西园外突然炮仗大作,烟花四起,受惊失控的她终于顶不住三方对质的压力,精神崩溃了。
侍卫们只看见梁王妃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冲到马厩,骑上她那匹枣红马飞奔而去,几个侍卫连忙追赶出去,剩下的匆匆忙忙地去通知小王爷。
阿奴的枣红马是上好的青海马,脚程极快。她骑术精湛,转瞬就没入上元节拥挤的人群中没了踪影。侍卫们急得跺脚,闻讯赶来的刘仲和云丹连忙追赶而去。长滩湖边上阿依族小镇没有人,反而把阿错和阿罗惊动了。往浦江碧云寺寻人,一晚上被吵醒两次的刘畅和碧云寺的和尚们眼神不善的瞪着他们,知道这两人找老婆,刘畅幸灾乐祸:“她一头是汗地冲进来,叫上阿岩**师,叽叽咕咕的又是哭又是闹,说完两人拍马走了。看样子又跑了。”
云丹急问:“回磨西了吗?还是往打箭炉去了?”
“不知道。”刘畅很惬意。
刘仲恶意的笑笑:“皇叔,你休养够了,准备回成都干活吧。我去找阿奴。”
“别。”刘畅来不及叫住他们,急得跳脚,他在碧云寺过的逍遥自在,干嘛要回去。最后一匹马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噗噗”拉了一泡屎,****飞溅,刘畅惨叫一声,马上的吐蕃人朝他笑笑,叽叽咕咕说了一句。如果他听得懂就知道了,那是在祝福他“好运气啊。”
云丹心急如焚:“阿仲,有没有办法通知前面拦住她,不能让阿奴回吐蕃去,那该死的央金逃了,四处造谣说阿奴是吃人肉喝人血在夜里出没的女妖,万一她落在那些不知所谓的人手里,只怕性命难保。”他匆忙赶来,就是因为听说了这个消息,怕阿奴贸贸然回到吐蕃正好撞在刀口上。
“就是那个女奴央金?”刘仲大惊失色,当年阿奴跟着十几个族人都会出事,这次她身边只剩下纳达岩一个。
“路上慢慢说吧。当年在洛隆庄园听说过此事的大有人在,心怀恶意的人不少,只是那时畏于师父的威望和齐美头人,才被硬压下去。如今齐美头人过世,格列是个不中用的。冲着阿奴的王妃身份,这件事被有心人吵出来越闹越凶。都怪那个该死的白姆。”云丹气愤拍拍x下的马,那马不如纳森的脚程快。但是纳森它们在冰天雪地里赶了两个月的路,实在是累坏了,他们只好在磨西换了别的马。
刘仲一愣:“你的王妃?”
“嗯。”云丹微笑起来,“你给了我三份圣旨,我都填了明月奴。”
刘仲顿时头疼脑涨,他终于明白阿奴为什么突然跑了。他呐呐问道:“我和阿奴的信你没看见?”
“没,只看见圣旨。”云丹见刘仲突然停下马来,回头问道:“信上说什么?”他突然想起来阿奴说没有收到他的信。“我写了三封信,阿奴收到没有?”
“没有。”刘仲转头叫来一个侍卫飞马去雅州通知十二等人拦截,同时叫人传信通知打箭炉的李长风。
等安排妥当后,他郑重地对云丹宣布:“阿奴她答应嫁给我了。”
云丹愣在当场。
刘仲继续说:“那年她逃走,给你留了信,后来你拿走了信却没去接她。她千辛万苦逃到梭磨,那个梭磨领主看上她,一拖再拖不肯告诉阿奴你的消息,也不放人。后来十二带人找到了她,阿奴终于赶到丹东的时候你又走了,回到打箭炉的时候你又不肯见她。”
云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刘仲皱着眉头:“她最后只有回到成都找皇叔要了那块地,准备盖房子把族人接来。本来她是想让族人定居磨西的,可是,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刘仲别开眼,“她和我一直写信,你都不肯回。加上那两个女人,你要她怎么想?后来,我问她要不要嫁给我,她答应了。皇兄已经下旨。”
“你说什么?我没看见信。”云丹听得云里雾里,却听明白了最后一句。他暴跳如雷:“阿仲,阿奴已经是我妻子。皇帝的赐婚圣旨上明明白白写着的。”
“你们没有成亲。阿奴不承认明月奴这个名字。”
“我只是气她那么轻易的写信要我娶别的女人。”哪怕那信纸上有一点褶皱,云丹也觉得心里平衡一些,“我只是生气她为了阿岩什么都肯做。”
刘仲的眼神怜悯:“云丹,你把阿奴想象的太能干了些,她一个女人落到那些人手里,你要她怎么办?还有阿岩没有被抓,不存在寇斯曼拿阿岩逼迫她,光是她落在那个疯女人手里就够她害怕的。云丹,你也许早就忘记了,阿奴胆子很小,即使她再聪明。”说她贪生怕死也不为过。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七十节 围攻锅庄
第一百七十节围攻锅庄
如云丹所料,阿奴她不愿意再经过磨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直接从泸定桥走大岗山,和纳达岩一道去打箭炉找父亲罗桑。
打箭炉刚下过一场雪,满山皆白,已经扩大了一倍的白玛锅庄门庭寥落。卓玛看见她吃惊不小:“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这里现在很危险。云丹去找你了。你阿爸去找他师父了。”
阿奴一进打箭炉就觉得这里的的人四处探头探脑,气氛相当的古怪。
卓玛将她急急拉进锅庄里,一边打发人去请李长风:“这次真是**烦。你不在磨西,云丹一年多没回去。那个央金装可怜骗了索朗旺堆,被放出来继续当侍女,她不知怎的勾搭上那个巴旺家的寇斯曼,让寇斯曼偷偷放她逃了。然后她到处宣传你是个女妖,还说当年洛隆庄园的人可以作证。格列不争气,阿爸去世后,大哥也生病了,管不住他,他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这两年庄园每况愈下,入不敷出,陆陆续续将娃子卖掉了一些,有心的从他们嘴里问出你当年的事,然后传的沸沸扬扬,等我知道告诉云丹的时候,事情已经严重到惊动了你阿爸的师父。”
阿奴楞了一下:“又说我是女妖?我一个人也没害过。”
“央金还把老扎吉说出来。说他当年晚上看见的女妖就是你。”
阿奴好一阵才醒悟过来老扎吉是谁,那是当年给罗桑看房子的老奴隶。刘仲等人曾借住在那里,自己那时候正在跟老七学绳镖,奶奶白珍不让她出门,只有在夜里偷偷溜出去,然后吹口哨要阿仲开门,后来那口哨声把老扎吉吓得魂不附体,说有女妖出没,一度吵的要找喇嘛来收妖,自己吓着了不敢再出门,这件事才渐渐平息下去。
“老扎吉还活着?他年纪好大了,央金还说是由妒生恨,可别的人为什么找我麻烦。”阿奴迷惑不解,自己几年没回来了,再说一她与人打交道向来很小心。
卓玛叹气道:“都是云丹的那个哥哥扎西搞得鬼,联合了云丹这两年得罪的人,四处撒播谣言,你是女妖,娶了妖精做妻子的人又是什么。”
原来央金投靠了那个云丹大娘的养子扎西,想来他当年被赶出拉格庄园,养母自尽,他只得了一小块土地,所以怀恨在心。
想起云丹,阿奴头疼欲裂,纳达岩见她脸色不好,连忙扶她坐下。
李长风带着一彪人马匆匆忙忙地赶来,顿足道:“阿奴。天寒地冻的,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没有看见云丹吗?”
阿奴脸一红,那混蛋只顾着自己爽快,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你还是赶紧回中原去。这两天打箭炉莫名其妙的人越来越多。要是打起来,云丹不在,首当其冲的就是你。”李长风以为她跟云丹岔开了。
“好。”见一向老神在在的李长风都一脸惶急,阿奴知道事态只怕很严重了,“云丹不在,你能应付的过来吗?”
李长风揉揉额头:“我手上有两万人马,不过都是汉人,拥护云丹的领主也来了一些,我毕竟是大汉皇帝钦命的将军,吐蕃人会有点顾忌。如今你被他们波了满身的脏水,千万不能露面。”李长风已是六品的守边将军。
愚昧的人们要是被煽动起来,那后果是很严重的。
然而白玛锅庄的动静早就落入有心人眼里,没等阿奴等人缓一口气,锅庄已经被煽动起来的吐蕃人团团围住。
“烧死她,烧死她。”一开始隐隐有人带头喊叫,没一会儿,那有节奏的喊声像被扩音器放大了一样。越来越响,震耳欲聋,屋子里的家具都被那阵阵声浪震的嗡嗡作响。
眼见情势不能善了。李长风急急地放了三个烟火向城外的大营求援,他大意了,只带了五十人过来。外面的人看见那烟花都安静了一下,随后开始剧烈地砸门,有人试图翻墙而过,被守在那里的士兵一箭毙命。
阿奴爬上楼顶,看见外面乌压压一地的人上蹿下跳地攻打锅庄,手中的刀寒光闪闪。她突然想起现代关于禁止携带武器的法令,吐蕃人手一刀真是安全的大隐患。千万不要告诉她这里面的刀有的是用她走私而来的灌钢打造的,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突然她看见有人点起了火把,阿奴连忙告诉跟上来的李长风:“大师兄,他们要放火。”
话音未落,一杆杆利箭从她的耳边呼啸而出,只听见惨叫连连,几支火把坠地,转眼熄灭在雪地上。外面的人显然发现了房顶有人,根根利箭接踵而至。
锅庄太大,围墙不算太高,汉军和察雅武士人少,防守艰难。不一会儿就被人爬进来,打开一条血路,大门洞开,外面的吐蕃人冲进来,刀光过处,转眼尸横遍地。
见己方伤亡惨重,阿奴缩在房顶的矮墙后面查看,这批人看着都不是领主头人们豢养的那种正规勇士。就是打箭炉的普通吐蕃人,可以明显的看见其中有几个煽动者,只要有人一退缩,他们就会四处游走鼓劲,一个领头者还跑远了,似乎还在等人。看来自己突如其来对方也很意外。
她想起自己的行囊里还有以前在白玛岗做的那种斑碟碾碎后团成的剧毒丸子。连忙将丸子取出来在箭头上涂抹:“大师兄,看样子还会有人来,只怕后面来的就更难对付了,咱们人少。这里都是仓库,等他们缓过神来烧屋子,咱们非成烤肉串不可。得先把这摊料理了才行。你看见没有,那几个穿着比较华丽,正在外围上蹿下跳煽动的,射的到么?用这些毒箭吧。然后趁着毒发这些人惊恐万状的时候咱们冲出去跟大营会合。怎样?”随后她将毒涂在自己的匕首上。
李长风也看见了,点点头:“试试看。”他跟着十二等人学习连珠箭,虽然准头比不上阿罗,但是他天生臂力强健,当初掉下大岗山,只凭着一只手就将自己翻上栈道逃出生天。所带的弓比别人强韧的多,射程极远。
见那几人纷纷中箭倒地惨嚎,没多久就断气了。被他们煽动起来的吐蕃人没了主心骨愣在当场。
李长风等人带着换成吐蕃男子装束的阿奴和卓玛,还有白玛锅庄的人趁机骑马冲出去,那些人见里面汉军居然反扑。吓得头也不回,四下溃逃。他们很顺利的冲到折多河边,沿河往城外跑去,后面突然喊声震天,身后回过神来的吐蕃人重新追上来。他们且战且走,前面又冲出一彪人马拦截,那些吐蕃人挥舞着弯刀纵马直直冲进来,只见刀光闪闪,血光四溅,汉军们纷纷惨叫落马。
阿奴跟前一名士兵被一刀砍翻,头颅飞出去。鲜血直喷到她脸上。她顾不上抹脸,弯腰避过横扫过来的刀锋,伏在马上挥舞着手中的飞爪扫开一条路,一名吐蕃武士见那小小的飞爪过来,伸刀一格,将飞爪绕在刀上用力一拉,以为阿奴会被拖下马来,哪知道阿奴早就解开机括,手一松,那人拉了个空,使力过度,差点跌下马来,阿奴马头一拨,从他身边擦过,手中带毒的匕首趁势x入他的腰中。那人头朝下栽下马来,被纳达岩的马一脚踩蹋胸膛。
纳达岩手中的长刀还在滴血,见她无事,松了口气。李长风也赶过来,转眼自己的人马去了一半,剩下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大营的援军,他拿出一个纸包塞给阿奴:“这是阿岩的信,你们往北边走,看情形那边应该没人拦着,我带人断后。”
在李长风的掩护下,纳达岩和几个吐蕃武士挥舞着长刀开路,阿奴和卓玛骑马跟在后面冲出包围圈跑到一个高处,见四下里吐蕃人越聚越多,将李长风等人围得水泄不通。追兵越来越近,他们无奈只有按李长风的指示往北纵马狂奔,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渐渐黑了,身后的追兵已然消失,他们才停下来打探周围的情形。阿奴身边只剩下纳达岩和卓玛,还有两个察雅武士,一个叫嘎嘎,一个郭日。
他们逃的急什么也没带,只有阿奴和纳达岩的包裹里还有些干粮。五人在野地里将就过了****。
阿奴缩在纳达岩的怀里睡得昏天黑地。突然觉得他身上的肌肉紧张地一缩,阿奴猛的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天已大亮,她正想爬起来,却被纳达岩用力扣在胸前,他用阿依族语低喝一声:“别转过头去,绒巴人。”
她眼角的余光看见一把刀横在旁边。
“被包围了?”
“是。”
阿奴乖乖将脸埋在纳达岩怀里不敢动。这场动乱不知道绒巴人有份参与没有?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不知道下场会怎样呢。
纳达岩是个喇嘛,这支绒巴人显然不信佛教,对他没有半点客气。阿奴身量娇小,涂黑了脸,绒巴人以为是吐蕃男孩,也没在意。卓玛虽然年轻时是个美人,但是现在年纪大了,那些人也不是很感兴趣,将人带回去后直接就打发他们做奴隶去了。
他们好像在等什么人,一直驻扎着不动。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七十一节 云丹旧信
第一百七十一节云丹旧信
绒巴人说是让阿奴等人做科巴(农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但是他们的行动很有些诡秘,整日像鼹鼠躲在一个山坳里不出去,五人也被关在帐篷里。直到等来了一个穿着华贵的虎皮及膝短袍,腰系双刀的中年汉子,他们才开始启程返回。
那汉子脸色凝重,似乎心事重重,对于他们这一队女人男孩喇嘛武士的奇怪组合只匆匆问了问,卓玛说他们是在打箭炉动乱的时候逃出来的,就是居住在打箭炉的居民,恳请放他们回去看看家里怎么样了。那男子不置可否,阿奴等人无奈,只有跟着一起上路。
他们紧赶慢赶在春天雪化之前回到了碉寨,这是一个比巴旺家更庞大壮观的褐色碉楼古堡。矗立在一片斜坡山石上,前有大河环绕,背靠大山,那山上的雪绵延直上看不见尽头,掩映在树丛中的近百座碉楼像支支利剑直插蓝天白云,每一座都由片石层层堆砌而成,像武士的铠甲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它们有好几层楼高,高低错落互相呼应。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防御体系。
阿奴听见他们叫它“勒屋围”,方恍然大悟,他们落入了促浸领主扎西次波的手里。
想起自己哥哥把人家送给云丹准备做王妃的女儿弄大了肚子,阿奴觉得脑仁疼。不知道扎西次波如此鬼祟的前往打箭炉是跟那场动乱扯上关系,还是去磨西找女儿?
她将自己的疑惑告诉卓玛和纳达岩,吩咐切切不可****身份。他们被抓看来是误入了他们的警戒区,扎西次波害怕泄露行踪所至。突围前他们换过普通的衣衫,后来满身血污尘土,倒也看不出身份。
扎西次波叫人安排了一栋三层小碉楼给他们住,分配了一点粮食,有一个叫谢达的奴隶给他们牵了两头羊来挤羊奶。五人就这样不尴不尬的居住下来,这里山深林密,碉寨外围被大河环绕,后面是雪山,根本也不怕他们逃跑。看见这座固若金汤坚不可摧的古堡,阿奴纳闷,上次云丹他们是怎么打得人家同意和谈的?
春天到的时候,寨子里那棵几人才能合抱的老核桃树变得郁郁葱葱,树上的雀鸟每天半夜里就开始唧唧啾啾的叫个不停。这天大概是十五,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像雪水一样流淌进来,照亮了阿奴和卓玛的房间,她们住在三层楼。
阿奴就着月光再一次打开云丹的信:“阿奴玛:阿爸病的厉害,人瘦成一把骨头,前来看病的格西很担心他过不了今年。你赶紧过来看看他和阿妈,阿妈很想你(打亲情牌)。阿妈说她年纪大了,照顾阿爸还要照管领地让她心力交瘁。察雅的庄园里需要一个新的女主人,你还是回来吧。。。。。。”
“阿奴玛:你又不给我回信(某人捶桌),这个习惯很不好。阿仲很得意的说你都有给他回信,我难道比不上阿仲么?(危机意识浓厚,可惜不懂得未雨绸缪),阿爸和阿妈惦记着你。你杳无音信他们很失望,好吧,我承认我也很失望。上次是我不对,你别放在心上,你介意那两个女人,当她们不存在好了(某位土皇帝的美好愿望,可惜后宫里那两只久旷的女狼已经开始自谋出路,留患无穷)。你现在肯定又跟阿岩在一起,他要潜心修行,你别妨碍他(小心眼****无疑),你有空不如多想想我。。。。。”
“阿奴玛:阿爸身体渐渐好起来,阿妈很高兴,他俩终日念叨着要见媳妇。阿爸问我什么时候有孩子,我快三十了,还没有继承人,他很担心。你以后别到处跑了。总要赶紧生个孩子出来。讲起生孩子,你不在身边孤枕难眠真的很难受,不知道以前一个人怎么过来的。话说我已经娶了老婆,可是她不会煮饭洗衣奉养公婆,现在连最基本的夫妻义务都不履行。。。。。。(月圆之夜,某狼纠结,要是有**电话多好。至于‘你的皮肤像牛奶一样,眼睛像黑葡萄一样’之类某位旷男的yy,为了节约起点币,省略一千字,可以去鲜网查询)。察雅的红土地上青稞都熟了,你再不回来就要等明年。一拨拨马帮经过察雅,拉隆天天探问,都没有你的消息,你跑哪去了?距离太远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某人终于意识到地盘太大的坏处)。不过生气了几天,一不留神你就跑得无影无踪,我想,以后绝对不要再放你离开我三步远(终于意识到老婆太能干的坏处)。你脾气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坏,每次都要我去哄你,十来年你只哄过我一次,还是我受重伤的时候,你对阿仲都比对我好的多(某人直觉很灵)。庄园里好多那些领主送的女奴,个个年轻貌美,天天在我眼前晃,你再不回来,只怕拉格家的大孙子就是别的女人生的,你那比针鼻子大不了多少的小心眼确定受得了?。。。。。。又及,你曾经想找曼陀罗的种子,阿妈在路过的马帮手里买到了(马帮怎么像杂货铺子?)。今年开了白色的花,有个女奴听说我喜欢汉人姑娘,装成汉女,发髻上簪着一朵白色曼陀罗,那是你的东西,还有衣服也是我买给你的,她居然敢乱动。阿妈精神不济,这群人越来越不服管束,所以说庄园里没有女主人不行,你还是赶紧回来吧。你放心,我没看上她,叫人抽了她十鞭。(某人再一次表忠心)”
阿奴怔怔地发呆。
卓玛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给她披了一条毯子:“阿奴玛,怎么又睡不着?这信你都快看烂了。你摸摸手腕子,上面只剩下一层皮,你就是不爱惜自己,也为肚子的孩子想想。”
“我有努力吃东西。”阿奴小声辩解,也许刚刚怀孕的关系,她精神很差,没有胃口,还好没有孕吐的现象。
“就你那跟猫食一样大的饭量?”卓玛心疼,“云丹要是知道,肯定急得不得了。”
可惜。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阿奴自己也不清楚,她不敢告诉卓玛。她月信不是很准,纳达岩虽是郎中,毕竟是个男人,还是卓玛发现她月信一直没来。
她最近开始心悸发慌,夜里总觉得有人在窥视。刚才她感觉屋里黑魆魆的地方冒出一个人,像是云丹,又像是阿仲,又或者谁也不像,那影子慢慢地走到她面前,俯身看着她。阴暗中一股冷气扑面,黑洞洞的脸上什么也没有。阿奴吓得挥舞着手尖叫,其实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那尖叫声不过回荡在她梦里,她猛力一抓自己,终于清醒过来。窗外月光如水,屋内明亮如昼,没有半点阴暗的地方,什么人影也没有,她松了口气,浑身虚软,冷汗直冒,衣衫湿透。
她怕被识破身份,不敢出门,整日只能躲在楼上,精神状态越发不好。纳达岩和卓玛发觉她日益消瘦,远远看去像张纸片一样薄,暗暗揪心。纳达岩手头没有安神的草药,最后只有决定做法驱邪。
他筑土为坛,撮土为香,搞了个简陋的法坛,插好临时刻的神鬼牌,还好招魂铃和法螺之类的法器还在。屋子里铃声丁丁,螺号阵阵,惊动了隔壁监视他们的孩子,他爬上三楼,看见纳达岩正举着铃铛起舞,连忙飞跑去报告领主:“那个外乡喇嘛好像在作法,不知道是不是想诅咒咱们?”
扎西次波正好跟一个砵教喇嘛在一起,闻言一起赶来查看。
那位喇嘛看了就笑:“这是驱邪的,仪轨跟我们的差不多,你确定这位是佛教的喇嘛而不是我们砵教的?”
扎西次波对纳达岩很好奇,等他作法完毕,纳达岩就被请到他的碉楼里做客。
第二天,一大堆上好的食材衣物被送过来,里面阿奴惊喜地发现有很多的核桃,还有核桃花。扎西次波同时还送了两名女奴过来伺候。纳达岩被那位叫做木塔尔的砵教喇嘛留下。两人日日谈经论法很是投机,木塔尔对纳达岩赞不绝口。
阿奴和卓玛看见给她们的都是料子一流的女装,知道不用再伪装成男人。随着纳达岩在勒屋围的名气越来越大,周围的绒巴百姓对他们日益和善,甚至有上次受伤被俘后来被放归的武士发现纳达岩就是曾给他们处理过伤口的大夫,纳达岩从来没有因为他们是敌人而差别对待,他们感激不尽。
阿奴渐渐敢壮着胆子出去散步健身,不过还是蒙着面,对外称是习俗不同,绒巴人虽然对她好奇,但是因为尊重纳达岩,倒没有人质疑阿奴的古怪打扮。食材的丰让阿奴的营养状况越来越好,心悸的毛病渐渐消失了,好吃好睡,小腹开始鼓起来。
但是无论纳达岩怎么游说,扎西次波仍然不肯放人。他与沃日领主有宿怨,而沃日家族是砵教的巫师世家,加上不忿上次中原皇帝的封赏不均,沃日家背地里抱怨连连,小动作不断。去年他的大孙子暴死,据说就是被沃日家的巫师作法诅咒的,扎西次波怒不可遏,正在广招各路巫师,厉兵秣马,准备同沃日家族决一死战。纳达岩的到来正中他的下怀。
第一支马帮经过的时候。阿奴打听打箭炉动乱的事态发展。
听说动乱平息下去了。正好怀化郡王和小梁王都赶到那里,率军将动乱镇压下去,听说那几日打箭炉血流成河,死伤近千人,汉军有伤亡,但是没听说有大汉将军死亡的消息。动乱的头子扎西和央金正被全面通缉,有人说他们往白玉方向去了。还有怀化王放出消息重金悬赏他的王妃明月奴的下落。
听说李长风没事,阿奴松口气。那时候看见密如蚂蚁的吐蕃人将他们淹没在视线里,担心了他几个月。不过那只死驴子敢私藏她的信件,害得她落到如今这般尴尬的境地,等她回去,哼哼,非整到他连爹娘都不认识为止。阿奴恨恨地捏着拳头。她想起那份诡异的填空圣旨,认定幕后黑手是皇帝刘珉。
听说马帮下一站前往梭磨,阿奴悄悄褪下一双绞丝金镯子托他们带口信给梭磨领主达拉。
一个月后,达拉赶来了,扎西次波却不同意他将阿奴带走,哪怕达拉说阿奴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扎西次波早就看出纳达岩和阿奴关系非同一般,眼看他就要准备对付沃日家族,这紧要当口无论如何不能放人。
达拉无可奈何,告诉阿奴他已经通知云丹,希望他能赶来接阿奴,顺便阻止促浸领主和沃日领主的争斗。他是佛教徒,对砵教的巫术嗤之以鼻。
云丹比他迟了半个月,来的时候刚好是夏天。他撇开前来迎接的扎西次波,冲进阿奴的碉楼里。扎西次波惊愕不已,询问跟来的侍卫,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把怀化王妃软禁了几个月,不由得额头冷汗直冒。
卓玛看见宝贝外甥,喜得涕泪交流,云丹急着去看阿奴,却被她拦住:“阿奴玛怀孕了,刚刚才睡下,你别吵她。”
云丹楞住了,达拉来信只说了阿奴的去向,却没说这个。他思来想去,半晌才很困难挤出一句:“几个月了?”
“咳,你不是上次去过成都嘛?算算日子差不多,现在肚子才一点点大,那是个糊涂孩子,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说起这事,卓玛气不打一处来。
云丹心里五味杂陈,如果时间差不多,那孩子也可能是他的,更可能是阿仲的。
他蹑手蹑脚走进房间,阿奴正在睡,像梨花般瓷白的小脸静逸安详,长长地睫毛在她的脸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云丹隔着被子敬畏地摸了一下她的肚子。阿奴被惊醒了,睫毛一闪一闪却半天张不开眼睛,眼皮重的厉害,怀孕的人本就脾气焦躁,她心烦地抓着一个小枕头就扔出去。这死丫头都要做妈妈了,起床还是要发点小脾气。云丹无奈地笑起来,将脸凑到她的肚子上听了听。
听见他的笑声,阿奴又惊又喜,勉强睁开眼睛:“云丹?”
“是我。”云丹握住她的手微笑,“我来带你回家。”
即使云丹来了,扎西次波仍然不肯放纳达岩走人。他不走,阿奴也不肯走。扎西次波这次怨气冲天,连树上的鸟儿都被吓得不敢叫啦,谁知道他和沃日家族你死我活打成什么样,万一有个不慎,伤到阿岩怎办?
达拉也没走,他建议云丹调解两族的关系,要不然只怕丹东一带血流成河了。他调侃自己倒是不介意可以捡个现成的便宜,趁机扩大地盘。可惜他是佛教徒,不喜欢杀生。一席话说的扎西次波脸都绿了。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七十二节 绒巴生活
第一百七十二节绒巴生活
随着云丹到来的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有关于阿奴是女妖的谣言又炒冷饭般被人提出来。
那个监视他们家的孩子女娃子琼玛很不高兴:“王妃娘娘人很和善,给我糖吃,还给我家葛布和羊皮子做衣服。我可没见过她害人。”她细细罗列了阿奴的食谱:“她吃米饭和面,还有蔬菜果子和羊肉,不喝人血的,上次阿爸拿羊血给她补身子她都吐了。”琼玛光光的脚丫子上汲着一双很精致小巧的木屐,那是阿奴看见她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在路过的马帮手里买给她的,寨子里的小孩子们羡慕的不得了。虽然绒巴人都是赤脚,而且木屐实在不适合在山上跑来跑去,但是新奇可爱的事物总是让好奇心旺盛的孩子们无限向往。
另外一个叫做那日小胖墩满眼星星:“她也给我糖吃,王妃娘娘好漂亮啊。”
“就是阿珂小主子都比不上她好看。”孩子们小声交头接耳。一个孩子补充:“阿珂小主子从来不给我吃糖。”
“以后我也要娶这么漂亮又温柔还有很多糖的婆娘,我会像王爷对娘娘一样的好。”一个叫白巴的男孩双手握拳。
“漂亮的姑娘要嫁给哈伊拉木,哪轮得到你?”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们抓着手中的冰糖块起哄。哈伊拉木是扎西次波的孙子,**岁大,小黑脸上满是得意,他的妻子会比阿奴王妃更美丽,只要他像怀化王爷一样努力,以后也会变成高高在上的王爷,连爷爷和阿爸那么英雄的人物都对他毕恭毕敬。
孩子们在阿奴那里得到的实惠多多,加上王妃肚子里的故事又多又好听。外面的世界像个万花筒一样吸引着他们,一颗颗小红心迅速地被收买过去。各家大人们看见他们日日往阿奴跟前跑没受到半点伤害,加上佛教徒也说他们砵教徒是黑魔鬼,他们对女妖的说法嗤之以鼻。想想这么漂亮单薄的姑娘哪里像妖怪了,妖怪都是人高马大,力能扛鼎的,那位娇小的王妃连一桶水也背不动,寨子里的人们渐渐释然。
云丹解释说他有个义兄想侵夺自己领地和财产,还有个女奴异想天开喜欢上自己被拒绝,因妒生恨,两人狼狈为奸,四处造谣抹黑他俩纯洁的爱情。善良的人们听后发出一阵阵的嘘声,那位叫央金的女奴真是不要脸,那位叫扎西的兄长真是灭绝人性。
午后清风微拂,阿奴挺着小肚子躺在云丹腿上大发感慨:“还是小孩子看人最明白。”
“确定不是被你的糖糖收买的?”云丹看见屋子小山一般的糖块,脸上露出后怕的表情,庆幸自己已经戒了糖瘾。小时候他吃药吃多了,都要糖含在嘴里才能喝得下药。虽然后来身体好了,不再吃药,但是里面的槽牙已经蛀掉了一颗。也许下次来的时候寨子里的孩子们都是一嘴黑豆似的虫牙。
阿奴打了他一记,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小声辩解:“我有教他们刷牙的。”她特地买了牙刷分发给他们。说实在这里路过的马帮就像是个杂货铺,在那里什么都能找到。
这里的人们很和善热情,看见她的时候,单纯的眼里盛满喜色和尊敬,没有她在洛隆庄园里遇见的那种猜疑畏怯的目光,也没有在梁王府里被人监视的感觉。
虽然当初和谈达成协议佛教和砵教共存,但是几百年来砵教在这里根深蒂固。佛教一时间渗透不进来,多年两教相争,人们甚至对佛教有些反感。他们尊重纳达岩是因为他的巫师身份和医术,而不是因为他是白教掌教的弟子。看来若是阿依族人住在这里,也不会被排斥,其实就在这里生活下去也很不错,阿奴心想。
经过明月和吴姑姑的“窃听门”,又听说王府里里外外,连刘仲指挥了五六年的属下里都有皇帝安插的密探,她对于在梁王府居住的兴趣全消,没人喜欢连燕好的时候都有人偷听。那个皇帝她一直不喜欢,总觉得那双阴险地三角眼里在算计着什么,想起自己和阿仲的床第私语都被刘珉知道了,她又羞又窘,心里狂骂那位有窥yin癖的****皇帝。觉得阿依族人住在长滩湖也不保险。
阳光透过老核桃树的树梢宛如金色的丝缕洒满了房间,地上光影斑驳。云丹看见一块光斑慢慢地移到阿奴的脸上,连忙抱着她转了个方向。
阿奴吃吃地笑起来,被斜阳的光线晃得半眯起眼。云丹见她长眼眯成弯弯月牙,唇角微翘,带着说不出的灵动狡黠,心神一荡。忍不住低头亲下去。
她一开始怔了怔,也没反对,任由云丹又亲又摸。后来她犹豫着轻轻地反啄了一下,云丹大喜过望:“你是不是答应跟我回去?我想过了,不管孩子是谁的,都算我的。”
吐蕃人对于孩子很是看重。加上婚前的性生活开放,不少地方的姑娘是生了孩子,证明有生育能力才能嫁人的,所谓“大姑娘背着奶娃娃出嫁”,所以一个家庭里的孩子并不都是男主人的,他们对那个孩子也一视同仁。至于一妻多夫的现象更是普遍。云丹独占欲强,加上受了沈夫子的汉文化熏陶,虽然妻子悍妒,他做梦也没敢想过要阿奴三从四德,但是一妻多夫他可不愿意。某****在没有娶老婆之前甚至考虑过一夫多妻。他实在割舍不下阿奴,咬咬牙依吐蕃风俗认了这血缘可疑的孩子发觉也不会怎样。(一顶绿头巾戴不死人,某狼道德底线被一步步拓宽而不自觉)。
阿奴只是轻轻叹口气,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再说吧。”
得不到肯定答复,云丹急得抓耳挠腮。
阿奴突然问了一句:“你没把大师兄怎么样吧?”
讲起那只死驴子,云丹满脸乌云,恶狠狠地咬牙切齿:“我打掉了他两颗门牙。”阿奴和云丹刘仲的信件全部通过军队的通讯系统传递,李长风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阴暗心理,像个良心坏掉的邮筒瞒下了所有人的信件。云丹和阿奴一样,认为他是接受了那个食言而肥的****皇帝刘珉的密令。
阿奴惊呼一声埋怨道:“你不会等他伤好以后再打,要不是因为我突然跑去打箭炉,他也不会贸贸然出营,那天他是为了我们断后才差点没命的。”
“他自作自受,要不是他瞒下信,我收不到你的消息。才会心急如焚在大雪天赶着去成都。这里的吐蕃领主他指挥不动,要不是他害怕激起民变,龟缩在大营里,任由那些暴徒进出打箭炉,事态怎么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云丹骂李长风胆怯龟缩在大营里其实是迁怒。不过的确是李长风自作自受,要不是他隐瞒信件,就不会有后继事件。当时流言一起,他和云丹早就发现异状,做好了准备,才会任由暴徒汇集,准备一网打尽,布置好后,云丹才放心去追妻子。但是谁也没想到阿奴会在这时候稀里糊涂一头撞进扎西等人精心为云丹准备的暴*中。连扎西也没想到,发现阿奴进入白玛锅庄的那位忠心耿耿的属下对抓女妖更感兴趣,他迅速指挥居民包围白玛锅庄,通知扎西发动,最终引发暴*提前,扎西功亏一篑。
阿奴逃走后,等大营人马赶到时,李长风身边的汉军和察雅武士死伤殆尽,只剩下两个人,全身伤痕累累,已经成了血人。有一个回营后因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最终还是死了。李长风力战脱力加上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大营乱成一团。
云丹和刘仲追着阿奴赶到,迅速稳定军心,镇压下暴动的人群。在李长风床边等了五天,等他清醒后,云丹照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可怜的大师兄被打成脑震荡,又昏迷了两天,吓得刘仲和医官手忙脚乱。
“不知道阿仲留在打箭炉怎样了?”自己跟云丹一团乱账,他肯定伤心了。想起阿仲哀求自己别抛开他,阿奴郁郁地叹口气。
吸取了上次教训。云丹将通讯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这次收到阿奴消息,他一开始没告诉刘仲,赶到了勒屋围后,云丹才派人通知他,以免他着急。见阿奴牵挂他,云丹打翻了醋坛子:“死驴子半死不活的,总要有人坐镇,他好的很。”
他一面心里盘算着以后绝对要隔绝这两人见面,一面又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吮吸,哄着她张开嘴,舌头长驱直入,****着扇贝一般的小舌又舔又弄,手伸入衣领里握住胸前那一处软玉轻揉。阿奴被撩拨的火热难耐,见云丹双眼满是****,想起这人一旦做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她喘着气移开头:“不行的,会伤着孩子。”
云丹一顿,挫败地重重捶床,她吓了一跳,孕妇情绪极为敏感,见云丹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面目狰狞,不由得扁着嘴抽泣起来。他慌了手脚,连忙解释:“我不是怪你,只是憋得难受。”
阿奴吸着鼻子不理他,他哄了好半天,两人才重归于好,正打算继续卿卿我我,一大帮孩子在楼下此起彼伏地喊:“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你睡午觉起来没有?”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琼玛来了,快开门。”见半晌没人来,小姑娘急得捶门。
“那日也来了。”楼下的门开始震天响,那日是个大块头。
“我是措姆。”一个细细的声音。
“我是哈伊拉木,昨天故事还没有讲完。”领主家跳脱的男孩子。
。。。。。。。。
听见下面的孩子们像报数一样自报家门。云丹一脸挫败,阿奴咯咯直笑。
他仰头长叹,要跟阿仲抢老婆也就算了,这一大帮小毛头是怎么回事?日日盘桓在阿奴身边,挤得自己都没地站了。自己上次给阿奴带的糕饼零食被他们瓜分的精光,刘仲又派人送了大批东西过来,听说阿奴怀孕,那位准爸爸喜心翻倒,里面居然有一大包的玩具和小孩子衣物。天可怜见,这个不知道是谁下的崽子在娘肚子里只怕连尾巴都还没褪干净,哪会玩玩具。于是那些玩具和零食又被这帮小毛头们抢的一干二净。
他认定那孩子不是自己的,虽然是阿仲的,但是隔着一层肚皮又看不见,感情怎么能跟阿仲比。加上****不得纾解,某位旷男斜睨着阿奴肚子里的那块肉,越来越不满。
阿奴见孩子们眼看就要冲进来,连忙整理衣衫,推他离开:“走啦,每次你在这里,他们都不自在。”
云丹哼哼:“这叫不怒而威。”
“快走吧,在孩子面前摆什么威风。不是说下午扎西次波他们有事要谈么?”云丹抛出官位的诱饵,沃日家族的同意和谈,一口否认孩子的死跟自己有关。扎西次波却认定了大孙子是被咒死的,牛心左性的非要沃日家族交出念咒的法师不可。云丹和达拉被他们胡搅蛮缠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云丹拿起妻子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下,凑在她耳边低笑:“那晚上你要帮我?”
这人脸皮厚的没边了,阿奴红着脸不想理他,他赖着不走,死缠着在阿奴的脖子上乱亲乱咬,她痒得缩起来乱笑:“讨厌啦,知道了,赶紧走啦。”
云丹心满意足的走了,冲进来的孩子们看见他离开一阵欢呼。尚未走远的云丹心情顿时晴转多云,这帮没良心的小兔崽子,这个地方不能呆了,那个该死的扎西次波最好赶紧答应和解。
然而杀孙之仇哪是那么容易可以轻轻放过的,扎西次波一家都热血沸腾,誓不踏平沃日家决不罢休。
沃日家族一口咬定,他们啥也没干,不过是心里不忿,在口头过过嘴瘾罢了,哪会干那么阴毒的事,更何况,扎西次波的大孙子也是沃日领主巴毕的妹妹的外孙。大家都是亲戚,话说一个锅里吃饭,不分彼此,勺子和勺子哪有不打架的。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七十三节 巫师斗法
第一百七十三节巫师斗法
云丹回来的时候阿奴已经睡着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卓玛整理出一堆花花绿绿的布料,笑着说:“下午那班小毛头走了,又来了一堆姑娘,她们看上了阿奴的绣花鞋,叽叽喳喳讨论了一下午,阿奴叫我找些布料给她们做鞋子。”
绒巴人跟以前阿依族一样,都是光着脚的,姑娘们也不例外。
云丹也不在意,她有事做总比一个人闷着好。可是第二天天才刚亮,那些姑娘们就来串门子是怎么回事?
鞋子刚做好没两天,阿奴又跟着她们在山间野地里跑,开始做起了护肤品。当地有一种叫做叫“乌胚儿”的浆果,长在刺丫上的,象草莓,味甜汁多。成熟的乌胚儿紫色肉厚,油润酸甜。她们将这种果实洗净后榨汁,然后与蜂蜜按4∶6的比例混合搅匀。晚上洗脸后取适量涂于脸部或手上,说是可以保养肌肤。
保养他没意见,罢特,那种颜色有点发紫,看着很怪异,至少他不敢亲下去。后来又改用雪梨汁才好些,亲上去的时候甜滋滋的,云丹很满意。
这一波折腾完后,她们又开始用指甲花瓣与明矾或岩硝捣碎,加上用紫苏或豇豆叶包在指甲上染色。云丹重点指出他喜欢浅粉色的,不准用紫色。
那些大小姑娘还有一帮子小毛头占去了阿奴的大部分时间,加上怀孕嗜睡,云丹郁闷地发现老婆不是在睡觉就是被别人拐走了,常常连着几天他都没能好好说上话。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帮姑娘毛头整日里不干活,就知道缠着他老婆。
他哪知道在阿奴这里总是能找到从没有见过但是又非常漂亮的东西,阿奴将那些可爱的小饰物和小首饰四处分送,哪个女人孩子抵挡得住美丽的****。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刘仲叫人一批批运进来给阿奴打赏收买人心用的。等云丹发现碉寨的人们嘴里开始念叨着“这是汉人王爷送来的东西,那也是汉人王爷送来的东西”的时候,刘仲慷慨大方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而云丹当时急着见阿奴,除了两百名武士什么也没带。因为要攒高威望的积分,整日里阴沉着脸,加上阿奴不准他刮胡子勾三搭四,以免再冒出一个阿珂来,导致孩子们在看见这位大胡子的时候四散奔逃。
他们淹留在此两个多月,挂念女儿和未出世孙子的罗桑和阿波两人等不及也赶来了。
他们被卓玛带进碉楼时正听见宝贝女儿在对着云丹演讲:“所谓pk,就是叫他们斗法对决各显神通啦,要可以效果立现的那种,比如治病驱邪、防雹祈雨、无中生有,隔柜猜物,大锯活人。。。。。。”
云丹听得满脸黑线,大锯活人跟法术有毛关系?好笑之余又有些心酸,法术还有一大类就是收服妖鬼,阿奴却绝口不提这茬。要不是自己,她哪会被人诬陷了这么多年,几次都差点没命。
他正在愧疚纠结,只听见老婆一声快乐尖叫:“阿爸。”眼看她高举双手就要扑上去。
天啊,她的肚子碰撞上师父的肚腩后果不堪想象。云丹来不及想,跟着扑上去把阿奴拦下来,吼道:“小心些。”阿奴抱着他的肩膀笑嘻嘻地看着罗桑。
不知怎么,这几天阿奴的肚子见风就长,没几天,已经从一个小锅盖鼓成了一个小圆球。卓玛大惑不解,算起来也就五个月,怎么那肚子跟怀了七八个月似的。
罗桑不介意徒弟无礼,看着女儿的肚子也是笑眯眯的,盼了好多年啦,两个哥哥都做祖父,孙子都有七八岁了,只有他膝下空荡荡的,阿奴又东奔西跑闲不下来。
阿波想起进门时听见的,问道:“谁要斗法?”
“阿波师父,是扎西次波家里的巫师和沃日家的巫师,基本上呢,我认为诅咒孩子这么回事应该不存在,听着就觉得不可信,只怕孩子真是得急病死的,要不就是下毒。要扎西次波提供沃日家诅咒的证据,他提不出来,要沃日家族提供自己什么也没干的证据,他们也拿不出。所以,我觉得让他们斗法好啦,看看巫师们是不是真有神通。顺便叫阿岩他们试试,什么样的诅咒会把孩子诅咒死了。”
“这也是个办法。”罗桑等人在打箭炉就听说了这件事。
“还有,”阿奴神神秘秘地低声说,“我上次不是叫你查查,扎西次波去打箭炉干嘛了,不会真的跟暴*有关系吧?看着倒是不像。”
他们在这里两个月,扎西次波态度没什么变化,即使云丹压着不准他在调解结果出来前进攻沃日家族。
纳达岩对于斗法很感兴趣。两大家族同意在巴底家的碉寨里斗法解决这场恩怨。
基于她怀孕了,云丹不准阿奴去看热闹。
那天戴着法冠的巫师们走后不久,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没多久大雨倾盆。寨子里的小娃子们奔走相告:“那是法师们在斗法。”
琼玛躲在阿奴的碉楼上看着一片白茫茫的雨幕忧心忡忡,她的阿爸跟去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法师们误伤。
可阿奴知道那不是。因为这里正是雨季。为了避免自然的天气因素,巫师们要比试的是治病救人,隔柜猜物之类比较平和的东西。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云散雨收,之后开始暴热,地上的水汽转眼被蒸发的一干二净。
“那是法师们在斗法。”琼玛等人再一次告诉她,阿奴失笑,虽然这个世界的到处都有神鬼传奇,但是作为一个深受其害的人,她觉得那种东西不会存在。但是她不会去纠正琼玛等人的想法。
三天后,所有的人回来了。
扎西次波垂头丧气,比试没分出胜负,但是所有的砵教喇嘛们占卜的结果是他的大孙子感染了急病死去的,跟沃日家没有关系。既然神明的指示是这样,扎西次波只有接受了调解的结果。
“他们比什么?”阿奴急巴巴地问。
云丹对于这种事情很喜欢吊她的胃口,笑嘻嘻地看着老婆不说话,示意她过来亲自己。阿奴翻个白眼不搭理他,撅着嘴找纳达岩去了,云丹发觉自己得不偿失,很是郁闷了一把,所以说一妻多夫要不得。
纳达岩笑起来:“巫师们本就是大夫,治病都有一套,各有胜场,隔柜猜物一个也没猜着,你画的那些东西他们只怕听都没听过。至于占卜,都是一致的结果还有什么好说的。”
阿奴故意为难他们。准备了几幅画,画上是航天飞机,西红柿,自行车之类他们闻所未闻的东西,还要说出用途。就是法师们开了天眼能够隔空视物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
云丹查出扎西次波那次果然是去见云丹的继兄扎西。他的女儿阿珂在云丹一年都没有回去的情况下怀孕,他知道后生恐云丹拿这件事做文章,扎西派人前来联系的时候他就开始动摇,甚至派人偷偷驻扎在打箭炉外围。但是后来发现奸夫是怀化王妃的哥哥,他心存犹豫,毕竟云丹对他仁至义尽。那日暴*一起,他断然拒绝然后赶回寨子。云丹没有追究他的意思,扎西次波心存感激。想起阿珂虽然是跟了王妃的哥哥阿罗,但是怎比得上那个侧妃的位置,他长吁短叹。
红教在发展历史中吸收了大量的砵教仪轨,所以砵教徒跟红教的关系比别的佛教教派更为亲近些。阿波当年对佛教失望后,转而研究砵教,与罗桑一样对砵教颇为精通,这些日子跟法师们相谈甚欢。
见扎西次波发愁,又见阿奴很喜欢勒屋围,的确,这里的气氛很适合阿依族人生存。阿波捻着胡子一笑:“你就再找个女儿就是了?”
扎西次波看向他眼神的方向,只见挺着肚子的阿奴正笑微微地和自己的孙子哈伊拉木在散步。他眼神一亮:“你是说。。。。。。”
“王妃的身世跟领主有点联系啊。”当下阿奴将阿依族奇怪的起源告诉他。
扎西次波是当年东女国的后人。阿波认为,东女国和西女国风俗相类,原本在昆仑玉树一带的西女国灭亡之后,女王带着子民逃到了墨尔多神山一带建立起了东女国,阿奴的祖先是当年西女国最后的小女王。这样说来,他与阿奴其实有着共同的祖先。
阿波指点他:“阿依族只有大约八百人,他们无处可去。”
扎西次波大喜:“我这里有的是土地,八百个人算什么,八千人都没问题。”随后兴冲冲地去找罗桑。
罗桑想想上次阿奴被巴底家的那个寇斯曼逼得流亡在外,差点回不来,也有心结交扎西次波和达拉等绒巴人,连忙去问阿奴和云丹的意见。
云丹小心眼发作,也很乐意,阿依族人在绒巴人这里,至少比在中原好。
阿奴迟疑了一下,也觉得这里好,扎西次波愿意割一块土地给自己那是再好不过了。虽然向云丹要土地也可以,但是他的领地上都是佛教徒,怎么比得上这里的风俗相类气氛和谐。而且云丹也需要绒巴人支持,按绒巴人的想法,联姻是最好的手段。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七十四节 筹划土地
第一百七十四节筹划土地
云丹将上次得来的土地都给了阿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然而她拿到大致的地图划来划去,跟扎西次波的连不在一处,觉得不如干脆卖他一个人情算了。她的想法很简单,不要促浸领主的土地,只要云丹给的那些,但是扎西次波家族要世世代代保证阿依族人的安全。相对于认个王妃做义女之后能给部族带来的巨大利益,这是小事一桩,不需要再次割让土地的扎西次波欣喜地一口答应,择日郑重其事地举行了认义女的仪式。
最高兴的是哈伊拉木,美丽的王妃娘娘成了他的姑姑。他很有巫术天分,顺势也拜了纳达岩做师父。纳达岩很喜欢他,相对于阿奴兄妹等巫术废材,他觉得自己这次捡到宝了。不过哈伊拉木看着新姑姑的大肚子很纠结,大人们都说是男孩,可他和纳达岩师父都认为是个女孩。
晨光透过树缝照亮了屋子,外面已经是另外一棵老核桃树,他们换过了一栋更大的碉楼。几只雀儿觅食归来,正心满意足地蹲在树梢唧唧啾啾的合唱。
云丹被吵醒,往身边一摸,空荡荡地没人。他被阿奴几次失踪搞得心有余悸,心里一紧。慌慌张张爬起来想寻人,却看见一个浅妃色的身影披散着头发,逆着光坐在窗下的几案前写写画画,不由得心头一松,坐在床沿半天才缓过气来。
听见动静,阿奴回头语带歉意:“醒了么?我太高兴了,睡不着,吵着你了?”
云丹走上前仔细一看,会心一笑:“你自幼心心念念的画地图,如今越画越远了。”
阿奴勾勒完一笔,长舒了一口气,搁下笔满脸惬意:“这么多年,总算正式有了一块可以经营百年的地方,哪能不好好画画?”
这块土地的她满意之极,当然这些土地并不肥沃,云丹给的那些甚至有的地方还很贫瘠,但是这里的风土人情特别是宗教极适合阿依族居住,加上安全有保障,总比在木雅草原上受排挤,在中原担忧朝不保夕的好。至于土地贫瘠可以调理,反正她也不准备让族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单纯的靠在土地里刨食过日子。她仔细看过了,马帮道正正地穿过她新得的土地,中间是一条大河,还有几个小海子,前面与云丹的土地接壤,后面就是绒巴人的各个部落,有意无意之间成了他们的缓冲地带。只要能保得百年不起战端,位置就是极好。族人繁衍生息,与周围部族联姻通婚,阿依族就能在此地站稳脚跟。至于更后来的事,交与老天吧,看族人自己的造化了。那时候她早就两眼一闭,骨化成灰,不知道转哪投胎去了。
云丹见她竟似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一般,眉梢眼角豁然开朗,俱是喜意。心里一酸,她年纪小小跋涉千山万水,不过是想为族人找一块栖身之所。十余年过去,总算是如愿以偿。当年稚齿韶颜的小女孩,如今已经身怀六甲,转眼就要做了母亲。
他爱怜地抱起妻子放在自己腿上问道:“磨西给你怎样?咱俩一起住。”阿依族与笃信佛教的吐蕃人合不来,他也无可奈何。宗教的力量极为强大,自己和罗桑不也是依靠着红白两教才能打开一番局面。
“那里太靠近乌蛮人,虽然现在我与索玛姐姐两情交好,但是以后呢?那个领主府不如碉楼这种城堡式的结构安全吧?再说我总觉得磨西的地理环境跟白玛岗一样不是很稳定,站在远远的山岗上看去,只要一次泥石流。建在台地上的整个镇子就会滑入磨西河。”在白玛岗,她长期深受泥石流、地震、洪水等灾害困扰,对此极为小心。阿奴不赞成磨西成为长期居住点,打箭炉还更合适些,不过随着各个寺庙开始动工修建,那里越来越多的喇嘛,已经到了塞街堵巷的地步。
云丹手指绕着她的长发穿来穿去,嗅了嗅她发梢的幽香,心中疑惑:“在碧云寺那里,你都盖好房子了,中原也不合你的意么?”虽然他极不愿意阿奴去中原,但是以阿奴的秉性,没理由花大本钱选择了在那里盖房,转眼又放弃掉。那个小镇子看的出阿奴极为用心,他只是夜晚匆匆一瞥,就看见了从山上引泉水进各家各户的引水竹管,经过每家天井里一个大石槽,之后又流进房前屋角的沟渠,直通街面两旁的开放式下水道,最后汇入长滩湖。据说她本想用陶管埋入地底连接成封闭的下水道,但是担心堵塞还有卫生问题,索性用了半圆开放的陶管铺设沟渠。
阿奴窒了一下,难道说自己和阿仲燕好被人偷听,然后发现阿仲树大招风,皇帝已经开始心有顾忌,整个梁王府被人监视了么?她将头埋进云丹的胸前,低声解释:“你知道的,中原那里朝代更迭频繁,一个政权最长不过三百年。短命的不过是几十年,中间要闹土匪,还有造反也很频繁。常常一个不好就天下大乱,汉人还喜欢一把火把什么都烧的一干二净。”所以阿奴一开始就不想定居中原。
想起一片焦土的长安,两人幼年都曾见识了当年那个百万人口的大都市繁华富庶,此刻觉得世事无常,唏嘘不已。
还有一件事,阿奴记得后世四川盆地一度被屠杀的干干净净。有一份笔记说过,笔者在兵乱几年之后进入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的成都,荒草凄凄,当年的闹市区居然有野狐出没。
虽然云丹知道一点自己的身世,但是太多的事情阿奴不想解释。见云丹还想问什么,她干脆凑上去堵住他的唇。好容易碰上妻子主动一把的云丹想起在磨西的旖旎时光,没两下就被撩拨的浑身发热,他的手渐渐往下摸索,却碰到阿奴的肚子,挫败地****了一声,两眼发直靠在阿奴肩膀上。
阿奴吃吃地笑起来。
屋外两只麻雀蹦蹦跳跳站在窗子上,斜睨着他们,也不惧人。阿奴被它们稚气的小眼看得发笑:“这两只不会是被养熟的吧,这几天都这个时候来要吃的。”她挑起一块糕饼碾碎洒在窗台上,两只开始埋头啄食。
屋外的女奴听见动静赶紧进来伺候,闻言笑道:“是咱们家阿珂主子跟前的措姆养的。”原来阿珂走后。她的女奴搬到这里,喂养的麻雀也跟了过来。
“阿珂和阿罗怎么回事?”阿奴一直忘记了问。
“那要问你哥哥,他在磨西的时候就跟阿珂好上了,之后去了成都连封信也不捎回来,阿珂后来发现怀孕了,急得夜夜都在哭。又不知道阿罗在哪里。要知道绒巴人里很多都是女子当家的,她对阿哥如此上心倒是令人想不到。”云丹起身梳洗。
“自从阿吉拉嫁了阿都,阿哥这些年在女人身上越发古怪。”阿奴想起来就叹气,“瓦子里也有些女子喜欢他,我再三告诫他汉家姑娘惹不得,他才没下手。但是喜欢他的姑娘实在太多,防得住一个防不了第二个,我总不能干涉太多。”
“放心吧,我把阿珂送还给他,他听说很高兴,没看出什么不满意,只怕这时候阿珂已经生了。”
“男人当了父亲会变得成熟些,看看阿错就知道了,中原的生意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希望阿罗也会如此。”
讲起孩子,云丹控制不住往她肚子上瞄,这要是他的孩子该多好。阿仲贵为大汉诸侯王,怎么会肯放开孩子?想起来他就心情不快。
阿奴察颜知色,将他拉下来亲了一下,喃喃道歉:“对不住。”
云丹赶紧顺杆爬,哼哼唧唧,表示自己很不愉快。阿奴无奈,只有蹭在他身上撒娇,云丹脸上多云转晴,想把妻子抱紧些,又被肚子磕了一下,云丹长叹:“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阿奴笑不可抑:“不如出去走走吧,过两天就要回去了。现在是早上,不会太热。”
两人用过早饭,首次一起出门散步。
寨子里的孩子们看见阿奴想凑上来,看见那可怕的大胡子又畏畏缩缩地站住了。阿奴笑得如阳光灿烂:“今天没空,我要陪我丈夫。”
云丹很喜欢这个说法,喜滋滋地像只神气的大公鸡,昂首阔步地牵着阿奴四处溜达。
寨子前面大河两旁,绿油油的麦田棋盘一般整整齐齐。这里宛如世外桃源,清泉叮咚,浓荫遍地,凉气袭人。房前屋后古树参天,围墙楼廊上常有鲜花逸出,道路像迷宫一样纵横曲折交错。
阿奴知道自己族人在这里居住也要盖碉楼,一路上她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若有所思:“等农闲的时候要让扎西次波找人帮咱们修个碉寨。嗯,要准备好工钱。”
这种碉楼的门都开在二楼,阿奴看见人们用木板搭一块斜坡。像滚木一样把东西滚运上去,她想起李作的起重机,可以将重物举到两三层楼高,不由得抚掌喜道:“总算找到可用之地。”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七十五节 艰难孕程
第一百七十五节艰难孕程
云丹事情一了结就告别扎西次波和碉寨里的人们启程上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哈伊拉木作为纳达岩的徒弟也跟着走。扎西次波送了六个女奴给阿奴使唤。其中就有小琼玛。
阿奴不解地看向她的阿爸:“琼玛才八岁大。”
“能伺候王妃是她的荣幸。”琼玛阿爸俯身恭敬地回答。听云丹的武士说过伺候这位王妃的女奴都有很好的出路,有一个甚至成了她的师姐,当然那个坏了良心的央金不算。就算王妃最后把人送回来,伺候过王妃,见过大世面的姑娘身价也高些。
琼玛以为阿奴嫌弃她小,硬挤进来仰着小黑脸:“我可以帮你打酥油,梳头发。”见阿奴含笑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把自己夸了一把,“我还会放羊,挤牛奶,洗衣服。。。。。。我会做很多事。”
“喜欢跟着我?”
“嗯。”这是肯要她咯?小琼玛喜得两眼亮晶晶,认真地点点头。
“会骑马?”
“小马,哈伊拉木教我的。”就这样,小琼玛告别伙伴们,骑着一匹小马跟着阿奴离开了家乡。鉴于阿奴怀孕了,他们只能一路慢悠悠的走,抄近路翻过噶达梁子走木格措到打箭炉。
到木格措的时候,云丹想起上次过来想让阿奴泡温泉却一个不慎出了事,阿奴差点毁容,那一阵子看他跟看仇人一样。最后还是阿仲跟她两人一起去的。一晃九年就这样过去了。他侧身照见湖水里,一个满脸风尘的大胡子横眼瞪着自己,他搓了搓脸,好像有了皱纹,很久没有照镜子了,昨晚这个死丫头说他老了,所以才会一直想当年。
他翻x下马,小心地把妻子抱下来:“阿奴玛,那个温泉你还泡不泡?”
“她怀着孩子,不能泡。”纳达岩横插一杆子。
阿奴朝云丹无奈地挑挑眉,他一阵泄气:“到底什么时候能生?”怎么阿奴怀孕后,日子好像过得特别慢。
后面的女奴们低低的笑开了,王爷一天都要抱怨好几次。
只有小琼玛很认真地告诉他:“我阿妈说还有五个月才行。”
云丹暴躁:“我要刮胡子。”
阿奴忍着笑用肥珠子给他洗脸,拿起匕首帮他轻轻地刮胡子,自己一生气就想剪头发,云丹怎么也染上了这个毛病。
刮完胡子后,云丹仔细看了看湖水里的倒影,还好,胡子剃后年轻了几岁,阿奴的脸笑吟吟也出现在自己旁边,她怀孕后胖了一些,看着珠圆玉润。但是她身材娇小,忽略那个肚子还是个小姑娘的模样。云丹暗忖,看来也要找赵惜保养一下了,不然看起来比阿仲还老就麻烦了。
还没等他们再次启程,刘仲赶来了。
云丹板着脸:“你跑了大营怎办?”
“死驴子好了。”刘仲挥挥拳头转向阿奴,看着那个圆球般的肚子乐开了花。云丹冷哼一声。被罗桑揪走。
“傻子,笑什么?”阿奴嗔怪地打了他一记,阿仲反手抓住,见阿奴气色不错,喜得见牙不见眼
“你又对大师兄做了什么?”
“没,不过威胁他,再不好起来,今年他就不用回去看老婆了。秀秀到了雅州。”刘仲笑嘻嘻的说,“我写信叫青姨赶过来了。反正你也说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深宅大院里,还不如过来跟咱们一块过多快活。”
青姨来了?万一孩子不是他的怎办?阿奴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来,两人在信上都说的很清楚了,但是面对面她还是觉得很紧张。
刘仲脸上的喜色褪下去一些,抓紧阿奴的手:“别怕,我说过了,就是云丹的,我也认了。”
“阿仲。”阿奴咬着唇看他,低低地说,“我们说好了,等孩子生下来看谁是父亲。”
刘仲抓着阿奴的手微微颤抖:“肯定是我的对不对?我们天天在一起。”
阿奴却觉得犹豫不决,肚子越来越大。夜里睡不安稳。她又开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不是云丹就是刘仲,她找不出谁是孩子的父亲。
不过不管怎样,她都做好了准备。她深吸一口气,拍拍刘仲:“你别急,还有五个月呢。我准备好了碉寨的图纸,你帮我找你皇叔要人了没有?”
“说了,他不搭理。皇叔连发几封信要我回去,他好像有点看破红尘了。”刘仲摸摸脸上的疤,后悔道:“早知道把他扔别的地方,没得让悟空师傅带坏了他。”
“悟空师傅说的话他听得懂?难道扔在尼姑庵里?”阿奴叫起来,“坏了,灵犀肯定恨死我了。”当初是她建议把刘畅放进碧云寺戒酒。
刘仲瞄了一眼远处虎视眈眈的云丹:“咱们回成都吧,我可以帮皇叔,那里大夫也多,生孩子安全些。”
“就在打箭炉好了,不想走太远。再说阿岩在这,我叫他务必把那个朱太医给的生产书看明白了。”阿奴走的累了。
“阿岩是男人。”
“朱太医也是。”不是照样给自己看过病。
见阿奴为了纳达岩顶撞他,刘仲尝到了云丹那时候醋海翻波的味道,总算明白一向精明的云丹碰上阿奴为什么会做糊涂事。
他抓着阿奴撒娇:“咱们慢慢走,打箭炉并不是很安全。我已经叫皇兄将朱太医请来成都,还有产婆什么的皇叔都找好了。”到了成都,孩子是谁的,还不是他说了算。
阿奴犹豫起来,朱太医是个妇科圣手。自己的肚子大的怪异,家里有双胞胎的历史,如果真是两个,那在打箭炉生产的确风险太大。
见刘仲抓着阿奴不放,云丹终于忍不住过来。刚好听见“成都”两字,当即反对:“不行,在打箭炉就很好,卓玛姨妈会照顾她。”
刘仲坚持:“你们吐蕃女人生产都要在牛棚里,到时候天寒地冻,阿奴怎么受得了。”
阿奴方想起,自己怎么忘了这茬,吐蕃女人生孩子都不能在家里生的。
云丹脸色难看:“我也是那么生下来的,为什么阿奴不行?”
阿奴见他俩脸都青了,连忙插进来:“孩子是我的,我说了算,我去成都。”
刘仲喜得咧嘴傻笑,云丹暴跳如雷。
阿奴抓着他:“你安静一些,我肚子里怕是有两个,阿岩说他没摸过这样的脉象,不能确定。”
云丹顿时安静下来,阿奴家有阿罗阿都一对双胞胎的。他看向阿奴的肚子,脸上渐渐有了恐惧的表情。这个时候,怀着双胞胎就意味着一脚踏入了鬼门关。
阿奴安慰他:“别怕,阿妈也生的好好的。”
云丹权衡再三最终决定:“去成都。”毕竟纳达岩的医术也算高的了,他都说没把握的事情,那整个吐蕃再找比他更好的格西只怕很困难。那个朱太医就是救了阿奴一条命的那个,云丹信得过他的医术。
对于阿奴说的由孩子决定父亲是谁的建议。云丹坚决不同意,废话,不用想都能肯定是阿仲的。
阿奴等他发完脾气,耐心的问道:“那你想怎样?”
“不管怎样,我都是他父亲。”没得商量,云丹扭着脸。
阿奴慢腾腾地说了一句:“我问过阿爸了,他叫我学阿妈。还有我不会放孩子离开我的。”
云丹猛地抬头。
只见那个终于露出真面目的死丫头挺着肚子靠在垫子上,懒洋洋地打个哈欠:“给你个建议罢了,你要是不愿意,阿仲肯定乐坏了。”
云丹怒道:“你之前在勒屋围都是在哄我?”
“你不是说从小到大我只哄过你一次,非常不平衡么?再说我哪有哄你?我很想跟你过下半辈子。是你自己不愿意的。”阿奴狡猾的回答。
“阿仲也同意?”
“我没跟他说,要你去说服他。”
“什么?”这个死丫头厚颜无耻,云丹七窍生烟。
阿奴挠头:“难道要我说?要不就等孩子出世就是了,也许有那么一点可能是你的。”
云丹恼得笑起来:“要是咱们两个都跑了你怎么办?就那么笃定我会答应?”
阿奴浑不在意,扳着手指头数:“不怎样,我有钱有族人有两个阿爸,还有阿岩。。。。。。男人算什么东西。”对于这一团乱账,她头疼了许久,就看谁肯退出了。要是都不肯退,嘿嘿。某女邪恶的笑笑,然后垮下脸来,做这个决定真是很需要勇气,果儿当年都死活不愿意。
听见纳达岩的名字,云丹气不打一处来。那就是个助纣为虐的,从来只会站在阿奴一边。
云丹在湖边焦躁的走了大半夜,往回走的时候看见罗桑盘腿坐在那里。
云丹凑上去一起盘腿坐着:“师父,怎么办?”他忘记了那个建议是这个无良师父给的。
“不怎么办。你想要阿奴就只有这样,”罗桑老神在在,“你也知道,阿奴最恨的就是她阿妈不要她,所以她不会让孩子没有父亲,但是这孩子十有**是阿仲的。阿奴喜欢你,也喜欢阿仲。事情变成这样,她想了很久,不想做选择。如果你们中有一个愿意放手,那是再好不过。若是都不愿意,那就大家一起过吧。阿仲是你的生死兄弟,在咱们吐蕃,哪家兄弟不是这样过日子,就是拉萨的大贵族也是一样,又有什么关系?”
云丹嘀咕:“那死丫头还要我去说服阿仲?”
罗桑脸皮比女儿更厚:“三个人里你年纪最大,多担待就是了,你要是不愿意,吐蕃多的是比阿奴年轻漂亮的姑娘,还怕没有人嫁你?”
云丹气结。
罗桑心中忧虑:“你还有心思纠缠这个。当年美蒂不知道怎么生的阿罗和阿都,现在看着阿奴的肚子,我一阵阵后怕。”
云丹深有同感:“现在才五个多月就这么大。以后怎么办?”转头见阿奴的帐篷里微光闪闪,忍不住轻轻走进去。
只见刘仲和阿奴跟小时候一样,像两只相互取暖的小兽蜷在一起,刘仲紧抓着她的手微微打着鼾,脸上那条蜈蚣疤在摇曳的烛光中明暗不定,那是为了救他才破的相。李长风说阿仲就是因为破了相,京城的名门闺秀都看不上他,哪怕他日益位高权重。他心里只有阿奴,别的姑娘都不肯多看一眼,再这样下去,只怕会光棍一辈子。所以李长风说他才出此下策。
自己欠了阿仲的,这个死丫头偏心阿仲,就是看中这点才挤兑自己。云丹叹口气,也在旁边躺下,抓起了阿奴的另外一只手想一口咬下去泄愤,却看见纤纤十指上面涂着淡粉色的凤仙花汁,在烛光下闪着柔和的光。自己喜欢什么,她一直记着。云丹心一软,将手按在自己心口。
在打箭炉,云丹将阿奴交给刘仲:“差不多日子,我会去成都看你们。”他什么也没说。
一行人在秋天的时候慢慢地回到了成都,阿奴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不敢骑马,只有坐滑竿或者乘轿。
因为肚子过大,腹部和腿部开始长出淡淡的妊娠纹,丑死了。刘仲想看肚子,阿奴死活不让看。她偷偷地捏紧一点肚皮,有花纹的地方凹陷下去,看起来好像是肌肉纤维断裂一样。这以后不就是花肚皮了?真是欲哭无泪。
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开始在伸胳膊伸腿,经常可以感觉他们在暴躁的捶打,大概两个小家伙挤着也很不舒服。孩子越顶越高,顶到了她的胃。她开始吃不下饭,没吃两口胃就涨得满满的。身子沉重,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脚了,不能躺着,连睡觉都只能半靠着,而此时不过怀孕八个月而已。她长时间缺乏睡眠,等到达成都的时候,灵犀看见她容色憔悴,眼窝发青都惊呼了一声。
朱太医早已经等在那里,确诊是双胞胎。而双胞胎大多数早产,朱太医发现她体质不太好,胎位有些不正,不由得忧心忡忡。
阿错和阿罗闻讯赶来,阿珂生了一个儿子,也喜气洋洋地抱过来,看见阿奴脸色奇差,一干人都吓了一跳。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七十六节 开始布局
第一百七十六节开始布局
阿错后面转出一个俊秀少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腼腆地笑着:“阿姐。”
他与达玛有些像。阿奴迟疑地问了一句:“阿坤?”阿坤小时候肥嘟嘟的,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一个健壮的大小伙子了。
“阿姐,是我。”阿坤像尼尔斯一样乖乖地蹲在姐姐的大肚子前面,膛目结舌。今天狗狗和白虎们没敢带来,阿罗给两只白虎找了两只雌华南虎成亲,它们早就做爸爸了。至于尼尔斯和斯密尔,它们年年换老婆,孩子从南到北都有。
阿奴摸摸他的发茬:“一晃眼阿坤也是大人了,今年十七?什么时候来的?达玛呢?”
“阿爸在家里,他不走,说是替你看着那些蛾子好换钱,还有弟弟在爷爷那里,他也不放心。爷爷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族里都是达果叔叔做主了。叔叔说你不在,白玛岗太安静了,越来越没意思。这次咱们族里来了两百人,阿爸说我大了,把我赶出来。”阿坤回答,这孩子跟阿罗不一样,有些内向恋家。
金杜身体不好?当年他可是生龙活虎,不会是对手没了。他也垮了吧?阿奴摇摇头,又问道:“路上平安吗?”
“这次一路平安。”古戈探出头来回答。几年没看见他,他的鬓发都白了。“阿吉拉又怀孕了,整天吐,拉妲在家陪着她。”拉妲是阿奴的乳娘。
阿都也凑上来咧着一口白牙看着妹妹笑,加上这胎,他已经有三个孩子。几年的草原和马帮生活,让他与阿罗看上去已经不太一样了。
阿奴将那个叫做措姆的女奴和扎西次波送给女儿的三名女奴,还有一大包金银首饰和衣衫一起交给阿珂:“那是阿爸给你的,他上次还想去把你接回来,结果你不在磨西。”
想起家人,阿珂眼圈一红,抱着儿子叫了一声:“阿姐。”
阿奴微笑着叫小琼玛拿来一套精致的红珊瑚头面首饰给她,然后手一伸:“这个珊瑚首饰算是我做你姐姐给的见面礼,现在我也是你的小姑子,见面礼拿来。”
阿珂抿嘴羞涩一笑:“阿爸来信说阿姐是个爽快人,他欢喜的很。”她从阿罗怀里掏出一根珠钗:“这是早就备下的,阿罗挑的,他说你肯定吵着要礼物。”
钗子看着简单,就是一根金簪上面镶着一颗珍珠,那颗珍珠不大,但是整体做工却相当精致利落,很符合阿奴戴首饰的习惯。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一直让自己头疼的哥哥,见他唇角带笑,一脸柔和。显然对家庭生活很满意,她舒了口气,这下子阿吉拉该放心了。
族人走后。将作监的李作来了。阿奴将在路上画的碉寨图给他看:“这个给你做参考。”
他看得两眼放光:“这是邛笼?”邛笼就是碉楼。阿奴画的还有碉楼的剖面图,碉楼的结构非常详尽。
“想不想去看看?”
李作点点头。
“那么帮我选址吧,绒巴人那里也会有工匠帮忙,你多参考他们的意见,一座高碉全力开工的话,大约要一年才能修成。在紧要关卡才会有高高的战碉和警戒碉,平常居住的碉房不过四层就够了,这个要宽敞一些。。。。。。。还有,地址千万要选好,别建在滑坡带上,山体和地层结构你最好找懂行的人一起研究一下。”阿奴大致交待了一下她的要求,在不影响防御安全的前提下,李作可以自由发挥。
“对了,上次那个起重机你使用过没有?那玩意用在搬运上不错,如果底下有个轮子更方便些。“
“用过了,轮子也装上去了。上次修青城山的道观就是用这个搭大梁。”李作笑起来。他们觉得给阿奴做的那个太繁琐了,最后根据实际的要求改装了个简单的,好装好拆卸,进山里修建寺庙极为方便。
阿奴盘算起来:“那这次这个一并带上,肯定用的着,用完之后。就留给我吧。那碉楼的门都开在二层,平日里搬运东西很麻烦的。嗯,你再帮我找找木匠,若是可以的话,帮我看看田地的位置,在那里架水车,将河边的水引进田里。”
阿奴的商号飞月虽然才刚刚开张没两年,但是身后有刘畅做依仗,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她的生意是老早就挂靠在刘畅商号的名下,这几年跟索玛和卓玛合作,利润可观。阿错拿来了这些年酒楼积攒下来的金银,古戈拿来马帮的收入,阿奴自己也带来了卓玛锅庄的利润分红。上次修建小镇子预支了六十万两,结果精打细算,靠着李作帮忙,还剩有二十万两左右,阿奴大喜过望,送了一万两的酬金给李作,又分了几个大红封给他手下的工匠们,一时间皆大欢喜。她扣留下几百名族人在这里的生活费用,总共算起来还有五十万两白银算作头期款项,由汉军和云丹的吐蕃武士秘密带着钱护送李作等汉人工匠前往促浸修建碉寨。
纳达岩端着药进来看她还在写写画画,一脸的不赞同:“你一路上就没好好睡过。”
“睡不着。这两天心脏跳得厉害,根本没法躺,连靠一靠都难受。”阿奴喘了大气,“两个孩子一边一个,往哪边歪都不行。那边的那个孩子会很有意见拼命的踹,直到转到另外一边为止,但是另外一个又不干了,正面靠着两个都造反。”她只有站起来走动的时候,肚子里的动静才会消失。孩子越来越大,五脏六腑都被挤得移位。她已经没什么力气走动了。
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她脚面上就已经开始浮肿,一按一个小坑,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回来后在朱太医的建议开始吃素食,浮肿就停留在脚踝上,再没有往上延伸的迹象,但是这样明显会导致营养****。纳达岩和朱太医觉得左右为难。
“还有,”阿奴一脸紧张地看着纳达岩,“一闭眼又开始做梦。里面的人走马灯一样换,我听见自己在尖叫,好多血。”
“没事,你现在身子不好,乱做梦很正常,放宽心就好。”纳达岩心里惊慌面上却不敢露出半点,那是难产的征兆。阿奴虽然出身巫师世家,却算是巫术废材。但是纳达岩发现她一般不做梦,只要做梦,梦里的景象总会有些灵验。
于是刘仲回来的时候看见**师又摆法坛开始向神明祈祷。整个院子香烟缭绕。另外一间屋子里,跟来的罗桑也在喃喃念经。嘤嘤嗡嗡一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走进了庙里。
一天半夜里,赵惜改装之后由阿罗带进西园。看见屋子里灯火辉煌,阿奴正斜靠几案上咬笔杆,她吓了一大跳:“怎么肚子这么大?”
阿奴苦笑着吃力地撑起身子坐直:“是不是很丑?肚皮上都是花纹,像只癞蛤蟆似的。有没有办法消除掉?”
赵惜掀开衣服一看:“这个我没法子。”
听说消除妊娠纹无望,阿奴不想再提自己可怕的身材,改口问道:“怎样了?”
“那个明月已经被陆尘翼看上了。”赵惜将明月培训半年后送回了家。随后明月一家就以投亲靠友为名住到了陆尘翼的水军驻地附近。之后的桥段有些俗烂,英雄救美罢了,****美人的泼皮也是赵惜找自己人装的。
“没出破绽?”
“没。甚至明月的家人都没觉察出什么。这个姑娘不错。一学就会,难得的是虽然想往上爬,心眼却不坏,逢高踩低的事做不出来。”赵惜对她很满意。
“想个法子,给她找一门体面亲戚,让陆尘翼娶她做正妻。”陆尘翼被那本《游园惊梦》搞臭了名声,竟是没有名门闺秀愿意嫁他。加上他本人挑挑拣拣,正妻之位一直空悬。阿奴一开始知道这件事还觉得自己过份了,但是走私的事情泄密却让她那点子愧疚烟消云散,甚至起了往陆家安插人手的心思。
“已经在找了。”赵惜皱眉,“可是,看明月那模样,似乎喜欢上他了。”
陆尘翼金玉其外,里面也算有才华,有钱有势有才有貌,哪个灰姑娘会不爱?阿奴微笑:“那正好,那姑娘是个明白人,告诉她,鱼与熊掌可以兼得。”
两情相悦,嫁给一个世家公子,最后成为当家主母,爱情和权势都可以到手,前提是在不影响她安逸生活的情况下要听赵惜指挥。就是傻子听见这样的条件都会心动。阿奴打算在她身上套取陆家的情报,扶持她最终成为陆家的当家主母后,让陆家暗地里向刘仲靠拢,也是想为刘仲消除来自陆家的威胁,最后让陆家成为他暗地里的助力罢了。
“往陆家里安插人的事情怎样了?”
“陆家本就有浮影的人,去年陆星海家里又买了一批丫头小厮,里面有四个是我们的人。一个丫头已经放在陆尘翼屋里。如果这事能成,还有她的陪嫁丫头小厮里可以做文章。”
揭过明月一事,赵惜压低声音凑在阿奴的耳边说:“在张甾的那批反贼的家眷中间挑了一百个孩子,男女各半。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五岁。已经开始培训筛选一年多了,筛选出六十个。”那些反贼家眷都被判充军到长白山以北一带,有的被转卖为奴。
“身世如何?”
“大部分是那些反贼头目的小妾或者是抢来的女人生的,有五个的是自己原配生的。”
“原配生的全部不要,转卖了吧。最好卖到海外或者西域。”
阿罗迟疑了一下:“有一个身手不错。”
“不行。”阿奴严厉警告,“别忘记了,是谁俘虏和杀了他们的父亲。是阿仲和大师兄他们。别浪费十几年精力人力训练出一个刺客来对付阿仲。还有,剩下的监视一阵子,若是对他们的生父不满甚至愤恨的可以留下,对朝廷不满也没关系,但是对生父念念不忘的,一定要卖的远远地,最好永远不能回来,这样对大家都好。”
她喘着气站起来:“这批人要瞒着十二等人。赵惜,可以将身手好的偷偷送到磨西由峰哥他们训练。”听风堂十二等人也有插手,他们后面就是沈家。沈家虽对阿仲很好,但是沈家毕竟是一个家族,有自己的考量。阿奴上次发现他们也不全是沈谦和沈嘉木那样兄弟情深。阿奴准备另起炉灶,避开沈家训练自己和刘仲在中原的暗部,主要是密探。
“上次路过磨西,那批人无所事事,只会喝酒打女人,那算什么?云丹白养着他们,就这样颓废了?白浪费了他们的好身手。告诉他们,以后磨西就是那些孩子的训练基地,他们就是教头,不用再出去卖命。只要做得好,我不会亏待他们。他们也一个个娶了蕃女汉女绒巴女人,孩子也有了,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打算。”话音未落,阿奴被肚子的孩子踹了一脚,她微笑着摸了摸那突出来的小爪子。“还有一件事,不能告诉那些孩子背后的主子是我和阿仲。必要见他们的时候,我会蒙面。”
赵惜点头:“那是自然。”
两人和阿罗对听风堂未来的走向讨论到半夜,直到刘仲不耐烦地咳嗽了两声。赵惜和阿罗才不得不起身走人。
刘仲见他们走了才出来,皱着眉头训道:“这么晚了也不歇会,都不用睡觉的?那些事情等生完孩子再理论吧。”
“没法睡。”阿奴扶着刘仲站起来,喘着气走了几步:“我心里急得慌。”她仰头看着刘仲,“阿仲,皇帝年前肯定会要你回去,你面上可别露出什么来。”
“放心,装傻充愣还不简单,装聪明人才麻烦呢。你别怕,我在这陪着你。”刘仲想亲亲她以示安慰。
阿奴头一歪心里烦躁:“丑死了,你也亲得下去?”
这些天她日夜不得安宁,情绪开始失控,动不动就发脾气。所有的人看着那可怕的肚子,都不敢触她的逆鳞。
刘仲见她又要暴走,连忙低声口不对心地哄着:“不会,还是一样漂亮。”阿奴冷笑一声,刘仲看了看肚子,也觉的这个谎撒的太大,连忙改口:“别太大声,阿岩刚刚才进去睡,他这些天很累了。”
提起纳达岩,阿奴缓和下来:“我没事,你也睡吧,我歪一歪就好。”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七十七节的信
第一百七十七节阿奴的信
刘仲扶着阿奴靠在床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自己也躺下在床上辗转反侧地包饺子。阿奴“嗤”地一笑:“叫你一个人睡,你非要跟我挤。”
“不是担心你嘛。”刘仲咕哝。
阿奴却觉得今晚孩子特别烦躁,一会一会就在肚子里左右开弓,拳打脚踢,根本没法安静地坐下来,只有一圈一圈的绕着屋子走,折磨地她筋疲力尽。最后连在走动的时候孩子也在肚子里大踢大踹。
“叫阿岩来,今晚不对劲。”她实在是走不动了,已经入秋,她却满头冷汗。
天边露出一线鱼肚白的时候,整个西园闹腾起来。
远在察雅的贡布和南木杰等人听说打箭炉暴*卓玛和阿奴失踪,早就都赶来了。见云丹送走阿奴之后整日里愁眉不展,南木杰建议他去中原:“你放心吧,这里还有阿爸,姨夫身体不好,察雅那块这些年都是他打理,他身手可是跟叔叔差不多,否则阿妈当年怎么千挑万选找上他了。实在不行,我那两下子也能凑合,过两天,多金和桑杰也会赶过来看阿妈。我记得阿奴小时候说过。汉人有句话叫做‘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如今地盘大了,总要帮手。”
云丹又惊又喜,这个大表哥一直很内向懒散,几次劝他来帮自己忙,他都三推四却的。多金和桑杰出家了,格列那家伙只知道喝酒泡美眉。
见云丹脸露诧异,南木杰“嘿嘿”地尴尬笑两声,心想:总不能告诉你,本人昨晚被阿爸和阿妈联手修理了一顿。
李长风也看见了阿奴那肚子,好歹他是当过父亲的人,觉得不对劲,也连连催促他去成都。
云丹想起阿奴的话,知道自己没得选择,只是他一直心有不甘。在勒屋围,那个死丫头对自己千依百顺,娇言软语哄得他日日心花怒放,目的就是想****自己再离不开她,然后很狡猾的将选择权推给他。想想真是用心险恶,云丹又开始咬牙切齿。
夜里的打箭炉狂风呼啸,云丹恍惚记起那年也是这样的天气,他被继兄派来的人砍了两刀,要不是阿仲冲出来,自己早就没了性命。
他从李长风那里拿回了厚厚地一叠信。跟阿奴反复看他的信一样,那些信纸也被云丹看的毛了边。
最早的一封是阿奴在巴底家的牢房里写的,里面还夹杂着几张写的半截的信。云丹每次看了阿奴那敷衍调侃的口吻就想笑,那个寇斯曼当时肯定被气得发疯。
她跟巴底家那个叫做纳尔吉的武士**怀孕,被送还回家,纳尔吉害怕被处以极刑,连夜溜之大吉,情郎失踪让寇斯曼变得有些歇斯底里。难怪当时阿奴会那么害怕,跟一个疯子实在没法较量。
他就着油灯再一次展开信。
“云丹:阿岩和昆达他们在巴底家的碉寨外面等,我大约今晚就走。我住在五层,如果从外面爬下去没有摔死,顺利逃出去的话,我们会一直往北走,正北,绝不偏移方向,你看信后马上派人来接我们。从碉楼上望过去,那里是一片莽莽密林,希望你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们还四肢健全。
孙哥日则想要联姻,说明你差不多要赢了,那你看到这封信的几率大大增加。我很配合地照他们吩咐写了信,有我作人质,你肯定会同意联姻。我只要耐心等待就可以看到你。但是那个寇斯曼让我害怕,她的精神绝对偏执地不正常。那个女人发现我的梅朵上那颗大珍珠,直接把自己身上的珍珠链子一把扯下来扔了,当着我的面用吐蕃语吩咐将她所有的珍珠全部赏给奴隶们,以此来羞辱我。万一她趁孙哥日则不注意第一时间杀了我怎办?我不喜欢自己被人拘禁羞辱,更不喜欢做人家砧板上的肉,也不愿意你被人要挟。想来想去,小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讨厌你有别的女人,但是你实在没得选择要联姻的话,我建议你虚与委蛇,那些女人等我回去一起想法子解决。
如果万一你看上了她们,就不必考虑我的话。虽然做不成夫妻,但是我们的合作关系不会变。不过寇斯曼不是个好选择,那个女人让我想起白姆,如果你实在想要琵琶别抱,我建议你选阿珂。”
后面的信是阿奴回成都写的,看的出她心绪凌乱,有些语无伦次,前两封信都不是一次写成的。
“云丹:你不来接我也就算了,大师兄说你很忙。但是回打箭炉你也不肯见我,你想怎样呢?我回成都找刘畅要了一块地给族人盖房子,中原内乱已经平熄,应该会安定一段时间。
这么久了,消气了没有?以前你写信我都不回的,原来那滋味真难受,现在我知道错了(某狼心想,他那时候除了阿奴和阿仲,没人可以倾吐。后来也习惯阿奴不回信了,没那么难受),我是不是应该乖乖地在巴底家等你这个英雄来救我,而不是自作主张跑掉?我自己拿主意惯了,你别生气。我实在害怕寇斯曼,也许我天生害怕这种女人吧。阿妈,白姆她们都算是我的血缘亲人,可是她们都想置我于死的。云丹,你肯定一脸不屑又用鼻孔看我,嫌我胆小,可是,莫名其妙的爱恨情仇让人恐惧。。。。。。
你到底在气什么?气我不战而逃么?你要我回去跟你那些女人搞宅斗?你知道我不擅长这个,如果可以,全部打进地牢或者毒死掉会不会更好(某女开始暴走)?跟一群女人耍心眼真没成就感,你跟我发这种莫名其妙的脾气更是有失绅士风度(某土匪心想,绅士是毛东西?)。如果她们只是一堆软趴趴地女人也就罢了,可惜个个家里都是武士成群。万一起冲突,我学艺不精,拿什么跟人对砍?难道叫我那些表叔堂哥们上阵?左不过是嫁个男人罢了,凭什么要他们牺牲血肉性命来成全我的婚姻。你要真这么想,那个可以跟你比肩的女人我不做也罢。就是拉隆和扎西平措他们也不该为了自己主子搞不定后院的女人而冤枉送命,他们是真正的勇士 ,如果你看中他们的话(某女危机意识过强。开始偏激的威胁,汗死)。。。。。。
大师兄来信说你去了绵羊坝子,还说别人送给你的女奴你都笑纳了(某狼牙齿轻响两声,决定明早对那只死驴子补两拳),个个十五六岁,明媚鲜妍,原来我不过二十来岁,跟她们比已经是上一代人了。你比我还大了六岁,还妄想老牛吃嫩草(某女开始人身攻击),鄙视之。。。。。。
后面的信开始变得沉郁。
“今天传来消息,阿珂怀孕了。虽然早就有准备,不过还是很难过。云丹,原来我们早就没指望在一起,所以你才一直不回信?不过就是在中原,也要有一封休书。真好笑,我居然不死心一直写。算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要做。”
最后一封是休书,被云丹撕了。
“云丹,按中原的习惯需要一封休书,不知道御赐的婚姻和离的程序怎样。我看见一封休书,依样画葫芦写了一份,我签了字,按了手印,你也在上面签字画押吧。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似稻鼠相憎,如狼羊一处。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云丹,我想我喜欢上阿仲了,也许很早就喜欢了。这样也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祝你我改嫁愉快。”
云丹将那封休书再一次仔仔细细****粉碎,转头吩咐下去:“天亮就走。”
等云丹日夜兼程赶到成都,大步走进西园的时候,发现那里正乱成一团。
阿奴怀孕尚未九个月,并没有要临产的征兆,但是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焦躁,踢打得她心跳如鼓。朱太医判断可能是胎盘老化。再不催产,只怕孩子会窒息胎死腹中。
可是两个孩子的头只有一个入了盆,另外一个头在旁边,那是横体位,一样生不出来。他只有慢慢地按摩那个孩子,希望可以让他转过头来,可是效果甚微。
但是孩子的烦躁让阿奴觉得很不妙,他们似乎在拼命挣扎:“阿岩,剖腹吧。”这样也许孩子能活。
可你怎么办?纳达岩汗出如浆。那是阿奴,他自小养大相依为命的小姑娘,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他没法下手。
阿奴自从噩梦连连,就害怕这一天。她在纳达岩的指导下画了很多详细的子*解剖图,一张又一张,希望朱太医和纳达岩在万不得已,可以派上用场。
她想起梦里的尖叫,还有那满床的血,哀求地看着纳达岩:“你要是不破这一刀,一样生不出来,到时候三个都活不成。”
纳达岩摇摇头,他的手开始发抖,不行的,
云丹绕过一屋子的人,走到床前。发觉阿奴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那肚子大得看上去跟座小山丘似的。相比之下,那小小的脸和四肢像是黏在那个大球上一样。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七十八节 两个孩子
第一百七十八节两个孩子
(为了连贯,跟前一章重复了一段。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不会重复付费的。汗死,本来每章3千字是一个段落,每天7千字就有些不连贯,现在变得很断断续续的,只好麻烦各位跳过看吧。)
等云丹日夜兼程赶到成都,大步走进西园的时候,发现那里正乱成一团。
阿奴怀孕尚未九个月,并没有要临产的征兆,但是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焦躁,踢打得她心跳如鼓。朱太医判断可能是胎盘老化,再不催产,只怕孩子会窒息胎死腹中。
可是两个孩子的头只有一个入了盆,另外一个头在旁边,那是横体位,一样生不出来。他只有慢慢地按摩那个孩子,希望可以让他转过头来,可是效果甚微。
但是孩子的烦躁让阿奴觉得很不妙,他们似乎在拼命挣扎:“阿岩,剖腹吧。”这样也许孩子能活。
可你怎么办?纳达岩汗出如浆。那是阿奴,他自小养大相依为命的小姑娘,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他没法下手。
阿奴自从噩梦连连,就害怕这一天。她在纳达岩的指导下画了很多详细的子*解剖图,一张又一张,希望朱太医和纳达岩在万不得已,可以派上用场。
她想起梦里的尖叫,还有那满床的血,哀求地看着纳达岩:“你要是不破这一刀,一样生不出来,到时候三个都活不成。”
纳达岩摇摇头,他的手开始发抖,不行的,
云丹绕过一屋子的人,走到床前。发觉阿奴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那肚子大得看上去跟座小山丘似的。相比之下,那小小的脸和四肢像是黏在那个大球上一样。
她斜靠在棉被上微微喘着气,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一缕缕贴在脸上,血色全无。看见他进来,阿奴眼神亮了亮,勉强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刘仲正两眼发直握着她的手呆坐在一边。
云丹看着心急如焚:“怎么这么快?”
刘仲无言的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只听见身后朱太医说道:“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拿煮好的温汤来,我再按摩试试,看看能不能让孩子入盆,入盆之后马上催产。”他早已吩咐煮好药汤。
有关于剖腹产的东西也早就备好,实在不行,只有一试,只是他年纪大了,手不稳。若是纳达岩到时候还是心慌手抖可怎么办?
他早命人煮好了药汤,此刻拿来用温药汤温暖阿奴的腰腹,随后轻轻地由上往下按摩,希望那个横躺着的小家伙头部可以转入骨盆中。
众人屏息以待,屋内外鸦雀无声。
良久,朱太医年纪大了,弯着腰有些吃力,纳达岩连忙接手,他没有学过按摩,只有在朱太医的指导下一点一点的往下轻轻摩挲。
突然,肚子里孩子愤怒地踢了踢腿,随后,看着像是翻了身,纳达岩大喜:“转过来了。”可以还没有完全入盆。
另外一个却突然安静了下来,那种安静让阿奴害怕。她惊慌地叫起来:“怎么不动了?”
朱太医哑声道:“安静。我把把脉。”
过了好一会儿,朱太医沉声道:“剖吧,脉象不太好。”幸好,阿奴从昨晚开始就吃不下东西,肚子的东西早就清空了。
纳达岩的脸比阿奴的还要白,他知道不能拖了,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准备吧。”
他叫小童拿过早就准备好的睡圣散喂阿奴喝下去:“喝下去。睡一觉就好,万一等会痛醒,你就忍着吧。”他对于睡圣散对孕妇的作用一点把握也没有。
阿奴点点头,喝下药,指着云丹和刘仲恶声恶气地命令:“给我出去。”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的她忽然觉得这两混蛋很碍眼。
刘仲兀自愣着,被心焦的云丹拖走:“你在这里只会添乱。”吐蕃男人一样不进产房的。
一屋子的人被清空,阿奴觉得松快了些。一开始睡圣散对她的效果并不太好,她的意识朦朦胧胧的,感觉纳达岩和朱太医的小僮来来去去地在准备消毒好的东西。还有他们在洗手,阿奴稀里糊涂地想,消毒杀菌很重要啊。想再一次重点说一下这个,却觉得困了,她打了个哈欠。只听见朱太医低声说了一句:“睡着就好。”那声音有些飘渺的时远时近。她的衣衫被褪开的时候冷的抖了一下,随后依稀听见纳达岩那含糊的安慰声,小时候他就是这样哄她睡觉。阿奴放松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剧痛让她从昏迷中尖叫起来,纳达岩慌得抖了一下,握着手术刀沾满鲜血的手条件反射的举起来。朱太医急得吼道:“看见孩子了。”羊水已经破了,这样孩子会死的,他将纳达岩一把推开,随后手伸进去,扒开子*将那个横着的孩子血糊糊地硬生生拔出来,阿奴又是一声惨叫。然而睡圣散的效力还是有的,至少她全身无力,否则动弹起来,那简直是灾难。朱太医手中的孩子连着胎盘,纳达岩清醒过来,连忙接过去,然后他又去拔那个头已经入盆的孩子。阿奴此时已经痛得清醒过来。只看见两人手上全是鲜血,转眼又一波剧痛让她当场晕了过去。
朱太医和纳达岩两人顾不得她了,一个和两个小僮忙着剪掉脐带,清理孩子鼻腔里的****,擦拭身上的鲜血与羊水。一个忙着清理阿奴腹腔里的羊水和血液,然后急急地缝合伤口。
两个孩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那两个小僮也跟着惊叫了一声,纳达岩缝合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听见朱太医低声骂道:“叫什么!”纳达岩深吸一口气,心里不住地念叨,镇定,镇定,镇定,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去看那两孩子,咬着牙用桑皮线将伤口一点点仔细地缝合好,最后将消炎的药草敷上去。
直到全部做完,阿奴还没有醒,纳达岩嘘了一口气瘫在旁边的椅子上。
满屋子回荡着孩子的哭叫声,朱太医那里却好一会没有动静。外面刘仲和云丹被阿奴的惨叫声和孩子惊天动地的哭叫惊得灵魂出窍,拼命地敲门。敲门声和着孩子的哭声,屋内屋外闹成一片,他心知不妙,挣扎着问道:“孩子没事吧。”
一个小僮将清理好的小婴儿抱给他看。小家伙在襁褓里手舞足蹈哭得满脸通红。小僮见他不敢伸手抱,连忙将襁褓打开一点急道:“法师,你看她的手。”
婴儿的双手都是蜷缩的,纳达岩一开始觉得很正常。那是个女孩子,比足月出生的孩子小了很多,长长的脚,瘦的皮包骨,却挺着个小肚腩,光滑的小脸上有一层白色的胎脂,脸上没有一点皱纹,不像一般刚出生的婴儿那样皱巴巴的。没有眉毛,秀气的小鼻梁下是小小的薄薄的唇,跟阿奴刚出生时很像,眼睛因为哭叫眯成一条缝。他微笑起来。
小僮见他还没明白,急得仔细地将左手拨开给他看,他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浑身如坠入寒冰一般。女婴的左手少了一截尺桡骨,也就是说她的手掌直接长在上臂的肱骨上,生生比右手短了一截。
“怎么会这样?”纳达岩喃喃失神,耳边还有一阵哭声,他猛地清醒过来:“另外一个呢?”
“正常。”那是个男婴,闭着眼睛在朱太医怀里跟女婴一样挣扎着哭得脸红头胀。
外面刘仲和云丹开始急得撞门。
朱太医叹口气,看了看昏迷过去的母亲:“开门吧,这做妈**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
阿奴是被痛醒的,她第一时间意识到,屋子里好安静。孩子呢?
有人凑到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孩子很好。”
是阿岩。阿奴想微笑一下,却痛得说不出话来。纳达岩给她擦擦头上的冷汗:“很痛。”
“是。”她吸着气回答,身子发软,一点力气也没有。
随着喝下一碗安神镇痛的药,她又迷糊睡去,睡梦中的剧痛让她一直无意识地断断续续的****。
另外一个院子一片愁云惨雾,两个孩子双胎早产,可能胃肠道还是喉管没有发育完全,喝完奶十次有九次会呕吐出来,那景象刘仲过了十几年后想起来还觉得可怕。他们呕吐是用喷的,白色的奶水从他们的嘴里,鼻孔里,像喷泉一样被喷洒得到处都是,然后又被自己的呕吐物呛得咳嗽起来,小小的身子在大人手中剧烈的颤抖。大人们心如刀割,却除了帮他们清理鼻腔以免呛到外再也无能为力,只能生生看着两个小婴儿活受罪。
纳达岩没想到这两个孩子这么难养,当年阿奴一样早产,连耳朵也没有,却没有这么吓人。
小家伙们一开始喝奶就拉稀,一天拉十七八趟,便便里都是白色的奶瓣。朱太医知道这是肠胃发育不全而导致的消化****。于是两个小家伙在刚开始喝奶的同时就开始了吃消化药。还好刚出生的婴儿味觉不灵,又处于疯狂进食的毛毛虫状态,他们又一直呕吐,大部分时间都是饿着肚子的。所以不管是勺子里的药汁还是奶**奶水都照喝不误,就这样喝完吐,吐了喝,喝完再吐,吐完再喝。。。。。连着几天,便便正常了,两个小家伙居然熬下来了。见他们虽然吐得厉害,但是哭起来神气完足,众人松了口气。
因为平躺着会呕吐,小家伙们似乎也知道躺下不舒服,从来不肯平躺在床上。加上婴儿都是鬼灵精,被抱在手上摇来晃去很舒服,没两天小家伙们精明到只要一离手就哭闹不休,只有抱在手上他们才会安静下来。再说大人也怕他们平躺着会被呕吐物呛着,侍女奶妈们就这样白天黑夜轮流抱着不敢放。还没满月,整个院子里的人个个都精神****,哈欠连天,只有小琼玛精神抖擞,她太小,没人敢让她抱孩子。
这期间,阿奴只看过两次孩子的襁褓,随后就被抱开了。等她能够站起来,被搀扶着过来隔壁看孩子的时候,他们已经半个月大了,比刚出生的时候大了一圈。她轻轻地打开侍女手上女婴的襁褓,小家伙举着双拳靠在自己的小脑袋边上睡得昏天黑地,那短了一截的左手看起来比右手肥大,而且似乎不大灵活。阿奴深吸一口气,一脸平静:“至少都活了下来。”
见她镇定如常,没有出现产前那种歇斯底里的状况。众人紧绷了半个月的心终于放下来。
等大家都走后,她抱着小女儿握着她的左手呆坐了半晌,泪如泉涌:“你以后会很辛苦,长大后别恨妈妈。”外屋的几个男人听见里面断断续续压抑着的哭声,一脸惨淡。那个有残疾的女婴冲淡了新生儿带来的所有喜悦。
纳达岩虽然没有剖腹产的经验,但是他做了上百例的外科手术,阿奴腹部的伤口没有感染的迹象,愈合的还算好,就是跟阿仲一样留下了一条蜈蚣疤。因为之前肚子被撑的太大,肌肉的弹性短时间很难恢复。她的肚子并没有完全消下去,直到孩子满月的时候,看着还像怀孕五个月的孕妇一般。
家里有个残疾的孩子,他们不愿意大做满月酒。再说孩子的爸爸还没搞懂是谁,渐渐适应下来的小家伙们一日三变,刚生出来的时候都很像母亲,慢慢地他们越来越胖,婴儿都没有脖子,肩膀上直接是三层的下巴,然后是圆得变形的脸蛋蛋。看着谁也不像。
阿奴叹气:“这就两外星人,跟怪兽似的。”
她产前还对自己的身材斤斤计较,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一心扑在孩子的身上。虽然她没有奶水。至于刘仲和云丹,发现自己就是站在她眼前,那布满血丝的瞳仁里连个自己倒影也没有。之后的日子,她忧心过度,反而迅速的瘦下去,月子里养出来的肉又一点点的消耗掉。
日子虽然难熬,还是一天天过去,转眼孩子满了百日,小家伙们开始好起来,身子沉甸甸地很结实,奶吐得少了,可以躺着睡,但是胸部以上要垫高。当他们第一次在床上睡着的时候,整个西园里喜气洋洋,青霜等人捶着腰,手里拿着刘仲赏的大红包,暗自庆幸总算熬过了这一关。
刘仲坚持为孩子做了个小小的百日宴。小家伙们脖子硬了,可以竖着抱出来。云丹喜滋滋地一手一个,小伙子扯着云丹的耳朵再不肯放手,小姑娘也揪着他的胡子笑得口水滴答。
众人见他兴致勃勃的进去,狼狈不堪的出来,不禁哄堂大笑。刘仲连忙把小女儿抱过来。
刘畅和罗桑阿波等人正坐在上位,他清清嗓子:“名字,名字取好没有?”
三人一时无言,孩子分不出是谁的,大家下意识都回避名字这个问题,就是侍女们也只是叫“哥儿,姐儿。”
阿奴看向庭院中的木槿篱笆:“傍晚生的,姐儿就叫夕槿吧,木槿花好养活。”那种花只要插枝就能成活。
那是个汉名,刘仲喜道:“男孩呢?”
“哥儿先出来,算是哥哥了,就叫夕洛。”
这回轮到云丹又惊又喜,抱紧孩子:“是我的儿子对不对?”夕洛在吐蕃语里是“重生”的意思。
刘畅脸皮抽搐:“那是我的侄孙。”在自个地盘上,阿仲那个傻蛋还让人把孩子抢了去,干脆上门入赘算了。
罗桑不高兴了:“是我的外孙。”
两位长辈大眼瞪小眼。
阿奴一阵头疼,看向刘仲低声道:“哥儿是云丹的,你看看他的眼睛。”
夕洛的眼睛像云丹和阿奴都是长形,但是阿奴的眼睛像一颗长杏仁,顾盼生辉,而云丹的眼睛狭长得像是纸张上割开的一条缝,精光四射。
刘仲手里的夕槿已经睡了,想起她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刘仲欲哭无泪。阿奴拍拍他:“姐儿眼睛睁大的时候是圆的。”
刘仲正是一双圆眼。
所有的人目瞪口呆。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七十八节 产后忧郁
第一百七十八节产后忧郁
赵惜在阿罗的掩护下溜进阿奴小院的时候已是半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她突然退后几步,抬头看了看院外的牌匾,牌匾上已经换了名字,黑暗中依然清晰可辨——槿苑。
“儿子不算数?”寒风从院子旁的夹道呼啸而过,赵惜冻得合掌哈了口热气,心中嘀咕,夕洛也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这待遇?好像不是一个娘生的似的。
阿奴产后性情大变,不爱理人,整日里只对着女儿嘀嘀咕咕,儿子基本被忽略,更不要说那两位新出炉的父亲。连吃了几次闭门羹的刘仲无奈地将赵惜请来。
刚揭开帘子,一股热气夹杂着浓浓的奶骚味扑面而来,赵惜哪闻过这个,连忙往外伸了伸头,喘了口大气,才转头进屋。
里屋只点着一根小蜡烛,阿奴懒洋洋地靠在暗影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小女儿的睡态。
赵惜一进门就吐槽:“看你那什么样,几个月了肚子还挺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没生呢。”
这招没效,自从生了孩子,阿奴对外界的感知力大大降低,压根不接她的话。学好三年,学坏三天,不过三个月,她已经邋遢习惯了,要不是还有青霜那些侍女,只怕她日日蓬头垢面。
见她无动于衷,赵惜气结:“这是怎么说,巴巴地把那两男人弄来就晾在那里。”迟早红杏出墙。
阿奴眼皮也没抬:“爱谁谁吧,我累了,再也不想看见他们。”
这可严重了,难怪刘仲脸色难看成那样。赵惜皱眉:“你可不是半途而废的人,怎么如今。。。。。。”像换了个人似的。
小夕槿在睡梦中忽然“咯咯咯”地笑起来,手挥了挥,继续睡。阿奴微笑起来,对着女儿轻声悄语:“小槿,告诉阿妈,梦到什么好事啦?”
“还不会说话呢。”赵惜翻个白眼。
“所以天天跟她说啊,总有一天会叫我阿**。”阿奴一脸溺爱。
“就是为了两孩子,你也得对他们父亲好点啊。”赵惜找到突破口,“我听阿罗说,夕槿和夕洛的父亲不同?”一胎孩子两父亲,真是个强人。赵惜第一时间听说的时候,只能想到一句。这姑娘自从第一次见面就每每给她惊奇,跟在她身边看戏般热闹无穷。如今生个孩子也不同凡响。据说还是剖腹生的,母子均安。街头巷尾都传遍了。
“我胡说的。”阿奴一口否认,“现在他们谁也不像。”
赵惜惊得灵魂出窍:“那两王爷你也敢骗?”
“那又怎样?”阿奴秀美的脸上带着股戾气,看着怪异莫名,“要不是他们,孩子至于受这么大罪?”小槿也不会连手都短了一截,她心痛得摸了摸女儿的小襁褓。
“那孩子姓什么?”
一句话把阿奴问住了,云丹已经被赐姓刘,儿子好说,不管是姓刘还是姓察雅。她发现女儿要是姓刘,得叫刘夕槿,跟刘瑾差不多,那可是个祸国殃民的死太监。她不想改名,那只有改姓了:“明月太长了,阿依也怪怪的,就姓明吧,叫明夕槿,或者跟阿岩姓也行,纳达夕槿听着也顺。”
“为什么不姓刘?”赵惜又不认识刘瑾,大惑不解
“刘夕槿难听。”
“听着还行啊,你为什么用木槿花做名字?‘风露凄凄秋景繁。可怜荣落在朝昏’。那花还有个名字,叫做‘朝开暮落’,不吉利的很。”
“诗经里‘有女同车,颜如舜华,有女同行,颜如舜英’。舜不就是木槿?这花还有一个名字叫‘无穷花’,又说它有‘日新之德’, 它于夏秋季开花,朝发暮落,日日不绝,似乎无穷无尽。小槿出生那天,外面的重瓣紫花木槿就开得蓬蓬勃勃。李白《咏槿》里不是有‘园花笑芳年,池草艳****。犹不如槿花,婵娟玉阶侧’。 听听,比草还好养活。我才取了这么个名。”阿奴耐心解释。
“那小梁王怎办?”赵惜愣住了,没人家亲爹什么事吗?她第一次觉得刘仲蛮可怜的。
“关他什么事?”阿奴不以为然。
听她言语之中满是怨愤,赵惜自己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不要说生孩子,连跟男人**交流的机会都没有,实在体会不出阿奴那股奇怪的情绪。其实放到现在,众人一看就明白,阿奴产前情绪波动剧烈,孩子出生后没了一截手骨对她打击过大,已经得了产后忧郁症。
“傻子。”赵惜不明白归不明白,但是该劝的还得劝。他们听风堂还要靠着阿奴的资金运转呢,这死丫头要是突然看破红尘,带两孩子往吐蕃腹地一跑,据说她老家就在那里面。那大家都要玩完,更别提那两个已经快抓狂的男人。
“咳。”阿奴在赵惜面前并没有**。全身按摩都做过了。她揭开袄子:“你仔细看看,哪个男人看见这个会不害怕的?”
赵惜看过她以前的圆肚子,那妊娠纹沿着肚脐眼扩散,整个肚皮像个花豹似的。那时候肚子扩张过度,如今孩子一生,肌肉和皮肤收缩起来,那些妊娠纹竟然层层叠叠皱巴巴地垒成了一堆花花的赘肉,加上手术缝的那道蜈蚣疤,昏暗的烛光下看着分外可怖。
阿奴眼角泪光盈盈:“你也说我肚子大了,如今不要说别人,我自己都不敢看。”她觉得自己作为女人的那部分功能似乎一瞬间统统报废了。
赵惜哪见过这个,一时间也傻眼了,寻思半晌:“别急,我找人想想法子,你自己勤快些,别整天猫在屋子里抱怨天抱怨地的。早起练练剑,跳跳舞什么的,先把腰收起来,总会有法子的,满大街姑娘媳妇子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就你矫情。你不要男人,那两孩子还要父亲呢。你既然当初费尽心思想把他们都抓在手心里,如今一不顺心就想一拍两散?不是也恨你母亲不要你。如今怎得又走她的老路?别让小槿他们长大后怨恨你。”
一席话说得阿奴把头埋在被子里嚎啕大哭,赵惜顿时手足无措。母亲压抑的哭声最终还是惊动了两个熟睡地小家伙,只见他们小嘴一扁,手舞足蹈跟着呜哇呜哇的哭开了,一时间热闹非凡,赵惜急得满头大汗。
院子的侍女们早得了吩咐不准出来。听着孩子快哭哑了,等在外面的刘仲和阿罗不顾阿奴会责骂,硬着头皮踅进来,只见两个女人抱着孩子转磨似的哄个不停。赵惜第一次抱孩子,觉得跟小时候摸到的那只小兔子似的,手掌下活跳跳热乎乎的小生命柔软得让人心生恐惧。
她抱着孩子跟捧着圣旨似的紧张小心。小家伙们一点也不领她的情,继续哭嚎得快昏死过去。见刘仲进来,惊慌失措的赵惜把孩子往他怀里一塞拉着阿罗逃也似地跑了。
最后还是阿奴凑到小屁股边上闻了闻,原来两个都尿了。
赵惜来过之后,她情绪好起来,渐渐地肯出来走动,早起练练剑什么的,也肯跟刘仲和云丹说说话。
大年三十那天,沈青娘到了。
她早得了沈谦传来的消息,看了看小夕槿的手,安慰阿奴道:“不怕,就算她什么本事也没有,日后堂堂梁王的郡主,也没人敢低看她一眼,只是咱们自己得把孩子教好才是,别溺爱的过了。你放心,我也不回去了,就跟着你跟阿仲过日子吧。”
阿奴抱着她的腰又哭得昏天黑地。
沈青娘心里发酸,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环顾众人:“小夕槿手是少了一截,按我们福建人的说法,那是替咱们全家挡灾去了,为了保全家平安,孩子才会落下残疾,不管外人怎么说,咱们自己人要心存感激,待这孩子要像个正常人一样,别用那种歧视的眼光看她。”
众人还是头一回听过这种说法,都愣住了。
刘仲连忙说道:“青姨,那是我孩子,我会疼她。”他转向阿奴给她一颗定心丸:“你放心。”
阿奴埋着头不理他。
大年初一的时候,皇帝册封郡主世子的圣旨到了。皇后方绮又为他生了个儿子叫刘铁,比夕洛夕槿大两岁。对刘仲这个堂弟的婚姻,他彻底死了插手的心。这次又是那个填空圣旨,皇帝还不知道孩子的名字,这次连父亲的名字都是空着的。
刘仲最后依着阿奴在册封梁王郡主的圣旨上填上“明夕槿”三字,在怀化郡王世子的那封圣旨上填上“刘夕洛”。
从此阿依族人在中原走动全部姓‘明’。
云丹和罗桑笑得合不拢嘴。刘畅气的倒仰,这不成了倒插门?他指着刘仲的额头痛骂一顿,甩手回碧云寺去了。
这边赵惜一得了外头去妊娠纹的方子,就叫阿奴回醉月楼后面的大宅子去试一试。也不知道是赵惜的法子,还是阿奴在沈青娘的指导下开始每日勤练剑术起了作用,笠年桃花盛开的时候,她的腰腹收下来了,妊娠纹开始变成银色的,只有那道疤依然显眼。她脸上笑容增多,经常带着两孩子四处走动。云丹眼看自己就要回去,阿奴这里一点准信也没有,他想把夕洛抱回去给阿爸和阿妈看。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七十九节临别叮嘱
第一百七十九节临别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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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孩子路还不走。却只要凑在一起就打架,小指甲挠得对方脸上一条条的血痕。放在床上都要隔一段安全距离,不过自从他们会翻身后这么做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他们只要看见对方,滚也会滚在一起对掐。小夕槿毕竟手短了一截,被穿在长衣袖里不好拿出来,单一只手打不过哥哥,一急之下亮出刚长出来的两颗小门牙对着哥哥就咬,夕洛一歪摔倒在床上,避开了肩膀,却不慎把自己的屁屁送到妹子嘴边,端端正正地被狠狠咬了一口。婴儿的牙床咬合力相当大,小夕洛顿时痛得鬼哭狼嚎。
周围的大人们又笑又气,连忙将他们隔开。翻过夕洛的光屁屁一看,上面两个渗血的牙印。
阿奴抱起哇哇大哭的夕洛,虎着脸对夕槿的小屁屁就是一巴掌。她没舍得用力,小夕槿也不疼,对娘亲傻笑着噗噗出一串口水,淡紫色的棉布春衫转眼被濡湿了一块,青霜懊恼的轻叫一声,这身衣衫刚换,围兜兜还没来得及系上。
孩子们大概是早产的缘故。满百天前一直不住的淌口水,垫在小下巴上的棉布兜兜换的跟尿布一样勤。后来渐渐好了,夕槿却不知怎的,很爱玩口水,只要一高兴,嘴里就噼噼噗噗吐泡泡自己玩开了,最高兴的事就是把口水喷到哥哥脸上。
俗语说“七坐八爬”,七个月了,两孩子能勉强靠着坐一会儿。过了六个月,母体里带来的抗体消失,他们开始生了几场小病,搞得西园鸡飞狗跳。小脸蛋消瘦下去,长出了一点脖子,模样也渐渐长开了,没了刚百日那时候的痴肥,显得玉雪可爱。
云丹抱起夕槿,微笑着端详手中的孩子。他越看夕槿越像自己,特别是那从不肯吃亏的性子。他很怀疑阿奴说的眼睛差别是随口敷衍他们,当初都是胖嘟嘟的小眯眼,哪看得出什么?如今眼睛大了,却长成了自己独有的形状,有点圆润的长菱形,尾端微微向下耷拉,长长的睫毛一垂,四只小眼看着迷迷蒙蒙,衬上那婴儿肥的腮帮子,很有点可爱无助的小模样。那长相却是谁也不靠。
他看着阿奴费力安抚着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夕洛。不满的说:“慈母多败儿,男孩子那么哄着做什么,放下扔一边,过会就好了。”
这话偏心得连侍女们都替小夕洛抱不平,阿奴大部分精力都被夕槿占去了,夕洛基本都是扔给奶妈们。偶尔抱一会,这个做父亲还吐槽。
夕洛有些内向。云丹严厉少笑,夕洛不喜欢他,却更喜欢温和的阿仲,那性子也跟他似的有些憨,打过就忘。夕槿却胆大的缺心少肺,非常好动,基本醒着的时候都没停过,躺在那里没事也要蹬腿玩。她看见云丹就揪胡子,看见刘仲就要骑大马,对着纳达岩那更是亲热地一口一个口水印子,连跟在师父后面串门的哈伊拉木都没能幸免,她最喜欢地是站在罗桑肉墩墩的肚子上一蹦一蹦地跳,爷孙俩玩得不亦乐乎。刚刚会翻身的时候,她兴奋地整日里满床乱翻,有一日奶妈打盹。她差点翻过她的腿直接掉床下去。
云丹回了磨西一趟刚回来,好容易才有机会跟阿奴说会子话,乘隙将孩子们都扔给侍女们,挥手叫她们带出去玩,这两孩子整日喜欢出门逛大街。
阿奴被云丹拉着,心知有事,却割舍不下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孩子被抱出去,一干侍女婆子跟着鱼贯而出。
云丹扳过她的脸,一口咬下去,嘴里抱怨兼威胁:“也这么看着我多好,这么久都不让我碰,小心我回察雅找那些女奴。”
阿奴被他的胡渣扎得左躲右闪,听出他的话外音一怔:“你要回察雅?”
“阿爸身体不好,总盼着我回去陪陪他,也该让他看看孙子了。”云丹箍住手中丰润了不少的身子,突然轻笑一声:“肉多了是好抱些,以前你太瘦了。”他凑近她的耳边:“只要在这里吹一下,你就软的像棉花一样。”
一个“肉”字让阿奴有些慌张,忽略了这人正跟她**:“还,还是很胖吗?还有,不准看我的腰。”她打掉云丹摸上来的手。
“不看,不看,放心,我不看。”云丹低声诱哄,看着她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阿奴今天一袭白色窄袖对襟春衫,下面是月青色的儒裙,窈窈窕窕,倭堕髻上只斜斜簪着几朵桃花。显得唇红齿白,明**人。她一向不喜欢太多首饰,那些珠宝也很少往头上搁,对她来说,珠宝是钱,要放在腰包里的。通常鬓边也就几朵应季的鲜花或者绢花,不管什么形状什么颜色的花,插在她发髻上都显得韵味十足。云丹反而觉得这样好看,她够美,已经不需要那些首饰来画蛇添足。
见阿奴被自己看得晕生双颊,云丹有些得意地低笑起来,心中意动。
阿奴见他双臂越来越用力,浑身火烫,连忙挣扎出来:“别在这。”
云丹一把抱起她往隔壁自己的屋里走去,这时候要什么都依着她。
良久,云散雨收,云丹憋得久了,阿奴被他折腾的没了力气,半眯着眼趴在他胸口打盹。云丹趁机摸了摸她的肚子,腰是收起来了,手下那条疤疙疙瘩瘩的,阿奴一巴掌大力拍开,怒道:“叫你不要看。”翻身起来套上外衫就想走。
“我就是好奇摸摸。”摸摸也不行。她现在亲热的时候连小衣都不肯解。云丹有些丧气,万分怀念原来两人肆无忌惮的时候。见她黑着脸,连忙抱着她哄了好半天才平息下来,那以后他再不敢去碰阿奴的肚子。
拉格头人当年被自己的妻子和义子拘禁大半年,他一向养尊处优,哪里吃过那种苦头,寒冬腊月里被活活冻出病来,救出来后身体时好时坏,前年大病一场,拖到如今,眼见时日无多。再说以后他们不管是在中原还是在促浸都离察雅很遥远。往来不便,再不回去,只怕以后孩子就见不着爷爷了。
阿奴跟刘仲商量着前往察雅,正好皇帝下旨要刘仲回京,长安的宫城已经修好了大半。
阿奴细细叮嘱:“回到长安就将兵权交上去,学你皇叔做个太平王爷。你别不乐意,云丹势力渐大,那样做能让皇帝少猜忌你。万一有战事,他还不是得找你上阵?空闲下来自己练练武读读书比什么都强,等我回来。你太原那边的封地交上去了,回去后,当年你那父亲和华碧宇敛来的财物也一并上交,就说那些都是不义之财,你不敢留。记住,连库房角落里散落的铜钱都不能拉下。你那皇帝哥哥的性子精明着呢。”
这个他们早就说过,不过刘仲一直没回太原,所以只是跟皇帝口头说了一下。连年用兵,修皇城,修黄河大堤,国库被掏的一干二净,皇帝早就垂涎梁王那据说富可敌国的金库,但是也不好刚刚收回了堂弟的封地,还要大喇喇抢人家的遗产,一直等着刘仲识情识趣自己上缴。
阿奴又说:“赵惜会跟你交待,有什么要紧的事就去叫小武去办。”小武是个十六七岁的大眼机灵鬼,原来是浮影的人,后来到了听风堂里,成了阿奴刘仲和赵惜的联络人。“还有,给我的信件也交给小武,别再傻乎乎的用急脚递从驿站走。”当初被李长风摆了一道,三人有志一同建立了自己的通信渠道。“还有,你回去后,跟你那皇帝哥哥商量一下,能不能让民间来开办邮局?”最早军队有急递铺,一些大家族渐渐地也开始有自己的通信系统,像沈家,陆家、司徒家之类的。还有一些大商号,既然这样,不如明面上公开成立官方邮局还有民间邮局。阿奴将现在邮局的运营方式勾画出来拿给刘仲参考。
“这是大事,要跟皇兄商量才行,咱们不好插手。”刘仲手不老实起来。
“不过是给你那皇兄提个建议罢了,咱们生意出自多门,也不差这一点子。不过这样能掩盖一些咱们在通信上做过的事,免得他还以为我又想干嘛。”阿奴嘟着嘴打掉他的手,“别乱动,好好说会子话。还有,我这里帮你准备好的钱要带着,总要打赏什么的,喂饱那些伺候你的,别让他们怠慢了你。万一不够,叫赵惜找阿错要去。”
刘仲苦笑一声:“看来以后我还要你来养。”除去那些父亲的历年积财,他一清二白,就只有浦江这一块每年上缴的租子和一点税收,少得可怜。
“你照顾我族人,奉养你本是应该。王府那些人大内都有份例的,不用掏自个腰包。只要千岁爷不要铺张浪费,不过多你一口饭罢了,当年糌粑、酥油茶,鸡爪谷,田鼠肉,王爷千岁也不是这么过来了?”阿奴笑嘻嘻地打趣他。
刘珉那时候赐给梁王府的宫女侍卫全部挂大内的编制,俸禄都由皇帝发。摆明了皇帝想要人家金库,先示个好,表示以后你的薪水,福利,养老保险,一府上下,妻儿老小的嚼用等等等等你哥哥我全给你包了,解除了你的后顾之忧,你爹和后娘当年敛的钱钱全部上缴吧。
阿奴敛财的本事比华碧宇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一个是经商,一个是收受贿赂。刘仲本就不懂钱财的事,以前是给吴姑姑,后来一概交给阿奴管理。
想想刘鹏弄来的那些钱原本就该还给国家,刘仲也就安心下来,自己又不是那种奢靡无度的性子,幕天席地一样过日子,跟刘畅比那叫一个简朴。皇叔大人去了碧云寺修行除了灵犀和侍女,差点连整个家当都搬了过去。碧云寺这两年仰仗汉嘉王,庙里的和尚田都扩大了不止一倍。其实自己吃住在西园都是掏皇叔的腰包。不过他吃百家饭习惯了,幼年蹭皇帝伯父的,出逃后蹭舅舅的,后来蹭阿奴的,后来是皇叔,再后来是皇帝哥哥,早就没了自己是在蹭饭的自觉。
对于三人的夫妻关系,两个男人什么也没说,却心照不宣。他们都是在生死之间打过几回滚的人,想想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这时候的平均寿命不过四五十岁,他们已经走过半辈子。阿奴生这两孩子,鬼门关里走两圈回来,小命差点没了,一个孩子还落下残疾。在外面等候的那几个时辰里,两人都备受煎熬,再有什么心结也烟消云散。
临行前,云丹故意带着拉隆等人采买物品,先到阿依族在长滩湖的小镇等着阿奴带孩子前来会合。
刘仲这段日子缠得阿奴连孩子都顾不上看,这一走只怕又是两年,回来后孩子都大了,想起十二的儿子布头看见父亲却不认识的心酸,刘仲恨不能将自己放进阿奴的荷包里跟着一块上路。
直到阿奴要走的那天,他还恋恋不舍纠缠到天光大亮。阿奴推了推他:“重死了,你起来啦,一晚上你也不累。”
他看见阿奴满脸倦意,眼窝发青,知道自己这些天过了。心下抱歉,翻个身将她揽在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我的画像带了没有?”
“带了。”阿奴画了一堆全家福和孩子的画像,不过她故意的给两孩子一个月就画一张裸照,刘仲和云丹大惑不解。阿奴得意地挥着笔:“这叫做把柄,看他们以后敢不听我的话。”两人看向正满床乱爬浑不知忧愁的孩子,心里黑线三条,爱莫能助。
刘仲强调:“不是那张五个人的,是我和小槿小洛单独的那张。”
“都带了。”阿奴困得眼皮打架。
“记着每天跟他们说,那是他们阿爹。”
“知道了。”
“你说,他们要是还不记得我怎办?”刘仲想想还是觉得不保险。
阿奴掩上他的嘴威胁道:“再啰嗦,我就把画留下。”
刘仲心里郁卒:“怎么不把自己留下?”一妻二夫真是要不得。
直到正午他们才能成行,刘仲抱着两孩子,看半天不舍得撒手。小夕槿对着他“噗噗”又是两口,喷的他满脸开花,阿奴恶心地拎过女儿照着屁屁就是一巴掌,小夕槿嘴一扁突然“哇哇”大哭,众人都愣住了。阿奴从来不会下重手,每次不过做做样子,小夕槿也不以为意。
刘仲两眼一红,贴着女儿的泪脸差点哭起来:“你舍不得阿爹对不对?”
“没出息。”沈青娘骂道。她放不下孩子,担心阿奴没经验,跟着一块走,其实她也没生过孩子。
刘仲最后还是送到了碧云寺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