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五十一节 都有秘密
第一百五十一节都有秘密
见老族长行礼,阿奴连忙将他扶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还礼道:“怎敢受老丈的礼,是我走错地方了,打扰各位之处,还望海涵,晚辈上柱香就走。”
族长连声道:“不敢,不敢,客气,客气。”
他见眼前的如花少女恭恭敬敬对着祖先牌位磕完三个响头,对阿奴好感大增。问道:“依妹央(小姑娘),你找什么人?”
阿奴扯开嘴笑了一下:“父母。”
“你知道他们的名字?我这里很熟,也许。。。。。。”老族长殷勤探问。
阿奴怅然摇头:“没用了。”她还是想不起来父母是谁。
他俩是用福州平话讲的,阿奴的口音虽然有些荒腔走板,大致上还是可以听得懂,老族长看她相貌口音都不像是福州本地人,心里疑惑,又见她身后的范文澜等人凶神恶煞,不敢多问。
阿奴拿出一包银子双手捧给他:“刚才多有打扰,实在对不住,这些送给大家压压惊吧。”
他推脱不下,只好收下,盛情挽留他们吃饭住宿。阿奴拒绝了。
见这突兀其来的一干男女鲜衣怒马绝尘而去,老族长抱着那包银子莫名其妙。
众人也对阿奴的举动感到奇怪,却没人敢问,赵惜提了个头,阿奴眨眨眼意味深长:“每个人都有秘密,你先说你的,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赵惜吓得将到嘴边的话硬咽回去,呐呐地说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阿奴一点头拍马走了。
赵惜一连几天惴惴不安,见阿奴一切如常,想来她是随口说的,慢慢放下心来。
阿错去了泉州,普普正式拜沈嘉木为师。他很聪明,就是坐不住,喜欢调皮捣蛋。沈嘉木没想到碰到比刘仲更皮的,大呼吃不消。
师娘苏宜却很喜欢他。她被耽搁了婚期,一直拖成了老姑娘,家里的兄弟姐妹都有了孩子,只有她还待字闺中。她家虽是书香门第,家境却不是很宽裕,所以她在家中都要帮哥嫂们带孩子,对付小孩很有经验,没几天普普就师娘长师娘短地整天把她挂在嘴边。阿蕾吃醋不已。
陆尘翼抓着那个小葫芦香包左看右看,终于在葫芦的腰上发现了一个小洞,很小,几乎看不见,但是足够虱子爬出来。
那天他堪堪抱住阿奴,那死丫头就吓得大叫大跳:“虱子。虱子。”头上的金花钿都晃得掉进他怀里。
他怕丢脸,下了严令不准将虱子的事情传出去,她怎么会知道?只有一个可能,虱子就是她放的。想来想去,肯定载体就是这两个香包,他切开了一个,里面的虱子早已经跑光了。
这几天他只要有闲暇就跟前跟后,阿奴也没赶人,只是每次去旗山书院,沈六郎那同情的表情真是奇怪。这小混蛋花样百出,只怕一不小心又会被她捉弄。
他唇角含笑缓缓地摩挲手中的香包,那柔滑的丝线跟她的肌肤一样细嫩,触感很好,不像那些女伎,一亲一嘴的粉,那天自己是猴急了些,激怒了她,以后可得小心些。他有些后悔,与其现在这样看得见吃不到,日日煎熬,还不如当初壮着胆子光身子跑一圈钱塘算了。一开始被人笑话。时日一久就变成佳话了。
阿奴压根不知道某只****正准备重整旗鼓,再接再厉。
此时正是荔枝成熟的季节,旗山下的荔枝林绵延数里,朝霞映照之下,红襄翠叶,灿如暗火。那是书院的山林,佃农跟沈嘉木抱怨荔枝今年大丰收,荔枝只怕卖不出去。鲜果容易变质,不宜长途贩运,只有抓紧时间晒成白曝荔枝,或者做成蜜浸荔枝,可是今年台风来得早,已经过了一个,眼看又要到了。
沈嘉木皱着眉头。书院当年出过灭门血案,周围的百姓对此讳莫如深。努力了很久,才有一些家长看在去世的叔叔沈浙的份上,将孩子送来。他又是个落拓性子,束修随便给,不给也无所谓,几个鸡蛋或者一担柴禾他也不介意,碰上家贫的孩子他还倒贴。父亲每年有给他拨一点不多的经费,仅够开销。书院的运转一部分要靠山下的果林水田收上来的租子,若是丰年果贱,佃农蚀本,他也不好意思收租。
阿奴以前曾在罐头厂上过实践课,做过几天荔枝罐头,既然闲来无事,不如试试,就当帮夫子的忙。
她先定做了几个有盖的小陶罐。煮沸消毒,然后按大约百分之二十的比例放糖,先熬了一锅糖水。将荔枝一个个剥开,用一根头部削尖的细竹套管将核夹出,把整粒浑圆的果肉扔进糖水里煮好之后,连果带沸糖水一起勺到陶罐里,盖上后一罐罐摆放进一个铁锅里煮了大约半个小时。拿出来放凉之后,用黄泥将盖口封紧, 阴干后就做好了。
赵惜一晒:“你在做泡菜?那糖都比荔枝值钱。”荔枝现在很便宜。
阿奴挥挥勺子:“跟泡菜差不多,如果运到北方或者在冬天的时候就值钱了。”
见放了几天没有坏。阿奴干脆大着胆子,买了设备和陶罐。将书院的荔枝都收购过来,又请了二十来个女工过来帮忙。她算了算账,若是能放到秋冬天不坏,转手到北方,就是十倍以上的利润。今年荔枝很便宜,反而工钱更贵的多,还要算上杀菌不彻底导致的臭罐。因为技术很原始,她是按百分之五十的损耗来算,各种费用扣掉,仍然有钱赚。
不过加工业真是利润很薄啊,风险又很高。阿奴叹口气,自己还是喜欢暴利行业。
陆尘翼走进旗山书院的后院,就见阿奴和几个女工将一个个陶罐摆放在走廊下阴干。他索性坐在廊下。看阿奴光着脚汲着木屐,像穿花蝴蝶一样走来走去,然后突然停在他面前。眼前一双雪白的纤足隐隐透着几条细细的浅青色血管,小巧的脚趾上,晶莹的淡粉色指甲像一排整整齐齐的小月亮,非常漂亮。陆尘翼不由得绮念横生。
阿奴却径直坐在他旁边,拿出一个陶罐和碗勺:“这是最早做的,已经七天了,你尝尝。”她敲开泥封,将盖子打开,里面甜馥馥的香气冒出来。陆尘翼勺了一颗荔枝肉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还行,甜中微酸,有股煮熟的味道。”
阿奴嫣然一笑:“本就是煮熟的,要是卖到北方怎样?价格比新鲜荔枝便宜多了。”
“怎么运?很容易碎的。”
“自然是船。装在大水缸里,里面塞满土,那样就不会碎了。”她用一根金步摇将头发挽成乌黑的发髻,步摇上两个米粒大的白玉垂坠正在陆尘翼眼前打秋千似的晃荡,身上是轻薄的蕉布交领夏衫,刚才一通忙乱,领口微开,沿着修长的颈项往下,肌肤如雪,暗香幽幽。想起那日手中盈盈一握的纤腰,洇湿水嫩的芳唇,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阿奴听见了声音,诧异地回头看他,陆尘翼窘得满脸通红,偷偷意yin是一回事,被当场抓包却尴尬无比。
小美人误会了,嗔怪地拿起那陶罐放在他手前:“这也不好意思,还想吃直说就是啦。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旁边的赵惜“咕”地一声笑出来。
她都二十了,似乎也不讲究男女大防,怎的如此不解风情,同龄的女子孩子都生几个了。陆少将军哭笑不得,愤愤地勺起一粒荔枝用力的咀嚼。没被看出****意图,他也不高兴。
见陆尘翼走远,赵惜训道:“叫你坐在他身是让他意乱神迷,你却一直叫人家吃东西,对他微笑一下效果就够啦。”白浪费了自己给她做的造型。
阿奴纠结:“为毛我要****他?”
赵惜怒道:“白长了一张美人脸,暴殄天物,走路也是,步子迈小一点,老这么大大咧咧的怎么抓得住男人的心。”赵惜恼怒她挑战自己的专业知识,滔滔不绝的开始演讲。
阿奴被逼得尿遁。
最近赵惜不知道哪根筋短路,嫌她吃相不好,步态粗鲁,坐姿难看。。。。。。总之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那陆尘翼看阿奴眼神的着迷程度居然成了考核标准,可打分的还是赵惜。
这天范文澜跑来找她:“资料都到了、”
阿奴问道:“查清楚没有?”
赵惜跟进来低声道:“我这里有一点消息,范文澜那里也有。三艘船,四天后开拨。”
“往哪里?”
“倭国博多。”
“什么人不好卖,偏偏卖给高丽棒子和小日本?”阿奴切齿。她基本上是个红旗照耀下成长的好孩子,对倭寇自然痛恨无比。虽然这时候还没有倭寇。
阿奴渐渐地肯跟他说话,陆少将军喜出望外,腿脚往书院跑得越发勤快。
这一天,小美人提出想去鼓山涌泉寺烧香拜佛,赵惜站在一旁听得嘴角直哆嗦,阿奴姑娘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进寺庙。将军大人自然安排的妥妥帖帖,清除了一切闲杂人等。也就是说,整座山只有他们这帮人。
半山的观音亭上,将军大人正沉浸在携美出游的旖旎情怀中,含情脉脉地看着佳人有条不紊地给观音娘娘烧香磕头。
赵惜拿出一叠纸恭恭敬敬地捧给他。
陆尘翼漫不经心地拿过翻看,随后两眼越瞪越大。抬头看见两只无良女郎笑得*光明媚,他却觉得乌云罩顶。
良久,阿奴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你们要什么?”
“铜和铁,建茶,若是有私盐,本姑娘也笑纳。”阿奴姑娘胃口很大的说。
陆尘翼脸如锅底,那是他走私的大部分项目。
事到如今,温情脉脉的面纱撕开,两人都明白了对方是什么人。在短短一个月之内掌握了陆家少家主大肆走私铜铁茶叶,贩卖私盐等等国家专榷俏货的证据的人不会是个不谙世事的娇弱少女,而紧握着手中的海军资源,利用其来走私获利的陆家下一任家主也不仅仅是个流连花丛的浮浪子弟。
陆尘翼闭了闭眼:“若是我不呢?”
“何必呢?你卖给倭奴也是卖,给我不一样?又不是不给你钱。”阿奴晃晃手中的茶杯,有奴才就是不一样,连茶叶有人泡好。她埋怨道:“赵惜,看看人家的丫鬟,学着点啊。”
“赵惜,你是那个女伎赵惜!”听见这个名字,陆尘翼猛的想起来,这侍女就是那个浮影的情报头子,汉嘉王刘畅灭门的幕后指使人之一。
“小声点啊。”阿奴嘘声,“想让所有人知道,浮影与陆家少家主相谈甚欢么?”那刘珉肯定会想方设法给陆家按上谋逆大罪。他被赵惜等人摆了一道,与刘畅一样对他们恨之入骨。
“你!”陆尘翼看着眼前的这张娇艳欲滴的芙蓉脸,怎么看怎么可恶,刚才为什么会觉得赏心悦目。现在想想,这死丫头这些天看着自己的的时候,满眼都是讥诮,自己被美色蒙住了心窍才没发觉。年年打雁反被雏雁啄了眼,陆尘翼一腔恼恨无处发作,耍横道:“不给又如何?”
阿奴无奈道:“新到任的福建按察使是我师伯哦,他可是御史,眼里素来揉不得沙子。”所以才会被不胜其烦的皇帝踢出了京城。
陆尘翼才想起,那吴伟光正是沈浙的弟子,旗山书院的第一代弟子。顿时手足冰凉。
阿奴奇怪:“我又不是抢,跟你合作而已,有钱大家赚,我帮你打通西南,保证你的货物畅通无阻,互惠互利的事,你为什么跟吃了苍蝇一样?”
赵惜无力抚额。虽然刘仲有命要她教阿奴一些姑娘家为人处世,特别是怎样对付男人的道理(误解了吧,人家小梁王只要你当陪护而已),但是小美人已经强盗成性,谈判的时候能打压对方气焰的时候绝不手软,更何况这位少将军把她得罪了个彻底。
陆尘翼也反应过来。他是被阿奴气糊涂了,真以为对方是明抢,既然是合作,那就谈判好啦。
一连几天,鼓山上回荡着两个人的争吵声,陆尘翼是吵上瘾了,发觉阿奴掐架的时候特别可爱(看来他缓过神来了),是以处处跟她唱反调,有时候纯粹无聊,只是想看美人气红了脸的俏模样。
注解
1通常福州话语区的本地人与本地人自称其语言为“平话”。 西晋时期因中原人为了避难进入到闽江中、下游所带来的语言,还可以叫它“晋安语”, 因当时所称福州为晋安郡。
虽然福州话被官方定义为一种方言 ,但从语言学的定义来看,福州话同汉语标准语差别迥异,甚至无法被说闽语其他分支的人所理解。从这个意义上说,福州话算是一种语言而不是方言。
2罐头,西方的发明,包括现在一些饮料都做成罐头样子。但是中国的罐头可能还是比较早的。在南方的楚墓里头,发现有一些陶罐密封得很好。外头用泥啊,用一些密封的材料,它里面的食物保存还非常好。后来,在辽墓和其他一些墓里头发现了一些容器,也是密封很好,打开以后,里面的有些菜的颜色都还是青色的。所以,说明我中国古代的密封食物的技术还是很高的。我认为,它就是古代的罐头。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五十二节 合谋走私
第一百五十二节 合谋走私
陆尘翼慢慢的回过味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老神在在,使出水磨工夫慢慢消磨。
见他每日里只是喝喝茶,聊聊天,合作谈判的进程一天一天慢下来,五六天只敲定了一个框架,具体的条款一条都没有落实。阿奴急了,她怕沈夫子发现自己在干的事。实际上,陆尘翼不答应合作她也没法子,因为她不会真去上告。陆家势大,牵连极广,她不可能因为走私这点破事就给刘仲惹来**烦。再说自己打算走私的事情,要让那位迂腐的沈夫子知道,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打包回吐蕃。
阿错却在这时候回来了。阿奴很吃惊,这才去了一个多月而已。
他抓下爬在自己背上的普普和红红,将人交给阿蕾,说道:“我去看看就好了,到时候跟你一起回成都。”
“为什么?”
他摸摸妹子:“你一个人,我不放心。”那日上船去泉州的时候回头一看,岸上的妹妹被海风吹得摇摇晃晃,孤单的身影孱弱可怜,看得他心都揪起来。反而是侍女环绕的阿蕾更让人放心些。外面的世界都是男人去打拼。女子守家园,福建更甚。阿奴若是嫁云丹还好,要是嫁了阿仲,按汉人的规矩要关在家里相夫教子,族人肯定顾不上了。再说阿都老实,阿罗浮躁,实在不放心交给他们。搬迁的事情不顺利,族人对阿奴仍然不那么服帖,上次看纳布尔的态度就知道了。阿奴对他们太过纵容了,没人压着怕有**烦。反正自己已经坐过海船,也见过容纳上千人的大海船,做过个把月的水手,心愿就算了了。
见哥哥一脸担心,阿奴眼圈一红:“我可以的,小时候咱们就说好了。。。。。。”
“傻子,小时候的想法怎么能当真?”阿错看见妹子扁着嘴,又要掉金豆子,连忙哄道:“我做了几天水手,累得慌,实在吃不消,那海风咸津津的刮得我难受,船舱里睡的地方就那么一点点,转身都困难,水手们都臭烘烘的,还有吃的都是咸鱼海带,有一股骚味,实在不惯。。。。。。”其实纲首(船长)夸他天生是做水手的料。
他着重描述了一下航海生活的艰难。阿奴心疼之余。总算接受阿错不愿意留下的决定。其实航海,特别是远洋,风险极大,见哥哥不想出海,阿奴倒松了口气。她原本就偷偷交待过沈谦,只让阿错在南海一带打来回,不要过了马六甲海峡,现在这样也好。
阿蕾见丈夫回来,高兴的躲在房里哭,她也不愿意夫妻分离,不过看着阿错满脸渴望,她只有赞同的份。
既然阿错不愿意留下,阿奴对陆家走私船的兴趣也失了大半。她本就没想过要跟陆家掺和,不过是被陆尘翼激怒了而已。加上查他的小辫子的时候无意中得到他走私的铁证,于是想为哥哥立个根基罢了。
她没了兴致,赵惜和范文澜松了口气。陆尘翼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样温文无害,这些天,浮影和火狐的暗桩都被他连拔了几个。所幸他们早有准备,为了防止陆家反扑,人都先行撤走了。
渐渐地,陆尘翼就见不着阿奴。去书院也被书院的仆役拦下。在他兴趣正浓的时候,小美人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他觉得自己像是走在阳光大道上却突然一脚踩空,悬在半中间不上不下闹心的慌。要不是下人回报看见过她哥哥一家和她那个师姐上街,他还真怀疑那死丫头是不是偷偷走了。
事实上,阿奴正在收拾行李。
云丹来信了,她看了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天不出来。祖父齐美头人去世了,就在她从成都动身的时候。
见她不吃东西,沈青娘等人担心不已。赵惜偷偷的踅在窗户下捅了个洞偷看。
阿奴正坐在书桌前发怔,眼圈鼻头发红,却没有哭得迹象,她的指腹恋恋的摩挲着手中的信纸。转个角度,赵惜才发现桌上放着一叠厚厚的信件,那是云丹写的,阿奴一直随身带着。这两年,她没有给云丹回过一封信,云丹却锲而不舍地一封封地写,有时候一来就是两三封。赵惜曾听见阿奴小声咕哝 “傻瓜”,那声音里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她推门进去:“吃饭吧,你不饿吗?”
阿奴点点头,却抓着信不放。
赵惜好奇:“信上还写了什么?”
“啊,不过写些琐事,他的地盘越来越大啦,中原皇帝的招牌真好用。”还有茶业加丝绸,阿奴唇边浮起一丝微笑,“胡萝卜加大棒,那是最好的征服武器。”
赵惜满脸黑线,沈夫子儒雅****,怎么教出来的弟子却个个像土匪。
却听阿奴淡淡吩咐道:“收拾行李吧。”
“就走?”
“对。”阿奴垂着眼帘。悄声应道,“云丹问我,‘吐蕃的天空已经像海子一样蓝,你什么时候回来’。”
见小美人感情天平开始倾斜,赵惜幸灾乐祸,刘仲这回惨了。不过她可不会透露半点,谁让那位小王爷威胁自己来着。再说根结在他自己,他也天天写信,只会抱怨米价太高,饥民太多,贼人难对付,军队不听话之类的大事,琐事也写,包括自己老婆丢了如何内疚,心急如焚,甚至岳丈大人处处为难等等,跟云丹比起来没有半点感性,至少也来句“陌上花开缓缓归”吧?你对人家有意思,就赶紧把那位前妻解决了啊,居然还叫阿奴和刘畅想法子帮他寻人,哪个正常女人会看上这种缺心眼的男人?
准备走的前一天,阿奴想想有始有终,她也不想把陆尘翼得罪透了。于是叫范文澜去向他辞行。
范文澜回来笑嘻嘻地说:“阿奴姑娘。那位要见你一面。不过我只说咱们要走,可没说什么时候。”
赵惜“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够狠。”
应有之义,阿奴慢吞吞道:“你明天跟他说,就在港口见个面吧。”
长乐港,微风轻拂,海鸟起落,一层层白浪滚上滩涂,拍打在海堤上。
见到海堤上那个娇小的身影,陆尘翼气往上冲,这个小妖精把他撩拨得上了火,就准备撒丫子逃跑?他拉过阿奴往海堤底下走去:“你不是很想合作。为什么突然要走?”
阿奴挣扎了一下抱怨:“手好痛,放开啦。我是来做客,自然要回去的。”
陆尘翼哽住,恼道:“行了,说你的条件。”
阿奴挣脱开揉着手腕,看见她纤细的手腕上一圈红印,触目惊心,陆尘翼有些抱歉。却听那个没良心的丫头很潇洒地说了一句:“我不想合作了。”他顿时气急败坏吼道:“你耍着我玩啊?”
脾气这么大做什么?本来就是耍你啊。阿奴鼻孔一哼:“你没诚意,谈到明年也没结果。反正你那些东西对我而言跟鸡肋差不多,再说东南沿海一块,我鞭长莫及,何必操那份心,贪多嚼不烂。”
陆尘翼气得伸手又想抓她,阿奴有了准备,身子一晃,避了过去。他抓了个空,又见赵惜等人虎视眈眈地赶来。冷哼一声,心里有了计较:“你的条件我答应。”
阿奴迅速地拿出契约和印泥:“那盖手印吧,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她的条件很优惠,合则两利的事。
陆尘翼拿着契约咬牙切齿,又不想盖了。她分明笃定了自己会答应,契约和印泥都随身带着,连她的手印都事先盖好了。
阿奴见他垂死挣扎,摇摇手指:“说实在,我不会去告诉师伯,不过会告诉你阿爹。”
小陆筒子走私揣私房钱的事瞒着他家老头子的说。
陆尘翼脸如死灰,吼道:“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淡定,淡定。”阿奴心有戚戚焉,“家里家外一窝子女人和儿子要养,开销的确很大。”她大有同病相伶的感觉,自己跟陆尘翼一样倒霉,都是拉家带口的。
“我才两个侍妾一个儿子。”什么一窝子女人?小陆筒子气昏了头,连家底都招供了。
赵惜和范文澜两人很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周围的侍卫这些日子跟着他们家少爷,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没敢放肆,只有埋头耸肩,笑得腿软。
见他要暴走。阿奴尴尬地讪讪一笑:“嘿嘿,那个丫鬟,小厮也要养嘛。”她没敢说俺还知道你在外面包了几个行首花魁。浮影在南方的联络点还在,赵惜拿到的资料又全又快,甚至包括小陆筒子的通房丫头都历历在目。他一向在南方,却连开封的赵惜都知道,想来是个常上销金窟的,嫖客上高级伎馆很花银子的。像拉隆,得的赏赐都花在杀猪巷之类的地方了。
陆尘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见阿奴浑不在意自己是否有女人,心里一阵泄气,这小美人是个石头脑袋,看来只有敲开才知道里面是什么构造。
两人好容易敲定契约,阿奴完胜。见他印上手印,她大松了一口气。
一干人正缓缓的沿着陡峭的海堤往上走,阿奴却被后面的陆尘翼猛地一把拖下搂住,看见小美人吓得长长地睫毛都颤抖起来,他邪气地笑了一下:“先收定金。”一把捧住她的脸狠狠地咬下去。
赵惜先走了几步,等她赶回头将陆少爷隔开,小美人的嘴唇又被咬得破了皮。见陆尘翼长笑一声得意洋洋地踱着方步走了,阿奴气得发昏,一摸一嘴的血,吼道:“我要打狂犬病疫苗。”
那是什么?赵惜等人面面相觑。
阿奴痛得泪流满面:“真倒霉,又被疯狗咬了。”
陆尘翼脚一滑,差点摔下海堤。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五十三节 梦中爱宠
第一百五十三节梦中爱宠
阿奴嘴唇都被咬肿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一跳一跳痛得难受,见赵惜进来,她比了一下中指,抽着冷气含含糊糊地说道:“都怪你。”没事要她学什么媚术。
赵惜仔细检查了一下,庆幸道:“还好,只是破了皮。”
“那厮属狗的,你说,这家伙整日里在伎馆里混,会不会染上什么脏病?这年头又没有疫苗。”见赵惜放下脸来,她方想起赵惜原是女伎,连忙抱歉道:“不是说你。”
赵惜哼了一声走了:“过些日子就知道有没有脏病传染给你了。”
这是生气了?后悔失言,阿奴又痛又尴尬,拿着匕首一下一下恨恨地削着桌子。姓陆的,咱们没完。
她想来想去,好歹咱有个刻书铺子。
赵惜见阿奴连着几天也不出门,蒙在船舱里写了又扔,扔了再写。看了看残稿,竟是一个浪荡子的故事,叫什么《***》。
赵惜看完好笑:“想骂陆尘翼?”故事跟他对不上。
阿奴无力,她哪看过《***》,只知道故事梗概。对于一个只有少许亲吻经验的大姑娘而言。要把一本yin书发扬光大实在太艰难。
赵惜兴致勃勃帮着编故事。陆尘翼那厮当着她的面****阿奴,简直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可以整整他那是再好不过。她出主意,现在专门有一种书生写这种yin书,只要提供一个故事梗概就行。阿奴大喜,这样就简单多了,到时候叫钱掌柜去找人。
事实证明,掌握了宣传工具的人们效率是很惊人的。
几个月后,大江南北偷偷流行起一本yin书,沧海一书生写的,名字叫《游园惊梦》。讲的是一个叫卢沉亦的男子一日游姑苏沧浪亭,不知不觉睡着了。然后在梦里成了一个水盗,年纪轻轻已经横行云梦泽(就是那个百里荒)。此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后宫三百佳丽,犹嫌不足,喜欢抢别**子,对****犹感兴趣。因为不用担心身后事,手下打拼时奋勇争先,万一有个意外,老大会好好照顾老婆孩子的说。
里面最最令人津津热道的是卢沉亦的*房怪癖,此人是个受虐狂也是个虐待狂。身上随时带着个小包,里面什么银托子、相思套、硫黄圈、药煮的白绫带子、悬玉环、勉铃等等一溜儿yin器,还有封脐膏、颤声娇、闺艳声娇等等*药,房间里满墙都是各种各样的皮鞭,脚镣、手铐、麻绳、丝带、笼子。。。。。。
文人墨客收藏此书还有一个原因,它虽然是用活字印刷(为了快)。但是书里的**却非常精美,人物逼真,色彩秀雅,看仔细些会觉得画上人的肌理似乎是活人一般。跟一般**的俗艳大不一样。
说是水盗,知****看来看去怎么跟姑苏陆家的格局很像,主角名字跟陆家少家主音同字不同,甚至连服侍他的两个大丫头名字都是倒过来的谐音,一个叫卷帘,一个叫沉娘。陆少爷的两个侍妾一个叫连绢,一个叫连成。
随后开封瓦子的杂剧艺人将《游园惊梦》改编成了荤戏,都在夜深的时候演出,第一场即轰动整个开封府。杂剧改掉了书中的那股草莽之气,主角变成了一个多情的公子哥儿式的强盗,行事跟书中大相径庭,俨然是两个故事了,只是名字都一样。虽然**桥段很多,但是辞藻华美,****迷离,令人回味再三,加上都是名角出演,效果惊人。
等熟人将这本书与陆尘翼联系起来。《游园惊梦》已经名扬整个开封。友人很喜欢那些唱词,索性都抄了来送给陆尘翼。
他正在大发雷霆,见到那书更是怒发冲冠。
送书进来的小厮见一地碎瓷,不敢久待,退出来偷偷地问陆尘翼的侍卫,侍卫朝里面书桌一努嘴低声道:“看见没,老爷来信了。”
“说什么?”
“阿奴姑娘被封国公夫人了。”
“什么?”自家少爷不是心心念念闹着老爷去求亲的?
侍卫看了一眼书房内眼睛发红的少主,凑在小厮耳边偷偷地说:“是嫁给吐蕃的安国公,就是那个小梁王的义兄。”
陆尘翼心中郁闷,最后还是打开那唱本,一眼就看见一句:“最撩人****是今年。少什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悬。哎,睡荼蘼抓住裙衩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好处牵。这一湾流水呵。。。。。。”
原来最撩人****是今年。他怅然而立,终知道事情不可挽回。
说起来这事还是陆尘翼闹得,自从他露出想娶阿奴的意思,他老爹就怒不可遏。陆尘翼的要求还从来没有被父亲拒绝过,这次更是死不松口,父子俩僵持了好几个月。陆星海说服不了宝贝儿子,就想往刘仲那里打主意。
正好云丹上表声称吐蕃康区五十八位头人愿意归附,为他们讨封号和好处。正统帝大喜过望,当即封云丹为怀化郡王,结果底下人说这一次封王,那以后功劳更大可怎么办?皇帝只好降一级,封他为河西总督,安国公,犹觉得不足。踌躇间,陆星汉正好来京城述职,记起兄长的来信。遂建言:“安国公年近三十尚未娶妻,昔年曾听闻其倾心于师尊之女,何不下旨赐婚?”中原皇帝下旨赐婚给蛮族首领是一件很体面的事情。
刘珉知道堂弟的心思,举棋不定,想起刘仲送来的那本书上写着阿奴是阿依族族长,该族以女子为尊,别的风俗就没了(阿奴学孔夫子笔删春秋,将沈嘉木笔记里有关阿依族的内容删掉大半)。若真是阿仲娶了她,难道堂堂大汉王爷要听一个蛮女的不成?想来想去,最终还是下了赐婚旨意。
听到刘畅派人快速传来的消息,阿奴正在岷江的船上。她沉默良久方道:“也好。”免得自己犹豫不决。不过奇怪的事,自己又不是汉人,那个皇帝起什么劲,婚姻大事不知道要问过当事人的意愿么?难道云丹上表请求的?阿奴心中老不大痛快,这人想先斩后奏赶鸭子上架也要问自己同不同意。
沈谦带着妻子苏蓝和两个孩子跟他们一起去雅州,听闻圣旨愣了半晌,长叹一口气。家里两老还以为阿奴会嫁给阿仲,如今是鸡飞蛋打一场空。他百思不得其解,皇帝怎会无缘无故突然赐婚,直到接到线报才恍然大悟,对外甥抱歉万分。要不是妻子一时起意,事情也不会弄到没法回头的地步。对苏蓝就没了好脸,苏蓝本就不情愿去西川。见状更是委屈之极,夫妻关系降到冰点。
阿奴到了成都,见阿罗将酒楼打理的很好,于是就全部交给他掌管,自己前往摩西找云丹。
赵惜死活不肯跟沈青娘在一块。阿奴奇怪:“你跟我回成都被刘畅知道怎办?再说这里还有浮影的人,你们也算有个伴。”
她苦笑一下:“我化妆就是了。”她的化妆术不错,至少范文澜一开始都没怀疑过,后来赵惜到了福州,渐渐大意,被他发觉。阿奴用一万两银子塞住了他的嘴,同时保证赵惜不会对刘畅不利。
见她硬要跟。阿奴也就算了。说实在跟赵惜在一起,她也很开心。她干脆建议:“既然浮影还有残部,不知道他们何以为生?”
赵惜闷闷地道:“他们倒是适应的还好。”
阿奴说道:“既然你们剩下的这批人原来是做情报收集的,不如搞一个专门买卖消息的帮会。以此为生也不算辱没你们训练了十来年的本事。”
赵惜意动:‘让我想想。“
说起来这场赐婚刘仲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十二等人不敢跟他说,瞒得跟铁桶一般。直到最后一仗的时候,他喜滋滋的跟十二等人盘算班师回朝后请旨娶阿奴做王妃。
十二等人面面相觑,见实在瞒不过,还是告诉了他。已经是冬天,算算时间,阿奴与云丹已经成亲了。意思是,小王爷你现在想抢亲也来不及了。
刘仲手足冰凉,几个月前她的手指还在自己头发里穿梭,蹭在自己耳畔隅隅私语,淡淡的香气依然萦绕在鼻端,一转眼她已经嫁了云丹。他才发现,连着两月阿奴都没有来信,只有一个解释,她在吐蕃。
刘仲什么话也没说,甚至借酒浇愁的事情都没干,只是一晚上没睡,之后饭造吃仗造打,后来一个不慎,肩膀上被射了一箭。班师之后,他将兵权一缴,借口养伤,回艮岳睡大头觉,连庆功宴都没去。皇帝赶往艮岳想讨堂弟欢心,结果吃了几次闭门羹。
这天是大年夜,刘仲的女官吴姑姑来报,小梁王感染了风寒,加上之前受伤未愈,竟至高烧昏迷。
皇帝夫妻带着太子刘铠连夜去看望刘仲。
艮岳鄂绿华馆内一片忙乱,刘珉见堂弟满脸通红,昏迷不醒。不由得悲从中来,握住他的手。却感觉他的手动了一下,唇边泛开一丝笑容。低低的哼了一声,刘珉凑上去,只隐约听见在叫 “阿奴”。见他有反应,皇帝下令叫人日夜握紧刘仲的手不放。
刘仲迷糊之中,看见阿奴款款走来,眉尖若蹙,愁生两靥,握着他的手撒娇:“我等了好久,你怎么都不来看我?”
他心中喜悦:“我马上来。”
阿奴却将手一丢,转身走了。
刘仲大急,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随后他醒了过来,眼前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宫女惊喜叫道:“醒了,醒了。”跳起来就要去叫人。
刘仲一把拖住她:“阿奴。”
那宫女回头怔了怔,他仔细一看却不是,只是面目轮廓有些想像而已,不由得松开手厌烦道:“水。”
宫女急急倒来温水,刘仲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方觉得浑身无力,他问道:“你叫什么?”
“明月。”宫女恭恭敬敬地回答。
吴姑姑此时冲进来,看见刘仲醒了,喜得直念阿弥陀佛。一叠声的叫人去通知皇帝。
刘仲却闭上眼装睡不见他,皇帝怏怏而去。
隔两日雪晴,皇后方绮带着太子前来看望叔叔,却见他被搬到院子里晒太阳,密密地盖着被子,闭着眼睛,一脸憔悴。
方绮伤感,不敢吵他,悄悄地在旁边坐下。
雪色晴明,四处静悄悄的。刘仲听见一个娇嗔地声音:“你怎么还在睡啊?”
他睁开眼一看,小小的阿奴梳着双髻坐在走廊上,有些百无聊赖,双脚悬空一荡一荡的,撒花裤下一双白色缎面绣鞋若隐若现。
她还在,刘仲笑起来:“下雪了,地上凉,过来我这里。”
阿奴做个鬼脸:“不要,你怎么不过来?”
他耍赖道:“你过来拉我。”
阿奴没回答,定睛一看,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他心中惶恐起来。
方绮见他一会笑一会皱眉,突然双手乱抓,知道他魇着了,连忙摇着他叫道:“阿仲,阿仲。”
刘仲睁开眼,看见是她 ,又慢慢地闭上眼睛。
听吴姑姑说他这些日子都是这样,恨不得天天闭眼睡觉,睡了一会就乱喊乱嚷,特别讨厌周围有人出现,只有那个叫明月的宫女能接近他。方绮心中忧虑,回宫告诉皇帝:“找个道士吧,我看阿仲像是中邪。”
刘珉着忙,连忙叫来上清宫的道长,在刘仲的房间呜哇呜哇地大做了几天法事。
刘仲不耐,却懒得理他们。只是阿奴却渐渐消失了,有时候连着几天梦不到她,他无可奈何,身体已经慢慢好起来。
正统帝心中歉疚,迁怒陆家,听闻《游园惊梦》一书,命人将它给陆星海送去,不久就寻机将陆尘翼发到百里荒那里做水军指挥使。看着是升了他的官,但百里荒就是那书中的云梦泽,这一调迁加上那本书简直是打陆家耳光。陆星海气得差点吐血,直骂那个吐蕃女人是扫把星。
直到第二年春天,大小金川绒巴人起兵反对云丹。云丹飞书求援。刘仲才在朝会上露面,只说了一句“我去”,转身就走了。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五十四节 就地解决
第一百五十四节就地解决
(最近河蟹啊,这种尺度还可以容忍吧)
阿奴越过大渡河回到磨西已经是冬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今年天气不好。路上雨雪交加,一行人狼狈不堪,走走停停,等走到磨西的时候,个个都像是在泥坑打过几回滚,泥浆在衣服上结成了块,硬邦邦的,云丹等人看见的是一群褐色的难民。
领主府里抢先迎出来两个红衣喇嘛,阿奴定睛一看,喜得扑上去大叫:“多金,多金。”还有桑结。
阿奴的两个堂哥都来了,久别重逢,顾不上嫌脏,多金和桑杰两人朗声长笑,抓起堂妹就往空中抛,吓得阿奴尖声大叫。
罗桑赶出来喝止,将宝贝女儿救下。
他抱起女儿狠狠地亲了一下额头,阿奴咯咯乱笑:“阿爸,我身上脏的很。”
一个头上戴着豹皮帽的高瘦青年站在众人的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红色的英雄结穗洋洋洒洒的露在帽子外面。垂在耳际,显得英武不拘。他面目黧黑,衣饰华贵,一身镶豹皮的亚麻色氇氇宽腰大襟及膝长袍,耳边金镶边的红珊瑚大耳环,胸前一串玛瑙项链,腰上配着银佛盒“嘎乌”和火镰盒,斜佩着长刀、短吊刀,手指上戴一枚璀璨的金刚石戒指。
这人像去参加盛会刚回来,看得出珠宝都很新。阿奴的眼睛在他身上闪闪发亮的首饰上打了个来回,那系在腰侧只露出一截的长刀倒是朴素,但是仔细一看,刀鞘上金丝盘的花纹陈旧发暗,反而显得低调而奢华。说实在最顺眼的就是那把刀,好像在哪见过。
珠宝养眼,身上可难受的很。阿奴径直冲进屋子嚷道:“洗澡,洗澡,我要洗澡。”
外面一阵哄笑。
等她好容易将自己清洗干净,侍女赶进来给她绞头发,她却觉得那姑娘眼熟:“央金?”
央金已经长成一个大眼睛的窈窕少女,含笑应道:“小主子,是我。”
阿奴又见故人,叽叽喳喳的问道,“卓玛婶婶好吗?”
“她在这里。”
“贡布叔叔呢?”
“他们一家都来了,南木杰少爷和次旦卓嘎女主子也来了。”次旦卓嘎是南木杰的妻子,意思是“永恒的圣女”。
“真的,我都没看见。”阿奴喜道。很久没见他们了。“央金,你嫁人了没?”
央金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淡淡应道:“没。”
阿奴方想起央金貌似还是自己的奴隶,她笑起来:“要是有意中人,就跟我说,我放你自由。”她想起去青唐城的路上被回鹘人伏击后,那名叫吉加的奴隶临死前念念不忘索要自由身,不由得一阵唏嘘。
她话音刚落,头皮却被扯的发疼,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央金吓得脸色发白,哆嗦着跪下,垂头不吭声。
阿奴皱皱眉,她有些不习惯:“怎么这么害怕?我自己擦头发的时候也会扯痛的,有什么关系,起来吧。”
见央金依言起身,她奇怪问道:“卓玛婶婶常教训你?”卓玛待奴隶还算宽容。
央金摇头:“卓玛女主子对我很好。”
想来也是,央金是自己寄在她那的,以卓玛的玲珑性格,肯定不会太严厉。
头发还没有擦干,阿奴已经累极。靠在卡垫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朦胧中,有人靠近,她以为还在野外,打个激灵清醒过来,猛的看见一个陌生男子正要附身抱自己,她惊恐得心胆俱裂,往旁边一滚,摸到刚刚卸下来的匕首横在胸前。
那男子愣住,不敢置信地低吼道:“阿奴玛,你要对我动刀子?”
那声音?云丹?阿奴吓得连忙将匕首丢开,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变样了?”
云丹已经是气得脸色铁青。吐蕃只有仇人才会挥刀相向。
阿奴讪笑:“谁叫你剃了胡子的。”猛的一看谁认得出嘛。
她这才发现,这人剃了胡子有些像卓玛和他**顿珠。那两个都是出了名的美人,云丹跟他们一样的长眼薄唇,不过脸更棱角分明,显得粗犷帅气。多看几眼,还可以看出旧日的轮廓。刚才她只顾注意珠宝了,没看清脸,难怪觉得那把刀眼熟。
见他还是像他的那匹马纳森一样喷着怒气。阿奴只好撒娇安抚这只顺毛驴。
云丹看着她的眼神却渐渐炙热起来,阿奴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白绸睡裙,领口微敞,曲线毕露。小脸一红,连忙扯过外袍,却被云丹一把抢过扔掉。
阿奴蚊子似的哼哼:“会冷。”
“有火盆。”云丹笑起来,一把搂过她,“我身上热。”
见他眼神戏谑,阿奴嘟着嘴兴师问罪:“是你跟中原皇帝说要赐婚?”
“没有。”云丹显然很了解阿奴的脾性,一口否认。尽管那圣旨很合自己心意,但是他真的没提。就是他提过也要坚决否认。见阿奴长长的睫毛狐疑的眨啊眨。显然并不相信,他收紧了手臂,感觉到贴合着自己的玲珑曲线,不由得心猿意马,凑在她耳边低笑一声:“你终于长大了。”
阿奴耳朵发痒,被他意有所指的语气熏得晕生双颊,直透耳根。云丹见唇边那薄得透明的耳朵一点点染上红意,分外可爱,忍不住亲上去,怀里的少女一声嘤咛犹豫了一下伸手搂住自己脖子,他喜不自胜,顺着耳垂一点一点的啄下来,终于吻住了那惦念已久的水嫩粉唇。
不一会儿,他手臂越收越紧,喘不上气的阿奴刚想张口抗议,就被他撬开牙关,滑溜溜的舌头闯进来恋恋地在里面痴缠。他觉得燥热难耐,粗糙的大手急急地沿着襟口将绸裙褪下,阿奴低叫一声想缩回自己的手掩饰,却被他固定住,顺势抱着倒在卡垫上,他撑起身脱下自己的衣服,见她的红唇被自己吻得娇艳欲滴。双眼波光潋滟,妖娆得似乎要滴出水来,心里一热,又凑上去狠狠地****她的唇。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阿奴晕乎乎地挂在他的脖子上,感觉他粗糙的手掌渐渐往下,将自己的裙子褪了去,炙热的肌肤相贴,吓得身子弓起来,云丹低声安慰:“别怕。”一手抚上她胸前,盈盈一握如象牙雕琢一般。他一笑:“看不出来,这里刚刚好。”
阿奴却紧张起来,翻身想坐起。云丹急得用力将她扳过来压住,见她小脸透着惊慌,心里怜惜, 凑上去在那粉色的蓓蕾上轻轻吮吸,含含糊糊地说着情话:“乖宝宝,乖宝宝,我的小心肝,我等了十一年。。。。。。”
阿奴最怕被人叫做“乖宝宝”,又被一颗大头在胸前乱蹭的发痒,吃吃地笑着扭开身子,云丹却突然x入她的****之间,阿奴止住了笑,伸手想将他推开,云丹见她变了脸色,心里惶恐,凑上去在她耳垂上啮咬,一边安慰:“乖,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感觉x下的小姑娘僵了一下,慢慢放松下来,他迅速地分开她的****用力****,阿奴痛叫一声,抓紧了他的肩膀想将他推出去,指甲深深地陷进他的肉里,云丹闷哼,咬着牙正想动作,门却被轻轻敲了一下,两人吓得缩成一团,云丹趁机尽根没入,阿奴痛的哭起来。
外面卓玛听见动静,迟疑了一下叫道:“阿奴玛,要吃饭了。”
云丹喘着气,x下痛的不会比阿奴好多少,咬着牙吃力地回应道:“别吵。”
卓玛吓了一跳,连忙走开。她是过来人。哪会不知道那暗哑的声音代表什么。这小子也太急了,阿奴才刚回来。走到厅堂,见一屋子人看着自己,卓玛打个手势,众人笑起来。
罗桑老大不高兴:“混小子。”又有些欣慰,自己的小宝贝终究是长大了,很快就会有一个软软香香的奶娃娃叫自己外公,想想远景,他的眼睛又乐得眯起来。
房里阿奴却被卓玛吓得魂飞魄散,x下又痛的厉害,不由得抽抽嗒嗒哭起来。两人都是头一次,云丹也痛的要死,还要安慰哭成泪人的心上人,动了几下就泄了气。
见云丹软下来,沮丧地趴在自己胸前,阿奴止住了哭声,戳了戳他:“起来,好重。”
云丹愤愤地抬起头:“不哭了?”
阿奴有些不好意思,没听说过哪个阿依族的姑娘第****是痛哭流涕的,刚才真是丢脸。
云丹咬牙切齿:“再来。”刚才几下就溃不成军,传出去他不用做人了。
阿奴吓得想逃,且被云丹一把挎住,没多久,体内又被涨的满满,又痛又酸。
见x下心爱的小姑娘张著粉嫩的唇惊愕的看着自己,露出了两颗雪糯的小门牙,看着傻乎乎的,云丹得意洋洋地亲了亲她,随后开始了剧烈的动作,阿奴痛的眉尖蹙起来,却不想哭了,只是狠狠地掐着云丹泄愤,痛的他闷哼连连,x下却更加激狂。好容易他停了下来,一股热流喷涌而出,润滑了痛处,阿奴觉得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下来。云丹紧贴着她,手下犹恋恋不舍地摩挲着她的背,见阿奴半晌不动,云丹低声问道:“还痛不痛?”仔细一看,她已经睡着了。见她小脸上满是疲惫,眼角犹有泪痕,嘴唇被咬出一个印子,云丹又后悔自己心急,在她脸上亲了又亲,方心满意足搂着她的腰一起睡去。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五十五节河东狮吼(1)
第一百五十五节河东狮吼(1)
阿奴却是被恶梦吓得一蹬腿踩了个空惊醒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四周黑乎乎的,她一阵惊慌,觉得被箍的快喘不上气,定了定神,腰上有一条结实的胳膊,身后温热,是云丹,她松了口气。
云丹被她惊醒,含含糊糊咕哝了一句,手游移到她胸前轻轻地揉搓。阿奴被他揉的心浮气躁,伸腿想踢他,却一阵抽痛。
云丹听见她娇里娇气的哼了一声,手又往下探:“还痛?”
“嗯。”阿奴慵懒地往他怀里缩。
云丹低低地从胸腔里发出一声闷笑:“天黑了,我去叫人点灯。”她怕黑,不过有人陪着的时候会好些。
“不要。”
“那饿不饿?”
“不饿。”
见她拿乔,云丹会意地“嘿嘿”地笑起来。
阿奴一恼,翻个身滚出他怀里,他伸手把人捞回来塞进被子里哄道:“别闹了,着凉不是玩的。什么都不想干,咱们就说说话好啦。”
“身上粘糊糊的。”
“嗯,等会洗。”云丹撩开她的头发。把她抱好。“刚才梦见什么了?”
“不记得了。”阿奴绕着他的手指闷闷地说,“觉得心里慌的很。”
“别慌,我在这里。”云丹摩挲着她,柔情满溢。
黑暗中看不见,感觉更加敏锐,两人鼻息相闻,肌肤相贴,云丹觉得手下的肌肤如酥油般柔滑,他忍不住包着她捣蛋的小指头,低头又亲过去,没一会儿,两人气喘吁吁,感觉他身体变化,阿奴挣脱开来:“痛得很。”
云丹有些失望:“就亲一下。”
阿奴干脆将他的下巴顶住。在乌蛮人的寨子里的时候,阿奴也是这样不让他亲,云丹想起来忍俊不止。
阿奴见他笑自己,捶了他一下,问道:“我有一船铜和钢,要不要?”
云丹喜道:“哪来的?”
“走私。”
云丹知道走私的意思,拍了拍她的小屁屁:“胆子肥了,敢做这种事。”
“不要我就卖到西夏去。”阿奴在他胸口乱划。
“要。”见阿奴威胁自己,云丹连忙笑着投降,在她耳边吹口气:“小混蛋,是什么钢?”
阿奴被他吹得半边身子发软,连忙躲开:“福建的灌钢,用来打兵器刚好。还有铜。那是用胆水浸铁生铜,方法简单。产量极高,价格很便宜。中原铜铁钱都不肯流出,我想你肯定需要。”
中原严禁铜铁钱外流。铜铁是国家的禁榷物,由国家严加控制,曾经严令禁止铜钱出塞外及南蕃诸国,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西域很少铜铁矿,外国人换得了铜铁钱就熔了打造兵器,当然还有经济上的原因。比如中原的铜线通行海外,那些小国也是以中原的铜钱为货币,铜钱输出不能回流,跟国家财政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吐蕃也有铜铁矿,大都不在云丹的领地上,想买兵器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比如青唐甲,进贡给中原皇帝也不过那么几件,价格自然高昂。
云丹又凑过去叼住她的耳垂,含糊问道:“谁给你的?”阿仲肯定不会肯走私这种东西。
阿奴被舔弄的浑身无力,微微喘息:“不告诉你。”云丹小气的很,陆尘翼的事情可不能说。
“这可不是能随便拿到的东西?”他心中疑云大起。
阿奴吃吃一笑不回答,云丹穷追不舍,她只好回吻过去堵住他的嘴。没想到用力过度,一下子撞在他牙齿上,痛得她眼泪汪汪,云丹哭笑不得。
接连几天,众人对云丹钻阿奴的房间视而不见,但是阿奴却觉得很不自在,总认为堂哥们在笑她,他们的确取笑过云丹,看阿奴的表情也很****就是了。
见阿奴像蜗牛一样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云丹好笑之余,干脆把阿奴带到上次她摔断手的冰川温泉那里,在贡嘎雪山脚下。这里温泉众多,蒸汽滚滚腾空,云雾般漂浮不定,周围雪山森林一片银装素裹,在水汽中若隐若现,影影绰绰,恍若水晶宫,吐蕃人叫它“贡嘎神汤”。最高温度的池子里可以煮鸡蛋,雪花还没落地便被蒸发掉了。之后一个一个个池子温度次第降下来,云丹叫人在适宜泡澡的那个池子旁临时搭了三间小木屋。
因为急,屋子不大,松木上的树皮都没有去掉,散发着一股特有的清香,更有一种粗犷的原始野味。
赵惜当场就霸占了其中一间。她的习惯是要不跟着阿奴,要不就是一个人,阿奴和云丹一间,拉隆和达热等人一间。云丹的四个侍女就没地住。央金找上阿奴,阿奴愣了一下。直接赶拉隆等人跟着武士们一起住帐篷。
随后她开始摆放自己带来的东西,半晌,抬头见央金还在。阿奴恍悟,她大概是想帮忙,不过她早就习惯自己动手,摆摆手叫央金下去。
央金欲言又止,见云丹走进来,连忙拿起云丹的行李摆放起来。
阿奴怔了一下,想起云丹跟前一向都是有人服侍,就把那股怪异的感觉压下去。
到晚上的时候,两人泡完澡,侍女们帮两人绞干头发就恭恭敬敬地退下去。
阿奴轻笑一声,瞟了一眼正在含笑看着自己的云丹。她小时候卓嘎也服侍过她,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人似乎从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就是侍女环绕,她敲敲云丹的手:“每次出门带这么多女人干什么?”
眼前的小姑娘只松松地搭了件外袍,乌黑的长发整整齐齐的垂在腰上,乌眉靛眼,巴掌大的小脸像朵含苞欲放的蔷薇花般娇嫩,云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自己看她似乎总是看不够。想起前几天埋进她身子里的酣畅,懒洋洋地目光瞬间明亮得刺眼。
阿奴被他露骨的目光看得脸红如霞,正想转头,云丹蹭过来靠在她腿上:“不是你在这?总不能叫拉隆帮你吧?”
可是那群女人的眼睛都盯在你身上。外面传来嘎吱嘎吱的踩雪声。阿奴看见那几个侍女往拉隆他们的帐篷走去,吐蕃男女的关系很自由,她看习惯了也不介意,不过没看见央金。她弹弹云丹的脸:“昨天你穿的那么隆重去干嘛?”
云丹一顿,坐起来:“见几个头人。”随后大手伸进她的袍子里。
阿奴打掉他的手,他哈哈一笑猛地用力,两人已经平躺在羊皮褥子上,他凑上去就亲,手往下揉,嘴里咕哝:“都好几天了不让我碰。”阿奴似乎被那晚的疼痛吓着了。
阿奴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一直踹他。他笑起来,挪开一点,迅速的将两人的袍子拉开,随后俯下身含住她的耳垂,阿奴顿时身子发软,像一只握在手掌中的纤细小鸟微微的颤抖,云丹很喜欢这种脆弱的感觉,加紧了舔弄,手掌抚上她胸前的丰盈轻轻地揉捏起来,阿奴轻轻****起来,搂着他的脖子娇滴滴的哼着:“云丹,云丹。”
“我在这里,在这里。”他轻轻地吻着渴望已久的小人儿,嘴唇,鼻子,眼睑,额头,最后又回到耳垂上。他的手伸到她x下揉着,下面已是泥泞不堪。如花瓣般娇嫩的触感,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端,yin*着他血脉喷张,直接想冲进去横冲直撞。
想起她这几天都不让自己碰,云丹硬生生忍了下来。见她满面潮红,微张着粉嫩的唇,眸子里迷迷蒙蒙的水汽氤氲,他一低头含住她胸前的娇蕾,不住的吞吐,直到x下的小姑娘难耐的扭动着身子,低低地娇吟软糯如蜜糖,方才紧紧握着她的腰肢,慢慢地进入她的身体。
他轻轻地动起来,随后动作越来越狂放,阿奴仍然觉得有些疼,跟不上节奏,无助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娇滴滴的****支离破碎,带着轻微的哽咽:“云丹。云丹。。。。。。”
“就好了。。。。乖宝宝,忍一会,忍一会。。。。。就好了。”云丹凌乱的安慰着她,感觉她更贴近自己,他狂野的喘息着,凶猛地的冲刺起来,进去一点,再进去一点,越来越快,他觉得酣畅淋漓,似乎很快就能触到临界点。x下的娇人儿已经溃不成军,软软地瘫在褥子上,低低地****着。
突然一阵快感像涟漪般扩散开来,云丹闷哼一声,激烈的喘息着躺在她身上抽搐起来。
阿奴觉得全身酸疼得都要散架,想挪开身子,云丹却箍住她,含糊不清的哼哼:“嗯,别动。。。。。。乖宝宝,别动。。。。。。”
“好重。”阿奴抱怨。
云丹吃吃地笑,心满意足地抱着她翻个身,两人像汤勺一样贴合在一起。
阿奴疲惫之极,什么也顾不上,就这样沉沉入睡。半夜里,她朦朦胧胧地被x下一阵撞击弄醒,云丹已经开始放肆地进进出出,阿奴拖着尾音娇声抱怨:“云丹。”他低低的笑声醇厚如佳酿,动作幅度更大。
阿奴渐渐觉得自己身子发烫,她舔了舔发干的唇,云丹低头吻上来,两人唇舌灵活交缠,阿奴的喘息声中带着云丹的轻哼。良久,她突然觉得自己一阵颤栗,x下如****泛滥,云丹觉得包裹着自己的温暖娇嫩竟剧烈地抽搐起来,他心都酥了,跟着一起抽搐软在她身上,渐渐地,变成了细细的蠕动,两人一起疲惫地瘫软下来,感觉晕乎乎的,像是在云间漫步,又像喝醉了酒熏熏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他们都没有力气再动,等喘息平复下来,云丹方才将自己挪开,阿奴长出一口气,头一歪,却陡然发现门前有个黑乎乎的影子,她吓得一哆嗦,云丹口齿不清地问道:“怎么啦?”阿奴没回答。
感觉阿奴肌肉紧绷,云丹猛的拿起刀坐起来。见是那个影子,他松口气,拍拍阿奴:“别怕,是央金。”
什么?阿奴惊的头发都炸开了。
见她双手颤抖得连衣襟都拢不上,云丹还以为她是吓得,忙伸手帮她穿好外袍。
阿奴穿好之后方觉得安心些,质问道:“她怎么在那里?”
那是外间,这件木屋很小,只有里间卧房和外间的一个小起居室,没有门。
云丹打个哈欠又躺回去:“她在守夜。”
“意思是,以后我们睡哪,她就在哪?”阿奴的声音都变调了。
云丹这才觉得她不对劲,莫名其妙地问道:“你不喜欢她,那就换一个好了。”
鸡同鸭讲,想起刚才什么都给央金听进去,阿奴欲哭无泪,她摇摇晃晃撑着发软的腿站起来:“你是说,你跟女人睡觉,都要叫侍女围观的?”她方才想起忘记过问云丹的生活中是否有其他女人。
云丹想把她拉下来,见她嫌弃地闪避开,心一沉,连忙也站起来,低声哄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叫她走就是。“
云丹的行李包括贴身衣物都是央金收拾的,他们是不是连睡觉都在一起?她方醒悟过来央金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原来自己抢了别人的床榻。阿奴一阵恶心:“她是你的通房丫头?”
原谅汉语的博大精深,云丹只知道丫头是什么意思,至于通房丫头,纯洁的云丹筒子没听说过。
丫头不就是女奴,云丹点点头。
阿奴一阵眩晕,摇摇沉重的头:“算了,我还是去找赵惜吧。”
自己的东西不喜欢别人乱碰,她还是把包袱拿走的好,免得被那些不知所谓的女人糟蹋了。
她大半夜突然发脾气,然后开始收拾行李,见她牛心左性哄不回转,云丹也火了,一甩手躺回去睡了。
央金早听见动静,起来正站在门口候着,见她大眼睛都是敌意,阿奴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拎着行李径直去找赵惜。
央金悄悄走进来,帮云丹盖好毯子,云丹睁开眼,低吼一声:“滚。”
央金一个哆嗦,躬身退回外间。
赵惜没想到阿奴在半夜跑到自己房里,一闻她身上散发着男人浓浓地体味,赵惜捏着鼻子:“你最好去洗洗澡。”
然而她等了很久没看进阿奴回来,看了看外面的冰雪世界,赵惜嘴里咒骂着穿好皮袍出去。原来阿奴靠着池子睡着了。
她倒是想把人抱回去,试了几次,算了,她又拐去找云丹。云丹哪里睡得着,闻言急急出来找,见阿奴穿着****,歪着头靠在池子里,他又气又笑,将人裹在褥子里抱回去,实际上他一伸手阿奴就醒了,她此时回过味来,自己跑什么劲,要交待的是这对奸夫yin妇。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五十六节 河东狮吼(2)
第一百五十六节河东狮吼(2)
拉隆等人昨夜辛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直睡到天光大亮,个个才打着哈欠走出帐篷,看见云丹和阿奴的木屋前,侍女央金垂头站在门前。再走近一点,里面似乎在,似乎在吵架。拉隆和达热挤挤眼,两人不是好的蜜里调油,才几天又吵上了?他们偷偷地踅过去偷听,央金狠狠地剜了他们一眼。
两人不搭理她。这个女奴难上手没眼色也就算了,脾气还很大,都是拿鼻孔看人,昨晚琼达她们还抱怨央金难相处。娃子们谁不清楚她的心思?她服侍云丹主子两年了,夜夜都在一个房里。这要换在别的头人家,根本是稀松平常的事,哪个头人不睡自家的女奴?可阿奴不是个吃素的,这个时间还上赶着爬上主子的床,不死也会被剥一层皮下来。
屋子里云丹被阿奴盘问的想撞墙。他总算知道昆达为什么对阿奴避如蛇蝎。
无论他怎么说,阿奴就是不相信自己跟央金半点关系也毛?ok,既然你说跟她没关系,那个女人一脸恶狠狠地表情哪里来的?一个女奴,没有半点依仗。敢给自己的女主子眼色瞧?活腻歪了。
跟阿奴说不通,云丹气冲脑门,看见拉隆在外面探头探脑,吼道:“来人,把那个女人拖出去抽三百鞭。”
央金吓得跪在雪地上磕头求饶。
阿奴一声冷笑:“这是要杀人灭口?琼达她们几个跟拉隆都睡一晚上帐篷了,就她身娇肉贵睡不得?我说呢,她昨天怎么巴巴地跑来的向我要睡觉的地方,原来惦记着你的床,合着我占了她的窝了?”
云丹怒道:“这也不行,哪也不行,你说,要怎样?”
“耶?我能怎样?”阿奴脸上满是讥诮,“我本就不该相信你的那些信,你这人一向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只怕那些信也是搂着央金写的吧?”
央金磨墨的倒是。
见云丹没回话,还是真的?那这两年自己被那些信磨动了心思算什么?昨晚又生生被人看了活****,阿奴又气又臊,眼泪都掉出来:“我就知道不应该嫁给你这只白眼狼。”
见她哭了,云丹声音低下来:“我没有。”
事到如今,阿奴哪肯信他,他昨晚都承认央金是通房丫头了。她干脆问央金:“你侍候云丹几年了?”
“两年。”
“都睡在一起?”
“是。”央金的身子伏得更低。
想起她昨晚满脸不快,阿奴更是气得发抖,自己这是算什么,小三?
“拉隆。”
“在。”
“你说,云丹这两年跟央金怎么回事?”拉隆老实不敢撒谎。
拉隆偷眼看了看云丹,就算他脑子再不好使,这会子也知道什么都不能说。云丹跟央金都睡一间房。进去之后谁知道他们干什么,央金又从来看不上他们这些武士。爬上主子的床的女奴原本就金贵些,是以大家都认为央金是云丹的****。他不敢欺瞒阿奴,也不敢说他们认为的事实,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他就躲的远远的。果然,阿奴小主子说的对,好奇心会害死猫。
见他不回答,那就是默认了。阿奴怒视着云丹,云丹叫道:“在一个屋子里罢了,又没干什么。”
这话说出来不要说是阿奴,就是拉隆和达热等人也不相信啊,美女在旁曲意奉迎,哪个男人忍得住。吐蕃风气开放,更何况云丹地位尊崇,有几个暖床的很正常。大家说笑打趣的时候,他可是一脸得意从来没有否认。
但是阿奴小气他们一向是知道的,谁也没敢出声。在阿依族的那些年,据阿依寨的姑娘们说,纳达岩连多看一眼别的姑娘都不敢。
“骗子!”看见一向油滑的达热眼里都流露出怀疑的眼神,阿奴哭着将抓起一把梳子砸了过去。
云丹头一偏躲过去。那梳子对着他的眼睛,下手没有半点留情,他额头青筋暴跳:“你信他,不信我?”
“你心虚什么,拉隆什么也没敢说。”阿奴越发觉得他心里有鬼。
云丹气结。
见他凶神恶煞,阿奴有些害怕,越想越气,一边哭,一边嘴里还不忘记问拉隆:“除了央金,还有几个?”
拉隆哪敢说出口,但是主子有话,只好在心里算,他算术很糟糕,最后扳起指头来:以前的就不要说了,最近的察柯那边首领的女儿,绰思家的小姑娘,还有沃日家的****和妹子,巴底家的,杂谷家的。。。。。。
最后十个手指头张开不够数,阿奴目瞪口呆,顿时“哇”的一声哭得发昏。云丹气得头晕脑胀,一阵无力,朝拉隆挥挥手:“滚吧,把那个女人也带走,永远别让我看见她。”
见众人都躲得远远的,云丹清场完毕,将门关上,坐在阿奴身边压低声音一本正劲的说:“真的没有。”
见他鬼鬼祟祟,阿奴止住了哭声:“那你带个女人睡在一起干什么?”
“我没有碰过她。”见她撇着嘴一脸不信。想做出鄙夷的神色来,偏偏两眼哭得像个桃子,又红又肿,看着很滑稽,云丹好笑,心一软,后悔自己一开始没说清楚,他帮阿奴醒醒鼻涕:“她不是你的娃子嘛?我经常出门做客,身边没有女人,他们就会送来,我又不好拒绝,有央金在那,他们会收敛些。”
“就这样?”
“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
阿奴别开脸:“你没有别的女人?”
“没有。”云丹斩钉截铁的否认。
“那拉隆怎么数不过来?”阿奴酸溜溜的。
“我不是还没有成亲嘛?谁叫你拗着不嫁我。”云丹见她口气软下来,心里一喜,将责任推给她。见阿奴发愣,连忙凑上去亲了一下,“家里没有女主人,自然就有人想嫁我啦。”
阿奴翘着鼻孔哼了一声:“你很受欢迎?”
“那是自然,我年轻英俊,武功高强,有钱有势。。。。。。(完全是黄金单身汉啊,以上省略一千个字免得浪费起点币),又没有老婆。连莲花圣境的小仙女都被迷倒了,别的姑娘还在话下?”云丹满眼狡黠。
“谁被你迷倒了?马不知脸长,驴不知嘴短,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见她兀自嘴犟,云丹将她搂过来:“没有吗?那你这两天一直看我发呆做什么?”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阿奴坚决予以否认,虽然这厮剃光胡子的确很好看。
“我被你迷倒了。”云丹很爽快的承认,见阿奴被自己噎了一下,得意忘形地趁胜追击:“你很喜欢我吧,所以还会子又哭又闹,你很喜欢我,所以才容不下央金对不对?”
怎么说得像个泼妇?“没有。”阿奴死鸭子嘴硬。她明明是有理有节的质问。很有风度的。
云丹笑嘻嘻地搂紧她,凑在耳边说着情话:“我被一个小妖精迷得神魂颠倒,她把我骗到手了又拿乔。。。。。。”
耳朵正是阿奴的敏感带,她被吹的全身柔软如棉,无力地勾着云丹的脖子撒娇。
想通她为什么大发脾气,云丹心神俱畅,很大方的不计较阿奴无理取闹,眉开眼笑抱着小美人又哄又亲,没一会,两人又滚在一处,他正要入巷,阿奴忽然想起几年前阿爸说过的事,连忙推开他:“阿爸说过,你钻人家黑帐篷。”
云丹正是在意乱情迷的时候,怀里一空心里没找没落,气得恨不能将师父的大嘴堵起来。一把将要爬走的阿奴拖回来压住,赌咒发誓没有这回事,最后很无耻的污蔑是罗桑妒忌自己比他更受小姑娘欢迎,所以在阿奴面前摸黑他的光辉形象。而事实上是别人起哄,他没否认,罗桑误会了而已。
阿奴将信将疑,云丹最后将老底托出,他没碰过别的女人,除了阿奴,不过这攸关他的男子汉气概,决不能告诉外人。
阿奴听完觉得匪夷所思,咯咯咯地笑起来,没等她笑完,就被恼羞成怒的云丹就地法办。等两人饥肠辘辘爬出来吃饭,已经混到下午。
阿奴才刚吃两口,央金绕过拉隆等人,冲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她。
阿奴一阵心烦:“你走吧。”
央金连连磕头。
她胃口全无:“我不喜欢有人觊觎我的东西。”
几个武士冲进来拉她,云丹摆摆手,央金顿时满脸喜悦。
云丹奇怪道;“你哪来没那么大胆子?我没有喜欢过你,甚至连一个暗示都没有。”
央金不可置信,看向阿奴的眼神锋利如刀。
云丹皱眉。卓玛婶婶怎么教出这么个人来?
事实上卓玛看在阿奴的份上对央金照顾有加,所有的用度都比一般的娃子好,连重活都没让她干过。后来卓玛将她送到云丹身边,云丹出门都带着她,两人都是同住在一个屋里或者帐篷。有人送美女来,云丹就以她为借口,各位头人们都以为央金是云丹爱宠,对她很是巴结,有时候甚至有人来求她办事,仗着云丹的势力,她也做成了几件,渐渐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至少她忘记了自己的主人实际上是当年那个美如天仙的小女孩。
她性子骄慢,目中无人,拉隆等人也不会跟她说阿奴的事。不识字,云丹当着她的面写情书她也不知道。云丹待她随和,对别的侍女不假辞色,她就一心以为云丹对自己有意思,没想到赐婚圣旨一到,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打下来,是个吐蕃贵族也就罢了,阿奴的底细她却认为自己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年阿奴是个女妖的传言沸沸扬扬,至今还没有完全消散。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五十七节 夫纲不振
第一百五十七节夫纲不振
央金至今记得那天洛隆庄园的小娃子们恐惧的眼神。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们知道么?来做客的夫人们说小主子是个女妖。喝人血长大的。”一个叫巴桑的女娃子回来神神秘秘告诉大家。
有人一连几天看见阿奴小主子晚上出来游荡,直到快天亮才回来。从那以后所有的小娃子们对阿奴敬而远之,因为只有恶鬼才会在夜里出没。
吃人的女妖怎么配得上云丹主子,哪怕她漂亮的不似凡人。当年就应该把她烧死。
见央金看向自己的眼神凌厉如刀,阿奴想起了堂姐白姆,也是这样恨不得活剐了自己的眼神,而央金的似乎更加疯狂。她又想起奶奶白珍,要不是那时候因为云丹跟堂姐起了勃蹊,白珍也不会那么快去世。她再吃不下东西,起身走人:“我把她给你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央金希翼的看向云丹,却看见一脸的厌恶,她终于知道自己这次麻烦大了。
卓玛对她和善,云丹却对下人管束极严,赏罚分明,立功赏赐丰厚,犯错惩罚严酷,从不手软。想起这些年犯了错受鞭刑的娃子,央金一阵哆嗦,她虽没被鞭子抽过,但是那种血肉横飞的惨象足够让她恐惧。
她不是个多话的性子。所以这两年才能在云丹身边呆下来。思来想去,如今能做的只有磕头求饶。然而她又做错了一件事,她的主人是阿奴,不是云丹。她闷不吭声朝着云丹的方向磕得头破血流,云丹见惯了,压根不为所动。连拉隆都觉得她脑子秀逗,他俩真正的主人被她激怒,早就起身走了。
云丹最终决定,因为冒犯主人,央金受刑三十鞭,春天的时候到察木多罗桑家的牧场上配人去。在这之前,就呆在地牢里好了。
央金瘫软在雪地上。见阿奴走后,云丹对自己的态度仍然没有半点缓和迹象,她终于明白自己以前是在妄想。
达热过来拖走她,嘲笑道:“你难道从来没有去水边照照自己的模样?也敢跟小主子抢男人,别的不说,就你这长相,给她擦鞋都不配。”他们几个这些年跟着云丹风里来雨里去,跟阿奴也处了几年。加上自己主人心心念念都是她,一颗心早就偏过去。见央金冒犯她,众人都愤愤不平。央金不大会做人,一向看不起娃子,却忘记了自己跟他们身份一样,如今从云端掉落,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
阿奴再没有过问央金的下落,要不是在这里看见她,阿奴早把她给忘记了。
从陆尘翼那里买的铜和钢终于到了。因为是走私物品,阿罗亲自押货冒着风雪过来。酒楼有阿错管着,他上次就留在了成都。
云丹见到的一个个沉甸甸的筐子,打开一看,面上却是一排封了泥的陶罐。
阿奴笑嘻嘻地打开陶罐:“都成荔枝冻了,尝尝,我做的罐头。”她勺起一个荔枝肉放进云丹嘴里,冰的他眼睛都眯起来,不过:“很甜,这叫罐头?”
阿罗见妹子眉开眼笑,也凑过来:“我们路上都用这个当点心。”
“路上有人查问么?”
“没,鲍三娘看着呢,过了大渡河就没事了。她这两年赚的不少,山寨都扩大了。她说最近跟碉门杨家那边有些摩擦,不过没什么大事。”
“我们跟杨家进水不犯河水,一向相安无事的。”阿奴疑惑。
“今年不知道怎么了,鲍三娘说已经拜过山了。”
云丹一愣:“是那个安抚使杨家?”
“是。”碉门杨家是开国时封的世袭碉门安抚使,也就是相当于后来的土司了。
云丹拿出那些陶罐,下面都是一坨坨的钢块:“还要运到打箭炉去。”磨西没有铁匠。
阿罗一咧嘴:“我再走一段就是,不过就是雅家埂难走些。”
雅家埂现在大雪封山,道路难辨。可是现在不走。春天雪化了以后,滴水成冰,就更难走,只有等到夏天。
阿奴想想:“也好,不过最好在再找附近的老猎人做向导。还有把这些罐头给卓玛送过去。”
阿罗摸出一个大大的信封:“这是船上的人连货一起交给我的,说是他们家少家主送给安国公及夫人的新婚贺礼。”
云丹撕开宽大的信封,里面是一幅画。阿奴伸长脖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一副工笔画,背景是蔚蓝的大海,然后是一艘海船的船头局部,船头上站着两个人,云丹才看一眼,便勃然作色:“阿奴!”
阿奴见势不好早已脚底抹油,飞也似地跑去找罗桑了。
阿罗也看见了画上的人,见准妹夫翻脸,嘿嘿假笑两声,转身也跑了。
赵惜和拉隆好奇的凑过来,只见船头那两人正相依相偎,情意绵绵,那两张脸惟妙惟肖。赵惜低呼一声,云丹喝问:“这男人是谁?”
赵惜皮笑肉不笑地退后两步想跑,却被达热等人挡住,她苦笑一下招供:“是陆家少家主,叫陆尘翼。”
他显然为这个介绍太简短而不满意。赵惜被他鹰一样的利眼盯的心里发寒,只好又挤出一点:“这些东西就是他卖给阿奴的。”
云丹挑眉,她连忙摆摆手:“他们没什么的,不过是我们查到他在走私,阿奴要挟他而已。”就是有什么也不能说啊。
云丹还是盯着她,赵惜打哈哈:“看样子他不是很喜欢被要挟。哪怕是两个美人。”她很讲义气的把自己掺和进去。
云丹伸手就把画烧了。
阿奴还没来得及找到父亲,就被赶来的云丹一把扛走,直走到自己屋里才把她扔在床上,他俯下身恶狠狠地命令:“说。”
阿奴挣扎了一下,被云丹举高双手固定住,三两下解开两人的袍子,突然扑下来在阿奴耳垂上重重地咬了一口,她尖叫一声。他又凑到唇边,阿奴吓得头一偏,云丹闷笑两声,顺着她的脖子一点点的啮咬,她痒得咯咯笑,大扭起来,云丹抬起头,长眼微眯:“你怎么认识他的?”
“搭他的兵船。”
太简单,云丹又凑到另外一边的耳朵上,阿奴吓得叫起来:“然后就发现他走私了。”
云丹冷笑一声:“他有非分之想?”阿奴不是个喜欢惹事的,没事不会去找一个中原世家的麻烦。不过以她的容貌,只有别人惹她的份,那个姓陆的肯定意图****,甚至付诸实施来着。
阿奴点点头。
“还有什么?”云丹一低头,咬在她胸前。阿奴低哼一声,声音娇媚入骨。云丹听得血冲脑门,忍不住手放下来在她胸前重重地揉捏,阿奴趁机脱出手来,在他身上乱划一气,偷偷地往下探:“没什么?就是讨厌他看我。”
那倒是,阿奴很讨厌被人围观。云丹被她摸的忍无可忍,阿奴又凑上来含住了他的唇,云丹也想回应,她却轻轻一笑躲开,又凑上来,丁香小舌描了描他的唇钻进他的口里。云丹闷哼一声,追上去含住狠狠地吮吸,阿奴被他吻得上气不接下气,两人交缠在一起,云丹被她撩拨得满脑子浆糊,早把要质问到底的事情忘得一干而尽,等到云散雨收,阿奴又睡着了。
云丹第二天想重提旧话,就被心怀鬼胎的未婚妻当众堵住了他的嘴,他忍不住回应,随后又是一场激烈运动。如是几天下来,随时可见热气腾腾的****场面,两人总是吻得难解难分,吻技大有提高,云丹的逼供半点进展也无,他乐在其中,渐渐的也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转眼冬去春来,云丹开始往外跑,阿奴也筹划着去成都一趟,夏天的时候回来举行婚礼。还未动身,磨西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阿奴随即被云丹限制了自由。他与绒巴人谈崩了。
阿奴才明白,为什么碉门杨家会跟鲍三娘过不去,杨家与绒巴人关系匪浅。
最开始原因很简单,云丹不愿意娶绒巴女人。
吐蕃人嘴里的绒巴人意思是”生活在农区的人”,他们自称是“嘉莫查瓦绒”或者“察柯”之类的,即后来的嘉绒藏族。最早这里汉人称之为 “嘉良夷(嘉梁)”、“白狗羌”、“哥邻人”、“戈基人”等部落,为这一地区的土著先民。唐时与吐蕃移民及驻军融合后形成了嘉莫查瓦绒一族。他们常说自己的祖先是吐蕃人,有些领主甚至有完整的遗传宗谱。大约有十来个部落,居住在大渡河沿岸,墨尔多山一带,那里金沙江、大渡河、岷江天险构成一道数千里天然屏障,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
他们的领主互相通婚,属民是一妻一夫,领主是一夫多妻。各个部落血缘关系交错复杂,早就盘根错节紧密相连。虽然各自为政的时候大家都未必和睦,当时一致对外的时候都很团结。
他们心慕中原,云丹一开始与他们谈的很好,最后在联姻问题上搁浅。
如果说云丹之前迟疑过。甚至认真的考虑过联姻的问题,皇帝的赐婚圣旨下来之后他就再没有别的想法。但是绒巴人的领主不那么想,他们认为云丹可以多娶几个。拒绝,ok,他们的女人美丽勤快,有钱有势,凭什么你看不上,给个理由先。
别的都好说,刚刚领教了未婚妻河东狮吼的动力,云丹在这点上死不松口,以阿奴的性子,他不认为自己还有可能再娶妾。糟糕的是巴旺家的姑娘看上了云丹,那些领主不是她的舅舅就是她的姨夫,姑丈,表哥,堂兄。。。。。。。你看不上她?绰思家的小姑娘,沃日家的****和妹子,杂谷家的大女儿,巴底家的老姑娘。。。。。。这么多你都看不上,你看不起咱们,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最后引发战争的导火索是宗教冲突,他们信的是砵教。而云丹的身后是红,白两教。绒巴人不愿意改变信仰。
但是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云丹与他们接洽之前,僧人们早就开始进出各个领主的府邸。没有一家对佛教感兴趣,宽容的不过允许你住下,不耐烦的直接赶人,寺庙只能建在周边。
绒巴人在丹东有一个弱小的部落,有史以来都受着四周强大部落和人们的歧视和欺侮。后来部落里出了一个少言寡语、勤奋好学的青年,跟着喇嘛入寺庙学习,他聪明好学,对**的领悟力极佳,学成之后名气大噪,后来他觉得自己学识不足,就离乡背井,千里迢迢又深入吐蕃,经过讲经说法,又获得了极高的佛教学位,成为吐蕃著名的大喇嘛。当他回到家乡后,由于他为人正直,才学渊博,民望日增,人们中传颂说:要想一个人有出息,必须先要拜人脚下,就要象这位大喇嘛一样,只有以‘学生‘的身份和求知****,才能使自己成为出众拔萃的人物。所以人们称他为‘革什杂‘,意思是学生。后来大喇嘛作了部落酋长,将部落治理的风生水起。
然而一个部落的崛起必然侵扰了别的部落的利益,他身后是吐蕃庞大的宗教集团,云丹自然偏向他。而对方却是依靠血缘关系联系在一起的大小部落,实力也不弱。一开始是小摩擦,后来越演越烈,这年春天最终刀兵相见。
绒巴人在这一带有几十万人,他们的士兵戴着虎皮帽,帽子下拖着条老虎尾巴,以勇敢善战而闻名。
云丹早就做好两手准备,但是兵员不足,仍然没有必胜的把握,最后飞书向中原皇帝求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咱们都归附中原,称臣纳贡,那么咱们有难的时候,你也要出点力,流点血才是。
刘仲最早赶到了雅州,与阿奴隔了一条大渡河。他要先等西川的士兵集结。
然而形势急转直下,绒巴人偷袭了云丹的营地,死伤惨重。他担心阿奴被人掳走,只有先派人将她送到了雅州刘仲的手里。还是那条巷子,那所园子,刘仲隔了近一年终于又看见阿奴,如今她已经是云丹的未婚妻。但是那又怎样呢?看见她站在一树梨花树朝着自己嫣然一笑,刘仲觉得天地都变得敞亮。
第二卷 蛮荒部落 三个男人
三个男人
跟随阿奴一起来雅州的还有十二等人的妻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久别重逢。悲喜交加。他们当年走的时候斐荅和文奈还在怀孕,回来的时候儿女已经六岁了。
十二的儿子布头看见了父亲却不认识,他是个淘气的,看见十九和文奈的女儿纳纳有一大包礼物,里面都是很漂亮的新衣衫还有精致的傀儡娃娃,而自己父亲却两手空空,捡起一个石块朝十二砸过去,拉过纳纳就走,连她的礼物都不准拿。纳纳自小以他的马首是瞻,不敢违抗又舍不得那娃娃,最后委屈的大哭起来。
十二连忙飞奔进屋,讨好的背出一个大包裹,实在太大,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拿出来。那个庞大的包裹终于安抚住了准备暴走的小布头。连纳纳也破涕为笑,里面也有给她的小首饰。两个父亲其实都买了双份礼物。
见他们几家人其乐融融,刘仲歉疚道:“这次我想就让他们留下来,别跟进吐蕃了。”
阿奴点点头,心事重重。她临行前没有见到云丹,在打箭炉的几十个阿依族男人包括阿罗都跟着他上了战场。
绒巴人的居住地隐藏在莽莽群山之中,沿途多是深山老林,沼泽泥潭。碉房易守难攻,士兵悍不畏死。云丹之前曾经说过,如果可以智取,他绝对不愿意与绒巴人刀兵相见。
可以预见未来将会血流成河。阿奴只见过械斗,大规模的战争她并没有见识过。见她终日愁眉不展,刘仲只有想法子哄她,却效果不彰。
这天沈谦进园子,看见两人正在水阁上写写画画,凑近一看,画的是一座座高高低低的碉房。这种瘦长的高楼他曾经在去吐蕃的路上看见过。
阿奴解释道:“这就是他们的房子,叫做碉楼,分成战碉、风水碉、界碉、寨碉、报警碉等。”她点了点图,“寨碉,是指一个部落或几个相邻的村寨,它包括哨碉和战碉两种。哨碉往往修建在视野十分开阔和地形极其险要的地方,作为嘹望和警戒用,一发现紧急情况,立即以烽火为号。因为它只是作警戒用,所以修得比较小,作战性能较差一些。这是战碉,又高又大,门开得特别高,它不仅能容纳守卫的人和大量的石块、箭簇等武器,粮食、柴、草、水也要储备其中,村里的老弱妇孺和性畜都能藏在里面,能够躲在里面进行长时间的抵抗。”
阿奴帮不上忙,只有将见过的碉楼画出来以作参考。还参考了十二的意见,毕竟他曾经攻打过拉格头人的庄园,也就是云丹的家。还有自己祖父的洛隆庄园,那根本就是个坚实的小城池。
她曾听说清朝乾隆时期的大小金川之战,最早的那个清军大将就因为碉房吃了大亏,他指挥人挖地道、轰地雷、挖墙孔、施火炮,一点效果都没有,每一座碉房都是洒满了士兵的鲜血。其中一句她记得最清楚的,那种碉房结实到连火药都炸不开。
她还画了从打箭炉直到察木洛(芒康)的地图。至于更远的地方,她没走过。刘仲忙着集结士兵的同时,她找了许多曾进入绒巴人领地的马帮锅头,一点点汇出一幅粗糙的路线图。沿途大致的险要之处和碉房都被标出来。最后刘仲用重金留下了几名向导。
眼看大军就要开拔,阿奴思考再三:“我也去吧。”
刘仲摇头:“打仗是男人的事。”
“我可以的。阿哥他们都在,我实在不放心。”阿奴笑了一下,“我想,爬山越岭我可能比猴子慢,但是绝对你们走的快些。”
刘仲想起当年自己几个人窜进博窝原始密林的时候,微笑起来。的确,当时要不是自己和云丹等人拖住了阿奴和昆达,以他们的脚程,早就回到了家。他踌躇了一下。看见阿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低声道:“你想他了?”
阿奴脸一红,大大方方承认:“嗯,还有阿哥。不过我不担心他。”云丹狡猾的很。
刘仲有点酸溜溜的,想起自己当初剿灭张甾的时候,阿奴也是想方设法给自己写信,心里释然。他性子豁达,那股酸气转眼就挥发掉了。再说他也担心云丹。
阿奴那时候帮了他很多。他说饥民蜂拥而至,粮价居高不下,一直飙到一百八十文一斗,朝廷的赈灾粮食来的缓慢,杯水车薪挡不住越来越多的难民。阿奴给他出主意,将粮价提高到两百文一斗的天价。在暴利的驱使下,粮商们不顾道路艰难,纷纷运粮前来贩卖,粮食一多了,粮价就跌下来了。她还叫刘畅运二十万石的粮食跟黑市摔价格,刘畅先期从周边紧急调来五十万石,黑市卖多少,他们就按这个价格减十文,后来又运来五十万石,最后将黄泛区的粮价稳定下来,比周边只高出一点,算上运费仍然还有钱赚,是以粮商们也没有太大意见。听说这一票她和刘畅还小赚了十万两银子。
他抱怨难民实在太多没处安置,每日空耗米粮。阿奴飞书叫他找皇帝。第一,可以安排人治理黄河,修筑黄河大堤。第二,原来的都城长安还是一片废墟。长安的位置很重要,荒废了可惜,不如将人口迁往那里修筑城池。不过民工们的福利最好向皇帝争取一下,不要将他们当成奴隶。虽然没有工钱,但是要保证能够吃饱穿暖,定时休养生息,以免酿成民变,最好许诺让他们能扎根下来。
难民们一开始听说修堤坝修城都犹豫不决,往日里服徭役那可都是累死累活。后来听说了各种福利,保证管饭,特别是城修好之后,可以在城里找一片地方盖自己的屋子,不想呆的人可以发放路费回家。
长安曾经是个人人向往遍地黄金的大都市,刘仲也没敢给他们画大饼,他很直接,没有好米好面,但是管饱,没有绫罗绸缎,但是棉衣麻葛绝不会冻着大家。朝廷会安排匠人教他们生活技能,将来可以在城市中谋生。
这些很简单的话却让饥民们听了心动。他们大都是农民,虽说故土难移,但是如今田地悉被冲毁,到处汪洋一片。黄滔滔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退却。与其这样每日三餐不继等着水退之后重新开荒,然后再被水冲走,不如出去碰碰运气。至少有一碗饱饭。当天就有人收拾好行李要求出发
也有不愿意离开故土的人选择修堤坝。“宁做长江人,不做黄河鬼”。他们被年年泛滥的黄河坑苦了。
这样两个超大工程就把黄泛区的青壮年统统调走,剩下的老弱病残被安排往周边的城镇就业。实在没有生活能力的,朝廷在各地有专门的慈幼局收容赡养。
阿奴的建议没有朝廷那些官员的长篇大论和华美辞藻,很简单粗糙,但是很实际。
想起他们曾经一路同行远走吐蕃,刘仲心动了。再说了,驴子大师兄李长风说过:“阿仲和阿奴在一起总是有狗屎运。”他见过了陆秀秀,不过现在改名叫陆筱筱。身份换成了陆家远房亲戚。秀秀生了个儿子,脸色红润,神采飞扬,看样子跟驴子夫妻关系很好。两人尽释前嫌。
这次李长风也来了。
阿奴装扮成侍卫和十二跟在刘仲后面。老七他们四个坚持要一起去,但是刘仲只让十二跟着。因为他攻打过碉房。赵惜被刘仲两眼一瞪,只好强烈要求一同上前线,见阿奴奇怪的看着她,赵惜内心悲催无限,阿奴有未婚夫和哥哥在哪里,她去干嘛?难道去找峰哥不成?
等七万大军浩浩荡荡开进打箭炉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说中了。纳达岩和峰哥,还有那个虬髯客李进,一伙浮影的杀手全在那里。他们听说局势不好,从博窝赶回来的。李进剃了光头,却不肯剃胡子,典型的红衣番僧形象,赵惜看得忍俊不止。
阿奴看见纳达岩就扑上去挂着不肯下来,众人识趣的统统走开。纳达岩摸了摸她的头:“怎么瘦了?”
“你也瘦啦,找到灵童没有?”
“没有,大家都没有消息。”纳达岩郁闷的叹口气。他毕竟是出家人,虽然遗憾,但是遇不到只能说明时机未到,他也不会去想太多。不过白教的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这一等就是十多年。当然这是后话。
阿奴头靠在他的肩窝上,悄声说道:“我要嫁人了。”
纳达岩对于气息非常敏感。已经感觉到了怀里的小姑娘染上别人的气味,跟以前不太一样。他低笑两声:“感觉如何?”
阿奴蹭了蹭;“很好。”
“喜欢他?”
“不知道呢?他对我很好,就是很小心眼。”见阿奴鼓着腮帮子抱怨,纳达岩拧拧她的包子脸:“外面的男人大多数都很小心眼,就是阿仲也一样。”他看见刘仲走的时候一直回头看。阿依族男人倒很少这种想法,反而是女人妒性坚强。
阿奴叹口气:“没办法。”她只能选一个,云丹更合适她吧。对于这件事,阿奴自己也很迷茫。跟刘仲在一起很自然,毕竟两人从小到大在一块,言笑无忌,她要干什么,刘仲都会举双手赞同,哪怕杀人放火。跟云丹在一起的会很紧张刺激。也许是从小吵到大的缘故,两人之间存在着一种莫名的张力。他大了几岁,经常严厉地管手管脚的,有时候又像个孩子一样跟她发脾气,可是大多数时候都会哄着她。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五十八节 所谓战争:
第一百五十八节 所谓战争:
“所谓战争,并不是那种军乐齐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锣鼓咚咚,旌旗飘扬,以及风姿飒爽的骑马将军等整然有序、光辉美丽的情景,它的真实情况是流血、痛苦以及死亡。”——托尔斯泰。
云丹赶来打箭炉的时候,只看见刘仲一个人坐在军帐里挑灯夜读。
“你也看上书了?”云丹好笑。
刘仲手上的东西拿给他看:“阿奴问了很多人画出来的。”
“地图?我也有一份,是喇嘛们绘制的。”
两人将地图放在一起比较,然后挑出有差异的地方准备再请教向导。
云丹环顾四周,没看见未婚妻,他一挑眉:“阿奴呢?”他日夜赶路不过是想提早见到她。
刘仲眼也没抬:“阿岩回来了。”
云丹呆了一下,阿奴肯定是跟他在一起,他满心不是滋味。
刘仲拍拍他:“还有什么消息?我手上一点资料没有。只有从马帮的人嘴里拼凑出来的一点。”他点点革什杂部落的位置,“是他们求援?”
“是。促侵(大金川)的领主扎西次波联合赞拉(小金川)的领主哈依拉木攻打他们所在地丹东,隔壁的巴旺家族,巴底家族,杂谷家族和沃日家族也来分一杯羹。”
“还有吗?”
“松岗的领主斯甲末次波正在观望。”云丹的手点了一下地图。
“现在是雨季。”
“是。”但是既然盟友求援,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否则以后怎么控制手下的领主头人们。红教的掌教也下令当地的喇嘛们全力支援。白教掌教圆寂,他的大弟子暂时管理教务,也下了同样的命令。吐蕃人打仗有随军的喇嘛。
两人商量了****。天大亮的时候才看见阿奴打着哈欠晕乎乎地走出来,两人失笑。
看见她衣衫不整,云丹长眼眯了眯。猛地抱起未婚妻亲了亲,简短的命令:“既然你要跟着,换回女子装束,宣布你是我的妻子,皇帝册封的命妇安国公夫人,带上侍女和侍卫,不准一个人随便到处跑。”
阿奴愣住了。露出两个孤零零的门牙,看着有点傻 。
“阿奴玛,你不能永远躲在背后。”云丹叹口气,平日那么机灵的姑娘怎么就是不愿意抛头露面。
阿奴想起被人围观的恐怖经历,不由得手心出汗,咽了咽口水。
见她惶恐,刘仲皱眉:“不用了吧,装成侍卫也很好。”
云丹揉了揉阿奴的发顶,不容他们反对:“现在去换吐蕃的装束,顶上打两根主辫,做好应酬那些贵族的准备,我会宣布我的妻子随军作战。”
阿奴垂头丧气,刘仲见云丹出去了,凑过来劝道:“他等了你****,醋劲大发,心里不大高兴,所以口气冲了些。不过他说的有道理。阿奴,大方一点。”
阿奴最终换回了吐蕃的贵族装束,打上两根主辫,标志自己是已婚****,顶心上顶着一个珍珠梅朵。
一连几日。来拜见的贵族男女络绎不绝,阿奴的脸都笑僵了。
人们盛传安国公夫人艳绝倾城,难怪安国公眼里再看不见别的姑娘。消息传到了巴旺家族的耳朵里,领主的女儿蔻斯曼很不服气。
高高的碉房里,一间堆满绫罗绸缎的绒巴女子闺房。美丽的蔻斯曼试了又试,每一件衣服都不满意,她侧身照了照铜镜,上面因为雨季的潮湿而蒙了一层雾气,只能看见一个长了白毛的脸蛋轮廓,而侍女才刚刚擦过。她伸手将铜镜重重地扣在桌上:“人们说我是白玉雕成的,难道她比我还漂亮?”
侍女低头恭敬的回到:“奴婢没有见过比你更美的女子,就是整个吐蕃也找不到比你更加白皙的姑娘。”
“哪为什么云丹每次看见我都很疏离,跟那尔吉他们看我的的眼神不一样?”
侍女不敢回答。最后说了一句:“你才十六岁,那个老姑娘据说都二十多岁了。”
吐蕃女子二十多岁就算老姑娘了,据说她之前还嫁过一次。蔻斯曼有些得意,想了想昂起头命令道:“告诉阿爸,叫那尔吉带她来见我。”
“绒巴人所居之地尺寸皆山,插天摩云,羊肠一线,纡折于悬崖峭壁中,虽将军大臣亦多徒步,非如沙漠之地可纵骑驰突也。其扼隘处,必有战碉,皆以石而穹于墙垣间以枪石外击,旁既无路,进兵须从枪石中过。故一碉不过数十人,万夫皆阻。。。。。。”
这是刘仲参军陈伟写的随军日记,被刘仲看见,叫他每日照抄一份,算作三个自己的战地报告传递给皇帝。陈参军无可奈何。总不能告诉土匪小王爷,这是俺的日记,请您尊重俺的个人**。
他们进山的时候正是雨季,气候湿热。打箭炉到达维镇不过六百多里,他们走了将近一个月。沿途都是马帮路,或者人称“猴子路”,已经被雪山的洪水冲的四处垮塌,沟壑纵横,到处都是淤泥,被泥潭吞没了几个士兵之后,他们只能不走泥路,改为淌着一条条齐腰深的小河过去,至少那里安全些。
刘仲率领西川各地汇集的军队连同云丹的人马大约十万人,与绒巴人对峙与大渡河上游。这个数字没有算上辎重、粮道、医药、仓库守军。。。。。。
很丢脸的是,绒巴人集结起来的所有士兵才号称七万,凭借高碉,据险扼守,充分发挥了游击战的精髓,把兵力远胜于他们的汉蕃联军堵在了大渡河的对岸。
虽然自己见识过碉房,却没想到会如此棘手。刘仲想起阿奴说过的话,汉军将领他们一开始还不信邪。用火攻,石头房子烧不起来;用烟熏,他们一楼很高,根本没有门窗,二层以上才有,那是弓箭的射击孔,平日里上下都用独木梯,即在一根粗木的中间凿出脚磴。独木梯有很好的防卫作用,主人将独木梯收起后,碉房就变成一座防御性的堡垒,盖板一盖。连烟也吹不上去。平时家里的贵重物资、粮食多存于碉房的三层,一家人不出碉房也能坚持一段时间,用炸药,此时的炸药水平只能在上面炸出一个白点;挖地道,没用,钻出来就是人家密闭的一层,就像钻进笼子一样无处可逃,二楼绒巴人的掀开盖板对你就是一箭。。。。。。
最后他们用上了云梯,士兵们拿着盾牌直上高层才打下碉房。但是攻打一座碉房,常常连人影都没看见就先死伤百余人,刚刚抢到手,转眼碉房又被神出鬼没的绒巴人给弄回去。两方的围绕着“攻碉”和“守碉”展开看剧烈的争夺战。
战况激烈的程度可以从前面抬过来的尸体和伤员的数量看出来,有一天纳达岩切掉了十个人的腿。
阿奴和纳达岩带着赵惜和一帮杀手,侍女成了随军的野战医院护工,云丹将昆达等阿依族人留在她身边。纳达岩和一帮懂医术的喇嘛们兼职外科医生,每日里从早到晚的做手术,有汉人,有吐蕃人,羌人,僚人,苗人。。。。。。也有绒巴俘虏。
伤兵们的状况很糟糕,天气炎热,受伤之后并发感染死去的比比皆是。每天这里都响着伤兵们的哀嚎和惨叫,中间夹杂着喇嘛们念经超度的嗡嗡声。有一次食物运来很快就坏了,又引发了大范围的痢疾。阿奴努力回想现在的护理知识,最主要的是卫生和消毒。帐篷里沾满血迹和污渍,臭气难闻,她指挥侍女们将环境清理干净,但是很快又开始下雨,一切都泡在水里。她能做的只有检查食品安全,蒸煮绷带,消毒器械。她曾看见一个喇嘛拿着血糊糊的钳子连续给五个伤兵动手术。
最后她提议在安全地带盖一排木头房子,就算雨季过去了。也要保证抬下来的伤兵们有一个固定的修养地点。云丹没说话,刘仲犹豫了一下,说服了云丹。
阿奴被留在后方盖好的伤兵收容所里。如云丹所愿,她的名声已经很响亮了。
一个贵族夫人素衣简装,不顾体面,每日穿梭在肮脏难闻的伤兵之间,为他们清洗包扎换药,为那些伤重的士兵梳洗护理,亲自过问他们的生活细节。自从她来了以后,伤兵的生活质量有了很大的改善。
纳达岩统计了一下,阿奴插手伤兵的护理工作之后,死亡率大大降低。
有一天一个吐蕃士兵找到正在帮纳达岩做手术的阿奴,恭恭敬敬地跪下亲吻她的鞋子,请求“卓玛嘎尔姆”(白度母,观音化身之一)保佑他,阿奴不知所措,喇嘛们示意阿奴抚摩他的头顶赐福与他,阿奴照做,那名士兵热泪盈眶,重上战场,据说此人后来屡立奇功,而且运气极好,没有再受过伤。
那之后就成了惯例,只要伤愈重回战场的士兵都要前来请求赐福,阿奴只有将自己的鞋子刷洗的干干净净。
外面乱哄哄押来一群绒巴伤兵。云丹不想太激化矛盾,绒巴人的伤兵都有送来治疗。他们被关押着单独的几件木屋里,有专人看守。治好之后就被押往打箭炉。
一个俘虏经过阿奴身边,突然两眼闪亮狠盯了她几眼,走几步后连连回头,朝阿奴轻佻的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像是狼的利齿。自从她表明身份,人们都是用尊敬的眼神看着她,地位更低的干脆不敢直视。很久没人用这种露骨的眼神看她,阿奴一阵厌恶。看见他步履轻捷,阿奴吩咐赵惜:“叫人盯着他。”这里虽然离战场很远,但是也要防止奸细混进来。
第二天,密林里松萝挂的到处都是。苍翠的可以滴出水来,阿奴疲惫地靠在一块大石头上,赵惜叫了一声,从她身后打下一条蛇。
“没毒。”阿奴看了看那个狰狞的蛇头,连皱眉头的力气都没有。
“你不怕?”
“我更想睡。”
赵惜抓起掉出来的一绺头发塞进帽子里,连日护理伤员,她也疲惫不堪,抱怨道:“我说,好好的雅州你不呆,跑来这里受罪。”每日血脓横飞,哀嚎满耳,就算那些士兵以崇拜的眼神看着她们,也不能安慰赵惜老姑娘严重受创的心灵。
“谁要你来的?别告诉我阿仲要挟你?”阿奴懒洋洋地回答。
“你早知道!”赵惜炸毛。死没良心的丫头,就这样看着我被人要挟。
阿奴打个哈欠:“傻子都能发现不对劲,你怕死的很,没理由自己回来送命的道理。”
赵惜不满地哼哼两声,这死丫头跟刘仲一样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林子里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沙沙声,阿奴一凝。她自幼在山林中长大,对危险有一种奇怪的敏感。她撩起裙子,转眼爬上了一棵高大的山毛榉,赵惜目瞪口呆。
突然阿奴倒挂下来,赵惜吓了一跳,她压低声音:“快点回去,告诉大家有人偷袭。”
“你呢?”
“等会。我要看一下详细情况,躲在树叶里,他们看不见。”阿奴一钩又爬回树上。
赵惜只好往回跑。
她刚刚找到纳达岩,就听见一阵诡异可怕的笛声响起,吹得众人心中发寒。几个阿依族人冲进来。
纳达岩低吼:“阿奴在哪?”
“树,树上。”见一向慈眉善目的大喇嘛忽然变脸,赵惜吓得结结巴巴。
他转身对峰哥等人说道:“一百个人,这里被包围了。”
“那阿奴。。。。。。”
纳达岩打断她的话:“她够机灵。”
此时木屋突然起火,那些被虏的绒巴人打死了守卫,开始暴*,外面偷袭的绒巴人也冲进来,整个休养所一片混乱。
绒巴人速度很快,放火骚扰一阵后就迅速撤退了,赵惜等人好容易脱身出来,赶到那棵树下,已经空无一人,碗口粗的树被砍到了。
赵惜想起昨日那个俘虏,恍然大悟:“他们是专门来抢阿奴的。”难怪她躲在树上都会被发现,原来早就被人盯住了。
脚印杂乱,纳达岩顾不上其他,带着昆达等人顺着痕迹追出去。
许是急着赶路,或者觉得他们没本事追踪自己,绒巴人没有刻意掩饰行迹,三天后,他们发现脚印消失了。想来是绒巴人发现了有人追踪。
但是没有多久,纳达岩发现了阿奴衣服的碎片。隔的很远才有一片,显然她被看押的很紧。为了寻找衣片,他们的速度严重慢下来,直到五天后,才发现了一个绒巴人的小碉寨,阿奴却不在那里。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六十节 失踪
第一百六十节阿奴失踪
纳达岩和昆达等人绕过途中遇见的那个小碉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继续往前找。最后他们追踪到了一个大约有二三十座碉房的大碉寨。
雨季结束了。
这一带寒多暑少,高山瘴雾弥漫,春夏雨雪交加,只**月稍有晴霁,到了冬季,积雪丈许,河水冰结,道路阻绝难行。不赶在冬季到来之前结束战斗,雪一下大家会被困死在这里。
消息阻塞,此时云丹和刘仲并不知道阿奴失踪,为了赶在大雪封山之前撤出丹巴,他们加紧了攻打步伐。有革什杂部落做接应,虽然进境颇慢,还是被他们水陆并进直接打到了勒屋围——促浸的领主扎西次波的大碉寨。
勒屋围碉坚垒厚,西临大河,外设设木栅石卡,长达里许,下可暗通,其东部山麓分层立碉,各设重兵把守。
云丹率兵破坏木栅石卡数十重,断其鹿角。又毁桥梯断其退路。刘仲帅水军在河西猛攻,用牛皮垡子强行渡河,封锁水上通路。
被围困数月,勒屋围粮草几乎罄尽,另一处大据点葛尔崖也被李长风率兵围困的弹尽粮绝。那里藏的都是绒巴人的老弱病残,很多人耐不住饥饿,跑到汉蕃联军的营地上讨要食物,随后被押往打箭炉。
眼看就要亡族,促浸的领主扎西次波和赞拉的哈依拉木,巴旺家族的孙哥日则要求和谈,此时距大雪封山还有不过半个月。
他们同意投降,归附中原,割让土地给云丹,将侵夺革什杂部落的领土还回去。
见对方态度终于缓和,云丹松口气。他们这边情况也很糟糕,汉蕃联军已经是强弩之末。
商讨各种和谈条款的时候,关于宗教的问题仍然谈不拢。既然信仰不同,他们就没有信任基础。扎西次波最终要求联姻,他们坚持只有血缘纽带才能恢复彼此间的信任,加固彼此间的关系。他拿出了一个梅朵,上面有一颗硕大的珍珠。
“她在哪?”看清那个珍珠,云丹拍案而起,惊怒交加。那是阿奴头顶上的那颗。刘仲送给她的,后来转送给齐美头人,齐美临去世前交代多金将珍珠送还孙女,作为她嫁妆。
几个领主请求息怒。
扎西次波恭敬地递上一封信,解释说:“夫人很好。我们没有伤害她,这是她的信。”
阿奴的字,如钩似戟,很好认。她写了两份,一份吐蕃文,一份汉文。信的内容很简单:“别的事情我不能做主,唯有这件事我有发言权。巴旺家的寇斯曼,扎西次波家的阿珂都是国色天香的美人,身份尊贵,完全配得上你。如果你娶她们可以平息这一切纷争,那么我退让一步又何妨,不过是家里多了两个碗。又及,我一切安好,勿念。”
云丹仔细看着信,是她的树杈字和直白的口吻,很难模仿。纸张平整光滑,字迹工整,上面没有泪痕,没有墨点,没有揉搓的印子。。。。。。没有一切犹豫的痕迹。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压制住心中的惊涛骇浪,云丹坐回去。脸色如常,只有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快速地摩挲着信纸。
巴旺家族的孙哥日则满脸羞惭,行了个礼:“小女寇斯曼无知,偷偷将夫人请来。大人放心,夫人一切安好。”落到需要用一个女人来要挟对手地步,真是丢近了绒巴男人的脸面
云丹指指信:“你们逼她写的?”自幼容貌出众,被人拿出来四处比较,深受流言之苦的阿奴与同龄女子很难和平相处。她绝不会用那样淡然的口吻告诉他此地有美女,请君享用。
三位领主互看一眼,一低头:“只是向她请求,她一口答应了。夫人真是慈悲为怀,贤德大度。”
阿奴经过这一仗声名鹊起,吐蕃的士兵和喇嘛们称她为“卓玛噶尔姆”,也就是白度母,慈悲观音的化身。绒巴人也听说了她的名声。
云丹将信收进怀里:“见不到她,一切免谈。”随后大步出去找刘仲。
刘仲见信急了:“你忘记了,金城公主在吐蕃的时候连自己的孩子都被抢走,因为纳郎大妃的家族权大势重,她说孩子是她生的,就是尺带珠丹赞普都不敢质疑。”堂堂一位皇家公主,生活在吐蕃本地权贵的阴影之下,受尽委屈,不到三十岁就抑郁而死。
阿奴身份哪里比得上金城公主。再说那两家豺狼成性,姑娘再漂亮,只怕也不是什么善类,豺狼进门,家无宁日。这一役汉军伤亡惨重,刘仲对这些领主一点好感也没有。
几位领主却在这一点上不松口。
云丹和刘仲心急如焚,一筹莫展。气温已经开始下降。时间紧迫,不容拖延。休养所报信的士兵赶到,他们确认了阿奴和纳达岩等阿依族人一并失踪的消息。
“阿岩也失踪了?”云丹恍然大悟阿奴会妥协的原因,心里酸苦交加。无论自己为她做了什么,纳达岩和她的族人在她心里始终是第一位,无法超越。
刘仲却不觉得怎样,只要阿奴能回来,管她信上写什么,反正也不是他娶妻。
云丹同意了联姻,三方歃血为盟。绒巴人称臣纳贡。
寇斯曼早中意云丹是人尽皆知,几位绒巴领主本想将阿珂送给刘仲,然而听说刘仲早已毁容,阿珂死活不愿意。她的阿爸扎西次波又不愿意这个机会让巴旺家族独占,最终众人拍板决定表姐妹两个同嫁云丹。
欢庆宴会上,云丹点头笑纳,阿珂满脸羞涩,寇斯曼怒火中烧。
然而他们仍然没能看见阿奴。
面对云丹和刘仲的咄咄逼人,三位领主叫苦连天。寇斯曼叫纳尔吉掳劫了阿奴是没错,后来被她阿爸发现,将人带走。他们晓以利害,让她写下了那封同意联姻的信。但是没几天她就失踪了。窗棂上可以看见攀爬的痕迹。她被关在巴旺家最高的碉楼顶层,第五层,一个娇弱的贵女居然可以不惊动守卫爬下如此高的碉房。然后消失在茫茫林海中。众人膛目结舌。
他们紧急发动手下人寻找,本以为一个弱女子在深山老林中走不了多远,后来发现她居然还有同伴,再后来连最好的猎狗都闻不到他们的气味,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绒巴领主们骑虎难下,现在就是云丹不想娶,他们也要拼命往他身边塞人。俗话说的好,枕边风最灵验。阿奴是个少有的美人,寇斯曼和阿珂也是倾国倾城,三人难分轩轾,后两人更胜在皮肤白皙无暇。不是前面那只黑猴子可以比的(这是寇斯曼美女看见阿奴时的说法)。若是真有个万一,一个美人换两个总是划算。墨尔多山神啊,希望总督大人算术学的过关。
他们不敢说出实情,据说那位总督夫人与眼前这位小梁王也曾有过婚约,不知道后来为什么没嫁。他的眼神比云丹总督凶狠直接的多,领主们满头大汗,拼命敷衍,最后要求只要云丹他们退兵,他们会将阿奴完璧归赵。找人也要时间啊。
云丹他们没有选择,只有在冬季到来之前撤出了丹巴和大小金川。临走前将那两位美人一并打包带走。
孙哥日则看见女儿喜上眉梢,心中惴惴不安。他可没女儿那么愚蠢,云丹和刘仲临走前的眼神意味深长。阿奴要是没了下落,只怕寇斯曼和阿珂命运叵测。
这次是他理亏。见汉蕃联军来势汹汹,他们本想利用阿奴逼迫云丹退让,没想到阿奴才刚刚抢到手,他们竟然迅速一败涂地,最后不得不投降。然而出于利益考量,几个领主不肯放弃联姻的想法。云丹畏妻如虎的名声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联想起之前此人宁愿刀兵相见也不愿多娶一个,领主们认为突破口在阿奴身上。没想到阿奴很合作,不过说了几句,她就爽快的写了信(此女一贯贪生怕死)。领主们后悔莫及,早知道去年就找上这位总督夫人好啦,哪会发生后来的那么多事。这次他们也伤亡惨重,力量都是此消彼长的,此役过后,革什杂部落渐渐地崛起,他们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亏得大发了。
云丹和刘仲撤走,却将阿罗等阿依族人、还有赵惜和峰哥等杀手偷偷留在革什杂部落。绒巴人不擅撒谎,领主们前言不搭后语,说的话破绽百出,他们已经起疑。
一行人在向导的带领下沿着巴旺家族的碉寨向外搜索,结果发现了绒巴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整个冬天,冰天雪地里,他们和绒巴人一样一无所获,阿罗怒火中烧。他任性妄为惯了。生平只畏惧自己的大哥和小妹。峰哥等人原是杀手,向来目无法纪,与他一拍即合。
春天到来的时候,他们爬上巴旺家族的碉房,将一座座碉房里的粮食全烧了,巴旺家族措手不及,存储的粮食种子被烧的一干二净。峰哥和李进等人惦记着传宗接代的事,顺手还抢了几个美丽的丹巴姑娘。
眼看自己的属民将要断粮,领主孙哥日则气势汹汹地带着人马闯进革什杂部落,要求赔偿粮食,交还女人。
阿罗等人干了这一票后早就远遁至打箭炉报信去了,革什杂有口难辩,两家世仇,三言两语大打出手,赶来劝解的各位领主们心怀鬼胎打起了太平拳,停息了一个冬天后战火重燃。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六十一节 圣旨填空
第一百六十一节圣旨填空
春天的时候,皇帝的表彰圣旨到了打箭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云丹被封为怀化郡王,同时到的还有三份册封王妃的圣旨,诡异的是,上面的人名都是空的。
刘仲拿着那圣旨不知如何是好。
李长风恨他脑袋不开窍:“皇上只怕是因为上次的赐婚圣旨内疚了,所以这次让你自己决定。”看来上次刘仲生病吓着了他。
根据汉律,诸侯王一级可以有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刘珉的意思是阿奴与云丹还没有成亲,如果将正妃的身份给了别人,以那个阿奴姑娘剽悍的性子,肯定不会再嫁云丹。那么另外一封空白的圣旨就可以给刘仲自己封正妃用。皇帝冒着被言官的奏章和口水淹死的危险食言而肥,将自己颁过的圣旨当放屁一样不承认,自古以来只怕只有刘珉一个。
当然如果刘仲没了那心思,那三份册封妃子的圣旨就都给云丹了。
见刘仲怔怔的不发一言,手心却越拽越紧,圣旨都快被揉烂了。李长风忽然冒出一句:“反正阿奴也不喜欢被叫做明月奴。”扔下这句话,他大步走了。上次的赐婚圣旨上她被叫做明月奴,阿奴老大不高兴。李长风的意思是刘仲想娶阿奴就跟陆秀秀一样改名换姓变更身份好了,反正她是夷人,没什么人认识她,她也从来不承认明月奴这个名字。
只是这么说很对不住云丹。阿奴失踪之后,云丹沉默了很多。那两个女人被软禁在磨西,云丹根本没有多看一眼。
刘仲心里像沸腾的油锅一样不知如何是好。他与云丹早就怀疑阿奴和纳达岩从绒巴人手上脱逃了。他们也派了人在周围搜索等候,只是一个冬天过去了,音信全无。此时,阿罗等人回来报信,但是比他们更早到的是革什杂部落的求援书。刘仲将圣旨扣压下来,决定等找到阿奴由她做决定。
绒巴人没想到,汉军并没有全部离开打箭炉,有两万汉军先期留下来准备修建营房,根据皇帝的旨意,他们要在这里长期驻扎。
云丹和刘仲觉得上次没有伤到绒巴人的元气实在太失算了。
话说阿奴被掳走,一路上绒巴人对她很是尊敬,没有吃太大苦头。只有那位叫做纳尔吉的年轻武士宛如饿狼般一直盯着她不放,但是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到了目的地后,她被关押在五层高的碉房里,待遇不错,至少比在休养所里吃的更好,而且视野开阔。
当天,纳尔吉就带着个雪肤美人前来看她。那名美女打量了一下,一句话没说很不屑的走了。用膝盖也能想到,又是云丹的粉丝。
那天半夜里,阿奴听见了昆达等人发出的短促的口哨。哨音很短,隔了一阵又是一声,像是夜枭在笑,夹杂在哗啦啦的夜风中转瞬即逝,若不是阿奴耳尖,压根听不见。外面漆黑如墨,阿奴将油灯朝外面点了又点。直到听到一声喜悦的短哨。
第二天,一名粗脖子豹子眼的中年绒巴汉子上来,撇着外八步子,一口纯正的康巴口音。介绍自己叫做孙哥日则,巴旺家族的领主。随后他从与革什杂部落的历史宿怨说起,长篇大论滔滔不绝,直说的阿奴两眼无神开始打瞌睡。最后他慷慨激昂的做了一个总结,满脸希翼的看向未来的总督夫人。
阿奴擦了擦疑似打瞌睡留下的口水,一脸迷糊地看着他。要知道,就是阿波和沈嘉木给她上课敢讲这么长篇,她照样睡给他们看。如今只是睁着眼睛神游天外已经很给孙哥日则面子。
阿奴没听清,直接问道:“要我干什么直说吧。我能办得到绝不推辞。”
孙哥日则大喜,这位总督夫人真上道。随后他厚颜无耻的要求阿奴写信给云丹要求退兵。
阿奴摊摊手反问:“大叔,如果你是云丹,你会退兵么?”
“先退三十里?”孙哥日则不死心。
阿奴为难地看着他。
孙哥日则在心里掂量了一下,他妻妾不少,随便哪一个都舍不得。可若是丰收在望,要他把胜利果实拱手让人他绝对不干,哪怕用他最喜欢的小妾阿萌的性命相要挟。
阿奴见他纠结,好心提醒道:“大叔,这件事属于我办不到的范畴。我只管家里的事。”
孙哥日则眼睛亮起来:“我的女儿寇斯曼喜欢总督大人。还有我的外甥女阿珂,我的表妹达瓦兰。。。。。。”
见他准备列名单,阿奴打住:“给他娶小老婆吗?”寇斯曼是那个白的像纸皮一样的美人?
“这个您能做主吧?”孙哥日则喜悦地搓搓手。这次输了没关系,只要联姻成功,他还可以卷土重来,若是女儿生下长子,到时候河西总督的位子就是他家的了,据说总督家里金山银海,想想口水都要留下来了。他买了一个蛋,鸡还没孵出来,已经在幻想蛋生鸡,鸡生蛋。。。。。。。子子孙孙无穷尽的美好生活。
“能。”阿奴答应的爽快。人为刀刀徂我为鱼肉,不能也得说能。
阿奴的第一封信很老实:“云丹,我被巴旺家的寇斯曼抓了,她想要嫁给你,你就从了吧。”
“怎能这么写?”孙哥日则不满,他看得懂吐蕃文。
“我不喜欢骗人。”阿奴也不高兴了,“撒谎菩萨会怪罪的。”虽然她不信佛。
孙哥日则语塞,但是如今连墨尔多山神都疑似抛弃他们啦,敬神这种事情果然还是适合和平年代啊。
阿奴的第二封信不改初衷:“云丹,我在巴旺家做客,他家的寇斯曼和阿珂认为她们比我更适合你。。。。。。”
这回连赶上来的寇斯曼都不干了,她是这么认为,但是怎能说得这么直白。委婉一点。
阿奴接下去写:“云丹,我在巴旺家做客,他家的寇斯曼和阿珂认为她们比我更适合你挨你醉酒后的拳头。。。。。。”
总督大人存在暴力倾向?蔻斯曼惊呆了。
孙哥日则不以为意:“喝醉酒将拳头藏在袖子里,像猫一样去睡觉的那叫孬种,哪个嘉莫查瓦绒的勇士不打老婆,男人有火不让他发。憋在心里会死人的。”
眼见败坏云丹名声失败,既然要委婉,阿奴的第三封信干脆连开头都省了:“寇斯曼认为她想嫁给你这件事,你知我知大家知,天知地知鬼神知,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不说出来她嫁个屁啊?气质,气质,寇斯曼美人只能在心里暴粗口。
第五封信:“寇斯曼说英雄爱美女,我承认她是个少见的美女,但是我很疑惑,你是英雄么?没听说过英雄需要吃饭睡觉兼打嗝放屁剔牙。。。。。。”
这是英明神武的总督大人?污蔑!寇斯曼开始风中凌乱。
第六封信:“我很想这封信就把你和寇斯曼英雄美人送做堆,但是我答应的这么快,以你的小心眼肯定会日后找茬。又及,需要我告诉绒巴的美人们,你有一颗虫牙么?或者干脆说你有痔疮。。。。。。”
寇斯曼怒:“不是叫你写情书。”
“随便抓走别人老婆强迫人家把老公分给你一半,还不让我垂死挣扎一下?”阿奴愤愤地咬着笔杆。
寇斯曼昂起头:“你老了。”
“娘的,不就是二十二岁了吗?至于说的我像个大婶似的。我一百岁的时候,你九十四,一样的老柴皮,大姐不要笑二姐。”阿奴不干了,要人家老公还要人身攻击,太不厚道了吧。
见她撂挑子,孙哥日则连忙叫女儿下去。他虽然觉得贵族一夫多妻是正道,但是家庭和睦很重要。阿奴是皇帝册封的命妇,齐美头人的孙女,日后女儿嫁过去还得看她脸色。
阿奴的老毛病又犯了:“丈夫要跟别人分享,他的财产也要跟别人生下的孩子分享,怎么算我都亏本啊。”
这是赤luo裸的敲诈。阿奴姑娘现在连掩饰都不需要了。
孙哥日则反而不以为杵,这样才正常,听说这女人嗜钱如命。他爽快的答应了阿奴的要求,送来一大包珠宝,甚至按她的要求送了些散碎的金银。
阿奴最终写了那封大家都满意,只有云丹咬牙切齿的信。
几天后的夜里。她听见昆达的口哨,将一封早就写好的密信放在卡垫下,上面详细的交待了事情经过以及自己的去向。她认为云丹赢了肯定会找她,自然会来这间牢房看看,自己藏东西的习惯他知道。若是输了,输了有什么好说的。随后她背起包裹,用那根抓钩和多金送的匕首插进碉房的缝隙里,一点一点攀下碉房跳进纳达岩的怀里。这里汉蕃联军没有打过来,守卫很松懈。
他们一行六人小心地避过暗哨,走进了莽莽林海,为了逃避追兵,不敢回头往西,只有向北向北再向北。他们小心的避开偶尔看见的绒巴居民,鉴于语言不通,三方已经结盟的消息他们根本不知道。
纳达岩等人为了救人,连帐篷和毯子都没带,只有长刀和弓箭。还好众人都习惯了野外生活,只是越走天气越冷。
直到下雪,仍然没有看见康巴人的踪迹,他们渐渐地跟沿途的绒巴人买点吃的穿的,绒巴人很好客,家境宽裕的看见他们窘迫,往往不要阿奴带的银子,反而施舍一些食物和用品给他们。他们剥下猎到的动物皮毛,来不及硝制,就用竹针艰难地穿编成了一件件衣服,每扎一针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阿奴长满茧子的手都起了几个大泡。
一日他们穿过静默阴沉的森林以及像天堂仙境一般的冰雪世界,刚刚来到一个满是积雪的垭口,他们遭遇了暴风雪,雪花打着漩儿在垭口越积越高,天地茫茫一片,他们全身冻得僵硬麻木,进退无门,眼看就要葬身在这里。风雪中一个男人和一名****赶着十只牦牛出现在后方,就像从天而降一般。牦牛们在前面开出一条道路,他们跟着牦牛。踩着没过大腿的积雪一步一滑的翻过垭口。除了眼前一片略微发紫的风雪白墙外,什么也看不见,就好像迷失在一片白色的漩涡中,他们越爬越高,最后看见几根树枝标志的圆形石堆,这标志着走到顶了。众人松了口气。然而下山的路更加艰难,人只要一摔倒就直直地埋进深深的雪堆里,最后需要众人齐心协力将他挖出来。
好容易过了垭口,那一对男女看见他们穿着兽皮象野人一样,动了恻隐之心,请阿奴等人上他们家暂避风雪。他们的家是就在附近,那里叫做“古尔沟”。
他们就这样住进了达尔玛家的碉房,在那里度过了这个寒冷的冬天。
春天到了,阿奴一面探听消息,一面帮着达尔玛家放牧。达尔玛一家是梭磨领主的科巴(农奴),家境不宽裕,却不肯收她的珠宝,最后只收了一副镶着红珊瑚的小金耳环。阿奴等人只好帮她家多干些活。
一日达尔玛急匆匆地赶回来,指手画脚:“领主老爷要见你们。”他们语言不通,一个冬天,大家也只学会了一点常用语。
原来她的耳环被梭磨的领主达拉/更确斯甲发现,那种款式是近年在拉萨流行的。好奇之下多问了一句,达尔玛不敢隐瞒。
他们只有去拜见这位领主。
他住在一个庞大的叫做泽尔登宁的碉寨,比巴底家那个大的多,两个巨大的高达九层的碉楼耸立在碉寨的东西两侧。
领主是个二十来岁双眼明亮的年轻人,器宇轩昂。出乎意料的是,他一口拉萨一带的吐蕃语,能和纳达岩对上话。梭磨人信奉的是萨迦派(即花教),不远的地方有个刷经寺。纳达岩大喜,他们最怕碰上的是砵教。
达拉留他们下来做客,随后派人打探消息。他只知道去年三方结盟的事,新的进展就不知道。只是路途遥远,刚刚开春,化雪的时候道路泥泞不堪,人马难行,一时没有新的消息。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六十二节 长风想法
第一百六十二节长风想法
收集了一下情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云丹这次没有兴师动众,带着两百人就直捣孙哥日则的老巢。如他所料的是,绒巴人各部落起了内讧,对发动上次那一仗的促浸领主扎西次波非常不满意,扎西次波焦头烂额,无暇顾及自己的姻亲孙哥日则。。
云丹向皇帝奏请封赏也分厚薄,向着他们的部落就赏赐丰厚,连品级都更高一级。比如革什杂就封的是安抚使,从四品,伴随而来的是大量财帛茶叶。而之前附从扎西次波的一些部落只得到一个怀化司戈,正八品下级,不用说,那些茶叶绢帛就更少了。上次扎西次波是主犯,惩罚不过是削减了一点贫瘠的土地,贡物更丰厚些,压根没受什么损失。就因为跟着孙哥日则送了两个女儿,两人都得到了归德郎将的品级,那可是从五品。连与他实力相当的赞拉领主哈伊拉木也不过是个怀化中候,正七品下。哈伊拉木与一干小部落的领主愤愤不平,这次巴底家族想对付革什杂,他们站在边上说着风凉话。再不肯伸手援助。
孙哥日则这次损失惨重。孤立无援,只有恭恭敬敬地把云丹迎进了碉寨奉为上宾。然后遣人快马飞骑四处宣告,总督大人,他的女婿,已经到啦,各位前来拜见,特别是派去通知革什杂部落的那个人趾高气扬,嗓门奇大,重点突出那女婿两字。
更北一点的梭磨和松岗、杂谷郎一带的领主都接到了通知。包括梭磨领主达拉。
梭磨河峡谷连绵起伏的山岭在春季绽放着五颜六色的野花,到了六月满山遍布或粉或白的大杜鹃花树(也称羊角花,因为花骨朵的形状坚挺直立,形似羊角)。崎岖的山间小路,以及不断变化起伏的绿色山峦,高低错落的褐色村寨。如诗如画一般的境界,宁静和自然。
阿奴整日跟着达尔玛在高原草场游荡放牧,已经被晒的像个黑炭,笑起来那口白牙看着越发晃眼。
她本住在碉寨里,然而随着达拉的眼神越来越炙热,她只有回到达尔玛家。幸好达拉是个温和的人,而且中原皇帝的圣旨和云丹的总督头衔让他对待阿奴彬彬有礼,没有露出一点强求的意思。
梭磨当地很早就有个花教的刷经寺,当地人笃信佛教,最后几家部落联合起来前往拉萨迎来吐蕃赞普的后裔达拉.更确斯甲做自己的领主。吐蕃人看重血统的风俗由此可见一斑。为了显示血统纯正,宁愿弄一个主子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那些女人前仆后继地往云丹怀里扑。
当丹东消息到来的时候,达拉看向阿奴的目光转为同情。汉蕃绒巴三方联盟,云丹同意联姻,他们早已经知道。但是这一次带来的消息是有关中原皇帝对那两位美人父亲的封赏。尽管上一次战争他们是发起者,但是因为女儿嫁给云丹的关系,他们的武散官品级与赏赐比别人丰厚的多。云丹上次征讨绒巴有功,被封为怀化郡王,但是却没有封妃的旨意。按理阿奴是顺理成章的郡王正妃。如今圣旨迟迟不下,让人心生疑窦,加上那两位美人父亲因为云丹而得到的高官厚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阿奴这位正妻还未上任的就面临被人拉下马的危险。
自从知道了云丹收纳了两位美女,阿奴就开始闷闷不乐。纳达岩百般开解无效。
阿奴烦恼道:“之前他不过是一个头人的儿子,白姆尚且想致我于死地,她还是我堂姐呢。后来不过是个空头总督,就冒出那么多大小姑娘。如今他变成了郡王,领地日益扩大,已经有三个妻子,往后还不知要跟多少女人抢男人。难道出现一个女人我就要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么,想想那样都觉得自己面目可憎。”不能不承认,在洛隆庄园生活的那半年特别是白珍的去世给阿奴的下半生造成了巨大的阴影。她对于大家族的生活非常恐惧,至少不愿意将脸****在公众眼里,宁愿躲在暗处,像一只老鼠一样紧张而敏感地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而且自从卓嘎嫁人后,她再也不肯要侍女近身。央金达娃之类的女人足够让她心生警惕。
况且她已经二十二岁了,尽管容色依然鲜妍,但是女人的保质期非常短暂,转瞬即逝。她没有把握自己年老色衰的时候,云丹看自己的眼神会像现在一样炙热****。
如果那寇斯曼宛如早春二月含苞待放的豆蔻花,那她恐怕是暮春残留在桃枝上的花瓣。她自嘲的笑笑,还是一片被虫咬过的发黑的花瓣。胳膊上面被跳蚤什么的咬出一串串的包,这是自由的附赠品。来到高原牧场与牛羊为伍,这些小动物就不可避免的再次光顾了。阿奴承认,她开始厌倦了四处奔波的日子,甚至想就这样留在梭磨再也不走了,哪怕满身的臭虫跳蚤。也许寇斯曼说对了,自己真的老了,算算年岁,实际上已经三十八,真是个难听的数字。
阿奴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管,推了推身旁的纳达岩:“你到底几岁了?”
纳达岩挠挠光头:“不记得,只知道很老了。”
“是个老头?”不记得很正常。他上辈子生活在大草原,天苍苍野茫茫,流年谁记,像她,至今不知道自己具体的出生年月。
“应该吧.。”修行的人,岁月更替对他们没有太大意义。
“老爷爷?”阿奴一脸崇敬。
“噗!”
见纳达岩喷了一口马奶,手忙脚乱的清理自己,阿奴哈哈大笑。
纳达岩换了个地方躺着:“这次回去,雅佳去世了。”
阿奴笑声骤止:“又走了一个啊,她也一百来岁了吧。”她幽幽叹气,一个一个最终都会离开她。甚至是喜欢骂她的雅佳。阿奴一度认为那位是不死的老巫婆。
天色渐黑,两人惬意地平躺在热烘烘的草甸上。夜晚的空气真是妙不可言,万里无云的星空干净明亮。看见头顶星光璀璨,阿奴叹口气:“奶奶当年不让我用手数星星,说地上的人要是用手数星星,一颗星星,两颗星星。。。。。。天上的星星就会反过来数咱们,一具僵尸,两具僵尸。。。。。。”
“阿奴玛,不要惦念她,她会不安心的。”纳达岩见她伤感,念了一句偈语:“我们的存在就像秋天的云那么短暂,看着众生的生死就像看着舞步,生命时光就像空中闪电,就像急流冲下山脊,匆匆滑逝。。。。。。”
生命如闪电,是啊,韶光易逝,过了二十岁的阿奴越发敏感到这一点。女人,哪怕是比丘尼也会在乎自己的年龄。
“傻子,你要成佛了,我怎么办?”她灰心丧气地靠在纳达岩的臂弯里,这么久了。云丹也不来找她,看来是个靠不住的。算啦,靠山山倒,靠人人老,还是靠自己吧。
梭磨的领主达拉远远地看着相偎相依的两个人,往日明亮的眼眸里一片黯沉,身后的随从问道:“要通知他们吗?”
他犹豫了一下:“明天吧,今晚也走不了。”
明日复明日,达拉一直不愿意开口告诉阿奴,云丹已经驻扎在丹东一段时间,等着各位领主前去拜见。一直拖到不能再拖。他才通知众人启程。而此时丹巴的雨季结束了。
爱屋及乌,达拉心慕阿奴的同时,将达尔玛的丈夫阿松升为小头人,达尔玛喜气洋洋,阿奴感激她救命之恩,送了她好几样贵重的珠宝,在达拉发话后,达尔玛欢天喜地的接受了。
云丹并没有去看阿奴的暂时牢房,每日里笙歌艳舞,应酬各路领主,他压根没空,也不觉得未婚妻只呆过几天的牢房有什么意思,晾那些绒巴人也不敢薄待她。
反而是跟着云丹来的李长风进去了,刘仲临行前有交待,希望那里可以发现阿奴下落的蛛丝马迹。他们自幼青梅竹马,刘仲很明白阿奴凡事都有留后招的习惯。以她的性子,绝不会无缘无故将丈夫乖乖地让人。云丹不知道阿奴有喜欢收藏旧物的强迫症,而且这种情况已经延伸到人类。
李长风翻箱倒柜,最后找出了一叠折的整整齐齐写了半截的信纸,还有一封给云丹的信。
他看完后慢慢地将信全部藏进怀里,十二欲言又止。
李长风压低声音:“阿奴那时是往北逃了,顺着北方找吧,只怕现在知道消息已经回来了。”
十二满脸不赞同:“长风,阿仲没有怪过你。”
“我不觉得内疚,但是秀秀一直耿耿于怀。”他与阿奴等阿依族人、云丹等吐蕃人相处十来年,一夫多妻,一妻多夫都见识了,**女爱你来我往觉得再正常不过,既然秀秀与阿仲不和,分开也没什么,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当了第三者。但是秀秀不同,自幼所受的三从四德的教育让她一直对刘仲心怀愧疚,如果阿仲娶了阿奴能够开心,秀秀会觉得心里安慰些。
“你也看见了,最近他收了十来个女奴,个个年轻貌美,阿奴二十多了。再过几年,哪里有办法应付这些前仆后继的小姑娘。况且,这次要不是皇帝下了赐婚旨,阿奴会嫁谁还说不定呢。”虽然现在云丹只是把女奴当做礼物收下,但是吐蕃贵族跟中原贵族生活一样糜烂,他能坚持一时,谁能担保他坚持一世。阿奴不会肯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十二想起刘仲,那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又破了相,秀秀跑了,那些献媚的女人他正眼也不肯看,要是阿奴这里再没指望,只怕真会打一辈子光棍。他别过头去,淡淡说了一句:“我吩咐人去找。”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六十三节无可奈何
第一百六十三节无可奈何
达拉告别妻妾,带着阿奴等人磨磨蹭蹭地一日三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阿奴心里矛盾。也不想太早见到云丹,索性放开胸怀一路游山玩水,慢悠悠地前往丹东。
沿途几百个大大小小的海子如蓝宝石般璀璨的散落在高原牧场四周连绵的山峰之间。其中一个最大的海子叫做龙波,由周围山峰的积雪融化汇集而成,湖面似桃形,出湖口是个小小的高山瀑布。湖水深邃墨蓝,只在一角处有较温和的浅水过渡,呈现出瑰丽的多彩蓝色。
阿奴舍不得走,在这里扎营游玩了几天,直到十二带着人出现。
她问了问情况,见十二只字不提云丹,干脆也就不问。仍然不慌不忙的上路,十二也不催促。
她到达丹东的时候,云丹已经走了。阿奴楞了一会儿,对达拉很抱歉。达拉原本就不是很在意,只是送君千里终于一别,他再舍不得,也知道眼前这位姑娘眼里没有自己。最后他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若是有事,可以到梭磨来找我。”对这位平和谦冲的追求者,阿奴很是感激。(基本上阿奴姑娘遇见的都是烂桃花,只有这一位人品正常些。可惜妻妾成群。)
巴底家族的孙哥日则赶出来送行。他早就负荆请罪告诉云丹,阿奴逃的不知所踪,他们搜寻了一个冬天都没有结果,但是没有发现尸体,判断人应该还活着。云丹什么话也没说,甚至脸色也没有一点变化,他认为是自己女儿吹枕边风的功劳,心里遗憾没有多生几个。对阿奴的态度就不甚恭敬,敷衍了事。
阿奴见惯了别人的冷眼,也不觉得怎样。十二等人却见识过他在云丹面前的谄媚,不由得愤愤不平,想起阿奴未来要面对的都是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前途堪忧,对李长风的话又认同几分。
阿奴去了上次住过的地方,信已经不见了。她呆了一下,问孙哥日则,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刘仲接到消息匆匆赶来接阿奴,差点要当众抱着她大哭,阿奴踹了他一脚:“我还没死呢,嚎什么丧。”
十二眼角抽搐:“王爷,注意形象,那是别人老婆。”一切还没搞定之前,别闹出什么丑闻来。
刘仲勉强扯开一丝笑容:“云丹有事不能来,你别怪他。”
“没事,咱们说说别的吧。”这么久,足够让她做好心理建设了,阿奴语调平和。脸色如常。最坏的结果就是她跟云丹一拍两散,不过是个上过床的男人,大不了不要就是了。她如是安慰自己。
回到打箭炉,阿奴去了白玛锅庄见父亲。担忧了一个冬天的罗桑似乎老了许多。他怜爱地摸摸扑到怀里的宝贝女儿,心里忧虑。云丹回来后只字不提阿奴,他已经有不好的预感,见阿奴也不肯提云丹,心里明白两人这次裂痕不小。
他劝道:“一个好女人应该学会宽容,云丹身份不同,这次推了,下次还会有更漂亮的姑娘送来,你不要介意太多。”他虽然不高兴徒弟要娶别的女人,但是男人也就那么回事,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他自己都做不到只守着美蒂一人。
这句话说中了阿奴的心病,她不愿意退让:“阿爸,我还没嫁呢,再说一群美女够他忙活的,你忍心让我嫁过去守活寡?”
罗桑失笑:“贵族婚姻都是这样,你要是看中别人弄到手就是,就是喜欢阿仲也没什么不可以。”意思是云丹三妻四妾。你也可以面首三千,不过不能公开。他对于这一点很看得开,想当年他也泡了不少有夫之妇。以前那个康珠在丈夫没去世之前就跟他有来往。
阿爸如此剽悍开明,倒是阿奴没想到的。但是她不愿意跟一堆女人勾心斗角的过活。云丹的那些联姻对象都是头人领主的女儿姐妹,每一个身后都牵扯着各方利益,不是央金那种无依无靠的奴隶可比的,更不能简单地以弱女子视之。为了面子和利益,吐蕃部族之间争斗杀个把人跟杀羊一样简单,纵观吐蕃的历史,到处充斥着阴谋和鲜血。她身后是几百名族人的性命,血脉相连,又不是孤家寡人可以仗着一股孤勇之气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拼,死一个她都要肉疼很久。
她苦笑一下:“我先去成都找刘畅要一块地,将族人迁出来,时间太久了,我怕嘎郎王不高兴。”当初讲好五年后全部搬迁出来,如今都过期限两年了。原本想着既然与云丹有婚约,不如把磨西要过来,如今想来,去中原要地更靠谱一些,毕竟男人实在靠不住。
“云丹晚上回来,你见见他。”罗桑急了。他苦心孤诣教了这么一位弟子,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保护女儿。阿奴配云丹在他看来是最好的组合,然而这两位冤家自小闹个不休,好不容易花好月圆,转眼鸡飞蛋打。
阿奴楞了一下:“也好。”什么都不说就走也交待不过去。
然而等到天明也没看见云丹的影子,罗桑想叫人去找。阿奴灰心摇头:“阿爸,算了,若是他回来。你告诉他,夫妻做不成,可以做朋友。”
“阿奴玛,再等等。”卓玛和赶来的果儿又气又急,云丹嘴上不说,只怕心里是希望阿奴低头。
阿奴泪盈于睫,那不是低头可以解决的问题。她凑上去亲了一下卓玛哽咽道:“帮我照顾阿爸,告诉叔叔和桑杰他们,我走了。”
见她带着纳达岩和昆达等人头也不回拍马而去。卓玛哭道:“这叫什么事啊?”
罗桑唉声叹气。果儿和亨珠互看一眼,无可奈何。
等刘仲闻讯,阿奴已经走了一天。他拿出那三份圣旨,看了又看,告诉十二:“备马。”
阿奴先到达磨西见到了阿罗和峰哥赵惜等人,那几个抢来的丹巴姑娘有的已经怀孕了。对于这种强抢民女的行为,阿奴一阵无语,真当自个是草寇了么?
“有什么打算?” 既然准备生儿育女,那肯定就不会再跟着纳达岩做游方和尚。
峰哥一阵踌躇,他们动荡半生,很想安定下来。
“算了,你们回不了中原,就在磨西吧,好歹离中原近些。找云丹要块土地,或者找他要份工作。种地放牧做打手,随便你们。”她一指阿罗,厉声道,“跟我回成都。”一没人管着就惹事,这次差点战火重燃,罪魁祸首就是他。
阿罗讪笑一下:“我找了你一个冬天,心里气愤,所以才。。。。。。”
阿奴脸色缓和下来:“以后在成都可不能这样任性,随便杀人放火,我可护不住你。”
听出话外音,阿罗喜道:“长住中原?”
“是。”阿奴承认。
“那你不嫁云丹了?”赵惜大惊失色。你俩床单都滚多少回了,居然说不嫁就不嫁?
“别提了,不嫁人,咱俩以后一起混吧。”阿奴笑嘻嘻带一丝恶意地看着赵惜,看得她打个寒噤。
刘畅看见本该是新嫁娘的阿奴卷土重来,一阵愕然,他是个人精,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又不嫁了?”已经嫁两回了,还嫁不出去,都磨成老姑娘了。
灵犀也赶出来,看见阿奴一身仆仆风尘,喜得两眼飙泪:“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一叠声的叫人去通知大石,好给阿奴接风洗尘。她心中欢喜,刘畅已经酗酒成瘾,整个西园暮气沉沉,阿奴来了,好歹他会开怀一些。
这句话跟诅咒差不多,刘畅和阿奴听得呲牙裂嘴,还好两人都知道灵犀有些倒三不着两,也不计较。
刘畅很爽快地给了阿奴一座山林,靠近浦江碧云寺,也就是在那个大嘴悟空师父的和尚田附近。阿奴查看了一翻,依山傍湖,她非常满意,毕竟阿依族人性子散漫,在城市附近只怕惹出事情来。随后忙忙地找将作监的李作设计房子,一边找人手盖房子。
阿错听说妹子婚事又黄了,虽然可惜,但是阿依族人婚姻结构松散,嫁过三四次的都很有,见妹妹一脸平静,他也不介意。
没几天刘仲赶来了,阿奴却不在西园,赵惜倒是住在原来阿奴买的那所宅子里,只知道阿奴去了浦江。他急得转磨磨,直到天黑阿奴才一身狼狈的回来,手上扛着一大把紫薇花。见他来了。有些吃惊,先将花送给刘畅过目,然后叫侍女插瓶:“看看这花开的野气十足,比你园子里的有活气多了。整日闷在家里喝酒算什么,酒糟鼻很难看的。今年又是丰年,田野一片金黄,看着像金子一样令人提神,不如明日一起出去秋游,帮我看看房子要怎么盖吧。”
刘畅那是心病,阿奴也没办法,只有偶尔敲打一下。
满腹心事的刘仲这才发现皇叔已经烂醉如泥,有些伤感地看着他。被阿奴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没有皇帝的调令,你随便跑来跑去,不怕言官弹劾你?”
“没事,来成都可以的。”手握兵权的大将限制很多的,第一条就是不能擅离职守。
“找我?”
刘仲连忙将空白圣旨拿给阿奴,期期艾艾地说:“我扣下了,想问过你。”
阿奴翻来覆去看了很久:“皇帝还真是看重他,你把这三份都给他吧,由他做决定。不过别把我放上去。”她没看出皇帝的用意。
“你决定了?”刘仲又惊又喜。
阿奴垂着头,没看见刘仲希翼的目光:“我不能嫁他,我害怕一念之差给族人带来灭顶之灾,我输不起。那些女人手下都是奴隶娃子,死个把她们根本不心疼。”她扬起头,吸吸鼻子。刘仲才发现她眼角划过一行亮晶晶的眼泪。见刘仲一脸同情,阿奴抹了抹脸,转身大步走出去:“没事,过一阵就好。”
刘仲连忙追出去,却看见她蹲在一处灌木后面,呜呜咽咽地哭成一团,他走过去将阿奴抱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你放心,有我和云丹,他们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没用的。阿仲,我已经二十二了,转眼就三十,女人三十豆腐渣,连那个蔻斯曼都嫌我老了,根本不把我当作对手。我实在是没有力气跟一堆小姑娘争。”阿奴埋进他怀里大哭。“他们根本不把人命当作一回事,就因为那个蔻斯曼想看看我长什么样,一声令下十来条人命就没了,他们都是疯子。”
那个女人刘仲见过,脑残的很,他叹口气,连那种对手都敢上门踢馆说实在也很憋屈。他想起自己的经历,一阵唏嘘:“那次剿灭张甾,他最后是自尽的,吊在树上。”他顿了一下,想起那可怕的惨象,“他的后面是绵延两三里的尸体,都是被他抢来的女人,统统吊死在树上,一串串像葡萄一样,个个伸着舌头,两眼暴突,那以后我看见吊着的东西就想吐。”
阿奴胃里一阵翻腾。
见她不哭了,刘仲用袖子给她揩揩鼻涕眼泪,问道:“我以为那些贼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暴徒,可是后来黄河决堤,那些俘虏也拼尽全力抢救难民,修补河堤,我说重修长安,他们听说有口饱饭,人人踊跃。看着都是很朴实的百姓,可是为什么当初兵乱的时候他们烧杀抢掠一样没有手软?”
“人都有两面性,阿仲。百姓们平日里温顺如绵羊,可是一旦衣食无着,或者被欺凌的狠了,社会矛盾不可调和的时候,就会激发出他们的黑暗面。所谓的社会矛盾,是指是官与民的对立,官大与官小的对立,即有权者和相对无权者的茅盾,地主阶级和农民阶级的茅盾。。。。。。。”阿奴长长一串解释了一堆社会科学名词,最后说道:“身为上位者所要做的就是缓解社会矛盾,不让它爆发出来,维持社会的稳定。”见刘仲被一大串名词绕的头晕,圆圆的眼睛透着傻气,她朝刘仲挤挤眼:“就是你要干的事。”见她红着鼻头做鬼脸,刘仲好笑。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六十四节 阿仲求婚
第一百六十四节阿仲求婚
讲起造反,阿奴嗟叹:“百姓们但凡有一个安稳的生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谁也不会想造反。我冬天的时候被梭磨的领主达拉收留,他手下砍竹沟头人阿格多,欺榨百姓,残害人命,农奴暴动,把他撵出了砍竹沟。暴动成功后,他们跳锅庄舞庆贺边唱歌:‘滚啊,滚!滚出砍竹山以外,猛虎也不过是肉一堆,滚出砍竹山垭口以外!’群情激奋,连领主达拉也不敢过分干涉,只有重新派一名温和的头人过去。黑头吐蕃人被佛教洗脑成了提线傀儡,在权贵面前半点尊严也无,朗生朗生,在吐蕃贵族的眼里不过是会走路的牲畜。可以他们要是被逼到绝路,奴隶一样会反抗。两百年前,吐蕃王朝崩溃就是因为奴隶造反。”前车之鉴比比皆是。
刘仲害怕阿奴想起云丹又哭哭啼啼,挖空心思转移话题,将自己否决不下的事情告诉阿奴,希望她给个建议。
当讲到与绒巴人的宗教问题,刘仲皱眉:“你在梭磨有没有听说过。在马尔康,佛教徒和砵教徒冲突的厉害?上次征伐,绒巴人的砵教巫师作法,导致天气恶劣,战事举步维艰,伤亡惨重,云丹他们非常愤慨,在要求他们改信佛教这一点上不肯松口。”他本性温和,受阿奴影响,虽没有成为无神论者,但是并不趋向于哪种特定的宗教。
“有。”阿奴笑起来,“砵教徒们也很机灵,他们的神像被佛教的喇嘛们赶出寺庙。夜里他们将神像偷偷搬回来和佛像放在一块,说是‘神明不愿意离开他的子民,又回来了。’最后喇嘛们无可奈何,最后只有将两种神像放在一个寺庙里供奉。”这种宗教融合汉人做的最好,一座小破庙里常常可以看见黄大仙和地藏王菩萨住在一起。汉人奉信“不管是黑猫白猫,只要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在宗教问题上也是一样,只要能有些许灵验,可以慰藉心灵,不管是那路神明统统有香火可享。
“其实就是在吐蕃法域(拉萨一带),佛教里一样被砵教本土化,跟印度的佛教不同,跟中原的也不一样。所以又何必分什么佛教砵教?阿岩很不赞同那种两极分化的作法,他认为各种教派只不过是‘同出而异名’,是一个太阳在多个大盆里落下的多种光影,本质上是完全可以融合为一的。但凡一种宗教可以延续下去。总有它值得肯定的一面。平日里互相借鉴学习才是正道,而不是一棍子打死。”纳达岩本是巫师,心理历程与激进的吐蕃喇嘛不同。
“至于巫师作法,阿岩的修为算高的,他都没法子控制天气。我只知道响声可以制造雪崩,可没亲眼见过巫师可以呼风唤雨,要不你找上清宫那批牛鼻子老道试试?绒巴人聚居地气候本就恶劣,就是你们不踏上他们的土地,当年的冰雹洪水一样也不会少,不信你可以查查他们的气候记录,老人的嘴里肯定有。难道敌人没来,那些法师还要祸害平日里奉养自己的百姓不成?肯定是他们在装神弄鬼愚弄百姓。”
见阿奴说的俏皮,刘仲笑出声来:“那依你说怎办?”
“不怎办?就一条,宗教信仰自由。”阿奴说的兴起,开始摇头晃脑,“不过这次佛教出钱出力出人,一点好处都没有肯定不行。不如跟绒巴人领主们商量,佛教的喇嘛寺一样建,随便百姓信什么,谁也不准干涉。这边再跟喇嘛们商量,一步一步来。最好找那些精通佛教砵教的喇嘛将两种教义相互渗透,将他们的信仰慢慢地牵引到佛教这一边来,虽然费时费工,但是这样才能体现出佛教的兼收并蓄,有容乃大,慈悲为怀。。。。。。反正高帽子人人爱戴,你就把他们捧的高高的,把那些大和尚们拍舒服了,就好说话了。”
她正说得口沫横飞,却发现刘仲忽然面红耳赤。此时虽然炎热,但是他们坐在花园的亭子里,上面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树遮阴,四周凉风习习,阿奴不觉得热,她自幼与刘仲亲昵习惯,加上谈兴正浓,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人家腿上晃荡。
刘仲再老实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心上人坐在自己腿上,又是夏天,衣衫轻薄,阿奴里面只穿了秋香色的荷花鸳鸯暗花綾裹胸儒裙,外罩一层白色纱衫,裹胸上荷花,鸳鸯,茨菰,红蓼,双鱼,四瓣花排成的满地散点花纹清晰可见。纱衫下骨肉均匀,玲珑有致。刘仲看下去的角度*光正好,阿奴又开始不安分地挪来动去,他差点被撩拨地脑溢血。
阿奴毕竟是过来人,感觉刘仲身体变化哪会不知道怎么回事,脸一红就想下来。却被刘仲一把箍住,这样的机会放过就是傻子,他还没有傻到家。
他手臂越收越紧,却见怀里的小姑娘惊慌地挣扎起来。刘仲低头哄道:“别怕,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问问。”
阿奴瞪大了眼睛,见她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波光粼粼,闪着一种不明的色彩,刘仲事到临头又开始期期艾艾:“阿奴,阿奴。。。。。。”
一声声叫的阿奴耳朵起茧,见她推推自己又想下去,刘仲一急,抱紧不放,一鼓作气求婚:“你嫁给我好啦 ,我长得丑,不会有人跟你抢,你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找你族人的麻烦。”
阿奴怔了一下,怒道:“我不嫁你,你就不管我的族人了?”
重点不是这个。刘仲急得冒汗:“不是,我会管,你要不要嫁给我?”
“不嫁。”阿奴脑袋一拨,坚决拒绝。
“为什么?”刘仲又急又气,双手箍更紧,眼珠子都红了,“你想嫁谁?”阿岩、云丹也就罢了,她要是再敢嫁别的男人,他,他,他就。。。。。。还没等他想好要不要以死相挟。阿奴姑娘努力挣脱站起来,严正宣布:“谁也不嫁,太麻烦了。”
刘仲像挨了一记闷棍蔫下来,等人跑远了他还没缓过劲来。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刘仲转身一看,自个皇叔拿着个酒壶正半靠在花丛中听壁脚。见侄儿一脸沮丧,刘畅一晒:“傻子,那鬼丫头吃软不吃硬,她不嫁人你就有机会啦,日也缠夜也缠,终有一天人是你的,成不成亲有什么关系。”
刘仲两眼一亮,连忙追上去。刘畅叫住他:“你也太心急了吧,晚上跟她住一个院子好啦。”以前在雅州,他们两小无猜经常睡在一起,听青霜纳罕地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作为男人他真的很鄙视这个傻侄儿 ,美人在怀也不敢下嘴,活该被人抢了老婆。
刘仲大喜过望。
晚上等阿奴从酒楼算账回来,他洗刷干净死皮赖脸地就蹭进来:“阿奴,我老做噩梦。”
自小他经历了那场杀戮之后就一直噩梦连连,但是最近不是好多了?见阿奴一脸疑问,他苦着脸:“梦里到处挂的是死人。”
“你别说了。”阿奴想起白天她说的话,现在不要说是刘仲,自己都害怕起来,她踢踢床前的踏板,“你睡这吧。”
“不要。”刘仲叫起来,“有蚊子。”
“爱要不要。”阿奴皱皱鼻子,“热死了,你那么大个,一躺下来整个床就满当当的,我睡哪?要不你找青霜她们睡去?”
守夜的侍女惊得魂飞魄散,听见外面一阵匆忙逃离的脚步声,阿奴“扑哧”一笑:“要不你就睡外边?反正人都被吓跑了。”
“不要。”刘仲赌气往踏板上一躺,“起夜的时候不准踩到我。”
就这样,刘仲成功的登堂入室,但是他睡了一个夏天的踏板。被蚊子咬得满身包,愣是没敢更进一步,刘畅听说侍女汇报后直摇头,这个家伙以后也是个妻奴。
阿奴在碧云寺长滩湖边上修建的房子已经开工,悟空听说跟阿奴的族人做邻居,非常高兴,每日里来工地上找阿奴哈拉。阿奴知道自己以前是福州人,却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听得懂悟空的兴化口音,也许自己以前的家人里有兴化人。
她忙得不可开交,被悟空烦的着急上火,干脆伙同灵犀把喝成醉猫的刘畅打包送给悟空和尚再教育,恳请大和尚务必展现佛法无边的威力,让精神状态已经崩溃的汉嘉王爷振作起来,重新作人。
悟空被她马屁一拍,深觉责任重大,喜滋滋的带走了刘畅。等刘畅一觉醒来,已经成了碧云寺的居士。刘仲的侍卫守着庙门将他软禁在寺内。刘畅暴跳如雷:“畜生,你要关着自己亲叔叔?”他虽然酗酒,该做的事情一样没有落下,权力仍然牢牢抓在自己手上。不想一个不察,家里放了几只白眼狼进来。
刘仲跪下来给他磕了个头:“医官说你再这样喝下去没几年活头了,还是在这里把酒戒了吧。阿岩和悟空师傅会陪着你。外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刘畅上次已经吐过一次血。
刘畅环顾四周,分明就是上次自己被梁王手下拘禁的那所寺庙,如今换了被他儿子关着。他奋斗半辈子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不由得心灰意冷。
刘仲架空了刘畅,将蜀地的军政大权抓在手里,又把太原一带乃至东北的大片土地交归朝廷。皇帝非常高兴,大加封赏,想让他晋级成为亲王,刘仲推辞不受,皇帝拗不过他,只好让他自己挑封地,刘仲只要了浦江到雅州的一小块地方。刘珉知道那是阿奴族人居住的地方,原是刘畅的封地,想再将成都给他,刘仲却不肯要,见他坚持,皇帝也就罢了。另外又补偿了刘畅,将渝州到夔州的土地封给他。实际上那里早就是刘畅地盘,如今不过是多了个官方说法。
刘珉对着正怀孕的皇后方绮叹道:“阿仲什么都好,就是对那个女蛮子死心塌地,为了她连封地都不要,就那么小块地方,交上来的租税哪够一个王府开销。”
方绮嗔道:“人家有名字,叫什么蛮子。说实在我还没见过阿奴长什么样,都说是个难得美人。哪天请她来见见,怪想她的。”
“成亲的时候总要回来。”刘珉正愁西南一块无人坐镇,刘仲正好解决了他的心腹大患。“也该给他在雅州建个王府,成年东北西走,连个落脚地都没有,身边也没人伺候。”他经历坎坷,生性多疑,生平只放心妻子方绮和刘仲两个,如今见堂弟终于安下心来成家立业,不觉心怀大畅。吩咐下去,将艮岳里的梁王府旧人全部迁往雅州。却没想到他这一辈子都没能喝到堂弟成亲的喜酒。
刘仲采取了阿奴的建议,说服了云丹和红白两教,还有绒巴人,不再强迫绒巴人信奉佛教,一切信仰自由。佛教的喇嘛们被新的挑战激的摩拳擦掌,挑了几个精通两教法典的日日与砵教喇嘛辩经说法,两个宗派就这样你来我往渐渐地相容下来。见形势终于大好,刘仲松了口气,开始坐镇雅州和成都一带。
普普被送进了学堂,阿蕾又怀孕了,在阿错的监管下,酒楼生意很好。阿奴族人的住址在茶马古道边上,阿奴将它修建成一个川西小镇,中间一条宽大的青石板路,两旁就是带着店面的一溜儿小楼,门全部朝着街面开,准备日后做生意用。阿奴觉得家里喜气洋洋,看什么都是好兆头。
赵惜想起阿奴的建议,联系了一下南北的浮影残部,开始建立一个叫做听风堂的专门出卖情报的组织,阿罗兴致勃勃也加进来。他自己在瓦子里赚了些钱,加上阿奴的赞助,开始组建马戏团,收罗了一些路岐人,四处冲州撞府的“打野呵”(即露天表演),除了浮影旧部外,这批人成为听风堂的第一批成员。
阿罗很喜欢妹妹昔年收集的那些飞蛾和蝴蝶的标本,将那只罕见的阴阳蝶做成了听风堂的标志。每个成员按级别在不同材质的小牌上刻上相应的蝴蝶和飞蛾图案,然后染色。他将那面刻着彩色阴阳蝶的乌木牌送给赵惜,看见那蝴蝶稀奇古怪,赵惜好奇,阿罗一五一十解释给她听,却被她当场甩出门。
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一百六十五节 赵惜秘密
第一百六十五节赵惜秘密
被赵惜赶出门的阿罗莫名其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也拿了一个乌木牌给阿奴,讨好地对妹妹说:“这个是最高级的阴阳蝶,可以号令所有人。”他不解,“我拿给赵惜,她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
阿奴瞟了他一眼:“你也知道这叫做阴阳蝶,意思是不男不女,还敢拿来做帮徽?”
“啊?”阿罗吓了一跳,他只知道名字不知道含义。
“那赵惜。。。。。。”
“你别问了,给她换一个漂亮的凤蝶好啦。”
阿罗一走,赵惜一头撞进工地。他们已经盖好了大部分房子,赵惜在成都刘畅的眼皮下呆得心惊肉跳,早早就搬进来了。阿奴准备一开春就将白玛岗所有族人迁过来。
赵惜拖着阿奴走到长滩湖边的僻静处,气急败坏问道:“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阿奴耸耸肩:“浮影总部有你们所有人的记录,古九峰根本没有销毁。刘珉盛怒之下查抄,什么秘密都出来了。”那个古九峰基本属于脑残人士,也敢搞暗部?刘鹏大概就是看中他的忠心,主子一死,他也选择飞蛾扑火了。
赵惜脸如死灰,差点瘫在地上。
阿奴安慰道:“别怕,只有我和阿仲还有皇帝知道。”
赵惜像被剥了壳的蜗牛一样蜷在地上大哭起来,阿奴基本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经历过。所谓雷啊雷啊就习惯了。耐心地等她哭完,阿奴说道:“所以你老大年纪我也没催你嫁人啊,这又不是你的错,别害怕了。”
“你不觉得恶心?”赵惜满脸狼狈瞪着她。
阿奴摇头:“你挺不容易的,不过看样子,你偏于女性多些,要不要阿岩帮你动个手术看看,把那没用的玩意切了算了?”赵惜是个阴阳人,也就是体内有两套生殖系统,但是看她的模样,应该更女性化一些。
赵惜想起纳达岩那寒光闪闪的手术刀,打了个寒噤,掏出帕子将脸擦干净:“算了,我又不打算嫁人,只有我自己看罢了。”
“我早先从阿仲那里知道,虽然一开始我们都很惊讶,但是你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
赵惜坐在草地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出生家里人还以为我女孩子,后来他们都去世了,我到了浮影,是体检时医官发现不对。”
阿奴挨着她坐下来:“所以他们一心栽培你,认为你奇货可居?”
“是。”赵惜苦笑,“我被送去做女伎,后来被梁王看见,他就不让我再出任务,以后的你就都知道了。”因为长的像沈纨。她免去了做杀手的命运。
两人半晌无语。
“别去想啦,不嫁人也很好,你看看我,折腾到现在一个老公也没混上。”阿奴唉声叹气,“以后咱们两个混日子吧。”
“你那时候为什么选择云丹?”赵惜一直想问。
“咳。”阿奴怅然,“他嘴不甜,吵起架来气死人,可是信上却写得很好啊。他很忙的,却抽空一封封耐心的写。那时候一心以为他是个丑丑的大胡子,就算有点本事,这样的人吐蕃贵族里比比皆是,不会有人下死力来抢,嫁了他,族人也有个依靠。谁能想到他地盘越做越大,地位越来越高,胡子一刮,人模狗样,一大群小姑娘看见他两眼发直。”那个寇斯曼不顾手下死活,叫了一百余人深入敌后来偷袭,丢下十来条性命就为了想看情敌的长相。最可怕的事,那样疯狂的事情他们人人以为理所当然。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那种理所当然让阿奴退却了,她第一次意思到自己也许从来没有好好看清过吐蕃人的生活形态,只是简单地按照教科书把他们划分为奴隶主和奴隶。
阿奴靠着赵惜:“我是不是很没本事?一个男人都留不住。我知道他希望我站出来,光明正大跟他携手一起披荆斩棘,可是我不行,我做不到,我害怕。赵惜,我那时候很害怕,我甚至不敢去见他,怕看见他跟那个女人亲亲热热。他嘴毒的很,我怕他骂我没出息,一个女人就把我吓成这样,可是,”她低低地抽泣起来,“他雄心勃勃,我以为自己可以帮得上他,谁想到一个女人就把我吓跑了,我真的很没用。他肯定生气了,不肯见我,连封信也不写。一开始我逃到梭磨的时候,留信叫他来接我,他只叫了十二来。后来我写了两封信,他一封也没回。”不知道他跟那些女人怎样了,大师兄来信只说他去了绵羊坝子。她现在尝到了云丹两年来不停写信却得不到回应的苦涩滋味。
赵惜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叹气道:“你跟聪明人相处习惯了,大概没有见过市井泼妇吧?”
“有。我阿妈其实比市井泼妇还可怕,阿罗很像她。”阿奴哽着嗓子说。
想起阿罗筒子的杀伤力,赵惜眉心跳了一下,清清嗓子:“我刚才听见一件事。”
阿奴睁大了红肿的眼。赵惜叹口气:“那个叫阿珂的女人怀孕了。”
阿奴如遭雷噬。
良久,她怅然应道:“也好,我也早点死心。”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亲耳听见还是觉得灰心失望。
赵惜见她花容失色,也觉得难过,问道:“那你跟小梁王准备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说实在,我不想嫁人了,受不了。跟个男人生活在一起,不只是简单的两个人卿卿我我,餐风饮露就可以了,麻烦事一大堆。比如阿仲,要是嫁了他,就要跟沈家那一大票三姑六婆打交道,他们那次还摸了我屁屁。”莫名其妙就被一个老女人非礼了,你还不能抗议。阿奴想起钱塘之行就郁闷,那个什么小九娘,真是祸从天降。
于是悲催的小梁王继续睡踏板,直到****寒流南下,他着凉了。
阿奴一边帮他醒鼻涕一边骂道:“笨死了,不会自己爬上来?”
刘仲嘟囔:“睡沉了,白天操练新兵累得慌。”突然他回味过来,抓着阿奴的手喜上眉梢:“你愿意了。阿奴,阿奴,啊,啊切。。。。。。”鼻子突然发痒,他忍不住朝着阿奴重重地打了一个打喷嚏。
阿奴一脸嫌恶地迅速闪过漫天飞舞的鼻涕礼花,擦了擦脸,看了看自己中招的肩膀,反口否认:“我什么也没说。”甩手走了。
留下痛失时机的小梁王捶胸顿足。
天气寒冷,晚上风雪大作,两人无事可做,凑在灯前看书练字消磨时间。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动人。
烛火摇曳,暗影曈曈。眼前的小姑娘一身红绫袄,眉目如画,皓齿丹唇,握着毛笔的手指细嫩如葱管一般。刘仲不由得心猿意马,暗忖:阿奴被赵惜抓去保养了几个月,肌肤白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看来让赵惜留在她身边是对的。
见他盯着自己,唇角带笑,眼睛一瞬也不移,阿奴横了他一眼,娇嗔道:“想什么呢?”
那一眼如春水流波,娇美难言,刘仲心跳如鼓,伸出手去低低唤道:“阿奴,阿奴。。。。。。”
阿奴垂着小脸不说话,却任由他拉着手,刘仲壮着胆子一用力将她拉进怀里哀求道:“阿奴,别再离开我。”
阿奴捻着他的衣角久久不回答,刘仲等的快要窒息,正准备心理建设屡败屡战的时候,听见她细如蚊纳地一声:“知道了。”
刘仲如聆纶音,心情激荡,喜得语无伦次:“我们明天就成亲,我去写奏折,我去写信。。。。。。”要做的事好多啊,他又不舍得放开怀里的小美人,一时间手忙脚乱。
阿奴拧了他一把:“傻子,急什么,听我说明白,你再高兴还来得及。”
还有后招?被她折腾怕了的刘仲瞪着圆眼脱口而出:“你不准反悔。”
阿奴同时开口:“我不想成亲。”
刘仲顿时乐极生悲,箍紧怀里的死丫头咬牙切齿:“不行,你答应过不准反悔,你,哼,我。。。。。。”当他再一次考虑要不要以死相挟的时候,阿奴戳了戳他的腋窝。那是他的痒痒肉,他条件反射哈哈大笑起来。
阿奴将头埋进他的胸口:“我不想嫁人,做****可以,你要是不愿意,随时可以离开。”
刘仲一颗心由火星飞回到地球,他很邪恶的瞄了瞄小美人的肚子,一口答应:“好,说好了,你不准再离开我。”只要她接受自己,来日方长,总有一天能够如愿以偿。
临睡前,见他一脸期盼坐在锦帐前不肯挪步,她不觉好笑:“你坐这挡着,我怎么睡?”
“阿奴。”小王爷拖着鼻音撒娇,“晚上一个人很冷的。”
阿奴歪着头看他,一脸戏谑。
小王爷窘迫地左看右看:“我是怕你冷。”
阿奴“扑哧”一笑:“不准乱动,老实睡觉。”
他大喜,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两人就这样正式开始了****生涯。
只是小王爷感冒一拖就是大半个月,天天醒鼻涕把鼻子都擦破了,丢脸之极,连亲亲心上人都不行。美人在怀,每日看着却吃不到,刘仲觉得这是自己感冒好不了的一大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