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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枝绿萝     秦时农家女txt下载     秦时农家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今天天气不错

    外围警戒的军士们也听见了清澈悠远的歌声,远远地看着,都知道这是大公子的随员在唱。唱着唱着,歌词没有了,只剩下意思不明的啊呀啊拉哩嗦,呀啊拉哩嗦……

    但就是这意味不明的伊伊呀呀也像清清的小溪水甘甜中带着凉爽。

    “来人了!”旁边的人提醒了一下。

    今天是谈判的日子,看那四五十匹马,知道这就是匈奴人了。

    通译早就等着,值班的什长陪他一起过去,简单问了几句,就带他们向大帐走去。这里离大帐大约还有两里路。

    一个军士赶紧向扶苏跑去,大公子玩了一早上,也该干点正事了。

    小寒停下不唱了,很久没有自娱,今天玩得有点疯。这不赖她,实在是环境太好,又有一个和她疯在一起的人。

    “大公子,他们来了。”那骑马的军士大声说。

    扶苏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小寒凉嗖嗖地来了一句:“我们没说要请他们吃早饭啊!”认怂还这么积极。

    扶苏哈哈大笑:“走吧,小寒,去招待我们的客人。呆会儿,你就坐我旁边,做我的副手。”

    “我坐你后边,做记录。”

    “随便你!”

    ……

    冒顿看见了向他们走过来的几匹马。刚才唱歌的那个肯定就在其中。这歌声烦了他一早上。

    放了多久的羊才能练就这么的声音呢?

    那几个人走近了,他一眼看到个穿着男装的姑娘。她的脸上没有红脸蛋儿,不是放羊的出身。

    奶奶的,这么好的声音不去放羊,真是屈才了!

    小寒也看到了几个不善的眼神,但是,不善又怎样呢,还不是憋得肋骨疼也得来认怂?今天可算见着匈奴人了。每个人下巴上留一撮硬须,宽鼻翼,高颧骨,一律体格敦实。长发而左衽,原来史书上说的是真的。

    扶苏不满地轻“哼”了一声,那个年轻人的眼神像锥子一样扎在小寒的脸上,呆会儿他就要让这锥子变成弯的。

    他的小寒也是这么让人看的?

    通译见扶苏过来,忙介绍:“我们的大公子扶苏来了。”

    扶苏冲他们点点头,说:“都别下马了。不知道你们这么早过来,也没准备早饭。不过,现在准备也来得及。”

    冒顿心里窝着火,奶奶的,这是什么话!好像是上赶着来吃早饭的。

    头曼单于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细节就不论了。不占天时不占地利,说什么都没有实质的意义。

    结比缰“哼”了一下,胸口都憋得疼。今天谈成谈不成,他也坐下病了。

    一路无话,两队人并马往大帐赶,气氛有些怪异。小寒捅了捅扶苏,“扶苏,你知道在我家乡,人们见了面没啥好说的但非说不可,怎么表达吗?”

    “怎么表达?”

    “今天天气不错!”

    “就是这个?”

    “嗯。这句话永远不错。”

    “哦,今天天气不错!”扶苏会心一笑,今天天气真的不错。

    小寒也跟了一句:“今天天气真的不错。”

    旁边的通译不知道这句话该不该翻译,有些茫然地望着扶苏。扶苏没回应他,冲着小寒又来了一句:“天气真的不错。”

    小寒煞有介事地望望四周说:“真是太好了!”

    丁满和彭彭两个人听着想笑,这两人谈天气还这么有滋有味。不过,天气真的不错。

    丁满说:“就是,天气不错。”

    彭彭回应一句:“是这些天以来最好的一天。”

    丁满说:“这种天婚丧嫁娶都合适。”

    彭彭说:“宜动土、宜出行、宜晾晒。”

    通译听着更加茫然,咸阳来的这帮人对天气这么感兴趣吗?

    小寒冲丁满和彭彭伸了个大拇指,这两个搭档太好了。

    这两人得了鼓励,齐声说:“天气真的不错!”

    扶苏快要让这俩人的表演笑喷了,他仰头大笑:“天气真的不错!”

    四人哈哈大笑,小寒笑得泪都要出来了。

    冒顿气愤地“哼”了一声,通译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赶紧说:“今天天气不错。我们的大公子说,天气真的不错。你们看,天气真的不错。”

    冒顿不相信地瞪圆了双眼,他拉住马,不走了。还没开始谈就这么侮辱人,干脆不谈了!

    后边的结比缰也勒住了马,反正他也不想来。

    头曼单于一看,也很生气,这皇长子太嚣张,败军之将也得尊重,怎么能如此过分呢?

    通译一看,要坏事。忙说:“我们大公子说天气真的不错。”

    匈奴这边的通译也赶紧说:“他们说天气真的不错。”

    扶苏也不再大笑,雍容优雅地冲头曼单于说:“我们农业民族对天气非常敏感,这么好的天气正好晾晒庄稼,如果在这个季节遇上雨水就非常麻烦,庄稼即便成熟,也容易烂在地里。所以,遇上这样的好天,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通译赶紧复述了一遍,头曼点点头,是不是真的,总算不那么尴尬了。

    扶苏又说:“在这么好的天气里,如果我们能达成协议,从此休兵,相安无事,那这沃野千里的农民或牧民,即便遇上坏天气,也比过去少了一些**。所以,今天真是个好天,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头曼点点头,这话很好听,但是,困难很大呀!

    扶苏问:“草原上遇到连日阴雨怎么办?”

    头曼单于摇摇头,说:“也不好。”他实在是不想谈。

    扶苏点点头,说:“所以,不下雨的时候要做下雨的准备,我们管这个叫未雨绸缪。今天我们做的事,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下雨前的准备,如果做得好,后边就是晴天,做不好,就是连日阴雨。当然,我这样的比喻也并不准确。”

    单于点点头,后边跟着的几个贵族有点头的,有默不作声的。

    事情已经很明白,用不着这么敲打了。

    一路谈着天气回到大帐前。

    蒙恬已经得了消息,全身披挂着铠甲立在大帐前。

    众人下了马,扶苏郑重地一抬手,介绍说:“这是我们的蒙恬大将军。”

    头曼单于叹了口气,对蒙恬无奈地点了点头。蒙恬一笑,一副受降的样子,大度地说:“战争是过去的事情,我希望这痛苦的记忆成为过去。我们都需要以一个新的姿态面对未来。”

    头曼单于沉重地点点头,痛苦的记忆真的能成为过去吗?无论谈成什么样,他的地位已经开始动摇了。

    “这是我儿子冒顿,这是我们各部落的头领,草原的安宁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千万人而努力,希望大公子和蒙恬将军多考虑考虑普通的牧民。”

    大公子点点头,蒙恬也点点头。这还像个不错的开端。

    各自的护卫留在帐外,两军分两列站立,一边堤防着对方,一边等着里面的结果。

    帐中参加谈判的诸人都解下武器,冒顿有些不情不愿,他除了睡觉什么时候都是带刀的。但头曼单于都解下了,他也只好跟着解下,放在一个小当兵的托盘里。

    帐中分两列放置了炕几,小寒要坐在扶苏后面,扶苏一指旁边的位置说,说:“坐这里,记录方便。”小寒看看扶苏,也就不再扭捏,老老实实在面前铺开一卷竹简。

    相邻另一张炕几是给蒙恬准备的。他旁边坐着巨人阮翁仲,他是以军士代表的身份参加谈判的。

    扶苏另一边坐的是友直和友谅兄弟俩,他们是这次谈判的通译。

    坐在对面的冒顿心里“嗤”了一下,什么军士代表?不过是个示威的傻大个儿。听说有个巨人力大如牛,蛮勇凶悍,想来就是这人。

    而对面那个唱歌的姑娘手里抓了毛笔在细细地调墨,手腕细细的,指头细细的,指甲盖儿泛着粉红的光泽。

    这南边真是好地方,能养出这么安静娴雅水灵灵的姑娘。

    这才是女人,柔软得像初生小羊的绒毛。摸上去,她会战栗吧?她肯定会像小羊一样,睁着无辜的眼睛向他求饶。

    扶苏不爽地咳了一声。蒙恬说:“我们边喝茶边谈吧。”

    帐外进来的是木木和蒙恬的亲兵。两人一人托了一个木制的托盘,托盘里有茶碗有点心。茶碗是白瓷做的,里面已经放好了茶叶,点心是扶苏的厨子做的,牛油、蜂蜜和小麦粉烘制而成。

    茶碗、点心摆好,木木从火上取下开水壶,挨个儿倒水。开水一下去,茶叶被冲了起来,渐渐地舒展,渐渐地柔软,渐渐地释放它沁人心脾的香气。

    蒙恬望着眼前白瓷杯里妖娆的绿茶,想到咸阳安逸舒适的生活,他忽然有点想家了。家里就是这样精致闲雅的生活。怪不得小寒姑娘说,铁木真的儿孙们败于南方富裕优雅的生活。连他这样戎马一生的人都不能敌眼前香甜温热的诱惑。

    而对面的匈奴贵族,闻到了茶香,闻到了牛油饼的甜香,鼻翼打开,味蕾打开,喉结滚动。

    早上出发太匆忙,只是草了地吃了一点,现在真的饿了。

    扶苏温和有礼地扬扬手,说:“早上估计很早动身,饿了就吃吧。有什么话等吃饱了再说。”

    说完自己先拿起茶碗来,很优雅地吹了吹上面的茶叶,又半闭了眼睛享受热气的熏蒸。

    小寒想笑,这家伙真得很有气度。若是活在二十一世纪,当个广告明星绰绰有余。而对面那些长发左衽的匈奴人,左右看看,盯着眼前的食物有些犹豫。

    巨人阮翁仲伸出大手,捏起一块点心丢到嘴里。舌头一卷,一块下肚,再捏起一块,又是一丢,一边咕弄着嘴巴,一边露出嘲讽的微笑望着对面的匈奴人。

    结比缰不等了,要杀人也得吃饱了再杀。他拿起点心也往嘴里丢,这东西做得真好,入嘴就化,还没怎么嚼,它自己就滑下去了。他又拿起一块点心,一丢,嗯,肚子心满意足地叹息一声。

    对面的阮翁仲伸出两根指头又是一丢,还是带着若有若无嘲讽的笑。蒙恬把自己的点心往他面前一推,这点东西哪够大力士塞牙缝的,吃东西也不能输给匈奴人!

    结比缰觉得自己被蔑视了,往嘴里猛塞,他年轻时也是丘林氏的一员虎将,做什么都不服输的。旁边的兰氏头领一看,这是要比试的架式啊,赶紧把他面前的点心往结比缰面前一推。吃得多才能干得多,在吃上面不能丢人。

    小寒觉得好笑。对面的冒顿倒是扛得住甜香的诱惑,他轻蔑地看了看点心,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他喝得有点心不在焉,牙齿碰到茶碗边沿,轻脆的一声“当”,把他吓了一跳。他仔细端详茶碗,薄薄的器具隐约透着光,这让他不禁为了新发现而懊恼。就好像乡下人本来活得挺好,面对城里人忽然什么都不对了一般。

    小寒心里骂了句土包子。这是从咸阳带来的新品,咸阳城也不多的,你当然没见过。你们除了杀人抢东西还会干嘛呀?小寒想起个食指向下的动作。

    呃,这手势好像不太符合她的身份,都是被学生带坏的!

    不过,对面这家伙过几年就威风了。打东胡、驱月氏、吞楼烦,还要收复被蒙恬夺取的领地。看来,人真是在压力中成长的,今天跟在他父亲身后就像一个打手,连他族人都不太把这太子放在眼里的。

    这时候,巨人阮翁仲还在吃,脸上还是那副嘲弄的神情。面前放着的,已经是小寒推过去的那一盘。结比缰有些吃不下了,他放慢了速度,做出一副细细品味的样子。

    头曼单于失望地看了一眼装腔做势的结比缰,这家伙除了吃和打架就不会别的。他轻咳了一声,对扶苏说:“大公子,我们是不是边吃边谈。”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有几个方案

    头曼单于要谈正事了,扶苏就点了点头。

    扶苏说:“世间事就是这样,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们之间打了一仗,对于我们来说是收复失地,可能你们并没有失地这个概念,因为你们一直是哪里条件好就往哪里移动。但没有失地的概念,也是心有不甘,因为你们死了人。但请记住,我们也死了人,不但是现在,也不只是军人,我们的百姓也不会忘记你们对他们的掠夺和骚扰。但是,我们之间不管心里有多少不乐意,还是要坐在一起,为双方找一个未来。”

    他严肃望着对面的匈奴人,说:“谈判就是你来我往,讨价还价,直到双方满意。所以,我来说几个方案,你们看看能不能接受。”

    头曼单于无奈地点点头。现在他们处于劣势,当然是对方提条件,哪能轮得到自己提条件。

    “在我说方案之前,我先说一下我方对于你们不断骚扰边民的理解。你们不种地,但是也要吃粮食、穿衣服,掠夺别人是你们生存形势逼迫使然。”

    头曼单于点点头。这话说得在理。

    蒙恬奇怪地看了大公子一眼,难道掠夺别人是合理的?谈判哪能这么开腔呢!

    扶苏接着严肃地说:“我说是生存形势逼迫,并不是说为了解决生存问题只能靠掠夺。我下面提几个方案,各位先听一听。”

    “第一个方案,为了解决粮食、衣物以及其他日用品的问题,我大秦会派优秀的农民教你们种地,会派人教你们盖房子、织布,如果你们愿意学习,几年之后完全可以自己解决许多问题。另外,我们还会派人帮你们创制自己的文字,你们将学会记录自己的历史,免得有多少英雄故事也无法代代相传。但是,你们将并入大秦,成为大秦的一个郡,或者特别行政区,头曼单于的权利并没有变小,你还领导你的人,只不过,整个这个郡要向大秦的朝廷纳税称臣。”

    蒙恬点点头,敢情落脚点在这儿呢,不过,这条件对方能接受吗?他鹰隼一般的眼睛盯住对方,看看谁先跳起来?

    果然,那吃不下东西的结比缰一拍几案站了起来,他习惯性的摸了摸腰间,发现刀已经不在手里了,他气愤地抓起手边的盘子就扔,扶苏灵活地一闪,盘子落在地上,碎了。扶苏仍气定神闲,而结比缰已然怒不可遏。

    没容他再拿起任何东西,巨人阮翁仲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他一把掐住他,任他做什么反抗,人已经被举起来了。不但举起来了,还举着他不断旋转,而且越转越快。结比缰一边挣扎一边喊叫,刚刚吃进去的东西不断地吐出来,小寒嫌恶地往后躲了躲,这人至于这么贪婪吗?

    冒顿也非常生气,大秦实在是欺负人,就靠这么几句话就要把他们吞并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他大声嚷嚷:“我们匈奴人自古以来自由自在,不要任何人对我们指手划脚,收起你那套好心,我们不稀罕!”

    扶苏看都不看他,只是轻蔑一笑,都搞不清形势,现在是谁求着谁,还乱嚷嚷!太好笑了。

    头曼单于不动声色,结比缰已经晕得说不出话来,他也不打算去求人家把他放下。这个家伙刚才倒是替他发了一顿火,但是也确实冲动了些,就让别人给他一个教训吧。

    蒙恬没喊停,阮翁仲就继续转,转圈圈对他就像玩一样。就是那人吐的东西脏了些。

    扶苏继续说:“第二个方案,你们退到阴山以北,每年向大秦贡献五千马匹、两千头牛。生活必须的粮食、布帛、盐等必须品可以通过双边互市来解决。”

    “第三个方案,你们退到阳山以北,每年向大秦贡献四千匹马,一千五百头牛。仍然用贸易方式来解决生活必须品的问题。”

    “第四个方案,你们退到大漠以北,不可南下一步。不用纳贡称臣,生活必须品也用贸易方式解决。”

    “在以上方案基础上,我们再来谈细节问题。”

    说完,扶苏端起茶抿了一口。不再多说一句。

    蒙恬笑了,这条件提得好,有很多选择,多公平啊!而且多为你们考虑啊,不管怎么样都有生活必须品了,总算可以改换门庭不用做强盗了。

    高,实在是高!大公子了不起!

    小寒也为大公子点了个赞,这气度,这思路,牛!真牛!

    对面的匈奴人坐不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憋气是肯定的,今天就是受气来了。问题是哪个方案受的气少一点呢?

    蒙恬说:“各位如果想内部商量一下,我们会提供一间空帐蓬给你们,我们管午饭!”

    头曼单于看看左右,点点头。今天这件事他不能轻易拿主意,否则有什么后果都是他一个人承担。

    蒙恬站起来说:“好吧。那我们先退出去散散步,有了结果我们再进来谈。”

    其他几人都站起来,这间大帐现在太难闻了,确实需要出去换换气。

    帐蓬里只剩下匈奴的几个主事人。

    帐蓬外,张龙问:“大公子,要不我们唱会儿歌?”

    扶苏不置可否,摆摆手,“你们随便吧。别太捣乱就行!”

    张龙得了允许,向大帐方向一挥手,卯足了劲儿的军士们就扯开了嗓子:

    ……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华夏要让四方

    来贺

    ......

    对面站着的匈奴勇士圆睁二目,虽然听不懂也知道这是在示威呢,他们恨不得冲过去摔死这些嚣张的人。问左右,会唱歌吗?左右点头,歌是会唱的,但牧歌好像不能壮声势吧!对面这些人明显是练过的。

    一曲唱完,周围响起一阵喊好的声音,这就是主场之利。张龙一挥手,大声说:“再来一遍,反复唱!”

    蒙恬望着这帮扯着嗓子唱歌的家伙,对扶苏说:“真有你的,这歌叫什么?挺壮声势的。”

    扶苏小小得意了一下,说:“小寒教的,叫‘精忠报国’。”

    蒙恬点了点头,这姑娘厉害呀!

    “你说他们呆会儿会接受哪个方案?”

    扶苏摇头,说:“不知道。漫天开价,就地还钱,商量呗。呵呵,也没多少商量余地,有你那三十万大军压着,他们能怎么样?”

    确实不能怎么样。

    帐中诸人哪个方案都不喜欢,但都知道必须有所妥协。

    兰氏头领比较中意第四个,不用纳贡称臣,只用贸易解决就可以了。虽然条件艰苦一点,但心理上没那么屈辱。这个结果很多人都有预期,他们回去也好向族人交待。

    呼衍氏的头领没说话。他不是没有主意,而是不敢说出来。他认为第一个方案不错,如果真的能学会华夏人生活的技巧,从此不用搬来搬去,或者被别人赶来赶去,既会农业,也会畜牧业,这样挺好的。至于纳贡称臣,这有什么呢?每天穷的只能数星星,当个国王又能怎样?而自己失去了什么吗?什么也没失去,他还是部落头领,该吃的该花的一样少不了,还能受到大秦皇帝的重视。

    丘林氏的结比缰已经缓过了气。但他除了不同意第一个方案,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他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脑子里只有整治巨人一个念头,再也装不下其他。

    冒顿望着父亲,谨慎地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他们这几个方案可以提出来,我们也可以还回去,不行就拖。我们能拖得起,他们人多,未必拖得起。”

    呼衍氏的头领说:“他们要是不拖,谈不拢就开打呢?”

    丘林氏的结比缰一下子冲过来,揪着他说:“你就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头曼单于横了他一眼,冒顿过去把他的手掰开,一把推到旁边。

    呼衍氏的头领小声试探着说:“其实,其实我们要是能学会种田和织布,真的就不用跑来跑去了。”

    头曼单于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们答应以后,能向族人交待得了吗?你半夜能睡得踏实吗?你不怕走在路上被我们的族人截杀了吗?”

    呼衍氏的头领鼓起勇气说:“那单于你说说,哪一种方案好?”

    头曼没理他,他向着虚空说:“你们呆会儿各说各的理,争吵不休,我就说回去和族人再商量商量,咱们就按照冒顿的意见拖一拖,拖得他们撑不住了,自己来找我们谈,主动降低条件。但是,各位也掌握着火候,别把对方惹火了,出不了这块地方。”

    军士来报,说可以进去谈了。蒙恬诸人就要迈步进去。

    小寒问:“里面打扫过了吗?”

    蒙恬摇头一笑,女人的关注点果然与男人不同。

    扶苏也笑,在他的眼里,小寒最可爱了。犯傻和较真儿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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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们的情报站

    重新回到大帐,各自落座。又有人进来倒了新茶。

    扶苏问:“头曼单于,请问你们商量的结果如何了呢?”

    头曼单于头疼地摆摆手,向着虚空长叹一声。坐在下首的结比缰张口说:“这些个方案看似多,其实没得选择,越往北条件越差,我看我们就是退到大漠去,过几年也得被逼回来。”

    呼衍氏的头领说:“让人教我们学习倒是不错,能不能既不纳税,也不称臣,只要我们自己能解决生活问题,你们也就安枕无忧了。”

    结比缰说:“学什么学?我不同意,我们匈奴人有自己的生存本领,只要草原不绝,我们就照样吃肉、照样喝酒。”

    兰氏的头领说:“我也不同意学习华夏人的东西,我们这样生活得好好的。学了他们的东西,看似只是种地、盖房和编织,慢慢的什么都会变。我们匈奴族就要亡国灭种了。上天既给我们匈奴人这样一种游牧生活,就是让我们坚守下去,我们不能违背了上天的意愿。”

    冒顿说:“跟我们要的牛马太多了,我们起早贪黑地放牧,岂不是白忙乎了?这么贪婪的条件,足以说明你们是没有诚意的。”

    结比缰说:“就是没有诚意,如果要真心帮助我们,就让华夏人给我们粮食、给我们布匹、给我们造好房子。我们有吃有穿,你们不就踏实了?”

    呼衍氏的头领说:“关于贸易,我是赞成的。但是,能不能只有买卖,没有税贡,就让我们在阴山之南好好地生存下去。好歹那里条件好些,能放牧也能种粮,我们生活好了,自然你们也得安宁。要是往大漠之北,再遇上天时不好,会发生什么就真的难说了。”

    头曼单于说:“哎,这些个方案如果我们同意了,回去难保不被族人责难,当个主事人真难啊!”

    呼衍氏的头领接话说:“是啊,如果我们同意了这些税贡,回去的命运都难保啊!你们现在好歹是和我们谈,还有个组织,要是匈奴内部乱起来,整个草原不得安宁,不知道蒙恬将军你要付出多少心血才能应付得来这件事情啊!”

    兰氏的头领说:“要不,我出个主意,咱们回去各自召开本部族的会议,把这几个方案摆一摆,看看大家能接受哪个。然后各部族再聚在一起,汇总一下意见。既然是合作吗,我们就得让大家合作得心服口服,要不,即便今天勉强同意了,回去也执行不下去。”

    呼衍氏的头领说:“我看这个法子行。”

    结比缰说:“我看我那个部族哪个都难通过,不过,为了大家有一个好的将来,我努力推动一下吧。”

    冒顿说:“我看这个事情应该尽快去做,这样也算我们合作的诚意。”

    头曼单于说:“头领不好做啊,还是听大伙儿的意见才是长久之道!”

    ………

    蒙恬摸摸下巴,和扶苏对视一眼,这是要耍人的节奏啊!

    扶苏轻轻地哼了一下,点点头。

    正要发难呢,小寒蹭地站起来,就要往帐外跑,刚跑两步突然站住,傻乎乎地说:“报告蒙大将军,我要去唱歌!要不就来不及了!”

    在场的人都愣了,这是怎么回事?

    扶苏也怔了一下,小寒不看他,而是跟蒙恬请示,这是怎么回事?这事情奇怪啊!

    蒙恬盯着小寒的举动,心说,这姑娘怎么啦?是抽着啦?

    扶苏忍不住,叫了一声:“小寒!”

    小寒急切切地对他鞠了一躬,说:“大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我一并传到,李将军那儿等着谈判的消息呢。您看这算谈判破裂不,要是算,就让他行动吧!要是不算,就让他再等等?”

    扶苏望着她傻乎乎的表情有点省过味儿来了,这丫头什么时候傻过呀?这是又有主意了。他故作认真地想了想,对蒙恬说:“将军,这算是谈判破裂吧?”

    蒙恬见这两人一对一搭,如此入戏,也明白了,他跟着说:“原本是要谈出个结果的,但现在是这个样子,那就算谈判破裂吧!李来福将军恐怕等得不耐烦了。”

    通译一句不落地译了过去。这三个人在议论“行动”!”,冒顿怔了一下,其他人一齐看向头曼单于。怎么,难道他们一边谈判,一边部署了针对匈奴大本营的行动?

    头曼单于一拍案几,站了起来,大声抗议:“你们没有诚意,一边把我们稳在这里跟你们扯淡,一边准备派人攻打我们的大营。我要回去,不谈了,不谈了,我们战场上见吧!”

    说着就故作声势地一甩衣襟。

    冒顿往父亲身边靠了一步,也是要回去的样子。

    蒙恬“嗤”地一笑,说:“我就不相信你们来时什么防卫措施都不交待就这么一万个放心地来了。我也不相信我方的一举一动你们没有打探的行动。做任何事都要有两手准备,成或者不成,成了接下来会怎样,不成接下来会怎样,我三十几万人马,难道什么事都要等等看看吗?说实话,我耗不起,只能提前预设结果了。”

    结比缰冲动地嚷嚷:“战场上见!咱战场上见!我结比缰一百多斤献给草原也比受这窝囊气强!”

    小寒忽然神经质地大笑,“哈哈哈——”

    冒顿气愤地说:“你笑什么?你们华夏人不是最讲究礼貌的吗?”

    小寒神经兮兮地问:“冒顿太子听过我唱歌吗?”

    帐中人全被这问题弄懵了。

    小寒盯着冒顿一脸认真地说:“太子,早上真的没听见我唱歌?不会吧,那你肯定是走神儿了。我对自己的传信能力是相当自信的。早上看见你们来,我就唱歌送信,说你们到了。我想李将军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这位头领嚷嚷着要回去,我担心的是,他回去给谁当头领?因为我声音传递的速度远快过马匹奔跑的速度。等他回去,我敢肯定,大营早让我们李将军给踏平了,清理战场的工作都进行得差不多了。”

    冒顿轻蔑地一笑,“你能传多远?也太高看自己了,再去放几年羊吧!”

    小寒不以为意地晃了晃手指,说:“太子,看来放羊放久了就是放羊的思维。你知道我们华夏的驿站吗?我们的情报站就是流动的驿站,我的声音传出去,有人接了再往下传,一站接一站,你说是不是比马快呢?所以,小寒不说瞎话,等你回去,那里只剩下你不忍面对的场面了。”

    蒙恬听到这里,故作不高兴地说:“小寒姑娘,你说得过多了!看来我们的联络方式得换啦!”

    扶苏站出来打圆场,说:“呵呵,她不懂事的,只知道说得高兴。不过,她还是记得她的职责的。哎,这种方式真得很好用,弃之可惜呀!要不,我们换哨声?一长一短表示平安无事?两长两短……”

    蒙恬一拍案几,横了扶苏一眼:“我这军中的事情,怎么能随便当着外人议论!”

    扶苏讪讪地笑笑,说:“大将军说得对,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小寒也赶紧认错,站在帐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就像等着蒙恬命令似的。

    通译一五一十地把说话的内容传递过去,几个匈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呼衍氏的头领先顶不住了,他重重地住垫子上一坐,这一坐把兰氏头领的信心也打没了,他低下头长长地一声叹息。冒顿看着父亲。只有结比缰很光棍地站在当地,像根柱子一样。

    头曼单于看看儿子,他无奈地点了点,对蒙恬一方说:“谈判嘛,就是你来我往,毕竟是大事情,怎么能说破裂就破裂呢?要是没诚意,我们也不会过来。既然来了,总要谈出个结果的。我们几个人意见不统一,可以继续谈,直到谈妥。大公子和蒙恬将军也要多些耐心,你们华夏人不是有句话叫好事多磨吗?难办的事情我们共同努力把它办妥了,这才更能说明我们主事人的智慧和勇气。”

    扶苏很给面子地点点头。

    蒙恬轻蔑一笑,重重地“哼”了一声。

    扶苏招了招手,小寒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像做错了事情一样低着头。扶苏扬手拍了她一下,小寒一缩脖子,蚊蚋似地说:“属下知道错了。”扶苏瞪她一眼,心里却爱得不行,这丫头太会装相了。

    蒙恬大声说:“那看来我们还是继续谈吧。我们大公子把方案也说得很清楚了,有什么话当面讲,耍花招不行!我三十万大军没有那么多耐心!”

    头曼单于无奈地点点头。

    蒙恬又说:“中午饭你们单吃,边吃边谈。要是下午还谈不出结果,晚饭我也管了。要是夜里还谈不出结果,那明天早上的饭我也管了。我想,养你们几个一辈子我也养得起的。至于你们大本营的事情,那就让别人去操心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贼公贼婆

    中午饭匈奴人和华夏人各吃各的。

    蒙恬望着给小寒夹肉的扶苏说:“贼公贼婆!”

    扶苏得意一笑,小寒今天太机灵了。

    小寒端着碗悄悄地问:“蒙大将军,你到底有没有部署力量针对他们大本营?”

    蒙恬一拉脸:“军事秘密,别打听!”

    小寒一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笑,估计是有的,自己也不打算进秦史研究所了,打听它干啥?

    扶苏又夹了一筷子肉,说:“来,多吃点,下午还等着你卯足了劲儿传信息呢!”

    小寒快乐地接住,扶苏对她真好,给她的都是好肉。

    吃着吃着,蒙恬长长地叹了口气。两人好奇地望向蒙恬,大将军这是怎么了?

    蒙恬说:“多好的传递情报的方式,可惜透露给他们了,我们以后也不能用了,你们说说,多可惜!”

    两人了然地“哦”了一声,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小寒说:“没事儿,没事儿,我们可以想其他的招儿。”

    扶苏说:“比如……”

    小寒说:“比如你说的哨声长短的组合,比如烟的颜色的变化,一站一站传下去,肯定比马跑得快。就是我说的唱歌也可以再用。谁规定草原上放羊的只能用一种调子。我们给每种调子定义一种意思就可以重复使用了。”

    蒙恬两眼放光,真的呀,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小寒姑娘你说说怎么用烟的颜色传信?”

    小寒想到烟花,可是这个时候还没有火药,怎么说呢?她想了想说:“这个可以找那些炼丹的术士。他们有时候会有些发现,有的东西燃烧会放出白光,有的会放出紫光,有的就是蓝光和绿光,把这些金属和能燃烧的物质放在一起,烟尘可能会是不同的颜色。远处的士兵看到了不同的颜色,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样传递信息确实比马要快得多。”

    扶苏兴奋地说:“和你在药店里找的那些矿物粉末一样吗?”

    小寒摇摇头,说:“不是,我那些东西有的也是金属,但那是未燃烧之前的颜色,我说的这个是燃烧过程中才呈现出来的颜色,这得一样一样地试,试完了记录下来。”

    蒙恬点点头,他知道该朝哪个方向努力了。第一找术士,第二找能找到的金属,第三不厌其烦地做试验,不厌其烦地做记录。

    扶苏兴奋地说:“我觉得这个很好玩,我回到咸阳就试试。”

    小寒不赞同地一撇嘴:“大公子别玩,这个有危险的。术士他们已经有经验了,你不行。破了相就不帅了!”

    扶苏郁闷了。

    蒙恬呵呵地笑,这对贼公贼婆太有意思了。

    午饭过后就要接着谈判。

    结比缰又吃多了。原以为羊肉既不烤也不煮会不好吃,没想到扶苏家的厨子能把羊肉炒得那么嫩。他咬了第一口就被这口感给迷住了,觉得吃多少都不够。

    冒顿鄙夷地看着这个吃货,下午的谈判他连装傻充愣的作用恐怕都起不了了。

    兰氏的头领却很遗憾,他遗憾的是他们的实力还是太弱,要是再强一些,早就马踏咸阳,天下的好东西统统都享受到了。

    呼衍氏的头领想的是,其实归属为一个国家,结束战争状态,互通有无、共同成长也没什么不好。

    头曼单于却慨叹:不能在此久留啊,现在是美食,如果晚上再来美女侍候着,是不是这几个人就领不回去了?

    ………

    大家又要坐在一起谈判了。

    几案上飘着茶香,吃饱了的人有些昏昏欲睡。结比缰一杯喝完又要一杯,他开始消食了。

    蒙恬还是黑着脸,冷森森地望着对面的人。小寒想起一句:“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扶苏一招手,木木和蒙恬的亲兵从帐外拿进来一些东西。他们一样一样地摆在几案上,让匈奴人看。有富丽华贵的漆盒,有深沉凝重的黑陶,有精巧的厨房用具,有新鲜饱满的粮食、大枣和核桃,还有从小寒店里拿来的面料样品,有扎染的、印染的,还有几样精巧的皮具和木头家具。

    等木木他们退下,扶苏说:“我们可用于交换的东西有很多,这只是其中的几样。我说了,我们会帮助草原的牧民解决生活的问题,这不是虚言。不管你们选择哪一个方案,你们和其他普通牧民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劳动获得这些好东西。”

    头曼单于望着印花布出神,他的乌珠最爱美了。夏天不能穿皮衣的时候穿上这么一件花衣服她肯定特别开心。

    结比缰比较中意厨房用具,不知道这些复杂的东西是用来做什么好吃的的?

    呼衍氏看了看头曼单于,大着胆子问:“是不是如果我们同意合作,教我们学习的人也会教我们做这些手工艺品?”

    冒顿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草原上又不是没有匠人,只要他们好好想,也是可以做得出来的。

    扶苏点点头,说:“只要双方合作得好,这也没什么不可以。只不过要一步一步地来。当然了,如果贵部能作为华夏的一个郡,那就是一个国家了,凡事都好说。”

    兰氏警惕地望着扶苏,归并为一个国家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一个方案。

    头曼单于觉得应该说话了。他慢条斯理地说:“经过一上午的争论和一中午的思考,我们的意见是可以达成协议,只是在每个方案的限制上要做些调整。”

    扶苏点点头,只要态度好,调整可以听听。

    头曼单于说:“我们的意见,让人教我们的牧民学习技艺这是好事,你们可以派人教,我们可以派人学。但是,教种地得在有地可种的地方,所以,阴山以北不可能,阳山以北更不可以,大漠以北就更不能考虑。”

    扶苏了然一笑,这家伙很狡猾啊!如果不是阴山以北,那只能是阴山以南了,如果匈奴人盘踞在阴山以南,不就随时可以剑指黄河,直逼咸阳了?

    他温雅却坚定地说:“阴山以南绝不可以。否则我们的谈判没有任何意义。要有种地的地方很好解决,你们派人来肤施就行,让他们和我们的农民一起种地,做上几年什么都会了。他们学会了本事再回去。阴山以北至阳山以南条件是差点,但种地不是绝对不可以,没开恳出来的是生土,开始出来,种上几茬就是熟土。”

    小寒嗫嚅着播话:“而且,那地方的土质其实比肤施的土质要好,烧一茬草木灰,再施上点牛粪,是非常好的土地。并且生长期长的粮食口感更好。”

    扶苏接话说:“让小寒姑娘这么一说,我都不想把这么好的土地交给你们了。要不,蒙恬将军,我们把第二个方案取消了吧?”

    蒙恬严肃地点点头。他下午的任务基本就是看这对贼公贼婆表演。

    呼衍氏的头领有些着急,再往北就是阳山之北了,那里他真是不想去啊!

    兰氏的头领算的是这笔账,少要一千匹马、五百头牛退到阳山以北值不值?

    现场静了一会儿,各人都在心里打着盘算。

    头曼单于终于张口说:“先别急着取消第二个方案,我们这不是正在议吗?我是觉得你们要的牲口数太多了,能不能减少一些,说实话,这个数目我们回去不好交待的。再者说,牧民和农民一样,也是靠天吃饭,收入也很不稳定的。说到了,给人活路才能天下太平!”

    扶苏和蒙恬对视一下,这几个人终于可以好好地说话了。那就接着往下谈吧!

    呼衍氏的头领接话说:“我们单于说的对,这个数目回去真的不好交待。我有个想法,大公子看看行不行?”

    扶苏点点头,说:“愿闻其详。”

    呼衍氏的头领说:“这个纳贡称臣的说法很多人心理上都不能接受,如果算是战争赔款,那我们赔,但是不是可以算在贸易的帐上?我们的马匹和牛羊卖得便宜点,你们的东西卖得贵点。这样你们不吃亏,我们也好交待。”

    兰氏的头领恨恨地“哼”了一下,这个胳膊肘朝外的东西!

    丘林氏的结比缰有些茫然地望着呼衍氏的头领,他一时没领会他的意思。这个账到底怎么算呢?

    蒙恬和扶苏眼睛一亮,这倒是个思路,那剩下的就应该是数目和地点的问题了。

    扶苏说:“这倒是个解决问题的思路,不知头曼单于意下如何?”

    头曼单于不满地看看呼衍氏的猪队友,说实话,他怪怨人家,他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让匈奴族人不骂他。

    他无奈地说:“数目可以再谈谈。”

    扶苏点点头,说:“好,确立了这个思路,那你们选择的地点呢?”

    头曼单于看看兰氏的当家人,希望他给个建议。他现在觉得呼衍氏那个家伙已经不可靠了。

    可是呼衍氏的头领并没有这种自觉,他刚才的思路得到双方的认可,他很受鼓舞。他望着头曼单于说:“单于,我们还是选择阴山以北吧?”

    兰氏的头领这会儿还没算清一千匹马和五百头牛到底值不值,这个账太不好算。他发愁地对头曼单于说:“单于,你说吧,各种方案我看差不多,背着抱着一般沉,从来买的不如卖的精。”

    这会儿结比缰想清楚了,他大着嗓门说:“我看我们就在阴山以北吧,那里草好一些,多几百头就多几百头!”

    冒顿恨不得把他抓出去揍一顿,这个吃货,几百头是多少你明白吗?

    头曼单于咬着嘴唇,发愁地望着虚空。

    扶苏和蒙恬耐心地等。

    小寒干脆把毛笔竖起来,看哪根毛不顺,用指甲一下一下地往下拨毛。

    当了半天陪客的巨人阮翁仲无聊地捏着拳头,旁边的人都能听见他骨头的响声。

    终于,头曼单于说:“就在阴山以北吧。牲口的数目确实太多了,能不能减少一些?”

    扶苏想了一下,说:“可以。蒙大将军你的意思呢?”

    蒙恬想了想说:“三千五百匹马,一千八百头牛,外加一千只羊。”

    扶苏点点头。大将军大手笔,牛马换成羊确实是很诚恳的让步了。

    头曼看看身边的自己人,这确实是不小的让步了。你们还有不同意见吗?

    冒顿沉重地叹口气,他奶奶的,要东西还得让人领情,这是什么世道?

    看大家没有意见,头曼单于点点头,说:“好吧!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扶苏大度地一扬手,让他说。

    “除了我们派人去学种地,我想要大秦派铁匠、木匠和漆匠到阴山以北教我们技艺,另外还有打井的人。”

    蒙恬一听,给扶苏丢了个警惕的眼神,扶苏会意地笑笑,说:“这个得一步一步来,得看我们合作的过程是否顺利。我先让人帮你们创制文字吧,我想你们都有些英雄业绩需要代代传扬。我们华夏为什么有如此底蕴,一来开发得早,二来我们善于积累,善于从先贤身上学习。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如果发生过的事情就像来一场风吹散了一把沙子,那也太可惜了。”

    兰氏的头领警惕地望着扶苏,他对华夏文化是很抵触的。

    冒顿点点头,他觉得很有道理。这一仗败在武器不如人,打仗的学问不如人,那些东西都是学习来的,是先继承后钻研才得来的。要想以后不吃亏,就得好好学习。

    呼衍氏的头领也点头,他也认为有道理。

    丘林氏的结比缰对这件事嗤之以鼻,他觉得那些都不如牛羊让他动心。

    头曼单于不死心,他说:“创制文字,好吧,这是我们需要的。能不能把打井的人先派给我们?”

    扶苏与蒙恬对了对眼神,有了井水,也少了他们四处流蹿作案,倒不是不可以。想到这儿,扶苏点头,说:“可以,但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每两个月让他们到阴山以南的我军大营去露个面,让我们知道他们还活着。”

    头曼点点头。扶苏太小看人了,他对工匠的性命没有兴趣,他真是想打井解决人和牲畜吃水的问题。

    事情到了现在,就该谈合作细则了。扶苏拿过小寒记录的几条看了看,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让匈奴人守信太难了。怎么办呢?

    他望望蒙恬欲言又止。蒙恬会意,大声说:“谈了半天了,大家先休息一下。另外,各自有什么不方便外人听的,可以单独交流一下。我们半个时辰以后再接着谈。”

第一百二十五章 让冒顿作人质

    来到帐外几十米远的地方,蒙恬问:“大公子刚才是什么意思?”

    扶苏说:“我在想,无论我们要多少牛马,他们不履行协议这些都是白搭。今天说得好,是因为有几十万精兵在那儿镇着,但我们在边境不能总是这么多人,我们耗不起。”

    蒙恬点点头,从匈奴人以往的劣迹来看,只要中原有事,他们肯定趁机南下。现在收复的失地就是他们趁着秦统一六国无暇他顾才夺取的。他们时刻都盯着中原的动静。作为一个整体,他们只崇拜暴力,而并不讲究信义。

    “那么你的意思呢?”

    扶苏说:“我刚才只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还没有太好的办法。”

    蒙恬沉思了片刻,说:“老办法,人质!冒顿太子!”

    一边听着的小寒惊得张大了嘴巴,这是要改写冒顿太子的命运啊!他不用到月氏做人质了?他也不会杀他爹了?那他将来还有那样的狠绝和东胡打一仗吗?他还会围困汉高祖吗?

    因为我来了,一切全变了,上帝呀,我完全凌乱了!

    她紧张地盯着扶苏,看他如何决断。扶苏安慰地拍拍她,他以为这个善良的女人很害怕人质这件事情,说:“没事的,就是让冒顿太子到咸阳去住上几年,老头曼做事能有所顾忌!”

    看来这是定了。小寒下意识地拍拍胸。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心里凉森森的,总觉得她这个祸闯得有点大。

    蒙恬看小寒的反应有点奇怪,心说,再聪明的女人都是女人,总是脱不了妇人之仁。

    他说:“那这件事就这样了?”

    扶苏点点头。就这么办吧!他伸出手,说:“小寒,走,我们进去!”

    小寒犹豫了一下。扶苏一皱眉,问:“你怎么了?”

    小寒嗫嚅着说:“我有几句话,想让二位听听。”

    蒙恬站住,他对小寒讲的话倒是想听一听。

    扶苏说:“说吧,在进去之前,我们把问题想透彻了。”

    小寒说:“刚才公子说要保证协议的执行,蒙大将军想到的是人质。我想,能不能加一个期限。”

    扶苏说:“你详细一点。”

    小寒说:“我想的是,匈奴内部有很多部族,他们部族的头领对本部族都有很强的掌控能力。今天现场的反应大家都看到了,头曼单于决定事情有些瞻前顾后,其他人未必买他的账。所以今天达成的协议,回去以后要是其他部族不配合,这个协议也难以真正施行。”

    蒙恬问了一句:“所以呢?”

    小寒说:“所以,我想,如果我们把这份协议中赔偿的部分加个期限,他们会更能接受这个协议。因为人在绝望的时候,他可能会疯狂。我们不把他逼疯,只是把他压住,这对我们才是真正有利的。等期限过了,时势也变了,到时候能正常贸易当然好,如果不能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扶苏点点头,又转向蒙恬。

    蒙恬思索了片刻,也觉得有道理。这样看上去是主动退了一步,但其实是更有利于协议的执行。而且这个期限还有能太长,对匈奴人来说,五十年和一百年都是没意义的。

    “那小寒姑娘觉得多长时间为宜?”

    小寒摇摇头,看向扶苏,这个主意她不能拿,这得扶苏说了算。

    扶苏说:“五年、七年、还是十年?”太长的时间他也觉得没有意义。

    蒙恬说:“折中一下,七年吧!”

    小寒说:“不,我们要说十年,他们会自己砍下来的。”

    蒙恬和扶苏笑笑,到底是买卖人,买的确实不如卖的精。

    再次回到帐中,天已经不早了。

    不知道他们刚才说了些什么,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想想也能理解,今天真的是认怂来了,谁能有好心情呢?

    蒙恬再次让了茶,说:“天不早了,我们尽快谈妥。谈拢谈不拢我都让人准备了晚饭。呵呵,睡的地方也有。”

    结比缰恨恨地“哼”了一声。

    巨人阮翁仲注视着他把拳头握得嘎嘎响。

    扶苏说:“我们刚才出去,想到了几个问题。”

    几个匈奴人立刻把耳朵竖了起来,这是又出什么幺蛾子?

    扶苏说:“协议大的方向我们谈妥了,协议的执行是个问题。我们之所以坐到一起,都是为了给国人寻找一个安定的未来。如果协议能顺利执行,这个安定的未来就有了。所以,我方有以下几个建议。”

    冒顿有些不安地左手握右手,华夏人太狡猾,还假惺惺地说“我有几个建议。”

    头曼单于扬了扬手,“大公子说出来吧。”

    扶苏点了下头说:“鉴于对草原牧民生活的体恤,我方决定把这个协议赔偿部分的时间期限定为十年,阴山为界、互市部分都不变,仍然没有期限。”

    呼衍氏的头领松了口气,他刚才正为这事儿烦恼呢。

    头曼单于也很意外,欺负人怎么不欺负到底呢?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想通了。他们还是怕北部边境不得安宁。说实话,今天的协议真是被逼的。不过,这样回去也好交待了。

    结比缰说:“不行,还是太长了,我们要求打对折!”

    蒙恬轻蔑地一笑,心说,奶奶的,你以为买菜呢!

    扶苏没理这个茬儿,继续说:“大家稍安勿躁。我还有下一个建议。”

    匈奴人只好再次竖起耳朵。

    “考虑到各位头领回去以后向众人说明的难度,也为了表明我们长期合作的诚意,我建议以商品价格的提升来代替赔偿的部分略作修改。我们不把那些牛马羊叫纳贡,还是叫战争赔偿。因为匈奴对我边境地区的掳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杀我方的边民也为数不少。用财产来赔偿应理应分。之所以这样说清楚,是不想在匈奴牧民当中造成这样一种印象,说我华夏的东西很贵,贵得没有道理,怎么样都买不起。我方最终的目的还是希望能用商品交换的方式来解决边境长期存在的问题。”

    呼衍氏的头领点点头,好像说得有些道理。

    扶苏又说:“当然,至于拿出怎样的比例叫战争赔偿、剩下的部分由商品的价格来抵冲,这是你们的问题。我相信智慧的头领一定能把它解决好。什么事情要是解决得太笼统、太不合情理,首先在内部就不得安宁,我相信这个道理各位都懂。”

    头曼单于叹息一声,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扶苏接着说:“另外,前面我们说了要帮助匈奴创制自己的文字,我还想帮助匈奴人记录自己的历史,为了保证这件事情的执行,也为了更好地保证我们其他协议事项的履行,我建议冒顿太子到咸阳去居住几年,一边协助相关人士的工作,一边为自己的民族出力,同时也加深对我华夏民族的了解。我希望自冒顿太子始,我们共同迎来边境地区的和平。”

    冒顿的脸色“刷”地就变了,他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不安了。为了保证相互的安宁,互换人质这是老套路了。

    他紧张地望向父亲。其他人也望向父亲。

    头曼单于紧盯着扶苏,他在思考这个事情的利弊。

    现场又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

    小寒也非常紧张。她来了,很多事情都变了,头曼单于会不会也变了?包括性格和眼光。历史书上说,他因为想立小儿子才把大儿子打发去月氏当了人质。这不是个重感情的好父亲,当然,更不是个理性的当家人。他最终也因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了代价。

    那么今天,他也会答应吗?

    冒顿用乞求的眼光望着父亲,他不想去,当人质虽然不是阶下囚,但过得一定不好。而且,脱离了草原,他什么都不是,可能他的将来规划也要跟着改变。

    头曼单于和儿子碰了下眼光,点点头,让他放心。然后面向扶苏说:“大公子,我们一项一项谈。”

    扶苏点点头。

    头曼说:“首先我们说说期限的事,感谢大公子能体恤牧民的不容易。但我认为期限太长了,能不能降一降?否则执行起来太困难。”

    结比缰接话:“五年,就是五年!”

    蒙恬他们都不说话,就是冷冷地盯着这个吃货。估计他这会儿又饿了,所以思维又变得活跃起来。

    扶苏也不说话,他只看头曼单于,连眼角都不夹一下结比缰。

    结比缰被蔑视了,牙齿咬得咯嘣嘣响,他站起来,挥动着手臂,大声嚷嚷:“五年,就是五年,要不今天谈得什么都不算数!”

    小寒轻轻地飘了一句:“匈奴是他当家吗?”

    兰氏的头领不满地瞅了一眼说话的小寒:“管记录的也有插话的权利吗?”

    小寒一脸被误会的不甘:“错了,我还管着报信儿呢!我是情报组组长!”

    一说到“情报”,匈奴人的气焰就下去了。呼衍氏的头领拽了下结比缰的衣襟,结比缰一把打掉他的手,但最终还是不甘不愿地重新坐下。

    呼衍氏的头领望望头曼单于,他真希望单于快点说话,要价出来了,你总得还个靠谱的呀!他心里的预期是六、七年。

    头曼单于终于张口说:“七年。”

    扶苏与蒙恬对视一眼,点点头,说:“好,就七年。我希望在头曼单于的带领下,草原的七年是和平的七年,兴旺的七年。”

    头曼单于又说:“那么下一个问题,关于冒顿,他是我们匈奴的太子,他去我同意。但是期限呢?”

    扶苏又与蒙恬对视一下,蒙恬说:“十五年为下限。这十五年是为了双方的和平。如果将来他愿意呆在咸阳生活,生儿育女,那我们也欢迎。”

    小寒吃惊地望着蒙恬,果然是个狠人。他不但要保证赔偿的部分正常交付,还要防着匈奴南下作乱。即便不南下,十五年的时间,足够让冒顿爱上咸阳。人家好好培养的一棵树苗,最后让他移植到花盆里改性了。

    冒顿冲动地站起来,“不,我不接受,父亲,我不接受!”

    头曼单于也站起来,他站起来不是抗议,而是把手放在儿子肩膀上安抚他。“儿子,坐下,你去咸阳是有任务的,是为我们匈奴人的英雄故事能传承下去,也是去咸阳见世面的。”

    他转而对扶苏说:“大公子,十五年还是太久了,我岁数不小了,还是让他早点回来帮我吧。你看十年怎样?”

    蒙恬听了,心中一乐,我就等着你还价呢。他给扶苏丢了个眼神,扶苏会意,点点头,说:“好,就十年。这十年当中冒顿太子会得到相当的礼遇,这个请放心。我会让专人教他学习我们的华夏文化,也会同时履行文字创制及历史整理等工作。这些都需要冒顿太子出力呀!未来他一定是一位学养深厚、雄才大略的草原领导者。”

    冒顿头一耷拉,妥了,这些人几个眼神、几句话就把他的命运改变了!

    小寒长舒了一口气,头曼单于终于不负她望啊!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都从二十一世纪过来了,头曼单于本性依旧!看来那句话应该改成时空易改,本性难移。刚才那短暂的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他小儿子的继位问题。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是让筷子累死的

    谈到现在,天确实晚了。

    蒙恬建议先吃饭,至于是不是接着谈、连夜谈他征询大家的意见。

    结比缰很想吃,但他也很想回去,他总觉得留在秦营是不安全的。他对头曼单于说:“咱们吃完了再回去吧?”

    冒顿横了他一眼,吃完了再回去,还不得下半夜才能到?

    呼衍氏的头领说:“夜长梦多啊!”

    兰氏的头领也是这个意思。虽然他们来谈判就是来认怂,族人都有心理预期,但要是这些人回去,谈判内容就可能提前泄密,一但泄密,可能会产生误会和曲解,再遇上煽风点火的,肯定乱成一团。到时候,他们今天的工作白做是小事,产生哗变就非常麻烦。而如果由于双方的谈判久议不决,很可能蒙恬他们失去耐心,干脆用战争来解决问题。那种情况下,武器不如人,情报不如人,只仗着一腔不怕死的精神,结果可以预料。

    想到这儿,兰氏的头领对头曼单于说:“单于,我们全部谈妥再回去吧,哪怕是连夜谈。”

    头曼也明白夜长梦多意味着什么,匈奴人中有太多不经大脑做事的人。他不能给别人制造麻烦的机会。他对扶苏等人说:“我们吃饭吧。可以边吃边谈!我让人回去送个信儿,就说明天回去。”

    扶苏点点头。

    蒙恬就挥手,让人安排晚上的食寝问题。

    小寒溜出去给扶苏家的厨子帮忙。

    这几顿饭都是有设计的。主旨就是要让匈奴人觉得大秦物产丰富、人杰地灵。让他们吃了以后景仰之心如涛涛江水绵延不绝。

    和大秦比,拼财力,完败!拼智慧,完败!拼血性,完败!

    小寒帮忙包饺子,厨子功底好,在咸阳就学会了。小寒进去的时候,是部队里的火头军在帮忙。

    厨子正在给一颗巨大的猪头翻身。部队的锅真大呀,猪头进去就像进了游泳池。猪头已经快熟了,用酱卤的,又放了蜂蜜,颜色红亮,看着很诱人。

    白萝卜丝已经切好,只等着锅开了,一下羊肉片就好。美中不足,这时候没有香菜,只好委屈葱花来顶一会儿班。

    茶叶蛋也泡好了,小寒凑上去闻了闻,真香,不但有茶香,还有药香,肯定是从中药店淘来的作料。

    哈哈,药店真是个好地方!

    小寒听到盆里有“嗖嗖”游动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还活着,就要伸手揭开盖儿看看。厨子眼疾手快,按住她的手,“姑娘别看,别吓着!”

    小寒奇怪地看看他,这到底是什么呢?

    “姑娘一会儿就知道了。姑娘只管包饺子,人太多,且包一会儿呢!”

    小寒点点头,一会儿总要亮相的,本姑娘就保留着这颗好奇的心吧!

    包得差不多了,小寒从帐蓬里出来。张龙他们又唱上了。小寒走过去,他们唱得更起劲儿。

    等唱完了,小寒问:“是不是越唱越饿?”

    二狗子点点头。关西也喊饿。说要不是在这儿值勤,他**兔子了。今天下午好几次看见兔子露头,就是因为走不开,让它溜走了。太可惜!

    小寒说:“以后有的是机会,等天下太平了,天天打兔子。咱现在学个新歌儿好不好?趁着匈奴人在,咱把威风抖起来。”

    小虎马上响应,每天他起调,就会一首歌,实在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其他人也响应。头一次见匈奴人,却不打仗,连个立功的机会都没有,唱歌解解气也行。

    小寒示意大家安静,说练歌的时候就要轻声,等练好了就大声唱给匈奴人听。

    众人都听话地点点头。小寒就教他们一句一句唱《大刀进行曲》。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全国爱国的同胞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前面有工农的子弟兵

    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

    咱们军民团结勇敢前进

    看准那敌人

    把他消灭

    把他消灭!

    ……

    看准那敌人

    把他消灭

    把他消灭!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

    这首歌旋律简单,歌词直白,很容易记。小寒带着唱了两遍就唱会了。军士们憋不住要大声唱,小寒怎么也摁不住,干脆不摁了,就当这是开味菜吧!

    对面不远就是四五十个匈奴骑兵,那不是鬼子是什么?军士们越唱越带劲。特别是最后一个干脆利落的“杀”,要多解气有多解气。

    对面那些匈奴人也不知道唱的是什么内容,只能通过表情来分析,大体知道不是团结友爱的意思。

    蒙恬听见杀气腾腾的“杀”,虎躯一振,仔细听歌词,大为赞赏,这歌听着就让人热血沸腾。他一捅扶苏,说:“大公子,你家小寒还有什么不会的?”

    扶苏故作认真地想了想,说:“她说她功夫不好,打架不行。”

    蒙恬“噗嗤”一声笑了,用手指点了点他,看你得意的那个劲儿!他伸过头,故意逗他:“大公子,把你家小寒留在军营里教军士们唱歌吧!”

    扶苏的脸当时就拉下来了。“这怎么行,我还要把她带回咸阳成亲呢!”

    蒙恬哈哈大笑,“大公子都快三十了吧,这么要紧?”

    扶苏一听就恼,“这当然很要紧,我不赶紧娶她,让别人娶了怎么办?”

    蒙恬又笑:“普天之下,谁敢跟你争啊?”

    扶苏点点头,按说是没人敢争,可是有人惦记也不行,李由就惦记着呢!

    蒙恬摇摇头:“大公子,你深陷情网、不能自拔,我,很同情!”

    扶苏“彭”地给他一拳,蒙恬接住,说:“身手不错,可以当小寒的老师了。”

    扶苏又伸脚踢蒙恬,蒙恬就地一转躲开,扶苏踢了个空。

    等他再想补上一脚的时候,蒙恬已经跳到一丈开外了,扶苏只好叉腰生气。

    那些来谈判的匈奴人瞥见扶苏和蒙恬“打架”非常开心,他们之间不合了,那就是好消息啊!

    远处的《大刀进行曲》唱得更欢。

    匈奴人带来的通译也不译了,反正战局已经是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结比缰问:“他们在唱什么?”

    通译想了一下说:“是宰羊之前唱的歌。”

    结比缰“哦”地点点头,说:“华夏人就是套路多,宰只羊还唱得杀气腾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宰人呢!”

    通译说:“是,您说的在理。”

    开饭了。这顿饭是双方在一起吃。

    每一方的桌子上都摆了一个大猪头。

    然后是一盆白萝卜汆羊肉和一盘子茶叶蛋。

    其他的是烧烤,木木说,一会儿就会拿进来。

    小寒瞅了一眼猪头,又看看阮翁仲,心说,主力在这儿呢!

    结比缰一见猪头的颜色就控制不住了,他习惯性地去摸腰间的刀,没摸着,很气恼。

    厨子拿了一把刀过来,在桌前站定了,半跪下,开始一扇一扇解猪头。他解得很有章法,薄厚肥瘦都有考虑,解下来再整齐地码放在空盘子里。小寒以前觉得片鸭子很了不起,现在觉得能把猪脑壳解得这么艺术的也非常难得。

    等解完了两只猪头,有军士抬进来一个木墩,同时拿来的还有凿子、起子和斧子。

    小寒问:“这是要干嘛?”

    扶苏说:“往下看,他干活很漂亮的。”

    只见那厨子一手拿斧,一手执凿,瞅准位置,咔咔咔几下,猪脑壳开裂了。再拿过起子和刀,用力一压,咔咔咔,开了。整整的一个猪脑呈现出来。有人递过来一个小碗,厨子小心地用勺子把猴脑仁掏出来,放在桌上。

    厨子又开始敲打第二颗了。

    结比缰看看左右,这玩艺只有一个,怎么吃?

    头曼单于挥挥手,“你吃吧!”

    结比缰也不客气,拿起勺子就吃。一吃,嗯?腻腻的,不太好吃,不入味,他一张嘴就吐了出来。

    冒顿嫌恶地往后坐了坐。

    兰氏的头领也讨厌地横他一眼。这桌上的菜多漂亮啊,还没开吃就弄了这么个结局。

    那边扶苏他们的猪脑也取出来了。

    扶苏取过小碗,拿过旁边早就备着的调好的芝麻酱,盛了一小勺,淋上,略微拌拌,盛了一勺放在小寒面前的碟子里,又给蒙恬和自己盛了一勺,把剩下的全给了巨人阮翁仲。

    四个人一人一只小勺,一小口一小口抿着猪脑。小寒第一次这么吃,味道真的不错,有明显的姜味和芝麻的香味,一点也不腥。

    结比缰非常生气,他好像是被耍了。

    他生气的时候就特别能吃,一盘子茶叶蛋两口一个两口一个,很快就被他吃得只剩下两个。

    这时候,烧烤上来了。

    兔子很凄惨地被吊起来,浑身烤得油晶晶的。厨子把他身上的绳子剪断,没有见火的地方是明显的浅色,像一个被捆绑起来烧烤的孩子。

    小寒看了一眼赶紧闭上眼睛,心里抱怨,这是谁发明的残忍的吃法?一定要把他吊起来打一顿。

    扶苏有点后悔,为了在匈奴人面前显得浑不吝,忘了小寒很怕死兔子的事情。他捏捏小寒的手,小寒一手冷汗。扶苏要后悔死了。这是木木的主意,他非说这样显得很残忍,很有震慑效果。可是对面的匈奴人全没把它当回事,拿过来就开始撕,全不管它是不是被捆绑过。

    明天找到空就打他一顿!

    烤鱼也上来了,还有烤蛇,它们都是被吊起来的,一个个看上去很可怜,都浑身抽搐了。

    厨子当着大家的面,把鱼皮、蛇皮“刷”地撕下来,手艺真好,皮完整地掉下来,白白的肉完整地露出来。

    小寒受不了了。她觉得自己皮肤疼。她使劲攥着拳头,心里暗骂,这是哪个坏人出的主意?

    结比缰那个吃货露出欢乐的表情,撕皮这件事太爽了!

    让他不爽的是,刚才不知后面的内容,茶叶蛋吃多了!

    当饺子上来的时候,结比缰已经吃到嗓子眼了,他不知道这像耳朵一样的东西是什么玩艺,挑开皮儿,一股香味儿,我的娘啊,华夏人太坏了,他们把最好吃的放在最后边。我又被耍了!

    兰氏的头领吃了一口饺子,嗯?什么感觉,没来得及嚼它怎么自己滑下去了,再吃一个,再吃一个,太爽了。华夏人太幸福了,真会吃啊!

    他捅了一下专心吃东西的冒顿,低声说:“太子,其实你去咸阳也挺不错的,不用吹白毛风,天天吃好吃的。”

    冒顿把碗往桌上一顿,这不是用刀子捅着人玩吗?自己人能这么欺负自己人吗?

    头曼单于拍拍他,夹了一个饺子放在他碗里。筷子太难用了,两根筷子弄出一头大汗。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别人问单于是怎么死的,他会坐起来告诉他,“我是让筷子累死的”。

    吃得差不多了,蒙恬放下筷子,说:“因为要谈事情,所以没有准备酒。怎么样?如果觉得差不多了,我们谈谈合作的细节。”

    没等头曼单于开腔,结比缰挥动了一下胖手,“不谈了、不谈了,我要睡觉。”

    兰氏的头领也摇头,这会脑子不好使了,谈什么都白谈。

    冒顿没有情绪,他被白毛风和好吃的那两句话真的惹恼了。

    呼衍氏的头领还好点儿,他很忠诚地望着头曼单于,头曼单于却把目光移开了。在单于的心中,这呼衍氏的家伙是个十足的卖国贼。

    扶苏也放下筷子,等着对方的回答。

    头曼单于摇摇头说:“今天不谈了,太累。大家都需要休息。”

    蒙恬点点头,他早知道是这样。别看一个个壮得像牛一样,这一天下来,牛也被蹂躏得差不多了。

    “好吧,各自休息,明天接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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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按个手印吧

    第二天早上,冒顿让歌声吵醒。这杀气腾腾的歌大清早就让人不得安宁。

    结比缰不满地问通译:“怎么他们大清早就宰羊?”

    通译一转眼珠说:“可能他们今天还想请您大吃一顿。”

    结比缰满意地“嗯”了一声,说:“华夏人待客还是不错的。”

    等这些人吃过清粥小菜,坐在谈判桌前的时候,结比缰想,是不是羊肉要等着中午吃?还有新鲜做法吗?

    小寒把早上赶出来的几条细则拿给扶苏看,这是昨晚和扶苏商定的结果。他们再也不想和这群匈奴人磨蹭下去了,如果匈奴人同意,就此敲定马上执行,如果不同意,那也想办法让他同意。

    大方向都定了,细则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细则一共有这么几条:

    第一,匈奴人退到阴山以北,即日起程。由大秦军队李来福将军率部于三里外护送。如有蛮横生变耍赖拖延者,李将军有自主处决权。

    第二,第一批战争赔偿于匈奴北迁时起交由冒顿太子,冒顿太子率领护送牛羊的匈奴牧民至肤施城。牧民返回,冒顿太子将陪同扶苏公子到咸阳游学。

    第三,匈奴一方派遣的学农业技术的牧民可于起程时留下,或至阴山以北安顿下来以后再挑选人员至肤施城。接洽及人员管理均由任明将军负责,所有人必须遵守大秦法律,违者按大秦法律处罚。

    第四,大秦一方所派打井技术人员于元旦之前(颛顼历)到达阴山以北,争取在冻土之前打出第一口井。

    第五,大秦一方将于元旦之后(颛顼历)一个月内组织商品及商贩至阴山以北匈奴人之新落脚地,以保证匈奴人顺利过冬。

    第六,双方视合作情况将在阴山一处交通方便的地方设置互市场所及管理机构,具体地点及要求勘察之后再议再定。时间定于下一年开春之季,双方各派代表会谈具体实施细则。

    扶苏温雅地扫了一眼对面的匈奴人,严肃地说:“各位想来休息得不错,今天我们只就细节问题做一个会商。我今天早上就昨天商定的事项做了进一步的规划,我想先一揽子说明一下,如果有不同意见等我说完了,再协商修改。”

    对面的头曼等人或点头、或面无表情。

    扶苏见状,朗声读了以上六条细则。

    读到冒顿的时候,他难过地低下了头。他这样的男人,命运居然握在别人的手里。

    呼衍氏和兰氏的头领都没有意见,大方向都定了,这些就没什么可争的了,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

    结比缰仍有点气呼呼的,但他也知道今天的气比起昨天已经消了好多。可见接受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有一个过程,一但真的接受了就没有那么难了。

    头曼单于看看众人,他们没有一个想发言的,他心中叹了口气说:“关于第一批战争赔偿我有几句话,请公子考虑。”

    扶苏扬手,说:“请!”

    头曼单于说:“第一批能不能分两次?眼下,羊正处于发情期,我想让它们再过三个月发情期结束以后再把羊送给你们。牛也是这样,但我想先把一半送给你们,留下另一半交配。”

    扶苏听了有点茫然,听上去这话很有道理,但发情期他不太了解。他望望蒙恬,蒙恬也不太明白,他只知道春天是马的发情期。牛羊是真的不清楚的。

    小寒偷偷捅了一下扶苏,撇撇嘴摇头。

    扶苏会意,这是让他别听他们胡说。可是怎么反驳为好呢?直接否定,好像有点不近情理,有失风度。

    看扶苏有点犹豫,小寒只好开口。她说:“不好意思,小女子家里也养过牲畜的。牛是一年四季都可以发情的,留下牛太没道理。羊的情况可以考虑,至于如何处理让我们大公子拿个意见吧!”

    扶苏听了立刻思路清晰,他说:“关于羊,我是这样想的。第一个意见,把羊折成牛或者马的数量,一并交给我们。第二个意见,可以三个月以后交,但要算孳息。”说到这儿,他扭头对小寒说:“孳息怎么算合适,十头羊多要它一头还是两头?”

    小寒听了轻飘飘地说:“大公子见过生育能力这么差的羊吗?”

    一直闷不作声的阮翁仲闷闷地插了一句:“我家养的羊最低一头下两只。”

    结比缰气得一拍案几:“有时候只能下出一只来,这个你怎么不说?”

    阮翁仲说:“那是你家,我说的是我家。你家不会养才只能下得那么少。”

    蒙恬哈哈大笑,没想到阮翁仲还有这样的一面。他挥挥手,打断争论说:“我看还是一起交付吧,迟三个月怎么也得多交些小羊。至于多少那都是老天的意思,我们把人间的事情做好就不错了。”

    扶苏点点头。该利落的时候就得利落,越同情别人麻烦越多。他说:“我同意大将军的意见。单于也不要怪我们苛刻,我们头一次合作,实在是信任基础太薄,如果将来合作顺利,有些事情就可以商量了。”

    头曼有些气闷地叹了口气。他没啥好说的了。

    冒顿恨恨地盯着小寒,就是她坏事。

    扶苏不爽地咳嗽一声。说:“如果没有别的要说的,那我们的协议就算建立了。现在我再郑重地宣读一遍这次谈判的结果。请小寒姑娘把另一份文件准备好,大家签一下自己的名字。哦,你们可以按手印。”

    结比缰说:“按什么手印,你们华夏人就是麻烦!”

    扶苏收起笑容严肃地说:“这只是个程序,我们要向我们的皇帝呈上这份协议。同时,这也是个庄严的仪式,让经历过的人记住边境的和平从这天开始。我相信,你们匈奴人的牧民也会感谢你们今天的劳动,因为从此,他们的家庭不会因为一口冬天的粮食而失去自己的儿子。”

    呼衍氏的头领点点头。他没有失去过儿子,但他失去过侄子。

    兰氏的头领无可无不可地望着头曼单于。他觉得他们的头领太弱了,要不要换一个?

    扶苏庄严宣读这两天的谈判结果。他读着读着,内心潮涌,如果从这天开始真的能实现边境和平,百姓能够安居乐业,那他真的算是做了一件值得的事情。而他的父皇也会看到一个能干的儿子,一个成熟的儿子,一个敢于承担责任的儿子。

    而在他的背后,一直有小寒支持的身影。

    他们,是最好的搭档和爱人。

    小寒其实已经誊抄好了,别人斗嘴的功夫她一直没闲着。她把自己这方的几个人空开,只写了“书记小寒”两个字,然后推给旁边的几个人。

    阮翁仲很激动,这样重要的文件他也可以写上自己的名字!他对蒙恬说:“大将军,我的字不漂亮。”蒙恬拍拍他,说:“你是优秀的军人,这个协议能否正常执行,你责任重大,写吧!”

    扶苏读完了,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第一个位置。他看看“书记小寒”几个字非常遗憾,她做的工作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地概括?

    小寒又写下匈奴几个人的间译,拿给对方的通译,让他按顺序找各自按手印的地方。

    冒顿用大拇指狠狠地按了一下印泥,既然他的前途已经被人决定了,那么他一定要把文字创制的事情做好。将来他要拿着自己主导的协议让华夏人签上自己的名字。或者也可以轻蔑地对他们说:“你想按个手印也行!”

    木木又端进来热茶。

    扶苏和蒙恬看了一眼,两人都端起茶杯,扶苏说:“好了,这两天大家辛苦,因为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而且怎么说也是死了不少人,不是喜事,我们还是不能喝酒,就让我们一起饮一杯茶吧。为地下牺牲的所有战士,也为了将来能够平安生活的百姓。”

    头曼等人意兴阑珊地端起杯做了个样子。这件事,对华夏人能不是好事吗?

    喝完茶,众人无话。结比缰看对方的意思,这是不留着吃中午饭了。他看看通译,不是说早上宰羊了?

    头曼单于扫了一眼自己人,说:“我们回去吧!”

    蒙恬说:“嗯,路上走好。路上我会派人护送你们,阮翁仲,你负责把他们交给路上迎接的李来福将军。把情况向他简单交接一下。”

    阮翁仲响亮地说:“是!大将军。”

    扶苏做了个“请”的动作,木木打开大帐的门,扶苏先出去,头曼等人一个一个出去。

    门外候着的匈奴骑士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尘埃落定了。剩下就是听令。

    阮翁仲一挥手,五十多个骑士上马,他也上马,向蒙恬抱抱拳。蒙恬挥挥手,可以走了。

    两方共上百个人向远方走了。

    扶苏拍拍小寒的肩膀说:“送信的歌声还没响起来呢?”

    小寒“哦”了一声,问:“唱什么?”

    “还唱昨天那个,我爱听。”

    小寒点点头,好吧。这情景唱这歌真有点滑稽,呵呵。

    蒙恬在旁边来了一句:“贼公贼婆!”

    冒顿骑在马上听到远处飘来的歌声,心中再次感叹,她不放羊真是屈才。

    他问通译:“这歌什么意思?”

    通译仔细听了一下歌词说:“男人和女人相爱的故事。”

    “真的?”

    通译点点头,说:“有一些听不懂的地方,就是重复的那句‘啊依呀依呀拉呢,玛杰啊玛、玛杰啊玛……”

    冒顿点点头,这可能就是情报的核心部分。

    他奶娘的!华夏人就是会动脑筋,连这方法都能想得到。

    他拍马赶到父亲身边,说:“父亲,咱们也得找几个唱歌好的姑娘送信儿。你听,这么远还听得见。”

    头曼单于郑重地点点头,这次失败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情报传递的速度太慢了。

    不是我军太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发现宝贝了

    谈判结束,扶苏和小寒一阵轻松。两人拉着手在草地上撒欢儿。蒙恬撇了撇嘴,心里说:“真像两只小狗!大公子这是活回去了!”

    他的事情还多呢。匈奴人听话不听话只能走走看了。

    将近三十万人在这里戍守,每天要吃要喝,朝堂的反对声他在这里能都想象得到。

    能这么快结束战争,还有大量的战争赔偿,这比去匈奴人的老窝抄家都好。

    李斯那老头儿这次没话说了吧?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他要回咸阳和扶苏一起复命。匈奴人能顺利北退的话,他蒙家又一次光耀门庭。

    ……

    不远处扶苏在冲他招手,小寒在那里又笑又叫。蒙恬摇摇头,这一款的姑娘他是头一回见着,说奇怪吧,还挺可爱,但就是有些让人吃不准,跟她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带到沟里去。这得多强大的自信才能跟她在一起?

    大公子这一点,他服!

    “我说你们这一对贼公贼婆,又有什么事情要打扰大将军?”

    扶苏笑笑,一指地上的东西,说:“小寒说我们要发财了,让我们俩一起合计发财大计。”

    蒙恬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糊涂了。怎么就是要发财了呢?他顺着扶苏的手,看地上的东西。

    咳!那就是匈奴人吃剩下的一堆骨头。

    这匈奴人也真能吃,也不知吃了多少牛羊,把地上的大坑都快填平了。这种骨头草原上到处都是,这就能发财?他疑惑地望着兴奋的小寒姑娘。现在她脸蛋红红的,神采飞扬,确实很迷人。她的迷人不是女人身体给男人的诱惑,而是让你和她一起年轻成长的快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两位别紧着笑,给我说说!”

    扶苏鼓励地看看小寒,点点头。

    小寒略想了一下,说:“大将军,我准备把这堆骨头做成瓷器卖给匈奴人、月氏人、东胡人,我要让他们享受到顶极的瓷器,付出顶极的代价。你说,我们一起赚钱好不好?”

    蒙恬有点跟不上节奏,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扶苏也有些不甚明了。但她对小寒有信心,所以也不着急。

    见二人是如此表情,小寒决定还是从头说,特别是要细说给未来的投资人蒙恬大将军。

    “大将军,咱们这几天用的白瓷茶杯你看到了吧?”

    “嗯。”

    “它美不美?”

    “美!”

    “我用这堆骨头可以做成更美的瓷器,比那个还要白、还要薄、还要透亮,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卖得更贵一点?”

    蒙恬皱眉看看扶苏,你家小寒不是在说胡话吧?

    “大将军您别这么看,我正常着呢!这种瓷器叫骨瓷,把牛的骨粉加入到肤施当地产的观音土中,塑型,上石灰釉,烧制出来就是骨瓷。”

    “我在咸阳的时候苦于找不到牛骨,没法展开这个试验,当时就想,要不就用药店的龙骨试试?没想到,肤施这好地方,什么都给我准备好了。大将军,大公子,两位想想,守着这么好的原料,我这么好的技术人才,还有这么好的市场,这么便利的交通条件,如果不赚这个钱,真是暴殄天物,老天不容啊!”

    扶苏哈哈大笑,他最爱看小寒一本正经说生意经的样子。他禁不住宠爱地摸摸小寒的头,小寒往旁边跳了一下,严肃地说:“别动,我在说正经生意呢!发财大计,时不我待,舍我其谁?”

    蒙恬也哈哈大笑,一个姑娘家这么认真地说生意确实很好玩。

    小寒让他们两个笑毛了,她再次严肃地说:“不许笑,再笑,再笑连朋友都没得做!”

    扶苏赶紧不笑了,他刚才真的不是嘲笑。

    蒙恬还是想笑,但对方是个姑娘,岁数小,他这年龄的男人怎么也得顾着姑娘家的面子。他清咳了一声,整理了下情绪说:“姑娘所说的有把握吗?”

    小寒说:“书读过,没做过,不过,以我在咸阳做瓷器的经验,骨瓷的成功指日可待。何况,以两位的财力,我做几窑失败了也没什么!骨瓷的关键是骨粉的比例要合适,再就是炉温要高。当然,我在肤施城和荆花姐逛陶器店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水平比咸阳差了一些。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们做出来卖给那边什么都不懂的匈奴人也是稳稳的。他们的见识就是那么low。”

    “什么?搂?”蒙恬疑惑了,我怎么听不懂年轻人说话呢?

    扶苏解释:“瓜蒌的蒌。就是看着是团东西,其实没什么价值,虚张声势而已。”

    小寒冲扶苏竖了下拇指,大公子真聪明。这种人才应该进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的。

    蒙恬点点头,他懂了。他看向扶苏:“这生意大公子打算做吗?”

    扶苏点头,说:“就算哄着她玩,我也要做的。”

    小寒一听就气了,这叫什么话?

    “两位搞清楚,我小寒所思所想无不是利国利民,我做骨瓷一是利用自然资源,二能增加国家税收,三能富裕一方百姓。让你们一说,好像我没事干瞎胡闹似的!”

    扶苏一看小寒生气了,赶紧哄她:“我刚才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高兴做的事情就是我愿意奉陪的事情,亏本咱也亏得起,赚钱更是皆大欢喜。说真的,我非常渴望你带着我发财!穷日子我是过够了!”

    小寒举起拳头就打,这家伙真是皮痒了。

    扶苏举手防卫,很配合地嗷嗷叫。

    蒙恬在旁边无奈地摇摇头,他算是看清楚了,人家这叫蜜里调油!他年轻时好像也是有过这么一段的。

    发财,他不反对,烧瓷器也花不了多少本钱。

    照小寒姑娘的分析,这事情还是很有搞头的。

    再说了,陪着大公子玩玩也没什么不好,天底下有几个人是大公子拉着你入伙的?人家也不是开不起几个窑。

    大公子拉他入伙,想来是他长期在肤施经营,在这地方做什么买卖都有地利之便。而大公子很快要回咸阳,生意只能依仗他来关照。

    至于其他目的,有也是正常的,倒是不用多想。任何人上台都需要蒙家支持,相比较而言,蒙家宁可那个人就是大公子。

    等两人闹够了,小寒不好意思地笑笑,刚才没顾上蒙恬,让人家看笑话了。

    蒙恬清了清嗓子,说:“小寒姑娘发财的事情能想着我蒙恬,那我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我们到底怎么开始呢?小寒姑娘有谱了吗?”

    小寒想了一下,说:“两个办法,第一个,为了尽快赶上一个月以后我们组织商队的期限,把肤施城现有的窑挑选一两个收购并改造,原有的人员都是成熟的工匠,理解力好上手快,这比新开一个窑要省事。第二个办法,一边开新的窑场,一边从咸阳调集技术人员过来,他们技术好,可以做精品瓷器,销往全国,也销往月氏那些我们没有开发的市场。我要让外族人一看到这好东西就两眼冒星星,开多少价钱都不带讲价的。”

    扶苏笑了,这丫头胃口就是不小。他看向蒙恬,蒙恬说:“咱就拿匈奴人练手吧。小寒姑娘这么有自信,我估计肤施的制陶水平也能很快上来。”

    扶苏点头,本地人好办事,要少好多麻烦。他问蒙恬:“你推荐的友直、友谅两个通译除了语言能力,别的方面好像也不错。”

    蒙恬点头,“嗯”了一下,“那是荆花的表亲,是信得过的人。大公子的意思是让他们去做这个事情?”

    扶苏说:“嗯,我不可能老在这里呆着,你也有军务在身,插手买卖的事不太好听,所以找当地人来做是最好的。”

    小寒插话:“对,你们坐在后面赚钱就好了。”

    蒙恬说:“好吧,今天就找个空和友直、友谅谈谈。小寒姑娘可以和他们细说一下你的打算,他们也好找着方向。”

    小寒点点头。她只要促成这件事就行,至于扶苏和蒙恬之间如何出资、如何分成她根本不关心。赚不赚他们都是有钱人,那些没钱的人倒是可以从这件事中赚点小钱花花。这才是她觉得快乐的地方。

    蒙恬问:“那么,这堆骨头现在成了宝贝了?”

    小寒“嗯”了一下,说:“大将军得让人把它们收集起来,清理锻烧成骨粉。越干净越好。”

    蒙恬说:“好!这好办。这头曼城他们占据了几年,应该到处都是这东西,我让军士们只管拿麻袋来装。”

    扶苏望望四野已经发黄的草地,感慨地说:“我越来越觉得匈奴人太笨,他们吃完了牛骨头,给我们提供了不要钱的原料,回头还得花大价钱买我们的东西,把那些骨头再买回去,你说说这老天的安排!小寒,你就是上天派下来耍他们的!”

    小寒神气地一扬头,“哼,才没功夫耍他们!本姑娘志在千里,要打通华夏周边的所有商道,以利益促合作,以合作保太平。我们要联合和匈奴人有矛盾的月氏,双方共同挤压,把匈奴人摁在阴山背后几十年都不得翻身!”

    看着小寒那个往下摁的动作,蒙恬吃了一惊,这是买卖人说出的狂言乱语吗?他探询地望着扶苏。

    说实话,扶苏也很震惊。这是他抱在怀里百依百顺的小寒吗?

    但他比起蒙恬更容易接受。因为小寒一直反对战争、向往天下太平,而她今时今日的表达,让她的思路更加清晰,对他也是一个启发。

    望着这张熟悉的脸,他沉默片刻,感叹地说:“小寒,你心里住了一个猛汉子!”

    小寒俏生生白他一眼:“大公子怎么说话呢,这话容易引起联想的!”

    蒙恬也暗自点头。得到小寒,扶苏多么幸运。当然,这是作为未来接班人的幸运,但作为男人,是幸运吗?他不知道。太有主意的女人会让男人莫名地生出无力之感,你能驾驭得了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她嫌我出身不好

    说完了发财的小事,扶苏问:“大将军有没有考虑过这三十万人的后续问题?”

    蒙恬没吱声,既然扶苏这么问,就肯定是有了考虑,先听听他说的吧。

    “来时,我向父皇建议过,等战事结束了,这边空出来的土地发展屯垦。父皇说,等你回去我们一起合计合计。”

    蒙恬沉思了片刻,问:“皇上是要移民吗?”

    扶苏说:“有可能。但我考虑的是你这三十万人的吃住生活。边境不能没有重兵,但军士们长期没有家庭生活容易躁动,从供给来说,打一场大仗是一次大的消耗,长期养兵朝廷是吃不消的。所以,与其大规模地移民,倒不如让一部分军人种地开荒。如果他们能在这里就地成家,也算是有家有业的人了。对于来犯的敌人,他们保家卫国的观念会更加清晰。”

    蒙恬微微点头,他过去也有过类似想法,但那时的主要任务是打仗,这件事顾不上深想。何况,这里面涉及到利益分配和军队职能的变化,摸不清皇上的意思是万万不能提的。

    “大公子有成熟的想法了吗?”

    扶苏说:“说不上成熟,就是与大将军交流一下。第一个办法,是不是由军队占有一定的田亩,军人轮流训练、轮流种地,收获归整个军队所有,他们的家属也可以在农业劳动中做些附属的舂米等活计。有军队的被服织造,也可以让他们的家属来做,这样,夫妻二人就都和军队的利益连在一起。人心稳定,则整个边境形势就更加稳定。只不过,这样一来,大将军管理的任务就变得繁杂,特别是生产、帐目等事项,一开始不容易理顺。”

    蒙恬点头,确实是比较繁杂。

    繁杂他倒是不怕,就怕最后吃力不讨好,产生了怎么努力说都说不清的问题。

    “第二个办法,把新得的土地分给在这里的军士,但怎么分是个问题。有军功的当然多分,没军功的不分好像也说不过去。当然,如果能分得好,衙门也向他们征税,训练呢,可以规定时间,比如农忙时节多少天,农闲时节多少天。这样,你不用经手帐目,管理的责任要轻,问题呢,就是军士过日子的心思会不会太重,忽略了防守的本来职能?”

    蒙恬点头,军人,放开容易收拢难,他操练这些新兵,光是看旗帜、听指挥这件事就操碎了心。真要把他们撒出去种地,集合训练的时候这个到,那个不到,通知就得费一大通功夫。这件事万万不能这么干。

    他问:“有没有更好的主意?”

    扶苏想了想,问旁边听着的小寒:“你有没有更好的主意?”

    小寒说:“不能什么事情都堆在大将军一个人的头上。可以让朝廷派专人来管理生产及收获事宜,大将军只挂最高军事长官的名儿,并不经手帐目,职能还是军事训练及边境防守。只要职能分开,帐目清楚,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蒙恬听了点点头,如果这样,他就不怕什么麻烦了。

    “还有,”小寒说,“税收问题。可以把军队的田亩当作一个农户的田亩来交税,田亩多,交给朝廷的税就多。但是军队的支出如果不够了还可以向朝廷申请军费。收成好,看帐目,申请的数额就少。收成不好,看帐目,申请的数额就多。两笔帐清清楚楚,谁都没话说。”

    蒙恬和扶苏对视一下,都微微点头。一出一进两笔帐记好了,事情确实就简单了。

    蒙恬说:“到底是买卖人,想事情的角度和我们军人就是不一样。”

    小寒说:“让将军见笑了,小寒不过是觉得万事皆经营,大到国家,小到家庭。算计不到就要受制于人。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大小一个理。”

    蒙恬点点头,这话在理,但不知她小小年纪哪来的这番感慨?

    扶苏则深深地看了小寒一眼,她这话有深意呢!他头脑里再次浮现出他们在车上说过的话,成败不过是道算学题。看来,军屯的事情得抓紧向父皇说了。

    过了会儿,扶苏说:“如果匈奴人北退顺利,你就得发战报了吧?”

    蒙恬注视着远处跑动的战马,说:“大捷的战报已经发出,谈判的没有发,等北退成功的消息呢!你们说,那匈奴人交牛马会爽快吗?”

    扶苏说:“不得不爽快吧,你那些军士们还等着军功呢!现在士气这么旺。”

    蒙恬说:“话是这么说,我总是担心又出事端。按说,我是军人,不怕打仗的。但每次打仗前,总是希望别打了、别再打了。”

    扶苏说:“正常,没有人喜欢打仗的。人本性都是喜欢安宁的。”

    小寒插嘴说:“那个冒顿太子会不会不听话,跑了?”

    扶苏说:“不会,他怎么能把他父亲的话当儿戏,他身上有国家责任的。”

    小寒说:“要是换了我,可能我就跑了。凭什么押着我去当人质,凭什么是你们摆布我的命运?”

    “你是女人,你可以任性,男人不会!”

    “要是他连太子位都不要了,他父亲还会让他去吗?”

    “我们要的是冒顿,不是哪个太子。只要我们不改口,这一点就不会改变。”说完,扶苏问:“怎么这么关心这个问题?”

    小寒想了一下说:“我在想,要是我是头曼单于,心里会怎么想自己的儿子。”

    扶苏安慰地拉住她的手,说:“别想那么多了,生在帝王家,自己的命运是没法选择的。”

    蒙恬听了这话,深看了扶苏一眼,眼前的这位皇长子在说他自己吗?

    小寒听了这话,情绪有些低落。她努力改变,到底改变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命运转一个弯?

    想到这儿,她说:“大公子,肤施是个好地方,我们就在这里别回去了。”

    她想,只要她在,远离咸阳,就能躲过事非圈子里的灾祸。只要她在,她就紧紧看着扶苏,不让他因为一份诏书就做出傻事来。

    蒙恬听了,却是摇摇头,这里的姑娘哪一个不想去咸阳?这小寒姑娘倒是个特别的人。

    他说:“姑娘看眼下,这地方不错。到了冬天,满眼都是荒草,天地就是一个苍凉,再无其他的感觉。走几里地都没有一个人,到了晚上狼饿得“嗷嗷”叫,听着都吓得睡不着。到那时啊,姑娘就会觉得还是咸阳好!”

    扶苏爱怜地揉揉小寒的头发,他想,她肯定是想跟他单独在一起,不想面对他那个复杂的大家庭。但她总要面对的,他会努力让她愉快地接受她们。

    他笑笑对蒙恬说:“大将军不知道,小寒说过好几次肤施是个好地方。她说,圈一大块草场,养一群鸡,找个军士往地上一躺晒太阳,老鹰来了,给它一箭,一边练兵一边养鸡两不耽误,军中还天天有鸡蛋吃。”

    蒙恬哈哈大笑,这就是小姑娘的天真想法,事情哪是那么简单的呢?不过,这么想想也真是开心。

    扶苏又说:“还有,小寒说,这里除了观音土,还可能有煤,对了,我们发现了岩盐。以后部队吃盐都不用买,弄几块石头敲碎了,放锅里煮一煮就行。”

    蒙恬心里一动,盐,还有煤,这都是好东西啊!他们才来了多长时间,就找到了这么多东西,这是真的吗?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他有些疑惑地看看这对张口就是好东西的年轻人。

    小寒甩开扶苏的手,心情还是不太好,她勉强笑了下说:“煤还没有确定,但盐是真的找到了,正打算把这个当作发财的生意和将军分享呢,没想到他是让军队白吃。将军看看,皇子就是皇子,一点生意头脑都没有。刚说了,帐目要清楚,他倒先糊涂了。”

    扶苏上手就弹她脑门,“就你是生意人,小气!”他实在是爱死了她这嗔怨的表情。

    蒙恬哈哈一笑,这是当着他的面打情骂俏呢!是情不自禁还是不把他当外人?

    “照姑娘这么说,肤施还真是个好地方。我倒希望两位留下来,咱们一起防匈奴,一起发大财!”

    “我得把她好好带回去,先成亲,其他事儿都不如这个重要。”

    “大公子张嘴就是这事儿,咱能不说这个吗?”小寒发愁地盯着扶苏,这家伙怎么能见人就说这个呢?

    “怎么能不说呢?这事儿多重要啊!”

    “我不管,我就想呆在肤施,我就想呆在狼比人多的地方,我就想在这里发大财。!”说完小寒气鼓鼓地一个人走了。

    大公子被甩了?蒙恬幸灾乐祸地推了扶苏一把,“怎么,不想嫁给你?”

    扶苏尴尬地笑了一下,说:“不会,我这么丰神俊逸、出类拔萃的男子,她上哪儿找?她就是耍小性子。”

    蒙恬不信地望着他,这表情不太自信啊!

    扶苏撑不住了,叹口气,说:“身份问题,解决不了的。她嫌我出身不好!”

    蒙恬被惊到了,出身不好,皇子,还是皇长子,这就是出身不好?老天爷啊,打一个雷把我劈死算了。女人果然是奇怪的动物!

第一百三十章 遇到另一个自己

    蒙恬在等匈奴北退的消息。他们不出幺蛾子,他的功劳就稳拿了。

    扶苏也在等,他要等着冒顿来了一起回咸阳复命。冒顿回咸阳必定会引起轰动。很多人都没见过匈奴人,这下可算是开了眼了。

    父皇一定很高兴,把匈奴的太子押在咸阳,匈奴人会消停一阵子吧?

    小寒真是个搞不懂的女人。说是不想跟他回咸阳,还到处打听胡家的老九,说要给胡老爷子报个平安。这不还是想回去的吗?

    今天打听到了,那胡九在辎重部门做得好好的,她这才放了心。她还打算找到那人,亲眼见见,看人家有没有要捎的话,她好带回去。

    “扶苏,冒顿什么时候才能过来?我们得等多久?”

    “怎么也得两三天吧。那么多牲口,组织起来不容易。都是从各家各户拿出来的,阻力肯定不小。”

    “嗯,其实百姓都是不容易的,无论是哪儿的百姓。只是,匈奴人,还是不要同情他们了。”

    扶苏呵呵一笑:“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说别同情什么人。我以为你谁都同情的。”

    “哼!我又不是滥好人。对于单个的匈奴人,如果他是你的邻居,你的朋友,可能你会同情。但是,他们动不动就要侵犯别人,同情他们就是妇人之仁。”

    从一个女人嘴里听“妇人之仁”这句话特别好笑,他的小寒真是特别。他一把把小寒搂过来,亲了一下额头,说:“小寒,我们回咸阳成亲吧。我的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小寒轻轻推了一下,没推动。她也就不推了。

    她把头靠在扶苏的胸前,默不作声,只听得健康的心脏通通跳动的声音。

    过了会儿,她说:“我们这样,跟成亲有什么区别,何必要一个仪式呢?我就当你的侍妾,我不要其他的名分。我也不想进你家,我不想和别的女人打交道。我也不想见你那了不起的父亲,当然,如果你想让我见你的母亲,我很乐意。让我讨她欢喜,我也会努力。其它的,真的不想要了!”

    扶苏叹了口气。这个人怎么就说不通呢?

    “扶苏,我只想过我一个人的小日子。有你很好,日子很温暖。有事情做,画画儿,玩玩瓷器,在这里找找矿石,都挺不错。把我圈在你的府里,绣花,陪一群女人说话,我会郁闷死的……”

    “当一个名分不确定的女人就不同了,我可以出来做事,过自由自在的生活,骑着马到河边去,大声地唱歌。到处转转,看看有什么可以做的。说是伺候你的丫头也行,说是依赖你生存的女人也行,只是名声有点损害,但其实我是不在乎的。在乎我的人,他不会笑话我,不在乎我的人,我又何必在乎他们的话。再说了,以你的地位,谁敢说什么?我一个没有家的女人,未婚,你又不存在偷别人老婆的问题。”

    扶苏摇摇头,把下巴放在小寒的头顶上,柔声说:“不好,这样很不好,我不想委屈了你。我扶苏不想让任何人对你有不敬的说法,想一想都不行。”

    小寒一时无话可说。他真是个好男人。

    她抬起头,轻轻地咬他的下巴。扶苏轻笑:“真像一条小狗。”

    “只咬你一个人的小狗。”

    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过了会儿,小寒说:“扶苏,过几年,可能我就想通了,我们到时候就没什么问题了。”

    “真的吗?怎么我觉得你这小脑袋瓜里问题会越来越多?”

    “不会的,不会的,你放心吧!”

    小寒轻轻地亲吻他。她安抚扶苏,心里也有些歉意。这个好男人被她吊得好可怜。一再求婚一再被拒,可是他还这么坚持,对她一如既往地好。

    小寒有些惆怅地想,事情的发展是有几个标志**件的,一件“焚书”,一件“坑儒”,只要这两件事没发生,或者发生了,扶苏没有表示反对,始皇帝就不会把他赶到上郡,扶苏就不会离开咸阳。他只要在咸阳,赵高等人就玩不出什么花招儿,因为那里还有右相冯去疾和其它大臣,而长期伴随始皇帝的蒙毅在巡游途中返回了咸阳,也不会坐视假诏书事件的发生。而扶苏也不会相信父亲会从中途发出那么一个莫名其妙的责难性的诏书,有什么事情父亲会等不到回来当面说呢?

    何况现在,上郡这里,刚刚取得大捷,很快就结束了战争。而历史书上说,蒙恬这一仗之后还要继续清理草原上散落的匈奴势力。到了第二年的春天,他渡过黄河,攻占高阙与陶山,又打了一次大胜仗。这才把匈奴人赶得向北远遁。

    因为自己来了,这些后续的战争可能用不着了。既用不着了,军费开支就没那大,那假诏书的借口就找不到了。

    所以,希望还是看得到的。

    要是把她困在扶苏大宅里,精力都要被那一群女人耗光,哪还能做其他事情呢?她要盯着李斯,焚书的建议和他有关,他不提这件事,扶苏就没事。扶苏没事,她就没事,现在他们俩的关系,救扶苏就是救自己。

    这么推演了一会儿,她心里踏实了很多,知道接下去该干什么了,她仍然要帮扶苏攒政绩。

    最好能让始皇帝确定了太子名分,赵高和胡亥从此绝了心思。

    “扶苏。”

    “嗯?你还以为你瞌睡了,不敢打扰你?”扶苏温柔地亲她一下。

    “我想跟你道个歉。”

    “为什么?”扶苏又亲她一下。

    “因为你的小寒一次一次地拒绝你,而你仍对她保持耐心。”

    扶苏气得一乐,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答应。还要道歉,这是什么道理?

    “扶苏,我不是不懂道理的人,我只是需要时间。你理解不理解,就先纵容我吧!除了你,我不会跟任何人。”

    “嗯,好吧!”遇上这样的女人,既不舍得放弃,那就只好说“好吧!”

    “那这件事我们就先不提了,提多了只会让我们两个伤神、伤心。我不想在仪式问题上花太多的精力。”

    扶苏无奈地点点头,本来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这么复杂呢?

    好吧,为了不伤神、伤心,就暂且不提吧。

    “扶苏,我之前提到的和月氏人联合防御匈奴的想法你觉得可笑吗?”

    “不可笑,这有什么可笑的?我觉得可行。”

    “那过段时间我们去开拓西边的商路吧,我很喜欢离开咸阳和你单独在一起的生活,哪怕是车马劳顿、风餐露宿。我们一起去看看没见过的山水,看看没见过的动物、植物,我们一起经历风险,一起迎接成功。我们不靠征伐,也能把大秦的版图进一步延伸。”

    扶苏抬起她的下巴,疑惑地问:“怎么叫‘不靠征伐,也能把大秦的版图进一步延伸?’”

    小寒说:“扶苏,在我的理解,能用别国的资源让本国国民过上富裕的生活,这就是延伸了版图。这就靠商业扩张。我们的商人出去,赚了钱,肯定要拿回来,这就富裕了国民。”

    扶苏点点头,说法很新鲜,但很有道理。

    “还有,我们出去的商人带回来的可能是我们这里没有的物产,比如种子。种子拿回来种在没用的荒地上,你说,这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领土扩张?”

    “另外,一个繁荣强大的国家,他是有巨大影响力的。当别人觉得你很厉害,他不但不敢欺负你,还可能依附于你。这是不是另一种领土延伸?说不定,他会主动说,尊敬的大秦皇帝,让我成为你们大秦的另一个郡吧!”

    扶苏不断点头,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越听越开心,他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思考过商业的意义。以前所想都停留在互通有无上,那还是太浅了。

    “小寒,我们先回咸阳复命,把协议中的货物组织好、完成交易,安顿好了匈奴人,等开春我们就走。我要向父皇说这件事情。他肯定会同意的。”

    “嗯,我就知道你是积极有为的皇长子,大秦会在你的手中越来越繁荣,越来越安宁。”

    “我也知道小寒是最好的女子,扶苏会因为小寒的相伴,越来越能干,越来越强大。你就是上天派来帮助我的,我坚信这一点。”

    小寒听到这后边的一句,心里问,是吗?也许就是啊,上天派她来拯救扶苏,避免战乱。

    扶苏忽然神乎乎说:“小寒,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家了?”

    小寒一惊,这家伙要说什么?

    “你就是上天派来的,他知道我需要一个爱人,一个伙伴,一个同行的人!他不想让你回到家里当一个乖乖的女儿,他把你派给我,对你说,你看,那里有一个孤独迷茫的人,他只会等待,现在你去把他带出来,让他行动起来。”

    扶苏说着,眼眶都微微泛着红。小寒望着扶苏,他把他的心都坦露出来了呀!

    她心疼地摸着他的眉骨、颧骨、下巴,这么棱角分明的男人,却有一颗柔软的心。她确定,她现在爱上他了。因为他爱她如此赤诚,所以她爱上他了。

    “扶苏,你真的孤独迷茫吗?”

    “嗯,有时候会这样,觉得生活每一天意思都不大,有时候望着院子外的大树发呆,觉得心里有块地方是空的。父皇让做什么事便去做,但有些事我觉得做不做意义都不大。而周围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恭维你什么的,说些可有可无的话,虽然有时候也很开心,但后来就觉得没意思。”

    “扶苏,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只要一思考意义他就会孤独,直到遇到另一个自己,发现那个缺口一下子就填满了,他也就不孤独了。”

    扶苏动情地把小寒按到胸口,说:“你就是我的另一个自己。”

    小寒没吱声,只是把头放在他的怀里感受这颗年轻赤诚的心。她知道她太复杂了,不是他的另一个自己,但是他们之间意外的相遇相处,能这么契合地一起做事,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作为女人,需要的一切,他给她了,而她也很喜欢,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第一百三十一章 乐不思蜀,如何?

    外面阳光很好,张龙和一帮兄弟已经做完了早训练。小虎扯着嗓子起了个头,一帮人杀气腾腾地唱起了《大刀进行曲》。

    小寒和扶苏也锻炼完了,两人正在擦汗。

    小寒说:“唱得不齐,我得教小虎打拍子。那个关西真想把他拽出来,老走调!”

    扶苏呵呵一笑,说:“你把他拽出来,他还不得哭啊,我看他唱歌最积极。”

    小寒说:“不,我真得调教调教他们唱歌,听着走调的合唱太难受了。”

    扶苏一把把小寒拉过来,有些吃味地说:“你对他们能不这么上心吗?”

    小寒白他一眼,“他们是你兄弟!对兄弟好一点不对吗?”

    “那我家那几个女人,你把她们当姐妹好不好?”

    小寒一皱眉,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事了吗?

    她无奈地说:“我跟你说过的,我不善于和女人处理关系。大公子,如果你娶我过门,绝对是家宅不宁。我一言不合,就懒得理论了,手边有什么说不定就抄家伙迎敌。你说说,你好好的日子还不得让我给搅和乱了!”

    扶苏一凛,对呀,小寒这丫头是真的做得出来的。她这人不一定能管得住自己。原本只是女人之间的婆婆妈妈,鸡零狗碎,小寒一进门,就可能是流血事件!

    他也不能总看着她们呀!

    看来,这事还真得慎重。

    “哎,我说,你怎么好好的姑娘动不动就上手呢?”

    “上手?我爹就是杀猪的!我是看着杀猪长大的!”

    “行了吧你,你爹又变成杀猪的了,把你们家能的,什么都教!”

    “没你们家能,我们也就是杀个猪,你们家……,算了,还是你们家能!你们家想干啥干啥。”

    扶苏知道她想说啥,瞪了她一眼。惯坏她了!

    ……

    走调的关西从远处跑了过来,先冲扶苏一鞠躬,再转向小寒诞着脸说:“小寒姐,大伙儿说很久没听新故事了,让我来请你。看你忙不?”

    小寒正要说话,扶苏一脸认真地凑过去说:“关西,小寒姐刚才说你唱歌走调,要把你从唱歌的队伍中拉出来。”

    关西“啊”的一声,这消息太让人承受不了了。

    小寒瞪了扶苏一眼,这家伙太坏了。当着人的面儿上眼药儿!

    “关西,别听他这么说,我是想让你当个合唱团副团长。你看,你这么能干!”

    “什么副团长?”关西一听就兴奋了。

    “副团长嘛——”小寒一时也想不出来,她一脸的庄重,使劲儿掩饰尴尬。扶苏戏谑地看热闹,把你能的,看你怎么说?

    有了,小寒头脑里灵光一闪,认真地说:“关西,你记性那么好,咱们队伍中的兄弟是不是老忘词儿?你得经常给他们提醒着点儿。”

    关西连连点头,“对呀,王大毛不但忘词,他唱歌时还老抠鼻子。”

    小寒鼓励地点点头:“你观察得很仔细,你就适合当副团长,咱合唱团不但要唱得好,还得注意形象风纪。以后这些事你就管了。不过,你得注意工作方法,别让人烦了你。他们烦了,以后你就不好干了。”

    关西点点头,小寒姐太棒了,不但有才,还懂得挖掘人才。他兴奋地说:“小寒姐,那呆会儿,你就跟兄弟们说,我是副团长了,好让他们听我的。”

    小寒郑重地点点头,说:“走,咱这就说去。”说完转身就走。

    关西屁颠屁颠跟在小寒后面走了。

    留下扶苏在后面生闷气,这个小妖精,又让她逃过一回。怎么就难为不住她呢?

    他得赶紧跟过去,总不好把小寒这么鲜嫩的姑娘丢进这血气方刚的狼群里。

    小寒刚宣布完业余合唱团副团长的任命,关西很开心,二狗子在偷笑,孙大诚也在偷笑,但没有一个人点破。

    张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小寒姑娘的手段实在是高,说实话,关西走调走得他也受不了。

    小寒看着大伙儿情绪高涨,就说:“大家喜欢唱歌,今天咱们就讲个唱歌与失败的故事。”

    众人就竖起耳朵,唱歌怎么和失败发生关系了呢?

    小寒说:“我小时候,读过几句诗,‘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小孩子的时候,不懂得什么是商女,什么是《**花》。后来明白了,原来这里有个故事。”

    “这**花很美丽,有白的,有红的,人们喜欢把它种在院子里,久而久之,就把它叫作**花。有一个叫陈叔宝的国王,他很有本事,但他的本事不是打天下、安天下的本事,而是吃喝玩乐的本事。他很喜欢作诗、听曲儿,也喜欢和王宫的几个姬妾一起喝酒玩耍。有时候他就让人把他们玩耍的过程用诗词表现出来,他挑选其中艳丽的句子赏玩。他自己为一首叫《**花》的曲子新填了词,词是这样的,‘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特别是这最后一句,玉树流光照**,大家都觉得好,他也很得意。”

    “但治理国家终究不是吃喝玩乐,不久,他的国家就败了,他的下场也很凄惨,那几个漂亮女人也被别人掳去供别人玩乐了。可是这样一件事,只有他或者某些人是记得的,因为它是痛苦的记忆,对于另外一些不相干的人,他们只记得《玉树**花》这个曲子不错,因此当陈叔宝已经化为一具枯骨的时候,他的词作还是流传了下来。商女就是以卖唱为生的女子,她唱什么自然是为了生计,客人让她唱什么她就会唱什么。这自然无可指摘。问题是有的人,也是面临亡国的命运,他全然不知,《**花》依然听得挺美,这就让人不禁生出感叹。”

    “有那么一个人,大家可能还记得,刘玄德,有印象吗?”

    小山子连连点头,说:“记得,就是关羽的大哥。”

    这么一提示,其他人也想起来了。二狗子说:“关羽和他大哥不是后来成就了一番大业吗?”

    关西茫然地望着大家,这说的都是什么呀?他怎么不知道呢?

    小寒点点头,说:“大家记性不错,就是那个刘玄德。他后来不得了,和兄弟们开创了好大一片江山。但是老子再能干,也有老去的一天。他临终的时候把儿子刘禅托付给了丞相孔明先生。孔明先生真是不付重托,夜以继日地为国事操劳,最后他也不行了。但就是这样辛苦,也没把刘禅带成一个有雄心有壮志有毅力的君主。过了几年,他父亲刘玄德创立的国家就败了,让曹操创立的魏国占领。”

    “曹操的人把刘禅弄到都城以后,天天好吃好喝好玩地对待。刘禅还得了个‘安乐公’的称号。大伙儿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什么呀?他都亡国了,为什么还要好好伺候着呢?

    张龙说:“是不是为了安抚投降的那些人?”

    小寒点点头,说:“有可能,因为他毕竟当过君主,他还有些没被杀光的旧臣和人民。就这样,每天过得衣食无忧,穷奢极欲。”

    “那个魏国有个司马昭,是掌权的大臣。他对刘禅有些不放心,就问伺候的人,他过得怎么样,有怨言吗?伺候的人说,没有怨言,他过得可快乐了。司马昭听了,还是不太相信。有一天,他就宴请刘禅,在席间,他让人表演刘禅故国的歌舞,别人一看,都在为刘禅感到悲伤,可是刘禅一边欣赏一边喝酒,没有任何难过的情绪。司马昭就对旁边的人说,你看,即使是孔明先生活着,也保不了他了。”

    “有一天,司马昭问刘禅,你在这里过得好吗?你思念你的家乡吗?刘禅不假思索地说,嗯,这里很好,我过得很快乐。我并不思念家乡。这件事被刘禅身边的郄正知道了,他对刘禅说,如果司马昭再问起这事儿,你就哭着说:‘先人的坟墓都葬在家乡,我是天天都在惦念呀。’后来司马昭再次问他时,刘禅便照着郄正教他的话回答。司马昭就说:这好像是郄正的语气啊!’刘禅听了一惊,他呆呆地望着司马昭说:‘您的话确实没错,郄正就是这么说的。’”

    “说到这儿,我今天的故事也就完了,这就是唱歌与失败的故事。”

    说完,小寒望着众人。而众人陷入沉默。

    过了会儿,二狗子憋不住了:“小寒姐,你说那刘禅他是真的忘记家乡了吗?他会不会是怕死故意麻痹司马昭的?”

    小寒看向张龙,张龙想了想说:“我觉得有可能,再好的生活也比不上他原来的地位呀!一个是他本人怕死,另外不是还有一些降臣吗?他得保护着其他人的命呢!”

    众人觉得有理,俘虏的命运也只能这样了。

    扶苏接话说:“不过,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复国确实是无望了。装一时是装,时间长了就装成真的了。”

    小寒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扶苏望望小寒,他知道小寒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接下来冒顿太子就要跟着他们一起回咸阳。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扶苏爱小寒没够

    蒙恬接了信报,说冒顿太子已经赶着牲口动身了,而其余的匈奴人在嚷嚷了半天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启程,李来福将军带了大军在三里地之外礼送他们北退。

    “大公子,看来咱们也可以放心地回大营了!”

    扶苏也很高兴,这件事终于有了一个圆满的解决。最重要的是死伤不太多,还得了一大批牲畜。

    “是啊,我们今天要喝点小酒,庆贺一下!”

    “哈哈,那是当然!这些日子确实有些紧张。”

    “大将军和我一起返回咸阳复命吗?”

    蒙恬考虑了一下说:“先发战报吧!我得把匈奴人安顿妥当了才敢离开,拖后几天再动身。你得先回去组织商队的事情,怎么说也是有协议的,一个多月的时间并不宽松。”

    扶苏点点头。为了赶时间,他得在路上知会沿途的商人有所准备。当然,此次时间匆忙,大部分的货源还得从咸阳组织。

    旁边的小寒拉了他一下,他扭头问:“怎么啦?”

    “肤施的盐和陶瓷你不用考虑,一个月的时间我保证都给你供上。”

    “嗯?”扶苏一皱眉:“你不跟我回咸阳?”

    小寒点点头,说:“我在这里等你。如果你随着商队来我便和你一起回去,你不来,其他人来,我便和其他人回去。”

    扶苏一脸不愿意,但当着蒙恬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平淡地说:“咱先回大营,这事儿回去再说。”

    蒙恬呵呵一笑,看来,大公子一刻都离不开小寒姑娘。

    众人回营。

    在车上,扶苏就不用装了,人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小寒捅了他一下,取笑地说:“瞧瞧,真像个孩子!”

    扶苏甩开她的手,不理她。

    “我们大公子几岁呀?这是要糖没要到还是怎么的?嗯?”小寒说着,故意在他眼前晃一晃,夸张地说:“大公子生气的时候都好帅,啊,我受不了了,太陶醉了!”说完拍拍胸口,要晕倒的样子。

    扶苏把头扭到一边去,就是不看她。

    小寒一看,这招不灵,得再换一招,她“啪”地一拍大腿,理直气壮地说:“哎,我说大公子,咱可是说好的,我在这里做骨瓷,你把它卖给匈奴人。咱俩各有分工的!”

    扶苏斜着眼睛瞅她一下,还是不吭气。在他眼里,赚钱不重要。匈奴人有没有什么可用也不重要。他们用手抓着肉吃不也过得挺好吗?

    他那天确实答应过,但答应的时候他没想好要把小寒一个人丢在这里,现在事情临近了,他才发现这里面的不舍和不妥。

    而且,他不能忍受在小寒心里什么都比他重要。她怎么就能不考虑他的心就把那些话平淡地说出来呢?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死了一定把她埋在钱堆里!

    ……

    呀嗬,这家伙越发来劲了!

    小寒转转眼珠子,瞅了瞅他的腰,哪个地方最怕痒呢?她伸出小爪子试探着挠挠,再挠挠,她想逗他笑,一边挠一边观察扶苏的表情。没想到,扶苏拉着脸忽然扬手一甩,“叭”的一声,小寒的手被甩在车的木档子上。

    “嘶——神经病啊你!”

    小寒吃痛地抱住手,骨头都疼,连带着小臂都没劲儿了,眼睁睁地看着手背上刷刷地就起了个红梁子,这家伙用了多大的劲呀!

    混账东西!真是个混账东西!

    她委屈地往后一坐,眼泪在眼角里转了几转,就顺着脸颊流出来了。

    他奶奶的,三十岁的人了,还要人哄,姑奶奶我劳心劳力为了谁?哄你,还得低三下四,去你妈的!死活由你,姑奶奶我不管了!老天要收了你,我绝不拦着。

    趁你没死,姑奶奶我一个人浪迹天涯去!

    ……

    扶苏也愣了,他没防住自己用的劲儿太大了。他看看小寒,她哭了,这让他有点发慌。这该如何是好?他正在生气当中,是不能轻易改变态度的,要不她以后也不知道珍重他。可要是错过了认错的时机,那他们两个就僵住了,怎么办呢?

    想了一会儿,扶苏灵机一动,说:“小寒,你还要去看长城吗?我们时间不紧,沿着长城找工地看看?”

    小寒不理他,她渐渐想明白了,皇子是被惯坏的,他觉得什么都得顺着他才行,但凡不顺着他,就转不过弯来。事情一发生,不是先想想怎么解决,而是先摆出一个态度,把一副不折不弯的样子摆给别人看。现在看来,拿起剑自刎的事情还真是做得出来。

    看来,得不断地蹂躏他脆弱的小心脏才行,直到像他说的,像个斯巴达人,哪怕是偷窃也要活下来。

    怎么蹂躏呢?刚刚不是下定决心不管他了吗?

    可是不管他就是不管她自己,她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活一回,哪怕是活得连手纸都没有,也总算是在活着的。

    何况,这么活生生的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丢下不管呢?他和自己有过那么多次的肌肤之亲,他疼了,她必定也疼了。

    小寒懊恼地望着窗外,世界真大,可是她真没办法。她实在想不出用什么办法去蹂躏他。一般人,家破人亡了,房子着火了,生意失败了,老婆跟人跑了,生病没钱治了,这些事儿都不大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没有切肤的疼痛,光靠讲故事是不行的。

    而即将发生在他身上的挫折又都是自己努力避免的,是绝不能坐视不管的。

    怎么办呢?

    愁死人了,上帝,你知道吗?

    ……

    马蹄把灰尘带起来,弄得她有些咳嗽。她伸手挡了一下,无济于事,灰尘还是在眼前飘。脸上的泪早就干了,那也就是一瞬间的释放,现在她有些鄙视那几滴眼泪。这么长的日子她一直在触及他的灵魂,这么难的事情都做了,干嘛还要掉泪?

    她给自己打气,想想攀登珠峰冻掉双腿而矢志不渝的人,想想十一次离婚十二次再婚仍然相信爱情的人,想想掉到夹缝里好几天仍然坚信有人来救的人,她越想越坚信,扶苏这个官二代是可以改造好的。只要坚定一个信念:不放弃、不抛弃,笑到最后才是美丽。

    这时候,她想起老陈说的话,你就是个神经病,这种孩子你跟他较什么劲?教育不是万能的,到社会上挨上几顿胖揍什么都明白了。

    当时,她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她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她神经病发作了,就是要较这个劲!她不能让胖揍打在扶苏的身上,她得提前把揍他的人打趴下。得让他从心里认识到她的付出是值得的。

    她的表情越来越坚定,扶苏看着越来越心虚。他伸手放下帘子,拉过她的手,用另一只手扣着。她一言不发动脑筋的样子,真的挺吓人。他不知道她在转什么心思,是不是她不打算跟他好了。要是那样,他就后悔死了。

    他小心翼翼地说:“小寒,跟我说说话。”

    小寒扭过头,像看陌生人一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把他吓坏了。

    难道她真的不想跟他好了?

    “小寒,你不能这样的,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是觉得你不留恋我,那么轻易就说自己留下来,让我一个人回咸阳。所以我才生气的。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你是为了我好。我真的知道……”

    大公子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低三下四,外边赶车的木木恨不得一头撞死。

    大公子是完了,后半辈子交待在这个女人手里了。至于吗?啊,至于吗?大公子往咸阳街上一站,女人还不哗哗地扑过来,犯得着吗?

    他气愤地抽了马一鞭子,不解恨,又抽一鞭子,马真的生气了,撒开蹄子就跑,弄得前后的护卫有些不明情况,也赶紧调整速度,免得冲撞了。

    加速太快,车里的人坐不稳当,小寒一下磕在木头梁子上,她的眼泪又下来了。倒霉催的,肯定头骨断裂了!

    扶苏赶紧把她抱住,护在怀前,同时扯着嗓子骂木木:“抽什么疯呢?是马疯了还是你疯了?回去还娶不娶媳妇了?”

    木木不敢言声儿,懊恼地把车子驾稳,车速渐渐不那么快了。他心里想,要是给他找个这么难伺候的媳妇,那他干脆就光着算了。

    这一晚,睡在营房的炕上,扶苏百般温存。

    小寒叹了口气,把扶苏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明天他就要走了,她也是留恋的。肤施是个好地方,是针对扶苏的事业说的,对她,哪里都一样,是个陌生的地方。

    “扶苏,我也是想和你在一起的,但是事情也要做,不是吗?”

    扶苏拱了拱,用嘴叨着她脖子上那粒田黄石,含糊地说:“我知道。”

    “你知道还耍小性子,都三十岁的人了!”

    “我知道也禁不住生气,在你面前我老怕你不重视我。你不在我面前,我就怕你飞了。”

    “能飞到哪儿去,这大秦的地界,还不是你们一家子说了算!”

    “说是这么说,就是不踏实。”

    小寒亲亲他脑门,说:“不许想那么多,我好好地在这里呆着。哪儿也不去。”

    扶苏含糊地“嗯”了一声。

    “扶苏,你看着我是着急挣钱,其实不是。肤施这地方太重要了,上郡太重要了。我们要开辟西边的商路,这里地理位置最好。就近可以做很多事情。我不想,当你想做的时候,因为我没有准备好,而不能顺畅地帮到你。”

    扶苏在她怀里点点头。他的胡子很扎人。

    “我们在一起还有很多的时间,现在赶得紧凑点,是为了将来更好地在一起。”

    “我知道,小寒,我都知道,就是,就是我太不想离开你。一想到离开你,我就觉得‘刺啦’一下,把哪块肉从我身上拿掉了,我当时就疼了。”

    “扶苏,我知道,我们是长到一起的,不会分开的。离开你,我也会疼的。”

    “嗯,小寒,我要把你吸到我的肚子里去,这样我就带着你了。啊,我要吃你啊……”

    “唔——,扶苏,你别折腾了,天亮要上路的……”

    “不够,真的不够……,扶苏爱小寒没够……”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剑太短了

    早上,小寒是被吓醒的。她梦见扶苏拿剑自刎了。

    血是喷溅出来的,衣服上、地上哪儿都有,扶苏的眼神像死鱼一样绝望。

    怎么就没有不甘呢?

    他奶奶的,怎么就没有不甘呢?

    “你怎么了,小寒?”

    扶苏抱着她,拍拍她的后背。再一摸,手冰冰的。

    “剑!剑!”

    “剑怎么了?”

    小寒愣怔了一下,摇摇头。她摸摸扶苏的脸,又摸摸他的脖子,他现在好好地抱着她,没事的。

    “你做梦了吧?”扶苏温柔地亲她的脑门儿,温热的,湿湿的,这感觉很真实。

    小寒闭上眼睛,让自己静一静。

    过了会儿,睁开眼睛,摸着他的脖子说:“昨天摸了你的剑,想是白天看到什么,夜里就会梦到。扶苏,那剑太短了。你得让蒙恬改造一下他们军队的兵器。这么长够干什么的?”

    扶苏被气笑了,就是一把短剑都能吓醒,还问这么长够干什么?

    小寒帮扶苏梳好头,束好冠,又弯腰帮他掸掉鞋子上面的浮尘。

    “看看,我们大秦的皇子,颜如美玉、气若长虹,那冒顿太子一见了你就自动矮了三分!”

    “就知道用一张巧嘴哄我!”扶苏宠爱地轻弹一下小寒的脑门。

    “总有一天你要把我弹傻了!”

    “傻一点好,你傻了,换我摆布你。”

    ……

    “扶苏,回去帮我去胡家传个信儿,就说他家老九过得没灾没病挺好的。而且,想来他们也是愿意做边贸的。那家人很能吃苦,人也好打交道。”

    “嗯。”

    “他家的老七,这几年一直在跑祁连山那一片,我们要是启动向西的商路,得依仗熟悉情况的人。咸阳跑那个方向的人不多。”

    “我知道了。”

    提起胡七,扶苏不大想说。过了会儿,他倒想起另一件事来。

    “小寒,你那店里的西施姑娘是胡家的女儿?”

    “是啊,最小的,最受宠的。干嘛问这个?”

    “我替木木操心,他老往你那店里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上西施了?”

    “他那是替你操心呢!怕我跟别人跑了。”

    “我知道,但是说不定也有点其他心思。”

    “有也正常,正在那个年龄呢。你回去是要替他娶亲吗?”

    “嗯,一直眼着我跑来跑去,不觉都大了。别人像他那么大都抱上孩子了。”

    “那是该为他考虑考虑了。就是身份问题……,算了,现在说这些都太早,让木木自己决定吧。总要给他娶个可心的。”

    “嗯。”

    ……

    “小寒,你说咱的鸽子在这里呆了一段,能不能找到这里的家?我想回咸阳放了,给你送信。”

    “不知道,试试吧。咱们来时放的那几只回去了吧?”

    “我也不知道,有财还是认识几个字的,他收到了也没法回,这地方离咸阳还是太远了。”

    ……

    “扶苏,你回咸阳以后要不要到李相府上拜访一下,不论官职吧,他怎么说也算你的长辈。不是说他家儿子娶的都是你们家的女儿吗?”

    “就因为这个就去拜访他?小寒,我不喜欢他。”

    “扶苏,他对我还是不错的。我这样说并不是让你去喜欢谁,而是礼节上的走动能融洽彼此的关系,毕竟都是在一个朝堂上共事的。关系近一点,做起事来毕竟还要斟酌一下。”

    “小寒,你就做你的生意就行了,这些你不用操心。其实,那个朝堂之上没有朋友,只有事情。我这样想,也这样做,活得倒也稍微自在些。”

    “那李由呢?”

    “李由不一样,一块玩了那么多年,是岁月垫底的交情。他爹呢,位高权重,我到他家里把他当丞相,他不自在。拿他当长辈,我不自在。我何必找这份不自在去?”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小寒悻悻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想想自己是太天真,几次拜访哪能改变李斯下手时的态度呢?他既然做得出假诏的事情就根本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到了外面。车马已经准备好了。扶苏只带一辆车,剩下的就放在大营里,等小寒回去时一并拉货。

    友直和友谅迎了上来。他们两个已经得了蒙恬的交待,大公子在这边的生意以后全交给他们帮忙打理。对于这件事,他们很上心,多少人想得这个机会都得不到呢。

    原本想做完了通译就没什么机会再接触大公子,没想到生意的事儿又上门了。父亲听他们说起这件事也很高兴,说他们家终于要出头了。这简直就是上天送给他们家的一场富贵。

    小寒冲二人点点头,说:“有劳两位了。”

    友谅机灵地说:“这是给我们的锻炼机会,有做得不到的地方,还请小寒姑娘多多提点。”

    友直只是笑着点点头。他对要接手的事情也很期待。

    “小寒,我和大将军说了,我走了,你一个女人住在军营里不方便。你就随着他们到肤施城里住,那里离陶瓷作坊近,你做事方便些。”

    “嗯。你放心吧。”

    “哼,我还是不放心!但也只能先这样了。丁满和彭彭留给你,帮个忙总可以的。钱的事情我都交待给他们了,你想怎么花都可以。”

    “你不带他们路上要小心!”

    “呵,有张龙的这帮兄弟我怕什么?就是我自己,对付几个山贼都不在话下!”说完扶苏就骄傲地拍拍他的剑。

    而小寒却错开眼光,不敢看它。现在都能想起那把剑沾满血的样子,她不觉身上一抖。

    “凉了吗?要不去加件衣服?我走了,就更不放心你。”扶苏温柔地拉过她的手,使劲儿捏了捏。

    “不凉,我们出去吧。冒顿是在营门外边吗?”

    “嗯。他也就佩这个待遇。”

    “让张龙他们看牢了他,这个冒顿不好对付呢。将来要是他返回草原主事,我们没有一天安宁日子呢!”

    “哦?你这么高看他?”

    小寒略停了一下,说:“谈判时你没看他的表现吗?他骨子里是相当自负、相当强硬的。何况头曼单于培养了他那么多年。期待承载得太多了,必然要有一番作为才算是对人生的一种交待。”

    她当然不能说冒顿后来统一北方草原的事情。

    而他杀死头曼单于的那一年,整个大秦的土地上,兵祸四起,战火连绵……

    “小寒,我想起你讲过的阿顿王子的故事……”

    “扶苏!”小寒打断他,说:“扶苏,你说过,故事都是发生过的事,但天下事不一定都要发生过才知道其中的道理。凡妻妾多的家庭,无论是王侯之家,还是商贾之家,都有一番吵嚷不断、暗流涌动的争斗,争男人、争利益。凡儿子多的家庭也是,兄弟之家争机会、争表现,相互排挤、相互倾轧。这和动物一样,你多吃一口奶,我就少吃一口,那不如我坐在你身上,让你连吃奶的机会都没有。这就是生存竞争的法则……,所以,防着冒顿,有必要的。”

    “嗯,本来就是要防着的。不过,你刚才这番话倒让我同情他了,他和我一样有许多无奈!”

    小寒抬头瞅了他一眼,“你真同情他了?”

    扶苏点头,一脸戏谑地说:“嗯,我真同情他了。所以我要好好照顾他,让他快乐得忘记责任、忘记草原。”

    小寒“噗嗤”一笑,就说呢,没立场的同情怎么会发生在扶苏身上?

    冒顿已经在马上等了好一会。和那个叫任明的将军交接完了牲口就一直在这里等。他左右都是黑衣服配软甲的军士。一个带队的指着自己,说:“张龙,张龙”,看样子既严肃又友好。另一个眼睛细长的骑着马过来,指着自己说:“关西,关西。”还有一个一边抠鼻子一边笑着说:“王大毛,王大毛。”总之,一个接一个,他根本记不住。最后,他不得不指着自己说:“冒顿,冒顿。”

    他们华夏人有必要对他这么友好吗?他想不明白。

    正琢磨着呢,扶苏公子前呼后拥地出来了。他向自己这边扫了一眼,点点头,转身向那个男装的女子说了句什么。那女子扭捏地摇摇头,后来又犹豫地点点头。扶苏满意地笑了。他不舍地放开那女子的手,捏捏她的肩膀。这才向自己这边走来。

    扶苏上了他的马,回头看,那姑娘唱起来了。

    ……

    啊依呀依呀拉呢,玛杰啊玛

    啊依呀依呀拉呢,玛杰啊玛

    ……

    如果不曾相见

    人们就不会相恋

    如果不曾相知

    怎会受着相思的熬煎

    ……

    啊依呀依呀拉呢,玛杰啊玛

    啊依呀依呀拉呢,玛杰啊玛

    ……

    也许是事情已经落定了,心情不再烦躁。今天听这首歌才觉得真好听。马队走出好远,这歌好像还在身后飘,冒顿搞不明白是真得能听得到,还是心里的幻觉。难道这歌声钻到心里去了?

    扭头看扶苏,这英挺俊秀的男子嘴角带着笑,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这歌不是用来送情报的吗?

    这次送的是什么呢?恐怕是情吧!

    奶奶的,前线谈判带着女人,过得太滋润了!

    想起他的毡房。他也是有女人的,等他回来,她都老了,临走时她是这么说的。

    一定不能等她老了。

    父亲不会让他等那么久。他也不会让自己等那么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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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权真好

    蒙恬这几天仍然很忙,匈奴人北退了,他要重新安排驻防的事情。另外,新得了那么多牲口,也不能随便就分下去,总得先回朝见过皇上之后,等了示下再分。东西多少不说,程序要正确,这是这么多年来为官得出的经验。

    他抽空见了一下小寒,毕竟大公子把她托付给他了。这姑娘郑重其事地要帮他俩发财,好吧,相信她能做到吧。大公子“陪”着她玩,他蒙恬也是“赔”得起的。

    “骨头已经让人收集了好多,姑娘你说怎么办吧?人手我可以调几个给你。”

    小寒笑笑,有权真好。“大将军让人把骨头清理干净送到肤施城里的药店就行,交待他们牛骨羊骨分开锻烧成粉。我过去就有的用了。”

    “好,这个简单。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小寒想了想,问:“大将军,我想问问盐矿的事情大将军想采用哪种经营方法?”

    蒙恬一皱眉,这个事情真的没想过。“小寒姑娘觉得呢?”

    小寒说:“这得让大将军决定。开矿起初容易,后期就比较麻烦,万一死了人就不好了。如果是把两座山圈定,让附近的居民自己去采,我们只是收购加工,这就得让利于民。这样,居民得利,积极性高,但各自开采容易乱来,不好监管,容易造成资源浪费,或者因为争利而发生打斗。”

    “让利倒没什么,本来他们就在这里住着,得一点利益也应该。我想问如果不这样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是雇工开采吗?”

    “将军说的对,雇佣工人管理起来方便,但要是发生了伤亡,雇主的责任就大了。到了后期,岩洞掏得大,有可能塌方。”

    蒙恬听了,“嗯”了一声,他想,他和扶苏都不是缺钱的人,扶苏看重的是政绩,他看重的是战功,没必要因为伤亡事故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虽然他们处理麻烦的能力是有的,但不值得为了这个耗费精力。

    想到这儿,他说:“那就让利于民吧!各家有多少能力就采多少盐。冬天不干农活还可以挣点活钱。至于安全方面,各人既要得这个利,就得给自己的命操心。因争利而打斗的,一概送官。我会让友直和友谅他们跟当大啬夫的父亲说,我们既然开矿就要交税,地方当然应尽管理之责。”

    “好,既然主意定了,就剩下手续的问题。这件事情我们很快就可以做了。”

    “手续好说,让友直和友谅去办。花费的事情也交给他们,小寒姑娘只管支使他们。”

    小寒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支使他们”,这话说得,她以什么身份支使他们呢?

    蒙恬说:“我对姑娘说的煤矿很感兴趣,这件事我能做些什么呢?”

    小寒抬头看了蒙恬一眼,这真是聪明人,让利于民的事情是盐矿,真正上心的是煤矿,哪个轻哪个重,心里清楚着呢。

    小寒想到兵器的事情,不知道蒙恬是不是也和她想的一样。她问:“大将军,我来肤施时间短,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开采出来的铁矿?”

    蒙恬眼睛一眯,看来这姑娘猜到他心思了。确实够聪明,扶苏走狗屎运了!

    “姑娘说着了,肤施有铁矿,铁匠铺的匠人知道。但是大规模的冶炼达不到。燃料不行。所以军队的很多兵器得从别的地方调运。如果,能找到煤矿,那上郡的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小寒点点头,在其位谋其政,蒙恬确实是一位优秀的将领。

    当然,也是一位会盘算的生意人。

    “大将军说的确实在理。有了煤很多事情都好办了。但是煤矿的事小寒只是让卫队的军士们去做了调查,只调查出个影子,还没有落实。如果大将军急,我倒是有个笨办法。”

    “姑娘你说!办法没有笨的,只要有就好。”

    小寒想想,不好意思地说:“我说出来,将军别笑。我这些知识是从书上得来的,未必准确。也可能是先人误传。”

    蒙恬不在意地摆摆手,准备认真倾听。

    “书上说,高岭土,哦,也就是观音土和煤是伴生矿,我们现在知道了观音土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在它附近挖上一阵子会发现煤层?我这只是猜想,不知道行不行?”

    “挖?挖多深?”

    小寒摇头,她也不知道。她说出来以后,自己都觉得好荒谬,那么大一座山丘,从哪儿入手呢?

    愚公移山?

    蒙恬也觉得“挖”不太靠谱。这要是兴师动众地挖上几天,不见动静,怎么跟军士们交待呢?

    要挖也得有个过得去的名目才行。

    想了会儿,想不出什么名目,他问:“姑娘说的卫队的军士们打听到个影子,那个影子在哪儿?我们不妨找找看。”

    小寒说:“酸枣埔子。大将军听说过这个地方吗?”

    “酸枣埔子?”蒙恬想想,好像是听说过的。

    “军士们说,那里有老人讲,以前有人打一孔窑,发现了黑色的石头。再问那窑在哪儿,却也说不清楚。我不确定这黑色的石头是不是煤,也可能是盐,黑色的岩盐。因为在肤施这地方我们已经发现了黄色的,听人家说不远处有红色的,想来有黑色的也不奇怪。”

    “哦!”蒙恬应了一下,就没再说别的。他在地上转来转去,转来转去,转得都忘了屋里还有别人。

    小寒耐心等着他。她知道的都告诉他了,她留下来也没意义。但总不能不打招呼就走。但现在蒙恬这个样子,也不好去打扰他。

    看来蒙恬真的很重视煤矿啊!

    战略物资!不折不扣的战略物资!

    屋外有人走动的声音,蒙恬忽地抬起头,转向门口,看到小寒还在这里,蒙恬歉然地笑笑,门帘一掀,是亲兵进来了。

    “大将军,任明将军来问物资存放和转移的事情。”

    “哦。一会儿让他进来。”

    亲兵领命就要出去。

    “你先等等!”

    亲兵就站住,等着大将军示下。

    “酸枣埔子离这里远不远?”

    亲兵想了一下,“有十来里吧!”

    “嗯。你让任明将军进来,我们来谈谈物资存放和转移的事情。别人就不要放进来了。”

    亲兵出去。

    小寒微微一鞠躬,也告退了。

    她从蒙恬的神情里看到了解决问题的法子,也许蒙恬的主意就跟物资存放有关。呵呵,有权真好!

    友直和友谅给小寒找的房子是他们自己家的房子,不放心的环境他们也不敢随便找。

    小寒住一间,丁满和彭彭住一间,小院子和友直一家人隔一个过道。

    荆花也住得不远,她刚一过来,荆花就过来瞧,直问缺什么东西不缺。

    这里本来就是个人家,只是人搬出去了,能缺什么呢?但这嘘寒问暖的架式还是让人挺受用的。

    小寒要求也不高,这大秦朝最舒服的地方都没有她自己家舒服,干脆她就什么都不挑剔了。

    友直一家人和荆花都这么热情地待她,她知道这是把她当潜力股看了。还是因为扶苏的原因,人之常情。

    希望他们的愿望不要落空吧!

    她甩甩头,努力忘掉梦中那血淋淋的场面。但越想忘越忘不掉,倒好像是每天温习一遍,渐渐清晰了。她不禁心中懊恼。

    最好的办法是让自己忙起来。

    让美丽的瓷器把自已填得满满的……

    友直、友谅在这肤施城人面儿很广,到哪里都有人招呼。他们两个办事能力也强,一天下来陶瓷作坊的事情就谈妥了,连过户手续都办妥了。可见效率这东西,和规则有关,更和办事的人有关。

    小寒嘱咐他们原来的伙计都要留用,原来的掌柜愿意留下来就帮忙管事,拿一份管事的薪水。那掌柜居然同意了。

    荆花没事儿干,陪着小寒来作坊,进门还是很热情,一口一个“屠哥”。

    小寒没叫“屠哥”,她叫不出口,她说:“我还是叫您屠掌柜吧?”

    那人赶忙摆摆手,说:“现在不是掌柜了。”

    小寒笑着说:“怎么不是?您不是东家,掌柜也还是的。这里里外外还要您操不少心呢!”

    那屠掌柜惶然地点点头。他不明白这女子去了一段时间,怎么就想起了开作坊,还让人把他的作坊给买了去。他这里经营了好几年,生意不大好,正勉强经营着呢,有人买,真是瞌睡了有人递过个枕头,要多好有多好。

    可是,高兴没多久,麻烦就来了。

    “屠掌柜,咱这筛子得改得细一些,要不您瞧,做出来的东西感觉粗糙。可惜了咱前前后后费的那一番功夫。”

    “屠掌柜,咱这作坊里的东西堆放的也太乱了点儿,您习惯了可能不觉得,我进来半天了怎么找不着头绪呢?”

    “屠掌柜,咱这釉料太粗了吧,没漂洗干净怎么能用呢?”

    “屠掌柜,咱这泥坯……,算了,我也不说了,您看看我带来的瓷器,咱一个月之内必须要生产出比这还好的东西来。”

    屠掌柜头都大了,他今天才明白这个东家和别人家的东家不一样。别人家的东家基本是管出钱,他这东家还管挑毛病。看在新东家是个姑娘的份上,他把火窝在肚子里。可是,一看到小寒拿出来的茶碗,他肚子里的火气儿一点一点地就泄掉了。这是咸阳产出来的东西?咸阳能生产出这么好的东西?

    他能生产出这么好的,不,比这还好的东西吗?

    我的娘啊,一个月之内!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这是多好的事儿

    小寒又开始了她药店、作坊、居所三点一线的生活。有了咸阳的经历,她不再像个无头的苍蝇瞎撞,一切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

    而且,现在有两位大财主在后面撑腰,她不用担心成本的问题,有用钱的地方就跟友直和友谅说。

    荆花非常热情,做了点什么特别的吃食都要给她端过来。有时候,也到作坊呆着,一边做针线一边看小寒忙碌。她偶尔也留在作坊里随便对付一口,倒也是个好相处的女子。

    小寒不提蒙恬,荆花也不提。都是成熟的女人,知道什么话题可以说,什么玩笑可以开。

    荆花有时候会提起大公子,她对咸阳的生活很好奇。小寒只是笑笑,说咸阳只是比肤施大一些,在她看来,倒不如肤施住得亲切。这话荆花就不懂了,但她是个知情识趣的女子,也就不再多问。

    在她眼里,小寒多少有些怪异。她陪着小寒去了一趟采观音土的后坡,小寒不但看观音土的开采,还在那附近走了好大一圈,问附近放羊的,有没有在这土山上看到黑色的土或黑色的石头。

    在她想来,那肯定是要烧黑色的陶器。可是,黑色的陶器要多黑呢,她以前见的还不够黑吗?

    小寒还和两个护卫她的人钻树林子,他们一人弄了一小袋黑乎乎的腐殖土,高兴得像捡到金子。

    有一天,小寒发现了一种黑红色的土,她高兴得又蹦又叫,嘴里嚷嚷“紫金土、紫金土”,过了两天,荆花问,那里真的有金子吗?小寒说没有。荆花又问:没金子为什么叫紫金土呢?小寒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我搞错了,它不是紫金土。不过,也是有用的。

    小寒这姑娘见了枯草也很感兴趣。和她一起出去溜达的时候,有时候会忽然跳下马来,爬上草坡开始搂草。两个护卫的人呢,也是见样学样,只要小寒姑娘要哪种草,他们立刻连根带叶地拨起来,随时准备着袋子装东西。

    荆花见过他们烧草,烧得烧熏火燎的,一人一身烟味儿,然后小寒姑娘就会盯着那堆烧剩下的灰琢磨。他们还把不同的草都烧一遍,然后几种灰分门别类地放好,一一做上标记。

    现在,他们作坊的釉桶里放了不同种的草木灰,说是要用这个来烧瓷器。

    总之,这是个怪异的姑娘。石头、泥土和柴草,一般姑娘都不玩的东西,她乐此不疲。

    大公子看上她什么呢?

    一身烟味儿的姑娘再好看你想亲近吗?荆花想不明白。

    也许大公子喜欢吃烧烤吧。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有一点她很清楚,结好小寒,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所以,小寒姑娘让她帮着找最好的塑坯师傅,她就到处找,找到找不到另一说,态度很重要。没想到她这么一找,倒把作坊里原来的师傅吓了一跳,一个个又勤快又认真,再不像原来那副应付的样子。

    友直友谅两个对那小寒也很尊重,他们当着她的面说盐矿的手续已经办完,蒙大将军交待这种事情要多听听小寒姑娘的吩咐。小寒倒也不客气,问得一五一十,还骑着马走了好远的路去看。

    他们的事情不避着荆花,但也不会专门跟她解释什么。这让荆花觉出自己和小寒的差别来:小寒是帮着他们赚钱的,而自己是帮着蒙恬花钱的。

    但男人赚钱不就是让女人来花的吗?要不,他们要那么多钱干嘛?

    在小寒捣鼓陶瓷的时候,扶苏已经渐渐接近咸阳。

    一路上冒顿都很配合,小山子教他说雅言,教得笑话百出。

    几个人想使坏,要教冒顿赌博。可惜因为沟通的问题,老是教不会。二狗子只好把希望放在小山子身上,说:“你有耐心,你就教他这几句。”

    扶苏知道冒顿在琢磨自己,他就冲他笑笑,任他琢磨。他在冒顿面前哼着小寒唱过的歌,一边想念小寒,一边折磨冒顿。

    他们两个都离开了心爱的女人,但情况大有不同,男人和女人都在等待不同的结果。

    只要他在,眼前的冒顿就不能轻易地放回去。

    要回去也得“改造”好了放回去,不是作为朋友,就是作为废物。

    清风驿的驿丞赵微尘很热情的地接待了他们,又很贴心地准备了那个大木桶。

    泡在大木桶里想起了小寒,想起她的旖旎风光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不在,这个大木桶就显得太大了。

    这才多久,他就这么想念她了。

    他想她不光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想念,而且是朋友之间的想念。这睡前的时光没有人说话,说有意思的话,实在无聊。

    他想起她枕在小寒的腿上,听她讲幼稚的故事。想起她的手抚摸他的脸颊和胡子。

    想起好咋咋呼呼地怪叫和温情脉脉的眼光。

    想起她抬眼瞅人时一瞬间的风情。

    她,也想着他吧?

    睡不着,把木木叫进来。

    “大公子,这么晚了您还不睡吗?”木木揉着眼睛,踩着鞋子。

    “木木,咱们谈谈要紧事。”

    “嗯?什么事?大公子您吩咐。”

    “不是吩咐,我是想问问你的亲事。”

    “亲事?”木木一下子就清醒了,眼睛发亮,声音提高。

    扶苏哈哈大笑,这事情任谁都是兴奋的。

    “咱们回了咸阳,我有许多事情,你得帮我打理。但你的事情你自己得有谱,要找哪家的姑娘,什么时候去提亲,要我帮什么忙,都可以和我说。能办到的,我不会回了你。”

    “啊,谢谢大公子,我就知道您会给我操心!”木木很激动。

    “那么,心里有谱了吗?咱府里有没有看上的?”

    木木涨红了脸没吭气,想说又不好说似的。

    扶苏见状逼问一句:“你要是没有准儿,我回去给你指一个,然后就给你订下。”

    木木赶紧摇头。他不知道这该怎么说。

    “那是不让我给你指定呢,还是你自己没准儿?”

    “不,不。”木木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大公子,我是有些拿不准,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说。”

    扶苏点点头,“那你就试着说说,让我听听是什么情况。”

    木木艰难地说:“我想娶亲这是肯定的,我想跟着大公子这也是肯定的,我拿不准那个女子是不是我要娶的那个人。”

    扶苏一听就笑了,敢情木木也变得这么复杂了。

    “大公子,一说娶亲,我脑子里只有一个人,但为什么她老是撅着嘴不高兴的样子呢?我要娶的人应该是笑眯眯的呀,可是我没见过她笑,我脑子里还赶不走她的影子,这件事让我很奇怪。所以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要娶的人?”

    “你说是谁?西施?”

    “啊?大公子,您怎么知道?”

    “哈哈哈……”以他大公子看人的眼光怎么不会知道。

    “哎呀,这个……,您知道了也好,帮我出出主意。”

    “还要出什么主意,回咸阳提亲!我跟你一起上门去,咱各说各的事情。”

    木木一愣,“可是,大公子,我还不确定是不是她?她老撅着嘴爱搭不理的。”

    扶苏乐了,“她爱搭不理你还老想她?那不是她还能是谁?”

    木木还是不明白,辩解说:“我没想她,就是一说起娶亲这事,脑子里就想不起别人。”

    扶苏摇摇头,“好了,今晚回去再想想,是她咱就去提亲,不是,咱就去找别人。”

    木木“哦”了一声下去了。

    他肯定今晚是睡不着了。

    第二天,坐在车上,扶苏有些困倦,昨晚一晚失眠,天刚亮却要出发了,只好草草吃了一口来到车上睡。

    驿丞赵微尘又很热情地送出来,拿了一小包干花,说是放在枕边可以安眠。

    扶苏真是服了,他怎么什么都能想得到!

    天底下怕只有这么一个驿丞是这样的吧?

    正当扶苏在车上昏昏欲睡的时候,木木在帘子外面却絮叨开了。

    “大公子,我明白了,就是那个西施了。我本来怀疑来着,但您昨天一说完这事情,我就莫名其妙地想笑,我一夜都高兴得睡不着。好像从来没有一件事儿让我这么高兴。”

    “回去,我就和您上她家提亲。我得带上在肤施买的大皮袄。”

    “以后,我跟着您,小寒姐也跟着您,她和小寒姐一起开店,我们几个怎么样都在一起,这是多好的事儿!”

    ……

    扶苏不理他,他进入梦乡之前,只记得一句话:我们几个怎么样都在一起,这是多好的事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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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7873/ 第一时间欣赏秦时农家女最新章节! 作者:一枝绿萝所写的《秦时农家女》为转载作品,秦时农家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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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农家女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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