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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枝绿萝     秦时农家女txt下载     秦时农家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八章 春天来了

    梁辰又来了,这次,不是他自己来,还带来了侍医夏无且。

    在赵高看来,夏无且这个人,医术还算高明,但更主要是他曾经救过皇上。那时候,皇上还不叫皇上,还是秦王。荆轲和秦舞阳来献地图的时候,朝臣们一时被他们迷惑,直到荆轲拿出匕首,大伙儿才慌了,当时,依规矩,上殿都是不带武器的,而带武器的侍卫们则都在高台以下,离事发现场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因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王绕柱子躲闪。正在慌乱无主的时候,这个夏无且出手了,“啪”!一个药囊飞出,干扰了荆轲的步骤。这件事后,秦王赏赐给夏无且黄金200镒,称“无且爱我”。

    今天,他和梁辰一起来,那就意味皇上的关切到了!

    夏无且认真的诊了脉,问了饮食起居,留了个方子,就和梁辰一起走了。

    等他们一出大门,赵高反身回来,他就把那个方子扔到一边去。

    三春问:“不照方抓药吗?”

    赵高一撇嘴,说:“我没病,吃什么药?!”

    这句话把三春堵得上不来气,嗫嚅了两下,算了,转身去忙继业的事。

    她走了,赵高也觉得过头了,无论有多大的气,他不应该冲着三春撒,这是个好女人,没有三春,他这个家也撑不到现在。

    可是,他真的是气不过!

    夏无且来探病,他觉得,有这么几层意思。

    第一层,送关怀。臣子病了,皇上派了首席侍医夏无且,那不是关怀,是什么?

    第二层,探虚实。到底他的病是个什么程度,今后还能不能委以重任呀?

    无论是哪一层,把**害完了,再给点关怀,这种做法让他非常痛恨。这样做,在皇上身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他想标明什么?

    臣子是他的狗吗?

    所以,夏无且问症状的时候,他没说尿炕的事。他想,有本事你就自己诊出来,去告诉皇上。他就是尿炕了,这毛病,能不能担任中车府令,你说吧!

    如果皇上真的想要个后宫安全,他现在的状况,想让它不安全都做不到了。

    尊敬的陛下,你看臣子的裤裆还值得你动刀吗?

    ………

    情绪日渐积聚,赵家的人没人敢看老爷的眼神。

    当然,别人的情绪也在积聚。不同的是,情绪的色彩不同。

    藏书院的春天来了,银杏树下堆着的积雪全部消融。

    从院中仰头看上去,天空中的鸟儿身姿更见矫捷,似乎,春的来临,往他们的身体里注满了能量,注满了热望。

    小寒也觉得很想做点什么,把这一冬积郁的惰怠消解掉。

    她特别想干点坏事,只有做点规格之外的事,才能让她兴奋。

    藏,她是不敢烧的,也不舍得烧。那都是要留给后人的。

    做点什么呢?

    调戏春桃?哦,她太老了,也不太忍心。

    调戏军士?啊,这个好像可以有!他们整天板着脸,也怪闷的,逗逗他们吧!

    她大模大样地走到军士们站岗的围墙边,冲其中一个说:“你们这本事不行,要看我,其实是看不住的!”

    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理她。

    理她的代价想想都是挺大的。弄不好,皇上立马就知道了。

    “喂,我捆你,捆住了你未必解得开,你捆我,那我肯定能解开!”

    军士们又互相看看,没理她。

    捆人?就她这小样儿还值得一捆?小胳膊小腿儿,一用力,“咔吧”断了,算谁的?

    “你们不敢试吧?我量你们也不敢!”

    军士们干脆抬头看天。

    “你们要不答话,那我就从这里出去。谁敢沾我的衣服角儿,我就说他想对我不轨!”说完,她就向外走。

    “扑通”,一个军士就跪下了。“姑娘你就别拿我们开心了,我们的小命儿也就这一条啊!”

    小寒眉毛一挑,“咦——,难道姑娘的命不也是一条吗?”

    活着,只看到四四方方一个天,有意思吗?

    那军士看看左右,嗫嚅着说:“姑娘,命和命不一样啊,皇上杀您还犹豫一下,杀我们都不用考虑的。”

    小寒一挥手,说:“那好吧,起来说话!咱互相配合!”

    那军士慢腾腾地站起来。

    “嗯,你是最会与人合作的,这样吧,你去找条绳子来,……不,找几条才够!”

    那军士看了眼领头的大个子,得了示下,出去找绳子了。

    绳子拿来,小寒看了眼,上手一抻,很满意,这绳子捆野猪都够了。

    “你们商量一下,是你们捆我,还是我捆你们?”

    大个子一看,哼,那只能是由着她玩了!

    “捆我吧!”他很英勇地站出来。

    小寒点头,“嗯,你像个英雄,关键时候能顶上去。今天的晚饭,姑娘单给你做!”

    那人无奈地叹口气,晚饭他是不敢希图的,只要别惹出事来就行。

    “捆吧!”他就不信了,捆住了,还解不开?

    小寒抽出其中一条绳子,说了声:“你蹲下吧!我够不着!”

    旁边的军士“噗嗤”一声笑了,就这,还想捆人?

    小寒不理他们的眼光,她先让那大个子半蹲下,将绳子折半,打一个单结,令他两脚分开,她于大个子的侧后方,右脚外侧,作护档防卫,将单结放于他的颈后,再两绳分开由胸前交叉,在他两大臂上各缠绕三圈,余绳打一难结,两绳在背后拉紧打一死结,再将绳结合并后穿入,最后在颈后单结孔内打一难结。

    每一步她都做得特别细心,跟校对一样,她的力量上不去,但认真做,这家伙还是挣不开的,这叫押解绳。

    她放开他,往开站了几步,满有成就感地说:“行了,你试着挣脱吧!看看没人帮你,动不动得了?”

    那军士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站了起来。他刚才能感觉到小寒的用心和力量,就那么大的劲儿,这绳子肯定是很松的,左一扭右一扭,它应该就掉了。

    他站起来,往开抻了抻胳膊,嗯,怎么抻不开呢?再抻,嗯,怎么越发紧了呢?他不由得有点慌。

    别人一看,哎,有点意思啊!

    “姑娘,把我绑上,让我也试试!”

    小寒坏笑着点点头。

    把看押她的军士绑起来,这多么舒坦啊!尽管她还是逃不出咸阳宫,但,这毕竟算是点自我安慰吧!

    一会儿功夫,另两个也让她绑起来了。

    其他军士一看,直往后辙。

    这姑娘他们惹不起,但他们可以躲着呀!

    “来,来,来,别躲!不捆你们哥几个,今天晚上的饭,我包了,烤肉!你们谁给他们解开,就没有烤肉吃!”

    一个军士马上接话:“什么肉?”

    小寒说:“羊肉,椒盐的!谁帮我生火?”

    那个军士说:“我、我、我!”

    小寒说:“好,你多吃!”

    另外的往前一站,说:“还有我!”

    小寒说:“那就走呀,反正我也跑不了,傻站着干啥?”

    三个军士跟着去生火了。

    另三个,被绑着,大眼瞪小眼,后悔自己站出来得太早了。这绳子真的是越挣扎越紧,越挣扎越紧呀!腿倒是没绑,可以出去求人帮忙,问题是,别人见了他们的样子不奇怪吗?你是个看人的,怎么让被看的给绑了?

    当烤肉的烟尘升起来的时候,皇上来了。

    不用说,出去报告消息的是春桃。这么重大的事件不报告,她这差事还做不做得下去了?

    小寒从火堆旁站了起来,她顺手用手背蹭了下额头上的乱发,这一蹭,一抹烟灰染上脸颊。

    “呀,皇上这是吃过晚饭了?”

    “没有啊,这是闻见了你这里的肉香才过来的!”他阴不阴阳不阳地接着话,眼神却不满地在早就趴倒在地的军士身上扫了一圈。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吃吧!”她无所谓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说是一起吃,其他军士哪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蹭饭,他们看皇上没有当场发威,很识眼色地悄悄溜了。

    羊肉开始泛黄了,油一滴滴地往下淌。嬴政看了眼被捆着的军士,一边蹲下,一边凉飕飕地说,“你真是闲的!春天了,上路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咱终于见面了

    这就要上路了!

    小寒忐忑得一夜无眠。

    按她的理解,皇上说要到南边新设立的郡县走走,那应该是桂林、南海、象郡等地,也就是大体相当于两千多年之后的广西省。按她掌握的历史知识,秦始皇第五次东巡到了差不多湖北这个区域就乘船沿长江顺流而下,到会稽郡耀武扬威之后就北返了,中途身体不适,这才让蒙毅折返到会稽山,去搞所谓的“祈祷山川”。

    现在嬴政这个意思明显跟历史书上记载的有差异呀!是历史书上记错了,还是因为她的到来,一切全变了?连冒顿这样的匈奴大帝都改到咸阳做人质了,会不会历史的走向真的变了?

    你看,赵高停职了,人生低谷!

    胡亥,皇上都不待见了,有多远滚多远!

    这两位的境遇,那还不说明事情真的起变化了吗?

    她越想越兴奋,越兴奋越睡不着,到天亮时候,她还是处于疲惫的亢奋之中。直到梁公公上门来通知,看到她那衰样子,微微摇头,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我说,姑娘,咱可是一朵花呀,也别怪梁辰说句越矩的话,女子的妙龄就这么几年,不抓住了,什么都跟着跑了,哪还经得住姑娘这么糟蹋!”

    小寒吐了下舌头,知道人家为她好,也就不说什么。

    她现在的样子,肯定跟打了一夜麻将的赌鬼或上完了夜班的人一样,面色虚白,二目无光。

    但是,这也没啥吧,反正她也不打算以色娱人!

    匆匆地洗了脸,梳了头发,拿了春桃准备的东西就出了门。

    这次出去,不让带春桃,原话是“皇上身边自有人伺候着”,好吧,那就跟着沾点光吧。反正,春桃就会做些笨活儿,真要出远门儿,她也做不了什么!

    皇上还真在车里等着她,见她爬上车就用打哈欠的方式打了个招呼,就奇怪地问:“你这是怎么了?半夜偷牛?”

    她摇了摇沉重的脑袋说:“啊——,跟皇上出远门,兴奋!兴奋得时间太长,反而睡不着了!”

    皇上爱怜地捏了捏她的手,说:“那好吧,你只好在车上睡了。车上补觉是最好的,以往,不瞌睡的时候,朕也得被它晃悠着了!”

    小寒笑笑,揉揉眼窝,这会儿,睡神真的来了!

    “这样吧,你下车去,单独一个车,能睡舒展些!”

    小寒巴不得是这个结果,道了谢就从帘子里出来,皇上不放心,还探出头来,补了一句,“盖严实了,毕竟才是春天!”

    小寒领情地回头笑笑,就随着梁辰上了给她准备的一辆车。

    这车的大小和皇上那辆一样的,她困极了,也就顾不上看车的内饰如何,只知道爬进来跌倒在垫子上,舒适熨贴,正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摇摇晃晃,忽忽悠悠,一路上,睡个黑甜,到梁辰喊她起来吃东西的时候,她还不愿意醒来,拍拍蜷缩得有些僵直的腿,从帘子里出来,才发现,此时已经日影西斜。

    “姑娘还不醒,就要饿出毛病了,皇上惦记着,才让叫的!”梁辰嘟嘟囔囔地说。

    “劳公公惦记!”她很会做人情地表达了一句。

    “罢了,吃东西去吧,要想方便,就往女侍那边走,那边儿,看见没,就是那边儿!”他边说边比划。

    她点点头,感觉确实是有点需要。

    这梁辰也是不容易,又当男人又当女人,什么事情都得操着心,若是将来扶苏继了位,一定让他好好地打赏一下梁辰。

    可是,想到这儿,她忽然担忧起来,这担忧让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她是忽然想到,分开这么久,会不会扶苏不再爱她,也不再把她的话当回事了?

    会吗?他真的把她忘记了吗?

    她捎过口信儿,也捎过衣服,对于她这种被囚禁的人来说,这样的提醒还不够吗?

    他是个薄情郎吗?

    她摇摇头,努力甩掉脑中的想法,向着侍女们集中的地方而去。

    可是,人真是怪,你越想甩掉的东西越像牛皮糖一样沾着你,想甩,哪那么容易!

    “姐姐!咱终于见面了!”

    一句话,把小寒打醒,妈呀,这不是胡亥吗?

    她的脑子“嗡”地一下,晃了两晃,几欲摔倒。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胡亥一把扶住她,急切地叫。

    小寒急火攻心,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是用手点着胡亥。点了几下,她晕过去了!

    等她再次醒来,却是上灯时分。

    皇上探头看了下,怪怨地说:“知道自己不能挨饿,还该吃不吃,你看看,幸亏是身边有人,这要是没人,晕倒了磕碰着怎么办?!”

    她惨然一笑,算是领了他问候的情。

    她现在脑子不是很清楚,睡久了,就是空空的状态,什么也装不下。她很怀疑自己看到的胡亥是不是真实的胡亥?

    会不会是她太害怕胡亥而出现的幻觉呢?

    “好了,认真吃点东西,吃完了再睡上会儿吧!真是的,朕这么多事情,还得替你操心!”

    小寒又扯了下嘴唇,表示领情了。

    他这么说,看似抱怨,说起来,跟撒娇也差不多,这是在她面前卖好呢!

    但这时不是琢磨这个事儿时候,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呢?

    “皇上,怎么胡亥公子……”

    “看看你的心思都放哪儿了!”皇上立刻打断她的问话。“你只需要把心思放在嬴政身上就行,朕的儿子,你就别惦记了!”说完,他就作势甩了下袖子,出去了。

    留下小寒一个人直犯愣怔。

    他刚才那话,也不算生气,他只是借题发挥,一语双关罢了!

    算了,也顾不上想这些,她有紧要的事要打听呢!

    看看周围,有个低眉顺眼的侍女,好了,终于见着出气的人了!

    “请问姑姑,可是见着随驾出行的有一位年轻公子,就是那个很出名的胡亥公子?”

    那侍女抬眼看了下,怯怯地微微一笑,指了下自己的嘴巴,摇摇头。

    小寒就是一激灵,什么意思,是她不敢说,还是不能说?

    她大声问:“你不能说话吗?”

    那姑娘温和地笑笑,用手指指耳朵,意思是她耳朵没病,完全用不着那么大声说话。

    她走过来几步,犹豫了一下,迅速张开嘴巴又赶紧合上,然后直直地盯着小寒,意思问,你看清了吗?

    小寒吓得直往后靠。

    妈呀,她看清了,那人的舌头好像少了一截!

    妈呀,用这样的人陪着她吗?这是什么居心啊?

    妈呀,那分明是割掉的吧!

    她错开眼珠儿,不敢再看那侍女,只好把眼光投向周围的摆设。

    这大概就是皇上的离宫别馆吧,据说,咸阳周围有几十座上百座呢!

    这数字可能史学家夸张了些,但数量多还是肯定的。她和扶苏共同生活期间,这方面的事情多少也是有所耳闻。

    “啪、啪”,那缺舌头的女人冲外面拍了拍巴掌,别说,她拍巴掌还是拍得挺响的!

    片刻之后,有两个人捧着食盒进来了。

    他们也不看她,既不行礼,也不问候,把东西放在几案上就后退着走了。完全跟训练出来的一样,灵巧的,也是僵直的。

    小寒不由呼出口气,到现在,她好像明白了,嬴政把她弄出宫,还是放心不下,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跟她说话,她想联系扶苏,那是痴心妄想了!

    他还是要困死她,困到她讨饶,然后屈从于他,或者爱上他!

    尼玛的,死牛筋!

    你以为强迫和软禁就有爱吗?

    你以为吃上姑娘几顿饭就吃成夫妻了吗?

    姑娘我上辈子和男人一个游池里都泡过的,难道还会见了一个公的就动情吗?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要能活着回到咸阳,姐姐我就算你赢!

    呃——,想到此,小寒不由得牙疼。放肆话好说,说完了,还是得承认,她其实不想让他死。他死了,灾变就来了——扶苏完了,天下很多事情都完了!

    重建的过程是一小撮人的狂欢,更多的人将毁于战火!

    “咔啦”,食盒的盖子打开了,缺舌头的侍女笑着把它挪走,并把食盒往小寒面前推了推。

    小寒抬眼看了她一下,有些颓丧,加上她,又是一个可怜人!这他娘的大秦,还让不让人好好活啦!

    “嗯,嗯!”那侍女示意她吃,然后用手指头指指外面。

    小寒朝门口看了一下,心想,外面的人肯定领着任务,他们等着把她吃饭的结果向上边汇报呢!

    她不由得长叹一声,面前这可怜人现在正在用她的可怜来逼迫着她,外面的可怜人也在受着别的逼迫,什么时候,大家不再受逼迫呢?

    这一路,难道就这样开始了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该来的全来了

    用过早饭,从离宫里出来,小寒这才知道,随皇上出行,那是多大的阵仗!

    放眼望去,黑压压全是军士、亮闪闪全是车辆,从离宫往外的几里路,恐怕都是这景致了。小寒想,外围警戒的恐怕也有,那就要靠当地的治安力量了。

    也不知这是哪里,应该找人打听一下。

    正琢磨呢,看那缺了舌头的侍女怯怯地一笑,扬手指了指侧右方的车子。

    “上车?”

    侍女点了点头。

    小寒犹豫了一下,她真的想找人问问情况。出来一天了,完全跟昏迷了一样。

    看见梁辰颠颠地跑过来,她赶紧招呼。

    “梁公公,咱这是到哪儿啦?”

    “姑娘上车吧,记住,但凡我不过来,姑娘就要自己上车去,今天是第一天,我就跑过来告诉一声儿。”

    说完,他风一样地走了。

    小寒这个气呀,碰见个说话的,怎么也是不正经搭腔的样子!

    好吧,上车就上车!

    上了车,发现那侍女也跟着爬了上来!怎么,她要跟我一路吗?一想到她那短了半截的舌头,她就打了一个哆嗦,妈呀,她要一直陪着我呀!

    车子启动了,又是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她叹息着朝外看了一眼,想起“车辚辚、马萧萧”两句,这时候,路上是肯定没有行人,更别提“行人弓箭各在腰”了!

    此时的景致,前面看到的是车辆,后面也是车辆,耳边就只有“哒哒哒”的声响。

    能做什么呢?她不禁打了个哈欠,恐怕也只能睡觉了!

    她恹恹地躺倒,踡起身子,也没搭理旁边的侍女。那女人倒是主动,从后面的躺柜里抽了张羊毛薄被给她搭在身上。

    ……

    真能睡,又是被叫醒!

    这次,是侍女拍了拍她,她睁开眼睛醒醒神儿,才听见车外有人叫她。

    “姑娘,下来休息一下,皇上让梁辰来请姑娘一起用餐呢!”

    小寒揉揉眼,慢慢爬起来,皇上请用餐,啊,她终于找见能正常聊天的人了!

    简单抻了下衣服,跳下车去,跟在梁辰后面。此时,整个车队都停下了,小寒边走边看了眼就地埋锅垒灶的军士,忽然,眼睛一亮,那是二狗子吗?

    “二狗子?”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那撅着腚干活的军士扭头一看,也是眼神一亮,但看梁辰也回头,他连忙收敛了容色。

    小寒忙警醒地说:“啊,梁公公,这是以前做生意时认识的。”

    梁辰“哼”了一声,没太在意,说了声:“姑娘走吧,现在的身份不比从前了!”

    小寒翻了个白眼,心说,身份不比从前,是说现在更尊贵吗?那时好歹是自由人,现在她就是个囚犯!”

    她给二狗子递了个安抚的眼神,跟着梁辰走了。

    不过,看见二狗子,她也多了个心眼儿,边走,眼睛边往旁边瞟。他在,说明小山子和张龙也在,说不定他们此刻混在黑压压的军士们当中正看着她呢!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交过心,但同行过,互助过,总比其他人要来得亲近。他们,就是以往她和扶苏一起生活过程中的一部分,看着就亲!

    迎面走过来一个人,梁辰忙打招呼。

    “通武候辛苦了!”

    王贲笑笑,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后面跟着的小寒。

    小寒忙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他们也算认识的,在王家,她和王元的关系是最近的,还有就是王家的老夫人。

    “老夫人还好吗,有日子不能去问安了!”

    “还好,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姑娘!哦,王某军务在身,要去做事了!”

    两人错身而过。走了几步,小寒回头,却发现那王贲也在回头,看到她看,王贲忙掩饰地扭向一边。

    小寒不禁苦笑,她现在这尴尬身份,弄得连个正常问候都不能了。

    哦,通武候王贲来了,第五次东巡,这点倒是对上了!

    再往前走,梁辰一扬手,说:“进去吧,皇上等姑娘好久了!”

    小寒站在大帐外犹豫了一下,好吧,进去就进去。

    一掀帐子的厚门帘,好巧不巧的,从里面正要出来一个人。小寒忙往后退了一步,而那人也是同样的做法。帘子“吧嗒”放下,倒没有人掀了。

    等了下,帘子开了,掀帘子的人举着帘子,让小寒先进。

    小寒赶紧鞠了一躬,领情地进去,一边走,一边回身说:“谢谢蒙大人,家里几位姑娘可好啊?”

    蒙毅表情严肃地说了声:“有劳姑娘惦记,他们都好!”说完,他就迈着大步出去了。帘子“吧嗒”一声放下,听着非常沉重。

    小寒不由得嘟囔了句:“不就是问声好么,还板着张脸!做官做得人都不会做了!”

    “哈哈,就你牢骚多!”嬴政笑呵呵地走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来,坐下吃饭,吃完赶路!”

    小寒抽出手,打量了下这临时皇宫。

    皇上却凑过来看她的脸色,“看看,睡得一脸的印子,外面有人笑你呢吧!”

    小寒不在乎地说:“谁敢笑,笑也是偷笑,凡沾了皇上的边儿,连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腔调都变了!”

    “那我看,你就没变,你这不是该牢骚还牢骚吗?”

    小寒一撇嘴,说:“我哪里是不怕,我是知道皇上已经看厌了别人的小心翼翼,才懒得同样作势的。再说了,我是从星星上来的人,有点什么不同,也不算什么!“

    嬴政也是一撇嘴,她又拿出了那星星上的说法,谁知道明天她还有什么新的来历,反正,这事儿也不打紧,就由着她说着开心吧!

    “吃饭、吃饭!”

    两个人就坐下来吃饭。

    嬴政吃得很快,小寒说:“慢着点啊,吃快了对身体不好,出门在外且得小心呢!”

    嬴政欢喜地接受她的关心,又慢慢地喝了一碗汤。

    放下碗,他才说:“这是临时停留的地方,到离宫恐怕天会晚,所以要赶一赶!”

    小寒说:“赶什么赶,到哪里不是一顿饭,一张床,皇上有吃有住的,慢慢地走就是了!”

    嬴政轻轻一笑,也不反驳她。这么大队人出行,自然不是简单的事,凡事都要有个安排,哪能任性而为呢?

    正说着,外面有人问了句:“皇上可以动身了吗?”

    小太监焦俊回了句:“不知道,中车府令且先等等吧,小寒姑娘在里边呢!”

    那外面的人就“唔”了一下。

    小寒手上的碗“啪”地就掉了——赵高“复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更远的前方

    听到赵高的声音,小寒手上的碗“啪”地就掉了。那碗没碎,只是在地上打了个滚,又好好地躺着了。

    嬴政看着她失态,就知道赵高的出现确实让她难过了。

    而此刻,小寒不仅仅是难过,她简单是愤怒!

    小寒张着手,不知道要比划什么?她盯着他,简直用质问的口气说:“为什么让他来,不是说停职了吗?他都烧伤了,让他赶车不嫌丢人吗?他是个小人,皇上不知道吗?他那么多毛病,怎么皇上就看不见呢?小寒说过那么多话,皇上一句都记不住吗?你、你、你……简单太让我失望了!”

    她说完,也不管皇上脸上什么表情,转身就走。

    那门帘子又是“吧嗒”一声沉重地放下。

    听得门外的赵高叫了声“姑娘!”小寒大概是理都没理,就把人晾在那儿了!

    “你——”嬴政非常生气。“啪!”把一个碗摔在地上。

    实在气不过,“啪”,又一个!

    为了一个赵高就跟他变颜变色的,值当吗?

    这小寒真是让他宠坏了,平日里逗嘴也没有用这种口气的,今天怎么像责备孩子一样责备他?就算她是神仙,她不畏死,可她就不考虑给他留点颜面吗?她就不考虑他这个皇上需要尊重吗?

    在对待赵高的问题上,她有恨,他没有,她恨赵高把她弄进宫里,他感谢赵高把她送到身边。她多次进言,要借他的手杀了赵高或贬了赵高,他没做,最多就是戏耍一下,让赵高吃点小瘪。他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话就轻易杀人,这是朝廷的事,不是儿戏,最后小寒不也认同了吗?她说她自己想办法,同时会尊重他的决定。怎么到现在,她就不管不顾了呢?

    这朝廷到底是谁作主?

    女人,真是不识惯的!

    “赵高,出发!”他余怒未消地下达了旨意。

    门外的赵高朗声说了句“遵旨!”,人走了。

    ……

    车队又开始行进。

    坐在车里的嬴政一言不发,弄得陪在旁边的蒙毅也不好说话。

    陪女人吃了顿饭,就吃出个这结果,在他这个当臣子的看来,皇上也真是自作自受了。

    当然,这只是心里暗暗地想想。

    那女人跟他错身而过的时候,还跟他拉家常,这是多不懂规矩、多不识高低的做法呀?他一个做臣子的,能跟她显得很亲近吗?

    再说,他们真的不亲近,也就是因为大公子的关系,算是认识吧!即便算认识,她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能跟他那么随便地聊家常吗?在过去,叫攀高附贵,自不量力,在现在,叫不识场面、没有体统。

    反正,这女人,他是不喜欢的。落到谁手里,那都是祸水。现如今,因为她,人家父子之间就没有猜忌吗?

    什么神女?对这一套神神秘秘的东西,他从来都不信,那不过是皇上哄着自己玩罢了!

    “蒙毅!”

    “嗯?”

    “你家里有几个姑娘吗?”

    蒙毅一惊,看来,皇上把那一句随便的问候收进耳朵里去了。

    “哦,有几个,嫡出的两个,庶出的三个,儿子也有,三个月了!”

    嬴政点点头,感慨地说:“你这人丁也不旺嘛!”

    蒙毅摸不着头脑地小心应和,嗯,嗯,嗯!

    “儿子太少了不行,可以多娶老婆让她们生!三个月,风险还是太大了!”

    “嗯,皇上说的是呢!”

    ……

    车外,赶车的赵高郁闷地听他们在里边闲聊。蒙毅人丁不旺,但人家儿子女儿都有了。他的,在哪儿呢?这辈子还有希望吗?

    他真后悔前些年没有多找女人,要是找得多,广种薄收也应该有了。

    现在,晚了吧?

    越想越绝望,挥鞭驾马都提不起精神。人生仿佛进入一个走不出去的黑洞。

    “咳”他轻轻咳嗽一声,又小心地压住了。喉咙真是痒痒,嘴唇也干得难受。

    吃饭时候,他只喝了一口粥,连汤都不敢喝,他很怕控制不住尿,弄上一身的尿骚气。到了下一个休息点,他得把车马的事情先打理好了,才能去解决自己的问题。

    现在,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些年来,做这个中车府令做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真是浅薄呀!《晏子春秋》里边讲一个“晏子仆御”的故事,那洋洋自得的车夫不正是他过去的样子吗?想想都脸红。

    但他有一点,是那个车夫比不了的。那车夫是妻子提醒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羞耻,而他是用更羞耻的方式来为自己争取机会。

    机会这东西,你不争取,没人想得起把它送给你!

    所以,当皇上的车队出来的时候,他就趴在大路上,他让全咸阳的人都看到,那个停职的中车府令,那个丑鬼,他像只狗一样趴着。他在乞求皇上给他一个拉马拽蹬的机会。

    他像祭天一样地大声告述:“皇帝陛下,臣赵高生于草闾,心向朝堂,自以为这等低贱出身,已经没有攀高的希望。然,皇上赏识,给赵高机会,让赵高能把心血与年华献给朝廷。臣为此感激涕零,发誓要把余生献给皇上。如今,妻子和女儿都走了,唯余赵高孤身一人,每至掌灯时分,臣就想,如果皇上都不让赵高牵马拽蹬了,那赵高活下去的意义在哪儿呢?”

    “中车府令这个职位原本是赵高办差不利失去的,臣不敢抱怨,臣今天就想专心做一个车夫,有没有这个职位臣都不在意了。对于孤臣来说,有两斗米就够活下来,要那么多又有何用?!”

    ……

    车队停下来,所有人都在听。他知道皇上也在听。他被自己的诚意感动,他真的涕泪纵横!

    等他说完,四周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一个决定。

    过了半晌,太仆郑环走过来,一把把他扶起,略带嘲讽地说:“行,郑某也得服你,皇上说这趟你去吧,郑某不用去了。郑某在咸阳等着你!”

    他不理郑环话里的意味,而是重新规规矩矩地给郑环磕了一个头,在大街上,这是上司,他得恭恭敬敬地支应着。

    这就是他,不怕做狗,勇敢地做狗,只有抛弃和放下,才能所向无敌!

    至于那恨他入骨的女人,哼,他就把她当个屁放了,值得不值得为她费神,那得看他的心情!

    “啪”,鞭子脆响,目光所及,是更远的前方。(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向前看吧

    到了天香宫,哑巴女侍杨絮就急忙跑去报告,意思是小寒病了。

    她不停地比划、乱叫,甚至翻白眼,这把梁辰吓得够呛。平日大家都在车里,到了离宫也是各自休息,他搞不清小寒的状况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

    而且,皇上最近的脾气也不好,他不再找小寒一起吃饭,也不再提她。显然,他被小寒惹恼了。

    惹恼皇上这种事,在小寒身上不是第一次了,往往是过上一段时间皇上自己就抻不住,巴巴儿地跑到藏书院去,在那里吃上一顿饭,回来就看什么都顺眼了。他想,这次也不例外。

    那么,这次,小寒的情形要不要报告给皇上呢?

    告诉他,会不会觉得他多事,皇上即便想,但也不喜欢让别人猜中心事吧?

    可要是不告诉,万一小寒真的出了事呢?

    犹豫半晌,梁辰觉得还是应该好好地做他的传声筒。也许皇上想了,但需要人提一下,给他递一个关注的台阶。

    在皇上接见完几个地方官,准备歇下来的时候,他凑上前轻悄地说:“皇上,伺候小寒姑娘的女侍说,小寒姑娘可能精神出了问题!”

    皇上一扭头,愣怔了一下,似乎没听明白。但他肯定捕捉到了“小寒姑娘”这几个字,神情非常专注。

    梁辰又说:“大概她是病了,是不是让大夫去看看?”

    皇上眉头紧蹙,问:“严重吗?”

    梁辰不确定地说:“还是让大夫说吧,梁辰也说不清楚。总之,是精神不大好了!”

    皇上明显坐不住了,他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带夏无且去看她!”

    梁辰遵旨下去了。

    屋里悄无声息,嬴政把自己安顿在塌上,靠了个软枕一个人出神。

    他还是决定不去看她。

    他还是不想让小寒觉得,无论她多么任性他都无所谓。他也是被她深深伤害了的,事情没那么容易就过去。

    心里想着事,躺下便睡不着。

    他一节一节地回想小寒的任性无礼、小寒的活泼灵动、小寒的悲天悯人,还有偶尔闪现的贤良淑德。

    唉,她那么宽广的胸怀,怎么就容不下一个赵高呢?

    好像,只有在这一件事上,他们是有分歧的。

    不对,还有很多事,对黔首的态度,比如税收、比如法纪、比如命……

    对于生死,他们的看法更是大相径庭。他做不到她的淡泊,她不理解他的执着。

    但所有的事,好像都不如赵高这一件事,让她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究其原因,赵高是私,其他是公。赵高是现在,生死是将来。

    公义,可以放一放,毕竟不肉疼。

    私事,疼在肉里,恨在心上。

    对赵高的恨,一切来源于赵高打破了她和扶苏的美好生活。如果不是赵高献策,她完全可以跟到上郡去,和扶苏弥合情感,接续姻缘。

    她对赵高有多恨,对扶苏就有多爱。

    这个一根筋的女人!

    他觉得她把他弄得胸口疼。

    都这么久了,为什么梁辰还不来?他不由得仔细听了听门外的动静。

    梁辰真以为他睡了,就不过来汇报了,不会吧?

    啊,梁辰来了,还带了夏无且。他听到了他们轻悄的说话声。

    他把自己放平,轻微地打着鼾声。

    夏无且在约一丈远的地方小声地问:“梁公公,要不明天再说吧!”

    梁辰示意,没说话。他蹑手蹑脚走过来,轻轻叫了声“皇上”。

    等了会儿,梁辰又叫了声“皇上”,并且咳嗽了一声。他这才睁开眼睛。

    他先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然后坐起来,不快地问:“啊,这么晚了!情况怎样,严重吗?”

    梁辰示意夏无且近前来说。

    夏无且说:“是这样的,那小寒姑娘,她——忧惧过度了,睡眠不好,再加上长途劳累,所以……”

    “忧惧过度?”

    “嗯,臣觉得……是忧惧过度了!”夏无且声音有点发虚。

    “有药治吗?”

    “啊,臣找了舒缓精神的药,先吃着探探病吧,也许……隔天就好!重要的是,她需要开导,毕竟是精神上的……”

    他一阵烦恼,这样的人,连死都不怕,她会忧惧一个赵高?不会吧,她只是忧,有什么惧呢?

    “先让她吃着药!”

    ……

    ……

    小寒迷迷糊糊地醒来,她饿了,她闻到了饭香。

    不管有多大的事情,她要让自己吃得饱饱的。夏无且开的药方,只是让人瞌睡,睡得人全身都发软了。

    她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但她无法控制,只能用药物来干预了。

    这些天来,如果是睡着,她梦里就总是胡亥和赵高得意的笑,他们的笑声比乌鸦的叫声还难听,让她不得不捂住耳朵。但这样,也无济于事,她就让自己像只地鼠一样趴着,把头埋在枕头下或者衣服堆里。

    有时也梦见扶苏满身是血的样子,他的眼睛里盛满不甘,但他握剑的手已经无力抓住什么了。她听得见“当啷”——佩剑落地的声音。

    有时,她惊醒,一下子跳起来,把缺舌头的侍女吓得“唔唔”地叫。

    哦,现在应该叫她的名字,她叫杨絮。

    杨絮正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打开食盒,一小碗麦饭,一小碗酱焖鸡,炒韭菜绿油油的,看着火候还不错。

    她揉了揉脸,也不去洗手,端起碗就吃。过一会儿,喝了汤药,就又要睡过去,下一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所以,现在要好好吃。

    门外有声音。听人问:“姑娘醒来了吗?”

    随即门被推开了。

    小寒放下碗,不高兴地看着来人。他一来,还怎么好好吃饭呢?

    前几天,看见他,她的精神就不好了,今天,刚端起碗,他却主动上门了!

    说句没良心的话,她恨不得他得个风寒什么的,中途就歇下,没有机会和那两个人沆瀣一气。

    “先生也不好好吃饭,这个时间还到处乱蹿!”她不客气地来了这么一句。

    李斯呵呵一笑,用指头点了点她,说:“哪是我要来?我还想踏踏实实吃顿饭呢!喏,这不是我的饭吗?老头子是端着自己的饭来陪丫头你的,这都是皇上的旨意,你说,不遵旨行吗?”

    小寒勉强笑了一下,他们的关系,面子上的客气还是要的。

    嬴政肯定觉得李斯和自己有师生之谊,他来,自己便会好些。哪知道,他这是送毒药来了!

    “那先生就快吃吧,小寒也再吃一点!”说完,就再次端起碗来,不再说话。

    李斯看了看,略微有些尴尬,但既然来了,怎么也得走个过场,毕竟是降旨陪吃!

    吃了两口,他终是憋不住,问了一声:“小寒,你好吗?”

    小寒放下碗,一边咀嚼,一过琢磨地看着他,偏头问:“先生觉得小寒好吗?”

    李斯被堵了回去。看她这神情,怎么能好?

    唉,关切的话,也是要讲究啊!

    小寒又说:“先生,小寒有一句话要问。”

    李斯有点受不住她的眼神,这就跟逼供一样,太伤面子了!他隐约知道她要问什么,而那件事,他确实是不愿意提及。尽管他做了,但他确实是有自己的难处。他不想上让赵高什么都抢了先。

    “小寒要问,如果当初赵高不把小寒的事告诉皇上,先生会不会像他一样做,比如拿小寒去献媚?”

    李斯松了口气,肯定地说:“这不会,这肯定不会!一来我们相处融洽,你还把李府当成你的娘家,哪有不顾情谊胡乱做事的?二来,也有大公子这层关系,这么重大的事件,怎么也得考虑他的感受,所以,这绝对不会!”

    小寒看他几秒,最后点点头,说:“好,我信你!小寒还是叫你先生!”说完,她就拿起李斯的碗,去给他盛汤。

    李斯踏实了。看来,小寒原谅他了。

    当初,他是唯恐赵高一人献媚得宠才说了几句争宠的话,不过,在外人听来,小寒走到被拘禁的地步,成为一个孤独的神,那是他和赵高共同推动的结果。

    那天谁在场呢,蒙毅在,还有梁辰!

    臣子取宠这不可笑,但他一个七十来岁的人了,把和他亲近的孤女都献了出去,这话说起来就不好听了。

    “小寒,向前看吧!”这句话,说出来都虚浮无力。

    小寒点点头,盯着他,若有所思地说:“嗯,向前看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胡亥有办法

    好容易安顿好了车马,赵高松了口气,回到临时休息的地方。

    他打了盆水,准备洗洗昨天换下来的内衣。

    昨晚他又尿炕了,内衣湿乎乎的,白天要赶路,没有时间洗,他要趁着晚上,把衣服洗净晾干,第二天带走。

    这种事,以往肯定不用他自己亲手做的,但已经出来了,他就是皇上的仆人,总不能,走到哪里仆人也用着仆人,那太扎眼了,摆谱也得分时候。

    何况,尿炕这件事,他确实不想让别人知道。一旦知道了,中车府令也就变成一个笑话了。

    正洗着,门外有人叫了。

    “师父在吧?”说着话,人就进来了。

    赵高赶紧把衣服按进盆子里,说实话,大人的尿尿比小孩子的骚,他不想让人闻到。

    他转身甩甩手上的水,从身上蹭了一下。

    “公子来了!怎么,还不想歇着?”

    胡亥摇着头说,“没劲!早早躺下也睡不着。以前在咸阳的时候,还能找个人玩玩,现在,一天到晚的行路,好容易到个地方歇会儿,也没啥意思!”

    赵高点点头,也不想说什么。到底是年轻人,身体底子好,还有闲心抱怨。而他白天赶车已经很累了,还得操心着整个车队的事务,他是真想歇着了。

    “哟,师父,这是自己洗衣服呢?让我家那个六石来洗吧,我的衣服都是他洗。”说完就要转身去找人。

    “哎,公子!”赵高把他喊住。“公子若有多余的内衣不妨拿两件过来,出来得匆忙,也只能勤洗了。”

    胡亥停住,打量了下师父的身材,人家比他壮,也比他高,不过,内衣嘛,都比较宽松,应该是可以穿得的。

    “好的,师父,我这就吩咐人拿过来!”他干脆地应着,就出去了。

    说实话,要不是走得匆忙,人家也不至于跟他张这个口。至今,他仍忘不了出发那天赵高趴在当街上的形象,他当时就被震撼了。

    赵高这人太强,人只要豁得出去,不顾脸皮,咸鱼翻身完全是有可能的。

    话说,他这次出来也算是同样的路数吧?

    听闻父皇要出巡,几个哥哥都蠢蠢欲动。高肯定是没戏了,他属于永远靠边站的人。将闾忙乎得挺紧,一趟趟地往宫中跑。他也跑,但他不会去找那个所谓的娘——莺美人,自从她生孩子,他们基本就不来往了。他是直接去找父皇,父皇一次不见,总不能次次不见吧?

    他让梁辰帮他递话:父皇,浑蛋儿子胡亥也就没多大出息了,他只想在父皇劳累的时候,伴在身边逗个闷子、唠个闲嗑,或是给父皇捶捶腿、揉揉肩。父皇既是帝王又是父亲,安邦定国的事交给哥哥们,扯淡逗乐的事就交给胡亥吧!

    结果,将闾第二次去求的时候,父皇就说:“工地的主持人换过好几个了,再换不大好,你留下来做事,父皇还放心些。就让那个不成器的胡亥跟着吧!哼,让他去,也就是找个不着调的调剂调剂!”

    看看,他成功了!基本和赵高同一个路数!

    咦——,那不是侍医夏无且吗?

    他紧走几步,上前打招呼,“夏神医,这是从小寒姐姐那里出来?”

    夏无且忙停下步子支应:“呀,公子,不敢当,可不敢叫神医,以后可千万不能这么叫了!”

    胡亥嘻嘻一笑,说:“紧张什么,又不会活埋了你!你且说说,小寒姐姐的病咋样了?”

    夏无且沉吟了下,含糊地说:“她睡着了会好些!”

    胡亥直翻白眼,心说,这是什么话!我被踢断了腿,睡着了也好些。这能叫答案吗?

    “那我去看看小寒姐姐!”说着,他就不再管夏无且什么反应,丢下他就走。

    夏无且看他那混世魔王的样子,心里直泛嘀咕,为病人保密是他的职业操守,这事儿能怪他吗?

    ……

    ……

    在寝宫外等了好大功夫,夏无且才等到面见皇上汇报的机会。

    皇上问:“怎么,她还睡吗?”

    夏无且小心地说:“睡着,会好些,断了药便惊叫,臣看她脸色更差了些!”

    皇上一听就气了,“除了让她睡,你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你就让她这辈子睡过去,还是怎地?”

    夏无且吓得“扑通”跪倒,他想辩解两句,想想又算了,只好低下头来任皇上发泄。

    反正,随队的大夫不只他一个,要是信不过,那就换别人吧!

    那姑娘是心病,这哪是药能治得好的?

    “废物!一帮废物!”皇上开始“啪啪”地摔东西,竹简散了一地。

    夏无且干脆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作侍医这么些年来,这样的情况也见多了,皇上这样,还不是要杀人,他等等就好了。

    这时,门外传来纠缠的声音。隐约听得梁辰说了一句:“公子且稍等,皇上这会儿……”

    “等什么等,大夫治不了的,我能治,我这是给父皇送药方来了!”

    “公子你就别闹了,这哪是闹的时候,仔细皇上迁怒于你!”

    “梁公公你一个阉人懂什么?父皇这是闹……哦,闹那个啥呢!”

    夏无且松了口气,他终于没把“闹春”说出来。

    “闹什么闹,进来闹来,不怕死的都进来闹!”皇上发威了。

    梁辰示意小太监放开胡亥,胡亥抖了下身子,“哼”了一声就进来了。

    也不等皇上开骂,他大大咧咧地就说:“父皇,胡亥有办法!”

    ……

    ……

    胡亥说有办法,他的办法是什么呢?

    他的办法是打麻将,或者下象棋!

    他认为,小寒姐生病是闲出来的病,即便是心里有病,但只要陪着她玩玩,把她的时间和心思占住了,这总比吃药好吧?

    夏无且听了,眼神一亮。再看皇上,皇上也是眼神一亮!

    嘿,别说,这混世魔王还真有奇招儿!

    “好,从明天起,只要到了休息的地方,就陪她打麻将!咦?麻将怎么打?时间长了不玩,不会了!”

    “父皇,儿子会呀,儿子跟出来,不就是陪着父皇,让父皇舒心的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谁输谁赢

    对于打麻将这件事,小寒一听就同意了。

    她不满意当前自己的这种状态,总是昏昏地睡,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虽然睡过去,什么都不会想,但醒过来,问题仍然在。

    她仍然是怕的。

    可是,她怕,就能解决问题吗?

    她觉得必须解救自己。

    从前,她看过一个美国电影,叫《美丽心灵》,里边的数学天才纳什患上了精神分裂症,生活中总是出现种种幻觉,比如虚幻的朋友。这不但干扰了他的工作,也影响了他的生活,但理智自信的他,当意识到他这种状态真的是病症的时候,他就想尽办法与疾病对抗。

    她永远记得电影的结尾,当诺贝尔奖评选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去联系他的时候,他问旁边的学生:“这个人,他是真的吗?”当学生确认,这个陌生人是真实存在的人的时候,他才对那人道歉:“对不起,我对身边出现的陌生人一直深存戒心。”

    看到这里,她深受震动。这个坚强的人,一直是在这种状态中奋勇前行!

    所以,当胡亥过来通知,今晚,他们将一起打麻将,她答应了。她把杨絮端上来的汤药倒进了泔水桶。

    她有幻觉,但她没有纳什那么严重。她只是睡着的时候常常惊醒,她只是耳边常常听到那些无耻的笑声。他们迫使她投降和放弃,她偏不!什么叫刀锋上起舞,到敌占区跟魔鬼跳华尔兹,最后把魔鬼都转晕了、撂倒了,那才算舞技超群!而如果她一直病下去,为了逃避睡下去,那一切真的完了!

    或许,她努力了也没的救,但是,如果是同样的结果,为什么她不要一个不同的过程?

    她想,她输得起,因为她两世为人!上帝让她重来一次的意思,就是说,以前你怕什么,这次,你就可以尝试不再害怕!

    她翻出最好看的衣服,也是她最喜欢的春装,大红的毛线衣,外边罩上扶苏给她买来的二毛皮做成的坎肩。头发不再像个病人似的松散着,而是把发髻梳得很高,高到头顶,然后插上未开封的笔,那笔上的红樱络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整个人显得既利落又妩媚。

    坎肩上的软毛,因为压在包袱里久了,有些粘连和凌乱,她耐心地一下一下弹动它们,让每一根银丝都柔顺蓬松。等到把每一处都打理好了,她向空中猛地做了个弹腿,然后定格,向着虚空说:“扶苏,你看行吗?”说完,这才收住势昂着头走出去。

    杨絮吃惊地发现,她伺候的这位有一种特别的美,生动而尖锐,一下子就打到人的心里去了。

    嬴政看到她时,也是吃了一惊。夏无且说她精神不好,脸色不如从前,怎么他就没看出来呢?灯下看美人,他也是看过多次了,怎么今天就如此特别?

    在红衣服和映衬下,她自然是明艳的,可是为什么神色当中有种傲然决然的气息,那是什么?神的气息?

    他有点后悔约她来打麻将,这样美好的春日傍晚,应该是把她抱在腿上,倾心相对。而不是和另外两上男人一起听着麻将声稀里哗啦。

    可是,另外两个男人也应旨来了,他们奉旨打麻将!

    “嗯哼”,嬴政清了下嗓子,装作随便地说:“今天不分君臣,就是家人在一起休息享乐,所以,都不必拘束!”

    一句“家人”,让在场的三个人都不由得面面相觑。

    小寒心说,谁跟谁是家人,这人可真能生拉硬扯!

    胡亥倒是坦然,父亲说“家人”,他当然和父亲是一家人。小寒无论是哪种角色,她都算是他的家人,父亲不觉得别扭,他更不觉得!只可惜,这女人不愿意给他当娘。

    李斯有点尴尬,要说“家人”,他和皇上是儿女亲家,但君臣之分一直都在他们中间横着,他从来没当自己是皇上的家人。要说和小寒么,小寒曾经对他如父亲一般尊重和亲近,如今这个关系,倒真是理不清了!

    落座的时候到了。即便是家人,这也是有讲究的。

    有主动权的当然是那个权力最大的。

    皇上自然地把自己安顿在小寒的上首,他要当上家,上家可以控制或者关照下家。

    胡亥看看形势,觉得做父皇的对家压力太大,不如就做父皇的上家,这样可以关照下家。

    李斯摸摸老脸,看来,这一把年纪,也只能勉强坐在皇上的对面当个对家了。

    “开始吧!”皇上发话。

    李斯看了皇上一眼,看他那观望的样子,就知道他和自己一样,不通麻将。他丢个眼色给胡亥,并且咳嗽了一声。

    胡亥机灵地捡起色子,一丢,东风正是皇上。

    皇上笑了,这偶尔的契合也让他快乐。

    小寒像看孩子一样看了他一眼,他更高兴了。

    李斯坐在对面暗自叹息,谁都青春年少过,但也没像嬴政这样的,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萌动期这么长?

    “八万”,他稳稳地丢出一张他不要的牌。

    胡亥在犹豫,他想玩个大的,要上这张他就得拆另一张。

    小寒说:“吃牌!”随即她就丢出一张三筒。

    胡亥马上就接:“碰!”随即推倒自己面前的两张三筒,递给下家一张东风。

    嬴政看看牌,没用,就自己伸手摸了一张,把新牌码进去,却扭头问:“你要什么?”

    小寒瞠目结舌,这是当着别人的面**吗?

    她正色说道:“打手中不要的牌,别管别人要什么!”

    “哦,”他拍出一张五筒。

    小寒正要五筒,就吃了进去。胡亥有点急,他手中两张五筒,正好可以碰的。但看看父皇那一脸春色,还是缩回去吧。

    这麻将打的,打了一个时辰,居然让李斯一家赢了。

    老头子很得意,他笑呵呵地不断说“运气、运气!”还抱起老拳,很江湖地说“承认、承认”,倒像是个打擂台的江湖串子。

    嬴政顺嘴说了句:“姜还是老的辣呀!”

    李斯一脸谦逊地说:“不是老朽技术好,而是今天运气好。皇上平时忙于政务,不熟悉规则,今日,心也不在输赢上。小寒呢,太浮躁,拆了打,打了拆,看着勇猛,白白错过了机会。小公子么,两下摇摆,既想赢,也想照顾下家,结果哪头都捞不着,哈哈,所以,老头子占便宜喽!”

    赢政伸手点了点他,说:“人老成精,什么都让你看透了!”

    看着李斯得意的笑,小寒忽然情绪低落。

    她确实浮躁了,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会浮躁,连打麻将都表现出来了。先知有时不是优势,先知让你提前痛苦,她预知了,可是,又能怎么呢?沙丘之变的几个当事人,一个不落地都来了,连倒霉到极点的赵高都能重新当他的中车府令,这事情还有得救吗?

    望着眉头紧蹙的小寒,嬴政心疼地说:“小寒,别在意输赢,明天,咱们赢回来,啊!今天好好睡觉!”

    李斯则哈哈大笑,说:“她呀,就是认真,以前就是个财迷,挣钱都不要命的!”

    胡亥在一旁陪着“嘿嘿”干笑,他觉得自己的脸皮还可以更厚点,明天玩牌的时候,让小寒吃牌,小寒赢了,父亲就高兴,父亲一高兴,他就赢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鬼运气

    小寒仍然睡不好,每次惊醒,她都一头冷汗。但她真的不再吃药。

    睡不着,她就醒着,想画画就画上几笔,不想,就冲着虚空打上几拳,或踢上几脚。仰卧起坐、高抬腿跑,只看场地,不分时候。她就是要把自己折腾到全身散架,然后,躺倒,像只什么都不想的猪一样。

    有时候,她会想起在双流镇的生活,她想,如果她一直在那个镇子里不出来,和大枣生活在一起,做做豆腐,偶尔弄两条鱼,只操心今天有没有菜吃,是不是也没有这么多烦恼。项羽就是把整个咸阳都烧了,对双流镇的人们又有多少影响呢?种地、吃饭、骂孩子、打老婆,日子不就是这样一辈一辈地过吗?

    江山社稷,那是大人物的事,跟她这种小人物有什么关系!

    坏就坏在,她禁不住扶苏的穷追,把自己整个人生赔了进去!

    唉,也不知大枣哥他还活得好吗?

    ……

    ……

    大枣不知道有人在惦念他。他是孤身一人,让他惦念的,除了不在人世的家人,就是还在人世的小寒。

    这几天偶尔想起胡图他娘领去的那个姑娘,当时,他一看,心里就非常寡淡,那姑娘眼睛挺大,但是分得太开了,脸上还长了几颗小麻子。她个子并不高,可是手很大,一看就是干活儿的出身。胡图他娘把这姑娘夸的不得了不得了的。

    按说,他这种没家没业的人,拿什么去挑剔挑人家,但他就是没给一句痛快话。直到那姑娘开口说话,他才心里一动,那声音太像小寒!再细看,发现那姑娘的侧影也像,特别是下巴的弧度,那么圆圆地一勾,就让人心动了!

    送走了他们,他让自己好好地想了想。最后,他决定就是她了,再找也怕是没有这样的机缘,错过了今天,只怕是一生都错过了。

    何况,这姑娘一看就是个能干活的,可以帮自己撑起一个家。

    可是,当他要去找胡图他娘给回话的时候,里典来了,亭长也来了。

    他们说,朝廷要征发一些人去戍守渔阳,考虑到他是单身一人,比别人方便,所以,就把他的名字报上去了。他们过来,就是告诉他一声,让他安顿下家里,准备准备行李,就上路啦!

    他们还说,到了渔阳,有山有水,地是很肥的地,水是很宽的水,在那儿扎下根来,将来肯定有吃有喝!

    他们把什么话都说了,那他就没的说了,只好应下这个摊派,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一下。

    姑娘的事,没法考虑了。豆腐房和院子,胡图他们家看愿意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吧,就是没钱不也得处置了吗?

    结果,他们真没钱!

    他们答应将来他回来时,这些都还给他!

    唉,怎么还呢——

    他能带走的,只有粮食和衣服,其他的就没有了!

    “吴广,你还有炒面吗,给哥来半碗!”

    一句话打断了大枣的遐思。凑过来的是半路上认识的一个叫陈涉的。他块头大,胃口也大,分的那点吃食根本就不够他吃。这人脸皮厚,给过他一次,就次次来要,但好像结交他也有些帮助,他说打架的时候,只要他往他身边一站,那就一路无虞了。

    “陈哥,我的也不多了,只能给你半碗!”说着,他拿过口袋,从里面掏了半碗。

    陈涉接过来,高兴地拍了他一把。“行,兄弟,咱兄弟们是没话说的,走到哪儿,但凡有好处哥都不会忘了你!”

    说完,就自顾自地从火堆上提下煮好的热水,冲了进去。

    一股甜香溢了出来,充斥仓房。这是他在麦粉里面加了炒好的黄豆面,所以,闻起来就香。

    香味把附近那些馋虫的眼神都勾引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抓紧他的口袋。

    “没事,他们也只是眼馋,他们不敢抢!”陈涉吹了下碗里边的浮沫,又伸进手指头在里边搅搅匀,舔了下手指头,这才咕噜咕噜喝进去。

    吴广把头扭到一边去,他有点恶心他舔他手指头,因为他刚刚才磕完鞋子上的土。他和小寒一起生活的时候,小寒总是一惊一乍地说:“呀呀呀,你洗手了吗就吃东西,快去洗!”

    “啊!舒服!喝上这么热乎乎的一碗,就没白活了!”陈涉放下碗,满足地叹息一声。

    吴广没回应,他整理了下衣服包和粮食袋,准备搂着它们睡觉了。睡觉的地方就是驿站的仓房,来了一千多人,安顿不下,只能睡仓房的地上。

    他拢了拢身子下边的干草,说:“陈哥,快睡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陈涉在他旁边一咕噜躺下。

    “兄弟,你有女人没?”

    吴广心里一滞,说:“有过!”

    “哦,有女人好呀!我的那个是死了,你的呢?”

    “她……走丢了!”

    “哦,走丢了!是遇上坏人了,还是这里不行?”他说着,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吴广摇摇头,他不太想说话,只低低地说了声:“睡吧!”说完,就翻过身子,把后脊梁给他。

    陈涉叹了口气,本来是随便聊天,聊着聊着人家情绪不好了,他的也不好了。他也转过身来,把后脊梁给他。两人靠得近些,还暖和点。

    他这边也躺着一个人,那人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满是灰尘的房梁。陈涉看了一会儿,困了,也就不想说话,闭上眼准备睡觉。

    那人却说话了:“小哥,我听带队的人说,粮食不够了!接下来,我们要挨饿,或者就得去向沿途的官家或富户借粮!”

    陈涉睁开眼,这事儿,他听说了,他们借来,他吃就是了,这好像不是他操心的事吧?

    “小哥,你想过没有,如果借不来怎么办?我们一千多号人就要饿死吗?”

    陈涉懒懒地回了一句:“那怎么会,你听说过老弱妇孺饿死的,哪听说过年轻力壮的男人饿死的?天底下若只剩下一口吃的,也是能落到他口里的,除非是他自己不想要!”

    “嗯,正是这个理!小哥,别等着别人管咱们的嘴,好处自古都是争来的!”

    “行了,睡吧,别小哥小哥的叫,这都多久了还叫得这么生分!我都叫了你子房哥了!”

    “嗯,行,以后就叫你兄弟,陈涉兄弟!”

    陈涉闭上眼。他知道旁边这位张子房有心事。这人心大,好像出身也好,但不知什么鬼运气,离家多年,一回家乡就赶上戍守渔阳的任务下来,摊派就摊到他头上了。按说,这次出来的,单身的、年轻的居多。而且闾左之人嘛,都是穷人,那怎么会把他也捎带上呢,他怎么看也不像穷人呀?

    不过,人家不往深处说,他也不想打听,只能说,鬼运气,真是鬼运气!(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借粮与打猎

    真的没的吃了。带队的两个将尉有些垂头丧气。

    这次出门的时候,郡守李由告诉过他们,吃食不够要自己解决,要既解决问题又不要出事,具体办法可以参照荥阳的“借粮”。借,当然要有诚意,还,当然真的要还,只是还的时间要看能力而定了。

    自领任务那刻起,他们就知道这非常难办。可是,不办也不行,大势就是那样,在灾情面前人人都得向前。何况,发话的是李由,派了任务不执行,他们下半辈子就有的受了!

    他们自认为自己忠诚有余,但灵活不足,而这件事情既要有胆魄,又要有一定程度的灵活。

    他们决定找几个人来商量商量。

    他们找来的是两个屯长,一个胆子够大,粗豪义气,是阳城人陈涉。另一个认真勤谨,待人和气,是阳夏人吴广。除此之外,他们还叫来一个中年人,这人见多识广,深沉内敛,他不跟年轻人一般见识,但也真的没人敢招惹他,这人叫张平良,至于是哪儿的人,忘记了,有时听他说起故韩国如何如何,但也说的不多。

    姓王的将尉说:咱们带的干粮不多了,有驿站的地方能补一部分,但下了一场透雨,就得绕道走了。这样的话,我们得带上好几天的粮食,否则撑不下去了。

    陈涉问:“还够吃几天的?”

    王将尉说:“还可以撑两天,是勉强!”

    陈涉看向张平良。

    张平良没说话,一副静听下文的样子。

    姓李的将尉说:“使君吩咐,必要时候我们需要借一部分粮食。借是肯定要借,但怎么借,需要各位的配合!”

    张平良说:“这好说,只要两位发了话,你们前边进去借,我们后边就跟进去抬粮。”

    王将尉问:“就这么简单?”

    张平良说:“对呀,两位只管告诉这边河内郡那些办差的,一千饥民正在粮仓守着。他借了粮,三川郡便欠他一个人情,不借的话,出了事情固然可以按律法惩治那些违法的,但地方官恐怕也得承担点责任吧!”

    张、王两位互相看看,心下赞许。这个事情看着复杂,其实说白了也没啥,就是人要张嘴吃饭,你说咋办吧?一千个饥饿的壮年男子,这要安顿不好,放到哪里都是祸呀!

    王将尉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去谈一谈,动员的事情就有劳二位了!”

    陈涉说:“没问题,多大个事儿呀,不就是到有粮的地方拿粮食吗?”

    张平良欣赏地看了他一眼。

    吴广始终没有插话,他只是听。

    ……

    接下来的事情好像就顺畅了。

    一听说要断粮,人就很躁动,陈涉把借粮的事情一交待,大家就变得很积极。吴广一边组织人一边告诫大伙儿,“咱是去借粮,不可以冲动。借上借不上,都得听指挥。”

    结果,一千多号人往衙门前一坐,还真是吸引了不少围观的人。

    小县城武德受不了了。

    县令硬生生挤出两天的粮食给了他们。而两位将尉也诚恳地表达了他们对武德县的谢意。

    这件事让大伙儿深受鼓舞。没粮食就带着黑压压的人去借,看他们哪个敢不借?

    他们现在已经到达河内郡,再往北要经过上党、邯郸、巨鹿、恒山、广阳等郡,在到达渔阳郡之前,没吃食的时候,那就一路“借”下去好了!

    ……

    当徒步行走的他们在为下一顿的伙食盘算的同时,进入南郡的始皇帝也在为接下来的活动做计划。

    只不过,他说的不庄严,因为,眼前没有外人。

    “小寒,马上就到云梦了,朕带你去打猎。”

    “云梦?是云梦泽吗?”

    嬴政摇头,“不,云梦泽和云梦,不是一个地方。云梦泽在云梦之南。过去,楚王经常带人在云梦打猎,方圆九百里的狩猎区,打猎的时候,一出动就是上千辆车子,到了晚上,处处篝火,整个山地林子都是亮的,据说恶兽的嚎叫声都能响彻云梦呢!你想想,那情景是不是很壮观?”

    小寒把眼神从车窗外收了回来,轻轻地丢出一句:“过去他们追打野兽的时候,恣意狂欢,后来,他们被别人追打,轮到别人狂欢的时候,他们后悔了吗?谁都不要以为可以为所欲为,……做事,还是要有点分寸!”

    “小寒,朕说的是打猎,不是战争!”秦楚战争,当然是秦国胜了。

    “一样的,无非是一方吃掉一方!看哪个更加狂妄、更加野蛮!”

    嬴政默了一下,正色问道:“小寒,你又在提醒朕吗?”

    小寒懒懒地摇摇头,说:“不是提醒,只是感叹!凡事做过了头,都会有报应,不是今日,就是明日。何况,提醒有什么用?如果皇上自己是醒着的,那提醒就没用,如果皇上是睡着的,提醒就是打扰了皇上的睡眠,所以,……还是不提醒为好!”

    “小寒!”嬴政不满地把她拉过来。

    “皇上怎么了?”她淡淡地问。

    她这样看着他,让他一阵委屈甚至愤怒,过去,小寒曾经掏心挖肺地为他考虑,又是做试验又是讲故事,现在,她看着他,就像个不相干的人。

    “你不在乎嬴政!”他控诉。

    小寒扭过头去,又看向车窗外面的景致,似乎她不想理会这个问题。

    似乎,她的“在乎”和他的“在乎”不是一个意思。但她已经疲倦了,不想再说。至于他明白不明白,那都无关紧要,总之,她就是不想交流这个问题,他什么情绪什么理由,她都不在乎了。

    “小寒你看着我!”他粗暴地扳过她的头,动作之猛,似乎听到骨头的错动声。他把指头嵌进她嘴里,压得她嘴唇都变了形。

    “嬴政的心都给了你,就是块石头,你也该化了,是不是?啊?你说是不是?”

    这一刻,他不能自已。他觉得整个人都要爆开。

    小寒惊恐地看着他,她的头好像一个纸皮核桃,瞬间就会被他捏碎。

    然而,让她更加惊恐的却不是他压在她头部的力量,这一刻,她忽然想起扶苏,是他的样子让她想起扶苏。那天,他也是这样摇晃着她,因为她的“欺骗”,他控诉他,他痛彻心肺。他也说,把他的心、把他的命都给了她,为什么却得不到她真诚的对待和全部的回应!他那么想要他们俩的孩子。

    眼前的这个人,也是这样委屈,这样愤怒,他愤怒到扭曲变形!

    他们都觉得不公平,他们都想在她这里要一个公平,可是,谁给她一个公平?

    她拿出全部的力气也无法对抗身为飘萍的命运!

    上帝,是你害人!

    “你太欺负人!……杀了你!杀了你,才能了断!”他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几乎用着全身的力气。

    而她并没有求饶,却仍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他。血,顺着她嘴角流出来,结痂又开裂的地方,破了。或许,他的手戳破了她的牙龈。

    见到血,嬴政更加放纵,他扑上去就咬她的嘴唇。

    是的,他就是要吃了她!

    小寒忽地垂下肩膀,闭上眼睛,眼泪汩汩涌出。这眼泪,为扶苏,为自己,为嬴政,说不清,总之,她就是委屈得想哭。

    “你求我,放过你!……快求我!”咸的眼泪和腥的血液让他几乎疯狂。他又低吼着咬住她的脖子。他的心有多疼,他便让她多疼!

    小寒只是无声地哭,这时候,她没觉出疼,甚至她都意识不到她在哭。她只是想到扶苏走的那天,她骑着马,像个游魂,走在咸阳的大街上。行人那么多,各有各的欢乐,而她那么孤独,连扶苏都不要她了!

    这是秦朝,到处都是穿着黑漆漆衣服的秦人,她是一个野鬼,没有人收留的野鬼!即便是嚎叫,也没人懂得野鬼的哀痛,扶苏是,别人也是!

    “我大概是要飘走了……”她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她想起来了,她来的时候,就像一缕青烟。

    那天,真是热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没有人天生就会做皇帝

    小寒一昏过去,嬴政就慌了。

    他把她紧张在抱着怀里,拍拍她的脸,又咬咬她的手指,却怎么都不醒,他把她箍在怀里,害怕地说:“你醒醒呀,别吓我!别吓我!”可她就是软绵绵地没有一点反应。

    嬴政真的害怕了。他急忙喊:“停车、停车”!

    赵高把车停下,旁边骑着马的梁辰也做了个手势,让后面的车辆停下。

    “去喊夏无且来!”

    梁辰领旨,骑着马去喊夏无且。

    “赵高,你快看看她是不是死了!”

    赵高掀开帘子,身子探进来,一眼看到,皇上嘴角都糊着血,而小寒也是。他把手指架在小寒的鼻子上停了片刻,笃定地说:“皇上您试,她出气很匀的,就是睡着了!”

    嬴政的心瞬间放下了,她活着就好。刚刚,他都不能正常判断了。他挥挥手,赵高从车里爬了出来。

    远处的夏无且此时打着马飞跑过来,赵高干脆跳下车,腾开地方,让夏无且上车利索些。

    大队的车马此时都停下来等着,附近的人不明所以,探头探脑,看见侍医夏无且这么匆忙地跑过去,他们肯定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皇上。

    赵高扫了他们一眼,干脆看天,心里不由一阵冷笑。刚才那车里的动静,一字不漏,他全听到了。我们大秦的皇帝陛下,他投降了,他在一个女人的面前失了方寸!哈哈,这就是皇上吗?这就是扫平六国、杀人无数的皇上吗?

    这事若让旁人知道,还不贻笑天下吗?

    我赵高不会因为任何一个女人乱了方寸,包括玉婷走的那天,痛苦是痛苦,但我始终知道当务之急是什么。而皇上,呵呵,也就投胎投得好!

    这时,胡亥打马跑了过来,临到近前,他翻身下马,看了看车子,没有往前去,而是往他这边凑了过来,悄声问:“师父,什么情况?是父皇……”

    赵高摇摇头,瞟了下车子,低声说:“是你小妈!”

    胡亥一撇嘴,不屑地说了声:“挈!”说完,便恢复了容色,像个孝子贤孙一样,乖乖地侍立在车子近旁。

    半盏茶的功夫,夏无且从车子里爬了出来。他跳下车来,就对赵高说:“走吧!先到华容县再说!”

    车队又行进了。

    此刻,小寒安安静静地躺在嬴政的腿上,真的像睡着了一样。她嘴角的血凝固了,嬴政尝试着用小指擦了擦。

    她见了血,这让嬴政很后悔,自己那么粗暴地对待她。

    夏无且说,她没有别的症状,就是睡着了。也许,是旅程太长,太累了。也许是这些天的病没有好,又不吃药,熬到了一定时候,就想睡了。

    总之,夏无且给了好几个无关痛痒的“也许”。在嬴政看来,那都不是的,他明白前因后果,他只是不想对夏无且说。小寒是因为绝望,她才让自己睡过去的。

    小时候,他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他很渴望很渴望母亲照顾他的时候,院子里的任何一个响动,他都以为是母亲回来了。当他非常非常痛恨母亲的****的时候,在梦里,他把她的母亲杀死了,而且,在不同的梦里,他给母亲安排了不同的死法。每次杀了她,他梦里的心情就变得痛快了。

    他想,绝望也是的。当一个人不想面对某种情形的时候,她就让自己睡过去了。这是逃避,也是拒绝!和他一样的!

    她是不想面对自己吗?她是不想面对自己要杀她的局面吗?

    她真以为嬴政下得了手吗?

    这个女人,总是用最痛快的方式把困难丢给他,比如她脱光自己,往炕上一躺,再利索地丢一把剪刀,折磨的却是他!

    他恨她,真的恨死她了!

    她就这样关闭了自己,让他怎么办呢?

    ……

    ……

    接下来的几天,嬴政便什么都不做。他只陪着小寒。

    云梦禁苑很舒服,不用赶路,也赶上好天气,没有**地下雨,正适合养病。一大早起来,便听见鸟儿在叫,他想,在这样清新的早晨,小寒会醒来吧?

    小寒的房间就在他旁边的院落,这是梁辰安排的,这个安排让他非常满意。

    他一个人溜达过来,看见哑巴女侍在一个大陶罐子里边插花。

    这是南郡的华容县,按说离咸阳也不太远,但是,这边的陶器真是难看,就是这禁苑里的陶器也是如此难看。要是小寒醒过来,她一定会说“难看死了,比我店里那些差远了!”

    哑巴女侍已经跪倒在地上,她磕头的声音有点响,弄得他不太高兴。

    他没理她,进里屋看小寒去。

    这几天,偶尔醒来,她会喝几口汤,然后,呆坐上片刻,就又睡过去了。她和什么人都不说话,确切地说,她眼睛里……没有人。

    啊,她醒来了,她披散着头发,躲在帷帐里,像个呆呆的小娃娃。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脱下鞋子,也进了帷帐。她没反应,他就一把搂过她,她任由他搂着。

    “小寒,过几天你好些了,嬴政带你去看禁苑养的小动物。你不喜欢打猎,那就不打猎,我们看着它们在眼前追逐奔跑,你说好不好?”

    “再过一段日子,这边的梅子就熟了。打理禁苑的赵祥说,有几棵树的梅子不那么酸,他给留心着呢,只要一熟,他就让人摘下拿过来……”

    “小寒,等你好了,我们要一起去九嶷山祭祀虞舜,到时候人会很多,他们看到神女也来了,肯定觉得虞舜也在不远的地方看着……”

    “跟你说实话吧,在嬴政的心里,三皇五帝其实我是不太能看得上的。嬴政的功业比他们的大,你看,走了这么远,还是大秦的国土,外面那些黑不溜秋的小个子高颧骨的人,也是大秦的子民。”

    “为什么看不上他们,还要兴师动众地祭祀呢?呵呵,告诉你吧,因为虞舜是这里人们崇拜的神。嬴政敬他,是让人们看到,你们的皇上和你们一样尊重他。”

    “还有一个原因,上次来云梦的时候,嬴政做了一件过头的事,现在得想法补救呢!那次,在洞庭湖中,至湘山祠,风高浪急几乎无法通过,嬴政就问,湘君是什么神?随行的博士们就说,听说是尧帝的女儿,舜的妻子,女英和娥皇葬在这里。当时,也是心太急,就让三千个服役的刑徒把湘山上的树砍光了。后来想想,这件事,肯定会让楚地很多的人不舒服。所以,这次就把他们的舜帝祭奠一下,也算对他们的安抚吧!”

    “再跟你说句实话吧,你知道这次祭祀为什么不到洞庭湖,而放在云梦的九嶷山吗?那是因为作为皇上,嬴政不想让天下人笑话,如果朕去了那里,他们就会说,你看,那个犯了错的皇帝来认错了。呵呵,朕不想让他们这么说!”

    “小寒,没有人天生会做皇帝,嬴政也一样,如果前边做得不好,后边嬴政会努力做好。所以,你要快快好起来,陪着朕把社稷管好……”

    “小寒,你不想到院子里走走吗?走吧,院子里的花看到你来,立刻就都明艳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胡亥就是有办法

    嬴政把小寒抱到院子里,小太监给准备了两个树墩儿,一高一矮。

    嬴政坐那个高的,低的那个就留给小寒。

    她傍着他坐着,他攥着她的手。

    小太监抱来两只兔子,白白胖胖的,红眼睛,三瓣嘴,它们两个不怕人,就在嬴政眼皮子底下跳来跳去,等跳得远了,小太监又把它们捉回来。

    小寒看着它们跳,看着看着,打个吹欠,她转身趴在嬴政的膝盖上,睡了。

    嬴政不由得心痛,她又睡了!

    早上刚起来一会儿,她就捱不住了。她就这么厌弃周围的一切吗?什么都引不起她的关注吗?

    他想起她叉着腰踩陶泥的样子,那时,她对他这个皇上不屑一顾。

    他想起她抓住绳子蹭蹭上树的样子,那时,她多像一只矫捷的猴。

    他还想起她把军士们捆起来的样子,那时,她调皮得让人头疼。

    现在,她这么乖,像他的女儿,软绵绵懒洋洋地趴在他的膝头,头发披着,散乱地盖着半张脸,安静脆弱。

    啊,他怎么办好呢?

    他发愁地撩了一下她的头发,“小寒,你一定是让我吓坏了,我不该说要杀了你的,那怎么可能呢?如果你不回来,我该多无聊,这个皇帝当得……”

    “父皇!父皇!”

    胡亥高声大嗓地嚷嚷着向这边走来。

    嬴政不由皱眉,没看小寒在这里睡着吗?可是,看小寒那安然的样子,他又是一阵心痛,如果声音能把她吵醒,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什么事?别行礼了,直说!”他也高声大嗓地回他。

    没想到,这动静反而把胡亥吓了一跳,他以为父皇生气了。

    “父皇,儿臣以为……”,“咕咚”一下,他就跪下。

    “说吧!”

    “哎,让儿臣想想怎么说!”胡亥看了眼父皇放在小寒头发上的手,仔细斟酌。

    “父皇,小寒……姐,她这病,儿臣琢磨着,是跟楚地的神鬼有关!”

    “神鬼?”

    “嗯,儿臣是这么想的。前一段,咱们没进入楚地地界的时候,她不是好好的吗?后来,她就想睡觉,这一睡还就睡不醒了,越来越严重。民间有一种说法,不知父皇听说过没有,有一些特别体弱的,或者特别聪明的女子,他们往往是通神的。他们知道一些过去或未来的事情。可是,父皇,您想啊,那是天机呀,是上天不想让凡人知道的事情,而她们这些人却知道了,她们不但知道了,有的人还告诉别人,那么,她就得遭受上天的惩罚了。所以,有的人窥破天机以后,她就瞎了,或者聋了。”

    这话说得嬴政不由一动,他看看膝头上睡觉的小寒,再看看一脸认真的胡亥,觉得这话好像有道理。

    “父皇,您看小寒……姐她是多聪明的人,您不是还把她当神女看待吗?她知道得太多了,做得也太多了,上天难道就高兴她这样做吗?……咱在咸阳的时候,可能有您这位‘人间神’镇着,也可能咱那里的其他神都习惯了,默认了她的做法。一来到这楚地,他们这里的神一看,嗯?怎么来了这么通透一个人,那还得了,得让她闭嘴!……父皇,这里的人都不太买朝廷的账,何况神呢?您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嬴政越听越觉得有道理,是啊,楚地的人都不太买朝廷的账,那神就能轻易接受吗?小寒她真的不是一般的人呀,她可能就是介于神与人之间的……,这个说是说不清楚,但她肯定是有些神性的。想想金矿、想想她的来历不明、再想想她梦里梦到却真实存在的项梁和萧何……,这、这、这楚地的神肯定是怕她泄露太多,让她与人隔绝了。于是,把她的“门窗”关闭,活着是活着,但别人进不去,她也出不来。

    呀,越想越通!他心里的对小寒的负罪感一下就减轻了。

    “胡亥,那你既然想得通这个道理,可有什么好办法吗?”

    胡亥神秘地眨眨眼,说:“儿臣找到了一个当地的巫师。这种人嘛,是能窥见天机又受过天罚的人,他是个瞎子。他第一次说破天机的时候,眼就瞎了,第二次说破的时候,他的儿子就死了,所以,他很久都不帮别人的忙了。”

    嬴政奇怪地问:“那他怎么还答应帮你的忙呢?”

    胡亥呵呵一笑,说:“因为他有三个老婆、十个儿子、五个女儿需要他养!”

    嬴政吃了一惊,这瞎子好厉害么!

    “那他就不怕再死一个儿子?”

    胡亥讽刺地笑笑,说:“那就看他怎么盘算了。胡亥许诺他,如果小寒姐能让他治好了,我给他的钱足够他娶两个老婆,再养十个孩子!他想了一天,就回复了。”

    嬴政了然了。那瞎子算得一本好账,这胡亥也是不简单呀,把那个瞎子的账也算明白了!

    真不愧是我嬴政的儿子,就这么个不起色的小浑蛋,也把人心探测得清清楚楚。行,会算计人心就吃不了大亏,将来,他也未必不能大用,他只要把心思用到正经地方就行!

    “那么,好吧,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吧!”

    ……

    第二天,天将傍晚的时候,胡亥领来一个瞎子。

    那瞎子说,天看不清楚的时候,他做的事或许可以蒙混得过去,太亮了,他就可能受罚了。

    幸好,这时小寒刚刚醒来。看她喝了些米汤,别的吃食没有再动的意思,嬴政才略略放了心。他把她抱起来,一直抱到院子里的树墩上坐下。

    此时,院中已经生好一堆大火。太监和宫女们,让梁辰给轰走了,整个院子,只有几个必要的人。胡亥传那瞎子的要求,少一个人看,他便安全一些。

    那瞎子出现了,嬴政一看那乱七八糟的胡子就倒了胃口,这个人总体看上去,就是一个字——脏,他不由得为接下来的事情担心。也不知胡亥是从哪儿找到这么一个人!

    要说那人有什么特别,就是看上去表情有些僵,行动也不太灵活,身体就像是硬的一样。也许是因为不能视物,对陌生环境不信任,因而走动起来都是僵直和迟缓的。

    胡亥搬过来两个大笼子,里边有一只大猴和一只小猴,两个笼子往火堆前一放,猴子就吱吱吱叫了起来。也许,是离火堆太近了,灼热的气浪让猴子感到惊恐。

    小寒明显被那猴子的声音吸引,她眼珠儿转过去,不由得把手指头放到嘴里咬着。

    胡亥问:“先哪一只?”

    那人回答:“皆可!”

    胡亥说:“好吧,那就先从小的来吧!”说完,他就从火堆旁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凿子、一把锤子和一柄锯子。

    他问:“这怎么使?”工具在手,胡亥的声音显得很兴奋。

    “公子把住它的头,其他,由在下来做。”那人说完,循着猴子的声音往前探,当他摸索到露在笼子外面的猴子头时,他微微一笑。

    胡亥问:“这就开始醒脑了?”

    那人“嗯”了一声。一个“嗯”字就听出了冷酷和坚决。

    嬴政不由得搂紧小寒,此时,她不瞌睡,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那火堆旁的猴子。虽然眼神还是发直,但她眼珠一直没有看向别处。

    胡亥上手就按住那猴子的头,他兴奋得额角直跳。小猴子难受得吱吱直叫,它越叫,胡亥越兴奋,竟然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句市井粗话。

    此时,大猴子发出尖利的啼叫,他不安地晃动笼子,试图挣脱。

    整个院落,被这凄厉的猴叫弄得既恐怖又诡异,小寒缩成团紧紧地抱着嬴政的膝盖,她“啊啊”了两声,下巴重重地嗑在嬴政的腿上,全身颤抖起来。

    嬴政搂紧她,小声儿哄着:“没事啊,没事!别怕!”

    那瞎子再次用手确认了下猴子的头,把凿子的一头对准猴子的天灵盖,右手掂了掂手中的锤子,扬手就砸,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胡亥“呀”的一声惊叫,接下来,忽然安静了。

    梁辰不禁想呕吐。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胡亥定然是被渗出的粉红色血沫惊到了。

    连大猴子都不叫了。它的头软软地歪着,吓得昏了过去。

    小寒身体一震。嬴政紧张地望着她。她又开始哭了,委屈,就是委屈,眼泪哗哗地流,就是没有一点声音。

    “吱吱”!那小猴子又叫了,他从突然的袭击中醒来,声音绝望凄厉。

    “锯子!”胡亥兴奋地递过锯子给那瞎子。此时,他眼角都是红的。

    忽然,一个影子飞也似地扑过去,冲着胡亥就是一耳光!

    “畜生!”

    紧接着,转身就是一脚,正踢在那拿锯子的瞎子的手上。啊,这脚踢得太漂亮了,只听“噗”地一声闷响,锯子落在火堆上,烧着的柴火溅了起来,火焰瞬间明亮。接着,锯子的木柄也烧着了。

    瞎子就是一呆。忽然间的手无寸铁,让他不知所措。

    胡亥呆了,嬴政呆了,瞎子却……怕了!

    一切,都是突如其来!

    “姑娘!”

    所有人都惊呆的时候,第一个发声的竟然是梁辰。

    小寒指着笼子,喘息着说:“找夏无且!”说完,她“扑通”一下,软倒在火堆旁。

    “小寒!”嬴政大叫一声扑了过去。

    那瞎子动了动脚,还是定住了。

    “抓住瞎子!”随着这声喊叫,梁辰抡起树墩就砸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赏罚要分明

    “抓住瞎子”!

    随着这一声大喊,梁辰的树墩就扔了出去。

    胡亥一时发蒙,等他看见瞎子灵活躲闪,他才惊觉,扬手就把手中的锤子扔了出去。整个人也随之上扑。

    此时,院外的侍卫也呼啦涌了进来。

    剩下的,就没有悬念了,火光,惊叫、呵斥,混乱也仅止一瞬间的事情。

    接着,一切归于平静。月朗星稀。

    ……

    嬴政抱着小寒,喜极而泣。

    抓住一个刺客,当然不算喜事,小寒意外醒来,才让人欣喜。

    “你终于醒了,可是把嬴政吓死了!”

    小寒怔怔地打量着他,忽然,眨马眨巴眼睛,吐出一句:“出息!”

    嬴政“噗”地一声就笑了,他的小寒终于活过来了!

    紧接着,他就哈哈大笑,连日来的忧虑一扫而光,明显,以后就是艳阳天了。

    “快放我下来,皇上这是疯了吗?”

    “不放!就不放!以后,就不放你了!”嬴政抱着她撒欢儿地转圈。

    “晕,晕死了!”她弱弱地讨饶。

    “哦!”嬴政猛地站住,这时,他也有些晕呢!小寒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他怎么连这都忘了呢?真是高兴糊涂了!

    “要吃东西,饿了!”小寒晕乎乎地抓住他的衣服。

    “嗯,咱吃东西!”说实话,这几天,他也没有好好吃东西。

    梁辰进来招呼人上夜宵。看见皇上高兴,他也瞬间开朗了。何况,刚才,他还立了一小功!

    “梁辰,家里还有什么人?朕要重重地赏你!”

    梁辰挠挠耳朵,现在皇上高兴,当然是讨赏的好时机。可是,老家的哥哥和侄子好像不值得说吧!

    “皇上,只有一个养子六福是梁辰真真惦记的,其他,只要梁辰活着,就能照顾得了他们。”

    “嗯,朕记下了。现在,他还小,怎么赏他呢?”

    小寒放下碗,插了一句:“让六福长大了和皇子皇孙们一起读书吧!”

    梁辰“扑通”就跪下了。这殊荣,他是想都不敢想,可是,小寒姑娘就替他想到了。真的,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和皇子皇孙们一起读书,那不是一辈子都安顿下来了么?

    皇上仰头笑笑,这份赏赐也是出乎他的思考范畴,他从来没想过要赏臣子这样一个待遇。

    “好吧,今天梁辰有功,小寒也有功,小寒说出来了,就赏他和皇子皇孙们一起读书!”

    梁辰感激地咚咚磕头。

    小寒又说:“不光读书,还得让他将来有机会娶妻生子!”

    梁辰又是咚咚磕头。这小寒姑娘是真贴心呀,凡事想在他前头,现在想来,六福若是从小就陪着皇子们读书,万一长大了,皇子们也离不了他,让孩子变成他这样儿可怎么办呢?

    皇上撇嘴一笑,说:“你倒是替梁辰想得周到!行,今天你救驾有功,准了!”

    梁辰这下磕起来就没完了。

    小寒笑着轻斥:“快行了,这咚咚咚的声音弄得我们这饭都没法吃了!”

    梁辰不再磕了,他幸福地坐在脚后跟上咧着嘴大笑,妈呀,人高兴起来嘴真的是合不拢的!可是,人得懂事啊,投桃投李总要的吧!

    “皇上,小寒姑娘那功夫真是没白练呀,歘地一脚,又快又准,现在想起来都带劲呢!”

    嬴政就抬眼看着小寒,这女人,怎么看怎么喜欢,关键时刻她是真能豁得出去呀!

    小寒却托着腮沉默了,她没有梁辰那么兴奋,她其实不太清楚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好像很长时间都陷在粘稠的沼泽当中,前后左右都没有依靠,前胸后背都是压迫着的泥淖,她总觉得在下坠、下坠、下坠,总也够不着实地,总也害怕,这个过程把她耗得筋疲力尽,就是呼喊也没有力气。可能,……就剩下喘息!

    现在想来,那猴子的尖叫就像个被烫伤的孩子在尖锐地哭,弄得她紧张极了、难过极了,它需要人去帮助它,这想法在身体里憋着,不发出来就不行了。那大猴子晃着他的笼子,他的愤怒和绝望就像个棒槌忽地向她砸了过来,她的下坠戛然而止。而这时,胡亥在笑,他兴奋得眼角飞红,他在帮助那个瞎子行凶,他一点都没有怜悯和同情。

    他是个畜生!

    她必须要阻止那个畜生!

    也许就是这个冲动,她醒了,甩掉一身的污泥,她冲了出去。好几天都没有认真进食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现在回想,都不可思议,但她真的做到了!

    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真是解气呀!

    至于踢掉那瞎子的工具,哦,那不是要救皇上,那是要救猴子。

    其实,来不及想,那都是下意识的……

    “小寒,别想了,哎哎,你还想吃东西吗?”嬴政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她一发呆,他就害怕,他怕她又“回去”了。

    小寒回过神,望着他关切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笑。

    话说,他对她,唉——,也真是尽心!这老男人,其实挺会疼人!

    她摆摆头,不去想这个难弄的问题,她和嬴政、她和扶苏,在这时候,谈爱情是多么奢侈呀,刺客都能进入禁苑行凶,外边是什么情形呢?

    “梁公公,你怎么就发现那瞎子不对劲儿呢?”

    梁辰挠挠头,老老实实地说:“其实,一开始也是没发现的,小寒姑娘踢飞他的锯子以后,他吃了一惊,但很快就镇定,这就让人怀疑了。然后,姑娘倒下,皇上跑过去帮助姑娘,梁辰就发现他的手攥了一下,似乎在拿主意。就这样……,嘿嘿,也是运气才能发现的。”

    嬴政摇摇头,感叹地说:“不是运气,还是你上心了!也许,他想趁着大家都注意猴子的时候,用手中的工具来行刺,只是没想到小寒会突然冲出去,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是呀,小寒姑娘来得太及时了!”梁辰跟着感叹。

    小寒却没接这茬儿,她问:“那瞎子是胡亥公子带进来的吗?”

    梁辰看了眼皇上,没吭气,这话题就不是他能参与的了。

    嬴政点点头,也没吭气。若不是胡亥带他,那人怎么进得来,而且,还是带着武器进来,平日里,他身边怎么可能允许带武器的人出现呢?

    他奶奶的,请个巫师也被人钻了空子,这楚地的问题该多严重!

    看他脸色凝重,小寒继续进言:“皇上,胡亥公子这次有责任吧?”

    嬴政没有立即回答,他直视着穷追不舍的小寒若有所思。过了片刻,他悠悠地说:“你打他的那巴掌可是够狠的呀!他不计较你就不错了,何况,若不是他请来了这么个瞎子,还有那两只猴,你确定你能醒得来?”

    小寒的眉毛一下子竖起来了,“怎么,这么说小寒还得感谢他请刺客上门?”她又转向旁边站着的梁辰,“梁公公,你一直在的,你说小寒打他了吗?小寒怎么不记得了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做还是要做

    胡亥的压力变得好大,猫在禁苑里哪儿也不敢去。

    那个瞎子已经查明了,瞎是真瞎,但多少还有一点视力。据他的邻居讲,十步以外他分不清男女,但他能凭脚步的轻重加以识别。

    说起来,这瞎子算是个死士,不知人家给了他多少钱他才答应扔下那么多老婆孩子去冒这个险?

    这楚地的人也是怪了,谁当皇上你不是种地吃饭打嗝放屁?

    想想,拿上他的钱再娶两房老婆有多美!现在倒好,顺顺利利地被制了罪,马上就要被处决了。不过,他娘的,也应了他那句话,窥破天机要受天罚,这次罚的是命,不但是他的命,儿子们也要跟着受牵连。

    这比天罚厉害多了吧?因为,你触怒的是皇上的天威,这绝对比天罚让你肉疼!

    你个臭瞎子,你找死也就算了,却把公子我带累惨了,因为你,弄得我是吃、吃不下,睡、睡不安!

    怎么两天了,父皇的训斥还没有来?

    越想,就越坐不住了。他觉得,他真是贱皮子,人家鞭子还没举起来,他的肉就开始痒痒了。

    他决定找赵高去,在这禁苑里头,属他最贴心了。

    赵高仍然在洗衬裤。

    一到华容县他就采购了几条,现在,就算尿得再多,也换得过来了,这让他舒服了不少。而且,最近几天,皇上不出门,他不用赶车,他总算能踏踏实实喝口汤了。

    “师父!”胡亥一步跨了进来。

    “嗯,来了!”他继续低头干活。

    “师父,父皇还没责罚,这让胡亥有点不安心呢!”

    赵高抬头看他一眼,心说,贱皮子!

    “没责罚就说明不罚了,有什么不安心的?”

    “可是,胡亥真的闯祸了呀!现在想想,万一前天让那瞎子得手了,那可怎么办呀?”

    “那还怎么办,皇上不在了,让皇上的儿子继位呗!这里只是你,你说谁上?”

    呃!胡亥吓了一跳,怎么这话让赵高这么轻易就说出来了。他不由得四下踅摸,生怕被外人听见。

    “师父,这话以后可不敢说,这要招来杀身之祸的!”他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赵高上下打量他一眼,知道这就是个没胆的。他直截了当地问:“公子就没想过?”

    “呃——,想过是想过的,但……哥哥们太多了,而且,父皇正当壮年。”

    赵高鄙夷地瞥了他一下,端起盆子,“歘”地把水泼到门外去,回过头,说:“这话,赵高原也不打算说出来的,今天说出来,不过是看公子有没有这个准备!这种事,哥哥们多也不算什么,又不是吃鸡蛋要先拣大的。若是那天晚上真发生了皇上遇刺的事情,公子,难道你就等着吗?”

    这个问题把胡亥难住了。

    我说赵师父呀,人家才十八岁,这么复杂的问题你让我如何回答你呢?那种时刻难道我要站出来说,父皇不在了,你们都别动,让我来做皇帝吧!

    不过,这番话让他确实有点心活。

    他摸了摸他的小胡子,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再说下去,如果收不住的话,可能要发展到谋逆的程度。谋逆,他当然是没想过的,难道他见过的死人还不够多吗?

    “师父,你说那瞎子的事,是不是就算过去了!”

    赵高说:“怎么就算过去了?它怎么也过不去!做过了,就是做过了。对瞎子,那不用说了。不但他完了,和他有牵连的也完了,这几天华容县风声鹤唳,难道公子没有一点知觉吗?对于公子嘛,即便不责罚,公子也是做过了,功与过,每一笔小账都在皇上心里记着呢!”

    胡亥“噗”地吹了口气,懊丧地说:“看来,事情还是不做为好,做得多便错的多。只说要讨好一下父皇,把那小寒睡不醒的问题解决了,没想到却找来这么个刺客………,对,就是要少做,你看高哥哥,多好的前程葬送了!”

    他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终于等他絮叨完了,赵高严肃地问:“那以后便不打算做了?”

    胡亥让他问住了,这——,好像做……还是要做的!

    赵高说:“事情不在于做还是不做,既要做,便慎重地做,看准了时机再做。既不做,就看着别人怎么做,在看着的过程中寻找自己的机会。哪有放下不做,缩到后面的道理?”

    “公子看见过街上讨饭的没有?”

    胡亥茫然地摇头,怎么把话题扯到“讨饭”上了?

    “公子知道一大群乞丐一起讨要,谁得的最多?”

    胡亥还是摇头,这种生活离他太远了。当然,离赵高也不近吧!

    赵高一字一顿地说:“把碗举得最高的那个未必能得到最多,因为他老挡着施舍者的视线,遭人厌烦,而缩在后面的那个,谁会主动把东西送到他的碗里呢?为了送这么点施舍,绕过别的包围者,哪个施舍者有这个耐心呢?那么,能得到最多施舍的是哪个呢?是最会掌握时机的那个!”

    “哦!”胡亥应和着摸摸小胡子,好像若有所悟。

    确实,施舍者是最没耐心的,因为施舍这种事,不需要有耐心。就像将闾哥哥,他把鸡蛋送出去,并不关心得到鸡蛋煎饼的是不是最需要的那个。只要送出去,他便觉得自己高大了。他想,父皇这个施舍者也是一样的。

    “师父,你对胡亥真好!”他发自内心地说。

    “对你好,也不过是为老赵自己图个将来,不用把心肺都挖出来感激!”赵高一副自嘲的样子。他现在完全放开了,没有什么不能说。

    “呃!”这么直白,胡亥反而不会了。

    赵高又说:“赵某这么说,是想让你知道,谁对你好,都是有目的的,同样,你做事,一定要明白做事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有风险的事,那不是不能做,而是要看值不值得做!”

    胡亥被感动了。

    赵高这是把自己完全打开了,现身说法呀!

    他“扑通”就跪下了。“师父,胡亥但凡有成事的一天,一定不会忘了师父的栽培!”

    赵高淡淡一笑,没去拉他。

    他意味深长地说:“人们说,事在人为,这话没错;人们说,听天由命,这话也没错;人们说,人在做,天在看,这话还没错。那么都没错,公子认为要怎么做?”

    胡亥想了想,坚决地说:“尽人事,听天命,不白活!”

    “好,你这个头,我老赵收下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就是要认娘

    吃了一碗蛋炒饭,早饭就算交待了。

    能顿顿吃上大米,这让小寒很欣慰。虽然这米是糙米,淀粉含量不是很高,但比起在咸阳的时候,常常吃麦饭,这已经很让她满足了。

    这个年代的条件,皇家也不是要什么都有的。

    这几日,身体处于康复期,小寒就让自己多吃多运动。她反复回想前段日子的表现,知道自己还是太脆弱了。因为内心不够强大,疾病才会找上门来。

    她决定,将来的事情不去管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能最终的结果都是死,但,吓死是最怂的姿态,她不要!

    她说要四处走走,就在这禁苑里头,皇上同意了。他说,有空,他便陪着走走。没空,就让梁辰陪着。

    呵呵,让梁辰陪着,他真是舍得。难道,他身边就不要一个好使唤的人了?

    没办法,陪着就陪着。反正,这地方,她是逃不出去的。

    这一走,才发现禁苑有多大。

    梁辰说:“姑娘上马吧,要不会累坏的。”

    她听话地上马。出了她住的小院,她就知道,她所在的区域是个宫殿群。这可能是始皇帝从楚王手里接收的遗产,要不,这短短的几年,很难形成这么恢宏的格局,而且,看建筑也不算是新的。

    “姑娘是去看鱼,还是看兽,或者是想到果木林子里走走?”

    “这些都有吗?”她好奇地问。

    梁辰呵呵一笑,说:“那是自然。这云梦禁苑方圆数百里,有不同的苑囿,里面蓄养着不同的东西。咱们在咸阳的时候,宫里所需要的不少东西都是这里来的。看,那不是驰道吗?直通咸阳的。”

    小寒拍拍脑袋,看来,她真是昏昏沉沉进来的,这样的状态也不知持续了几天。她小心地看看驰道,把马往旁边赶了赶。驰道中间的那部分只有天子可以行走,别人踏上去是要制罪的。这,多么霸道!

    “那,咱们去看看圈野兽的区域吧!”

    “呃——!嘿嘿,这个不行,光梁辰和姑娘去,风险太大了。还是等皇上想狩猎的时候,招集上军队再去吧!”说到实处就得考虑实际的问题了。

    “那——,好吧!”看来,她把禁苑的野兽区想成野生动物园了。

    “姑娘,要不咱们随便溜达溜达,姑娘的病刚刚好也不适合太疲劳!”

    “好吧!”对梁辰有好感,她也就不想给他找麻烦。

    梁辰回身一招手,四个骑马的军士跟了过来。

    小寒心里顿时一阵难过,好吧,姐姐我认了,我也是禁苑里的一只野兽,只可以在有限的范围内获得自由!

    郁闷地溜达着,就到了鱼池。

    好巧不巧地,遇到了胡亥。她调转马头转身就走。

    “姐姐,这是上哪儿去?”胡亥提马就追了过来。

    “让开!”

    “咦——,姐姐,啊,不,应该叫娘,娘的气色好多了!”

    小寒让这话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不禁扭头看看梁辰,呀,他也是惊到了!她这级别上升的够快的,刚刚还叫姐,瞬间就成了人家的“娘”了。我说,人的脸皮咋能这么厚呢?

    “哎,娘呀,你这是什么表情?那天打儿子的时候,你可是一点都不含糊!你骂儿子畜生,儿子后来想想,为了给娘治病当一回畜生也没啥。不过,娘教训得是,以后儿子不当畜生了。娘让干啥就干啥!”

    小寒无语了。跟这种人讲理还讲得清吗?他就是个赖皮。他是铁了心地要让她当华阳夫人,而他自己来做那个庄襄王。

    做梦!有她在,就别想美梦成真!

    “梁辰,咱们走!”她催马就走。

    胡亥一把拉住她的缰绳,挑着眉似笑非笑,“想走?难道胡亥就让你白打了?你说说,自认识你,你打了胡亥多少次了?以前怕大哥,打了就打了,现在怕父皇,打了也只能认了。可是这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人,咱也得有个说法了吧?”

    小寒真想泼他一脸鸡血,她愤愤地说:“你不就是那个心思么?”

    胡亥扬着头承认:“对,就是那个心思!”

    “你不会得逞的!你父皇正当壮年,哥哥们积极有为,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混混儿!”

    “娘,这话可是扯远了。胡亥就算有这个心思,也没想让他们明天就……嗯嗯嗯……撒手人寰。就让他们都好好地活着吧,胡亥好歹先有个娘罩着!”

    小寒恨不得像个大腥腥一样顿足捶胸,苍天呀,跟赖皮怎么交流?

    她扯了扯缰绳,就是扯不动。胡亥涎着一张脸,一副今天就要耗到底的架式,小寒无计可施,只好看向梁辰。

    梁辰也是无可奈何,这小浑蛋可是皇子,而且,他动不动就是“你个阉人懂个啥”,他哪里想招惹他呢?

    没办法,只能自己对付啦!小寒低头想了一下,她计上心来,“好吧,胡亥,咱谈个条件!”

    “娘,你说!”

    她转身问梁辰:“梁公公,这个池塘深不深呀?”

    梁辰有点茫然,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啊——,这个梁辰也不知道呀!”

    小寒翻翻白眼,没话了。云梦禁苑,梁辰最多是第二次来,他可能真不知道。

    “娘,你快说,到底是什么条件?”胡亥迫不及待地催促。

    小寒只好把目光重新投向这片池塘,目测上去,它有两个国家标准游泳池那么大,自然形成的水塘,它应该是很深的,要是胡亥进去,会不会老天一高兴就收了他?

    “公子,会游泳吗?”

    胡亥看看水塘,又看看小寒挑衅的眼神,干脆地说了声:“会狗刨!”

    “那——,这个池塘从这头游到对岸,你敢吗!”

    胡亥皱着眉毛犹豫了一下,说:“行!”

    小寒说:“那要是出了人命呢?”

    “我都死了,管他呢!”他那浑不吝的劲头又来了。

    一看他这样,小寒忽然有点后悔了。这家伙真要死在池子里,会不会皇上迁怒于她,把她一刀给处理了。毕竟,这是人家的亲儿子呀!

    可要是他真死在池子里,会不会危机就提前解除了?

    “娘,你怕了?”这次,轮到胡亥反问她了。

    “我怕什么!”看着这双桃花眼,她把心一横,“胡亥,咱说好了,你要是能从这头游到那头,当你的娘,我认了!”

    “好,胡亥相信娘说话算话!”

    说完,他跳下马就开始脱衣服。这利索的动作把梁辰也惊呆了。

    妈呀,他的腚都露出来了。这、这、这,这不是当着皇上的女人耍流氓吗?他惊恐地看向小寒。

    小寒却冷眼看着这个白条鸡。尼玛的,比扶苏差远了。要胯没胯,要腚没腚,光是一张好脸!话说,扶苏的脸也不差呀,那才是男人的脸!

    白条鸡脱光光了,他甩掉鞋子,转过身来,对着小寒眨眨他的桃花眼:“娘,儿子下去了。娘不到对岸等着?”

    小寒微微一笑,揶揄地说:“我准备找个渔网捞你!”

    他妩媚一笑,“好,我的娘就是疼我!”说完,他“扑通”一声就跳进去了。

    妈呀,他热身运动都不懂得做呀!小寒不由得捂住嘴巴。此刻,她脑子里一时间只有一个念头:她害人了!这次,她真的害人了!

    白白的胡亥像只大白鱼一样在里面狗刨,妈呀,他真的会游!

    旁观的军士也紧张起来。梁辰喊:“你们上心些,别出了问题!”

    小寒的心跳得通通的,她觉得自己的胳膊都是僵的,攥拳攥得太用力了。

    快游到中间了,小寒不由得扯住胸口的衣服,他过不过得去,就看这一段啦!

    胡亥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回过头朝小寒看,此刻,他脸色是青的,嘴唇是紫的,扬起来的胳膊也不像刚才那么有力。看来,他前边太快,没掌握好节奏,快要后继乏力了!

    小寒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怎么她的身体也要软得撑住了?

    现在,要是有条水蛇从下面咬他一口就好了!

    要是有水草把他缠住就好了!

    要是他突然抽筋就好了!

    他上不来,一切都结束了!

    妈呀,怎么对岸边的树旋转起来了……不能倒啊!

    ……

    ……

    “皇上,小寒姑娘醒了!”

    小寒一睁眼就听见梁辰惊喜的声音。嗯,我又睡过去了?她迷迷登登看看周围,这好像是她的帷帐。

    “嗯!醒了就看好她,哪也别去了!”说完,也不见嬴政的影儿,就听见脚步声蹬蹬蹬,带着气出去了。

    小寒扶着墙坐了起来,说实话,此刻脑子不太够用。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杨絮凑了过来,递过一杯水。接过杯,喝了两口,她好像想起什么了。

    “杨絮,胡亥小公子还活着吗?”

    杨絮摇摇头。

    小寒心里一阵狂跳,他,他真的让老天给收了?

    那接下来,她还要做什么呢?还有必要对付赵高吗?

    狂喜瞬间充斥心胸,她觉得耳朵里都是洪流滚滚,身体却软得要瘫倒似的。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梁辰,我娘她醒来了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教训儿子

    今天,是到九嶷山祭祀虞舜的日子。

    为了这次祭祀,小寒都好几天不吃荤了,她肚子里抓挠得恨不得抓住一只鸡吃吃。不过,比起在双流镇的日子,那是要好多了,在那里,油星儿都很少的。

    “娘,咱上车吧!”胡亥恭敬地立在身边,弄得小寒没处躲没处藏的。

    已经登上车的嬴政看了他们一眼,说:“磨蹭什么?各自上车!”

    两人就只好蔫不出溜地各自上车。

    幸好,是一人一辆车。

    当然,道路还是宽阔的,驰道上,早就戒严了。

    从车窗望出去,偶尔可以看到远处的民居,有干栏式的建筑,据说上边住人,下面可以堆放杂放,或者蓄养牲畜。但,人是真的见不到的。

    接着就看到水汪汪的稻田,一小片又一小片。

    看得多了,也腻烦,总之,这不是旅游,心态不一样。

    转头看着坐得板正板正的杨絮,小寒不禁叹息一声。

    这叹息让杨絮身子一震,她“唔”了一声。

    小寒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那天问她,胡亥公子还活着吗,她傻不愣登地摇摇头,她还以为胡亥真死了呢。没想到人家只是水淹脖子的时候,被两个军士跳进去救起来了!

    说起来,这胡亥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跳进那么大一个池塘可真的需要勇气呀,他偏就光溜溜地跳下去了。你说这叫自信,还是叫自负,或者叫孤注一掷呢?

    说不清了。

    总之,他活下来了,她成了他的娘。这件事,相当于她做了个套子,把她自己套进去了!

    嬴政对这件事的态度暧昧不清,只是骂了他们两人几句,说,一个胡闹,另一个跟着胡闹,至于哪个是主动胡闹的,小寒想不太清,也就不想了。

    反正,胡亥愿意叫便叫,她不应他就是了。

    她现在都有点恨自己,胡亥跳下去,她应该愉快地接受他的死亡,怎么还紧张到虚脱了呢?杀个人怎么对她来说这么难呢?

    “唔、唔”,旁边的杨絮叫了两声。

    小寒顺着她的手指往外看,啊,车停了,大概是九嶷山到了。

    ……

    九嶷山真的到了。

    一下车,便看见视线所及之处,是九座相似的山峰。据说舜帝当年失去音信,娥皇和女英听人说,舜斩杀蛇妖以后,受了重伤,暂且栖于一座山峰之下养伤。这两个女人带着画师给的地貌图就赶往这里,意欲搭救夫君。可是找了一座山峰,不是,又找一处山峰还不是,一连找了七处,二位累得要死,即心生绝望,一路上哭哭啼啼,洒下泪滴之处长满了斑竹,后人称之为湘妃竹。

    据说,她们后来找着了舜帝真正安葬的地方,那是最高的一座山峰,后人称之为舜源峰,可是两位妃子因为大风的阻隔被困于洞庭湖的君山之上,无法到达舜源峰,只好化作两座山峰,远远地护立在舜峰的两旁。

    而今天,皇上到九嶷山祭祀舜帝,自然有人告诉他哪个是舜源峰,就不用那么辛苦地找了。如果有兴趣,其他山峰的名字肯定也会一一介绍给皇上。

    但明白归明白,皇上及大秦国的一班子朝臣其实是不需要登上最高峰的,因为这种规格的祭祀需要开阔的场地,他们只要在山脚下的平旷之处摆上祭品,朗诵祷词即可。

    祭品摆上了,稻米、香茅酒、各种牺牲,一应俱全。

    有一个戴獬冠的祠祝出来,手里捧了一个黄色的玉琮,恭敬地献给皇上。

    皇上拿了它举过头顶,停留半分钟,又把它放于祭台之上。

    整个场面庄严肃穆,只能听得见山风吹动旌幡的嘭嘭嘭的声音。

    一个司钟的礼官站了出来,一抬手,四十八件一组的编钟响起,庄严、清越、悠远。听着听着,小寒不觉惊喜,她听出了转调,难道这就是完整的十二平均律?楚人真是厉害!

    接着那个祠祝又出现了。他一出现,所有人都跪下,包括皇帝。

    祠祝大声祷告。他用的是楚地方言,小寒努力听也听不明白,不知道是不是屈原《九歌》中的一篇,《湘夫人》。

    啊,在九嶷山下颂湘夫人也算应景。好在没有颂《国殇》,那是悼念和颂赞为楚国而战死的将士的篇章。小寒不禁恶趣味地想。

    旁边跪着的胡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寒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咒他,在祭祀的时候精神懈怠,小心遭雷劈!

    胡亥也看出了小寒的不满,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又打了个哈欠,悄悄说:“想尿尿了!”

    小寒狠狠地别了他一眼,这个混蛋,在神灵面前不尊重,是不是我儿子,都觉得丢人!

    胡亥把头凑过来,悄悄说:“娘,你知道吗,旁边跪着的南郡本地的官员,特别是这华容县的,很多人裙子底下是开裆裤。他们想尿尿撩起来就行,特别方便!”

    小寒简直要晕过去了,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是在调戏他娘吗?

    “娘,你没见过吧。回去儿子送你一条,当地人管它叫‘夸’”。

    小寒悄悄地抬了下手,攥攥拳,要不是祭祀庄严,这真是教训儿子的好时机呀!

    胡亥见她抬手就一缩脖儿,不言声儿了。

    祷告完了,接下来是舞蹈。这个环节让每个参与祭祀的人都很兴奋。刚才过于严肃,现在一下放开了,小寒觉得这就觉得像末世狂欢一样。

    不过,也放得太开了!

    她听说过楚人信巫鬼,重淫祀,祭祀的舞蹈中有男女相合的动作。但那仅仅是在资料中见过。学术一点讲,这可以归为生殖崇拜一类的仪式。不过,现在,他们模拟得这么形象,这让她在一群男人当中如何做到泰然自若、视若无睹呢?

    “娘,这其实也没什么的,熄灯进被窝,不就是这么一点事吗?”

    小寒恨不得抽他。他能闭上那张臭嘴吗?

    “娘,你看父皇在看你呢!父皇在这方面很厉害的,他能生那么多儿子!”

    嗯?她被惊到了,她猛地抬头,朝嬴政的方向看过去。啊,他没看她,是这个兔崽子在戏弄她呢!他装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菩萨,正襟危坐。旁边的李斯和蒙毅也是同样的表情,倒是南郡本地的官员还自在些,有些人甚至和着那音乐不自觉地做着小幅的动作。

    人家,那是见惯不怪了!

    “嘻嘻,娘,要我说呢,你就是能装,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那是不想的样子吗?今天回去就从了……”

    “啪!”扬手就是一耳光。

    胡亥呆了。

    旁边的军士也呆了。

    “看什么看,我教训儿子!”(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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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情小男生说:变成一条鱼我也要跟你在一起。听了这话,你动心吗?中年大富商说:让我的父亲作你的父亲,我的妹妹作你的妹妹,听了这话,你动心吗?王子说:我会好好地活着,陪着你。听了这话,你动心吗?皇上说:我不会放你走的,不论你是人还是神!还有一个长着桃花眼的家伙,赖不兮兮地说:姐姐,要不是大哥在中间横着,我就把你娶回家里去。啊,还有一个哪怕她快死了都要背着她的男人………请问书友,你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爱情、什么样的爱人吗?这本书,是追爱的故事,小寒的故事从一个鸡蛋开始,不停地追,不停地追,她想要的,你想要的,是不是一样的,让我们边看边想吧!来吧,一起追爱!秦时农家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秦时农家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秦时农家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