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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枝绿萝     秦时农家女txt下载     秦时农家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一章 玩火

    雪后初睛。营区外的白桦树和杨树上挂满了轻雪,灰白色的枝干、黑色的裂痕再配上白的雪,不由得让人想到“风骨”或“忍耐”这样刚劲这样的词汇。

    营区外的地上是杂乱的车辙和蹄印。肤施大营,永远是繁忙而有序的。

    扶苏从营外回来,那个背诵《满江红》的家伙恭敬地行了个礼,问了声早。

    大雪把营区弄得白茫茫一片,整个大院都是除雪的军士。人们也真奇怪,看到这轻飘飘白花花的东西,没来由地就心中欢喜。

    当然,欢喜是他们的。扶苏自来了上郡,就没什么欢喜了。前些日子是悲伤,让蒙恬看了着急,现在么,是平静,是投射石子进去,都击不起水花的平静。

    湖水把石子吞掉了,深处的呜咽,无声。

    刚刚,他送走了老八。本来说,雪那么大,农庄冬天没什么事,就别着急回去了,可是老八就是惦记着那些牲畜,说长着嘴的东西不比庄稼,手不勤眼不到的地方,就会埋下病根儿,他必须回去呢。

    临回去时,老八还问,要给家里捎信儿不,想了想,他说,就报个平安吧。他现在,也只有平安可报了。

    老八是来替子婴跑腿儿的。子婴知道自己的身份,到处跑动毕竟是敏感的,还是本分一点为好。所以,借了带孩子们打猎的空档,到农庄把事儿告诉了老八。他的事,托付给老八。那就是一百个放心了。

    老八不明白,为什么小寒姑娘让子婴送了那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他好好地活着,等着她。

    他没向老八解释。这事儿,不必解释。心意相通的两个人之间的一句情话,无论是什么,他都是珍惜的。只要她有信儿来,就说明她还好好的,她还惦记着他。有这,他就知足了。

    前些日子将闾派了人来,送来了小寒的一件衣服。那衣服是他在咸阳的时候。找人做的,小寒最喜欢那领口的绣花,一见衣服,他就受不了了。他想起她穿这件内衣时候的风光……

    他知道。如果能。小寒恨不得骑在大雕的背上。把她自己捎过来。

    她曾经给他讲过一个神雕侠侣的故事,那里边的人就会骑着雕找他生命中的另一个人。

    现在,他没有雕。也没有翅膀。

    可是,有财来了,他带来了两笼鸽子,是木木让他来的。有财说,这些鸽子十有**是可以飞长途的,飞回他们的院子应该问题不大,但飞到小寒那里恐怕就做不到了,咸阳好大,鸽子它没有认人的本事呀!

    可是,这也令他希望倍增。终于有一条线可以连着肤施和咸阳了。

    “边城射雕终有时,待来日,夫妻纵马。回望咸阳千万里,也不过,一念天涯。”他相信,一念天涯不是长久的,终有一日,他们可以夫妻纵马。

    ……

    咸阳宫,藏书院。

    嬴政又一次光临。

    梁辰远远地跟着,无奈地望着枝头的残雪。这种天,皇上可以进屋里呆着,他去哪儿呢?走得远了不合适,又不好和军士们厮混,只好进藏和那两个老太监一起呆着。话说,这种天,藏里真叫冷啊!

    皇上不觉得冷,皇上心里肯定像燃烧的火焰,他步子迈得老大,皮领子都没围好就出门了,害得他一路小跑在后面紧追。

    嗯,皇上进屋了,应该不会被赶出来吧。我说,姑娘啊,拿捏得厉害就要把自己玩死啦,哪有跟皇上真闹脾气的?

    ……

    嬴政进屋时,小寒正在刮鱼鳞。鱼没死透,一下刀就乱动,在案板上扑腾扑腾弄得抓鱼的人很头疼。小寒扭头看了他一眼,一刀下去就拍在鱼的脑袋上,它立马死翘翘了。嬴政看了越发喜欢,就连这杀生的爽利劲儿,她也很对他的胃口。

    春桃见了皇上,早就趴在地上了。从炉坑里掉出来一根着了半截的木柴,她也顾不上捡,就任由那火苗在眼前跳跃。小寒弯下腰来拿起木柴,重新把它填了回去。

    她也不抬头,继续刮鱼鳞。要说这宫里对她的待遇真是不错了,这么冷的天硬是从河里捞了鱼送过来,那送鱼的梁公公说,姑娘,你尝鲜吧,可着咸阳宫,也没几个宫院有这么大的鱼呢!

    鱼,她当然是喜欢的。可是,指派别人送鱼的人,她是不喜欢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姑娘这是准备怎么做?”嬴政没话找话。

    “煮了它!”小寒恶狠狠地回答。

    嬴政笑了,她恶狠狠的样子也是可爱的。还没有人在他面前露出这番面孔。

    “那好了,嬴政准备今天在这里吃鱼,反正它好大,姑娘吃不完的。”

    “吃不完给太监们吃,有什么吃不完的?”她气愤地把鱼扔进盆里,水花儿溅了一地,溅在嬴政的鞋子上。

    嬴政又是笑笑,她生气的样子也是好看的。他跺了跺脚,对春桃说:“你出去吧。”

    春桃出去了。屋里一时安安静静,谁也不说话,只有锅里半开的水沙沙作响。

    “唉,姑娘这是何必呢?嬴政对姑娘的诚意,天地可鉴。”他说着,往前走了一步。

    小寒仍是不理他,干脆蹲下来,一根一根地往灶里填柴火。

    火光映照着她的脸,一忽儿明一忽儿暗,沉静而悲伤。

    嬴政心里叹息一声,也蹲下来。“真想找双鞋子换换,你把它弄湿了。”

    小寒还是不说话。

    “姑娘那天不是说到疏导了吗?说话不说透彻,不上不下的,让人不舒服呢!”说完。他也捡了根柴,填到灶里去。

    其实,他来,只是想看看她,跟她亲近一点,至于说什么内容那都是无头紧要的。

    小寒扭脸看了他一下,还是不理他。

    “姑娘不是想让孩子们都吃上鸡蛋吗??若真想,就不应该拿捏着不说。”

    小寒蹙眉看了他一眼,扔下手里的柴火从地上站起来。

    “皇上不是想知道怎么疏导吗?那小寒就疏导一下给皇上看看。”说着,她转身找了个火钩。重新蹲下。“皇上您让让,小心再把您的鞋子烧着了。”说完,她就伸进火钩一下一下往外掏柴火。

    着了的劈柴从灶膛里出来,一会儿一大堆。屋里变得明亮而温暖。烟火味儿也变得更浓。

    “嬴政小时候很喜欢玩火。但玩火的机会也不多,总有人看着。”他说的是实话,但也是没话找话。

    “哼。皇上现在不也经常玩火吗?有哪个人敢看着?”

    赢政笑笑,她说“哼”的腔调跟一般人不同,听着是气愤的,但落地却分量不重。总之,他是喜欢的。

    “皇上看吧,这就是疏导!”

    嬴政一皱眉,说:“这怎么就是疏导呢?”

    小寒指着锅里的水说:“皇上看看,它现在还开吗?把火撤掉,它就开不了了。这就是疏导!”

    “可是,不把水烧开,怎么做饭呢?国家有那么多事情,如同家庭过日子,不给它添柴不管它,那怎么运转呢?水总得喝吧,那就要打井吧?粮总得吃吧,那就要开田挖渠吧?房子得住吧,漏了雨得修理修理吧?孩子们在长大,那总得做新衣服吧?新生的孩子要吃饭吧?老人去世要发送吧?这桩桩件件都要办好,难道做家长的就是往地上一坐,把火撤掉不管它就完了?姑娘,你太天真了吧?”

    小寒同情地看着这个认真勤奋的男人,皇帝这个职业,谁当了谁都要折寿的,更不要说这个野心无限大的家伙。

    也不知康熙帝怎么活了那么长?膜拜啊!膜拜!

    “皇上说完了吗?”

    嬴政点点头,治国太复杂,给她讲到这个程度也就可以了。可是,为什么她脸上是这副同情的表情呢?这让他心中尤为不爽。

    “小寒把火撤出来,是想让皇上看到撤火的效果,治国当然不是把火全部撤掉。添柴的量和添柴的时机,想来,不做饭的皇上也知道它的重要。大秦统一才多少年,又是驰道,又是直道,又是宫室,又是祭祠,北边打击匈奴蛮夷,南边又安顿百越之族,就这么几年,皇上您想想,是不是添的柴火太多了也太密集了。您总得让这锅灶歇歇吧?不说这锅灶,您这烧火的人受得了吗?您光看这火光闪烁、屋子暖和就以为是好事儿吗?”

    “那怎么不是好事,烧开了水才可以煮饭吃啊!”

    “好,皇上,就按您的理解,咱再看看!”

    说完这句,小寒也不看他,蹲下去,用火钩把柴火推进去,一根一根继续添柴。火星子蹦出来,她用手挡住脸躲闪了一下,又继续添。嬴政也蹲了下来,他的鞋子仍然是湿的,但在灶膛旁边,并不觉得冷,刚才被地上的柴火烤了一会儿,还有些湿热呢。

    看到有人帮着添柴,小寒起来,把锅从灶上端下来,换了个加满水的陶壶上去。

    “皇上您看好了。现在咱这大秦就是这个水壶。您和李相他们就是烧火的人。你们多辛苦啊,夜以继日地烧火,大秦亮亮堂堂温暖如春。百姓应该感戴你们啊!”

    嬴政斜眼瞟了她一下,继续烧火,他听出了这话是反着说的,但他觉得,现在的情形确实不错啊,难道还能撤火吗?撤火的时机在哪儿呢?撤了火,不说别的,直道不修好,军需物资怎么快速运达?匈奴是等你物资到达才动手吗?南边弛道工程一停,朝廷的管治怎么能延伸到新的区域,难道让黔首们以为皇上就是个符号吗?

    小寒探身从擦碗布上使劲儿扯了一下,扯下一小条布来。她把壶盖放在灶台上,把细布条塞进去,又用细柴火棍儿一点点地给它填紧。然后把壶盖儿盖在壶身上。

    “皇上您都看见小寒做什么了?”

    赢政“嗯”了一声。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能不懂,但是看着她认认真真地折腾也挺有意思的。

    “皇上,您就烧着火吧,小寒继续处理这条鱼。能不能吃到今天这条鱼,就看上天的意思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柴火爆开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很舒服,单调却红火热闹。

    嬴政觉得添着柴、烤着火确实挺享受的,就是蹲得有些腿麻。要有人给拿个垫坐的东西就好了。

    啪,小寒把鱼放在另一个盆里,鱼处理干净了。

    沙沙的,水快开了。

    嬴政站起来,火烧得已经足够旺了。

    小寒往后躲了一下,壮观雄浑的一刻马上就到了!

    赢政也是往后一躲,他有些兴奋,孩提时候的简单快乐好像又回来了!

    “突!噗——”开水顶破盖子溢了出来。

    “跑啊!”小寒拽着嬴政就跑。这一瞬间让人觉得非常恐惧。眼前的白雾带着烟味儿像开了闸的水,喷涌而出,瞬间就把屋子塞满了,浓得找不到空隙。

    跑得太晚了。两个眼前几乎看不清东西。热腾腾的蒸气和烟气拥到气管里,堵得人喘不过气来。

    小寒咳嗽着把转了向的嬴政推出门外,她自己一个跳步跑了出来。回头望望,太可怕了,那里边简单就是爆炸现场。白色的水汽和烟尘在这冬日的季节里显得更为浓稠,它们一股股地涌出来,仿佛没完没了。

    藏里的梁辰也听到了动静,妈呀,小寒姑娘是再次放火吗?她要烧了皇上吗?

    “皇上,皇上,您怎么样了?梁辰该死,梁辰应该看着的……”

    皇上定定神,从门板上直起身来,抬手把扑上来的梁辰扒拉到一边儿去。白汽还在不断地涌出,实在是太壮观了,有多久没经历这么好玩的事情了!

    这时候,看守的军士们也都扑过来了,天哪,真的……,嗯?好像烟味儿不大呀!

    渐渐地白汽少了,烟味儿淡了,嬴政呵呵笑了两声,对人们说:“散了吧,没事了,没事了!”

    军士们面面相觑,犹豫了片刻,也就各自散去了。皇上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他居然笑了!

    小寒脸上刚刚回归平静,那一刻甚至让她联想到了氢弹爆炸。当然,壶没有炸,水很快就把火扑来了,只是声势有些吓人。

    赢政走过来,兴奋地问:“要不要再玩一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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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皇上不害怕吗

    水溢了,烟灰飞得哪儿都是。皇上走过来却问“要不要再玩一回?”这让小寒有些发懵,这个家伙是坚韧呢,还是迟钝?

    “刚才皇上不害怕吗?”她发愁地望着他。

    “这个——,呵呵,已经预想到的情况能有多害怕呢?不过,确实很壮观,很带劲!”说着,他兴奋地挥了下手,“小时候一直想这么玩一把,就是没有机会,太遗憾了!”

    小寒不由得有些失望,他怎么能不害怕呢,他应该很害怕才对啊!要是国家也这样灰飞烟灭,他还笑得出来吗?

    到底是哪儿出问题了呢?

    “姑娘害怕了?”

    小寒呆呆地点点头,她确实害怕了。“小时候被开水烫过,一壶水全浇在灶上了。当时,手烫伤了。”

    “是吗?在哪儿呢?”说着话,嬴政就要拉过她的手看看。

    小寒躲了一下,她都不是原装的了,这怎么能看得出来呢?

    嬴政讪讪地笑笑,放下手说:“嬴政是真的不怕,姑娘把气孔塞住的时候,嬴政就想到了。可是,姑娘刚才拉了嬴政一下,嬴政心里……”说到这儿,他的声音都变得不稳了。

    “呵呵,不过,这让嬴政很意外的,姑娘不是恨嬴政吗?”

    “我拉你了吗?”小寒吃惊地问。

    嬴政但笑不语,她这呆呆的样子也很可爱呢。

    小寒烦恼地盯着他,看嬴政那贱笑的样子。她应该是拉了他一把。

    对,那肯定是下意识行为!

    “皇上别想了,就是有条……”嗯,把“狗”字吞下去,“但凡有个活物,能拉一把小寒也是要试试看的。这是家教,父母就是这么做人的,改不过来了。”

    嬴政又是讪讪地一笑,心里隐隐地失望,他就知道。她还是恨他的。

    小寒迈步向屋子走去。嬴政不害怕。这让她真的很失望。

    事发现场没有那么恐怖,就是哪儿哪儿都是灰,收拾起来非常麻烦。摸摸灶台还是热的,火已经灭了。

    嬴政跟了进来。看着这场面。哈哈笑了。小寒无奈的表情让他觉得很开心。

    “皇上就这么快乐吗?”小寒扭头。同情地看着这个兴灾乐祸的家伙。

    “快乐啊,真的快乐啊!”这比耍弄赵高还快乐。

    小寒望着这个“精神失常”的家伙,忽然有些发愁。“皇上,您忘了我们为什么做这个实验吗?我们在说疏导啊!”

    “嗯!是啊,我们在说疏导!”嬴政急忙点头,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她这么认真,他要不认真,那她就不陪他玩了。

    “您知道小寒为什么把气孔堵住吗?”

    赢政笑着摇摇头,她现在的表情真严肃啊!

    “皇上,这个孔不是小寒堵的,小寒没这个资格。是朝廷在上面堵着气孔,还不停地在下面添火,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样,‘嘭’的一下,水溢了,火灭了,大家都吃不成饭了。留下一个烂摊子,看看,怎么收拾?”

    嬴政一皱眉,正色问道:“姑娘怎么说是朝廷在堵着气孔呢?”

    小寒正色回道:“皇上,小寒听人说有些行为要治罪,还要带累家人,‘妄言者族’、‘以古非今族’、‘挟书族’,那么请问,小寒今天说的话会治罪、会带累家人吗?”

    嬴政摇摇头,有些不满地移开视线,她说的家人,还能有哪个家人,无非是儿子扶苏。

    “那么,小寒就敢说了,首先堵住气孔的就是这些个罪名。皇上,道理不让人讲,未必他就不想,没有说理的渠道,那就只有通过非正常的渠道释放了。就像刚才那猛地一下子,水溢了,从不该出来的地方出来了,然后,……全乱了!”

    望着她忧虑的表情,嬴政反问:“难道让人们乱说就好吗?”

    小寒摇头,说:“乱说当然不好,气孔留得太大了,水不容易开,但现在的情况是气孔被堵死了,而下面还在添柴。”

    “那姑娘认为这个度怎么把握?”

    小寒摇摇头,说:“容小寒把另一件事说完吧。”

    “你说!”现在,他真的在认真听了,因为小寒的样子太严肃。

    “小寒看到很多孩子不能到学室读书,而民间又不允许办私塾。能到学室读书的孩子是官宦子弟,他们将来都有机会到衙门里补一个缺,一辈子过着体面的生活。小寒以为,这样做是堵塞了普通人上升的渠道了。”

    “难道不应该这样吗?这个社会种田的种田,经商的经商,做官的做官,大家各安其分不是挺好吗?你让做官的去种田他也种不好呀!”

    听了这话,小寒不由得笑了,是讥讽的笑,果然屁股决定脑袋,这种人是很难和他沟通了!

    “皇上以为人真的能各安其分吗?小寒今天吃鱼,挺开心,因为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到鱼了。如果天天吃同一种鱼呢,小寒就又不开心了,就会想,我去哪里找点好吃的来祭奠一下灶神呢?而皇上呢,开拓了秦国觉得不够,还想继续开拓下去,做一个万世君主。小寒想,自己如此,皇上如此,天下人莫不如此。大家的愿望都是无穷尽的,正是因为有了愿望,人才有了向前的冲劲儿。而当这冲劲儿被法令或者其他的手段抑制住了,问题就来了。”

    嬴政皱了皱眉,今天这话题太沉重了。“那依姑娘之见,让种田的来做官,做官的去种田吗?”

    小寒发愁地看着皇上,难道她是这个意思吗?她只不过说堵得太死了,应该开个小口子,他怎么就理解得这么极端呢?

    嬴政看着她的神情撇了下嘴巴,心说,商人还是想得太多了,读书人也想得太多,知道的太多、想得太多人就会变得狡猾,狡猾的人太多,国家怎么能够安稳呢?

    两人一时僵住了,都陷入沉默当中。

    最后,还是小寒先开口,她懊丧地摇摇头,说:“既然皇上理解成这样,那小寒也就不想说什么了。皇上是个烧火的,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小寒也就这么一条命,奉陪着看看吧!”

    嬴政眉头一皱,心想,这话真难听,动不动就命啊命的,好像明天就活不下去了似的!

    唉,他们之间的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刚才不是谈得好好的吗?

    他说:“姑娘肯定还有未尽之言。”

    小寒摇头,意兴阑珊地说:“没了,那天已经说过了,赋税太重了。民间有一句话,是狗急了还跳墙,要是把人逼急了,我看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算了!趁着今天还活着,小寒要好好地把这条鱼吃下去。明天……,哼哼,管它呢!”

    说着,就转身找抹布,找了半天没找见,走到门口大声喊“春桃姑姑,春桃姑姑”,就不再理会皇上了。

    嬴政看着她忙来忙去,也忽然觉得没意思了,本来想和她亲近一下,可是,说来说去就是这些烦心的事情。难道朝堂上是国事,下了朝堂还是国事吗?想到这儿,他就觉得自己好可怜。

    “姑娘喜欢吃鱼,会有人天天送来,想要什么……就跟他们说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腊肉般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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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下了场雪,比前几次都厚,藏的两个太监和春桃一起,把积雪铲起来,准备堆到树底下去。看守的军士们没什么事,也加入了铲雪行动。这小寒姑娘也没有三头六臂,有一个小伙子看着,足够。

    小寒无聊的很,换了双旧鞋子带着老陈在后园跳来跳去。后园的雪不用除,没什么人来,一场一场积下来,上边是松松的新雪,下面是瓷实的一层硬壳。

    老陈很兴奋,横着的竹竿被雪埋了,它得试探着才能迈过去。

    “姑娘,来人了。”春桃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通报。

    小寒停了下来,“来人了”?这个报告就说明不是皇上,好吧,看看是谁来了。

    绕过豁口,看清楚了,来人是老相识——胡亥!

    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长得俏生生的,年龄看不大出来,倒是有些少女态。

    他们为什么会来?

    看到胡亥,小寒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要说讨厌吧,他真的有点讨厌。可是,他只是个小错不断的大孩子,若放在北京还只是高中生,就这样的孩子,她一个成年人却处心积虑地害他……,怎么想,她都是有点过分的。

    可是,命运、未来。这种说不清的东西让人不得不做出防御或进攻的姿态,除此,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相安无事都觉得奢侈,真的,太奢侈了!

    “姐姐,这么久才来看你,胡亥太不应该了!”眨着一双桃眼,胡亥讪笑着就迎了上来。

    这奉迎的态度让小寒精神一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这是要做什么?

    “小公子。一向可好?”她也做出一副老熟人的模样问了声好。

    “嘿嘿,还好,还好。”说到“还好”两个字,他的声音有些发虚。不是他真的虚不可治。而是现在关于他的传说太多了。让他倍感无力。

    小寒了然地笑笑,心里也是唏嘘不已,若生在普通人家。他小小年纪也不会经历那么多风言风语。

    奈何呢?那是你的命!谁都拗不过命去!

    “小公子这是专程来看小寒吗?”说着,她的眼光礼貌地关照了一下那俏丽的女人。

    胡亥忙转过身子,伸着手介绍:“胡亥是陪着娘来的,宫里的人都称娘为莺美人。姐姐也可以这么称呼。”

    小寒连忙深施一礼,那女人忙上前相扶,说:“怎么敢当呢,姑娘是神仙啊!”

    一句话,说得小寒无奈极了,既是神仙,你们来干嘛,我们有共同语言吗?

    胡亥尴尬地笑笑,神仙这事儿还是不要宣之于口的好,小寒她明显对这个说法是不喜欢的。

    “姐姐,胡亥听说姐姐又在给人画布料,想着快春天了,应该孝敬娘几身衣服。其实时间也挺赶的,姐姐画完了,还要找人绣上,只怕到夏天都穿不上呢!”

    小寒点点头,功夫确实是赶不上的,但那是他们的事,她只管画就好了。帮谁画不是画呢,何况在心里,她对这胡亥还略略有一点歉疚。

    “布料拿来了吗?”

    “啊,拿来了,放在姐姐的房门口。只等姐姐回去看呢。”

    “那就走吧,咱看看,怎么打扮莺美人为好?”

    莺美人莞尔一笑,这话说得让人很舒服,既热切又有分寸。听说皇上老上她这儿来,备不住,今天就能遇上呢。他可是好久都不去金桂院了,上次没怀上,不知下次行不行?

    三人正要进门的时候,又有人来了。

    “小寒姑娘,将闾来看你了。”将闾乐呵呵地走过来,毛大氅的边儿拖动着地上的雪沫子,仿佛后边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小寒开心地笑了。对这将闾,她是真心接受的。这人比较单纯,要的不多,也是个做事周全的人。

    胡亥警觉地看向将闾,赶紧笑着,叫了一声“哥”。最近将闾老来这里,怕是和他打的同样的主意,都希望在这里“巧遇”父皇。

    “怎么,胡亥你也来了?哟,莺美人也在,将闾见礼了!”说着,他随意地蹲了一下,就站起来了。

    莺美人笑笑,也没把他的轻慢放在心上,他是个公子,自己是个比较爱宠的后宫女人,争这些礼仪说起来真没什么意思,何必惹生是非呢?

    小寒说:“将闾公子,是来拿鸡蛋吗?倒是有一些,没凑够一篮子。”

    将闾豪爽地一挥手说,“那有什么,多是多的心,少是少的心,一样是给孩子们吃,谁还能说出个啥来?这次将闾来,是给姑娘送菘菜来的,这可是好东西!”说着将闾从大氅下面拿出个包袱来,露出的部分白生生绿茵茵的,可不就是棵菘菜么?

    小寒眼睛一亮,急切地问:“胡家给的?”

    “嗯,为了等将闾,那胡七上门两次了。”说完,将闾夸张地仰头笑了,他本想打趣一下小寒的,想说小寒姑娘你就是个万人迷,但想想这玩笑无论如何是不能说出口的,大哥的女人还是要有些分寸,父皇那里么,更是听不得这话的!

    小寒欣喜地接过来。把众人让进屋去。

    将闾一边掀门帘一边感叹:“那胡家是真的有钱!这菘菜,从东海过来,要储存吧?要运输吧?可是到了咸阳你看看,保存的多好!为了吃这么一棵菜,费了多大事儿啊!”

    小寒笑着摇摇头,胡家有钱是有钱,但他们过日子并不奢侈,这肯定是东海的人来看他们,顺带着拿过来的,他们惦记着她,自己省出来拿给她吃。其实,她在宫里,怎么会受苦呢?就说这菘菜,虽说没有这个品相好,也是隔三差五见着的。韭黄儿更是经常有,就连送东西的梁公公都说,姑娘啊,你可是享福了,满咸阳宫,有几个能得着这样的待遇呢?

    啊,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有苦,吃什么都不甜了!

    “呀,父皇来了!”放下门帘的一刹那,将闾叫了一声。

    众人齐齐回头,却心事各异。

    莺美人的眉眼立刻生动起来,转身捂唇,美态尽显,腰身也变得更加柔软。

    胡亥看看将闾,将闾却并不看他,但余光却把一切尽收眼底。

    小寒暗自叹了口气,她现在是神仙,皇上见了她都自称嬴政,她是不用下跪的。可是,和他们这一帮儿子、女人在一起,难免也得跪上一跪,折了皇上的面子终究不好!

    再说了,她要不跪,和将闾的关系也有些尴尬了。他当儿子的都跪了,她凭啥不跪?

    上帝呀,人生有这么多无奈!

    去他母亲的,说跪就跪!

    门口齐刷刷跪了一群人,嬴政一看就头大了。刚批完一大摞奏折,又见了会稽郡的郡守,本以为可以来小寒这里轻松一下,哪怕就是和她拌嘴呢?哪知道就遇见了这么一群人,还是不得不支应的人!

    “你们——,好啦,都起来吧,大雪天的!”

    儿子和女人一一起来。莺美人立马千娇百媚地迎过去,举起手来准备搭着他的胳膊。

    小寒站在后面戏谑地笑。

    这笑容让嬴政一阵懊恼,笑什么笑,这有什么好笑的!

    小寒看着他那张臭脸,只好硬生生地把笑憋了回去。她不是笑他,他有什么好笑的?她笑的是皇上的人生。哪个女人见了他都这么娇媚地扑过去,怎么想,他都像夏天里吊在房梁上的一块蜡肉——苍蝇的最爱!

    “你们——,咳,朕走了!”

    说完,嬴政转身就走,倒把迎过去的莺美人晾在当地。

    将闾愣了一下,忙跪下恭送父皇,胡亥也赶忙跪下,心里却后悔跪得晚了。

    小寒这次没跪,她离门最近,借着转身,她回屋了。

    当腊肉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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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四章 给个痛快话

    魏晨从上郡回来了,刚汇报完上郡的情况,领赏去了。

    据魏晨讲,蒙恬和扶苏合作得相当好。两人彼此尊重,相互扶助,把上郡的军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魏辰还说,看起来这二人对生意的事情倒也不太上心,但那生意却经营得相当好,是肤施一个蔷夫的儿子在帮他们打理。

    只有一件事情,问起来的时候,魏晨有些犹豫,那就是关于女人。

    蒙恬常年在外,没有女人是不可想象的,但魏晨的犹豫也说明,蒙恬的这个女人来路可能有些问题。但这并不是他一个君上关注的重点,虽然法律有严惩通奸的规定,但一个统领几十万大军的大将军,这点小问题还能拿来做文章吗?

    拿捏属下的分寸,他当然知道怎么把握!

    他关注的是扶苏在肤施有没有女人,扶苏在肤施有没有异动?

    魏晨讲,扶苏在上郡完全和一个普通军士一样,吃住都在军营,勤勉通达,律己甚严,普通军士能吃的苦,他样样都能吃。而在肤施城,他根本就没有住所。言下之意,他根本就没有女人。而从咸阳去看过大公子的,一个是他农庄的老管事,一个是他外宅的老仆。那老仆去了就没再离开,反而住在附近的村子里,有时候帮大公子做做私务,有时候放放鸽子。

    ……

    这个汇报让嬴政半天无语。

    如果他们俩起点龌龊,生点是非。他倒觉得正常。因为蒙恬肯定不喜欢凭空降下一个监军,还是个皇子!而今他们默契合作,他倒觉得反常。以他的人生经验,事出反常必有妖!

    扶苏定是被蒙恬迷惑了,他还是太天真!

    这么天真的扶苏,他会做出火烧赵高房子的事儿吗?他觉得他是知道儿子的,勇气他有,但是他不够阴狠!

    那么,他没有女人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还惦记着小寒?

    想起这个,嬴政就觉得气闷。儿子们好像都是喜欢她的。无论是哪种喜欢。

    ……

    藏大院。孩子的笑闹声清脆欢快。

    李武和李良拿着雪团追打,一开始是他们俩互相打,打到后来转移了目标,共同攻击值守的军士。那军士只好躲来躲去。虽然还手也不会打坏。但这两个小东西是皇上的小外孙。万一掌握不好尺度还挺麻烦。可是要完全躲得过,玩得也没有乐趣,只好让他们偶尔得手一两次。话说。在这儿看守神女也太无聊了,大冬天的,还冻得慌,和他们玩上一会儿也能暖暖身子,得些乐趣。

    “呀,皇上来了!”有人紧张地喊了一句。运动的军士忙停下脚步,跑到门口直挺挺地站着。

    嬴政踱着步子走进来,脸拉得老长。大老远他就听见这院儿里的动静了。本来想单独跟她呆上一会,说说话,顺顺她的气,没想到又有人来看她了。

    好在,还是孩子,不算太碍眼。

    “皇姥爷安好!”

    “皇姥爷安好!

    两孩子齐齐跪在地上。那个小的,手里还攥着个雪团。

    “嗯,起来吧,好玩吗?”

    “好玩!”李良揉了下肩膀从地上起来。把手里的雪偷偷地藏在身后,然后,轻轻扔掉。

    李武起来,稳重地走上前去,帮弟弟掸掉头上的雪沫子。

    “皇姥爷要玩吗?”李武大大方方地问。

    “呃——,这个……”嬴政一时接不住孩子的话了,因为很多年都没人问起他要不要玩。

    “饭熟了,回来吃饭!”小寒撩开门帘喊了一嗓子。

    李良应了一嗓子:“来啦!”刚一动脚,又停下来,看看哥哥和姥爷,他们都没有动。

    “走吧!一起走。”嬴政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三个人一齐进屋。

    门帘打开,进来一大两小,小寒微微吃了一惊,随后心里叹息一声。原想跟俩孩子高高兴兴吃顿饭,没想到蹭饭的倒来了。

    嬴政抽了抽鼻子,从雪地里进来,嗅觉异常敏感,还没看清是什么,香味倒闻见了。

    “饿了,给朕准备一份!”当着外孙的面,他也不自称嬴政了。

    小寒无奈中“哦”了一声,当着他外孙的面,确实得给他面子。好吧,自己就少吃点吧。其实饭做得够多,但半大小子吃死他老子,这两个小家伙正长身体,谁知道他们能吃多少呢?

    俩孩子高高兴兴地上了炕,坐在炕几前。以往在家的时候,一人一张小桌,来小寒姐这里只有一张炕几,也正好凑个热闹。

    饭一份一份地盛上去。

    馄饨汤,豆渣饼,凉拌菘菜心,还有一小盆儿挂着酱糖色的鸡蛋。

    “今天,他们没有送鱼过来吗?”嬴政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小寒摇摇头,把碗筷摆好。鱼这几天已经不想吃了,他这是没话找话呢。

    “嗯,真香!”李良适时地感叹了一句。姜丝和葱丝飘在汤里面,就是香。

    小寒笑笑,说:“吃吧,小馋鬼,都吃吧!”

    众人一起开吃。

    “李良,你小舅舅好吗?”小寒也没话找话。跟皇上一起吃饭,太不舒服了。

    “好,好着呢。动不动就尿,弄得屋里味味儿的。”说着,他还撇撇嘴。

    李武瞥他一眼,凉凉地说了一句:“你小时候,好像不是这样!”

    小寒笑了,嬴政也无声地笑了。他很久没和小孩子一起吃饭了。

    他夹了一个蛋,放在李良碗里,温和地问:“说说你们的名字,为什么一个叫李武,另一个叫李良?”

    李良看了眼李武。说:“哥哥说。”

    李武放下筷子,规规矩矩地说:“是这样的。本来,弟弟叫李文,爷爷取一文一武的意思,但是让爹爹给改了。”

    “哦,为什么改了?”嬴政忽然有了点兴趣。

    李武说:“爹爹说,没有武力打不了天下,但当天下安定以后,就得温良从事,这样才可以安定天下。所以。弟弟就改叫李良了。”

    嬴政笑而不语。他没想到看着傻大黑粗的李由还有这么点想法。倒是小看了他了!

    小寒点点头,她也没想到李由还是个有想法的人。她打趣地问:“一个尚武,一个尚和,那要是公主又生了弟弟该叫什么呢?”

    李武愣了。这个。他没听家里人说起过。

    李良接话说:“应该叫李顺。天下安定了。人们就顺服了。如果再生一个,就叫李乖,大家都像李良一样乖。这样。姥爷、爷爷、爹爹就都省心了!”

    嬴政仰头轻笑。这孩子说话太受听了,也不知家里是怎么教育的?肯定是通古这个老家伙下的功夫。嗯,茹也应该做得不错。

    小寒也不由感叹,生在这种家庭的孩子,见识就是不同,不但会掌握说话的分寸,还能说出自己的理由,要知道,他才八岁啊!

    “来,再奖励你一碗馄饨!李武也有,你们太可人了!”

    正盛着饭呢,听得门外春桃喊了一声,“茹公主安好!”紧接着,门帘一挑,茹进来了。

    李武放下碗筷,赶紧叫了一声“娘”。

    李良也放下,看看娘,又看看小寒和姥爷。说好了到姥姥那儿吃饭,他们俩馋嘴,就留下来提前吃上了。今天做得确实不像话。

    茹一看清炕上坐着的人就没法发脾气了,她赶紧跪下,叫了声“父皇”。

    “你吃了吗?要不和孩子一起吃点?”嬴政招呼了一声。

    小寒却尴尬了。锅里已经没有了。

    茹多精明的一个人啊,她一看父皇那神情,就觉得这里面有点微妙的东西是她能察觉却说不出来的。她赶紧摇摇头说:“父皇,不了,母亲在那里等着呢。没想到这两个贪嘴,又跑到这里吃上了!”

    李武听了,乖乖地绕过小寒姐,从旁边跳了下去。母亲这意思肯定是不想让他们俩在这里掺和了。

    李良也跟了下来。

    嬴政不由得咳嗽了一声,孩子们在,他还觉得自在些,他们一走,他反倒不自在了。

    茹领着两个孩子走了。

    小寒拿过李武用的碗低头吃东西,多了一个人,她真的没吃饱呢。

    嬴政也拿过李良用的碗,这倒小寒愣了一下,这——,这还是皇上吗?

    嬴政摇摇头,不在意地说:“吃半饱,很难受的,还不如一次吃饱。”

    小寒默默地点点头,也就接受了。

    以前书上说,秦始皇骄奢淫逸。但想想,这年代,也没啥好吃的,就是羊肉鱼肉多吃点,蔬菜也就那么几种,而猪肉,他们上层社会也吃得不多。即便生活奢侈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来。

    要说淫吧,他也就那么三十来个儿女,要按照老婆的数量来说,孩子们还是太少了。胡亥作为小儿子已经十六、七岁,可见他这些年也不怎么淫的,淫是需要时间的。人家康熙爷还五十来个呢!

    “火锅一代”的产生是个变数,因为,火锅来了!

    可见书上说的不能全信。

    当然,他的宫院是挺多的,不说这咸阳宫和六国宫室,城外一路上都是他的离宫别馆。在一个食物品种缺乏,织物品种有限的时代,要奢侈恐怕只能把眼光投向砖头瓦块了。华夏是,埃及是,古罗马是,人类历史发展的路径几乎是相同的……

    “嗯哼”,嬴政放下碗,清了下嗓子。“你搬出去住吧。明天!”

    小寒一激灵,他怎么突然想出这么一折呢?她还在梳理世界史呢!

    忽然,她明白了!对面这家伙的眼光,是一个男人的眼光!

    他母亲的,打姐姐的主意!

    她扔下碗,跳下地,鞋子也顾不上穿。

    那只碗“咕噜”一下,倒了,“当啷”一声,碎了!

    而小寒涨红着脸,有点哆嗦,伸出指头对着他。

    嬴政的脸抽搐了一下,他这么遭人嫌弃吗?

    强压着不快,他说:“姑娘不必这样,嬴政会给姑娘一个名分。一定不会委屈了姑娘!”

    “你走!你走!想要具尸体你就给个痛快话!”咆哮着,掀起门帘,她先跑出去了。

    她没穿鞋,也没穿皮袍,就那样跑到院子里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干干一人!

    汤洒了,流在炕上,柴火爆开的“噼啪”声显得屋里更加安静。

    嬴政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啪”一声脆响,把碗摔在地上。他生生地被人甩了!(未完待续。)

    ps:  每天码字,活在秦代,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听书友古道黄河源说起,才知道陈忠实先生去世了。非常感慨,那是用小说书写民族历史的人。绿萝有两句话,送先生一路走好:小说担道义,故事照人心。想看乡土味儿作品的书友,可以看看起点网上的《乡土你无法埋没的爱》。

第二百七十五章 嬴政没有机会

    书友tatacoo投了二十一章催更票,所以绿萝要加更一章,感谢他对绿萝的信任和欣赏。

    ……………………

    一气之下跑了出来,小寒冻得直跳脚。地上的雪没有除干净,简单没有个落脚的地儿。她缩着跳来跳去的动作肯定特别滑稽,看守的军士都笑了。

    “啪”的一下,是摔碗的声音,小寒吓了一跳,现在紧要的事情不是防冻,而是逃命!

    人忙无智,转来转去找不着躲藏的地儿,她撒丫子就跑到“老陈”旁边,老陈吃惊地看着她。可是“老陈”太矮了,那坏人一把就能把她从马上揪下来。不行,还得想辙,一转身她又跑到树底下,抓住绳子就往上爬。爬得太急,保险绳都没来得及系上。

    等嬴政铁青着脸从屋里出来,看到坐在树上,哆哆嗦嗦,跟一只得了瘟病的小鸡仔儿一样的小寒,他觉得自己真真要让她气得撅过去!

    树上还有没化了的雪,她就那么坐在雪上抱成团儿,愤怒地看着自己。

    她母亲的,你就不怕和树冻成一砣!

    “快下来!下来,要不就让人把你捉下来!”他指着树上的人就大声叫嚷。

    听到动静的军士和太监急忙赶过来。

    梁辰一出藏,看到这情形就傻了,娘呀,小寒姑娘你至于吗?对爱情,梁辰虽然不能身体力行,但命的重要性比谁都懂呀!

    小寒抱着膝盖。哆嗦着不说话,她听到自己的牙齿都在咯咯响。树上比地上冷,小风把雪沫子卷起来,掉在她的脖领子里。但这会儿,她打定主意不下来,她就要看看始皇帝他丢不丢得起人?

    尼玛,大张旗鼓追姑娘,进化了许多年,猴子也得讲点矜持吧!

    嬴政几乎在怒吼:“你快下来!下来不下来,啊?”他的声音震得树上的麻雀都不敢呆了。

    小寒也吼着回他:“有本事。你放火烧了这棵树。你让人砍了这棵树,你让人一箭把我射下来,小寒让你拘起来,早就活够了!”说着。她抓起树上的一个雪块扔了下去。

    “下来!你不下来。朕——”嬴政跺了两下脚。冲动地跑到树下,可是,绳子已经让她收上去了。一根儿都没剩!

    “你等着!你等着!”他气愤地指着树上的人大吼。

    “啪”,小寒又扔下一个雪块。

    “拿梯子来!”嬴政又是怒吼。

    有军士跑着找梯子去了。

    “你们谁会爬树,去把她捉下来!”声音中带着气,但他却为自己感到悲哀,她嫌弃他,难道就要这样折腾吗?

    梁辰暗暗叹了口气,慢慢走过去。皇上对她也真是上心了,怎么就沉不住气,让个姑娘给拿捏得乱了方寸呢?

    他弓着腰,小声儿地说:“皇上,要不先离开吧,事情——缓缓再说?”

    “缓缓?”嬴政扭头看了眼这个阉人,梁辰沉稳地点头”嗯”了一下,又看了看周遭的人。

    他顿时清醒了。他越逼她,问题越大,这么折腾下去,不但皇上被人看了笑话,姑娘也得冻死在上面,或者一头栽下。

    他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咳——

    想到此,他看向树上的小鸡仔儿,狠狠地放了一句话:“好了,我们走,你自己……看着办!”说完,他一甩袖子,走了。

    “皇上,皇上,您的大氅,哎呀,您的大氅!”梁辰急得直跺脚,光顾着树上的那位,皇上的大氅也没穿呢!

    他急匆匆地跑到小寒屋里找大氅,等把衣服拿出来,皇上早就走得不见踪影了。

    ……

    又下了一场雪,小寒一直病着。

    她受了风寒,鼻涕没有好,咳嗽又起来了。弄了些蜂蜜,喝了也不太管用。白萝卜煎水,是藏的太监给的偏方,也不奏效。大夫当然是天天都来看的,药吃了好多,总算把发展的势头挡住了。

    小寒恹恹的,觉得活着越来越没有希望,她真的要和这咸阳宫一起变成焦土了。

    人家送来的布料攒了好多,本来说,画好了以后才收鸡蛋的,但人家听说她病了,还是把鸡蛋提前送来了。她也不去细想这里面的意思是催促还是慰问,送来了,就让春桃收着。

    事情总要做,不舒服也要做!她不怕耽搁了宫里这些女人穿新衣服,她担心鸡蛋送不出去,西施和胡老爷子会为她着急。

    这一世,他们就算是她的亲人了。

    梁辰陪着皇上走进大院儿,看到皇上来到小寒姑娘门前,却停在房门口,手抓住大氅的对襟犹豫了一下。他不禁暗自摇头,弯腰道别后,乖觉地到藏烤火去了。

    嬴政一进门就听到小寒在咳嗽,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握着笔,笔尖朝外,生怕把颜料染到布料上。油灯的火焰忽大忽小,随着她的咳嗽声儿晃来晃去。

    “这么难受,还做什么做?!”他快步过来,一把夺下笔。

    小寒只是捂着嘴咳,顾不上管他。等终于咳过了这一阵子,她才站起来,找了口蜂蜜水喝。

    “上去躺着,别画了!要钱不要命!”他恨恨地甩了下袖子。本来想抱起她,一把把她扔上炕去,怕她误会,只好跟自己用力了。

    小寒摇摇头,无所谓地笑了。“皇上当然觉得可以,但小寒不可以。小寒得把这些鸡蛋送出宫去,让宫外的朋友们知道,小寒的命还在呢!”

    嬴政一听就恼了,动不动就是死呀活呀,难道他真会要她的命吗?

    她就是在气她!

    可是,今天来。他就不想生气,他只是想看看她。如果能,就心平气和地说会儿话。

    调整了下情绪,他说:“以后,就不要说死活这样的话,若逼得嬴政失去理智,恐怕,那就晚了!”说完,他低低地叹息一声。

    他是真的怕自己压不住火儿,有时候那无名邪火儿来了。他恨不得一把火把这咸阳宫烧了。但,那也是不解气的。

    小寒淡然一笑,说:“晚了又怎样呢?晚了就了了。小寒原本是死过一回的人,现在活着反而找不到家了。有时候。小寒想。会不会小寒死的那一瞬间就回到自己的家了?……所以。过得不顺心的时候,就想,那样的一刻来了。也挺好的。”

    嬴政一滞,没话说了。灯光映照着她的脸庞,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视死如归。这让他一时有些害怕。她真的想死吗?人,真得能做到视死如归吗?

    小寒又咳了两声,喘息着说:“小寒听说过一个故事,皇上不忙就听听。”

    嬴政没说话,她想讲,他当然求之不得。他来就是听她说话的,她说气人的话,也是她在陪着他,何况,她说的话,不中听,也是真话。在这宫里,也就这么一个不怕他的人。

    “有一个得道的高僧,哦,这种人是为众生求平安的人,算是一种职业吧。他年轻时候看到贼人叛乱,使生灵涂炭,心中十分不忍,冒死去见贼首,请求盗贼还众生以平安。他在吃饭的时候做了一首偈自祭:“劫数既遭离乱,我是快活烈汉,如何正好乘时,请便一刀两段。”结果,这话感化了盗贼,解救了大众的灾难。后来这位高僧年纪大了,就当众宣布要坐在水盆中逐波而化,他坐在盆中,盆底下留下一个孔洞,口中吹着横笛,在悠扬的笛声中,随波逐流而去。他留下一首诗说:“坐脱立亡,不若水葬:一省柴火,二省开圹。撒手便行,不妨快畅;谁是知音?船子和尚。哦,那位船子和尚也是喜欢水葬的。”

    “小寒想,能这么洒脱地离开,也是不错的归宿。风来了,风走了,它的消失需要惋息吗?不需要。日升了,日落了,它的离开需要惋惜吗?不需要。所以,小寒想,人的离开也不必惋惜。那是它归去了。”

    嬴政一时沉默,她讲得和缓,便说多了话又开始咳嗽了。好容易,不咳了,她收拾起布料,开始织毛衣。这是将闾拿进来的东西。

    她不理他了,嬴政一阵惆怅,他说:“朕羡慕人家能把死亡当成归去,但只是羡慕他们的超脱,并不羡慕他们那种方式。路,既然已经启程,就可能到达更远的远方,为什么不试试呢?”

    小寒笑着摇头,抬头问:“皇上觉得自己自由吗?”

    嬴政愣了一下,这偌大的国家,他说什么是什么,怎么会不自由呢?

    可是,批不完的折子,见不完的大臣,出趟门需要里三层外三层地防着刺客,就是来看看小寒,也被儿子和女人们盯着,他的自由在哪里呢?这么一想,就觉得真的不自由了。

    小寒低下头,淡然一笑,说:“要的越多,越不自由!大人物,小人物,一样的。”

    嬴政说:“嬴政想知道姑娘为什么能做到这样超然?”这确实是他想知道的问题。既然她说她也会死,那为什么就能够看得这么淡呢?

    小寒又是一笑,说:“死是必然归宿,神也一样。何况小寒情知是出不去了,又不可能因为保命而委身于皇上。那些想拿走小寒生命的人,比起小寒能多逍遥几时呢?想到此,小寒就觉得,大家都是一样,谁先走不过是谁先获得解脱。所以,看到它,等着它,仅此而己。”

    仅此而已!

    这话让嬴政心里沉沉的。以往她说神也会死,他只当是她说的一句推托的话,他想过,或许,她之外的神是不会死的。而今看来,大家都会死的。

    可是,他今天除了茫然,却不再生气。未来的不可把握让他觉得周身无力。他都觉得自己无力去想这个问题,就说:“姑娘怎么老说这么丧气的话,听来倒像是个老年人!”

    小寒只是笑笑,没再接腔,她当然是老年人,她都两千多岁了。有什么看不透,有什么看不淡的。在她面前说话的这个,多年之后,也不过是地下的一具枯骨。

    “即便死,及时行乐,也是嬴政想要的。嬴政不缺女人,但嬴政想和姑娘这样的女人在一起。”说这话的时候,嬴政觉得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

    小寒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怒反笑,说:“小寒缺少男人,但也不是哪个男人都可以。小寒爱扶苏,皇上又不是不知道。皇上说这话有什么意思呢?”

    听了这话,嬴政的脸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他犹豫了片刻,沉声道:“嬴政不会放你走的!扶苏……,如果他敢回来找他父亲要人,朕就把你还给他!你相信他敢吗?”

    说完,他紧紧地盯着她,他相信扶苏不敢,他的儿子什么性子什么能力他还能不清楚吗?

    小寒抿着嘴唇没说话,她也在想,扶苏他敢吗?这么长时间,他有没有向他的父皇上过一封奏折,哪怕是乞求,向他父皇说明一下情况,她不是神,她是他的人,请他的父皇放了她。

    嬴政接着说:“即便朕告诉他,你回来提出要求,朕就把小寒还给他,你问他敢吗?”

    “你无耻!”闷了半天的小寒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无耻?你要评判嬴政吗?那你尽管评判好了。嬴政杀人掠地的事情都做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他不屑地说。包括自己的母亲都被他囚禁了,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

    小寒翻翻白眼,这不还是无耻吗?无耻界别中的大v呀!

    她直视着他说:“这能试吗?假若同样的事情发生时,皇上敢向自己的父亲庄襄王提出要求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连这都不懂,还怎么做人?

    “哼,当然敢!只不过……,嬴政没有机会!”(未完待续。)

    ps:  明天还会加更一章,报答一直跟读的朋友。感谢大家不嫌弃它节奏慢,愿意跟绿萝一起经历追爱之旅。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自己脱

    书友tatacoo于昨天投了二十一张催更票,绿萝今天会于晚些时候加更一章,回报他的支持和欣赏。

    ………

    当小寒问始皇帝,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他会去向自己的父亲庄襄王提出要人的要求吗?嬴政轻蔑地说:“哼,那是当然!只不过……,嬴政没有机会!”说到“没有机会”,他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哀伤落寞,这看在小寒眼里,竟似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小寒意识到这个问题问得唐突了。尽管她不喜欢这个皇帝,但揭人**、捅人刀子这种事,她还是做不出来。

    以她那点历史知识,还是知道这个始皇帝着实不易,他没变成一个问题少年已经是万幸了。

    他的父亲子楚(公子异人)长期在赵国做人质,逃回到秦国的时候,他和母亲赵姬还留在赵国,那时候两国在打仗,他们母子处境凄惨,赵国人肯定恨不得撕了他们。想想吧,一个小孩子的世界,身边是一个妖娆放荡的单身母亲和一群仇恨的异国人,啧,这情景……

    后来,赵姬带着儿子回到秦国,已经过去了六、七年,一个记忆中模糊的男人成了父亲,还过上了物质充裕的生活,这前后的落差,这孩子怎么适应呢?

    那时,庄襄王已有了成蛟,他的异母弟弟,那是一直生活在父亲身边的,而他,则是个带着一口赵国口音的外乡人。

    不久之后,庄襄王就死了。嬴政十三岁继位,成了秦王。这期间,他母亲与吕不韦关系暧昧,他如果没察觉,那是他迟钝,如果他察觉了而不能有所作为,那该是多大的愤懑和耻辱!

    所以,嬴政说他“没有机会”,这不是矫情,他确实没有机会。父亲不在身边的时候没有机会。父亲在身边的时候。也没有机会。相应的,他的父亲也没有机会见证他的成长,见证他娶妻生子。他又哪来的机会跟父亲急赤白脸地要女人呢!

    想到此,小寒摆摆手掩饰自己的歉意。她说:“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小寒不是个物件儿,想要就要,想还便还的。小寒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见到扶苏,小寒就会扑上去、抱住他,他无论怎样,小寒都是喜欢的。见到皇上,……小寒直想往后缩。”

    “你嫌嬴政老吗?”他受伤似地近前一步。他确实不如儿子年青。

    小寒往后一缩,下意识地摇摇头,他这种表情真的很可怕呢。他要吃人,也在利用她的善良!

    “那你嫌弃什么?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喜欢?”他又逼近一步。

    小寒退无可退,他母亲的,房子太小了!

    她咽了口吐沫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能说清吗?见了扶苏,小寒就想咬住他的下巴,撩逗他。见了皇上,就想……就想……,胡子这么长,编辫子还不错!”说着,她盯着他的胡子,真的觉得它长得还是很顺的。

    “嗯?”听了这话,嬴政眉头一跳,忽地兴奋起来。他欺身上前,一把拉住不寒,把她手里抓着的东西粗暴地扯掉,整张脸就贴了上来。

    “来,让你编,让你编,你想怎样就怎样,啊?”他呓语着,抓住她的手就往脸上凑,同时,俯下头就亲她。

    小寒急切地推他,左右摆头,不让他亲,他急切地抱她,带着很重的呼吸叫嚷着,“你来编,啊,让你编!”

    小寒一只手被拑制,只有另一只手能动,她干脆用拳头砸他,砸他的头和脸,可是一瞬间这只手也被控制住了。她用脚踢他,想踢他老二,怎奈发力的空间不够,踢在他的腿上。他是个男人,力气大得吓人,一瞬间,小寒觉得这家伙是个八爪鱼,自己被他缠得死死的了。

    她被他挤在墙上,这会儿他的表情就像是饿狼一般,眼睛都直了。她的脖颈已经感觉到了他的胡子。

    “小寒,我想你!”他低哑地叹息。“想你很久!”这声音竟似有些深处的呜咽。

    脖颈被喷上了湿热的气息,他的嘴唇在吸吮和咬啮。

    衣服已经被扯开了,他的手……,小寒羞愤地哭了!

    “够了,我自己脱!自己脱行不行?”她大叫着,带着哭腔,使劲儿磕向嬴政的额角。

    嬴政被撞得一愣,她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愤怒而绝望地咬着牙齿,瞪着他,恨不得吃了他。

    他犹豫了,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看到她哆嗦的样子,又不忍了,抬起手,想上前给她擦擦眼泪。

    “别碰我,我自己来!”小寒决绝的眼神制止了他。

    “这具身体你要用,便拿去,然后……,能从这屋子走出去的,只有一个活的!”她说得咬牙切齿,说完,便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扔到一边去,接着就是裤子。

    嬴政吃惊于她的动作,这时,她没有丝毫的颤抖和犹豫。想到了她说的“看到它,等着它,仅此而已”,他有点后悔了。

    她的动作带起来微小的气流,油灯的火焰忽明忽暗,照在她的身体上竟像流动的波光,而她,就像湖水中一闪而现的鱼,扑朔迷离。

    她真美!

    嬴政呆住了。她真美!

    见过了无数女人的身体,她的,竟能美得让人忘记周遭,忘记占有,而只想膜拜。

    他真的想膜拜!

    想伏在她的脚下,从她的小腿开始,膜拜!

    神啊!

    “来吧,你想怎样便怎样,从这一刻开始,小寒就当自己死了!”她一甩头发,狠绝地说完,抓起布料旁边放着的剪刀,“啪”地一声扔在炕上。

    扔完了,她从容地爬上炕,躺下,眼睛没有闭,瞪着屋顶的房梁,如一头待宰的羔羊。

    嬴政的心忽然一阵钝疼,忽然觉得自己被她欺负了,那把剪刀,这么大的动静,他被欺负了!

    一直以来,她都无视他!

    他想爱她,他不想爱一具尸体。他想要她给他爱的回应。

    而她,只给他一具尸体!

    她母亲的……她先人的……

    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咳、咳、咳咳……”

    受了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寒不禁又咳嗽起来。她翻过身去,身子缩成一团,每咳一声,身子便跟着震动。光线也随着身体的震颤而波动。

    “咳、咳、咳咳……啊——”

    她似乎要把胸腔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整个人似乎都痉挛了。

    嬴政看不下去了,她不要命了,也不让别人好过,他要的,她终不会给!

    这个死牛筋一样的女人!

    有什么意思!他今天来得有什么意思!他握紧拳头,不知该把这股愤懑的火气发向何处!

    犹豫了下,他弯下腰,把衣服捡起来,扔到炕上,再爬上炕,把被褥给她搭在身上。他动她身体的时候,她毫无反应,只顾一个劲儿地咳嗽,这让嬴政更加难受。她是铁了心不在乎他,铁了心要当一回死人!

    而他,真想抱抱她!亲亲热热地抱抱她!

    他把她整个包裹起来,隔着被子,把自己的头抵在她的背上。她还在咳嗽,能听得到她急促的喘息,自己的身体也随着她的身体震颤。

    终于,这阵子过去了,小寒的呼吸开始变得均匀。

    屋里安静下来,一个拥着一个。

    嬴政叹息着,低低地说:“我不会把你还给他,即便你不要我……我要把你拘禁一辈子,哪怕你恨我!……或者,最后,忍不住了,我就杀了你!”

    小寒没有反应。呼吸均匀。

    她要的是有香味的爱情,即便心中没有扶苏,她也不会把身体随便交付。如果只是满足身体,大枣哥就可以,胡七也可以。但是这不行,勉强不了自己的身心。来到这大秦已经够委屈了,难道还要更委屈吗?

    嬴政松开抱着她的手,她不回应让他更加难受。

    他支起身子,从炕上起来,跳下地。转身看她,她仍然像只猫一样,缩在被子里。被子没盖严,她的肩头光滑美丽。

    “好好吃药,养身体!”他顿了一下,等着她的反应。

    反应没等到。他只好披上皮大氅,轻叹了一声,出去。

    人生真是无趣!(未完待续。)

    ps:  绿萝写一个追爱的故事,但这里多多少少有一些家国情怀。最近有两本书很不错,一本是已经推荐过的《大明舰队》,另一本就是三环十二少的《抗战之峰火兄弟》,绿萝写不出那么热血的东西,只能用其它的方式表达一下家国情怀。

第二百七十七章 你当我的树洞好吗

    自那日从藏书院出来,嬴政就陷入了隐隐的悲伤之中。

    他知道,他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小人儿,他小小的,瘦瘦的,守在院子门口,等着母亲归来。可是,太阳落山了,她就是不回来。屋子里太黑,他不敢进去,只好蹲在门口,像一条狗,巴望着主人把它唤回去。可是,街对过儿的狗都回去了,母亲还不回来,天空中,星星出来一颗又一颗。这时候,他吓得想哭。他盼望,视野的前方会出现一个女人,她美丽健康,提着灯盏,拿着吃食,走到他跟前,对他说,走吧,回家吃饭。

    盼了那么些年,这个女人都没有出现!

    他的女人们,见了他就笑,都想和他一起吃饭。可是,那不是心里那个小人儿想要的,她们逢迎他,怕他,也喜欢他,但是没有一个怜惜他、心疼他。

    他想要这样一个人。

    他在小寒眼里找到悲悯,找到了同情,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是神对人的关怀垂怜,还是年轻人对年长者的关怀理解,但,那就是他想要的!

    可是,她不想要他!她心里住着扶苏——他的儿子。

    他现在无比嫉妒儿子,他与小寒**相拥,精神相依,他在上郡的兵营里,也占据着小寒的灵魂。

    他该怎么办呢?

    睡不着的时候,他就想杀了她。是她,折磨得他不能入睡!

    但天亮的时候,又禁不住想。我去看看她,她今天过得好不好呢?

    那个院子,确实太闷了!

    去一次,她在给马梳毛。

    再去一次,她在踢打“赵高”。

    下次去,她还在踢打“赵高。”

    有时候,他想,要不要为了讨她欢喜,把赵高处理了算了。

    可是,若没有赵高。他也不可能认识她。这事儿,赵高是有功的。不管她是不是会永生之法的神,他都是有功的。

    有时候,赶上她在做饭。他就说。给嬴政也盛一份。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盛了。

    然后,他们就默默地吃饭。

    吃饭的时候。他想,如果不提得那么明确,或许,她还会跟他说说话,比如“疏导”,比如“生死”。但现在,她只是低头吃饭,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可是,当他放下碗的时候,她还是会给他添上半碗,这让他感觉很舒服,也很温暖。

    小寒是个有教养的人,尽管不喜欢他,也还是尊重他。她不赞同他治国“添火太急”,但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从来不讥讽攻击。

    有次,他憋不住了,就说:“你给我讲讲得道高僧的事吧,你说过有一种人,他们专门为了别人的幸福安宁而奔忙,比如那个劝说贼人的和尚。”

    小寒抬头看他一眼,想了下,说:“好吧!”

    这句“好吧”,让他的心就像冰河盼到了春风,凉还是凉的,但希望有了。

    小寒说:“有这么一种人,和尚或传教士,他们只是叫法不同,他们心中有一个伟大的神,而他们是神的使者,愿意把神的慈悲、爱、宽容传递给世俗凡人。”

    他就问:“那你是吗?你是传递慈悲、爱、宽容的使者吗?”

    小寒想了一下,说:“我做不到,我也是世俗凡人。”

    他说:“你是,你已经在做了。”

    小寒摇摇头,不再说话。

    他想跟他说话,就问:“你说,那神的使者是如何做事的呢?他们像你一样讲故事做实验吗?”

    小寒想想,说:“也可以这样,这是没有定规的。只要能让世俗凡人忘却烦恼、一心向善就行。包括唱歌,他们会组织一批人唱歌,大家一起感激上天对他们的恩赐、恩德。主要是,他们能让人产生信任,俗人会把他们的苦告诉使者,告诉了使者也就告诉了神,神会宽囿他们,让他们放下心的负累,找到生的方向。”

    他问:“真的可以吗?神真的会知道吗?”

    小寒说:“世人相信神知道,神就知道。很多人的苦不愿意别人知道,放在心上,藏在梦里,那苦就总在那里,放不下,也忘不掉。”

    他沉默了。他就是这样,放在心上,藏在梦里,放不下,忘不掉。小寒她怎么都知道?

    小寒又说:“他们有个方法特别管用,那就是让世人自己说出来。对相信的人说出来,心里一下子就轻松了,人自己把自己救了。”

    他问:“他们真的那么可信吗?”

    他想象不出,自己这样的人,对别人说他的烦恼会不会让人笑话。

    小寒说:“有方法的。比如弄一间告解室或者叫忏悔室,外面的人只知道神的使者在里面,而里面的使者并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能听到声音,不必看到颜面,这样,外面诉告的人就没有负担,可以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完全地坦露自己。告解完了,人也就轻松了。”说到这里,小寒顿了一下,似乎,她也是需要告解的那个。

    她又说:“其实,有这个过程就好,不必需有个人在听。天地万物有灵,皇上在雍城祭天的那次不也是说给神听的吗?”

    他摇头,那不同,那是公开的,代表整个大秦,不能代表他个人。他的话,要说给神的使者,不能让凡人听。他不能让李斯、蒙毅和儿子们知道,他是个脆弱的人。

    小寒又用她那同情的眼光看他,这让他感动,又无处遁形。

    小寒说:“我听说,有个地方,有种风俗,一个人如果有秘密,不想告诉别人,他就找个树洞,把他的秘密对着树洞讲出来,然后用泥把那树洞封起来。这样,上天就知道了。上天会理解他、宽恕他,或者垂怜他。”

    这个说法让他心中一动,找个树洞,多好啊!

    他的心又柔软了。小寒知道他怎么想,她的话就是为他准备的!她这么可人!

    他问:“小寒,你可以做我的树洞吗?”

    小寒沉默了,没有说行,也没说不行。

    最后,她说:“皇上,还是放了小寒吧。小寒自己也找不到这个树洞。”

    放,当然是不行的,放了他,他连树洞都没有了。树洞只会听,它不会告诉他怎么做,它连温暖都不会传达,但小寒不同,她不说话,她悲悯的眼神都在。

    而他,就是这么需要这点温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树洞启用

    小寒以为,树洞的话他就是说说,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启用了。

    这天又下雪了,但它很快就化,弄得院子里湿湿的,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看来,很快就是春天了,可是,天还是这么冷。

    嬴政推门进来的时候,锅里正冒着热气,蒸汽氤氲的,只能看见一个弯腰做饭的身子。

    “皇上。”蹲在灶台下烧火的春桃倒是警醒地跪下了。

    嬴政没吱声,他进来,小寒她肯定听见了,就是不理他。这么久,她都没有主动搭理过他,只有他问到她想说的话时,她才开口。想到自己如今在别人眼里也是贱皮子,他就有些恼怒。

    “出去!”

    春桃慌忙出去,起身太急,差点磕在灶台上。

    小寒直起身,看了看他,心里轻叹,摆谱儿的大爷又来了!

    “做什么,这么香?”他没话找话。

    小寒看看他,没吱声儿,转身去切饼子。她就不信他连鱼味儿都没闻出来。

    “多做一份,朕要在你这里吃饭。”说着,他就走进里屋,像回家一样,把熊皮大氅往炕上一搁,蹲下身子,就着火盆烤火。

    小寒咬了咬嘴唇。这个无赖,她总不好把汤锅扣在他头上。没办法,她只好从缸里捞出早上送来的豆腐,切了一半儿,把酸萝卜切成滚刀块儿,放上几片姜一锅炖了。

    一会儿功夫,饭熟了。白的酸萝卜和豆腐块。两片黄色的老姜,几粒细细的葱花儿俏皮地洒在表面上,一看这搭配,嬴政的食欲就来了。

    刚拿起筷子,另一道菜上桌了,鱼汤泡饼。那饼煮得不软不硬,看着刚刚好,嬴政不由得笑了。

    “朕一来你这里,就饿了。”

    小寒没理他,放下碗。给自己先盛了碗小米汤。

    嬴政只好自己动手。

    “在你这里吃饭就是香!”他说的是真话。不用铺排那么多,就这样简单的几样刚刚好。

    “朕小时候挨过饿。”

    小寒抬眼看了看他,没说话。他说的怕是在赵国生活的那段吧,那时。他是人质家属。至于吗。都到了挨饿的地步?吕不韦不是给了他们一些钱吗?

    “真的。真的挨过饿!很饿!”嬴政悻悻地摇摇头,狠狠地咬了一口挂着汤汁的饼。

    小寒放下筷子,无奈地看着他这副吃相。汤汁都滴在胡子上。这皇家教育怎么搞得呢?

    她只好跳下地,拿了块面巾给他。他接过来,不以为意地笑笑,说:“嗯,好吃!”

    他说好吃的时候,小寒心中一动,刚才他那表情跟扶苏极像,扶苏也是这样点头,也是这样微笑,也是带着一点撒娇的样子。

    想到扶苏,她的心一下子就翻腾开了。

    她“腾”地跳下地,紧抿着嘴唇,拿起碗,她想把一碗稀饭扣在他头上。

    嬴政停住筷子,抬眼看着她,接住她那眼睛里喷出的火焰,片刻后,他错开眼神,继续从容地吃鱼,嗯,这鱼的火候儿刚刚好。

    他就不相信她真敢拿碗砸他。

    小寒气愤地把碗放下,弄出“当”地一声。

    “继续吃,要不凉了!”嬴政做了个招呼的手势。

    小寒坐下来,把后背给他,这人是看都不能看了。一看他就饱了。

    “你不吃,朕都把它吃掉。嬴政本来没这么大饭量,一来你这里,就想多吃。”说着,把酸萝卜端过去,大大地夹了一筷子。“嗯,还可以多放一点姜,这种天,吃酸萝卜汤最好了。下次你放点羊肉,朕过来吃。”

    小寒还是不转身,他铁了心不放她,求他也没用,这日子真是过到头了!

    “啊,好喝!你也喝点儿,要不,真要吃撑了!”说着,放下汤勺。

    勺儿放在碗里,当啷一声。。

    两人都不再动,也不再出声。嬴政等着。他想等她自己顺过这口气来,反正他是不会放她的。

    灶里的木柴“噼啪”爆开,显得屋子更加安静。

    屋外藏的太监喊了声什么,有脚步声从房子旁边走过去了。

    隔一会儿,有人问了句:“皇上来了”,另一个嘘了一声。

    嬴政无奈地摇摇头,不再等了。

    “小寒!”

    他一把从后面抱住她,声音暗哑,呼吸深重。小寒身子一僵,挣了下,没挣脱,也就不挣了。

    “别这样对嬴政,嬴政不会把你怎样的!”他轻叹了一声,把头放在她的脖颈处,然后轻轻地拱了拱。

    “嬴政想要一个陪伴的人。你就是!盼了好多年,你终于来了,可是你不要我!”他说得满腹委屈。

    小寒没动,也没回应,但她的脖子不舒服,他的胡子毛毛的,就像“老陈”的马鬃,只不过比那个软点儿。

    “嬴政小时候就盼一个陪伴的人,可是,总也没有。她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面,让我自生自灭……”说到自生自灭,他咬牙切齿。

    “盼望一个温暖的女人,她带着笑,能怜惜我,给我做吃的,别人打我的时候,为我出头……”

    他一个人开始絮絮叨叨。

    小寒长出一口气,说:“放开手吧,你都多大了,现在你想杀谁就杀谁,不用别人出头了。”说着就掰他的手。

    “别动,你再动,我不知道后果……”他仍然是低沉沙哑的声音。她的手也被他箍住了。

    小寒只好不动。男人在野蛮的时候是不能激的。

    嬴政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脖子,陶醉地叹息一声。

    “小寒,你别不理我。你不愿意,我不勉强你。我只要你陪我……说说话就行。我想你想得都睡不好。”

    小寒不禁低下头去,身子有些无力。一个男人在耳边喃喃低语,他的呼吸喷在皮肤上,确实让她有点心神不定。

    可他是这么一个人,她心里不赞赏、不喜欢的人!

    这一点,她十分清楚,她此刻的想法和扶苏无关。

    爱不爱,和忠贞这种理性的东西无关,那是理性在决定身体的归属。如果忠贞是感性的。那它就是对一个男人生理上的依赖。使她不能接受另一个男人。

    总之,此刻的她,并不想屈服。

    嬴政又小心地亲她的脖子,好像催眠一般。“小寒。小寒”。他呼唤着她便觉得快乐。

    这声音就像来自灵魂的深处。带着引诱的味道。

    “我想让你爱我!”

    他下意识地用大拇指的指肚儿蹭她的前胸,箍着她的力量更紧了,仿佛要把她压到他的身体里去。

    “放开吧。你够了!”小寒的声音骤然变冷。他得寸进尺了。

    嬴政略略一松。她的声音让他也醒了,他“哦”了一下。

    “让我再抱一会儿,……就是抱着说说话。”他的声音带着乞求。

    “不可以!”她身子没动,但她的声音更冷。

    嬴政失望地放开手,他觉得自己又被欺负了。

    “你个狠心的女人!”

    隔一会儿,他不甘心,又来一句:“你比她狠!”

    小寒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他眼里的怨恨,忽然觉得此刻的他倔强而可怜。他今天没带头冠,四十多岁的人,眼袋松弛,下眼睑是暗黑色的。他不再高高在上,不再等人下跪,而只是个求抱抱的老男孩儿。

    她叹了口气,说:“忘掉吧,你都这么强大了!”

    “忘不掉,怎么都忘不掉!一想起她,嬴政就不是强大的,直到她死,我都觉得她在欺负人!”

    小寒说:“她也不容易的,你想想她的处境,若你是她,你会做得比她好吗?”

    嬴政警觉地直起腰,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怎么,扶苏跟你说了?”

    小寒也是一愣,她失言了,家丑怎么能从扶苏嘴里出来呢?这绝不能承认。但也不能说这是司马迁在书上说的。

    “皇上,小寒不知道她是谁,但肯定是跟皇上极亲密的人。伤害我们最多的往往就是我们身边的人,因为你对她寄予了期望。你的期望达不到,你就觉得她伤害你了。小寒不过是按照一般常理推测罢了。”

    嬴政稍稍放松。量扶苏也不会这么愚蠢,什么事都拿出去说。

    小寒又说:“皇上,听说过后母难当吗?”

    皇上看她一眼,这有什么关系吗?他的母亲怎么会是后母,如果是后母,他也就不纠结了。

    父亲不在,她丢下他和男人会面,父亲在,她背着父亲和别的男人会面,父亲死后她还和别的男人会面,直到吕不韦死了,她也就消停了,她抑郁而终,呵呵,父亲死了,她都不见抑郁!

    小寒说:“小寒提起后母,只是想拿它来说明情况的不得已。后母想做好的时候,孩子和前夫的家人未必接受。因为不接受,所以,做什么错什么。到了处处遭人恨的时候,她肯定想,如果我不做这个后母,那该多好。但,生活没有假设,没有如果。带着怨恨,这个后母可能越发变得让人无法忍受。这就是大多数人眼中的后母。”

    “人总是有一些不得己,如果皇上的这位亲人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她未必会让皇上如此失望。而且,人的一生哪能不犯错误,有的人,因为看不到希望,所以才会随波逐流,越错越多,越走越远。如果有人当初拉她一把,她的一生也会不同。”

    嬴政很生气,问:“你为什么替她说话,她把孩子留在家里,自己出去……浪荡,难道这是一个好母亲应该做的吗?”

    小寒平静地直视着他说:“皇上,请问,这位母亲她知道她今后可以过上好日子吗?她知道她要为以后的体面生活保留颜面吗?她当时的生活是有保障的吗?”

    嬴政语塞。他太小,记不住父亲,但母亲在赵国的时候总是茫然的,父亲逃出邯郸城,她们母子二人就被抛下了。他们是人质家属,两国交战,生活艰苦而压抑。今天想来,说他们是没有未来的一家人也不为过了。直到接他们的人到来,母亲才舒心地笑了,而那时他已经长大,习惯了没有憧憬的生活,对突如其来的安排反而无措了。

    “皇上,哪个人都不比别人高尚多少或者坚强多少,小寒刚到咸阳城的时候,没有堕落,是因为小寒自己有生存的本事。试想,换个人,她没有依靠,没有挣钱的本事,又有一个孩子要养活,她会怎么办呢?”

    嬴政低头不语。现在,他肯定小寒是知道他家的事的。这件事,扶苏不讲,也会有人讲,这不是秘密,发生在雍城的战斗,咸阳人怎么会不知道。但他不想纠结这些了,小寒这么讲,不是在看他家的笑话,而是在体恤一个女人的不得已,也是在体恤他,体恤他心里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嗫嚅地说:那她生活好了,怎么还……不顾孩子的颜面呢?”这是他怎么想都想不通的事情。

    小寒叹了气,说:“皇上这么要求别人,小寒无法回答。小寒想,皇上如果不把小寒放了,天长日久,小寒会爱上那棵银杏树的。当扶苏见到小寒,他不是陌生人,但也有很多隔膜了。”

    嬴政再次语塞,当他回到咸阳的时候,他见到父亲,那就是一个生人,而父亲对他亲还是亲的,但太刻意了,不如和成蛟在一起时自在。

    小寒过去挑了下灯花,苍凉地说:“时间是最厉害的刀子,谁都没有它强硬,你不低头都不行!”说到这儿,她想起北京的亲人和上郡的扶苏。

    谁能告诉她,多年以后,她会怎样?他们会怎样?

    嬴政看着她剪灯花,咀嚼着她说的“时间像把刀子,你不低头都不行!”

    瞬间,他觉得轻松,他好像跨过去了。母亲仍然不是个可亲的女人,但他不想怨恨她了。他在心里饶恕她,也放过了自己。

    他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试探着问:“是不是时间久了,你也会喜欢我?”

    小寒冷眼看了看他,这家伙又满血复活了?

    她凉凉地说:“问时间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如夫人来了

    书友十月丹阳投了一章催更票,明天会加更一章,感谢丹阳的支持,感谢所有跟读的朋友。

    ……………………

    嬴政昨晚睡得很好,虽然批完奏章已经不早,但是睡眠的质量很高,竟然一夜无梦,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鸟儿已经出过早操。

    人睡好了精神就很充沛,早上按照温泽友教的方法练习了几个来回,觉得精神更加振奋。换衣服的时候,他看到臂膀上结实的肌肉,还是满意地笑了。

    看着皇上笑,梁辰的心里也是一松,这是真的笑,看来,一上午都不用端着心伺候了。

    这段时间皇上偶尔会宿到金桂院,有时也把莺美人接过来。六国宫室那边有点远,他懒得去了。

    “梁辰,去看看有什么特别的吃食?”

    梁辰一愣,怕自己领会得不准确,特别的吃食,是指野味吗?

    “去吧,如果有,让他们做好了,给小寒送过去。野味,怕她不会做呢。”

    梁辰赶紧应下,就走了。

    皇上说起小寒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笑,这让他不由得为大公子难过。可是,皇上能高兴,他也高兴,毕竟他一个当差的,皇上高兴的时候,他的日子就好过得多了。

    我说,大公子,你不缺女人的,忍了吧!

    ……

    上郡,肤施大营,一排新的营房又要动工了。

    军士们扛木料的扛木料,码放东西的码放东西。车兵从外边赶着车进来,车上都是土坯。

    胡九管清点、登记和调派物资,早春的天气竟然忙出了一头汗。

    “大公子,有半个月,这批新营房就能起来。”

    “半个月,够吗?冻土虽说化了,可是盖房子哪儿那么容易?”

    胡九嘿嘿一笑,大公子凡事认真,但盖房子他就是外行了。只要料备得足,又不缺盖房的人手儿。这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大公子。没问题的,只要不下雨,中间不停工,过些日子就可以住上新房。”

    扶苏点头。欣赏地看着胡九。

    这人真是有才。一大堆的事情都能料理得清清楚楚。而且他记性好,凡他经手的事儿只要问起,数目都不带错的。

    “胡九。在这边要不要安个家,附近村子里……”

    胡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女人,他确实是想的,但是想着过几年就回去,这事儿就没往心里去。

    “嘿嘿,先不急,先不急!”

    扶苏笑了,戍边的军士,哪有不想这事儿的!

    得一步步解决啊,要不服役都服不到心上。今天就和蒙恬商量上奏章请求移民的事儿,不能再耽搁了。

    “胡七又要过来了吧?”

    胡九点头,七哥送货过来,能顺带着通一通家里的消息,也挺好的。

    “大公子,家里生意好,大公子也帮了不少忙呢!”这是真话。

    扶苏摇头,要说帮忙,胡家也帮过他。这一家人,真是实干!

    正说着话呢,有值守的骑着马过来,看到扶苏,从上面翻身跳下来。

    “大公子,营门口有说来找大公子的,说是您的如夫人。”

    扶苏一愣,如夫人?

    小寒?

    他的心通通地跳起来,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胡九说:“快去看看!”说着,拉过那报信人的缰绳就放在大公子手里。

    扶苏急忙上马,营区太大,走过去确实太慢了。

    ………

    大门口,红叶既紧张又兴奋地望着营区里面。这里满眼都是黑衣黑裤的男人,恐怕出来只老鼠都是公的。

    “小姐,怎么要等这么久?”赶车的三顺闷闷地问。

    红叶回头白了他一眼,一路上他都不说一句话,到这会儿他倒话多了。要不是看他可靠,父亲也不会派他跟着来。

    “那来人是吗?”三顺没眼色地又来了一句。

    红叶没搭茬儿,那能不是吗?那骑在马上气宇轩昂的样子,除了大公子,还有第二个吗?

    他瘦了,几近形销骨立,更有男人味儿了!

    她心中一阵柔软,这辈子,她是离不开他了!

    扶苏到近前拉住马,脸色瞬间变冷,怎么是她?

    怎么是她?!

    三顺赶紧跪下施礼,叫了声“公子。”

    红叶没施礼,而是像个花痴一样看着他,呆了。

    冲着丈人家的面子,扶苏轻叹一声从马上下来。

    压抑着失望,他冷淡地问:“你怎么来了?家里知道吗?”

    红叶的眼泪“哗”地就流下来了。她走了那么多天,终于赶到了,他就是这么一句话!尽管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好话,可是看到他冰冷的一张俊脸,她的心还是疼了。

    “让我进去,好吗?”她压低声音乞求。当着娘家人的面儿,她想让扶苏给她保留一分颜面。

    扶苏沉默了。

    红叶,他早就不想碰她了。修心和小寒差点遭了她的黑手,这女人,他从心里把她剔除了。就是因为不想让人看了他扶苏的笑话,也顾及着她的娘家,不想让本来就不够安定的局面再起风波,他忍了。

    可是,她今天居然找来了!

    赶车的三顺是丈人的心腹,她来,一定是得了丈人的支持。

    眼下,他能把她怎么样呢?撵回去,一定把丈人得罪惨了,丈人可是个有茬口有能量的人。他要是心怀不满撺掇起事儿来,少不得又是一番手忙脚乱,往大了说,那就是兵慌马乱。

    可,留下她,真让他厌烦!

    “扶苏,领我进去!”红叶的语气更加坚决。

    扶苏直视着她。抿紧嘴唇,她知道他在拿主意。

    “我错了,一时糊涂,我已经反省了这么久……。我来扶侍你,她们怀着孕,只有我能扶侍你……。过去做的,和现在想做的,都是因为……心里有你,心里有,便贪婪。这是不由人的!……以后。不会了,你信我!”她眼巴巴地望着他,说着话,撩起衣服就要跪下。

    扶苏一把把她揪住。

    这个疯女人。这是在营区门口。她这泪眼婆娑的劲儿。再加上这么委曲求全的一跪,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呢吗?

    这时,耳边“吁——”的一声。马蹄立往,扶苏头皮一麻,怕啥就来啥,他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蒙恬和李来福各自下马,都穿着铠甲,就对着大公了施了个军中的见面礼。

    红叶脆脆地叫了一声:“大将军安好!”

    蒙恬微微怔了一下。叫他大将军,明显是认得他的,可是这女人风尘仆仆的样子,眼泪还没干呢。再看扶苏神色,全是尴尬和无奈,心中不禁叹息一声,人家这是大老远儿地讨情债来了!

    李来福也赶紧堆起笑,冲着红叶示好,能让大公子踌躇的一定是他的家人,怠慢是要不得的。

    蒙恬赶忙打哈哈:“啊,来啦,辛苦了。快快进去歇歇!快快进去歇歇!这路真是太远了!”一边说,一边做着礼让的手势。

    红叶看了眼扶苏,抬着头就往营里走,既然她来了,就没有退路了,只能一路往前。

    她就知道扶苏是个要面子的人,这会儿,多不满意,他都得咽下去。

    扶苏叹了口气,跟上来。让蒙恬和李来福一搅合,他连转圜的时间都没有。接下来,怎么安顿她呢?

    营门开了一半,把人及车马让进来。

    扶苏一路沉默,情绪低落。马已经给别人了,他不紧不慢地走在车马后面。

    蒙恬也没上马,他扭头看了看他。他的事情得他自己解决,但来了个女人未必不好,他一个男人,正是精血旺盛的年龄,时间长了,终究不行。

    他沉下声音说:“肤施城,我有房子,大公子……”

    扶苏举起手打断他,“这件事,扶苏自己解决。”短短一截路,他已经想明白怎么做了。把红叶安顿到肤施城去,他还是住军营,从此,眼不见心不烦!

    蒙恬点点头,他能解决当然好了。皇上要求他‘非诏不得还都’,那个当老子的非要耍威风,也真把儿子打整苦了。这一晃都半年过去了。

    ……

    红叶兴奋地打量着扶苏的居所,说:“公子这里够干净的,只是太简单了!”

    扶苏张了张嘴,没说话。这女人,越搭理她越来劲!

    红叶问:“木桶在哪儿呢,我一路都脏死了,让人给我烧锅水来。”

    扶苏板着脸,说:“你不在这儿住。想洗,吃过饭送你去肤施城,这里是军营,女人住在这里不方便。”

    红叶脸色变了一下,没说话,却转过身去,打开房门。

    “三顺,三顺!”声音抬得老高。惹得来往的军士探头张望。

    “三顺,三顺——”声音拉得更长。

    扶苏跨步过去,拉住她的胳膊,压着声音喝喊:“你要干什么,烧水的人一会儿给你叫一个!”

    红叶抬头甜笑:“我叫三顺有别的事儿。”

    正说着,三顺已经跑了过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三顺啊,把咱拿过来那些吃的,红枣、核桃什么的给大伙儿分分,别小气,都分光,见谁给谁。东西不够了还有钱,也是见谁给谁……”

    扶苏一把把她拉回来,关上门。回身就把她推倒在地上。

    “你闹腾什么?咸阳闹腾得不够,又到肤施闹腾吗?”

    红叶从地上爬起来,无所谓地笑笑,说:“小女子哪儿闹腾了?哪个女子敢在大公子面前闹腾?要闹腾也不过是心里闹腾,得也得不到,放也放不下。就这么没有廉耻、不顾羞辱地来了。”

    “什么都别说了,再闹腾你就回去!”扶苏压着声音恶狠狠地说。

    红叶轻蔑地笑了,她说:“红叶能回去的只有尸体,不信你就看着!”说完,她歘地一下,向灶台撞去。

    “咚”地一声闷响。(未完待续。)

    ps:  喜欢武侠小说的朋友,可能看看苍山萧客写的《繁华斩》,作者很会讲故事,是一个江湖,但是不繁乱,人物个个立得住。这本书是绿萝最近看到的最喜欢的武侠小说。

第二百八十章 被胁迫的男人

    在红叶撞向灶台的一瞬间,扶苏赶忙去抓她。

    可,还是晚了,她撞上去了,“咚”地一声闷响,让扶苏心惊肉跳。

    “你疯了!”他气急地把她拽过来,自己跪下,把她扶正,让她靠在他的膝盖上。

    红叶嘴角抽了抽,露出个难看的笑容,泪水先下来,然后鲜血从绽开的伤口上流出来,红艳艳的,像条蚯蚓。

    她无所谓地说:“大公子,不重,真的,你要不拉我那一把,过会儿,红叶就凉了。没事儿,红叶再撞一次,你就省心了!”说着,就要从他的怀里挣出来。这时候,她的力气大得像牛。

    “你疯了!”扶苏大吼。他强行扳住她的肩膀,把她牢牢地困住。

    门外的三顺喊了一声:“小姐?”

    红叶没有立即应声,她直视着眼前的俊脸,片刻之后,一抹冷笑浮现在她的嘴角,然后,她冲着门口亮亮地喊了一声:“没事儿,去发你的东西。钱不够,再来拿!”

    门外的脚步响起,三顺走了。

    扶苏头疼地看着这张脸,有血,有泪,有鼻涕,她就这样要命地盯着他,让他无处躲藏。

    他困扼地仰起头,咬着牙齿,死死地盯着墙壁。这会儿,他不能看她,他心里恨她,也有些可怜她。他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特么的,连这个弱小的红叶都来逼他!

    红叶抽了下鼻子,坦荡地说:“今晚。我睡这里。红叶来找自己的男人,这一点,她没有错。大公子让人烧水去吧。红叶要把年轻美丽的身体给自己的男人。”说到这里,她想抬抬手,擦擦即将流到眼里的血,但她被扶苏紧紧地箍住,一动都不能动。

    红叶笑了,任由血液流下来,浸蚀着眼睛。她挤了下眼里的血,平淡温软地说:“她们都有孩子。多好啊。有个亲亲热热陪伴的!红叶什么都没有,也不可能重新嫁人,所以,红叶就死皮赖脸地来了。红叶也不强求了。命中有。他会来。命中没有,就算了……,红叶只想好好陪伴着大公子。皇上十年不让大公子回咸阳。红叶就陪大公子十年。若是回了咸阳,大公子嫌弃红叶了,红叶就回娘家住去。若是娘家也嫌弃红叶了,红叶就一个人住去。反正,有这段陪伴的日子,红叶这辈子也知足了……”

    扶苏木然地听着她絮叨,他再次觉得湖水的深处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

    红叶的血流在他胳膊上了。

    ………

    ………

    “大公子勇猛更胜往昔了!”

    扶苏一眼睛,红叶就娇柔地给了他一句好评。

    这时候,她额头上缠着白布,白布上有渗出来的血结成的一块痂。她头发披散着,因为有伤,不能清洗,还带着点长途旅行的尘土味儿。

    这副样子配上这句话,让扶苏觉得生活特么的如此滑稽。

    又如此可悲!

    他居然被这个女人“胁迫”,和她睡在一张床上,并且如了她的愿,把她弄得死去活来。

    本来,她那股邪劲儿来了,他想暂时稳住她,等她那邪劲儿过去,再让人把她送回去。送回咸阳,从此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

    眼下,你要睡在一间屋,那好吧,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他决定给她一个冰冷的后背,惩罚她的任性和夸张。

    可是,她死皮赖脸地贴上来,并钻到他的衣服里面撩拨他。还一个劲地喊,“夫君,你要我吧,红叶想死你了”。她一碰,他就有点心猿意马。但一想到她那滚石头的阴险举动,他就狠狠地用胳膊肘扛了她一下,结果,结痂的伤口又流血了,她哭了,他背过身去不管她。可是这个女人趁他睡着的时候,又钻到他的衣服下边,一张嘴亲了这里亲那里,亲得他实在火大,最后,他一把把她推倒,狠狠地惩罚她。

    她要的,他加倍地给了她。他在内心里为自己哭泣的时候,她兴奋得嗯嗯啊啊。

    这个荡妇!

    “起来,今天送你到肤施城找个地方住下,你一个女人,这里毕竟不方便。”他冷着脸说。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昨晚怎么方便,今晚就怎么方便。”她妩媚一笑,撩撩头发,又俯下身子往下钻。

    “你起来,起来,要出早操了!”门外就是操演的声音,他一把拽住她的头发,不让她再碰他的身体。

    他不能再被她打败了,扶苏不是什么女人都要的男人。

    红叶的进攻不能再深入下去了,再往下探,这个狠心的男人就会揪掉她的头发。

    但不能动的只是她的头,而她的手,她的嘴,扶苏他都是扛不住的。她相信昨晚她经历的事情。

    “别动我,你别动我!”扶苏低吼着,用别一只手去抓她胡来的手。

    他腾地坐了起来,想把红叶掀翻,然后狠狠地制裁住。可是红叶像一头母狼,她光滑的身子一下就跨坐在他的身上,扶苏还拽她的头发,

    两人一个想这样制服,一个想那样制服,进攻、抗拒、扭打!

    “扶苏,扶苏,红叶让你享福!享尽天下男人的福!”

    “啊,扶苏,红叶想你啊!”

    “你要了红叶吧!”

    ……

    她在自己的叫声中兴奋不已,并且达到顶峰,而扶苏在她的叫声中渐渐迷离。

    他骂她荡妇,****,骂她全家,越骂越虚弱,后来他咬她,然后就开始吮吸她。

    红叶忍着疼让他咬,她的眼泪再次流出来,嘴角却带着笑。

    “扶苏要惩罚你这个荡妇!”

    “荡妇!”

    “荡妇!”

    “荡妇啊!”

    在恶狠狠的体罚中,他成全了自己。也成全了她。

    最后,他放过她,把她推到一边去,翻身躺下,他喉咙里压抑着悲哀,发出小狗一样的呜咽,咬着嘴唇,他不再理她。而她,慢慢地伸过手来,抚摸着他的肩头。又拉过刚才的被单给他盖上。然后。轻轻地蹭过去,把自己贴在他的后背上,一动不动。

    两个人就这样睡着了。

    等扶苏再次醒来的时候,红叶在一小口一小口地亲他。他一动不动。仍然冰冷。但也不去摆脱她。

    红叶长出了一口气,把手放在他的俊脸上。

    她相信,以后的早操。都是可以在炕上做的。

    ……

    ……

    时至中午,扶苏坐在议事厅里一直有点神思不属,他在想怎么安排红叶,怎么摆脱这种愤懑的局面。各位管事的将领说完了老兵安置的事,又说了说工程进度的问题。马上,新的边界交易日就要到了,又得分出一批人去护商。

    蒙恬一一做了指派,问大公子还有要补充的吗?

    扶苏木然地摇了摇头,他被红叶掏空身体的同时,脑子也不大灵光了。

    他现在就是湖水最深处的一条鱼,哭不哭,都是水,连哭的必要都没了,连个响声都发不出来!

    蒙恬暗自叹息一声,一看他那张脸,就知道这女人的到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男人是不能太用情的。用了情,失掉了对方,命就丢了半条。

    “大家散了吧,都去吃饭!”蒙恬下令。

    众人一一散去。

    等他们都出去了,进来一个报信儿的,正是蒙恬的一个亲兵。

    蒙恬一见他那神情,就知道有事儿了。

    “过来,细说!”

    亲兵走过来,施了一礼说:“大将军,咸阳来人了。”

    蒙恬“唔”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瞟了扶苏一眼。

    在他们的话语当中,“咸阳来人了”是有特指的,专指皇上派的上差来了。魏晨和赵行这几个谒者作为皇上的特使已经来过几回了,他们的工作没有一点可以指摘的地方,为什么没多久又来了呢?

    蒙恬说:“大公子,我们出去迎迎?”

    扶苏无所谓地“唔”了一下,低头出门了。他对特使不停地来往也有些烦。父皇不放心,何不亲自来一趟呢?蒙恬信不过,亲儿子也信不过,天底下还有信得过的人吗?

    三人一齐往外走,亲兵跟在蒙恬身后有些兴奋。蒙恬掉头瞥了他一眼,不明白来个上差有什么值得兴奋的,可是当他看到大门口站着的一行人,他也兴奋了。

    又是魏晨!

    跟着魏晨的还有几辆车,车旁边都站着一位美人。

    哈,一共三位美人!

    一个穿着红色深衣,头发乌漆漆的,眼睛大而有神。

    一个穿着黑色深衣的,五官似乎都比别人小上一号,可是凑在一起就异常精巧。最特别的是她看人的眼神,似懵懂、似探寻,总之是个能让男人生出调教欲的女人。

    另一个穿着蓝色深衣的,皮肤特别白,嘴大些,可是大也大得好看,眉梢上一颗小痣,俏皮生动。

    蒙恬心中暗爽,整天看到的都是男人,忽然能看到这么多鲜活的美人,啊,我心怒放!他舔了下嘴唇,戏谑地看了扶苏一眼。

    上差来,肯定不是为了给蒙恬送美人的,他有自知之明。

    扶苏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他并不看他,他现在的心情糟糕极了。

    几人相互致礼,魏晨近前说:“这次皇上派魏晨来,主要是送三位姑娘过来服侍大公子。皇上说,大公子在这边陲莽荒之地太辛苦了,身边没人照顾终归不行,所以,特别着人选了几位姑娘,皆是心灵手巧、进退有矩的。大公子想怎么安排她们,就随大公子的意吧。”

    他的话音刚落,“大公子”、“大公子”、“大公子”,莺莺燕燕,叫声不断。虽然都是行礼,却是繁花入眼,各自生动。

    扶苏僵了一下,一时不知怎么对付,他生硬地说:“大家都辛苦了!进来歇着吧。”

    蒙恬在心中偷笑,他搭茬儿说:“公子确定要请诸位姑娘进大营吗?”

    扶苏一怔,马上觉得进大营这个安排实在不妥,这么多女人,这要是进了大营,里面的营房建设都没法好好做了。

    “那么——”,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做好了。他一个人多好啊,吃饭、睡觉、做事,这么多女人,这不是把咸阳的家又搬来了吗?”

    蒙恬说:“还是让蒙恬来安排吧,走,一起到肤施城去。把人先安顿下再说。”

    扶苏看看蒙恬,也只好随他。对付这种局面,蒙恬是有经验的。

    魏晨走过来,悄悄拉了扶苏一把,轻声说:“大公子,咱借一步说话!”

    扶苏木然地嗯了一声。站在原地,看着蒙恬上马。

    魏晨凑近说:“大公子,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女子,是故齐国大户人家的女儿,地位尊贵些,其他两个,随便找的宫女,你看着安排吧!”说完,若有深意地对他点点头。

    扶苏咬住嘴唇,眼神从魏晨脸上移到那蓝衣女子的身上,那女子羞赧地对他一笑,然后低下头去。

    扶苏心中一阵悲哀,难道他有一个红叶还不够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好好跟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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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向各位书友道歉,昨天没有加更,是因为存稿不够多,接下来绿萝工作更忙,现在的目标是保证不断更。所以,原谅我吧!愿南来北往的神保佑大家,健康平安!再一次向十月丹阳说声抱歉,也表示诚挚的谢意。

    ……………

    隔一天不来藏书院,嬴政就想她。现在,小寒看见他还不热情,但他想,不管怎么样,他是陪伴她最多的男人。

    那两个太监,不算男人。

    军士们呢?要不要让梁辰告诉他们,只许帮她干活,不许跟她说话?

    啊,她此刻在做什么?一想她,心就软了,空气都是香的。

    ……

    一进藏书院,就看到小寒正弓着腰捣鼓篱笆。嗯?怎么是胡亥在?

    他的儿子们都来这里报到吗?这个想法让他很不爽。

    他们俩,一个举着小棍子,一个拴着绳子,头对着头,配合得挺好嘛!

    他几步走过去,叫了声“胡亥!”

    胡亥转身应了一声,“扑通”跪下,小棍子还在手里捏着。

    小寒手里拿着绳子,先是愣怔一下,接着戏谑地笑了,看他在儿子面前耍威风。

    话说,人要耍惯了威风,也算自成一格了!

    ”你怎么来了?”皇上问。

    听到这冷飕飕的问话,胡亥哆嗦了一下。紧接着又鄙夷地对自己说了一声“嗤”,他真是让父亲吓破胆了,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父皇,儿子是来看看小寒姐姐有什么要帮忙的?所以……”

    嬴政更为不爽,将闾管她叫小嫂子,胡亥管她叫姐姐,那将来,要是……,这岂不乱套了吗?

    他板起脸说:“这里有什么是你能帮得了的?你看看你能做成什么事?书读不好,事情也不会做。还到处得罪人……”

    胡亥一看父皇这脸色。赶紧说:“父皇说得是呢,胡亥知道自己有很多不是,所以,胡亥想重新做人。这满咸阳城里。胡亥最喜欢听姐姐说话了。姐姐总能说到胡亥的心里去呢。”

    嬴政一撇嘴,不满地哼了一声,他还想听姐姐说话呢!

    呃。这个不能跟着叫的!

    “父皇,儿子下定决心了,先跟姐姐学书法,再学绘画,虽说学这些也帮不了父皇治理国家,但父皇,就让这些细碎的事情磨磨胡亥的性子吧,胡亥以前犯的错都是因为心浮气躁,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做事才没有分寸。儿子真想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把自己打磨得进退有矩、圆融通达,让父皇满意呀……”

    这话让小寒听得瞪大了眼睛。天才呀,张嘴就来!

    紧接着她心念一动,接过话头儿:“好啊,好啊,就让小公子跟着学吧,小寒这儿也正无聊呢!”

    这下,轮到胡亥吃惊了。小寒姐姐这态度变得怎么这么好了,刚才帮她扎篱笆还不情不愿的呢!

    嬴政吃惊地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他们的关系这么好吗?不是说,赵高因为胡亥的事找过小寒的麻烦吗?人家对他这么友好为什么找人麻烦呢?

    小寒趁热打铁:“小公子很聪明的,他就是缺少点耐心,书法和绘画确实能磨磨性子,一个人能坐得住才会静下心来思考问题,才不会出去无事生非,这个徒弟,小寒收下了!”

    嬴政越发吃惊,她怎么对胡亥这么用心,在他看来,对帮她做事的将闾她也没有这么热情?难道是因为胡亥岁数小,会哄人高兴,不会让人生出厌烦之意或防范之心?

    可是,小寒已经这么痛快地答应了,他要是不允许也会让小寒不高兴。既然他不能让她高兴,那又何必让她不高兴呢?

    “哦,你们一人愿学,一个愿教,朕也就不说啥了。要学便认真学,要教便认真教!”

    “哎,谢父皇恩准!”胡亥马上磕了个头。他心里实在高兴。如此一来,他就能经常出入藏书院,比任何皇子都多了个明面上的理由,而见到父皇的机会也就相应地多多了。

    转过身来,他对小寒说:“谢谢师傅成全,胡亥一定认真学习,不辜负师傅的一片期许!”

    小寒赶紧拉他,她怎么受得起他这一跪呢?虽然这一跪本来也不是冲她,但受了他这一跪,那不是折寿吗?

    胡亥顺利站了起来,有人拉就不用等着父皇发话了。嘿嘿,今天的小转折,太顺利了!

    看着胡亥脸上的贱笑,嬴政咂巴了下嘴唇,觉得心里有些失望,他好不容易抽出空来,本想单独跟小寒在一起呆会儿的,中间却杵了这么一根!

    但胡亥要真想改改性子也是件好事,跟小寒在一起,总比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强。也许跟她在一起,能学着动动脑子。

    今天既然遇上了,那就考考他吧!

    “胡亥,你不小了,有件事,父皇想问问,你觉得怎么做为好?”

    胡亥竖起耳朵,心里一阵兴奋。这是在考校他呢,这说明什么?父皇没有放弃他,还当他是亲儿子。

    “父皇,您说,是什么事?”他激动地两只手互相攥了一下。

    皇上看着他那小动作,摇摇头说:“是这样的。今天,廷尉署的汪持正报上来最近的动向,说南阳郡宛城一带有人到处撺掇人,散布分治言论。而这种言论在其他地方也有,他们借各种机会聚在一起,商议事情。依你看,该怎么办呢?”

    胡亥抿着嘴唇严肃地想了一下,坚决地说了一个字:“杀!”

    小寒吓了一跳。他的声音本来尖细,这一声“杀”说得仿佛箭支划破长空一样,让人不寒而栗。这胡亥平常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当他说这个“杀”字的时候,坚决狠辣,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错看了他?

    幸亏刚刚借了他的话,收了他。要是他一直脱离她的视线,是不是事情发展得更不可预期,更不可控制?想到这儿。她抬眼观察嬴政的反应。

    嬴政嘴角动了动。有了一丝笑意,这更让小寒心惊。这对嗜血的父子,果然是一个窝里出来的!

    “皇上,小寒有个想法。能说说吗?”

    皇上笑了。他最喜欢看她认真说话的样子。“说吧。想说什么说什么。”

    这语气、这笑容让胡亥一呆,他忽然觉得“姐姐”这两个字,以后还是慎用为好。

    “皇上。小寒想起一个故事来。说有兄弟三个,是结拜的。老大叫玄德,祖上曾经是王族,但这王族支系到了他这代没落得已经只能靠卖草鞋为生了。家有几亩薄田也不好好种,没事干就想着他祖上那点辉煌。周围的人呢,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也都不以为然,只是觉得这人做生意做得不好。跟他们一样,吃饭睡觉,日出日落。”

    “他那两个结拜兄弟呢,觉得虽然大哥是个卖草鞋的,但是人品不错,对兄弟非常真心,有空呢,就帮他一起做卖卖,没事干就凑在一起吃吃喝喝。总之,他们就是三个普通的人。”

    嬴政用心倾听,他觉得,如果是三个普通人,她就不会这么郑重其事地讲了。

    胡亥有点茫然,不知道讲这个干嘛?

    小寒说:“赶上灾年了,天不下雨,地上没有收成,可是国税得继续交,不交就要加倍地罚,这下,可把农人们气坏了。这不是要逼得人没有活路吗?”

    嬴政嘴角动了动,却没说话,他知道她不满意朝廷的税收制度,但她说得也离谱,税法里面根本就并没有加倍罚这么一条。且听她怎么继续编吧!

    “皇上,那时候,大家都反对一个大奸臣,他叫董卓,为什么反对他呢?因为他挟天子而令诸侯。天子是个刚成年的小孩儿,跟胡亥小公子差不多吧,没有经验也没有魄力,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主,甚至连安全都不能保证,每天活得战战兢兢。”

    “有人就说,这个大奸臣,必须除而后快,否则天底下没有正常秩序了,连尊卑都不分了。这个说法得到很多响应。大家都觉得应该保住那正统天子,把这个欺君的家伙除掉。但这只是个明面上的说法,其实大家都觉得那天子就是一个摆设。谁上去,只要让他听话就行。”

    “而偏偏这卖草鞋的玄德君,祖上和那天子是一个根儿上出来的,也不知道到了他这代君上还认不认他这个亲戚,但他自己是坚信的。他说,论辈分,他应该是那正统君主的叔叔。结拜兄弟两个一听,嗯,这不是大好的机会吗?全天下那么多人都反对董卓,现在起事,不是正好可以聚拢一大批人吗?”

    说到这里,小寒看了皇上一眼。没有再往下讲。

    嬴政笑了,他知道小寒的意思了。这女人真是聪明!

    胡亥依旧很茫然,他催促:“姐姐,啊,不,师傅,那他们起事了吗?”

    小寒随意地说:“起了,闹腾得很大很大,成就了一番大事业呢!全天下都知道皇叔是为了维护朝廷的利益,为了维持传统的秩序,所以,大批人响应他。”

    胡亥点点头,兴奋地说:“就是,凭什么外姓人要得了便宜!”

    小寒没再理他,这件事,她相信以嬴政的智慧是知道怎么处理的。

    嬴政问:“姑娘的意思是如何做呢?”

    小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小寒想起了居于咸阳的匈奴太子冒顿。读华夏人的书,过华夏人的生活,可能十年之后,他也差不多是半个华夏人了吧!”

    嬴政微微一笑,这又是人质策略。只不过,过去是质给对方看,如果发起战争,我就杀了你的人。现在是让他的人脱离他们传统的领地,割断和旧领地的联系。对于王族后代来说,想搞事可能找不到响应的人,而对于旧势力旧关系来说,起事也得找个借口,要把谁抬出来呢?

    高,实在是高!

    胡亥急了:“父皇?凭什么呀,统统杀了多简单!现在只有一个正统!”

    嬴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严肃地说:“好好跟着师傅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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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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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让梁辰去通知小寒,明天带她去上林苑游玩一天。他想,这件事,小寒一定是极其高兴的。春天到了,憋了这么久,也该让她出来放放风了。

    虽然小寒总是对朝廷的举措有看法,他不打算采纳,但她说的“知屋漏者在宇下”,这话他是同意的。小寒能提出她的见解,可见,她对朝廷还是用心的,对朝廷用心,也就是对他用心了。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笑,好像只有这么想,心里才能有些安慰。不然,能怎么想呢?他也不想赤条条地夺了她,让她死在她的面前。那个女人,是想做什么真能做得出来的。他想把她慢慢地捂热了,在捂热的过程中,多一个赤诚相待的人。

    那天她说到的人质的问题,他已经布置下去了。这件事情不难办,当初迁徙天下豪富十二万户于咸阳,各地所剩豪富之家已经所剩无几。而能闹事能成事的不过就是这些人。再把那散落了的几个王孙公子收回咸阳,他们就更成不了气候了。

    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平稳定的局面一定能让天下归心。

    ……

    小寒的篱笆已经扎好了,就在银杏树下。她也不管弄上篱笆这院子是不是更像田家,她只想有点生活气息。而不是出来进去就看到那么熟悉的几张面孔——看守她的陌生人。

    将闾答应她,过些日子有人孵出小鸡就给她带一窝进来。

    将闾这么懂事,小寒觉得真应该好好报答他。可是以她现在的条件,这也只能是想一想的事情。

    希望扶苏活下来吧,能保住他的命,就是最大的报答!

    梁辰说了到上林苑的事儿,对于出去,她还是有些期待的。她现在特别怀念骑着马在大街上闲逛的日子,当然更怀念和扶苏同乘一车来来往往的时光。

    如果没那么多对未来的担忧,如果他没有那么复杂的家世。这场恋爱也算完美了——爱上一个王子。他丰神俊秀,温厚多情,简单就像童话一样。

    王子啊,你的灰姑娘明天要和你爹同游上林苑。这他娘的开什么玩笑呢!

    ……

    开玩笑的时刻到了。

    嬴政居然来藏书院接她。

    他说:“今天不坐车。我们一起并马而行。好不好?”

    说话的人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她忽然有点走神,这神情多像大学时代女生楼下面等候着的男生。可是。多么悲哀,他是嬴政,四十五、六岁的男人,因为操劳和恐惧,竟像五十多的样子。她想像不出,二十左右的女生在心理上如何接受一个五十来岁头发稀疏的男人,是因为豪车吗?当然他的阅历和成就也是他的资本,可是爱情这东西,伸手一摸就是一把松弛的皮肤,咋能爱得起来吗?

    小寒自问,她不能。她喜欢扶苏的身体,结实强壮,一拳锤上去,咚咚有声。

    小寒这样盯着他看,让嬴政满心欢喜,她不拉着脸、不扬着下巴无视他,他就觉得是好的开始。年轻时,他也是俊朗的男子。现在,也是不差的。

    “我们走吧!”说着,他自然地伸手去拉她。

    小寒没有把手给他,她回屋拿了个小包袱就出门了。今天她穿得多,虽说是春天了,可是春寒料峭,冻杀年少。经历了几次风寒,她也真的怕了。

    嬴政讪讪地把手放下,看她高傲的样子,他真想把她堵在屋里,哪也不去了!

    想到灯光洒在她的身上,如天人一般美好,心里还是想要她,非常想,非常想。一想,他就觉得身体像开了锅的水,让他不由得想拉开衣服凉快凉快。

    ……

    两人真的并马而行。

    等真的在大队扈从的拱卫下出了宫门,走在去横桥的路上,小寒忽然觉得自己太傻,她还是让嬴政算计了。

    虽然远远地才能看到来往的平民,可要是人有把消息递到扶苏的耳朵里,他会怎么想?会不会,他以为她不再要他了。那他该多难过啊!今后见到他,还得费口舌解释今天的事情。

    哎,真是烦恼!

    “姑娘怎么了?”见她忽然面带忧色,嬴政关心地问。

    小寒把头扭到一边,幽怨地说:“没怎么,想起扶苏了,那时候我们经常去上林苑,也是并马而行。”

    嬴政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这大好的春光,他和她在一起,她却想着扶苏,她不是故意气他吗?

    他探身过去,一把把她拽住,抿紧嘴唇怒视着她。小寒也毫不躲避,回视着他。在对抗当中,眼泪渐渐蓄满眼眶,但是她不眨眼,一眨眼就会在他面前丢脸。她绝不!

    好半晌,嬴政才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别气我,对扶苏不好!”说完,他放开她,一个人催马向前。

    小寒怔了一下,噙着眼泪望望前面的小树林——那个她试验火药的地方,他母亲的,她真想把他炸了。

    闷闷地往前走,直到上林苑的核心区域。小寒发现,遇到熟人了。

    蒙毅和献玉!

    另一个有些面熟,呀,想起来了,是候二的爷爷,内史候始坤。

    他们怎么混在一起?

    想到坑杀了几百个术士,还能见到活着的献玉,这又让小寒非常欣慰。

    献玉也是眼睛一亮,但他很快地收回眼光,恭敬地跪了下来。

    蒙毅和候始坤也同时跪下,口称皇上。

    嬴政从马上下来,扭头看了眼小寒。迟疑了一下,把手伸给她。小寒躲闪了一下,还是搭着他的手,从马上跳了下来。

    这动作让蒙毅和献玉都是心中一跳。候始坤始终波澜不惊。

    嬴政说:“你们早来了?都起来吧。”

    三人起来。蒙毅说:“皇上,这就是专精堪舆的献玉。”

    献玉连忙重新鞠躬,小心地说:“不才献玉。”

    嬴政点了点头,“哦”了一下。“这块地,你觉得建宫室最好?”

    献玉连忙点头,说:“是的,皇上。这块地前年春天就发现了。献玉越看它越好。怕有失误,连着观察了好久。“说到这儿,不由得看了眼小寒。

    小寒也想到了这事儿,他老说要带她探讨一下望气之学。看看他找到的好地。原来。那好地就是这里!

    嬴政很敏感地看了眼小寒,没说话。咸阳就这么大,她一个开店的商人。难免什么人都认识的。

    “皇上,这是这次工程的堪舆图。”献玉说着拿出一卷布帛来。

    皇上拿过来随便打开看一眼,就把布帛还给了献玉。“朕不看了,朕相信你。”

    献玉连连鞠躬,一句“朕相信你”,他的前程就稳固了。

    皇上对蒙毅说:“就这样吧!献玉在前面带路,大体上要修到哪里,朕就在后面看看,也好心里有个数儿。”

    蒙毅点点头,对献玉说,“走吧,一起走。”他知道他现在只能跟献玉一起走。

    候始坤也跟上他们。三人三骑在前面带路,嬴政和小寒重新上马,在后面慢慢地跟着。

    “你认识他?”嬴政问。

    小寒点点头,这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她说:“如果不是被当作神,小寒也会被当作术士处理了的。小寒确实做了点异于常人的事情!”说着,她自嘲地笑了。

    嬴政无奈地摇摇头,她又说不高兴的事情,他本来只是随便问问。

    他岔开话题说:“这个宫室,修好了,我们就经常过来。”说完,他热切地望着她。骑在马上的她,如此美好,明明一个女子,却英气勃发。现在,土壤早就融化,树上顶着嫩芽,连小风都这么俏皮地掀着头发,他的心也软软地渴求着她。

    小寒意识到他**的目光,一扭脸儿,略带讥讽地问:“皇上,咸阳宫里住不下了?”

    嬴政不以为意地笑笑,说:“当然,太拥挤了,早就想建新的宫室,一直没有动工。现在仗打完了,钱不紧张,想做的事就可以做了。”

    小寒直呛呛地说:“仗打完了就没别的事了?军械养护要不要钱?军士操演要不要钱?直道也在用钱,那么多离宫别院的维护要不要钱?宫里那么多人的吃穿用度要不要钱?官员衙吏的薪俸要不要钱?开沟挖渠、养护农田要不要钱?架设桥梁要不要钱?哪里都用钱,怎么能说钱不紧张了?”

    嬴政被她这一连串的问题弄得一愣,紧接着他笑了,心里感觉暖乎乎的。她这是为他的日子操心呢!满咸阳宫那么多女人,包括六国宫室的在内,有哪个女人替他盘算呢?

    也就是她了!

    “哼,小商人!”

    小寒也是一愣,他这神情和腔调怪怪的,怎么还甜蜜上了?不沾边儿啊!

    “皇上,您别怪小寒多嘴。记得那天烧火时说的话不?不能再添柴了,得放慢步子,赶得太急要出事的!”

    嬴政又笑了,她这忧心忡忡的样子多真诚呀,她在为他担忧呢!

    “小寒,建好后,嬴政想和你住过来。”他也还她以真诚。

    小寒坚决地摇摇头,望着远近的林木和人家,她平静地说:“别,小寒怕担不起天下骂名!小寒活着,有饭吃,有衣穿,哪怕和马住在马厩都行。可千万别为了小寒做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这会让小寒死了都不得安宁!”

    她这么说,嬴政便没话了。建新宫室的想法,早就有了,只不过条件不成熟。但现在,她来了,他就想为了她。他是天子,以天下之力,为自己女人建一个开心的住处,也没什么过分的吧?

    但她真的不高兴了,不止是不高兴,而且是极力反对,他就有些动摇了,总不能巴巴地去做讨嫌的事情。

    前面献玉他们停住了。回身望着后边跟上来的两个人。

    皇上问:“就到这里了?”

    献玉说:“不,这只是南北向的一部分。这个山包过去,还有大约三倍的距离。”

    蒙毅说:“皇上给赐个名儿吧,知道是什么工程,以后说起来也方便些。”

    皇上迟疑了一下,自言自语似地说:“本来,你们说在阿山之南,想着叫阿房宫的,但现在,还是搁一搁吧。”说完,他就看向小寒。

    其实,在他心里,还想过一个名字——广寒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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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今天母亲节,祝天下母亲平安健康!

第二百八十三章 釜底抽薪

    从上林苑回来,一路上也是并马而行。

    始皇帝能听进劝告,让小寒略感安慰。他要总能听劝,说不定战乱就可以避免了。

    可是阿房宫的事情还是刺激了她,它建或不建,可能都不能阻止项羽带人烧杀,而她自己只能枯坐在咸阳宫里,眼睁睁地等着兵匪的掳掠和杀伐。

    到那时,她逃不过,西施和胡老爷子逃不过,已缺和献玉这些朋友都逃不过,还有小虎和小虎娘,蒿子姐一家……

    繁华咸阳,处处烟火,血流成河!

    “你在想什么?不是说宫室的事情要搁一搁吗?怎么还发愁呢?”嬴政说着,关心地望着她。

    小寒扭头望着他出神。她想做的事情,只有他能办到,除此,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皇上,真相信小寒是神吗?”

    嬴政垂了下眼帘,没有立即回答。现在,她是不是神,都不重要了。她是神,也不会永生的法术,她如果对他能放下初怨,像个普通女人还好些。

    “小寒你要问什么?”

    小寒迟疑了一下,试探着说:“小寒可能是有些不同寻常,经常做些奇奇怪怪的梦。身体在特别虚弱的时候,就会有些可怕的东西从心里冒出来。有时候,自己也会吓坏。”

    嬴政勒住马,同时关切地探身抓住小寒的马缰绳,问:“又做了什么可怕的梦?”他记得她上次从雍城回来,昏睡了几天。那时候,她不停地嚷嚷,不是起火就是杀人。当时,他真的为她担心,怕她从此就没了。

    小寒摇摇头,说:“不是昨天,是前几天。那天心里非常清明,怎么睡都睡不着,到凌晨,才有点困倦。梦里有个人用虚弱的声音说。找到他,找到他,他能帮助你。小寒想问问他是谁,可是春桃姑姑进来添柴。就把我惊醒了。后来。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梦中的名字。”

    嬴政让小寒讲得一头雾水。做梦这种事,谁都做的,白天如果有好事。梦便轻松些,白天要是很生气,梦也沉重些,像他,就总是梦见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望着长街的尽头,等着一个提着灯盏和吃食的女人,出现。

    小寒睁着大眼睛,确定地说:“小寒被恕己和怨人那两个狗东西抓起来的时候,被折磨得要死,那时候,昏沉沉的,有一个声音对小寒说,告诉他们,就说是东海,让他们找去。后来,小寒被逼不过,怕早早死了,就胡乱说了个东海。没想到他们信了,也没想到歪打正着地,居然让皇上的人找到了。”

    嬴政的心“突”地一下。当时场景是怎样的,他当然无法想像,但一个人在逼急了的状态下会不会出现异能,这事儿他也很好奇。以前也听过一些说法,说虚弱的人更能与神灵沟通,会不会,是神灵在帮助小寒?

    “小寒,那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小寒迟疑着点了下头,说:“小寒说出来,皇上只是听听就罢了。也许,说出来,小寒就把它放下了。刚刚在献玉先生选的那块地上,小寒忽地就记起了那个能帮助我的人。他的名字叫萧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叫萧何,好像是在沛县做一个衙门里的小吏。”

    “萧何?帮助你?”嬴政凝神盯着小寒,这眼光让小寒不由得有些心虚。

    “他能怎么帮助你?”要是能帮助她从宫里逃出去,他立刻就派人把他杀了。

    小寒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说:“好像是跟上次生病时的梦有关吧。那时候,老梦见起火,有强人冲杀进来。自病好后,心里便沉沉的,一想起来就害怕。除了这个,好像也没什么害怕了。如果还有害怕的,……那就是怕皇上了。”说完,她不满地把头扭到一边去。

    嬴政“哼”了一声,撇撇嘴,他还不满呢?她哪里是个怕他的样子,“啪”地就把剪刀扔到炕上了,这架式,哪个男人还敢强来!他就是怕她死才不敢……,特么的,欺负人!

    “你确定他叫萧何?”

    “嗯,刚才想起来的就是这个。”

    “那咱们要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想想清楚?或许还能想到别的?”

    “不用了吧,这种事可遇不可求的,硬想也不见得就想得起来。”

    “那——,好吧,回宫!”

    再次并马而行。

    小寒心里有点贼喜。萧何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场富贵在等着他。有了这从天而降的机会,他还会造反吗?狗不逼急了,它会跳墙吗?

    他和刘邦的交情,有多重要呢?当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是选择飞黄腾达直上扶摇还是和刘邦一起做对等待观望的卧槽马?等待的价值在哪里呢?

    何况,如果不是出现始皇死,扶苏亡,胡亥上台这样的乱局,他们也未必想得起趁火打劫、造反起家,毕竟,脑袋不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没有萧何,刘邦做不成大事。说不定,没有他的担保,刘邦现在还在沛县大牢里关押着呢。更何谈帮刘邦出主意、管后勤、拟律令、追韩信、杀韩信、安邦定国!

    所以,她今天所为,就是釜底抽薪,干脆在刘邦这个锅灶还没搭起来的时候,就把烧冷灶的萧何给他挪开。让他们朋友两个山水相隔,遥遥相对,进而相忘于天涯。

    至于夏侯婴,给谁赶车不是赶车?

    樊哙,在哪儿杀狗不是杀狗?

    曹参么,没了萧何,还哪来的“萧规曹随”?

    大汉班底中“沛县帮”的核心人物走了,剩下的该干嘛干嘛去吧!

    至于后来才与刘邦会合的张良,这会儿怕是还在图谋继承父业成为韩国宰相。他的眼里。现在未必看得起一个派出所所长刘邦。再说了,若刘邦没有萧何的帮助没有起事,他也不会因为共同目标而结识刘邦。所以,他的事,可以缓缓再说。

    想到这儿,小寒不禁有些兴奋。她把马缰绳换到左手,使劲活动了一下右手关节。

    她,因为紧张,手心儿出汗了!

    她并不是来重组人间秩序的,她也不是有心要帮助秦始皇。她只是要避免战乱。希望用渐进的方式实现社会的平稳过渡。这件事情,应该是有意义的!

    可是,还漏了点什么?

    项羽怎么办?他才是杀人不眨眼烧杀劫掠的家伙!

    怎么办?怎么办?

    ………

    “你在想什么?”嬴政郁闷地问。

    今天带她出门,她很美。春光很美。出门时他的心情也很美。他想让她陪着说说话。一起在春光里美一美,而她现在独自兴奋、独自快乐就弄得他很不美了。她的脸涨得红红的,眼神闪烁。明显神游天外,这让他非常疑惑。她应该不是在想扶苏,如果是想扶苏,她一定是悲戚的,而不是这样……跃跃欲试。

    对,就是跃跃欲试!

    小寒“啊”了一声,有些茫然地看着嬴政,这让嬴政更加不满,他完全被她排斥在精神世界之外了!

    “你在想什么?”他不得不重复了一遍。

    “我在想——,啊,是这样的!”咸阳宫已经近在眼前了,小寒一下子来了灵感:“啊,皇上,小寒刚才在努力想,那个想杀进咸阳宫的人是谁?”

    “是谁?”嬴政有些随意地问,他现在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正常。她刚刚提了一个人的名字,难道还能想起下一个?毕竟,梦这东西,一醒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小寒郑重其事地说:“皇上,在梦里,小寒看到火起来了,一伙强贼像疯了一样往里冲,其中一个大喊‘项梁、项梁!’。

    “项梁?”

    “嗯!是叫项梁,他们一个劲地乱嚷嚷,说,‘咱们楚人终于替怀王报了仇了!’”

    这说法让嬴政精神一凛,“咱们楚人终于替怀王报了仇了”,小寒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难道她真梦见了?

    楚人恨秦人,是有来由的,楚怀王熊槐(芈姓)是个非常能干的君主,当年声望很高,曾经是纵长,为七国公推,他们准备从东西两个方向夹击秦国。

    但后来张仪出使楚国,欺骗了怀王,说只要楚国与齐国断交,秦国就割给他六百里商于之地。结果他信了,最后他恼了,双方发动了战争。楚国战败了,从此走向衰落。

    后来,秦国攻占了楚国八座城池,祖父昭襄王约楚怀王在武关会面。怀王不听屈原等人劝告,决意前往武关,结果被秦国扣留。祖父逼他割地保命,被他严词拒绝。无奈之下秦国只能一直囚禁着怀王熊槐。楚人无法,只能另立太子为王。

    这个熊槐也是运气好,曾经逃走一次,但最后还是被秦国追兵捉回。

    再后来这位楚怀王忧郁成疾,命丧咸阳。秦国做得还不错,把遗体给楚国送了回去,据说,楚人悲哀得像死了亲戚一样。

    在嬴政心里面,是很同情并且敬佩这位楚怀王的,被扣留的时候还有勇气拒绝割地,做得像个有担当有原则的男子汉。

    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前前后后,他都轻信别人。他的错是他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你确信这个人叫项梁?”他严肃地确认了一次。

    小寒认真地点点头,说:“是”。

    嬴政抿着嘴唇不再说话,他望着眼前巍峨壮丽的咸阳宫,不由得脸上的肌肉抽抽了一下。

    小寒看了眼嬴政的反应,心说,项梁,你完了!

    项梁完了,那么,项羽,你也完了!你本来就是个刚愎自用、沽名钓誉的莽夫!没有项梁扶助你,你也就剩下一把子蛮力了!

    至于范增嘛,就项羽那满身肌肉头脑简单的样儿,也不一定能入得了范增的法眼!

    就等等再说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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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个都不能少

    当小寒在谋划釜底抽薪、平稳过渡的时候,东郡那块大陨石迎来了它的新一批访客。

    蒙毅的得力手下夏枯草从马上跳下来,冷冷地看了眼这片最近才热闹起来的河滩。河滩上已经等候了一大伙人,都是濮阳当地的县令、游徼、有秩、啬夫,以及三老、亭长和里典。

    和夏枯草一同前来的是廷尉署的署官柯隶严、还有精通天象的博士罗望北,夏枯草的作用就是观察各级官吏言行,尽到监察的职能。当然,东郡郡守同时监察东郡地方官吏,他的到来,就是要表示咸阳对这件事情的关切。御史大夫蒙毅说,要借天降巨石的事情敲打一下各基层官吏,乡下出了这么一件祸乱人心的事情,他们都是有责任的。

    专业的事情留给专业的人办,夏枯草看了眼罗望北和柯隶严便退到旁边不说话了。他是干什么的,大家都知道,他只需要看着就可以了。

    罗望北郑重地走到那块巨石跟前,仔细打量。巨石陷进土里不知有多深,单只地上的部分也有成年人一个臂展的高度,若双手环抱的话,两手合拢是不可能的,得再补上一个人一臂的长度。看那石质,和以前见过的陨石倒是相像的,有的地方光滑,有的地方坑洼,总体上乌黑锃亮,间或有一些灰白色的花纹。仔细看,所谓“始皇帝死而地分”就是灰白色花纹在人的头脑里拼凑出的字样。

    如果不识了,它也只是花纹!

    看完了。他上手推了推,这石头太沉,推是推不动的。他回头看了看柯隶严。柯隶严沉着脸走过来,问:“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种吗?”

    罗望北点点头,既然下面一层层地报上去,就不可能假报,谁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在这么严重的事情上开玩笑。“掉倒是掉下来的,就不知这花纹……”说到这里,他就不说了。虽然他略有估摸,但那不是他的专业。

    柯隶严会意。蹲下来仔细查看。他听说过这种石头是极坚硬的。想在这上面刻字极难,但要是想在坑洼处拼个似是而非的图形出来应该也不是多难。他上手一块一块地试着抠,抠不动,就从腰上拿出把短剑来。从上到下。凡灰白色的地方。一点一点地往下凿。不厌其烦。

    这动作吓得濮阳地方的有秩、蔷夫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要是查出问题来,他们肯定是有责任的。

    “啪”。一小块灰色的石头掉了下来,附近看清楚的人吓了一跳。柯隶严停下动作,起身看了眼罗望北。罗望北会意,俯身把小石块捡起来,上手掂了掂,嘴角一扯,笑了,他把两只手的手指合上,使劲一搓一拧,那石头竟然化成粉末,当着众人的面儿就飘散了。

    地方小吏的脸都要绿了。

    夏枯草露出讥讽的笑。

    柯隶严并没有停,他继续蹲下,凿一下,剜一下,这动作持续了有半个时辰,终于,不再做同样的事情了。

    他直起身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扫视围观的当地官吏,大声地说了句:“把当地能找得到的铜铁匠、石匠都找过来,一个都不能少!另外,把附近村子里的人也叫到这里来,柯某要找到那第一个发现奇石的人。”

    有秩和蔷夫等人赶忙应承,分头行动。

    游徼和亭长也知道他们的任务来了——维持秩序、捉拿缉捕可疑分子。

    看着咸阳来的人一个命令就使唤得当地官吏团团转,郡丞刘永有些不满地咳嗽了一声。作为东郡的二号人物,他也是响当当的地方大员,这事儿,怎么也得他来指派吧!

    这声咳嗽招得夏枯草向刘永那边瞟了一眼。他对这人的看法昨天就有了。出了事不是及时应对,而是拖着。拖了两天,才带他们来到了这个传说中的河滩。要说刚才柯隶严那查案方法难吗?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上手试试吧,怎么能任由谣言像蒲公英一样随风扩散呢?

    一会儿功夫,拉拉杂杂地,河滩上的人越聚越多。夏枯草干脆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这河滩最近来得人多,草都要踩得不长了。可见,他们没来之前,这里是怎样一番“盛况”!

    有游徼和亭长在,百姓们很快就安静了。

    夏枯草看着柯隶严和罗望北重复刚才的表演。看得懂的百姓“哦、哦“地出声,看不懂的百姓傻傻地瞧热闹。

    “看明白了吗?有的是能敲下来的,有的是敲不下来的,能敲下来的就是后来添补上去的。这说明了什么呢?”柯隶严一边演示一边说。

    人群里没人回应。刚才那“哦、哦”出声的,他们已经表示过了。

    “要不,咱们找个人上手试试!”说着,柯隶严就顺手指了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

    那汉子缩了一下,看看四周注视着的人,迟疑着走上前来。他从地上捡了块鹅卵石,对着那灰白色的地方,也“咔咔咔……”地一下一下往下凿。

    夏枯草嘲讽地望着刘永,按说教育乡民的事儿,他应该主持,怎么就能袖手旁观呢?这个柯隶严也是,你一个管刑侦的把什么都做了,别人还做啥?

    ……

    ……

    接下来的日子,濮阳的风向渐渐有了变化。以前那么传,现在这么传。

    有说那石头是假的,是人在故意捣乱,根本不是天意。

    有说是天意,但是那些人贼胆大,敢用刀子和石头来对抗天意,接下来,还不知道上开要降下多大的灾难给人间。

    更多的人说,管住自己的嘴,别糊里糊涂得就把自己送进去!

    有个石匠跑了,他的家人被带走了。相应的,村子里的里典和伍老也跟着倒霉。

    全县的三老都在忙着教育乡民。游徼则在四处打探、准备拿人。

    ……

    横阳君韩成一个人孤怜怜地守在家里,哪里也不敢去。有人要见,也被他称病打发走了。

    不过,最近来见他的人也确实少了。

    前些日子,总有人上门来,要把他推为韩国新君。他们说,您不能辱没了祖宗的声望,要勇于担当!他们说的时候,弄得他热血沸腾,可他们一走,他就反复掂量。掂量来掂量去,他觉得还不是时候。现在强秦势力太大,他手里没钱、没人,只剩下一个血统正宗。可要说血统正宗,还另有他人,他不相信那些撺掇他的人就只认准他一个。

    而且,他不能想起过去发生的事情。

    曾经在新郑,他们准备了那么长时间,可最后还是被强秦扑灭,人家用的是平定叛乱的名头,而那些死去的人临死想的都是光复故国。

    要不是他们蠢动,可能韩王安,他的父亲都不会被处死。本来秦灭韩国以后,他被软禁在陈县,虽然屈辱,但人还活着,让他们这么一闹,为了根除祸患,父亲就被处死了。

    现在来撺掇他,这让他怎么能轻易下定决心?

    好歹他现在是活着的。

    这几天风声这么紧,他生怕最后查查查,查到他的头上来。石头那件事,他听说过,但他没表态。他们说,横阳君,既然你下不了决心,认为条件不成熟,那我们就把条件准备成熟。你就瞧好吧,到时候你配合我们就行了。咱韩国,终究是要回到独自为政的时代的,我们眼里只有一个韩国,没有始皇!

    他们刚勇义愤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回响………

    “公子,外面来人了,问您在不在?”老仆人探头问了一句。

    韩成打了一个激灵,虚弱地问:“是谁?”(未完待续。)

    ps:  绿萝感谢最近打赏和订阅的书友:藏剑江湖,tatacoo、十月的瘦马、铁血坦克兵,剑气凌天,昨夜帘卷风、十九平方、润德先生,三环十二少、河东郡、卷大葱、晨溪晨溪、佳思锈梦、兜兜小兔、静泓2016、金阙玄女、蓝颜~琉璃、燕长弓、不灭情火。感谢各位好友支持,绿萝会更加用心地做事。

第二百八十五章 放羊娃的春天

    濮阳发生的事情,远在下邳避祸的张良是不知道的。虽然他密切关注韩国的一切动向,但山水相隔,想关注也关注不到了。

    自从他到沧海君那里找到个大力士,锤击始皇帝的车辆始,他就一直不敢回家。大力士已经被处死了,全国到处都在通缉这件案子的共犯,他只能一路奔逃,藏身在这下邳。而今在这里也已经几年了,有时候,看到邻人亲热地打招呼,他就自嘲地想,他都快把他乡当作故乡了。

    但他知道,无论口音变了多少,年龄变了几何,他的心总在故都,总在故国。他总在分析韩国失败的原因,总在推演交锋过程中的不当之策。

    说起来,韩国论军械根本不弱,要不怎么说“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韩国造的剑皆“陆断牛马,水截鹄雁”,“当敌则斩坚甲铁幕”。所以,它不当败,也不当败得如此潦草。

    地理原因是没办法了,秦国不吃掉韩国,没法东进的。但韩国上层表现也过于软弱和僵硬了,这是至今让他耿耿于怀的。他总想,如果是他登临相位,事情也许不至于此。他相信他会做得比父辈好些。

    当然父辈也已尽力了,就是主上韩王安太软弱了。

    虽然抱怨安的软弱,但他家世代为臣,从来没想过不忠于君主,也从来没想过取而代之。他们家只想做韩国的支柱横梁。如今,他离乡也越来越久了,而韩王安早几年就被处死了。似乎复国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但他的生命中除了复国已经没有其他念头了。既如此,那就用余生来实现它吧!

    自从得到圯上老人黄石公赠送《太公兵法》。他便悉心研读,他想那个怪老头折腾了他一遍又一遍。就是要试试他的心性,如果动不动就放弃、动不动就发火,那根本就是做不成大事的。

    为了锻炼心性,他故意做出招人骂的事来,在人家的辱骂声中,他陪着笑看着对方,直到对方歇火。

    也为了锻炼心性,他去做很重的活儿,

    到天晚的时候。他对自己说,我其实还能扛一扛的。

    他相信,机会一定会来。在他的观察里,不满的人到处都是,这些人随时都会起来,和他一起打击暴秦。

    ……

    距离下邳几十里的地方,一个孩子赶着羊群急匆匆往回赶。

    马上就要下雨了,头顶黑云堆叠,仿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着急地喝喊:“回去、回去!”此时天空突然响起一个闷雷。吓得他头皮发麻。别的人飞快地往家跑,他急得快哭了。这些羊真不听话!

    紧接着又一个炸雷,是由远而近地滚过来的。这雷声让羊群也受了惊吓,一个个加快了步子。却乱了方向。这让赶羊的孩子更是想哭。

    他弯腰捡起颗石子儿就扔向乱跑的一只,结果,没扔准。它该怎么跑还怎么跑。

    这时,后面冲过来一只大羊。“通”地撞上来,把他撞了一个趔趄。其他的羊从他身边溜过去。也有的从他的身体上踩上去,他急忙撑起胳膊护脸。

    这些羊太大了,而他太小,他只有十岁!

    等羊群过去,他才爬起来,身上到处都是泥土,他嫌恶地拍拍,也顾不上细收拾,就急忙去追那群乱蹿的羊。这时,雨滴已经下来了,稀疏的,但颗粒很大,紧接着,越下越急,一会儿功夫便哗哗地往下倒了。

    雨势渐小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才收拾好羊群,回了家,这时候,纳礼已经等候多时了。

    “以后看天色不对,就早点回来。万一赶上雨天,你们又在河滩,备不住小公子和羊都得被山水冲走,知道不?”纳礼说话很火急。

    他胡里糊涂地点点头。这会儿他又饿又累,只想早点吃了躺下。这个纳礼总是小公子、小公子地叫,叫得他都麻木了。那都是多久远的事儿了,他都要记不清了,还提它干嘛?

    “去吃饭吧,粥凉了,你就对付着吃,等你等得火都熄了!”纳礼絮叨着走开了。

    他“哎”了一声,哆嗦着回了自己的屋,他想先找身干爽的衣服换上。但遗憾得很,他的房子有点漏水,上次修过没修好,换洗的衣服也沾上水了。他责怪自己,都怪他收衣服的时候没上心。这房子漏雨他是知道的。

    不管了,赶紧刨出一件冬天的皮袄套上!

    “怎么,少了一只!”门外的纳礼尖叫起来。“你出来看看,就是少了一只,那个眼角有黑花儿的找不见了!“

    他只好出去,身体却还在哆嗦。数数儿这事儿没人教过他,他是自己学会的,但是今天太乱也太急,好不容易把它们弄回圈里,却又出了差子。这大雨天的让他上哪里找呢?

    “我说你真是不上心!你看看!”穿着蓑衣的纳礼在围栏外面叫嚷。

    他抬眼看了一下,就不再看了。纳礼比他精明,纳礼不会数错的。

    “熊心先去吃了东西,然后就去找羊!”他无奈地回答。丢一只羊是大事儿呢。

    “这,这——,哎,算了!算了!”纳礼望望天,断然说道。“小公子的命比羊金贵,你要出了事儿,我纳礼还不知要怎么被人数说呢!”

    “嗯,那我就吃饭去了!”既然不用去找羊,他当然得先吃了饭再说。

    纳礼这人,其实是好人,没有他照顾着,他也得不了什么好。虽然他的记忆里美好的事物已经不多了。

    刚端起碗,院门外就响起了里典的声音:“纳礼在吗?快开开门!”

    纳礼和熊心对视一眼,拖拖拉拉地走出去,蓑衣上的水还在滴滴答答。

    院门响了,里典一行进来,纳礼在外面说:“这种天,您也不看看时候,有什么事不能等雨睛了?”

    里典说:“等雨睛,他放羊又不知蹿到哪儿去了,趁着他在,把他的事情解决了!”

    一听“解决了”,熊心吓了一跳,虽然他不是很清楚来人的意思,但大人们说起这几个字的时候,都是狠厉坚决的,总让他想起杀羊的时候,“噗嗤”一刀捅进去的情景。

    说着话,那几个人就进来了,里典和伍老他是认识的,剩下的就是不认识的。

    “呀,小……熊心啊,你可算交了好运了,从今往后要到咸阳见大世面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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