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初论门阀
茄:月末,冬系,在农业社会,年也事几平都凡经平胖“怀,剩下的就是安排过冬和新年了。不过对于武家而言,这段闲暇,却正是内部整肃的机会。在清州城的年初茶会里,有多少人的位置会往前挪动。又有谁会被赶到靠近大门的个置,仅此一事,足以让全国上下的武士钻营起来。
佐佐成政送到的封赏结果。令平手的家臣们都十分满意,一千五百贯虽然比起今川的允诺差了许多。但是在织田家已经是前十之列了。尾张全国总的收入大概也就是十万贯上下,其中还有三成左右并不在织田家手里。更重要的是监物这个名头。从此之后,除非是极端无礼之辈或者死仇,否则就算是敌对的人,也会出于礼貌称一声“平手监物殿。”家臣自然是与有荣焉。
至于本该继承这个名号的平手久秀,依然被人遗忘着。
千五百贯知行,在尾张大约相当于是五千石岁收,实际可以征收的粮食是二千石。可以在农闲时招募两百人到三百人左右的兵力,同时还可以组建三四十人的职业军队。若是作战,多半会作为侍大将独领一备,担当一面,在实力上也有了进入重臣行列的资本。至少刚刚够资格列入会议的森可成,知行亦不过堪堪两千贯而已。
唯独当事人却依然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
“沓褂城千五百贯啊!真是丰厚的奖励,那我就愧领了。”
钒秀言称愧领。但面上却是毫不在意,挥手让佐佐坐下,又命人奉上新进的美酒。
“能够继承监物的名号,自然是我心所愿。只是”如此一来。家兄不知该如何想呢?这种名头,本来是只有嫡长子才能继承的啊!”
“你与令兄
“很久没有来往了!”
“难道平手本家的人,还在怀疑你今
“现在应该不会了。有了这个”钒秀伸手拿起沓褂城的知行状。“平手本家世领千贯,再加上亲族和家臣,亦不过是千四百贯而已,况且而今主公也该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在佐佐成政面前。没有客套的必要。
当年钒秀年幼的时候,颇有少年老成之相,文武皆有中上之资不过也仅仅如此罢了。那时候平手久秀经常会说,日后只有弟弟能够继承家业。但是等到这咋,弟弟真正成长为可以继承家业的时候,他却渐渐开始避讳,甚至恐惧此事了。
是所谓缓急之道啊!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这谓我何求?还是先喝酒吧”
“甚左”你此时恐怕还不是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吧?”佐佐皱了皱眉,显得心事重重。村井贞胜那一番话,给他的压力,恐怕比合战的时候还要大。
“噢?你这话的意思是
“虽然主公并没有起别的心思,但是重臣之中却有人”
佐佐自以为说得还算委婉。
“可是,我们这位殿下,又岂是随意听取别人看法的人呢?”
“所谓众口织金,积毁销骨,”
佐佐竟是锲而不舍,苦口婆心。
钒秀抬眼见对方满面忧虑,却只是哂笑一声,不以为意。
“无非是施川和林两个罢了,柴田大人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的!而最受主公重视的丹羽殿却只会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如此还不满三人,如何成虎?”“甚左不至清州,却知清州之事。而我身在此间,却看得不如你通透啊!”
愕然片刻之后,佐佐突然变得十分沮丧起来。
钒秀有些不忍。上前安慰道:
“人各有所长耳!我只不过善于观察罢了,论文武之道你哪一样不胜过我呢?”
不料后者却是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愈低落了。
“论文道,虽然甚左你读书向来不求甚解,却时常以史为鉴借古而知今。我只不过纸上谈兵之徒罢了;论武功”我虽然自诩刀枪弓马乃至铁炮无一不精,却至今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的功名,你至少还讨取过林美作
今天他有些反常啊?
钒秀疑惑地直起身,熟视佐佐良久。
“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是不是有什么邪物俯身了?”
“难道甚左还会阴阳师的技巧吗?,小
“只要心怀正义,自有浩然之气,诸邪自然不敢侵入,何须什么阴阳师呢?”
“甚左说这种话,难道不担心安倍大师的后人来找你理论么?他们可是能够在千里之外驾驻妖物来刺杀的人啊!”
“如果当真的话天下早是阴阳家的了,哪有源平二氏什么事?。
玩笑渐渐开始越来越胆大。佐佐神色稍需。
“甚左还是一如既往啊!贫而不以为贱。富而不以为贵,颇有古之名士之风
“功名利禄,与我何加焉!”钒秀顺着对方,故作清高状,随即正色道,“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吧”。
佐佐脸色突然一红,颇有几分羞赧状色。
“以前年少之时,自以为天赋异禀,尾张之内大可纵横。而今方知世事艰辛啊!要想博取五千贯知行,不知要等到何日。
五千贯”,又是五千贯?
钒秀拿着杯子的手定在原地,诧异地抬头,看了看佐佐不自然的神情。忽而毫无形象地放声大笑。
“原来佐佐内藏助也是会嫉妒的人啊”。
“我只是一介俗子而已,是甚左往日太高看我了
不过嫉妒这种事情,如果坦然能够承认出来,那也就不再是嫉妒了。
佐佐自嘲地笑笑,继而说到:“前几日在清州城,被义父一番提点,颇有恍然大悟之感。”
钒秀点了点头。
“那倒也是应该的。你毕竟也已经接任了佐佐家的比良城主
突然止住不言。佐佐之所以接任佐佐家主,正是由于其次兄佐佐隼人,战死于前线的关系。
一阵沉默。
“二位兄长皆殁于今川,此事我不会忘记的。”
“死者已矣,生者勉之。”钒秀随口安慰了两句,接着说到:“其实要想看清楚每个人并不难。观其行,知其志,足矣!”
佐佐果然意动,情绪马上转变过来。
“愿闻其详。
“此话。只可告之最亲近之人!”钒秀叮嘱了一声,“比如本家殿下。织田尾张大人,天纵其才小英明果决,然而素好专权,恶法度。所以他身边只需要如村井殿这般处理事务的人,不需要军师或者家宰辅佐他决定大局。你看每次会议,虽然也会让畅所欲言,但最终却并没有受到家臣的影响。”
“不需要家宰的话,那家老林佐沁”“内藏助不会把我这番话说出去吧”。
钒秀佯作思虑状,不过内心却是十分信任的。
“自然不会!”
“那你以为。林佐渡所擅长的是什么呢?
佐佐沉思了一会几,答到:
“应该是内政吧!林佐渡似乎很少亲自参与合战啊。”
“内政么”林佐渡治政之才,比之丹羽,抑或你的义父村井殿,如何呢?”
“恐怕略有不如。”
佐佐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他为何可居于二人之上?”
“因为佐渡乃是本家世代老臣啊!”
“主公并非重视此物的人。你看本家其他的谱代,如青山内藤之类,不是渐渐没落了吗?”
“这”请甚左明言吧!”
钒秀轻轻一笑。没有直接答话,却起身指向窗外。
“这片领地。原本是林佐渡知行的一部分。我网来此地的时候,领民听说佐渡被录夺了领地,皆是担忧不已,纷纷去神社为他祈;后来得知他只是迁到别的城去,又都是兴奋不已。”
“如此,倒是颇有名臣风范!”
佐佐下意识地赞了一句。即使提到的人物他并不喜欢,但也没有因此就故意贬低。
“面对升斗小民尚且折节招揽人心,更何况是武士呢?林佐渡身为家宰。但所做的却是一些主公不屑于去顾及的小事情,所以才能被任用啊!”
“那,主公难道不担心佐渡人望太高以至于”
“咳咳”
钒秀连忙打断他,即使是私底下,这种话最好也不要乱说。
“主公深谋远虑,你我岂能知之?”
“我有些明白了。佐佐点了点头,突然又摇头。“但是柴田大人也对不少武士有恩情啊!难道他也是有这样的心思?”
涉及自己尊敬的前辈,话风就不一样!
“柴田大人经常回护有难的武士,却不索回报,不计利害,亦很少加寄于不和之人。施恩而不示威,这正是他与佐渡的不同之处
“所以柴田大人战功显赫,地位却在佐渡之下吗?”佐佐有些愤愤不平。“弄权之人,不足为我辈典范。”
“主公并非是受家臣左右的儒弱之君,所以弄权之事,恐怕是无用的。”
“正是如此,丹羽殿就素来勤勤恳恳,所以才得到亲重啊!”
“丹羽殿乃是军政全才,身为近臣又深知君臣之道,如今更是织田家的姻亲,自然是第一号的嫡系,不过他为人沉稳,暂时还不急于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这三咋,人,就是本家最重要的三人吧!也许还要加上佐久间
“佐久间与柴田一体同心,不过你倒是漏算沌川呢!”
“施川?他足以与柴田和林相提并论吗?”
“现在还不能,不过再过几年”沌”氏二十年前还不见于织田家名录,而现在,却已经与池田家成为亲族。又接好织田庶族的中川、原田等家,日后不可轻忽啊”。
佐佐低头沉默不语。
钒秀亦不催促,只是静待而已。
“那我佐佐家,,与谁更亲近呢?”
“你那已故的两位兄长,平日与谁更为接近,难道你不知道么?”
“恐怕是柴田大人。”佐佐低声道,“听说林佐渡与柴田大人一向并不和睦。不过丹羽和沌川,似乎并没有多少争权夺利的意思啊”。
“现在外敌尚在,自然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只是日后”
“甚左,今日所言,我感激不尽。”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钒秀摇头,“只是日后佐佐家何去何从,你想清楚了吗?”
“自然是依主公之命!佐佐斩钉截铁,“虽然门阀派系之事不可避免。但我佐佐成政却不会参与其中!”
“独善其身,倒也不错。”
钒秀应了一句,没有再说下去。
身为一家之主,负担着上下的生计,独善其身,岂是那么容易的。况且家内真的有什么争端。佐佐成政又如何能不站在平手钒秀或者村井贞胜那一边呢?
这种程度的结盟,还不会被人重视或者针对。另外织明信长应该也没有什么反对的心思。
再想长远二三。告是日后平年洲秀随着织田家的展而得以执掌以才甲柑国。佐佐甚至有可能作为与力,承担协助和监督的人物,毕竟佐佐成政乃是他的亲随出身,堪称最信任的人之一,又是颇具能力的一员战将。
“对了,新年已经不远了。过几天小我有些事情想要去拜访你的义父村井殿,劳烦你去帮忙介绍了。”
“好。”
佐佐不疑有他。
“嗯。”钒秀伸手取过一旁的酒壶。笑道:“这是刚刚拜托商人从奈良买回来的好酒,算是便宜你了啊!”“那就不客气了!”
有一些话,钒秀并没有说出口。
织田信长固然是专断,但更是一个实用主义者,每次否决掉家臣的众议结果,都是因为有了更好的解决办法。如果下属能够做出好的建议,他断然不会因为无聊的颜面问题而拒绝采纳。
结党弄权真的是弊大于利吗?太过分的话,固然会如历史上的林秀贞一样。但是如果在家中没有几个同盟的话,如何能保证自己的言力呢?信长当初为什么要饶恕反叛的林与柴田?难道仅仅是因为胸怀吗?至少在他变成魔王之前,有几个盟友必然是有利的。何况丹羽长秀也不是真的无心权势,而只是更聪明罢了!
泥川池田这一派,因为佐治家的关系,渐渐有了隔阂,而柴田和林太过于强势,与之亲近恐怕有变成附庸的危险。那么暂且先舍远求近,借佐佐之名,先与村井交善吧。村井贞胜虽然是奉行众席却是外乡人出身,不甚为尾张本地人所重,直到与佐佐联姻情况才慢慢好转,他想必不会拒绝一个尾张谱代的友谊。
稍微饮了些酒水,漫谈了一点经史,渐渐到了午后,却又客人来访。
却是前田利家的弟弟,过继到佐胁家的藤八郎良之。
虽然系谱上脱离了前田,但他无疑还与父兄保持着相当不错的关系,利家得以返回织田,他也是十分高兴的。
“看到内藏助大哥不在比良城,我就猜测一定是在甚左大哥这里虽然已经是上过两三次战阵的人了,但佐胁却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依然如幼童一般亲近其兄的同僚们。
服部兄弟对这个“前田利家的弟弟”颇有几分敌意,被钒秀赶了下去。此事就算是面对前田利家。钒秀也自认可以笑脸相迎,更何况只是他的弟弟呢?
“藤八所来何事呢?”
“噢,是四哥让我请以前的朋友去聚会的!”
他称为四哥的人,如果没有错的话,就应该是前田利家了。
佐佐的脸很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没有说话,钒秀倒是依然微笑不充
“能够得以返回本家,的确是值得庆祝的事情。是他叫你过来的吗?。
佐胁良之摇了摇头,答到:“他倒是没有说具体的人选,不过二位显然都是在必不可少的人啊,四哥能够顺利回归还是仰仗你们的帮助呢!而且往日就一直承蒙关照多年了”咦?内藏助大哥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呢,莫非身体不适吗?。
看来前田利家在今川军中的作为,似乎并没有被公开啊!
“不错。佐佐顺着他的话说到,“我近来的确有些不舒服。至于聚会就算了吧!”
“这”佐胁良之觉出气氛不对来,这才求助地看着钒秀。
“内藏助何必这样呢!”
平手钒秀劝了一句,又对佐胁良之说:“地点选在哪里呢?”
“被”就在本家的荒子城
“荒子城啊,,那时间呢?。
“下月初四。也就是六天以后土”
“这样啊。”钒秀点点头,“内藏助近来有丧兄之痛。故而行止失常。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那甚左大哥你,”
“不过最近我们的确是有些繁忙,现在恐怕还不能给出答复,我们还要看看新的日程安排呢!
钒秀一脸微笑。十分客气,佐胁良之也并没有觉得气氛不对,又寒暄了两句,就告辞离去,去了别的需要邀请的人那里。
他刚刚踏出,佐佐的脸色才稍微缓和。
“甚左难道不觉得前田利家太过分了吗?”
果然是十分气恼,连姓名都直呼了出来。这在人前可算是十分无礼了。
“那你要如何?与他割席断交?”
钒秀轻轻一句,倒令他语塞。
“倒也不至于如此吧”我相信他并不是刻意要害你,只是若不给他教,实在不妥。”
“既然还想保持交情,何必如此作态呢!平白树一敌而已
“那”难道我们还要上前给他庆祝?我实在做不到如此
“这也不需要,既然你觉得需要给他一点教”那么就等他亲自屈身过来邀请吧。”
“亲自?他不是已经让藤八来了吗。”
钒秀一笑,没有答话。
如今平手钒秀乃是千五百贯领地的家臣,佐佐成政亦继承了比良城的家业,零散知行至少在千贯以上,而前田依旧是三百五十贯的足轻大将。就算是摆摆架子,那也是理固宜然的。连个正式的邀请都没有。足以说他尊卑不分了。
不过这句话,不适合现在就跟佐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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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开门立宗(一)
卜有二百年历史的沓挂城,地外在古国道的要冲。度尔竹凹的交通要冲,亦是尾张下思郡最大的城池之一。东西向占地是一百六十间约贺米,南北向一百三十间约飞4米,以连郭式建成。最前面是孤悬在外的二之丸,大手门是石制的结构。城后还有几十间武士屋敷,侧面又设有供奉明神的诅访曲轮。本丸四周用宽阔的掘沟隔开。只有三座桥通向城外。正中有井户曲轮挖水井的地方,四角各自建了土木制的临时矢仓。
虽然是在平原之上,但是这座城池显然并不惧怕正面的进攻,也不担心断水,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城内木制建筑太多,在干燥时容易着火。“如果把墙壁全部改成石制。需要花费多少呢?”
平手泛秀喃喃自语,却被身旁的松井友闲听到,后者低声颂了一句佛偈,继而立即上前劝阻:
“恐怕至少需耍两千贯之资。殿下三思啊”
“不过,如果今川家卷土重来的话,的确也是需要修横啊!”
河田长亲表达了不同的意见。
泛秀笑了笑,挥手止住二人小“那就暂且不变啊,今川家短期还不会进攻。”
二人齐声道了一声“是”跟着泛秀走进大门。
果然如同想象中一样,城内有价值的东西,都在今川家撤走的时候搬运空了,只剩下许多废弃的家具和武器,杂乱摆放在地上,一遍狼藉之状。所幸时日不久,还不至于见到堆起来的灰尘和蜘蛛网。
“果然是这样啊”河田摇头一叹。
泛秀面色不变。只是不停向前,穿过后门,两排整齐的武家屋敷相对。正前方是最简陋的小房子,稍北边一点则是有院落的宽敞屋敷,看来建城的时候,还考虑到了家臣的等级问题啊。
接着由城外转到侧面,眼前的浮访曲轮却是保存得相当完好里面的摆设甚至还十分干净,似乎是今川军临走之前特意清理过。看来神明的吸引力,终究还是大于俗世之物啊。
“账目上还有多少余钱?”
泛秀突然转身问到。
“抚恤放下去之后,银钱已经不足百贯了。”
负责管理财政的松井答道。
“存粮呢?”
“尚有新粮三百石,陈粮一百石。”
这倒是个严重的问题,新城百废待兴,手中却无多余的钱财。
“还有黄金五十两,是否要兑换出来呢?”
松井如此问道。
按照市价,黄金一两可值钱四贯,另外商人还要抽一成利,五十两黄金可以换一百八十贯文。还是不够啊。
“九郎河田长亲,把兵役状拿过来。我记得此地实际的兵役,可用的已经不到一半了吧?”
“是!”
河田取出状纸,答道:
“此地原本的兵役是骑二十五,长柄足轻一百七十,弓足轻十五,铁炮足轻三十,现在还能征召的只有足轻九十七人,骑十人,弓铁炮合计十二人,而且,”
“如何?”
“现在城里一匹马和一支铁炮也找不到啊!甚至连弓箭和长枪也不够。”
泛秀点了点头,面色微沉。
地处最前线的位置,历年合战死伤者近半,又有部分人被今”提拔为正式武士,于是跟着跑到了骏河,现在领地内,能够作战的青壮年严重缺乏。
“此地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豪族么?”
泛秀转身望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服部小藤太。自从其兄断臂不能再上战阵之后,这咋。曾经十分活跃的年轻人就越来越沉默了。
“势力最大的是以前的地侍梁田氏,不过已经被织田大殿录用为三百贯俸禄的正式家臣了!”
梁田?依稀记得他的确是此地的乡人,不过既然已经被提拔了,想必这里暂时不会有什么地头蛇一类的势力可以说是有利有弊的事情,虽然不用担心有人团结领民暗地做对。阳奉阴违,但是也失去一支足以借用的力量啊。普通的农兵战斗力毕竟有限,正规的武士又太少,这些介于二者之间的半职业土豪,往往是封建军队的中坚力量。
“那小藤太你继续打听这个梁田的消息,友闲去找几个下人仆妇。先把城里打扫干净。如果此地实在缺人。就去津岛町买二十介。来,我准备五日后搬迁过来。”
二人各自领命而去。
泛秀这才转身,看着河田长亲,道:
“宁宁找到了吗?”
后者摇了摇头。
“还没有头绪。”
“今”家那个一宫宗是,可有消息?”
“派到三河的人都说没有听到此人的消息”应该是战死在尾张了,可是此战的名录中并无他的级啊!”
“那说明宁宁应该还在尾张境内,继续找下去!”
“殿下,”
河田欲言又止。
“如何?”
“想在尾张数十万人中找出一个女子实在不易,而且现在搬迁城池事务繁多,我们手上一共才二十几人”
泛秀脸色略显阴沉,但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把派到三河的人撤回来吧!尾张的人还是继续。”
“遵命。”
河田舒了口气,亦领命而去。
现在平手泛秀这个领主身边,只剩下了四个足轻。
不但士卒不够,家臣更是不够啊!
甚至连马匹都不够了,秀江马受伤之后迟迟未愈,泛秀如今骑的,只是一匹十贯文银钱买来的普通战马,比起秀江来,慢而力拙,还好性情不算太烈。
“你们两咋”守在城门口。”泛秀伸手点出两个长得稍微高大一点的士兵,“另外两
“是!”
四人仿佛都觉得自己受了重视,纷纷挺起腰杆。
沓挂城周围的领地一共是六个村子,人数二百至五百不等,总计四百一十户,二千三百口。历年的产出。丰年可达五千石,荒年亦有三千石之多。
六个村的庄头。有两咋,死在近年的合战之中。还有两个下落不明。另一个粱田已经被提拔为正式的武士,这倒正好给了平手泛秀整肃的机会,他令领民把每年的税收直接送到城里,而不用经过先在庄屋集中的过程,减少了一道可以盘录的程序,无疑大大加强了领主的权威。
民
边境之民对当权者的信任往往并不高,不过当泛秀公开宣布,无十四以上。三十以下之壮年男子的农户,租税减半的时候,领民无不感恩戴德,称颂领主的恩义。结果符合条件的农户,居然在一半以上,领内的岁收顿时少了三成以上。
项
这项特有的措施,如果在今川活着北条那里可能会受到责问,但在织田信长这边却不过是付之一笑罢了。此时的武士无不是拼命扩充军队以求取战功,而资金来源却只有地产,只有像平手泛秀这样,从不担心缺乏立功机会的人才敢如此减免租税。
巡
一番巡游下来,皆是赞誉之声,只是泛秀却殊无喜色。久经战乱的领民,实际的生存状态,与历年所记并不相符。耕牛严重缺乏,许多田地只能使用人力,甚至有须皆白的老者,以及妇女去背着犁。
尾
尾张人即使打仗也不会大肆劫掠本国人民,骏河普遍富饶也还算文明。但三河与远江的今”军却不用有什么顾忌。尤其是三河的武士。被村民形容为野兽。由于缺乏管理,**掳虐之事情屡,甚至有人会抢夺耕牛。宰杀食用,这在农耕时代简直是犯了天下众怒的行为。
日
生活的日常品更是缺乏,许多人用绳子来代替衣带,妇女连打补丁用的布都没有,铁锅全都是几家人共有,水罐也成为了奢侈品。
这
这些还只是硬件而已,村民口中的困扰,并非这些,反而倒是嫁女儿的难事。许多女孩子长大到十六七岁,附近却根本找不到适龄的男人。有大胆的村老,见这个领主和颜悦色,甚至当下就拉出自己清秀的女儿。求泛秀带到城里面去。后者只是哭笑不得。仓唐足而知礼,这种环境连无孔不入的神棍都不愿意过来,村民唯一可以信仰的就是建在沓挂城侧的诉访大明神,不过此前领主只负;许他们在新年和中元节的时候进去拜祭”泛秀当下就接触了这种禁令。诉访曲轮虽然靠近城旁边但是却是建在外面的,有关卡隔开,还怕人混进去么?先前的禁令真是莫名其妙,难道神社不是香火越旺越好么?
登记在兵役上的足轻们,泛秀也一一见过,他们的生活比起普通村民无疑好了许多,但是身上却多半带着旧伤。整体素质差强人意,装备更是缺乏。今川家撤走的时候收缴了全部的铁炮和硬弓,剩下的人手里不过是一些竹柄枪和软弓罢了。
筚路蓝缕,不过如此啊!
这还是历来被认为粮仓的尾张。那些穷困地方的人民。究竟过的是何种生活呢?真是难以想象。
泛秀沉默地骑着马,驶向最后一个村子。距回报,那个村子有着一个叫做“甚右卫门”的庄头。在村子里颇有威望,听这个名字,似乎是个落魄的武士啊!乱世无法纪,许多失业的武士宁愿沦为浪人甚至盗贼都不愿意回乡务农,这咋。甚右卫门倒是有些意思,如果肯积极配合的话。到可以考虑给他一个重新出仕的机会,只是听以前的传闻,这个人,倒是一向喜欢同领主做对。
行了半刻钟。靠近村子的时候,却先看到一颗巨树,树下有一群孩童。不停捡起地上的石头,向树上砸去。再走近,还能看到树上刻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圆圈。一旁有个成年人坐在地上,不时指手画脚。不似是随着孩童玩乐的样子。
这是此地的风俗?
泛秀觉得有些趣味,身处乱世。孩童的游戏也带着攻击性的味道啊。
本着入乡随俗的想法,泛秀驱马上前。走到那个成*人面前。
“那边的男人啊!这是你们村庄里的习俗么?”
这种态度对待平民,在武士中已经算是和蔼。毕竟要真的是跟农民讲究什么人人平等,只会令对方惶恐而已。
“并不是,只是在教导他们一点防身技巧罢了。”
那个男人下意识地答了一句,这才转过头来,看了看泛秀,忽而色变“大人就是新来的领主,平手监物大人?”
“正是。”
男子闻言立即起身,身形却有些摇晃,身侧的两个孩子,见状上前扶住他一竟是不良于行。
“真是太失礼了小人参加平手监物大人!”
接着又招呼那群孩子。
“快过来施礼!这就是着名的平手大人!”
态度虽然十分恭敬,却并没有卑微者身上常见的懦弱猥琐之相。
如此的气度,的确是正式的武士所有。
泛秀挥了挥手,示意不必拘礼。
“何必与懵童计较礼数呢?一阁下就是传说中专门与领主做对的“甚右卫门。吧!”
“在下平野甚右卫门长治!以前曾经得罪过领主,那是因为他全然只知道私语,不知体恤百姓所致。如果是平手监物大人这样的仁者。在下唯有伏身相迎而已。”
连苗字和名前都有,果然是正规武家出身。难道真的是个不同寻常的风雅之辈?
泛秀如此想着,却故作疑惑状。
“仁者?我却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仁德之事啊
“免去孤寡之户的一半租税小这是天下少有的仁义之举啊!”平野长治感慨了一声,继而又道:“昔日信浓的风流太守木曾义在大人,据说闲暇之时就会骑着马巡视领地,看来领民有何难处,立即就加以援手。如今监物大人不也是如此吗?”
泛秀微微点头。接着又轻叹一声。
“置天下百姓于水火,是我等武家失职。”
看到了附近村民的穷苦,这句话倒是颇有几分真心。
“若天下武士皆如监物殿。百姓岂会置身水火呢?”
平野长治摇头感慨。
可说下去就有些不妥了,泛秀指着大树,绕开了话题。
“甚右卫门所言的防身技巧。就是投石术么?”
平野摇了摇头。“这并非是投石术,而是本家世代相传的投剑术。”
“投剑术?”
泛秀不自觉想到武侠中御剑杀人的场景,不过这个位面,似乎并不是高武世界啊?
“请恕小人所言不详。”平野又施了一礼,态度极为恭谨,丝毫看不出以前是咋。领导农民抵制领主的刺头,“此剑并非武士的刀剑,而是忍者的手里剑!”
手里剑?难道这人是忍者出身?
“本家原本是尾张守护斯波家的家臣。”仿佛看出了泛秀的疑惑。平野解释到,“后来斯波家生内乱,先祖被波及而失去领地。因不愿出仕别家,回乡务农,不过这套成名的投剑术却传延下来不过本家虽然精通投剑,但并没有学习别的忍术。”
“那,甚右卫门的腿是”
“这个”平野尴尬地笑笑,“数年前,沓挂城主近藤氏听说了本家的名声,要招揽本家。我向他进谏减赋安民之道,却惹怒了他。被打断了双腿,于是留下宿疾。”
难怪能在村民中有此名声!
虽然出于阶级之分,泛秀肯定是不会支持这种行为的,但是如此人物。还是值得敬佩。
接着平野又叫来两咋。孩子见礼,说是自己的儿子。稍微大一点的叫做五郎小的却与泛秀的幼名一致,叫做秀千代。
紧接着又让他们表演世代相传的投剑术来看。泛秀心怀好奇,自然不会拒绝。
叫做五郎的孩子,抓起一块尖尖的石头,使劲插在树上,随后连连退后,到了大约二十步的距离。才从胸口拿出木制的十字手里剑。
随后手腕一抖,戈出一道弧线,把嵌入树杆的石头击落。
接着又展示了绕过障碍击中目标的本事。
泛秀点了点头,表示赞赏,平野长治却并不满意,他让次子去在树上放了三咋小目标,退到三十步之外右手拿住三支手里剑,在极短的时间内,连三次。
两支中的,剩下的也不过是失之毫厘。
接下来第二次尝试,终于三者皆中,而且目标几乎是同时打落。可见三支剑的轨迹与旋转各不相同。
神乎其技啊!虽然用于战阵有些无力,但是组建侍卫却是可收奇效。
“监物大人,我的长子已经十岁了,过两年就让他做您的侍从吧!”
平野如此请求,随即忐忑地看着泛秀。
后者轻轻摇了摇头,却令平野眼中顿时晦暗下去。
“是小人无状了,请恕罪”
就算是与村民亲近,敌视随意盘录的领主,但是身为武家,老是身在田亩,不能光耀门据,始终觉得愧对先祖啊。
泛秀微笑着伸手把他扶起来。
“如果我直接聘请你甚右卫门的话,你的儿子自然也是我的家臣,何必要父子分开算呢?”
平野怔了片别,先是一喜。继而又担忧道:
“可是在下的腿…”
泛秀挥了挥手。
“我延请阁下,并非只为投剑之术,而是为阁下的仁义之心。”
后者大受感动,立即挣开搀扶,再次跪倒,大呼没有看错人。
只用一点俸禄,招募一个可以教授出一支奇兵的武士,而且此人还深得领民爱戴,可助于巩固统治。这么划算的交易,岂有疑虑?
至于仁义之心”不可否认的确是有这个原因,但一个除此之外没有丝毫才干和作用的人,又如何能受到重视呢?
带着平野一门回到城里,直接安置在城下的武家屋敷,泛秀的心情终于好转了许多。
此时河田却也一脸喜色地跑回来。
“宁宁姑娘终于找到了!”
他的喜意并非因为找到了人小而是那些负责找人的家伙终于可以调回来使用,不过泛秀显然不会计较这些。
“此事你做得不错。”泛秀微笑着点头。
“相关的人,正等在外面。”
“相关的人?”
“就是袭击一宫宗是,并且救出了宁宁的浪人。”
“噢,,没有什么问题吧?”
“他们已经把一宫的级送到清州城了。
“那就请进来吧!”
少顷,只见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汉子,快步走到大厅,伏身施礼。
“蜂须贺正胜见过监物大人。”
原来是他!难怪有些眼熟了。
比:平野甚右卫门是个很有传奇色彩的人物,记载颇不详实,但平野流投剑术貌似是事实存在的。
口:此人与日后的贱岳七本枪中的平野长泰没有任何关系,但在我这里。设定成了父子。因为有资料显示平野甚右卫门名字叫做长治,跟长泰他爹一样。
旺三蜂须贺正胜其实没传说中那么强力,暂时不准备收录此人。
第三十三章 指点
时二夏贺六孤身专讲来,午下仓都挡在外面,随身涛刀柑用队有带。
“啊?是什么风把威名传遍尾张八郡的小六领吹来的呢?”
钒秀微笑着上前迎接,却没有假意阻止对方施礼。
这个蜂须贺正胜,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却也是个不好对付的地头蛇。先后在织田和斋藤之间做多年的墙头草,却两边都没有怎么得罪,在尾张和美浓都是游刃有余,如今却跑到自己这里来作此姿态,看来最近境遇不佳啊!
当年平手讽秀跟蜂须贺麾下的川并众也曾经打过交道,那时候手下有几百壮士的小六眼中并不把对方当作一回事情,只是碍于织田家的面子才会以有匕相待,不过如今的情况却大不一样了。莫非是野武士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已经干不下去了?历史上小六通过木下藤吉郎投奔织田家,似乎还要过上几年啊。
蜂须贺正胜听了钒秀的客套话,也不敢做次,只是起身轻笑了两下,答道:“在下有几个不成器的兄弟,碰巧找到了平手大人的侍女,知道您正在差人寻找,于是立即就送过来了”噢,恕在下失礼,现在应该叫做监物大人了。”
“区区一个称呼,何必在意呢!倒是此事还要答谢小六领啊。”
“不敢,在下不敢居功。”蜂须贺作了几句谦词。又接着说到:“宁宁姑娘的确是秀外慧中,温柔可爱,也难怪监物大人会如此宠爱了。”
果然土豪就是土豪。说话还真是直接啊!钒秀既不愿显得假正经又不愿太过于猥琐,于是只回了一个男人都看得懂的微笑,岔开话题说:
“这种事情让几个下人过来就可以了。何必要您亲自过问呢?”
小六连忙摇了摇头,答道:“平手,监物大人素来家风严谨,我的手下都是不懂礼数的粗人,怎么能登大雅之堂呢?”
手下都是粗人么?我看你也细不到那里去吧?
钒秀暗自吐槽,摇了摇头,佯作不忿状:
六领是在怪我不近人情了?””岂敢告敢!无意得罪请大人见谅。”
“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一时宾主尽欢,谁能想得到这两个人见面的次数还不到五次?放在数年之前钒秀绝对是没有心思跟这人多说废话的。不过如今”
这个蜂须贺说话虽然粗鲁了一点,但是耐心倒是不错,虽然十分恭敬,却并没有提出什么要求仿佛只是普通的交流感情而已。
钒秀心下略有些疑惑,倒也并不着急,只是让他先把宁宁接进城里。对于宁宁肯以身代替合子,他是颇为感激的,不过在外人面前,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
不过进来的,却还有好几个掇着箱子的年轻人。
“这个是”
“这是宁宁姑娘这几天在我那里居住时使用的东西,既然她喜欢的话,就一起搬过来也不错。”
蜂须贺的神情。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咖…”
钒秀越不能理解了。宁宁只是一个侍女而已。日后最多也就是平手钒秀的侧室。何须刻意讨好呢?
“倒不是本人多事,只是贱内十分喜欢宁宁姑娘,还说日后耍多走动呢。”
蜂须贺仿佛是看出了讽秀的疑虑,如此解释道。
这倒是更说得通一些。又随意聊了几句,话题不免跑到刚刚过去的合战上面。
“织田家打败东海道第一弓取的今川治部,虽然令人惊讶,却也是在情理之中啊!尤其是平手监物大人,可谓是智勇双全啊!”
讽秀对这虚词并不放在心上。反而问道:”既然找到了宁宁,想来今川家那个名叫做一宫宗是的武士,也是被您讨取的吧?这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功绩啊!”
小六却摇了摇头:“虽然的确是我带人袭击了他们,不过拿到级去领赏的,却是另外一批人。他们足有四五十人。而且刮练有素。战斗力可比得上我的百人。”
钒秀顿时上了心。
“噢?尾张何时有了如此的豪杰?”
“并不是我认识的国人众,砰似乎是岩仓城的余党。”
余党?
岩仓城一年前被织田家攻下,其伞下的势力也大多归附,不从者都已被清剿,不料居然还有数十人逃逸在外。
“一个叫山内一丰,一个叫据尾吉晴,都是岩仓城家老之子。领着先前的家臣,已经在外流浪了一年,希望通过这颗级,来换取织田家的一份领地。”
“原来如此若有所思,“不知道他们能否成功呢?”
小六苦笑着摇了摇头。
“尾张守大人赐下了每人各十贯的黄金,但是在出仕的问题上却有些含糊,虽然勉强同意让他们担任城里的侍从,却又说如果半年没有展示出本事来,就要驱逐出去。”
这就是织田信长实用主义的性格啊。先任用的是具备实际能力的人,其次气度不凡的文化人人也可以得到青睐,那两个小子恐怕是二者皆无了。记得历史上这两个人在织田家前期一直没什么表现的机会。只是在底层厮混,不过潜力却都还算合格,目前正是缺乏家臣的
蜂须贺突然又叹了一句。
“唉…如此看来,就算我取得了那颗级,也未必能够得偿所愿啊!”
他不是已经归属在织田家名下了么?还有什么祈求呢?
“我记得,主公一向是对您颇为看重的啊。”
蜂须贺小六苦笑着摇摇头。
“在下,是要想正式名列在清州城的名册之下啊!”
这个倒还真的有点难办不过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呢?难道他不是嫌低级武士没有前途,才带上兄弟办起船运的事务,逐渐变成半独立的国人吗?”不瞒监物大人,美浓之事小最近已然越”
“如何?”
讽秀回忆了一下以前看过的历史。美浓的那些大事,似乎还是几年以后生的,至于此时,虽然斋藤义龙身体渐渐衰弱下去,不过还足以维持统治。尚不至于生巨变吧?
“是这样,美浓的斋藤大人,几年来对土地的检查越严格,那些不属于斋藤家臣的势力,都被赶了出去,很多以前的旧友,都跑到鄙人这里来”
蜂须贺小六终于开始说明来意。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讽秀拽了一句文,也不管对方是否听懂。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对方提出的事情,定然是不方便掺合的。
“可是,那些老朋友,近来却要求在我木曾川船运之利中分一杯羹
原来如此啊。木曾川的船运并不是什么特别高利润的产业,分的人太多。自然就不够了。
引小六领,是想让织田家帮你赶走那群人吗?这倒是不难做到。””并非如此!我等不过是占了乱世的便宜才得以出头。日后织田家定然也是要实行检地的,届时就无处可去了。”
这个家伙倒也算是有见识的人,不过说话未免也太直白了些,令钒秀颇有些不适应。
“不过就算如此不是还有斋藤家可以选择么?”
对方无奈摇头。”监物大人们必试探我呢?自从三年前给织田家送过那份东西之后,我就已经不可能回到美浓斋藤大人的治下了”
“那份东西,究竟是什么?”
“只是一些山城斋藤道三的遗物罢了,不过其中包含了他书写的让国被”
时过境迁,倒也不再保密了。所谓的让国状,是斋藤道三在被儿子的反叛军击败以后,悲愤莫名,临终前书写了一份把美浓国让给女婿织田信长的书状,又委托身边的人涉法送给了信长。蜂须贺帮忙送过这份玩意儿,还想要呆在美浓的确是不可能了。
以上所提到的剧情,见第一卷十二十三章
“这样啊”汛秀有些明白了,但依然不肯答复。
收录蜂须贺一人并不难,也绝对值得,但是他的那群手下,一定会要求保持现有的利益,而这显然是大名不能容忍的。
既想要个正式的身份,又不愿放弃来路不正的利润,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这股势力放弃了有些可惜,抓在手上又觉得收益不多。蜂须贺的那几百个兄弟,虽然不乏武力出众者,整体却只是乌合之众而已,战斗力不强,而且都是不安份的知”
“此事,您应该去找那些决定事务的家老们啊!区区平手钒秀实在人微言轻啊。”
先是试探性地回了一句。
“以监物大人当下的功绩,如何能说人微言轻呢?”蜂须贺小六一时急切起来,“实不相瞒,鄙人已经找了好几位大人,丹羽和林都不见客,只有佐佐大人看在情面上见了一面,说能够帮我的只有您平手监物而已啊”
情面?
“佐佐大人门下家老前野大人,与我的义弟前野长康是失散多年的嫡亲兄弟
同在尾张,相隔不过百里,谈什么失散?恐怕是早年看不惯前野长康的举止而断绝了关系,近日有了需要才又跑过去谈什么情面”
“这个么“本家刚刚解决了今川家的麻烦,接下来就是向北攻击斋藤,如果小六领立下什么功绩的话,
钒秀终于下定了决心。按照历史,这股势力即使不为自己所用也会成为猴子向上的阶梯,如此倒不如抢下先机。
“请监物大人明示!”
蜂须贺开始有了几分眉目。
“嗯,如果是主动立下功绩,跑过去讨赏,自然不会得到重视一就如同那两个拿着个川家大将级跑去求取身份的少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啊!”
就算是蜂须贺小六没什么学问,也听明白了这段话的意思。
“然而不知何时才是恰当的时机呢?”
“美浓经营多年,贸然进攻。起初必然受阻,阁下可明白了?”
“多谢监物大人指点!”
“指点二字岂敢当?我可什么都没有明说啊。”
讽秀微笑着摇摇头。
对方也立即反应过来。
“是,是,在下只是送监物大人失踪的侍女过来而已。”
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第三十五章 开门立宗(二)
二二,泣个绿林豪杰!后,泛秀立即去看,看盘到内甲用帜宁方才略略看过一眼,只觉得她精神还算是不错,并不是受过劳苦的样子……这次实在是感激你了。若是合子出了什么意川,我实在难安。”
泛秀诚挚的话,反倒是令宁宁呆了一下,继而惶恐不已。
“这是我的本份,怎么敢让殿下说这些呢!”
泛秀点了点头,也没有矫情下去,而是问了些别的话。
“今川家的人,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他们,把我当成了合子姐姐。一直很客气,反倒是袭击的那些人
宁宁脸微微一红。
“难道你受伤了?。
“没有,只是其中有两个人。想要对我无礼”
无礼?一群男人对一个弱女子“无礼”。那么自然只有一种解释。
泛秀皱了皱眉。不是说山内和掘尾那帮家伙都是正规武家出身的人吗?门风已经沦丧到此,也难怪会衰落下去。
“那,”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敢报出殿下您的名号,只是有一个叫做据尾的人阻止了他们。
还好。据尾吉晴在后世颇有仁善之名,想来修养应是不错的。
泛秀不自觉舒了口气,却见宁宁握住拳头,跪倒在地上,十分坚定地表示:“当时贱妾已经准备好了自裁的协差,绝不会让殿下您蒙羞的!”
让我蒙羞么,她是站在身为平手家侍妾的立场上来说这句话的吧。也许。没有染指家中的美貌侍女,反而才是不合群的特例?其是泛秀并非好色的人,又觉得在合子刚刚有身孕的情况下收纳新人不甚妥当,再加之织田犬的问题。一直没有正式的回应”。总是没有事情实在是太好了
泛秀情不自禁地伸手抚着宁宁的头,后者羞涩不已,却又不敢避开,一时倒有了几分初承恩泽的娇媚之态。
五日之后,终于把全家搬迁了到新领地沓挂城。重建的工作终于开始。
先是泛秀亲自跑到亲近商人玉越三十郎那里,预支了铁炮十支。弓十张,战马十五匹,以此草拟了领内新的兵役账目,共计足轻一百五十一。弓铁炮队二十八,骑兵二十,其余下人和马夫等六十人而实际招募的只有九十名战斗人员。以及三十名后勤人员。想恢复到纸面上所有的实力,至少还要等到明年。
家臣也纷纷安置下来,重新编制了俸禄。因误会泛秀投敌而短暂出奔的平手季胤又无井惭愧地返回。泛秀对这个堂弟也没有苛责不过俸禄却是要重新计算了。
接下来是泛秀在佐佐成政的引荐下访问了此前并不甚与人来往的家中奉行之的村井贞胜,又收到九鬼嘉隆送过来的礼数,再加上刚刚造访的蜂须贺,一个新兴的派系俨然初具雏形。一些境遇比较落魄而又找不到出路的下层武士也纷纷前来拜会。一时沓挂城前络绎不绝。其中不乏以前作为亲侍时候同领五十贯文俸禄的同僚不少人至今仍然只有这样的俸禄而已,如今相见,自然分外有感触。
近支的繁衍永远是这个时代最有效的手段。宁宁的义弟。刚刚元服的浅野长吉被招过来担任亲随“此人算不上人才但也是可以一用之人,接着增田长盛也正式转到平手泛秀的名下。
网刚投奔织田家的山内一丰和据尾吉晴也来表示了礼数,前者无意得知自己的母族与合子还有几分亲戚关系的时候欣喜若狂,一个月中连续来了三次,颇有奉承之意,但泛秀对他的过度热衷功名的心思颇为不喜,反倒是据尾吉晴性素平稳沉和,得以青眼。
十二月过半,各家武士的心思几乎都确定下来,只等着在新年的整肃中博取想要的示,庆州城的调整方案也渐渐被有意无意地诱露出世年的时候,终于有官方消息出台,在年后,织田信长的妹妹犬公主将会下嫁给风头正盛的平手泛秀。这一消息自然又令许多下层人士的方针出现大幅调整。
而织田信长的另一个妹妹,还不满十二岁的阿市,因为素来得宠而且行事高调的关系,也慢慢开始引人注目。对年不重视礼法与文化的尾张的乡下武士而言,喜欢模仿姬武士打扮,佩戴着刀剑出行的阿市,显然是位相当不错的配偶。
得知此事的泛秀并没有显示出兴奋或者惶恐的情绪,反而只是想到:终于结束了!
一年半以前,信长就考虑要把当时还只有十三岁的阿犬嫁给泛秀以加强关系。后来因为佐治家的介入,以及战阵和上洛事宜的拖累。种种原因,就一直拖到了此刻。十五岁出嫁的武家小姐,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有些晚了。回忆起这一年半来的诸多事宜,可谓沧海杀田。当日信长要促成此事,是要让心腹获得一个准一门众的身份,以便扶持他快升迁上去,而今却是要把这个快成长却有些脱离控制的家伙更好的拉拢在身边。
此事传来,泛秀又考虑良久。决定以领内缺乏青壮年而又要面临今”和松平的进攻为由,向上级申请与力。一方面这本来就是事实,另外也是主动表示忠诚,试探上面的反应。
织田信长对此事自然是乐见其成,派遣与力本来就是他在历史上经常使用的御下手段,不过时间提前了几年而已。但是人选上却是斟酌了很久。
与力的身份不能太高,否则难免喧宾夺主,又不能太低,否则起不到应有的作用;与平手泛秀的关系不能太差。前线战士不合容易酿成大祸,也不能关系太好,不然就相当于给他增加领地却起不到彼此相制的作用。
在申请出七天之后,才敲定了铁炮大将桥本一巴,弓兵大将市川大介,足轻大将平田三位这三个人。他们都是三四百贯的武士。身份刚好合适。同时这几个人又是当年平手政秀从浪人中选出来的精英,分别负责教授信长铁炮术,弓术和兵法,与平手氏算得上颇有渊源。
作为与力他们部下的士兵一并归属泛秀指挥,平日也听从其指令,但是平手泛秀没有权力增加和减少三人的俸禄。
于是年手家的家中编制,就变成如此一细
负责合战的部将众:
服部小*平太春安,一百二十贯文,担负足轻十人,骑兵五人;
服部小滕太秀安,八十五贯文,足轻八人,骑兵三人;
平野甚右卫门长治,七十贯文,足轻十人;负责内政的奉行众:
松井友闲,一百十贯文,足轻十六人;
增田仁右卫门长盛,八十贯文,足轻五人。铁炮二人;
平手辰之助季胤,五十要文,足轻五人,骑一人;
担任亲随的旗本众:
河田九郎左卫门长亲,一百零五贯文。铁炮六人;
浅野弥兵卫长政,五十贯文,足轻五人,骑一人;
直领:
八百三十贯文,足轻一百人,骑十人,铁炮二十人;
与力:
桥本一巴,三百五十贯文,铁炮二十人;
市川大介,三百贯文,弓兵三十人,足轻十五人;
平田三个,三百三十贯文,足轻四十五人。
现下还只是个。分粗略的体系,所包含的也不过是总计三百余人的备队,以及上十个家臣而已,不过这却是平手泛秀第一次开始正式划分家中的制度,也就代表了,尾张除了志贺城的滴流之外,开始有了另一支独立的平手家。
第三十六章 人事变动
“从二年前那次乱糟糟的茶会!后,织田信长似乎就开明洋哦了这个奢靡的爱好,每次新年,都会把手下的人召集到清洲城里来举行宴会。
随着实力的大幅展,比起当年,这次的人物增加到三倍以上。家臣名单上足够资格列席的人,加上一门众和附属的各家豪族势力,总计接近了四百人,再加上家属和随从,足有一两千人,连尾张之内最宽敞的清洲城,似乎都显得不够用了。
“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要建筑新城了吧?”
钒秀仔细回忆了一下对于这段历史的记忆,不过收获却并不大,索性摇了摇头,径直向城门走去。
松井友闲对礼佛的兴趣更大,河田长亲突然染上小恙,所以这次钒秀干脆带上平手季胤和浅野长吉这两个小子来见见世面。
由于年末繁忙之谷这三人还尚未搬迁到沓褂城附近,这才是双方确定新关系之后的第一次会面。
“监物殿!”
“监物大人!”
新的称呼,也已经渐渐习惯了,钒秀点点头,微微欠身以示回礼。
最年轻的市川大介也有三十五岁年纪,而平田三位更是过了四十,须已然有了零星的灰白色。按年龄和辈分来讲,这三个都是上一代的人物,所以钒秀也显出了一点恭谨。当年平手政秀延请他们向信长教授各种武技的时候,钒秀还只是不满五岁的幼童,而今却成为了上官,沧海桑田,恐怕也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根据各方面的了解以及推测,这几人都是擅长本职,但缺乏眼光和决断的人,所以会在织田家的快展中逐步掉队。不过在备队中做一个统领百十人的队长。应该还是够格的。
“三位前辈不必多礼。”
钒秀微笑道。
“我只是暂时担任代官而已,与各位仍是同属一级的家臣
虽然如此说着,但也是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拜见。又见过了他们的家人,稍稍寒暄几句,才一起向城冉走去。三人的儿子都尚未成年。自然也没有独立出去。
几东前参加茶会的时候,见了谁都要上前去施礼,颇有些不耐烦。今天却见识到了另外一种麻烦,刚刚通过大手桥,半只脚踏入正门,就有一群年轻的武士凑到面前。
“您终于到了啊!”
“不知婚礼实在何时呢?在下就提前恭喜了。”
“是啊,到时候还希望能讨一杯酒水。”
一眼望去,似乎都是当时在清洲城担任侍卫的同僚们,再仔细分辨。似乎有不少是佐佐成政担任番头时的小队成员,可以算是旧部。虽然佐佐本人不会承认,但是派系却是的确存在的。
以前钒秀脱颖而出,余者多有嫉妒,如今身份渐渐悬殊,反而又只剩下攀附的心思了。
“监物大人!”
又有人过来搭讪了。
粗扩至略有些恐怖的面容,特点十足,倒是难以忘记。
“是九鬼殿啊,近日可好?”
织田家以少胜多,击溃了骏河今”这令九鬼家内对依附织田的决定再无质疑之声。而九鬼嘉隆的威望自然也得到了提升。
“托您的福分,最近的形势已经好转了不少。”
九鬼恭敬地弯腰立在钒秀身旁,谄笑道:“听说了您最近的事迹,鄙人实在是佩服不已,只盼望早日瞻仰,学到一两分功夫”
“那我就多谢九鬼殿谬赞了。”
钒秀轻轻一笑,淡然答道。
从这份态度来看,九鬼家的形势应该很不好,很可能是急需外援,否则何必如此卑微?
也许应该帮他想一点办法。
九鬼奉承了几句,看了看周围的反应。很知趣离去,并且表示不日将会拜访平手家。
尾张人多是豪迈不知礼仪之辈,交谈之中,不免放声大笑,却不期然引来了一声呵斥。
“本丸之内不得喧哗!,小
是个年轻人的声音。
钒秀转过身,见到一个穿着红衣的武士,十四五岁年纪,看服饰似乎并非下级的足轻而当是武家子弟,只是相貌却全无印象,或许是某个不知名家族新晋而来的吧。
“平手监物大人?”
那个红衣人却突然神色一变,上前几步,躬身道:
“职责所在,实在请您见谅。”
“噢,”钒秀挥挥手小没有放在心上,“这种场合也的确是不宜喧哗,各位还是先找准自己的座位吧!”
“多谢监物大人。”那红衣武士又是一礼,“您的位置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钒秀点点头,微笑着…告辞,那群年轻人不吏有此失望,不过倒也不敢造次三
跟着这个红衣武士来到了最前方,座位是与一列重臣排在一起,不过几乎是最后的位置,上手是美浓人森可成。
“在下还有旁鹜,少陪了。”
红衣武士道了一声,立即就告辞出去。
连自我介绍也省掉了,看上去到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未必适合接待和维持场务的事情啊!钒秀没有多想,只是向身边的森可成打了声招呼。对方却是盯着那个离去的红衣人看了几眼。
“这就是林佐渡新招收婿养子。据说是要继承家业呢!”
林弄贞的婿养子?
“那倒是值得一提的人啊!”
钒秀应了一声。
早就听说林秀贞的嫡子体弱多病有天之相,不过他看中的这个人,倒显得不怎么样啊。
“他叫做林新次郎通政
林通政?似乎没什么印象。
“看来今天是佐渡想要让他出来让大家见见啊!”
钒秀顺口猜测到。
“监物可是猜错了。”森可成摇摇头。“是主公钦点他出席的,看来是寄予厚望了一
您觉得这个年轻人怎么样?。
这种问题,
坐在这里同三十多岁的家伙一道评论一个十四五岁的青年,然而我本人还不到二十岁吧!
“似乎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森殿是怎么看的呢?”
钒秀小心地回了一句。印象中森可成是个没什么野心而且话不多的人,今天却有些反常,不知是何原因。
“他可是很擅长枪术啊”。
森可成眼中显出明显的赞许之色。
能让这个猛将评价说擅长枪术,大概是真的不错了。不过对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钒秀越不解。不过面上却连连点头,表现出赞同的样子。
“既然“攻之三左。森可成的外号都这么说了,肯定是不会有错的。”
后者闻言大乐。
“这咋。新次郎与贱内还有些亲戚关系,枪术也有大半是出自我的传挽”日后还请平手殿加以照顾了。”
钒秀恍然。原来林秀贞收的婿养子还有这份乾坤。
林氏作为席家老颇有权势。但面对柴田与佐久间同气连枝却也没有优势,如果把森可成拉拢过去,形势自然又会再度逆转了。
“甚左倒是来得早啊!”
一个粗豪的中年男音响在身后,接着背上被重重拍了一下,不用看就知道是柴田胜家来了。
“柴田大人啊
“几年前你这小子还是在门口边上,现在就已经跟我同一列了啊!”
“那还要多谢柴田大人的提携。”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厂缺人还是武器只要跟我说一声就是了,面对三河的前线明年肯定是麻烦不小!”
“实在感激不尽,不过暂时还不用劳烦。”
虽然不需要客气,但是日后之事尚不明朗,欠下太多人情终究是麻烦事情。
“也好,凭借你甚左的确不需要别人担心,这倒是我这老头子多事了啊。”
柴田爽朗一笑,抬头四望,声音突然又戛然而止。
“是主公和夫人出来了”。
有人低声呼唤,于是会场顿时安静下来。
钒秀转身坐下。余光扫及,却见柴田似乎是呆滞了一瞬间。
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吗?
顺着目光看过去,不过是织田信长带着几个家眷而已,并没有什么新面孔啊!
正要忘掉此节,却听见身边响起了一声分辨不出来源的低沉自语声。
“那就是市公主吧,”
下意识地仔细看过去,浓姬右手边的确是牵着一个含苞待放的少女。面容似曾相识,应该就是那个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姬武士的少女。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不过仪态却十分自如,甚至还颇好奇地左顾右盼。反倒是比她大两岁的织田犬,紧紧攒住浓姬的胳膊,小心翼翼地低头挪步。
如此也难怪织田家的人,会对前者异常宠爱了。
或许是受了心理暗示的作用,远远看去,阿市的容貌,似乎的确是要比其他几个人更胜一分。然而此人在历史上的行径过于惊悚。实在难以让人生出亲近的心思。
反倒是那个怯懦的女孩子,还更让人有保护**一点。
不过其他人恐怕不会赞同这样的看法。
比如,
钒秀侧膘了一眼,柴田依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神貌。
这就是传说中的孽缘亦“终于结束了啊!”
织田信长和浓姬刚刚离席,就有人大叫出声来。不过听声音倒并不是以前经常会这么做的池田恒兴或者前田利家。
有家主和重臣参加的宴会,气氛自然不会太活跃,再加上信长不喜黄汤,酒水供应极少,那些年轻人自然是压抑得很。
平手钒秀淡淡地笑着,与众人逐一告别,完全看不出丝毫的不悦。这幅仪态整个大厅里只有丹羽长秀可比,连林秀贞都会偶尔露出一丝不耐。
现在倒是不会有人过来大呼小叫地过来邀请钒秀喝酒了。池田恒兴已经越来越接近一个政客。前田自知身份根本没有往这里靠。佐佐则是明显还不适应新的高度。
正要出门,却有叮小姓从后面跑出来,说家主和夫人请“平手监物。进去。
这一次,倒是没有收到什么艳羡或者嫉妒的眼神了。
跟着那个小姓往里走,路线已经有些熟了。
进了一间偏殿,只见浓姬独自一人坐在中间,织田犬红着脸偎在她身侧,并不见信长,反倒是没什么关系的阿市提着一柄小太刀立在一旁。
“夫人”
“殿下有些不适。已经休息了,平手殿请不要介意。”
“岂敢!”
不知为何,在这位夫人面前,总是下意识地觉得十分安心平静,告行也不自觉稍微随意了一点。
“这次也没有忘记给阿犬带礼物过来吧?”
“是”
钒秀从带过来的包袱中,取出一卷挂轴。
“这是我临摹的唐国山水画
“噢,那还真是有心了”。
浓姬接过画轴,解开了系带,草草看了一眼,就塞到织田犬的手里。
“我并不懂画,不过阿犬却很喜欢这些东西呢!”
“哈,”
钒秀象征性地笑了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多谢大人了织田犬双手把画轴抱在胸口,低垂着脑袋,道谢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送的东西不是梳妆就是书画,平手大人,您还算得是一员勇将吗?”
这个有些陌生的声音”,
钒秀微微侧,却见阿市满脸不甘心地盯向自己这边。而浓姬一脸微笑地看着,好像没有阻止的想法。
“那依照您的意思?”
“当然是铁炮和刀剑这些东西啦!如果是亲手取得的战利品就更好了”。阿市的眼睛里冒出星星,“武士在樱花树下,把奋战的证明献给少女”
钒秀只好苦笑不语。
“好了阿市。”浓姬忍着笑把阿市揽到身边,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交代你的事情,还没有去办呢”。
阿市不情愿地撅了撅嘴,回头膘一眼小跑着出了门。
“源五郎,给我出来”。
走真上响起清脆的女声。
以正统武家的标准看,实在是缺乏教养,但尾张人上至织田信长下至贩夫走卒却对此十分喜闻乐见,把她视作尾张的珍宝。
“平手大人,您的幼妹阿清已经十二岁了吧!”
浓姬突然开口了。
阿清?
那是平手政秀的继室所生的女儿,在政秀自尽之时还不到三岁,钒秀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十年前那个网会爬的婴孩上。政秀过世以后,那个继室就带着唯一的女儿居住在寺庙里。十年来逢年过节钒秀会去探望,虽然说是血亲,但交情并不太深。
“源五郎已经元服了,殿下想要让他娶阿清,平手大人以为如何呢?”
源五郎是谁?
钒秀思索良久。才反应过来那是说的信长的弟弟织田长益。
要与平手家结亲啊,不过似乎不应该问我吧?
“家兄得知此事定然是受宠若惊。”
钒秀隐晦地回了一句。
浓姬晏示出为难的神色。
“可是很多人都希望让你来担任女方的亲眷
这就等于是变相录夺平手久秀的身为平手一族之长的地个。
不过现在钒秀的实力,已经凌驾于本家嫡系之上,已经可以另外算作一支新家族了。
难道是这一层意思?
这样倒是说得通了。
比:貌似又忍不住写多了,这一部分本来只打算两千字的,唉”
第三十七章 婚礼
走廊中有侍女过来传话。“嗯,”
仰卧在书房里的钒秀扔下手上的书本,长叹了一声。出门让下人帮自己换上礼服。这些仆人都是最近才凑起来的,一半是农家女儿,一半是从商人那里买过来的,都是不太懂规矩的人,再加上平手钒秀素来随和惯了,也懒得去管教。
这些事情,等主母进来了再说吧!
说到主母,,
“殿下
挺着肚子的合子在侍女的搀扶之下,走到钒秀的身前,竭力做出满面笑容的样子,不过神色中的一丝忧郁是显而易见的。正要临盆却看着自己的男人娶了别人做正室夫人,这种感觉”
“你现在还是少出来走动更好
这种情况之下,有什么好说的呢?钒秀走上前,就要把合子扶回屋子里。
后者却轻轻退了两步。
“礼服会皱掉的,殿下
“嗯,”
没有坚持,脸色也稍稍有些黯然了。
这时候走廊那边响起嗤嗤的笑声,似乎是几个侍女在彼此调笑。
钒秀突然就觉得一阵烦闷,下意识地就想要迁怒于人。
“在此多嘴。不怕被殿下和夫人听到吗?。
娇声的呵斥,谈笑声立即戛然而止。却是宁宁过来了。
“是宁宁啊
合子朝着门外望了一眼。
宁宁走进门。先对钒秀施了一礼,而后上前揽住合子。
“合子姐姐,这样乱跑会对孩子不好的。您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你可是殿下的第一个女人呢”。
虽然是附耳小声,不大概还是听到这段话的意思。
“殿下,外面又来催促了
这次进来的侍女,却变成低眉顺目,谨小慎微。
钒秀心下觉得满意,而后突然又觉出不妥来。织田大一向个十分柔弱的少女,恐怕不足以统御家室,如果日后把宁宁收入私房的话,她在内院中的话语权岂不是会越来越高?
此诚非武家幸事!
先是有些担心,而后又自嘲地笑笑,现在想着这些实在是太远了。无论什么事情。都能瞬间联想到政治方面的因素,这或许说明自己的确已经转变了太多。
永禄三年三月,钒秀因为种种原因联跳了一年多的婚事,终于提上了日程,采纳问吉,交换礼数小准备各种道具,虽然不需要当事人亲自动手。却也是从正月开始忙起,花了几十天的功夫,才勉强搞清先
出于各种原因,不得不把寡居的继母和刊成年的幼妹接过来,当作是自己这边的亲属。
钒秀身材本就颀长,换上了黑色的礼服,又显得稍微硬朗了一些,本来略显文弱的气质,立即就变得清明俊秀。虽然是婚礼,但是和风本来就讲究中平正和,雅致寂寥之道,钒秀这个样子倒是十分合适的。
先拜祭了家中祖人和神明的牌个,而后才带着队伍出门。
随着就见到了十分意外的客人。
平手久秀,带着一个少年和几个亲随,网好走到跟前。
过邀请之后,一直没有收到回应,还以为不会有人来了。
虽然是不和,但是人生大事上,若是连嫡亲的兄弟都不过来祝贺,未必也太遗憾了一些。即便只是假装出来的好感,即便事了之后仍是不相往来,总还是让人心里舒服了一点。
“兄长大人。多谢了!
钒秀微笑着上前,整了整衣冠,郑重其事地躬身一礼,随后又望向久秀身边的孩子,这幅尊容倒是还有些印象,没记错的话,似乎已经有十二三岁了。
“这是泼川家的庆次郎,我已经收为义子了
久秀有些慌张地躲闪开弟弟的目光,顾左右而言他。
是这样啊,,
虽然平手钒秀跟施川家关系不睦,不过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会去计较。
“应该已经到了元服的时候了吧”小
“是啊!”久秀眯着眼睛笑了笑,“我用了沌川家的益字和平手家的秀字,给他取名叫做平手秀益
“叔父大人!恭喜了!
庆次郎恭恭敬敬地见礼,全然看不出倾奇者的作风,不过冈网直起身子,却又立即换成了一副故意装出来的哀愁。
“唉今天本来是喜事。可是不知道有多少尾张的少女正在为此哭泣呢?”
“哈哈
钒秀轻笑了两声:“难道我有这份魅力?”
“当然了,您可是整个尾张排名第二的美男子啊!”
庆次郎做出一份老气横秋的样子。
“那第一是谁?。
平手钒秀明知故问。
“这个我就实在不敢自谦了
一脸的当仁不让。
连平手久秀脸上也是一乐。
钒秀略有些诧异,按照这叫二:凶性格。以前不是最讨厌汝此油嘴滑舌。不分卜下尊嵘”胀荡子么?于是抬头一看,只见这个中年人脸上,满是老年得子的宠溺。
他不是个好武士,却是个好人。以前兄弟不和,其实也有我怨恨他当年结交林通具的原因吧!然而产生的裂痕想要弥补,却就难了。嵌入木料的钉子可以拔出,但留下的孔却很难填平。
相视一笑,同时向前走去。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婚礼的个置,安排在织田家御用的热田神社,由神社的大宫司主持。
修净,献餐。祝词,誓杯。奏言过程虽然麻烦,不过都是在指示下完成,倒也不费脑子。新郎颇有耐心地按部就班。而新娘却是一直羞涩地低着头。接着就迎来酒宴的过程。
这才是最难挺过的部分啊。虽然钒秀的酒量不错,却挡不住共有数百人的宾客。那些只为混咋,眼熟的年轻人还好说,稍稍抿一口就算是给他们面子了。但是那群同僚却是必须灌满了。就算是看不惯钒秀的人。为了表示对新娘一方的尊敬也必须上来祝酒。
尾张被称为乡下果然还是有道理的,以柴田胜家为的那些人看不惯平手凯秀慢条斯理悠然自得的样子,纷纷跑过来加入到灌倒新郎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当中。钒秀特意准备的小杯子不知被谁藏了起来,甚至连女人都闹腾起来,佐佐成政的夫人阿春的高声欢笑不断传出来,而不知道如何溜出来的织田市甚至跑过去要和男人饮酒一在被人抓回去闺房之前,她已经充分展示出了颠倒众生的魅力。
素来不喜欢饮酒的信长也灌了几杯黄汤下肚,不过让他高兴的恐怕并不只是妹妹出嫁这些事情而已。就进入酣睡。至于自己是如何退场乃至回到家里的,更是一无所知。
等到醒来的时候。却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织田犬拿着手巾十分生涩地擦拭着丈夫的胸口,身上的衣着十分完好。
“公主,”“殿下,我不是什么公主,只是您的妻子而已。”
“噢。阿犬,辛苦你了”。
“没有
钒秀很快进入了角色,起身向她说到。想要更亲近一点,却实在找不到气氛。一时二人都找不到什么话好说。
“那介。您每次送给我的东西,我都好好地收藏着。”
“噢,是么”,最近还在看汉书吗?。
“嗯,在读殿下喜欢的《世说新语》
“那可千万不要学习王夫人啊”。
“嗯?”
阿犬咬着嘴唇,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钒秀。
“还没看到这一章么?,小
都是汉文。并不是完全能看懂”
少女抓着衣角,羞涩地低下头。
“这样啊”。
钒秀开始讲解起这个典故。
阿大不自觉地向他挪进了一点。
谈话终于开始慢慢融洽起来。
一直到天开始蒙蒙亮了,钒秀伸了个懒腰,颇觉得神明清朗,于是准备披上衣服出去走走。
阿犬诧异地看着他,一言不,接着突然流下泪来。
“你这是,”
“殿下,请千万不耍讨厌我
“从何说起啊,”
“我知道这只是联姻,但是我是真的喜欢平手大人,所以请千万不要讨厌我
两行清泪从少女眼中溜出来,瞬间就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她终究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钒秀这么想着。于是上前环抱住她。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可是,您为什么不肯
少女满面绯红地低下头。
这个么,
“难道你不知道红袖添香夜伴读,乃是最令人神往的境界么?。
“噢
阿犬似懂非懂的样子,傻傻地望着钒秀。
少女的身体倚在男人身上,如温香软玉在怀。
这个时代的武家女子育得甚早,往往十二岁就嫁人了,织田犬拖到了十五岁,身体显然已经长成了。
于是渐渐就有了反应。
事实证明,男人这种生物,在某项能力上实在是无师自通,即便没有气氛。也能制造气氛的。
唐人白乐天有诗曰: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比:想了想,某些描写还是删掉得好
第三十八章 治国齐家
品礼结束不久。由平年淡秀做杀,将自只的幼妹平年清,糊珀了织田信长的弟弟织田长益。这也等若是正式告诉尾张上下,沓挂城这家刚刚建立起的平手家。已然是尾张第一流的家族。当继母问到。织田长益是何等人物的时候,泛秀按照历史上的印象回答她,这是一个虽然处在疾风骤浪之中,亦可保全家族的人。在乱世,这已是不容易的才能。
家主迎娶了织田家的女儿作正室夫人,这令家臣们都十分兴奋。至于平手泛秀能否长袖善舞左右逢源,这就不在考虑之列。再者对于一城之主而言,只有两个女人实在算不上多。
接着还来不及度过新婚的蜜月,泛秀就投入到领地的重建当中去。
有鉴于青壮年缺失,农田的灌溉和耕耘都十分紧张,短期内难以兴建水利。于是泛秀鼓励那些家户中只有早田的领民,减少种植产量不高的早稻。等到时节到了再耕种花生和玉米这两种耐旱的作物。以目前的市场来看,这两种作物目前还算是稀罕物,制成糕点小吃之后可以在界町一代的繁华地方卖出高价。虽然这并非长久之计,但是应付眼前这几年已是足够了。同时这两种粗粮都比较容易保存,也可以作为军粮应急。另外蓄养家畜的尝试也在进行当中。
接着是恢复生产,重建毁坏建筑的实情。却无法取巧,只能一件一件地完成。沓挂城原本是交通的要道,但是近年屡屡生合战,商人早已不光顾此地,即使开除优厚的条件,恐怕也很难吸引行商前来。倒是老朋友玉越三十郎颇有义气,在城下开设了一间居酒屋和一间锻冶屋。供应城里的几百士兵。玉越屋这几年在平手引荐下获得了御用商人的地位,又屡屡在大战前抓获商机,财产增加好几倍,与平手泛秀的关系也愈密切。
一般的武士,如泛秀要来的那三个与力。闲暇的时候多半都是在磨砺武技或者学习兵法,很少重视内政的作用。即使是柴田胜家丹羽长秀,也只是在领内出现问题的时候采取相应的措施。如今泛秀却主动地谋求内政上的革新,这份功力成为他有别于旁人的典型特征。
只是平手在努力奋斗的时候。东边的邻居倒也没有闲着。今川义元战死,其子氏真继任之后,三河的松平元康回到了冈崎城,就开始有了新的念头,他先是试探性地向骏府城请战,提出要为义元报仇的愿望,在没有收到正面答复之后,断定今川氏真威望不足以掌控三国,于是肆无忌惮地招纳和吞并西三河附近的豪族势力,地盘一下扩充了两三倍。有了两三千的可战之兵。同时大肆购买战备物资,宣称自己要独立向织田家进攻。
以泛秀的视野,自然知道他打的是以战促合的目的,然而自己的领地当其中,恐怕会遭到迎头痛击。松平家目前的实力,积攒兵力时间不会太短,估计四五咋。月后,彻底农闲下来才能正式兵。泛秀一方面让三个与力加强练兵,另一方面又要尽量积攒实力。为了弥补军费的亏空。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四月末的时候,各家武士都在忙碌的时候,玉越三十郎却突然从津岛的商业町赶到了沓挂城。
“难道是听说合子临盆,所以才赶过来吗?”
泛秀对此还是十分满意的。
“一半是如此。”
“噢,那还有一半呢?”
“在下从清州城那里,讨来了一个新的身份。”
“难道是加入织田家?”这个结果并不难猜测,商人除非富可敌国,否则地位是不能与武士相比的,所以那些次一等的地方性商会,往往会用一定代价去换取武家的保护。不过滑稽的是,有些商人成为武士之后还当真带着兵卒去了战场,结果战死在那里,家业也随之没落。
“尾张守大人,同意让我归属在您的手下,做平手家的武士?”
织田家直臣的行列自然不是那么方便介入的,做个陪臣倒是比较合适。不过,,
“那位殿下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三十郎又破费了吧?”
“只是一座南蛮人的钟而已!”
“嗯”
泛秀微微点头。
“不过以你我的关系,这种实情写封信就够了啊!”
反正只是咋。名分而已,何必要亲自赶到呢?
三十郎炯炯凝视着平手泛秀,缓缓地摇了摇头。
“在下的意思是。以后将倾尽玉越家的资产,成就监物殿您的霸业。”
泛秀右肩轻轻一抖,旋即放松下来,面上依旧是无可无不可的神情。
“三十郎!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决定啊。再说我又有什么霸业可言呢”
“监物殿!”玉越三十郎急切地拦住泛秀的话,“去年的合战,您未使用一兵一卒,就帮助织田击败了强大今”这证明了您的才干;拒绝今川家五千贯的知行,这证明了您的抱负。所以我玉越三十郎愿附旗尾!”
说完之后,玉越三十郎取出记载手下所有店铺和锻治屋的名册,双手平举于前。
平手泛秀不禁动容。
玉越家在尾张经营具足,已经有了一两百年,虽然甚少不露富,但是积累下的财产却绝不会少,再加上这几年的快展
玉越家前几年走向低谷,正好在泛秀的帮助下搭上织田家展的快车;
三十郎的表妹恰好是平手的侧室,而且即将有儿女出世;
织田家虽然昌盛,但是旗下以家臣之名经商者已然太多,没有后来者的空间;
面前这咋。商人也正好是个眼光长远而且敢于决断的人;
而这个武士,也对商人这份行当毫无歧视
最重要的是,刚刚过去的合战,令平手监物的名字传遍了东海道乃至天下。
以上条件但凡缺少一个,就不会有这一幕存在了。
然而历史正是由种种的偶尔引的。
“三十郎既然如此说了,我又何必故作犹豫呢?”
玉越三十郎大喜,正色跪坐在身前,抚平衣衫上的褶皱,全身伏下去施礼。
“主公!”
“不必多礼!”
“我已经准备现银八千贯,此外还有价值两万贯的店铺和实物。随时可以取用。”
话虽这么说,但是泛秀显然不会干杀鸡取卵的事,而玉越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大胆表明心机。
“先不谈这些事”泛秀摆了摆手,招呼三十郎坐过来,指着地上摆弄过一番的木条和布袋,问到:
“三十郎觉得这个有商机吗?”
玉越仔细地看了半天,才现这玩意儿是个可以折叠的小板凳,用交叉的木条和厚实的麻布联成。扶桑秉承唐风,日常连桌椅都不常用,更何况这种便携式的小板凳呢?
思索片刻之后,玉越猛地点头。
“定价二十文到四十文,无论农夫还是下级的武士都很实用。只是川
“如何?”
“太容易被人仿造了。”
泛秀摇摇头,说到:
“只要抢先推出,就能卖出不少了,等到别人模仿的时候,我们就不要再制造了。”
“主公英明。此物”
“是我弄出来想要赚些军费的。”
“此事属下义不容辞。”
“自然要交给你去卖。另外三十郎你有熟悉的南蛮即西洋商人吗?”
“倒是认识一家商户
“那就赶快安排我见他一面!”
“是”
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个侍女跑了过来。
“殿下,合子夫人要生了!”
这不是早了十几天么?严格按照二百八十天计数的泛秀微微吃惊,至于医学上这并不算早产,那就不是无经验的业余人士了解的了。不过幸好产婆已经请好,还让找了几个附近的妇人陪在旁边。
按照习惯,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可是等在外面又实在太焦急了
听着断断续续的叫声,泛秀几次忍不住想要冲进去,不过又担心会引进一步的混乱。
盘古鸿钧,三清四御,如来佛祖,无论是哪位大神。您老人家费心思把鄙人扔在这儿,总不会是特意要看悲剧的吧”
“三十郎啊!”
“殿下何和”
“与我手谈一局。”
“这个,属下实在不擅长此道。
“打时日耳,无妨!”
“过…”泛秀拿起一枚白子,径直放在天元之上。
纵然是不太懂棋,却也不免哭笑不得了。
“主公,如果家臣们看到这副样子
玉越三十郎悄悄提醒。
泛秀一怔,继而浅笑。
“不错,是我失态了。”
随即看着棋盘苦笑一声,把棋子移到角上。
家臣闻讯赶到的时候,盘面上已经领先十个子,看来这个玉越三十郎还真是不擅长围棋。除了基础的知识之外几乎一无所知。
最开始赶到的河田九郎长亲小见了泛秀的举止,仿佛是十分欣慰,走上前道:
“殿下,以往我们还担心您过于宠爱侧
话音戛然而止,泛秀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继而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棋盘上。
面无表情,本身就是一种表情。正如不表态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一样。
河田原地立了片刻,方才跪倒在地。
“属下逾矩了,请降罪!”
泛秀并没有理他。
服部兄弟和平野长治到了。无不惊疑地看着俯跪请罪的河田,却不敢问。
松井友闲毫无异状。
浅野长吉仿佛张口想要问些什么,却被平手季胤拉住。
两个小家伙。最近的关系倒是不错啊!
心念飘到别处,就被玉越三十郎赢回去几个子,不过并不在意。
“起来吧。”
泛秀头也不抬,“你也不是出自私心!”
“多谢殿下。”
河田往下使劲。,接着才缓缓起身,退到远处去。
这时候室内突然想起一声婴儿啼。
“殿下,母女平安呢!”
宁宁抱着女儿,兴冲冲地跑过来。
“嗯。”
泛秀面色沉稳,淡淡应了一声,上前接过婴儿,熟练的动作令旁观者大跌眼镜。
网出世的幼儿,长相都无甚差别,不过看着泛秀眼里,却觉得越来越顺眼。等待下人处理完了秽物,立即抱着女儿走进房内,上前紧握住合子的手。
“真是辛苦你了。”
“是个女儿呢”
合子欣喜之间又含着几分遗憾。
“女儿又如何?我正想要个女儿呢!”
这句话完全是出自真心,如果侧室生出了庶长子,那对武家而言还真是麻烦事!
正在这么想着,就看到见织田犬远远立在一旁,眼神似乎是欣羡不已,似乎是想要过来而又不敢的样子。
这时候指挥者侍女仆妇们的小反而是宁宁那个丫头。
看来担心之事,并非全无道理啊,齐人之福岂是那么好享的?
《礼记大学》曰:“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
第三十九章 军制起源
丁泛秀收录,个商人做家臣,这个只是被当作笑田愕协阵子。就消失掉了,谁也没有把这件事情跟东海道突然流行起来的折叠椅联系在一起。不过对于泛秀而言。有了大量经济支援之后,就可以开始考虑建设主力军队的问题了。
那三个与力加起来有近一百的人马,都是百战精锐,不用太过担心,只管放心使用就是。而领内目前所有的年轻人,就是改善军制的试验田。
青壮不足是最难解决的问题,即使用低廉税率来吸引混乱中的三河人,但是大部分百姓只要还能存活下去。就不愿意离开故土,最终只有三十多户人迁来。这些新户被分别安置在六个村子。以免他们结成团。于是符合征兵条件的共计有一百六十多人。
原本在名义上的二百五十人兵役中,不乏老弱病幼之士,这一次进一步筛选,在直领内挑选出了七十个十六以上二十五以下的年轻人,充作旗本近卫,直接提拔成有姓名的武家奉公人,登记在名册之中。并没有赐予他们额外的土地,反而是用定期放粮食和银钱的方式建立起经济联系。原有的土地虽然保留,但却一律由奉行代管,租给别家耕种。而另外一百人,则依然是兵役之内的农兵,一半分属在各家臣的领地里,一般仍然归于直领,平时务农,战时为兵。也幸亏是织田家不重法度,才能任由家臣改革兵制。
并不是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但是面对每年五贯文加上五石粮食的待遇。众士卒大多是十分满意。有犹疑的人也在群体的嘲讽下接受了条件。这项制度正是要让他们慢慢适应与土地脱离联系的生活。进而转会为职业士兵。如果立即普及职业士兵可能会受到冲击。而在一个较低的层次改变规矩,所以暂时不会收到太多关注。那些刚刚脱离土地的下层武士,虽然也算是职业士兵,但是大多只依靠个人武勇作战。没办法取得整体协作的效果。七十名职业士兵。选取四十名枪兵加上三十名铁炮兵的编制。枪兵所用的自然是这个时代非常有名的三间枪。持着过四米的长柄铁枪。无法展现出咋,人的武力,但是数十人凑到一起,就可以形成枪阵的效果。不过举着这种长枪。体力的消耗很大,再加上摆成枪阵需要良好的纪律性。不经过长时间的练恐怕是不行的。三十名铁炮兵所持有的武器,依然是土产的火绳枪,威力不大,射击间隔长。而且只能在三十步之内瞄准目标,暂时有些鸡肋,不过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去见南蛮人也许从那里倒是能弄来一些更先进的武器。为了弥补铁炮的缺点,这个时代的领主们往往会把弓箭和铁炮分在同一队,泛秀原本也想要采这种编制,但他现手头上只有大众化的软弓,多半是藤条制作。这种弓的携带方便射也很快,但是威力实在太小了!以前上战场的时候时而中一两箭只要下来稍加包裹。两三天就能愈合,这种武器显然不应该出现在旗本队中匕
扶桑普遍没有蓄养家畜的习惯,少数耕牛都是村子里的珍宝,自然也缺乏牛皮和牛角之类的材料。所以复合弓严重缺乏,少量的弓胎弓虽然性能不错,但是价格几乎及得上太刀,购买的渠道也并不多,显然难以普及。至于弩这种装备。更是由于成本高昂技术精细而渐渐消失,如今连技法都失传了。最后在尾张只能采购了中庸的重藤弓,价格是二十贯一张,射程大约是一百五十步。
另外给平野甚右卫门配置了附户的几十个幼带,让他传授投掷弄里剑的技术,并且竹愕什优者提拔为正式武士,这种技艺虽然一直只被领主们视作无用的奇巧淫技,不过泛秀却认为可以起到作用。比如在不适合携带长武器的场所……
基本的思路,是以枪阵正面迎敌,后面摆上铁炮兵,以铁炮的射击来摧毁敌方的士气和阵形,弓兵则是近距离狙杀敌方番头,再以枪兵的集团进攻来正面作战。虽然七十人还不足以完成这项任务,但是只要部众扩展到七百以上仍然采取这种制度,以目前的战争经验看应该是有效的。这个时代既没有高质量的大规模铁炮又缺乏成建制的骑兵,弓箭的质量也普遍较低,正规枪兵面对普通农兵的优势很大。而且长枪兵至少在数十年之内都是不可取代的主站力量。日后所要做的无非是进一步加强装备罢了。
随着领地的扩大,家臣也大多有余财购买战马,领内开始有了七八个骑着马武士,还有十几个以前立过战功的高等足轻也被提拔为骑兵,因为数量不多并且战马质量不尽如人意,不可能集中起来作战,足轻对骑兵的向往,更多的只是能作为一种身份的象征而已。虽然对此不满,但是对于整个时代也没什么办法。泛秀要求骑兵们尽量在合战中避免下马成为马上兵卒,建立起马上作战的习惯。
因为织田信长的“恩惠”刮练的工作就可以拜托给三个与力。桥本一巴已经有了二十年以上的铁炮经验,市川大介是弓道的名家,平田三位擅长枪术的兵法,都是可以绮重的力量。
领内的事务安置妥当,泛秀马不停蹄,立即又跑到津岛的商业町,去会见说定的南蛮商人。因为是在织田家的势力范围以内,身边只带着浅野长吉作随从,还有四名骑兵作侍卫。弄江伤愈之后,泛秀又立即换上了这匹战马,走在道路之上,十分显眼。
会面的地方本来依照此时的习惯选在热田的寺庙中,但是那个身为基督徒的欧州人却有些不愿,转而提出在津岛的商业町会谈,泛秀对此也没有作太多反对。
虽然稍微远一点,不过全体都有马匹的话,一昼之内也能够到达了。
玉越三十郎自然是要作为中间人同往,而九鬼嘉隆也被泛秀叫了出来。
“九鬼殿,贵家最近可好呢?”
泛秀开门见山地问道。
后者作出欣喜的样子,点了点叉。
“北田家看在您的面子上,已经归还了本家数百人的居所。”
平手虽然的确还有些面子,不过更多的恐怕还是碍于织田氏的势力。”居所?那就是说土地还被霸占着?”
“这也是没有办法”海上的生意如何?”
“唉!自从本家被攻击之后,很多海路都断绝了,原来雇佣我们护送的商家也对九鬼家的实力产生了怀疑。我们几百个兄弟也都不是独身一人,还有妻儿需要养活,不瞒您说,许多人都想要重操旧业了!”
重操旧业。就是要回到四处劫掠,公然作乱的海贼时代了。
泛秀轻轻摇头,微微一笑。
“那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提供一点出路。”
“这个”真是太感激殿下了!现在就算是拉到土地上去当给您足轻,我们也绝无怨言!”
九鬼显然会错了意,泛秀却也不置可否,笑而不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烛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章 航海者
对了,二十郎啊,我讣没有细问过,这个南蛮商人是您人呢?”
钒秀端坐在玉越屋在津岛町的房产里,悠然喝着茶水,如此问到。不过这种问题意义并不大,在这项工作上并没有人可以代替他本人。
“噢,殿下请放心,这个人是他们那边的武士出身,只是兼作商人。并不是下贱之辈。”
玉越三十郎显然理解错了意思。
“我并不是在问这个”钒秀苦笑着摇摇头,“比如性格和习惯之类
“噢”玉越点点头仿佛是明白。随即又摇了摇头,“我与那人作过好几次交易,对方几乎从不会讨价还价。”
“有这样的商人吗?”
“如果赚头足够大的话,适当倒是另一种技巧,而且这还可以让人摸不透他的心理底线。”
“那么说你倒是很看好他了?”
“殿下,恕我直言,南蛮的豪商,现在并没有谁会来跟我做生意,而我主动去结交的,都是那些有潜力的年轻人。”
能够跑到尾张这样相对商业落后的地方,当然不会是什么豪商了。这倒也是先前打算的内容。
“如此也好另外你是否见他佩戴过念珠一类的东西?或者做过什么礼敬神佛的仪式?”
钒秀忍不住出声问道。
“这,”
果然这些东西还是问不出来的。必要接触过后才能了解。
这时候商业町所设置的南蛮报时钟正好敲响,一头金的年轻欧洲人也同时走进屋子,身后只带着一个同样是白种人的彪形大汉。
难道没有带翻泽吗?
平手钒秀这么想着,随机年轻人开口了:
“日安,尊敬的大人,我很擅长你们的语言,不需要翻泽。”
居然是流畅的大队方言。
不过这样也好,免去了误解的麻烦。
“应该如何称呼呢?”
钒秀问道。
“我是拉斐尔卡斯特罗。”年轻人如此说着,接着又伸手指着旁边的大汉,“这是我的朋友克劳乌迪。”
欧洲人的姓幕,转化为日语的音,读起来颇觉得别扭。
拉斐尔?拉菲奥?
钒秀稍微思索了一下,这个名字应该常见于葡苟牙或者意大利,再考虑到现实的局势,前者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些。
“您的家乡是?”
“葡萄牙的里斯本,是一个临海国家的临海城市。”
欧州人出于客气如此回了一句,但却并没有指望对方能够听懂。
“噢,那是国家的都城啊!”
虽然音并不太准确,不过要分辨出城市的名字倒还不难。
“您渊博的知识真让人吃惊。就算是自以为了解欧罗巴的人,都只会把我们叫做佛郎机人,虽然那个音更接近另一个国家。”
拉斐尔微微表现出一点诧异。
“似乎你们的邻居西班牙人也被叫做佛郎机?”
“能够把我们和那群家伙区分开的,在东方还真是少见啊!”
“其实我也只记得航海家麦哲伦,还有波尔图的葡萄酒而已!”
钒秀微笑着回应,心里说其实我还知道菲戈,只是没办法跟你交流这个了。
不了对方却是神色有些黯然。
“麦哲伦先生虽然葡萄牙人却为西班牙国王效忠,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光荣的事情。我们虽然已经独立了几百年,但是在外人眼里依然只是“卡斯提尔人的邻居,而已。”
“然而在航海之中,贵国不是取得了巨大的利益吗?”
“可是西班牙取得的利益使我们的一百倍!也许在我生前,就会看到国王的位置被卡斯提尔人夺走了。”“难道情况已经如此恶劣了?”
只当是了解欧州史罢了,钒秀不禁问到。
“西班牙的上一任国王是众多家族联姻的结果,也因此继承了许多的家主头衔和领地。他的儿子同样是个强大而又野心勃勃的家伙,迟早会入侵葡萄牙的。他们的领地和军队是我们的好几倍”
拉斐尔滔诣不绝地表达着对西班牙两代君主的不满和痛恨,最后忍不住用上了葡萄牙语,钒秀这才招来供奉的下人添茶,以提醒对方。
至于另外两个听众,替钒秀背着行李的浅野长吉和作陪的玉越三十郎,则是完全为欧罗巴人的描述所惊叹,他口中地方的情况,似乎既不同于扶桑更不同于中土。
“抱歉,是我失态了。”
拉斐尔鞠躬道。
“看来您一定是个忠诚的家臣。”
这一时代出幕冒险的人许多都有贵族的身份,是以钒秀如此猜测。
拉斐尔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我的祖先曾经是若昂一世陛下麾下的侍大将,被册封了大约五千贯的领地。可是我还有个哥哥,所以没办法继承当主的个置为国王效力。只是个一门众而已。”
充满本地色彩的解说当即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是怎么理解侍大将的?五千贯的领地又如何换算?还有那个一门众”记得欧州贵族子弟的生存状况与扶桑的区别应该不小啊。
一番有关历史的讲述下来,双方的关系似乎拉近不平手钒秀是少有的不需要他解释太多常识就能听懂欧渊史的人,不过这对接下来的交易未必有什么好处。
“作为一个武士,我想您一定是要购买铁炮吧噢,请叫我拉斐尔就好,尊敬的大人。”
依旧是开门见山的问话”不是那种难以应付的老狐狸。看来他出来做这一道,更多还是依靠贵族的出身搭上这个时代的展轨道。
“这固然是我的来意之一但并非是鄙人最关心之事。”
“为什么?难道您只是想要风琴或者葡荀酒一类的东西?可是在扶桑商人的传言里,您可不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啊!”
看来拉斐尔虽然很快学会了语言,却并不明白如何跟当地的武士打
道。
“因为我现在还只是个小领主而已,就算购买铁炮也不过是十支二十支的规模,即使这样没问题吗?”
“这正是我想说的话!”拉斐尔目光炯炯,毫不避讳,“我离开家族到东方航海已经两年了,但是收获根本没有办法跟那些大船队相比,因为愿意与我们见面的人很少,一般人只会把我们称作是来自“南方的蛮夷。而主动与我接触的领主,您还是第一个。”
“可是不少港口的商人都是乐于通你们交易的啊!”
“然而那批商人组成的商会太排外了!他们似乎只希望保住现有的利益而没有扩张的打算,所以只跟熟悉的人交往,即使我降低售价也找不到买家。”
所以才会跑到尾据这里来吗?因为封建主的强势,这里的商会力量倒是薄弱。
钒秀轻轻捋着颌下,若有所思。
“尊贵的大人,据我所知,您所效力的领主是一咋。热衷于扩张的人。而您却被他信任,负责商业上的管理
“你是说,我们可以建立起同盟的关系,我可以说服主君采购你的商品,而你可以长期提供廉价的货物。”
“就是这样!”
“那你能够提供的是
“当然是先进的火枪和盔甲。那是我们家族最容易弄到手的东西。如果价钱足够的话,我甚至可以通过一些亲属弄到大炮,不过那就需要大量的订金了。”
钒秀思索了片刻,这到是足够能达成所愿,而且织田家的武士普遍在文化上较为保守,不愿意接触这些白皮肤的外来人,所以这项工作几乎是没有多少人能够取代的。
“如果想要达成目的的话,也许您还需要做出一份准备。”
“那是
“十分冒昧地问,您信奉的是旧教还是新教呢?”
拉斐尔对面前这个人的知识面已经不感到吃惊了,只是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关于这个”虽然我改信了新教。不过更多的只是因为想跟西班牙国王做对而已!那个家伙可是个疯狂的旧教徒。”
这种并不太礼敬上帝的态度让钒秀非常满意。
“这样的话,您可以推荐一个信得过的传教士吗?”
“难道阁下要板被,
“不,这是为我的主君准备的。”“可是我从来没听说过那位殿下对此表现出任何爱好啊?”
“整个扶桑的领主,都对于那些不安分的本地宗教不满意,他们占据了大片的土地。但是交纳的赋税很少,甚至拒绝向领主交纳任何财产”
拉斐尔皱了皱眉,片刻之后就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钒秀微笑着点点头,这个人虽然性格还是个半大孩子但是并不缺乏智慧,难怪玉越三十郎会看好他了。继而补充到:
“他是个喜欢学问胜过神学的人。所以最好”
“那,具体是哪方面的学问呢?”
“比如我们脚下的土地,其实是个球形
拉斐尔缓缓点头。
“这样的传教士还真是难找。不过回报肯定是十分丰厚的一可是阁下只提到了您的主角,您本人并没有获得什么利益啊?”
“能获得未来大商人的友谊,这就是最大的利益。”钒秀故作神秘地说到,“不过您一定想要付出一点什么的话”
钒秀伸手拍了拍九鬼嘉隆的肩膀,说到:
“不妨雇佣他作为港口的治安和搬运工作。”
“噢,这是”
“在下原本是在附近经营水军的,不过最近因为一些事情失去了固定的客人,稍微有些紧张”九鬼半真半假地说到。
“就是那种海上领主吗?那可真是一群不讨人喜欢的家伙,要我交出十分之一的税才允许登岸。而且整个扶桑所有的港口还都被他们占据着。十分之一啊!世界上只有西班牙的侵略者才会比他们更可恶”
拉斐尔十分夸张地抱怨着。
“不过这个,一定愿意半价承担这种工作的。”
“正是如此!”
葡萄牙人看了他半天,才点了点头,“虽然二十分之一的税率依然不低,而且我也并不知道你的实力,不过看在这位平手大人的面子上,这个月我就会有一批货船到。到时候我就用五百贯来雇佣你怎么样?”
五百贯对于数百九鬼水军和上千家眷而言依然是杯水车薪,不过总算是有了进项,不用再做回盗贼了!
“多谢您了。”九鬼对着拉斐尔欠了欠身。接着朝平手钒秀俯下身子,施了个大礼。“监物大人,您的恩德实在是无以为报!”
“不必如此!”
钒秀抬手拦住他,心中却在想着,此人若翻过身来,成为信长眼中的重要部署之后,还会对自己如此礼敬么?
第四十一章 遇刺
引“话说回来,你们从扶桑谗击的货物,以什么最值钱呢隙※
“织物和瓷器还有茶都可以卖出去,不过大部分都比不上西边的明朝。只是那边交易难度更大一些。最独特的交易品是太刀,不过数量可不怎么乐观,就算是大领主一次也只能卖给我们几十副而已,连一座船都装不满!”
“这么说,扶桑的市场上并没有利益可言了?”
“倒也不是这样,至少白银就很有分量。”
“白银?”
“是啊。明国对于白银的需求非常高,而扶桑的银矿也不少,先把货物卖给扶桑人换取白银,然后到明国换成丝织和瓷器,快船还可以储备茶叶,再运回地中海就是好几倍的利润!”“不过大宗的金银交易恐怕也不容易吧!”
“是啊,矿山同样也都掌握在领主手里
所以你一定要找到大名才方便作生意啊!
如果是日用品和奢侈品要靠本地商人来推广,而军事用品显然与大名接触的利润更高。
“最后我们是不是该商量一下您的铁炮呢?”
钒秀突然开口说到。
拉斐尔愣了一下,而后尴尬地笑了笑。
“我都忘了阁下还是一位武士了。”
随后他朝着身旁的大汉说了几句葡萄牙语,那个明显是不太能听懂扶桑话的人冈才坐在一边都已经快要进入梦乡,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从身后背的袋子中取出一杆很长的火枪来,长度大约是四尺稍长。形状跟以前见过的图片没什么区别。
“这都是新式的铁炮。可以在下雨的时候射击!”
钒秀接过了枪。前后观察了一下。却在枪口隐约看到了螺旋状的起伏。
“这个是,,为了增加精度的吧?”
考虑了半天,却现目前的扶桑语似乎很难表现出“膛线”这个词。
“没错!”拉斐尔点了点头,“既然您都知道那么就不用解释了。即使熟练的工匠一天也只能加工一到两支而已,所以价格方面”
虽然采取了膛线,不过依然是普通的火绳枪,将来仍然会被弃用,不过短期内却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
“具体是多少贯一支呢?”
“既然是阁下,那么就只收取最低廉的价格了,八十贯一支!”
钒秀此时终于体会到玉越三十郎所说的“从不讨价还价的技巧”现下一般的土产铁炮的价格是四五十贯,而欧洲商人则是要贵上十贯,若是可在雨中射击还要再加一二十贯。八十贯的价格,相当于免去了膛线的手工费用,虽然未必是“最低廉的价格”但是也的确不高,有此一说,实在不好意思拒绝这个价位,为了一两贯而损害一份长久的交情并不值得。
这可算是了类的谈判高手了。
“那么就要十支好了。”
“好!”
拉斐尔喜形于色。继续让人拿出新的东西。
“这种短筒只有两尺长,十分短携带非常方便!”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最终除了十支有膛线的雨铁,又交付了几支短筒和火绳枪,心情大好的拉斐尔,还赠送了葡萄酒与天鹅绒作为礼物。
货物十分放心地让玉越三十郎的商队代为运送,钒秀则是带着四咋。侍卫原路返回。
已经五月了,天气渐渐开始热起来。再加上走在尾张境内,钒秀也没有穿具足,但是普通的侍卫就不可能有此待遇,依旧是全副装备的姿态。
从早晨开始,连走了大半天,一直到午后,身体和精神的都跌入了最低谷。无意之间,钒秀骑着秀江,领先在最前面,侧后方跟着的是浅野长吉。
路边经过一座满是树林的小山丘时。突然听到了里面似乎有人惊呼。
“咦?这是什么怪物?”
是个中年男子的音调。
“从没见过。捉下来献给老爷们。说不定值上不少钱呢?”
接着又是个年轻的女声。
浅野长吉立即就伸长脖子往里面望去,而平手钒秀却是兴趣缺失。
“实在好奇的话不妨进去看看,不过要记得跟上来。”
见他实在忍不住,凯秀也就如此吩咐到。
“多谢殿下!”
长吉下马道谢,随即一溜烟地钻进林子。
“真是孩子啊!”
钒秀不觉笑出声来。也没有等他,径直就骑着马往前走去。
没走出几步。突然听到几声呼喊。
“殿下自。心!”
没等话音落地,讥秀已经警觉过来。上过十次以上的战阵之后,在这方面的感觉早已今非昔比。
利器从空中小过的所谓“破空声”虽然音量很低但却十分尖细,认真分辨还是可以听出来的。
下意识地翻身下马,以马身作为掩护物,左手顺势抓起挂在马脖子上的兜。
依稀间,可以看到两个褐色的身影。疾驰过来。似乎都蒙着面,而且没有穿戴任何护具。
刚刚跌落到地上,就看到几道黑影飞过,一道从头上飞过,一道停在马鞍上。
是手里剑!
虽然威力并不算大,连马鞍都无法穿透,但是击中要害未必不能致。
幸好反应够快。
紧接着又有“又六里剑从马身下飞讨来。刺中了小腿,件随着另外几支咄。鞍的声音。
还好,马没有受惊。
“嗨!”
可以听到两个侍卫的喊杀声。然后是刀剑入肉的声音,想必已经拦住暗杀者。
这时候最重要的,该是检查有没有敌人的武器有无毒性。
向下看了看,黑色的手里剑刃部十分光滑,只能见到金属色泽,并无异状。不过仍然是不放心,扯起衣带,在膝盖下部紧紧捆绑住,防止血液的流动。
伤口并不算太深,用布“包裹着扯出手里剑,然后草草扎住。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而已。
举着兜回头看了看,两个暗杀者拿着小太刀,被四个武士围攻,都以带伤。两轮过后,手里剑似乎就已经仍完了。
这不是专业的暗杀者!
钒秀如此想着,至少他们的投剑术比家中的平野甚右卫门差了不少。
眼见不利,突然有一人大呼一声,挺起胸口迎向两人的刀剑合击,同时甩出太刀,袭击另外一人。
以一人牵扯三敌,不过是为了给同伴制造微不足道的机会罢了。
另一个暗杀者,也学着他不避刀刃,肩膀挨了一刀,拼尽全力向钒秀这边冲过来。
勇气可嘉,但是不可能成功了!
为求保险,还是依旧躲在马后,听着两个敌人被切开。
又过了片刻,确认死亡之后,才缓缓走近,侍卫们围在钒秀四面,小心地警戒周围。
都是褐色麻布衣加上小太刀的装备。应该是附近的武士。
“先去看看弥卫门长吉的字。”
有一人得了令,向林中走去。
须臾片刻,背出中伏的浅野长吉,他已经口吐白沫,昏迷不醒,倒是不知道是否被杀死。
走近一看,并未收什么致命伤。似乎只是被药物迷倒而已。
于是令侍卫们立即上马,火奔回城内。
真是疏忽!
钒秀如此对自己说,神色不自然开始严厉。
经过检查之后,浅野长吉并没有大碍。只是被人用药物捂住脸,来不及呼叫就晕了过去。而手里剑上倒是有些毒性,不过见血不深加上毒性不强,也没有太大危险。
被袭击的经历,固然令人恼火。不过冷静下来,却又觉得不对。
“如果对方是专业的暗杀者,会如何?”钒秀面色严峻。如此问。对象自然是精通忍术的服部小藤太。
“婆华…”
“大胆说出来,是否多半会成功?”
“如果有三四个专业乱波,恐怕,”
众人的脸色都不好受。
“殿下也不用太担心”小藤太连忙补充道,“如果是专业的乱波。混入敌国,打探消息,确定目标,再潜伏下来,成功刺杀一人。如果内部没有奸细,至少需要百人的通力合作,几个月的时间准备,花费是非常高的。”
“那么这一次呢?”
“我估计对方只是花了一百贯或几十贯,雇仍了几批野武士而已。”
“这样啊,那如果对方是专业暗杀者,需要多少侍卫呢?”
“如果是六角家的甲贺众,殿下最好带上二十多个侍卫,而且路上不要靠近树林和水源”,还有”
小藤太欲言又止。
“什么?”
“殿下的马太显眼了。”
钒秀恍然。秀江比这个时代的日本马普遍要高大,这在上次战场上已经体现过一次,而今却依然没有吸取教。
“九郎!”
“在。”旗本众席河田长亲上前答道。
“今后除非出动军队,否则不要给我把秀江牵出来。另给我准备一匹普通的马。”
“是!”
“还有每次出行。都多准备几个侍卫。”
“是!”
倒是没有人会指责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虽然未必人人知道这句话,但是意思却是领会的。“刺杀的是哪一方势力,大家想必也有看法了吧!”
钒秀如此反问,接着是一阵沉默。
“当然是今川!”服部小*平太突然愤怒地大吼了一声,伸出仅剩下的左手,重重拍在墙壁上。
“嗯?”凯秀微微有些不满地侧目,却见他脸色通红,情绪极为激动。
“小小*平太啊,”
“殿下,请您出门以后一定要带上我,我就算一死也要,”
话说得很急促,随后半途梗咽下来。
暗自震惊,原来小*平太居然有如此忠心?
“殿下!”平野甚右卫门突然也开口,“在下还认识几个流浪的忍者,让我为您招募起来吧!即使我已经身体不适了,我的儿子也可以作为其领。”
“这个位置小藤太也可以担任!”
“不如交给在下吧!”
服部兄弟几乎是同时说出口。
争着要去担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倒是有些让人感动。
“我还没有死呢!”
钒秀笑骂了一声,“此事恐怕是另有内幕,此时我自认为还不会有太大的暗杀价值。至于流浪的忍者倒可以招募过来看看。”
另有内幕?
殿中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擅长阴谋诡计的,这些里面可以说是一个都没有,而秒秀也只不过是从中看过很多类似故事罢了。,如欲和后事如何,请登陆肌姗。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二章 顺水推舟
抵却使猜错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但如果判断正确。那么倒机会。虽然未必可以得利,不过长远来看,搅乱那个家伙的步伐,绝对是有益无害的。
是所谓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九郎!(河田长亲)”
“在。”
“从此复起。不要放任何人进来见我。就算有物资需要运送,也要派城里的人去做。”
“是!”
“辰之助!(平手季胤)”
“在!”
“对城里的仆人吩咐下去,传播流言者,斩。”
“是”
虽然并没有听明白,但是河田还是老老实实地没有多话。
小*平太!”讥秀转向另一人。“跟随我回来的四个侍卫,已经按我说的集中起来了吧!”
“是。要把他们,”
“什么都不要做,勇关半个时辰,然后每人赏钱五贯,就可以放出去了。”
“遵命。”
钒秀轻轻点了点头。
“友闲,劳烦你通知桥本,市川,平田三位,告诉他们,我安然无恙。”
“是”
“甚右卫门(平野长治)。你负责安抚领民,不要让他们起什么奇怪的心思。”
“是”
“小藤太,时刻注意三河那边的消息”
“明白。”
“小*平太,把我的旗本队七十人召集起来,其他的人,也要叫他们做好准备。”
“遵命。”
“另外
钒秀环视四周。
“今天的事情,务必不能泄露集去。”
“明白!”
众人齐声领命。而后钒秀挥了挥手,让属下们各自去完成自己的
务。
网开始的时候,众人还都不明所以,而说到三河的时候,显然有几个人反应过来。
依照前世的记忆。松平元康并不是要彻底向织田家开战,而只是要展示自己的实力,增加谈判的资本,使本家不至于在联盟中成为附庸。从现实来分析,与织田结盟也是他最好的选择,唯一的障碍是两家几十年的宿仇不过对于政客而言,这完全不成为问题。
平手泌秀独自回到卧室之内,又把宁宁叫过来。
“听说殿下您,”
少女的神色有些紧张,不过话倒是说得很清楚,并没有失去方寸。
钒秀挥了挥手,打断她的话:
“所以我才决定休息一段时间。
“今天开始,每天替我把食物和水送到这里,不要让别的仆人进门。但是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我没有事情,只是闭门读书而已。”
“是”
“另外把城里面陈年的药材拿一些出来。每天煮烂之后,定时倾倒在城后的污水沟里。”
“噢,明白了。”宁宁眨了眨眼睛,“夫人那里要不要说一声呢?”
钒秀沉思片刻,说到:“你去把阿犬和合子叫过来。”
宁宁应了一声。匆匆跑了出拜
须臾,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阿犬推开门进来,合子抱着女儿跟在后面。
“殿下,您,”
“没什么大碍。”
钒秀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伤口倒是稍微淬了些东西。不过不是什么剧毒。”
“噢”
阿犬轻轻应了一声,却依然是忧心不已地望着钒秀,坐在身侧。而合子蜘躇了一会儿。退到侧面跪坐下来。神情倒是安静得多。
“这种程度的伤,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钒秀轻抚着阿犬的背。如此安慰到。
“而且这几天我会静养,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心下却不免苦笑,传言说织田家的女儿都是网烈坚毅的武家女子。不过面前这位倒是例外。虽然免去了一些麻烦,但是关键时候却也”,
所以作为男人的任务,就是不要让这些需要女人出面的“关键时复”出现。
掀开衣角,伤口处有些青紫色。令两个女人同时惊呼了一声,解释了半天,才让她们稍微安下心去。
“今天也喂过了么?”
钒秀的眼神飘向另一边,合子生产过后身材稍微丰腴了一些,不过看上去依然觉得瘦弱。
“如果方便的话还是请个乳娘吧!”
“是”
合子无意识地应了一声,然后抱着孩子,膝行几步,送到跟前。
钒秀伸手接过,放到自己腿上。尚未满月的婴儿。转着眼睛望着父亲,然后不知为何就眯着眼睛欢笑起来。
钒秀顿时觉得愉悦无比,方才的一番辛苦算计,都可以抛诸脑后了。
“她真白啊”阿大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抚着女婴的头顶,眼中颇有几分艳羡,“不如我们叫她雪千代吧!”
合子呆了一下,而后俯身下去回答:“如果夫人觉愕合适的话”
接着就以目向男人示询。
雪千代”虽然没什么新意,倒也算是令适的名字。说来给孩子取名也是件麻烦的作,普通的字样会觉得太过平俗,典雅的辞调又嫌不够上口最终的结果在外人看来大概只是简单几个字而已,但是父母却是费尽了心思的。
钒秀点了点头,表示应允。随后从桌子底下抽出读过好几遍的《平家物语》。
这么多年下来,在这个没有什么娱乐手段的世界,阅读也许是唯一可以打时间的事情。红袖添香。美人侍读,倒也是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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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崎城。
自从今”军退回骏河之后,松平元康就当仁不让地自立为网崎城主。接着明面上不断上书,试探着今川氏真的态度,暗中联系松平氏的昔日旧臣。按照原来的想法,既然今川义元已经不在了,那么西三河的豪族自然会重新归附在松平的旗帜下。但现实却不如幻想美好。半年时间过去,松平家也不过勉强扩充到了两千人的动员力而已。五六月份还不算是真正的农闲,能够招募的力量更少。
松平元康的祖父清康曾经在这一代有不逊于织田信长之父信秀的威望。不过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还活着的人,多半已经忘掉了当年的事情。
同样趁机摆脱今川统治的三河吉良氏,摆出了与松平争夺西三河的姿态,而且力量并不比松平元康逊色。水野和铃木依然保持着半独立,同时态度上更偏向于尾张的织田。就算是回到松平治下的势力,彼此之间也不乏矛盾,许多人在今川统治下的获益者,对年轻的松平元康并不看好。
令人费解的是,松平元康并没有急着攻打与他敌对的人,反倒是联系西三河的诸多小势力,提议双方联合起来进攻尾张,为今川义元报仇。摸不清门道的众多豪族,既不愿意答应又不敢轻易拒绝,只能反复地调查附近的情报,同时尽量聚集起人马。
五六月份,农桑事务稍稍闲暇下来。而总共只有不到十万人的西三河。自然就更加热闹了。
松平家治下的网崎城,一众家臣也集中了起来。
御馆之中,几咋。青年武士跪坐在两边,中间是个矮胖的年轻人,反复踱步,不时向外张拜
“主公!”
一个风尘仆仆的黑衣武士,从天而降一般,半跪在大厅内。
“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辛苦你了,半藏!”矮胖的年轻人快步上前,满面春风地扶起这个叫做半藏的黑衣人。
“为何只见你一人回来?”
“噢,为了快点回来报告,我就赶在前面”
“这实在是不妥。”年轻人皱着眉斥责他,“现在三河的局势如此混乱,你孤身冒进太危险了!情报晚到半天并不是什么大事,你若出了什么事情,我就等于挥损一臂。”
“多谢主公体恤。”
半藏淡淡回应到,眼神却流露出几分感动。
“目标并没有死掉,不过似乎受了重伤。”
“我们本来的目的,就不是要杀死他。”年轻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具体的情况如何?”
“领民有两天没有见到城主,有人议论此事,就受到了斥责。另外在城外水沟中,有极淡的药物味道。”
“那就是说,并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重伤了。”
“是。”
年轻人迟疑了片刻,还未说话。身旁的一个中年武士却立即站起身。
“还犹豫什么呢?请主公令吧!”
“作左!我看还是等一等好。”
另一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左卫门大人,如果等下去的话,织田家就会选定新的城主了!”
“可是,谁知道是不是敌方故意迷惑我们呢?”
“敌人还根本不知道派出刺杀的是我们吧!”
“我看倒不见得。平手凯秀这个人。可以说是难得的智将,绝不可轻视。”
二人针锋相对,谁都不愿意让步。松平家刚刚才重建起来,诸家臣的坐次还不明朗,是以谁都大胆畅所欲言,而不担心时方记恨。
“即使在此地争执,也是无益处的。”矮胖的年轻人。正色对争吵中的二人说到。
“是。”
“是!”
年轻的家督,一句淡淡的话,就让左卫门和作左两个人停止下来,虽然彼此还不服气,但只是论点上的争端而已,并没有记恨对方。
“半藏。你把具体的安排再说一遍。”
“是。”方才伫立不语如石雕般的半藏,突然又恢复成活人。
“因为目标太我把人分成了十七组。安排在不同的路段,其中消失的那一组只有两个人,而且技艺并不熟练。”
年轻人闻言,轻轻领,皱眉不语。
众人尽皆是期待地盯着家督,不敢出声。
原本只是想趁机出奇兵取下沓褂城。再俘虏织田重臣平手钒秀,而后再提出议和的话。自然有了十足的谈判资本。
良久,年轻人终于是摇了摇头。
“主公!”
作左还要再说,家主却只是摆了摆手。
“雪斋公曾经说过,大将体会胜败的微妙直觉,有时候比情报更为准确。此战我有不祥之感,所以不必再说了。”
雪斋公即是太原雪斋,提到这个名字,旁人皆不敢反驳了。
左卫门轻轻点头,接着又叹了一声。
“不过也是可惜了这次机会,”
年轻的家督却是胸有成竹地一笑,矮胖的身材,却展现出摄人的风姿来。
“那倒也未必,我们还可以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只需如此这般”
“主公英明!”
一众家臣纷纷拜倒,心悦诚服地
“与七,你去通知吉良家,约定三日后同时攻打沓褂城。”
“是”
“左卫门,即刻选出三百精卒来,务必在今日日落前集合。”
“明白!”
三河,东条城。
吉良义昭是个励精图治的当主,时玄思索着如何恢复先祖荣光的事情。虽然出于形势所迫,投降了骏河的同族今川家,不过十数年以来。一直致力于扩充实力,为此甚至一再削减自身的支出,衣食住行与普通足轻毫无二致。
今”义元身死之后,吉良义昭以为崛起的机会到了,明目张胆地大肆招揽附近的豪族,兵马扩充到一千多人。又提拔了谱代家老富永忠元作为大将,帮助他率领军队。力图取得西三河的统治权。
时值傍晚,吉良义昭仍在练士卒,直到侍从通知说松平家的使者到了,才更衣回到室内。
“在下石川与七郎数正,参见吉良大人。”
松平家的使者,十分恭敬地伏下身子施礼,而且长期不起。
“石川殿无需多礼。”
吉良义昭冷冷回了一句。在他看来双方近期就要一战,又何必惺惺作态呢?
“多谢吉良大人!”
石”数正又拜了一拜,才直起身子。
“不知道松平大人派您过来,有什么事情呢?”
既然心怀敌意,自然没有客套的心思。
“吉良大人真是快人快语。”石川数正依然恭谦地谄笑着,“鄙上是想与阁下约定,三日之后共取沓卧城。”
“噢?”吉良义昭丝毫不为之所动。“沓卧城防御精良,有三百人守备,又有尾张名将平手钒秀坐镇。恐怕不易攻打。”
“可是,鄙上冈网得到消息。平手钒秀被人刺杀,重伤不起。”
“有这等事?”吉良义昭顿时色变,“那织田家难道没有派人接替吗?”
“沓褂城与清洲城之间路途遥远。目前还没有,不过再过几天就未必了
“那攻下城池之后,归属哪一家所有呢?”
“自然归属吉良大人所有,本家只要求您将小城西尾城让出,就可以了。”
“哼!定是你松平家刺杀了织田家的人,却要我来替你们得罪织田家。我怎么会上你的当?”
“如此”石川数正脸上显出诡异的笑容,“想不到吉良大人如此惧怕尾张织田啊”那就当作鄙人什么都没说过吧。”
说完,也不告辞,径直就要出门。
“我吉良氏乃堂堂足利分支,怎么会怕区区织田家?”吉良义昭故意作出勃然大怒的样子,伸手重重击在桌子上,“你去告诉松平竹千代。三日之后,我必然出兵!”
“如此就太好了。鄙上一定会高兴的。”石川数正立即转身施市。又恢复到最初卑微的神情,仿佛刚才的激将根本就没安生过。
“哼!”
松平家的使着刚刚走,吉良义昭立刻叫人把家老富永忠元叫过来,将刚才的话一一告知。
“沓卧城是东海道的枢纽所在,进可窥视尾张,退可作西三河的屏障。若是本家能取得此城,再好不过!”富永忠元毫不犹豫地回答到。
“所以我才假装受他激将,先勉强答应下来。”吉良义昭捋着胡须。低声说到,“可是松平家为什么要拉我们一起呢?独享岂不是更好?”
“哈哈”富永忠元笑了几声。“难倒主公不记得上个月松平家写信给三河诸多豪族,想要联合他们进攻尾张的事情吗?”
“倒是确有此事。”
“那个竹千代根本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幼儿罢了!既贪图尾张的土地。又不敢单独得罪织田家。松平家有这个胆小鬼作家督,看来覆灭在即了!”富永忠元脸上露出几分不屑来。他这时候还只有二十四岁,正是意气风的时候,此前历经数战,斩获颇丰,就不免有些有几分目中无人了。
“不可大意!”吉良义昭随口说了一句,不过自己也没放下心上,反而问到:“织田家毕竟是占据大半个尾张,麾下足有四五千士卒,此时适合进攻他们吗?”
“主公不必担心!”富永忠元作胸有成竹状,“去年他们虽然讨取了今川义元,但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少。战死的士卒过一千,足轻大将以上级别的武士也有十几人阵亡,而且他们北方还有斋藤家虎视眈眈。我看织田只不过是冢中枯骨而已!”
吉良义昭思索了片复,果断点了点头,仿佛是被说服了。然而随后又立即犹豫起来。
“就怕这是松平竹千代那小子故意捏造啊!可惜我手上没有适合去打探情报的得力干将,”
“不妨让在下前去!”
富永忠元请缨到。
“这
吉良义昭露出犹豫之色。
“伴五郎啊,你乃是本家的家老,如何能够亲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请殿下准许!”
“这,好吧!”
“请主公放吧!”
第四十三章 动与静
数日。平年泛秀安静地呆在御馆里,深居浅出。没知谓何外人,与前日的勤政形成鲜明对比,领内不免流露出些许流言来,不过却被河田长亲镇压下去,威胁再有擅传者,轻则收监,重则处刑。连清州城都听到了风声,不过一时之间。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到第五天的时候,有客商自称近畿来人,欲求见此间领主,不过却被奉行众席松井友闲带着人拦下来。将他所询问之事悉数告知。当“行商”疑惑领主为何不能露面时。松井回应说,殿下刚刚迎娶了新妇。正是琴瑟和弦之时,后者连忙表示理解,做出男人都懂的表情。那行商又以提供兵器为由,侧面打听城中的军备情况,几个家臣全都避而不谈,直到那商人奉上银钱若干。方才有几个人肯透露一点内情,不过却不乏前后矛盾,不合逻辑。言不及义之处,仿佛这几位家臣对城里的兵事并无所知。
不过那商人离去之后,商议中的事务并不见兑现,反倒是三河方面的军事情报传来。不过由此一来。反倒真有不少领人注意到,不仅是领主,连主母都不见踪影,是以当真相信的松井的话,以为平手泛秀贪恋**,不理政事。
不管外人猜测如何,泛秀却是淡定自若地教妻妾们读书写字,床第之欢固然令男女向往,然而反复为之,心理和生理都不免疲惫,反倒是做些风雅的事情,亦是颇有谐趣。襁褓之中的雪千代,在大人怀里却也并不哭闹,反而时常睁开好奇的眼睛看着父亲行笔书写。仿佛是在接受文化熏陶。“合子啊,雪千代真是聪明,将来一定会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家闺秀吧!”
阿犬笑着称赞,不过始终带着一丝失落。她进门方才三月,腹中没有动静才是常理。不过人的情绪却不是可以通过常理来推断的。
“夫人您才是远近闻名的才女。”
合子不敢轻忽,连忙躬身拜了一拜,恭敬地答话。尽管彼此渐渐熟捻。对方也并不自恃出身而据傲,但是嫡庶尊卑之道,却始终压在她的心下,不敢有丝毫松动。
阿犬也坦然受了此礼,才轻笑着把合子拉起来。
在两人看不到的位置,泛秀轻轻点了点头。一门之内还要相敬如宾的确并不让人轻松,但是武家门第之内。长幼有序却是必不可少的。阿犬能展示出更多的正室风范,那绝对是有利于平手家的事情。
“话说,我网到清州的时候,就看到阿犬在看《平治物语》一类的东西。不过这并非女子喜欢的读物啊
阿犬见到泛秀直视的目光,面颊微红。低下头去。明明有了许多次肌肤相亲,却依然会因此羞涩,这就是少女之态了。
“其实那是阿市喜欢的书,因为她弄不清文法,所以才”
织田信长的妹妹,居然会弄不清楚文法?不过若是那个时常模仿姬武士的小姨子,倒是可以想见。
“噢,那她一定不会像别的少女那样敬慕九郎判官源义经,反倒是喜欢巴御前和木曾义仲吧!”防:其实室町时期那个男生女相联美男子义经形象还未普及,不过此处就按现世的艺术形象来了。
勇猛粗豪的木曾义仲,在织田家内部,也只有柴田胜家才勉强符合这种形象了。所以很多事情,恐怕也并非全是政治因素啊。
“嗯。”阿犬轻轻点头,而后迟疑了片玄小声问:“殿下您欣赏的人物,是九郎判官还是镰仓公源赖朝呢?”
泛秀心下顿生警觉。
这个问题,几乎让以为她是在替信长探明家臣的心思。有了织田市和五德的例子在。织田家的女婿,恐怕并不是那么安稳的个置。
一眼扫去,只看到羞涩中充斥着几分期待的少女神色。看她的性情。应该不至于如此。或许只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吧!
心下如此想着,却回答到:“其实我所敬仰的,反倒是为平氏尽忠的悲运智将,新中纳言阁下平知盛。”这应该不算是太差的答案。也并非全然刻意扭曲。
“噢阿大应了一声,若有所思。这样看来倒似乎真的是偶然问起来的。
接着觉得有些冷落了合子,于是转过身去,对她说:“即使是女子。也要教她汉文才好,教育子女的任务,并不能完全指望请来的老师。”
“是”
后者俯身答道。
与侧室谈教育子女,似乎也是略有些不妥当之处,不过这个时候倒不会有人注意到。
这时候,突然门外响起脚步声,随后门上有人轻轻敲击了三下。
接着门被推开,宁宁悄然钻了进来。
“殿下,服部小幕太大人说。有要事禀报
要事?莫集是三河那边,,
“让他小心一点进来
泛秀按捺下情绪,波澜不惊地吩咐道。
“是
宁宁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小藤太急匆匆地走到了门前,俯身跪下去。
“主上,果然不出您所料!西三河的吉良和松平,都在招募兵马。”
有两家?
“具体的情况呢?”
“松平家花了一天时间,才动员到了三百足轻,而吉良家已经有了五百多人,还在不断扩充。”
是这样啊。
泛秀皱眉不语,心中开始非非浑平家是在意料户不想二河吉良氏也有姆纵圳川张**。难道是两家联合起来了?难道松平并没有倒向织田的想法?
“是否要再去看看呢?”
小藤太看着泛秀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到。
“嗯,”泛秀缓缓点了点头,“不过从今日开始只需要警戒城附近三十里之内的区域。现敌军的情况,立即回来报告。”
“是”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律,要攻下一座守备完好的城池,至少需要五倍的兵力。以沓挂城的情况来讲,就是一千五百以上的军势。在五六月份。松平与吉良单独凑齐这么多兵马恐怕有些难度,如果合力的话数目上倒是足够,不过双方有信任的基础么?
倘若认定了守将受伤,趁机攻城。那就没有必要特意找人分一杯羹了。
到底事实如何呢?这个时候。真是希望有个出色的谋士,或者优秀的情报系统来依仗,可惜二者都没有眉目。至少有一个了解三河吉良氏的人也好啊!
服部兄弟没有出过尾张,河田长亲来此才不过两年,松井友闲以前甚至不是武士,,
也许如今以静制动方是上册,只要保证沓挂城不要失守,就可以保证没有损失。至于能否有所收获,就要看届时临机应变了。
就在小藤太返回沓挂城的时候,他的情报已经过时了,吉良家汇聚起来的兵马,已经达到了八百人之多,这已经接近了吉良义昭目前的上限。不过松平家的数字,倒是依旧保持着三百不变。“这个松平元康,至今还是只凑出了三百人马吗?”
吉良义昭听到了斥候的回报,不免大笑起来。
“是啊,据说酒井忠尚这个实力派以农忙尚未结束为借口拒绝了出兵的要求,内藤清长口头上答应参加作战但却根本置之不理,不少依附他们的小家族也纷纷效仿,名义上可以动员三千人的松平家,想不到只能调动十分之一的人数。”家老富永忠元说起松平元康,也是满脸的不屑之色,“现在他都不敢继续下动员令了,万一有半数以上家臣反对他,弄不好就直接下台了!”
“难怪他要联系本家一起攻打沓挂城,否则就凭他那三百人,就算是城主死了都打不下城池!原来我还担心这是驱虎吞狼之计,如今看来
“主公,据骏河的人说,松平竹千代是太原雪斋公亲传的弟子。”
恰到好处地加上一句话,讽刺意味十足。
“这倒也不能怪他本人。”吉良义昭捋须而笑,“其父死后他又被送到骏河当人质,连一个当主都没有的家族,如果能够精诚团结反倒是怪事了!”
“主公所言极是。”
“沓挂城的情况如何呢?”
“虽然百般遮掩,但是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城主受伤的事情。至于家臣全都是庸人,只收了一点贿略就泄露了军情,而具连一个熟悉兵事的都没有。”
“是这样啊。”吉良义昭稍微有些疑惑。“平手泛秀这个人,最近几年声名鹊起,应该不至于是无能之辈啊?”
“主公!”富永忠元躬身道。“他的确称得上是智勇双全,不过治政就差远了,我到了沓挂城才知道。平手泛秀免去了许伤残者的一半田税。”
“一半?真是乱来啊,仅凭仁爱之心是不足以平定乱世的。”
“只是为了小仁而罔顾天下大义。”
“不错,此举乃是忘却了我辈武家的根基所在。”
“另外,主上,在下有一言,不知该不该,”
“是何事呢?你我虽是君臣却是一体同心,何必顾虑?”
“是。那松平家要求本家让出城池以换取沓挂城”
“哈哈”
吉良义络大笑不止。
“主上这是何意?恕臣不解
“当初所说的是,如共同取下沓挂城,的让出另一处的城塞作为交换。但是如果本家独力攻下城池呢?”
“原来主公早有打算,反倒是属下借越了。”
“无妨,无妨。”
“后日就是约定好的共同出兵的时间了,本家”
“明日清晨就起兵!同时派人去通知去联系松平家,拖住那个胆的孩子。”
“主公英明。”
城中各种勾当进行的同时,城外的士卒们也已经开始各自的猜测和讨论。初夏日,春寒早已褪尽,夜间三五成群围坐。正是适合聊天闲扯的时候。
下级的武士和农兵,身份本就无甚区别,长年从田亩中捞取生存资本,自然谈不上什么礼仪教化,虽然号称是军队,不过却是三三两两散落在各处,席地而坐,勾肩搭背,相互谈着不着边际的江湖传闻,有人公然饮酒也不会被斥责,似乎只要不生哗变,就不算是有违法度。
然后渐渐话题就集中到这次合战。
“听说了吗,我们这次是要攻打沓挂城,那可是尾张的大城!”
“尾张?连今川治部都死在那里了。就我们这点儿人”
“你也太没志气了,正是因为他们两败俱伤,才有我们的机会啊
“沓挂城的城主叫什么?好像听说是什么监物?”
“平手监物?他不是好几年前就切腹了吗?难道现在这个是他儿子?”
“什么平手。尾张的名将不是就一个柴田胜家吗?”
“森可成才是枪术最好的!柴田只不过资格老而已。”
“谁知道是不是吹出来的,等我拿下那个什么监物的级
“喂,这个人可不简单啊,听说当年一个人在一千多人里面讨取了林美作的级,而且这次今川治部”
终于有灵通人士出来展示真相,众人恍然之余却不免有些忐忑。
“照这个说这个平手很厉害?那
“反正是上面的人决定打不打的,到时候看好自己的小命要紧!”
“没错,都留点儿心,要是那家伙真的很强,咱们打不过还跑不过么
松平家那三百士卒,也已经集中起来,但军容却是全然二致。这一次松平元康身边没有一人是出自墙头草般的国人众,选取的尽是酒井、石川、本多、神原、大久保以及近支一门众的部属,虽然人数很少。但是向心力却极高。
然而有人公开拒绝征召的事情。仍然是令松平家震动不已,尽管元康并未表现出异状,家臣们却都已有些心态失衡了。
被视为席重臣的酒井忠次,就收到了许多的古怪目光。因为他的叔叔酒井忠尚,近来屡次表达了对今川家统治的怀念,隐隐有成为松平家内部反对党席的趋势,此次更是公然损伤主家的威严。
就算上层们都知道这只是计共的一部分,亦不免心惊胆战,其下的人自然更不用提。松平氏的独立之路,举步维艰。正如吉良义昭所言。松平家十数年都没有家主存在。旧臣们早已习惯自行其是,完全没有整体可言,况且松平竹千代这两年来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战绩拿出来服众。真正对他忠心的,无非是那些陪着他去骏河度过人质生涯的侍从罢了,而这些人甚至未必能代表各自所出家族的态度。
吉良家的使者,刚刚来到了网崎城。商议共同出兵的事宜,以及事后的利益分配问题。双方费劲了唇舌,才在彼此让步的情况下,达成了一个勉强的一致。这也是乱世才能见到的景观,明明双方都已经准备转身就抛弃条约,却又在谈判桌上寸土必争。
使者网刚离开,松平元康立即就招来了近臣,宣布行动的方针。
“目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句话并没有使得家臣有什么反应。但是他又加上了一句:
“包括哪些拒绝征调的豪族们,也在我的计划之内。此事,之后会由与七郎讲解。”
与七郎,即石川与七郎数正。与酒井忠次并列为松平元康的左右手。工作更偏向于内政和外交之类的文治领域。
众人这才纷纷侧目,面露惊讶之状。
“把握大局是我的职责,自然不会让大家失望,而各位亦有各自的职责。”
淡淡的一句话,却显出当主强烈的自信。又是隐约表达了信任和激励,把众人的情绪全都调动起来。
松平元康与今川义元类似,腿短而且身材臃肿,实在算不得美男子。然而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份慑人的气度,可以让手下们为之浴血。
等待家臣们再度冷静下来。元康才上前,继续说道:
“方才吉良家的使者,约定后日同时行动,所以我预料吉良家最迟明日必然会独自进军。但是仓促之间,难以准的弄清他们出阵的时间,所以我要把队伍分成三队,每只队伍一百人,在不同的时间出现。我独领一队,与七郎石川数正与左卫门酒井忠次各领一队。这也是为了减小目标,不至于让吉良家现我们的动态。”
一共只有三百人,却还要再次分割。可谓是颠覆常识的战法,然而有了先前的铺垫在。众人并不觉得不能接受,反而只当这是理所当然的。
织田信长无论采取什么手段。都是只管下命令就好,绝不屑于对家臣解释自己的想法,更甚少与人商议,倘若家臣能够自行领会,并且加以改进,往往会受到重用。而松平元康会把详细的计划说出来,与家臣同时分析利弊,说服对方心甘情愿地接受计划并且完成工作,如果有智谋之事另怀别的看法,也会与他一一讨论,择其善者而从之。
“另外,半藏你继续跟吉良的忍者打交道,尽量隐瞒我军三队人马的音讯,还要传递消息。若是实在艰难,也不必勉强,我只带着百人。进退自如,你当以自保为先。”
“属下知道了。”服部半藏正成,依然是清冷毫无感情的音调。
松平元康却仿佛接到了十分满意的回应,不再询问,而是转身开始宣布分队的情况。
然后才是最关键的吩咐。
“现吉良军之后,尾随即可,直到彼方开始攻城,才现身出击。此战并不需要大破敌军,而是要宣扬我松平家的威名,以俘获吉良义昭或者富永忠元为先。”
第四十四章 螳螂与蝉
志川家康现在怀叫做松平方康,是什么人。平年泛洲7有此印象,至于吉良义昭,只能凭借传言来猜测了。
足利无子吉良继,吉良无子今川继。若是京都的大人们听到这句话,大概会嘲笑这只是东海豪族们的无稽之谈。不过从侧面讲,倒也说明了这两个家族的血缘的确难得。
现任的家主吉良义昭,在后世没有丝毫名气,但在当下却还有些声望在。甚至曾经有过传言。那个被织田信长树立为傀儡的尾张守护斯波义银。曾与吉良家合谋夺取尾张这在织田家看来只是个笑话,但却给了信长处理斯波义银的口实,平手泛秀甚至怀疑,这传言根本就是信长一手造就的。尾张境内主要的敌人都已经降服,那么愧儡守护自然也就没有用了。
不过有此一出,也足以说明这个邻居与织田家并不太对付。袭击对方大将而后夺城,虽然有望成功,但是将来一定会面对整个尾张的压力,又有些得不偿失了一若是能够联络上尾张东部一些还对织田信长有疑虑的豪族,再游说美浓斋藤和伊势北田互为支援,那当然是另说。不过吉良义昭若能有如此的手段,还会在历史上无名么?
平手泛秀思索了一会儿,又觉得答案并不是那么肯定了。
后人看历史的时候,大多只记得瞻仰那些高山仰止的,已经成为文化象征的符号,将各种夸张的光环和头衔加在那些人的身上。而他们的对手,那些在历史重大事件上犯下错误的姓名,却无数人拿着放大镜查看身上并不算多的污点,只能在数百年后与暗弱或者愚钝之类的词语扯上联系,在无数的文艺作品中成为负面的比较对象。
然而真实的历史上,天才和愚者都是少数,大部分的同行者,都是随着大的趋势而前进的凡人,一个天赋正常的人,经过适当的锻炼,完成那些其他人都能够完成的工作并不难,但是越时代和地域手腕或者眼光却并不普通人能够具备的。这些参与者是一切集团和组织的中坚力量,却也是最为易于被忽略的家伙。
比如顺着织丰德体系而崛起的若干小家族创始人,凭借着并不算是太出众的才具,和还算是不错的运气,最终获得数千上万或者更多的俸禄,封妻荫子。而更多与之类似的人。却在默默无名之时战死沙场。变成了一捧黄土。
正在神游物外的时候,门外突然听到争执声。
“我有军情回报,来不及让传递了!”
“这是殿下的吩咐,您已经越界了。”
“你是什么人,也敢拦在我前面?”
“我并没有权力放您进去。”
听话音,倒似乎像是服部小*平太和宁宁在争吵。
难道已经打到城下了?
泛秀心下一紧,伸手推开门。
只见服部小*平太推开宁宁就要往走廊里面闯,而后者死死地挡在前面。
“殿下,我实在是…”
“我们已经现敌情了!”
泛秀不禁皱了皱眉。
“若是我制定的姓巨导致了恶果,那是我身为家督的责任,但若是有人违反了规矩。就算没有什么负面的影响,也是该追究的。”虽然是不带情绪的话,但隐约却含着指责的意思小*平台立即色变,过了一瞬,才有些不情愿地伏下身子。
“请主公降罪。但是吉良家的部队恐怕一匆钟之内就会到了!”
服部小*平太春安,虽然一向忠心耿耿并无二意,但是素来以位加入泛秀麾下的家臣自居,连对松井友闲和河田长亲,也未必十分恭敬,更何况是一咋。侍女呢?主君隐约的指责,令他诧异之余不免生出几分失望。
泛秀心下却也同样有着不满。普通百姓对那些文艺作品中狐假虎威的弄臣或者侍女素来没有好感,但是真正做到那个位置才会现,这些人比有用的部下更能代表自己的权威。倘若宦官和宫女在文武大臣面前直不起腰来,那皇权恐怕也是被百官分薄的时候。
不过眼下却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一刻钟之内?”
这就是说,侦查完全失效了啊。不过侦查移动目标的确是比固定目标难上许多,尤其是本身力量薄弱的情况下!
“是。吉良家没有走大路,反而是从北边的小路出现,刚才我带人巡视的时候方才现,于是连忙骑着马先回来报告了!”
“具体的人数呢?”
“大概是两三百的前队,身后应该还有本队。”
推测该有一千人左右,这倒是跟先前的说法一致。
可以用于考虑的时间并不多。泛秀沉思了片刻,开始下令。
“让桥本、平田、市”他们三个先守在门口,把我们的人尽量集中在本丸。等敌人攻上来我再亲自带着人冲出去。”
“是!”
大约十五分钟后,平手泛秀带着一众家臣出现在一座高耸的矢仓中,察看外面的局势。服部兄弟和平野甚右卫门各自领着一队人马。河田长亲和平手季胤站在泛秀的左右。
沓挂城的构建中,本丸是由四方的城墙围住,而二之丸则是一个悬在角上的小院子。挡在大门的侧前方。
几十米之外。三百左右的军势,分散开来,隔着一段距离围住挡在门前的二之丸,却并没有急于上来进攻,几十守军也只是试探性地间或用弓箭和铁炮射击,仿佛是相安无事。两边对峙了一会儿,前线却响起了口号来。
“那是在喊什么?”
泛秀下意识问了一声,平手季胤领命而去。跑到前面去听了一会儿,回报说:
“对方有人说,城主已经死了,如果退出城外可以不加以追杀。”
不明就里的侍卫哗然大笑。不过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如果城主战死了,其下的人往往就会失去战斗**,而且主动退出战斗一般也不会受到什么责罚。毕竟这是封建时代。各地的领主是在为自己的土地而奋斗,而不是替中央政权代管土地的地方官,如果直属上司死掉了又无人继承,那武士也自然只能寻找新的东家。
“看来殿下的计策成功奏效了。”
河田长亲上前提议到。
“不如假装放他们进来,到门口伏击他们!”
这个构思非常大胆,却正好与泛秀的构思不谋而合。若是敌人在渡过桥上的时候突然受到城门内伏兵的攻击。一定会急于后撤,反而冲乱身后的阵型,这个时候再进行突击,事半功倍。
“这可行吗?”
泛秀皱着眉反问道。
“看上去太过弄险了吧!”平手季胤目瞪口呆,见有人在看他。接着又连忙补充道:“不过在下丝毫不知兵事。所以只是随口说说”
“我倒是觉得不错!”
平野甚右卫门突然说到。
“我也赞成在他们上桥的时候伏击。”
服部小*平太说到。
泛秀思虑片刻。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把我所编制的旗本队布置在门口两侧,其他人先集中起来。这咋。计划要等对方的本队来了之后才行。另外通知前面镇守的桥本,保持试探性的攻击不变。”
各自领命而去,泛秀继续关注着正面。
“政治宣传”无果,那三百人又集中起来,汇聚在正面的方向,看来是要做攻城的准备了。
二之丸的外侧,挖着一层掘沟,但是并没有填上水,而且深度也很一般。并不足以彻底阻止敌人,门和墙也只是半木半石的结构,存在起火的可能性。
等待主力部队的同时,敌方先势没有强攻城门,先是集中起弓兵在正面射击,同时又派人突到墙下试图放火。而城内的士兵依然只是在通过射击口攻击。
一阵交锋,城下才躺下了不到十具尸体。攻击却已经渐渐停止下来。三百先锋渐渐退回去,远离了城墙。
“殿下,看来他们是要等主力到齐了。”服部小*平太开口到,“趁机他们休息的时候杀出去如何?”
泛秀摇了摇头。
“对方只是试图消耗我们的箭矢罢了,并不是真的退下去。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反击的机会只有一次,不能轻易浪费。”
河田长亲又提议说:
“不如故意停止铁炮和弓箭的射击,让敌方误以为我们”
依然被泛秀否决。
“还不到那个时候。现在这么做太明显了。”
须臾间,敌方的本队也慢慢到齐了,一千多人的部队,陈列在不到三十米的宽的战场,还是颇有些吓人的。而攻击的质量也立即有了极大的提升。
百名弓兵队针对城门附近的守军开始射击,箭雨覆盖下来,防守方立即开始有了伤亡。在远程部队的掩护之下,十几个悍不畏死之人向城门冲过去。
紧接着,在远处就只听到一声巨响,随后就升起一团黑色的烟尘。是火药?
在这时代,这可以算是先进的战法了。只不过杀伤力并不够大。再加之使用者对结构学和爆破方法缺乏认识。单凭这个并不足以摧毁城门。
果然,黑云飘散之后,城门并没有动摇。反到是进攻方又抛下了数十具尸体。
不过城墙正面,靠近城门的屏蔽倒是有了不少损伤。
“让本队的弓兵上去支援!”
泛秀如此下令,至于那些精心准备的先进铁炮,此刻不舍让他们登场。
又一次的爆破没有成功之后,城外开始采用新的战术,将火药掺杂上白磷等在空气中可以燃烧的易燃物,放在陶制的器皿里,口上系着绳子,然后用链球的方法投掷进去。这是武士从水军的“焙烙玉”中学到的东西。
虽然并不专业以至于成功率不高,但是投进去几颗焙烙还是起到了作用。炸裂的瓷片能起到一定的弹片杀伤,而且遇上木制的建筑很容易起火。
当二之丸的矢仓开始燃起烟火的时候,平手泛秀觉得可以开始撤了。
“让桥本他们撤回本丸,把二之丸让给他们。”
没过多久,吉良家砸开了空无一人的大门。不出所料,占据了二之丸后。他们没有立即进攻,反而是再次停下来,向城内作出宣传。
泛秀的眼神在家臣面前游戈了一阵子。
“去告诉他们,只要放女眷从侧门离开。就可以把城让给他们。”
“果然还是要伏击吗?”
河田长亲稍微有些兴奋。
“殿下,不妨让我出去会会他们。”
一直沉默不语的松井友闲突然插话道。
“这太危险了,敌方现上当一定会杀掉你的。
“只要告诉他们,我是城中选定的代表。必须回去再跟别的人商量才行,这样就可以了。”
松井反常地坚持了自己的看法。
“如此,若友闲真的有信心的话,再等一次攻击之后吧!或者让敌人主动找上来。也能演得更像一点。”
“是”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没费太多心思就攻入了二之丸,伤亡也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吉良义昭大喜过望,随即命令才网作战的部队下来休整,而未参战的小队进入二之丸内。
“主公,对方的大将恐怕已经伤重身亡了吧!”
富永忠元突然走到吉良身边说到。
“我也是这么觉得,守军人数不多,战斗力也很弱,而且轻易就把外围让给了我们。”
吉良也是点点头。
“可是本家的阵亡人数,”
“如何?”
“已经折损了七十多人,在下觉得还是与守城的人谈判更好。”
吉良义昭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接下来还有松平要对付。的确是没有必要为了一场必胜的合战损失太多,那么还是与他们商量吧!至于条件退出城外就可以放过所有人。”
“主公英明!”
接着叫过随军的估笔,取来笔墨,写好了一封书信,令人一箭射入城中。
“殿下!”
一个大胆的家伙捡到了书信。送到泛秀面前。
倒是个颇知礼节的人。
泛秀如此想着,打开了信笺。
“夫御帝在上,鄙吉卜…”
先是一番废话,也许是名门特有的习惯。
“倘若玉石俱焚,岂非”
接着是恐吓。
则不予追击。”
落款是吉良义昭。
不过有趣的是,信中透露了小“杀死”平手泛秀的凶手是松平元康。
这倒是越有趣了。
比:今天本本出了点问题,所以只有这么多了
第四十五章 谁是黄雀
册果说是松平示康盅惑吉良家攻打织田氏的城池,那么膘尔刚想法倒是说得通了。不过,倘若他想要趁机取利的话,现在会采取什么行动呢?趁机偷袭吉良家的城池吗?似乎并不太容易成功。如果说是要在半途伏击吉良的行军的话。又对情报能力的要求太高。倘若只是鼓动吉良去得罪织田而没有后续手段的话,似乎松平也未必可以得利啊!
“不管这咋”我们还是要依据自身的计划行事。”
平手泌秀收起了信件,对着家臣如此吩咐到。
“不妨也写一封书信回过去。也免得友闲你去冒险了。”
松井友闲闻言低头,片刻后答道:
“若不派人前去,恐怕不足以取信于人啊!”
“噢?”凯秀有些诧异地侧目望了他一眼,“你三番五次地主动招揽任务,倒是少见啊!”
“在下的确是有求于主公。”松井垂而立,直言不讳。
钒秀不免生出几分兴趣来。这个向来物欲淡漠,也不甚心怀功名心的松井,居然也会有所求么?若没什么苛刻的条件,倒是可以应承他。
“好吧!那就劳烦你前去一趟了。”
“殿下。”平野甚右卫门又突然跑到前面来,“让我随着松井大人前往吧!若是见势不妙,也可以加以保护。””
“虽然有疾却并不影响行走,对方一定会要求谈判的人解下佩刀,也只有我的投剑术能够派上用场了。”
不过凯秀显然是高估了这个时代小豪族们的谈判效率。曾经有传言说,武田、诉访、村上三家联合起来。打下了一座小城塞之后,足足讨论了三天才划分为利益区域。后世引为笑谈。所谓积句来巢,空穴来风,必然还是有根据的。
松井网刚跑到那边,对方就义正言辞地提出,要求守军放弃城中的粮草和铁炮等物资,净身出门。而松井则反过来提出,需要攻方提供人质,等待城内全部撤退到安全地方才会释放。
显然双方都不愿意接受彼此的条件。
“看来已经不用谈了。”
松井满是遗憾的神色。
“如此说来还是要作战啊,只是不知道城内还有多少可以用的人
吉良义昭的态度虽然还算是客气,不过话语中的傲慢和不屑,却是根本懒得掩饰一下。
“即使不用谈判。我们也能三日之内攻下来!到时候的话,”
身旁一个吉良家臣恐吓到。
“这个
松井表现出适当的惊吓,接着又面前讪笑着,转向能够做主的吉良。
“吉良大人啊,在下可跟那些死硬的家伙不一样”
后者闻言而笑,示意对方不必恐慌。
“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邀请阁下前来啊!毕竟鄙人也是名门之后。不会做出什么有辱家风门第的事情。”
“您的风采一看便知是正统武家门第,与尾张的乡下人完全不一样
完全是泛滥的恭维,好像根本不知对面是什么人。
“总之我们还是以和为贵的。”
吉良义昭似乎也并不愿意看到这种没有营养的恭维。
“唉”松井露出一分希翼的神色。接着又摇头轻叹,又说到,“可惜在下并不能代表所有的人,”
“松井大人可还认得我吗?”
突然又有个家臣从旁边站出来。对着松井一笑。
“您是,那天的商人?”
“不错,正是在下伪装成行商来打探消息。”
“运,”
松井露出恰到好处的诧异和一丝愤怒。
“如果松井大人能够说服城内的人弃城的话,本家定然有礼数敬上。”
吉良义昭才想起这就是那个“贪图财产的武士”于是开始以此诱惑。
“在下岂能如此呢?”
出言拒绝,面上却露出一点贪念之色来。
“再说我也无法独力劝说那些死硬派”
“您只要告诉他们。我军还有两百铁炮的援军尚未出动就行了。”
“那
“事后本家将奉上礼金五十贯。”
“殿下,您误会了。”松井友闲沉痛地摇着头,“这并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城中的确有许多“如此,一百贯如何呢?”
吉良毫不客气地打断到。这显然是没有礼貌的冒犯行为。不过对方的举止,却好像是十分愿意被人冒犯一样。
“既然如此,在下就勉力一试了。”
松井“十分勉强”地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既贪财又愚蠢,他也算是武士?”
松井前脚网走,立刻就有人不屑地说道。
“尾张这种地方,识字的人太少啊。能够管一管账目的,就算是人才了。”
旁边有人插嘴道,全然忘了自己的三河也是被视为乡下地方的区域。
“就算是如此,也不至于让这种人”
并者犹自不服。
“尾张弱兵天下皆知,恐怕都未必及得上骏河的那批人,哪里比的上我们三河武士,历来勇猛无畏
这一番言论自然让众人大为赞同。有人提醒他:“还是要稍微谦逊一点,免得外人误以为我们三河人目中无人啊!”
更是一番哄笑。
“别吵了!”
吉良义昭突然出声斥责。
家主话,虽然不明就里,却也无人敢造次了。读歼书尽在徊书吧胎o肌巩姗
虽然被迫臣服于骏府,但吉良反倒是对今”义元的器量颇为叹服,不过他既然已经身亡,其子又并没有展现出足够的政治手腕,寻求独立也就在所难免。难道还要像松平家的那个傻子一样喊着“为治部大辅报仇。么?
事实上对于一个死人表示尊敬。并不会有什么损失,反倒可以获得一定的名分,不过这一点,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看到的。
之后双方还是没有能立即达成一致,人质的事情暂且搁浅,但攻城方强烈要求占有城内的军用物资,而城内表示宁愿烧掉也不会留给敌人,于是再度搁浅。
虽然看上去吉良占据着优势,不过攻方的主将心下却也不是全然安定的。如果拖到一两天后,虽然清州城路途遥远还不至于会反应过来,但是网崎城的松平家却不会坐视不管的。到时候事情就复杂了。所以接下来条件就慢慢放宽,只要求留下不易运走的粮草和军械,而黄金和铁炮可以带走。
同时为了催促守城方,又用火箭和焙烙动了新的攻势。
如此反复了两次之后,城内终于做出了决定,接受提议,撤出城外。西侧的小门打开,几十个农兵和下人沿着狭窄的桥,摆成一列,缓缓出门。在一旁监视的吉良也十分信守诺言,依约没有攻击,放任他们向西散去。
等他们走远之后,城正面的大开,门后也是如说定的一般空无一人。
“对方已经撤走了七十多人。而他们刚刚参加战斗的也不过是一百人左右罢了,看来是真的弃城
战斗经验丰富的富永忠元如此对他的主上回报到。
于是最后一丝的疑虑也没有了。吉良义昭大喜过望,几乎要亲自带人进去,被人劝阻说不应该忘记调整军容,方才派了一个足轻大将,领着一百人先进门,而本队列阵排在后面。
对于埋伏的人来讲有些可惜小不过也不得不动了。
吉良军依次过桥,正走到一半的时候,两侧的铁炮手突然杀出来,未加瞄准,就是一阵平射。三十米之内。二十多支铁炮在不到十米的正面宽度上射击,足以贯穿这个国度九成以上的防具。最前方的十几人应声而倒,桥上顿时混乱起来。
侧门也在同时迅关闭上。
“平手凯秀在此!”
炸伤的城主骑着那匹标志性的战马。高举着短枪,突然出现在门口。大声吼叫着杀出来,身前是刚刚练了两个月,全线脱产且保证粮食供应的职业枪兵。倒不是他悍不畏死,只是考虑到弓箭的低下杀伤和铁炮的槽糕准头,只要不主动冲入敌阵,危险实在不高。
整齐的黑色具足,崭新的三间枪,统一的步伐,枪阵在夕阳下闪闪光,数十人喊着冲锋的口号突击,瞬间就有了过十倍农兵的声威。
这就是正规建成的威力所在。
服部兄弟骑着马跟在泌绣左右。平野河田等人分领着部曲跟随在后面。平手季胤和浅野长吉在后面压阵,总共只有一百多人的武装,在狭窄的门口分批冲出来,却给人伏兵无穷无尽的错觉。
短兵相接,长枪下刚刚死掉不到十人,三河的忠勇武士,就开始有人向反方向逃走,冲乱自身的阵型。
这是松平的计策,还说他们已经联手了?
吉良义昭来不及细想,只是大声向左右呼叫着:
“快列阵,别慌,对方没有多少人”。
不过这个时侯,靠着口号是不足以扭转局势的。
“哈哈,”
平手沙传闻言而笑,持枪遥指吉良:
“你比之今川治部大辅如何?”
此言一出,连吉良本人都忍不住想要逃走了。
是啊,连今川义元都是死在此人计策之下的!三河稍微有点身份对此都清楚,如果不是侦查显示这人已经死掉或者重伤,很多小豪族可能根本都会拒绝到这里来攻打。如今平活得好好的还骑在马上,这只能说明大家都中计了,鬼知道他有多少伏兵?
须臾间杀过了桥,凯秀兵锋一指。就要杀向吉良义昭。
打下二之丸后,家主亲自坐镇在此,但狭窄的院子里根本放不下太多人,还有半数人被挡在城外。混乱的军势,在有组织的枪阵面前简直是任由残杀的猎物。
吉良义昭逃出城外的时候,队伍已经完全乱掉,只剩下身边两三咋。近侍还能指挥。
“殿下,我来了!”
家老富永忠元带着城外的部队反扑回去,他亲自率领着一门冲在最前,对于向这边靠过来的人无差别攻击,不管是敌人还是后撤的友军。一阵拼杀,勉强把守军拦在二之丸门口。
不过这个时侯,由桥本等人带领的,网刊那些撤出城外的人,却又杀回来了,,
连退四五里,抛下近百尸体。又有一百多人逃窜,只剩下六七百人。勉强站住了脚跟,却已士气低落。无力再战了。
钒秀环视左右,己方也有了三四十人身亡,旗本中大多带伤,也萌生退意。
以一百多人追击五倍敌军,无非趁势而已,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就难。
不过这个时侯,东边,也就是吉良的后方,却响起一阵喊杀声。
隐约可见,后世影视中经常见到的,三叶蔡旗帜”,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十六章 枭雄少年时
俊月,平家的有生力量加入到战且开始攻击吉良军的目平年钒秀立即打消了后撤的念头,转而与之夹击。最终吉良氏只有半数士卒逃回了居城,总阵亡约有两百,散逃过三百。松平家那边没费什么劲头就捞到了几十具级。还不乏足轻大将级的武士,而平手钒秀帐下的数目虽然还要稍微多一点,却大半是先前所获。
目力所及,松平家的武士的确甚为悍勇,皆是奋不畏死之辈一不过也可能是他们体力更好的关系。
之后对面的领头人主动要求会晤见对方人数并不多,方才允诺。
于是那个历史上的“玄武大神就这样第一次出现在了穿越者的面前。
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起另一个人来身材和气质都有几分类似,举止的风仪也颇多相同之处。若槟去文化上的差异不谈,简直就是今川义元的年轻版。推想之下。该是他剪意模仿吧!
后世家言,有人说此人在尾张颇受织田信长照顾,而在骏河受到歧视。然而考虑当时的实际环境,真实情况或许该是反过来才对,所以他会模仿治部大辅殿下,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至于二位霸主之间的少年友谊,更多还是出自两个势力的利益需要。
平手凯秀胡思乱想的时候,却见对面的年轻家督也在打量着他。
于是略一微笑,向前施礼道:
“松平藏人佐殿下,有何指教呢?”
彼时其人在骏河称“咸人佐元康”。
“噢,没什么,只是向拜托您向吉法师兄问安罢了。”
吉法师兄,这个称呼正是为章示二者的关系才提出来的。
“可是您与故去的治部大辅今川义元大人有着父子的恩义,如今却与仇敌谈笑风生,恐怕不妥吧!”
平手凯秀依旧是笑容可掬,话语却令松平元康觉得咄咄逼人。
“监物殿!您此言恐怕更加不妥吧!”
一个弃上去耸时再幕之年的武上个从尧集一冉站集来,时着钒秀鞠身道:“今川家治理三河,一向对我们本地人严厉盘录,每战必以我等为先锋,斩获无数却不见封赏,如此对待。有何恩义可言?甚至一介家臣孕石主水,动辄以“三河竖子,称呼鄙上
“与七郎住口!”
松平元康呵斥住了那个开口说话的家伙,而后露出一副感怀于心的表情。
“纵然如此,治部大人的确于我有恩义在
换了不曾多想的旁人,或许未必生出什么心思,不过钒秀对这位仁兄的印象早已定型,只觉得,他们君臣一曲小双簧,就把话锋扭转过去。谁说三河人耿直不善言辞的?
“这位是
“在下石川与七郎数正,恭为松平治下一小卒耳。”
那中年人不卑不亢地答道。
居然是他啊,,
“大名鼎鼎的石川大人,岂能自谦卒呢?”
钒秀那副慎重的表情,反而令石川本人有些糊涂了自己的名声什么时候那么响亮了?
后世此人与酒井并列为德川家席家老,却毅然投奔了丰臣,其缘由令后世史家捉摸不透,以至于众说纷纭,成为战国史上有名的笑谈。不过现在却只是个三河人里面难得的半个文人,能够拿出来说上几句漂亮话而已。
“松平大人对鄙上的问候,在下一定会带到的。”
“噢,那实在是多谢。
松平元康笑了笑,接着又重重一叹。
“唉!虽然我一心想要攻下尾张为治部报仇,但是骏河的若殿却并不支持,反倒是屡屡见疑,为了知凶生存,大概只能厚颜求着吉法师叉照护了!”“这一番话,也太直率了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奸若忠?钒秀如此思索着。
“可惜在下的妻儿还在骏河,一时还不能轻举妄动,等我准备完毕,一定会派人去清州城问号,这一点也请您敬告吉法师兄。”
“难道您攻打吉良家,并不是为了向鄙上示好吗?”
“如果吉法师兄,对此满意那就更好了。但是吉良氏本来就是本家在三河的大敌,本人倒是没有考虑太多东西。”
如果舌战也算是另一种战场。目前可谓是完败。钒秀压根就没想到这位殿下会如此直白清晰地表达出想法,一时倒不知道如何回应了。原来准备好的一番言辞,却都用不上了。
“在下一定会转述您的话。”
钒秀如此回答,突然又加上一句:
“不过在下还有一事,想要劳烦松平殿下。”
“噢?不知道是
“吉良家寄来的信件,说您指使部下刺杀了鄙人,想必只是离间的谎言吧?”
松平元康却是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这倒不是虚言”只是前日有些自称修行忍术的近畿人来投奔我。那些人自称有能力取下尾张重臣的级,而我并不相信,所以才会借此测试他们。而且若是真能取下您的级。那么尾张就等于失去了一支臂膀。”
“是这样啊,幸好那批国人的本事并不太靠谱呢。”
钒秀渐渐安定下来,就算是暂时看不透对方,也该要做出淡定的
子。
“以前是敌人,自然要拼个你死我活,日后如果成了盟友,难道您还会计较这些吗?”
松平身侧的另一人忍不住开口了。
方才那个是异川,那么这个,,
“在下是酒井忠次。”
果然是他。
“我们东国的武士,素来是不屑于阴谋诡计的,所以刺杀之类的事情。的确不是本家主谋,而是那些近畿人自荐,请您务必要相信。”
这个人的口才,可比石”数正差远了啊。不过经由这句话,讽秀倒也渐渐摸到了门道。
自居为豪放的东国武士,在没有负面影响的情况下尽量直言不讳。塑造仁厚忠勇的形象。
然而这一战,对方走的却是诡道啊,可谓是言行不一。今”义元的大气磅礴之相,他只得其形,而不得其实。不过以他现在这点实力,想要真正用出那种“正合”的姿态恐怕不易,只能依靠“以奇胜”也不足为奇了。
双安交互了一些不着调的话之后,各自回城。松平元康却又突然吩咐说:
“今日之事切不可泄露给骏河的人知道,否则我就只有造反一途了。恐怕也妻儿也无法顾及。”
下意识地,彼秀突然现自己再次被利用到了。
与他所说的刚好对立,这个人反而一定会设法让骏河的今川氏真知道松平内通织田的消息,然后“被迫”起兵对抗,就可以尽量避免薄情寡义的名声了毕竟不理会人质安全而改旗易帜的事情,还是会受到谴责的,而若是骏河今”主动起疑,松平被迫反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口:此时松平元康的形象,主要来自于某本。事实上我对他叛离今川的过程一直存在一些疑问,所以才会自作主张地刻画出这样的形象。在我的安排里,他将会在一向一抬之后才慢慢变成历史上的那个神君,摆脱华而不实的虚伪形象。
另外,今天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