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 筹钱(二)(第一更)
中年绅士谄媚的向陈邦彦点头致意。
关守箴又指着另一名三十上下的年轻人道:“这位李相公,是现任刑部左侍郎杨乔然大人家的姻亲,风华正茂,才华出众。”
年轻的李相公被介绍后面露自得之色。
“其他在坐的,全是《缙绅录》上有名有姓的乡绅,地方大户。各位的名帖都附在外面的那些孝敬上,宴后送到府上,望抚台大人笑纳。”
陈邦彦不置可否。
后景戏台上锣鼓响亮,舞女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一名身材丰腴的年轻女子在台前歌唱,其身后有数名身着轻纱的舞者。
陈邦彦举杯道:“邦彦谢过诸位缙绅款待,以后治理广西,还得仰仗各位鼎力支持。”
关守箴也举杯应道:“大人言重,为国分忧,实乃我等分内之事。”
陈邦彦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诸位,实不相瞒,如今藩库空虚,朝廷户部也没钱,已无余力给地方调拨钱粮,本官巡抚广西,责任在肩,上任后安置灾民,救济贫困少不了钱粮,诸位都是家资万贯的有德绅士,还望能慷慨解囊,救灾民百姓于水火。”
听到这话,全场忽然静了下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想先说话。最后还是关守箴先开口
“救济百姓是功德无量的好事,我们理当解囊,但不知大人需要多少呀?”
陈邦彦伸出五指,手心手背一翻,道:“以当下之情形,至少需要十万两白银。”
众豪绅听罢吃了一惊,他们私下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良久,一个头戴酱紫色的四楞逍遥巾,身穿酱紫色对襟员外氅的老乡绅朝陈邦彦拱了拱手,颤颤巍巍道:“抚台大人,不是我等不愿意。这兵灾大凶之年,小的们有些家业不假,可开销也大,家中上百口人,人吃马嚼的,实在是匀不开。”
陈邦彦环顾四周,见大家均微微点头表示附和,脸一下子耷拉下来,望向众人的目光便带了恼意,真是一群铁公鸡,一毛不拔!
“诸位可要知道,什么叫官逼民反,桂林城内城外那么多流民百姓,成群结队,百姓饥饿,便会从贼,甚至杀官造反,糜烂地方,倒时一旦府城不保,各位家中金银粮食可得保全?妻儿老小可得平安?只怕到时全都孝敬了饥民!”
关守箴瞪了那位老乡绅一眼,陪着笑脸,道:“大人说的极是!帮大人筹款筹粮,我等义不容辞。”
他特意在‘帮’字上加重了语气,然后从身上摸出一张银票。
“白银三百两,不成敬意!”
家仆适时的端了一个盘子过来,关守箴小心翼翼的将银票放到了盘子里。
陈邦彦看着关守箴,漠然无语,旁边的乡绅也有样学样,纷纷从身上摸出银票来放到那个盘子里。
“我一百两。”
“八十两。”
“六十两,不能再多了。”
……
等家仆端着盘子,绕着圆桌转了一圈走到陈邦彦跟前时,关守箴起身拱了拱手:“钱财不多,略尽绵薄之力。朝廷那边,老朽改日再上个奏疏,或许能拨些钱粮下来。”
陈邦彦看出这帮人的敷衍,到了此时,他已不想再说什么,一把抓起盘中的银票,起身走到堆满了珍贵礼盒的长桌前,手指着小山一般高的礼盒道:“这是你们给我陈邦彦的。”
又扬了扬手中屈指可数的几张银票:“这是你们给大明的。”
说完,“啪”的一下把银票扔到了堆满礼盒的长桌上。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大明要是亡了,你们给我陈邦彦有什么用!”
说完拂袖而去。众人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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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 筹钱(三)(第二更)
回到巡抚衙门后,陈邦彦茶都没喝一口,当即召来门生幕僚马应房和侍卫亲军统制张家玉。吩咐他们等侍卫亲军的大兵一到,即刻着手勘探各卫所军田实数,核定军户人数,追缴历年所欠军粮和被乡绅豪强及各卫所世袭将校侵吞霸占的军田。这帮乡绅老财的自私奢豪他算是彻底领教了,已不抱半点希望,既然道义感化不了,那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明代广西共有桂林左、中、右三卫、南宁卫、柳州卫、南丹卫、庆远卫、浔州卫、奉议卫、广西护卫、梧州守御千户所、怀集守御千户所等十个卫二十三个守御千户所共计八万余人的额定兵员。其中二分守备,八分屯田。屯种的粮食分别作为官俸和兵粮。
大明开国至今,军户就是以此为生,寓兵于农、守屯结合。只是在经过了近三百年的承平时期后,卫所军田大多被豪强之家逐渐蚕食,卫所制名存实亡,军户逃亡严重,到了南明时期,事实上留守广西各卫所的卫所兵已经很少。
不过鉴于各卫所分散的比较开,地域比较广,所以勘探工作必须要早早准备,三千充作抚标的侍卫亲军是负责勘探军田的主力军。他们和本地士绅豪强没有什么交集,所以不怕内外勾结,破坏大计,这也是陈邦彦有信心完成皇帝指派任务的根源。
七月初的天气已经非常燥热了,肇庆行宫后花园的空地上。
朱由榔身着箭衣武服,穿着千层底的布鞋,步伐沉稳,双拳大开大阖,虎虎生风,整个人身体犹如一块转石的巨石,正在全神贯注的演练着拳术,近些日子,他每天早晨都坚持练半个时辰的拳术。
拳术是所有武术的基础。要精通兵器,首先必须精通拳术。别的不说,一个精通拳术的人,耳目特别灵敏、反映远比常人快捷,战场厮杀,性命相搏,生死仅在毫厘之间,快捷就意味着生命。
经过近半年的勤练不缀,朱由榔的身形更为匀称健壮,整个人都显的精干英挺,特别是拳术的水准也几乎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在其枪术之下。
他步法灵活,手形的双臂伸缩间刚柔相济、飘逸敏捷;全身柔如无骨,随着双臂扭动时真如龙游长空。练拳练到如此手灵足稳的程度,正常情况下徒手应付五六个壮汉已不再话下。
等一套拳术使完后,朱由榔的额头上已然布满了汗珠。
“陛下的拳打得真不错。”
说话之人神色精干,身材欣长,也是一身箭衣武服,头上幞头,腰间悬刀,脚穿皮靴,正是负责皇帝安危的贴身卫队统领卢世仁,一个侍卫亲军中的后起新秀。
“强身健体罢了。”朱由榔谦虚一笑,道:“听闻爱卿的劈挂拳练得不错,短短三个月,就打遍新军无敌手。据朕所知,这套拳法讲究的是“一寸长,一寸强。”远则长击,近则抽打,拳法硬朗,威力很大,朕一直对这套拳法比较好奇,今日特想向爱卿请教几招,还望不吝赐教。”
“陛下,这可使不得啊!”卢世仁一听皇帝要和他比武,立马慌了神,赶紧劝道:“臣微末之技不堪入眼,陛下万乘之躯,怎能效武夫之举,还望三思!”
朱由榔听完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武夫怎么了,当年太祖高皇帝,手提三尺剑,浴血奋战,驱逐鞑虏,光复中华;再有成祖文皇帝,北逐大漠,五征蒙古,靠的就是武力,以武定国!
朕是太祖子孙,不敢忘记先祖的文治武功,如今欲以实战来提升技艺,怎能算武夫之举?说到底朕看你是怕输吧?”
“臣不敢!”一听皇帝怀疑他几月来辛苦练就的本领,卢世仁内心也被激起了一丝火气,他抬首挺胸,道:“臣只是怕到时候不小心伤了陛下,百死难渎罪过!”
听闻此言,朱由榔眼神中便已经是有藏不住的笑意,这一番老子唱念作打,到底是把他激了起来!
“放心吧,不管受伤与否,朕恕你无罪!”为了彻底打消他的顾虑,朱由榔又提前给了承诺。
“那就恕臣无状了。”
卢世仁也是个耿直性子,他说做就做,先是抱拳行了一礼,继而侧身扎了个马步,做出了蓄力待发的样子。
朱由榔一看卢世仁的架势就知道他这几个月来,在军中没白呆,下盘很稳,脸色不由得凝重了起来,他双拳紧握,沉腰扎马,也开始全神戒备了起来。
“臣要出手了!”
卢世仁说完,便一拳朝朱由榔的面门打来,朱由榔挥拳将其挡了下来,感受着手臂上承受到的轻微力道,朱由榔眉头一皱,喝道:“不要保留,全力施为!”
“明白。”卢世仁虽然被朱由榔激起了一丝火气,但也并非完全不知轻重,要不然也不会短短几个月从一介白身做到侍卫营统领的位置上,他这一拳看似威猛,实则力道不大,只用了不到三成力,以试探居多,怕伤了皇帝陛下,此时见朱由榔轻轻松松的挡下了这一拳,知道这位皇帝陛下的拳法也不是花拳绣腿,轻视之心顿收,开始使出了几分真本事。
第103 筹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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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动作并不快,但浑身肌肉高高鼓起,一拳又一拳,每一拳击出,力道都在逐渐增大,朱由榔有心探探他的底,也不反击,只是一味的格挡,被动防守,从形式上看似乎卢世仁已经尽占上风。
然而在防守过程中,朱由榔发现卢世仁发力时不够响快干脆,虽然力道很大,但却没有那股猛劲和狠劲。看来,他也就是纯粹练出来的本事,实战经验还比较缺乏。
卢世仁死力向前,大力挥拳,眼看着朱由榔一步步倒退,就要缩到较场的死角了,他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却冷不防朱由榔在脚下一勾,他一时用力过猛,无法收力,只觉得下盘一轻,已经扑倒在地,差点吃了个狗吃屎。
待再想爬起,却觉得咽喉处已经被朱由榔夹指捏住了,身子也被他的膝盖狠狠地压住了。
卢世仁一脸的不可置信,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道:“陛下耍诈,臣虽输不服。”
朱由榔闻言收手而立,笑道:“比拳如对阵,轻易不能疏忽,兵者,诡道也。当硬实力不足时,唯有出其不意,方能克敌制胜!”
卢世仁本来还有些不服气,此时听他这么一说,方才恍然,陛下这是在变相说自己功夫好却机变不足呢,不由得俊脸一红,道:“陛下所言有理,臣受教了。”
“拳打得不错,朕有赏。”朱由榔呵呵一笑,道:“来啊,赏卢爱卿白银十两,上等松江布五匹。”守候在较场一旁的内侍听到朱由榔的吩咐,忙在一边答应了。
赏完卢世仁后,朱由榔还有些意犹未尽的道:“今日的晨练就先到这吧,朕还要去处理军政大事,明日同样的时辰,咱们继续切磋一二!”
卢世仁单膝跪地:“陛下有意,微臣敢不尽心?”
正说话间,大内监杨守春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声音有些急促的道:“皇……皇爷,那…那纺车成了!”
“真的?”朱由榔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心中一阵惊喜。
杨守春用力应了声,眼角因为笑意挤成一团菊花:“匠户营里的木匠和织工已经按照您的思路,设计出了那种新式纺车了,就在城西匠营木工房里。”
“走,随朕出宫去看看,记住,轻车简从,无需仪仗。”朱由榔听完后,面露喜色,忙换了便服在杨守春引领下朝城西匠营而去。
自从确定了海贸市易的大方向后,朱由榔就开始了他的筹钱大计,他详细的搜罗了一番前世所学的知识后,选了一种不算太起眼,却能对时代产生最大影响的发明,那就是改良纺纱机!
从宋代到明代,棉纺织品已逐渐成为中国百姓衣着的主要原料,特别是到了明末时,大明的棉纺织业和棉布加工业,更是发展极快。
在眼下的大明松江等地,就是天下地棉纺中心,以棉布衣被盛天下,在此时的苏州,民间机户至少在万家以上,雇佣的织匠数量非常可观,在苏州各地,每天的机声轧轧,子夜不休。当时大明熟练的工人们,纺者日可得纱四五两,织者日成布一匹。
大明的棉布品种也可谓千姿百态,光是松江各地生产的棉布中,就有标布、扣布、稀布、番布、荣斑布、中机、小布、三梭布、龙墩布、云布、飞花布、浆纱布等。在这些地方,富商巨贾操重资而来市者,白银数以万计,多或数十万两,少亦以万计。
此时的织布机和纺纱机与同时代的欧洲人比,虽然算是比较先进的了,但朱由榔知道,它仍旧有很大的改良空间。当然,由于他本人见识有限,只知道改良的思路,却不知道具体该如何改良。
几天前,朱由榔从匠户营的家眷里请来了十几个精通织布的妇人,从她们口里知道了这个时代的纺纱机除了木制手摇式的纺纱机,也有水力带动的水转大纺车,只是无论是手摇的还是水利带动的,纺纱机的纺锤全是水平转动的,并且一次只能纺一根纱。
听完她们的介绍后,朱由榔结合自己记忆中珍妮纺纱机的原理建议她们可否试试将几具并排的纺锤垂直同时转动。
众妇人听了建议后颇为新奇,却不知道怎么使得纺锤垂直并同时转动。
朱由榔无奈,知道这些妇人的思维定势了,只得想个办法引导她们思考,他在纺纱机转动时,故意一脚把它踢翻了,纺锤立时由水平变为了直立。
见纺锤变成直立后依旧在转动不停,妇人们还是不明所以,只有一个身着大红襦裙的中年妇人露出了一丝思索的神色,良久,她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并大胆的向皇帝说明了心中的想法。
朱由榔闻言颇为欣喜,并将那位叫赵氏的中年妇人的想法和众人说了一遍,其他的妇人们听后立时惊得目瞪口呆。
人就是这样,往往因为习惯性思维而忽视本来就常见的现象。许多发明就是从打破习惯性思维开始的。
得到赵氏的提点后,众人的思维一下子就活跃起来,在大家的集思广益之下,匠户营几十个技艺顶尖的木匠老师傅群策群力,经过五六天的摸索,终于做出了一台能同时转四个纺锤的新式纺纱机。
只是做完后试了几次发现纺出的纱不够牢固,而且质量不大好,于是木匠们又和精通纺纱的妇人们讨论了起来,想找出优良有效的方法来改进纺纱机。没想到几天不到,成功的喜讯就传了过来。
匠户营木工房中,一干木工匠户和妇人们早已在一旁等候了,见皇帝微服进屋后,他们立马跪下行了叩拜礼。
“都平身吧。”
待众人都起身后,朱由榔让木匠们将新式纺纱车抬出来给他看看。
改良后的纺纱机由四根木腿组成,机下有转轴,机上有滑轨,带有四个竖立纺锤,而原本的手摇式也被木匠们该装成了脚踏式的了。
为了确认眼前的这个新式纺纱车效用如何,朱由榔命赵氏亲自纺一段纱给他看看,赵氏领命上前,拿起棉锭有些生疏的纺了起来,毕竟是第一次同时操控有四个纱锭的纺机。
一会儿后,等她将纺出来的纱献上后,朱由榔脸上已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意。
将棉纱拿在手上仔细的看了几眼后,他满意的道:“粗细均匀,坚韧牢固,是上等棉纱。”身侧众人闻言都是喜形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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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 筹钱(五)
一会儿后,等她将纺出来的纱献上后,朱由榔脸上已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意。
将棉纱拿在手上仔细的看了几眼后,他满意的道:“粗细均匀,坚韧牢固,是上等棉纱。”身侧众人闻言都是喜形于色。
新式纺车制造成功了,朱由榔心情很是不错。
“这些日子,尔等辛苦了。你们放心,朕是不会亏待有功之人的。”扫视了身旁的众人一眼,他微笑继续道:“此次制造新式纺车,赵氏和刘大匠功属第一,今特赐银一百两,松江布三十匹!其余有功人等各赐银十两,松江布三匹!”
“谢陛下赏赐。”众人大声叩拜跪谢。
得到如此大的赏赐,赵氏和刘大匠惊喜异常,没想到陛下赏赐起来如此慷慨。
其余人得到了赏赐也都很开心,当然更多的是对赵、刘二人的羡慕,心中懊悔要是自己当时脑子灵泛点,木工手艺精细点,说不定也能搏得一百两银子的巨额赏赐。
赏赐完后,朱由榔面色突然转为严肃,他沉声道:“此纺车的功用和制造过程尔等要严格保密,不得对外泄露只字半语,谁要是泄露了秘密,别怪朕到时候不讲情面,仗杀之!”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也渐次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知道这种新式纺纱机的出现会对市场产生多大的冲击。
好在他们此刻也都算是皇帝的御用工匠了,与皇室的关系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这次的丰厚赏赐看,知道皇帝不是个苛下吝啬之人,将来皇家要是凭此赚了大钱,也定不会少了他们的好处,所以众人也都没打什么歪心思。
此刻在朱由榔充满杀气的警告之下,更是不敢做他想了,忙一叠声地应了下来。
见众人记下了他的话,朱由榔满意的笑了笑。
出了木工房,他已经在心中开始估算若是在临都匠营中开个纺织作坊的话能给自己带来多少收入。
有了这种新式纺车,如果纺织工操作娴熟的话,不仅纺纱的速度可以增加几倍,而且质量过硬,又可以减少人力参与,一个人至少可抵四个人,大大降低了人力成本。
将来如果能再行改进一下,说不定能同时竖直放八个纱锭甚至十几个纱锭,要是能将水转大纺车与现在的新式手摇纺车结合起来,制造出更高效率的大型纺纱机,那估计纺纱的速度会更快,也许放上三四十个纱锭都没问题了,而且棉、毛、麻都可以纺。
纺纱机的改良还有一个重大的意义就是,朱由榔可以开拓棉布贸易了。后世英国人对印度的洋布贸易就是资本主义开拓封建国家市场的典型,因为新型纺纱机织布成本低廉,导致印度土布失去市场,而洋布则一举打开局面.这个贸易利润相对较低,但十分稳定,是英国印度公司的一大财源。
现在市面上,一斤棉纱售价一两五钱左右,与棉纺织业发达的东南地区相比,价格算是比较高的了,广西地势偏远,百姓生活困苦,如此高昂的价格,导致大多数穷人一生都穿不起几件棉衣。
相比棉纱,麻纱的价格就要低很多了,一斤麻纱售价约六钱,不到棉纱的一半,织成的麻布相对也便宜,所以麻衣是大多数穷苦人的首选。
如果朱由榔若是用这种新式纺车纺棉纱或者麻纱的话,成本就会变得很是低廉,一斤棉纱即便买个**钱估计都能赚不少,如果纺织麻纱的话,一斤卖个三四钱兴许都有得赚。
不过鉴于时局动荡,战乱频繁,南方的棉布贸易的市场肯定要受到很大影响,朱由榔觉得单单靠内销也许最后赚不了多少,倒不如内销加出口,一起进行。一想到出口,朱由榔就在心里大致列举了一下现在可以出口的一些国家。
一、紧邻着广西,云贵的安南国、暹罗国和缅甸国,这三个国家出口相对最方便,也最安全快捷,不用长途跋涉。
二、印度阿三,可以学习后世英国人的做法。不过现在要去印度必须先经过马六甲海峡,那儿现在还是‘海上马车夫’荷兰人的天下。荷兰人作为这个时候的世界头号倒爷,他们几乎垄断了海上所有的大宗贸易。
主要的输出贸易内容包括砂糖、鹿皮、鹿肉、鹿角、藤、米,转运贸易内容包括荷兰的金属、药材,巴达维亚的香料、胡椒、琥珀、麻布、棉花、鸦片、锡、铅,中国的丝织品、陶器、黄金等等,大都由荷兰商船转运,经荷兰商人转手销售。不过这些倒爷大多兼着海盗的职业,和他们做生意要时刻做好了被打劫的准备。
前些阵子,因为‘闽海王’郑芝龙投清被囚,所部四分五裂,现在的南洋海域出现了势力真空,各方都在角逐,争夺南洋霸主的地位,现在的南洋非常混乱,海盗扎堆,成分也十分复杂,不仅仅有荷兰人,还有西班牙人、英国人、葡萄牙人、甚至有两广、福建的海贼、海商等。
三、倭国,朝鲜等,现在的日本可以说是一座漂浮在海上的银岛。不想办法去搜刮他们的银子就太对不起穿越者的身份了。况且倭国离大明也不算远,虽然正处于德川幕府的闭关锁国时代,但和大明却一直有贸易往来的。不过想到倭国分杯羹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虽然郑芝龙的海盗集团解体了,但毕竟还有些余部在,其子郑森,隆武赐名‘朱成功’,并未投清,此刻正以‘忠孝伯招讨大将军罪臣国姓’之名,率其父余部在福建金门、厦门,南澳岛等地凭海战优势据险抗清。
朱成功部一直尊奉着隆武,到现在还没有承认永历正统,自然也不存在君臣的统属关系,朱由榔想要派海船北上倭国贸易分杯羹,必须要先搞定他们,毕竟朱成功也要靠东洋贸易养军练兵抗清。双方一旦有了利益之争,想要对方让步并不容易。而且先不说福建沿海的郑氏余部,就倭国本土的倭寇,驻军台湾的荷兰人也都不是个省油的灯,想要从荷兰倒爷的口中夺食,到时候说不得还得有一番争斗。
第105 筹钱(六)(第一更)
广西桂林关守箴府邸。
入夜之后,关府偌大的宅院内里,灯火通明,一阵喧哗。
时隔一月之后,广西各州府三十六路士绅豪强受邀再次齐聚关府。
自从那场私宴不欢而散后,新任巡抚陈邦彦似乎彻底撕下了面皮,为了筹取钱款,大力整顿广西各地卫所,清查田亩积弊,不仅派人上门追缴他们强占军田后,历年所欠军粮,还动用大兵私自丈量他们的田地。
这些年来,官场里因循守旧,贪腐横行,一心钻营得多,肯办实事的少,封疆任上,只要不出事,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一干士绅豪强第一次见到陈邦彦这种油盐不进,行事雷厉风行的封疆大吏。
自大明立国后,百十年下来,他们私下里都霸占着不少卫所的军田,从中没少谋利,祖辈费尽心机吞下的田地陈邦彦一句话就想收回去,哪那么容易?所以广西的士绅代表,前户部侍郎关守箴一领头,各地侵占着大量军田的豪强大户纷纷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一个约莫四十光景,大腹便便的豪绅道:“这些天,不少抚标兵正在丈量过我家田亩,还打伤了我的家奴。陈邦彦那厮放出话来,我若是再不交地交粮饷,他就抓人。”
几个豪强点头应声附和。
“我家的地也被丈量了。”
“还有我家的!”
……
“这狗娘养的陈邦彦还真是翻了天了!给脸不要脸!”供职靖江王府的中年士绅王应科闻言,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去他娘的,大家伙不用担心,靖江王府发话了,交纳田地钱粮绝无可能,有王爷给咱们撑腰呢,莫非他还真敢动咱们?”
年轻的李相公掐指算着天数:“学生托老泰山给皇上的奏疏此刻该递上去了吧?皇上英明神武,定会为我等主持公道,即便一时不察,被奸臣蒙蔽了,中枢行在的满朝公卿又怎会容忍此等肆意妄为的人在广西乱政?学生倒是要看看,这大明还有没有王法!”
巡抚衙门后堂,陈邦彦穿着大红的蟒袍官服,头戴梁冠,腰系玉带,正聚精会神的查阅着各卫所的账本。
见学生马应房来了,他抬头询问道:“清丈卫所军田,追缴钱粮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马应房皱着眉头禀报说:“巡抚衙门的告示贴出去小半个月了,涉案的地方豪强和士绅大户仍旧不闻不问,未有丝毫响动,至今未补缴粮饷。学生带抚标兵勘探丈量卫所军田时,也常遇到涉案豪绅家的恶奴们阻挠。
还有,据查靖江王府私占的卫所军田为数极多,桂林左、中、右三卫上万顷良田大多被王府私吞了,还有各地士绅豪强投献的大量脏地,靖江王已成了他们的护身符。
那些士绅老财也因为仗着靖江王撑腰,在这事上一点不配合,态度很是强硬,靖江王爷是宗藩,事涉天家,所关非小,要不要照章办理?”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谁来给撑腰都不行!”陈邦彦闻言真急了,表情有些狰狞:“整顿卫所,清查田亩积弊之事陛下事先早已给了本抚全权,谁要敢阻拦,看本抚的王命旗牌答不答应!包括靖江王府在内,谁家占了多少军田都给本抚查清了,收不回钱粮,收不回被侵占的军田,就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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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 陈屠(一)
临都肇庆,行宫书房。
朱由榔把一份奏疏扔到了地上。
随侍在一旁的新任司礼监秉笔兼掌文书房事杨守春飞速躬下身子,将奏疏捡了起来。
“朕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第十三份弹劾陈邦彦的奏疏了吧。这些个文臣士大夫,还真是一鼻孔子出气啊!”
“皇上息怒!”杨守春小心翼翼的将奏疏合好放回到了书案上,然后一脸苦笑的从从袖子里掏出的另一份奏疏:“老奴这还有一份呢,是靖江王联合士绅的请愿书。”
“哦?快呈上来给朕看看。”朱由榔闻言收起愠怒,从杨守春那接过奏疏,仔细看着。
请愿的内容大致是,国家有难,百姓饥困,他们愿意为皇上分忧,帮官府筹钱筹粮,但是他们对巡抚陈邦彦滥用职权,派兵强索他们钱粮和田地的土匪行为很愤怒,他们自言是大明的忠臣信子,请求圣明睿智的皇帝为他们做主,拨乱反正。其中靖江王的言辞尤为激烈,直言宗室亲藩被臣下欺辱,是天家的奇耻大辱,请求皇兄严惩犯上作乱的臣子陈邦彦,为宗室做主,维护天家威严。
朱由榔事先就已料到陈邦彦在广西所为肯定会遭到士绅反弹,没想到他们反应那么敏捷,行动那么迅速,连当地的宗藩都卷了进来,现在联名请愿书都奏上来了,虽然大明的宗藩一直被当成猪养,没什么政治势力,但只要他们老老实实,不越藩禁,不造反,皇帝还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而且为了表现亲亲之义,他们提的一些不算过分的建言很少回驳,多少还会给些面子。
现在朝中已经有不少大臣闻风而动,或受当地士绅嘱托,陆续开始弹劾陈邦彦了。奏疏的谏言有委婉的,说士绅、宗藩是国家基石,不可自毁基石,也有激烈的,说那是乱政,会‘官逼民反’,恳请皇帝拨乱反正,免掉陈邦彦巡抚职位。
连月战争,朝中又是帝党独大,一直没什么像样的纷争,都察院和科道的那些刀笔吏几乎无用武之地,觉得自己都快养废了,如今陈邦彦在广西捅了篓子的消息传到他们耳中,各个精神倍增,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都在摩擦带拳,跃跃欲试,打算写个文辞并茂的弹劾奏疏,争取一鸣惊人。
要不是身为帝党亲信的内阁首辅翟式耜和掌管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吴贞毓一力压着,这事儿在有心人的煽风点火之下肯定会愈演愈烈。
也难怪那些朝官大臣会有如此反应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乡绅和百官的利益是一致的,朝中官员大多是乡绅出身,出身微寒者毕竟少数,他们将来致仕回到乡里,就会自动转为乡绅,可以说官员就是乡绅,乡绅就是官员。
若是让陈邦彦追缴乡绅私吞田亩和钱粮成功的话,那么此例一开,将来再有侵犯乡绅利益的事该怎么办?广西的乡绅豪强和行都的京官虽然没什么交情,可是兔死狐悲之下,难免会抱有同情的心态,这是屁股的问题,不管道理对不对。
这事儿若是上升到某种高度上说的话,已经不是一地乡绅利益的事儿了,是朝中百官所有人的事儿了。
名利,名利,维护乡绅就是维护自己的利,而弹劾陈邦彦则是为了取名,名利兼得,一箭双雕的事儿朝中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干的,哪怕触了龙鳞也在所不惜。
第107 陈屠(二)
看完靖江王联合乡绅的请愿书后,朱由榔面无表情的回到了座位,脸上再看不出是喜是怒。
杨守春心中微有些忐忑的道:“老奴愚钝,这些奏疏该如何批示,还请皇爷示下。”
“朕相信陈邦彦,这些奏疏暂且不批,都留中吧。”朱由榔看了杨守春一眼,说完后随即又审阅别的文书,杨守春会意,把靖江王的奏本和书案上另外一叠弹劾陈邦彦的奏疏拿起来,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陈邦彦这次很明显是他背了黑锅了,从其筹钱的名义是赈济流民,而不是捐济中枢上就能看得出来,不过这也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中枢群臣的误解,除了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帝党亲信,大多数朝臣都以为整顿卫所,追缴田粮的决定是陈邦彦私自下的,和皇帝无关。
对于陈邦彦以区区举人的身份,短短两年就从一介白身做到了三品巡抚的高位,朝中早就有不少人暗中对他羡慕嫉妒恨了,如今有了攻讦的口实,做出落井下石的事也就不例外了。
当然这只是作为主观上的一些阴微想法,客观上,陈邦彦作为一介孤臣,门生弟子中没几个有功业的,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势力,这也是他们敢纷纷上书弹劾陈邦彦的原因之一。
朱由榔这次用留中不发的形式来应对他们对陈邦彦的弹劾,很明显是一招‘拖’字计,只等陈邦彦快点将生米煮成熟饭了。
桂林关守箴府邸库房内。
关守箴正在查看堆积如山的粮食和金银,管家上前递上请柬。
“巡抚衙门送来一份请柬,说是抚台大人要设宴亲自给咱们赔罪,老爷去吗?”
“去,当然要去。”关守箴闻言哈哈一笑道:“看来老夫在朝中的运作起了效果,那小辈终于顶不住服软了,哈哈,敢跟老夫斗,他还嫩了点。”说完又忍不住得意的抚须大笑了几声。
“那陈邦彦虽是一介书生,看起来却不像个好相与的,据说他当年孤身一人,就敢进匪窝招降杀人不眨眼的匪盗。”
说到这里管家有些不放心的道:“咱们这一次也算是把他逼得有些急了,他会不会给咱们来个鸿门宴啊!”
“不必担心。”关守箴嗤笑了一声,满脸自信的道:“怎么说老夫也是一个在籍三品侍郎,世代甲科,其他的世兄世侄们也是背景不俗,那小辈证据不足,又没有王命哪敢动咱们?今上英明贤德,向称仁厚,怎会许他乱来?去!就当是给那不识抬举的小辈一个面子了。”
三日后的一个夜晚,巨大的红色满月悬挂在空中。巡抚行辕之中,灯火通明,将大堂照得如同白昼。
几十个乡绅豪强们围坐在八仙桌旁谈笑风生,等着巡抚陈邦彦过来给他们赔礼道歉。
可惜等了半天,预料中狼狈不堪的陈邦彦没等到,却等来了一队队甲胄齐全的刀斧手。
门被推开,刀斧手冲了进来,众人大惊失色。
大堂中一干乡绅老财见这阵仗,不少人吓得酒杯落地。
关守箴仗着资格老,色厉内荏的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谁派来的?想干什么?”
“他们都是本抚的抚标亲兵。”
话音未落,一个头戴六瓣铁盔,身披铁甲,脚穿皮制战靴中年儒帅越众而出,正是陈邦彦。
陈邦彦大声喝道:“尔等不但私占军田,良田,还故意漏报瞒交赋税,该当何罪?”
关守箴见陈邦彦如此不识时务,干脆来横的:“无凭无据,你想怎么样?你能怎么样?”
“问得好!”陈邦彦一挥手,前排一名刀斧手飞速冲到关守箴身旁,手起刀落,关守箴被当众斩杀,血溅当场。
陈邦彦:“念!”
一名侍卫亲军兼抚标兵站在陈邦彦后,展开一卷公文,开始高声宣读。
“查桂林缙绅,前户部侍郎关守箴,勾结卫所军校,私占军屯田亩六百八十顷,民田两百三十顷,瞒交赋税总计约四十三万两,论罪当斩!”
乡绅豪强们惊呼不已,知道这陈巡抚是动真格了,纷纷下桌,想夺路而逃,可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身后已经有全副武装的刀斧手伺候着,把他们摁在地上。
陈邦彦指着他们喝骂道:“你们三十六路劣绅豪强,都是损国之贼!该杀!”
年轻的李相公奔出来跪倒在地,语无伦次的道:“学,学生愿交田交粮,还,还请大人饶命!饶命啊!”
陈邦彦怒道:“晚了,晚了!桂林城内外饿殍遍地,百姓哀嚎四野,现在不拿下你们,广西就是下一个陕甘,迟早沦为贼手!”
大堂门首的侍卫亲军兼抚标兵斜展着公文,依旧面无表情的高声宣读:“查桂林乡绅王应科,私占军田二百一十四顷,民田一百三十五顷,瞒交赋税总计约十四万两,斩!
查桂林乡绅陈于皓,私占军田二百零五顷,民田一百五十二顷,瞒交赋税总计约十八万两,斩!
查平乐府缙绅,前福建布政使刘梓山,私占军田三百八十一顷,民田二百十六顷,瞒交赋税总计约二十七万两,斩!
……
李相公瘫软在地,面若死灰。
王应科大声唾骂:“你这屠夫!有种立马把爷给砍了!靖江王爷不会放过你的,满朝公卿士大夫不会放过你的!黄泉路上老子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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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说明
连续半个月木休息了,今天请假休息一天哈,另外好好筹划一下下一个大**,筹到了钱款后,马上将要开始和李成栋的第三次交手,这一次多方势力要卷进来了,得好好谋划一下,争取写出一个精彩的战争戏来,敬请期待。
另外笔者还有些话要和读者朋友们说,这部书的主角不是算无遗策的妖孽,也不是处处闪耀着主角光环的无敌龙傲天,主角一直在成长,成长的过程中也会犯错,他一直按照自己认为正确的路线走,客观上不一定正确,有时甚至会像个赌徒。比如利用军阀除阉党,最后让军阀独大,不受控制,有些懊恼,清军兵临城下前,被逼的不得已行险,血溅三尺搏杀(这个成为有些读者逻辑上认为的毒点);再比如屡战屡胜,他也会骄傲轻敌,最后导致战败,损失惨重,人无完人么,主角毕竟是人,不是神。这个和主角穿越前的身份也有关,草根出生,拼命攀爬,死过一次,也尝过人间冷暖,有疯狂的一面,也有冷静睿智的一面。
读者往往把作者和小说角色混淆,认为主角就是作者的化身,他作为穿越者,所有的行为都必须得是正确的,必须算无遗策,不然就是不合理,是毒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穿越小说也许一辈子上不得台面了,笔者觉得穿越小说也是小说,笔者不能等同于角色,毕竟不是游戏攻略。
当然笔者也知道现在起点流行主角一路碾压,打脸对手的那种套路,所有的对手遇到主角智商自动下降五十个百分点,好方便不停地打脸;遇到打仗么,只要主角一出手,百分百完胜,主角打仗只带精兵,不要炮灰,大概作者们是知道主角有光环护身,结局肯定都是胜利无疑,完全不担心战败,主力精兵尽失,成光杆司令,一朝回到解放前的窘境。而且精兵也是可以速成的,走几个正步,见几次血,就是天下强兵了,完全忽视了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再配上先进的热武器,尔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什么满洲八旗、关宁铁骑,都是渣渣,分分钟虐杀,这样看的真的很爽么?只管意,淫,不敢正视对手的写作和阅读态度真的很好么?笔者不敢苟同。
笔者觉得,对于主角的对手,不必过分拔高,也不必过于贬低,客观理智的对待即可,本书刚开书时,不少读者书未看,先唱衰,说南明多么多么**,满清多么多么厉害,主角想要翻身是不可能的,对于这些读者,我觉得他们混淆了小说和历史的概念,小说么,逻辑合理,能自圆其说不就行了?还真要实践一下会不会发生?
重生南明当皇帝中后期的局势推演,笔者觉得会是一大看点,主角出两广后,群雄乱舞,云贵的孙可望、陕甘的吴三桂、湖广的忠贞营、三顺王的东江兵,江浙的鲁王政权、福建郑氏余部、北都的多尔衮,南都的洪承畴,真是天下一局棋啊,推演的好,肯定有意思,读者们觉得呢?
第108 陈屠(三)
陈邦彦不为所动,挥了挥手,道:“全部带走,明日午时,菜市口斩首示众,田产抄没,家产充公!”
刀斧手们架起乡绅豪强们往外奔去,咒骂声嚎叫声响成一片。
本该静谧的桂林城中兵马纷乱,街道上各路兵马高擎火把,在统制张家玉的带领下如潮水般向城中各个方向的深宅大院涌去。远远看去,几乎每个大宅院门口都有官兵围住。
城西高墙一侧,关府的家丁手里拿着砍刀棍棒严阵以待,屏息听着墙外的动静。
墙外,张家玉手一挥,十几个鸟铳兵朝着大锁开火,没几下锁就被打烂了。
“门开了,随本将冲!”大门被踢开后,张家玉抽出腰刀,振臂一呼,率先冲了进去,军士们紧跟其后,涌了进去,高喊着:“奉巡抚大人钧令,抄家,不许动!”
关府的管家推了推身边的几名值守的家丁,几名家丁对望了一眼,带着一丝疯狂之色,挥舞着砍刀冲了上来。
张家玉身后一排鸟铳兵上前,一齐向着这几名家丁开火。几名家丁瞬间被打成筛子,软到在地上。
前一队放完铳的军士在换火药的时候,管家还想趁机反抗,另一队早已准备好的鸟铳兵立马将铳口对准了管家,喝道:“不许动,跪下!”
管家见反抗无用,终于服了软,跪在地上,大喊道:“不要杀我,我知道老爷的钱粮藏在哪!”
整整一夜,侍卫亲军抚标兵们都在查抄全城涉案乡绅的宅院,一车车值钱的东西包括粮食、马匹以及各种金银财宝都被押送到了巡抚衙门的库房中集中了起来,堆积的如同小山一般高。
衙门里的账房先生只是粗略估算一下,就有金银总计一百二三十万两,粗细粮食一万余石,这还只是抄掠的桂林城里的七八家涉案乡绅所得。别的州府的涉案乡绅府邸还在同步查抄中,金银粮食连夜运往桂林巡抚衙门。
军士们查抄金银粮食的同时,连同府中深藏的田亩账册都搜了出来,这些就是那么劣绅私吞军田的铁证。
天微微亮时,查抄行动差不多已步入尾声,军士们按照陈邦彦的命令四处宣读安民告示,处理各宅院家丁尸体,收缴兵器,清点物资钱粮,打扫府院,将女眷看管起来。同时将受伤的军士们送回衙门救治。
陈邦彦忙碌了一通宵,脸上却没有多少乏意,依旧精神充沛,目光有神。他知道桂林城内还有一家没有查抄,那就是靖江王府。
靖江王是宗藩,位列超品,归宗人府辖制,他没有权力捕拿,更不要说斩杀,但是靖江王府又是广西境内私吞卫所军田最多的一家,是首恶,若是不能让他吐出侵占的军田,此次行动就算不得圆满。
他思索良久后,挥手召来学生兼僚佐马应房,低声嘱咐了几句,马应房得令带着十几个兵丁转身出了巡抚衙门,朝城北靖江王府行去。
……
靖江王府位处桂林府城西北,城周四里,坐北朝南,墙高两丈有余,上有垛口,四周有城壕环绕,四面有门,南曰端礼,北曰承智,东曰礼仁,西曰遵义。是名副其实的城中之城。
府城内的大索行动并没有波及到王城,清晨时分,对于王城中的靖江王来说,这个时候还正是好梦未醒的漫漫长夜呢,照例他还得再过几个时辰,才开始过精彩美妙的白天。
当王府总管太监急匆匆进入寝殿的时候,寝殿内还点着几盏明灯,在户外明亮的阳光衬托下,显得一片昏黄幽暗。
一个身穿绣着龙纹的青色宫纱贴里的体型庞大的人物,斜躺在华贵的短榻上。显然,他便是王城的主人——靖江王。
靖江王左右各有一名衣衫半裸的女子偎依着,她们轻轻在他的身上抚摸着,雪白的**尽显美态,靖江王睡眼朦胧,一动不动。
还有几名衣衫透明的妙龄少女在塌前的地毯上轻歌曼舞,纤细的腰肢疲惫蹒跚的扭动着。
总管太监进了殿后,见到这一幕并不见怪,他撩起了内殿的绿纱,向舞女们挥了挥手,径直往塌前走去。
舞女们跳了一晚上,早已疲惫不堪,得了总管太监允许退下的手势后,忙施施然退出了寝殿,快步带起的清风使昏黄的烛火微微晃了几晃。
总管太监疾步走到靖江王身侧,拱手尖声呼唤道:“王爷!王爷!”
尖利的声音一起,靖江王果然被惊醒,他揉着眼睛惊讶道:“哎呀,是吴伴伴啊,才三更天的叫醒本藩何事啊?”
“王爷,已是辰时了。”总管太监指着窗外,哭笑不得的道。
“是么?”靖江王惊讶的又揉揉眼睛,打了一声长长的哈欠,摇头道:“怎么刚睡着天就亮了?这么早叫醒本藩,到底有什么事啊!”
“启禀王爷,出大事了!”总管太监将昨夜府城内发生的事大致的和靖江王说了一遍。
“什么?王应科和关老先生被擒杀了?宅邸还被那陈邦彦抄了?”靖江王猝不及防一声惊呼,满脸的震惊之色。
“此事千真万确!”
“嘶!——”
靖江王一阵惊讶过后,不由得恨声道:“该死!本藩倒是小瞧了他,没想到他竟那般大胆!”
总管太监苦着脸道:“还不止呢,方才巡抚衙门遣人来说,今日午时菜市场,那陈邦彦要亲自监斩三十六家私占大量军田,良田,瞒交赋税的乡绅,还说是要请王爷前去观刑呢!”
“三十六家?!嘶!——”靖江王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说话的语气都不由得带上了一丝颤音:“好狠的人啊,这厮哪里是一介书生,分明是个屠夫,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啊!”
“比屠夫还狠呢!”一旁的总管太监也随声附和着:“真不知是谁给了这白脸书生如此的泼天贼胆,而且这个陈邦彦明知王爷占得军田最多,今早却还派人来请王爷前去观刑,这分明是包藏着祸心啊!”
第109 陈屠(四)(求收藏)
“无非是杀鸡儆猴的把戏罢了。”靖江王嗤之以鼻的道。
“那王爷是去还是不去啊!”
“去,当然要去!”
“真要去么?”太监总管有些担忧的道:“那屠夫面慈心狠,三十六家士绅豪强,说杀就杀,连上奏都免了,真是狗胆包天。王爷要是去了,他指不定还会干出什么犯上作乱的事呢!”
“他敢!”靖江王轻哼了一声道:“本藩堂堂郡王,天子宗亲,位列超品,还怕他一个小小巡抚?不去反倒显得气弱心虚,让那厮小瞧了,本藩还真想看看到时候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
早晨,朝霞刚刚穿破云层,桂林四面城墙便缓缓开启了,流民百姓们从打开的四座城门涌进,争先恐后的向城中菜市口汇聚。
涉案的几十家乡绅老爷们已全部被押解到菜市口临时搭建的帐篷内,恐惧、紧张而又好奇的百姓们纷纷赶来看热闹,有些精明的小商贩乘机摆起了各种小摊,专门向围观的百姓们卖水卖饭卖零碎杂物。
菜市口正中一千侍卫亲军抚标兵单列围出了一个巨大的法场,将所有赶来的人群隔离在外围。
包围圈之内,三十余名精选的刀斧手红布包头,手执厚背大砍刀,整肃排列。
法场中央一个临时堆砌的高台上,坐着冷峻威严的陈邦彦。张家玉和马应房肃然站立在其身后两侧。两人之后,则是广西布政使陈以贲、广西按察使顾奕、桂林知府余朝相等大小官吏。他们低着头,彼此用眼神交流着,神色间颇为慌乱迷茫,显然也是受惊不小。
临近午时三刻时,靖江王的车驾终于姗姗来到,按照大明礼制,郡王的全套仪仗只有一百余人,而靖江王的仪仗队却有五六百人,光是打旗扛幡的就有百余人,还有负箭卫士执戟卫士负帑士各百余人,捧金痰盂抬金交椅脚踏的也有数十人,整个仪仗队绵延许里,侍卫内监们衣着奢华光鲜。各个顾盼自雄,好不威风。
等郡王仪仗进了刑场后,陈邦彦当即带着州府官员下了高台躬身迎接。
“臣等见过郡王千岁,千千岁。”
良久,车驾里才传来了一声慵懒的粗豪声音:“都平身吧。”
“谢王爷。”
说话间,车驾帘纱打开,体型庞大的靖江王在内侍的搀扶下,踩着垫脚木榻,走下了车驾。
只见他身穿朱色团龙袍服,头戴乌纱善翼冠,腰盘玉带,年逾不惑的样子,身材矮胖,双目中毫无神采,眼袋凸出,眼眶深陷,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虽有华贵的衣饰,却如沐猴而冠,尽显猥琐气质。
见过礼后,陈邦彦带头引着靖江王往高台行去,靖江王大腹便便的走在最前头,一边走一边明知故问的道:“菜市口的那些乡绅们到底犯了何罪,要被陈大人集体判斩刑啊!”
陈邦彦面色冷峻的道:“那些土豪劣绅私吞大量军田,良田,瞒交巨额赋税,有田亩账册为证,且曾指示家奴阻挠官军丈量田亩,暴力抗法,蔑视王法至斯,论罪当斩!”说到最后一个斩字时,已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靖江王见一上来就被夺了气势,有些不服的道:“所谓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毕竟都是有功名在身的士绅,是国朝的栋梁基石,陈大人怎能一概擅杀啊,依本藩看,还是上奏朝廷交由圣上裁决吧。”
“他们犯得都是死罪,本抚王命棋牌在身,有先斩后奏之权。”微一解释后,陈邦彦话锋一转:“王爷是宗藩,当恪守朝廷宗律,此次前来,观刑即可,刑政之事还是莫要过问的好,免得让下官为难。”
一番话说的靖江王哑口无言,竟无从反驳。
要说明朝的藩王,前期权力还很大,不仅手握重兵,而且在封地上临民之权,可以节制所在地方的文武官员。然而自永乐之后,藩王的政治和军事权力就逐渐被削夺,宗藩逐渐成为无所作为,徒拥虚位,图有高爵而仰食县官的寄生群体。
明成祖起自藩王,在他即位为帝之后最担心的就是其他藩王步己后尘,表面上改易了建文帝的一系列政策,然而实际上在削藩政策并没有改变。
永乐以后,为了防范藩王作乱,在对其给予丰厚禄米,维护天家亲亲之义的同时,针对宗藩的各种限制也陆续出、台,比如亲王封国后到了一定年龄,必须出到封国,以后非奉诏不得进京。
藩王们在封地上也有很多限制,如二王不得相见,不得无故擅离封地,即便出城省墓,也得事先申请,在得到允许后才能成行,如无故出城游玩,地方官不能制止或及时上奏,相关官员全部从重仗罪,文官直至罢官,武官降级调边疆;藩王除了生辰外,不得与有司饮酒,不得结交有司;
宗藩不得参政、任官,从事士、农、工、商等四民之业。可谓仕宦永绝,农商莫通,不得无旨进京,有出城越关到京师的,即奏请先革为庶人,然后发往凤阳高墙圈禁,同行之人,发往边地卫所充军;
藩禁一朝严过一朝,一直到嘉靖时期发展到了巅峰,直到万历之后,藩禁才有所松动,允许无爵位在身的宗室从事四民之业,不过有爵宗室参政、掌兵这些仍旧属于严禁的行为,一经发现轻则严斥,重则圈禁凤阳府高墙。
陈邦彦将朝廷的宗律藩禁搬了出来,靖江王果然有些忌惮,不敢再多言语。老老实实随着陈邦彦做到了高台上的主位席上,假装镇定的开始观刑。
午时三刻一到,张家玉走到高台前,大声下令:“将人犯押进法场——!”
身侧棋牌官一摆手中令旗,围成圈的抚标兵们立时让出一个门,涉案人犯一个接一个的被押进法场。
他们穿着黑字白底的囚衣,脚上套着铁链,缓缓蠕动着走向法场中央。法场四周的百姓们鸦雀无声,他们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穿着囚衣的乡绅老爷们,第一次看见战场方阵一般的威武严整的刀斧手,每个人的心中既激动又害怕,冥冥之中竟有一种复仇的快感。那些乡绅豪强此刻再也没有了狂妄浮躁之气,个个垂头丧气,面色煞白。
史上最强猪队友——何腾蛟
本书接下来要写到一个非常重要的历史人物,那就是“坑神”何腾蛟,这位号称‘南明擎天柱’的何大人到底有多坑,笔者忍不住概括几点给诸位书友们看看,让诸位书友见识一下什么叫‘史上最强猪队友’。
第一点:崇祯十七年六月(1644),满清将领阿济格获悉李自成死讯后以为大功告成率领大军回北京避暑了。仅仅委任了梅勒章京佟养和为“总督八省军门”带领少量军队驻守武昌,湖北各地的驻防清军主要是刚刚投降过来的原明军和大顺军叛徒,兵力十分有限。此时,在武昌的满清湖广总督佟养和与在长沙的南明湖广总督何腾蛟处境相当类似,都没有多少实力。然而佟养和比何腾蛟明显更加实干,到任之后马上派出使者对尚未归附的明朝文官武将和大顺军余部广行招抚,委以重任,力求稳定和扩大自己的地盘,惟一对他不利的是清廷严厉推行的剃发改制遭到汉族军民的抵制,使他的招抚政策未能取得更大效果。相比之下,何腾蛟却目光短浅,看不到弘光朝廷覆亡后********已上升为当前主要矛盾。在被迫和大顺军联合之后仍然敌视这些战斗力比南明军强多的农民军,因此,他不仅没有利用湖南全省的地盘和物力给大顺军以充分的休整和补给机会,然后凭借这支武装收复湖北等地区,反而对大顺军实行分化和排挤,如拉拢收买东路大顺军中地位较低的郝摇旗、王进才而打压李过等。
当时,堵胤锡同李锦等大顺军将领达成联合抗清的协议以后,看到了满清在湖北的力量空虚,于是决定不失时机地发动恢复湖北的战役。他建议何腾蛟、章旷统兵由岳州北上,自己同忠贞营一道先攻下荆州,然后引兵东下同何、章部明军会师武昌。在这场对湖广局势有关键意义的战役中,何腾蛟与监军道章旷的昏庸无能表现得淋漓尽致。李过高一功等东路大顺军联合南明后改名为忠贞营,驻于荆州地区,这时在堵胤锡的率领之下集中力量猛烈攻城,虽然荆州城池坚固,但由于兵力不足满清守军已有不支之势,一再向湖广总督佟养和紧急呼救。佟养和既无兵可派,又耽心何腾蛟部由岳州北攻武昌,于是向满清派驻南京的平南大将军勒克德浑请援。勒克德浑于1646年正月初十日到达武昌,在听取了地方文武官员说明湖南、湖北的南明军动向以后,决定派遣护军统领博尔惠领兵一支南下岳州迎击以马进忠、王允成为前锋的何腾蛟、章旷部;自己统率主力直趋荆州同忠贞营决战。不得不说,刚入关没多久的八旗兵在同李自成的几次打战中,给李自成以及南明军队留下来很大心理阴影,老以为八旗兵不可敌,事实上在打死很多大顺军的同时八旗兵自己也损失不少,而且死得都是精锐的部队,此时八旗兵的战斗力比起刚入关以及在潼关和李自成大战那时已经有了程度不小的下降,但其战斗力还是相对比较强,完全不是入关十年后的八旗兵可比。因此,驻守岳州的马进忠、王允才、卢鼎、王进才四镇听说清满洲八旗兵来袭岳州,竟然不顾汛地,乘船南逃。其实,博尔惠带领的只是由南京来援的一部分八旗兵其人数并不多,马进忠等人误认是满清的八旗大军将到,拔营就跑。何腾蛟、章旷在途中忽然遇着南窜的四镇兵,不仅没有查明清方兵力和作战意图,鼓励将士继续北进,同样也被虚声所吓倒,仓惶退回长沙。何腾蛟还谎报军情,在他亲自节制的明军不战自溃,岳州重镇反被清军占领,却向隆武朝廷上疏报称已经“恢复”荆州(此时堵胤锡督领忠贞营猛攻荆州之时,也确实即将攻克荆州了,如果何腾蛟能再岳州挡住满清八旗兵一段时间)。结果导致来援清军遂长驱直入,勒克德浑军进至石首县,探知忠贞营主力正在围攻荆州,后勤辎重分屯江南,就在二月初二日命尚书觉罗郎球往剿江南,自己统兵乘夜疾驰,初三日早晨即抵荆州城外。李过等对勒克德浑的千里奔袭毫无所知(可见大顺军的情报工作特别差,可以说基本上没有情报工作),仍然指挥部队攻城;清军分两路直冲忠贞营营垒,李过等猝不及防被打败,向西撤退。觉罗郎球部也出其不意地击败南岸大顺军守兵,夺得船只一千余艘。第二天,勒克德浑又派奉国将军巴布泰等分兵两路追击忠贞营于安远、南漳、襄阳等境。李锦等兵员、辎重损失颇大,被迫退入三峡天险地区。监军堵胤锡堕马折臂,向湖南常德一带撤退。原大顺政权磁侯田见秀、义侯张鼐、武阳伯****、太平伯吴汝义却在彝陵口带领部众五千余人向清军投降。四月初三日,多尔衮接到勒克德浑的捷报后,下令把田见秀、张鼐、****、吴汝义及部下将士统统杀光。这次会攻湖北战役的失败,主要责任在于何腾蛟、章旷没有按原定计划从岳州北上进攻武昌,并且扼守城陵矶一带长江航道,致使清朝勒克德浑部如入无人之境直趋荆州;不仅如此,连何腾蛟自己不战而退也没有及时派人告知李过等人岳州已经失守,让堵胤锡、李过等人在攻荆州的时候注意后面的敌情,结果李过的忠贞营遭到清军主力偷袭而失败。何腾蛟、章旷自以为得计,他们同自己笼络的一批南明军阀只知在湖南蹂躏地方,得过且过,即便在勒克德浑率军返回南京以后,也毫无作为,连入湘重镇岳州都未收复,使南明局势日益恶化。
第二点:横征暴敛,何腾蛟被隆武推诚相待,很快就由湖广巡抚擢升为湖广等七省军务总督。全权节制湖广军政事务。他完全控制了湖南全境的用人行政和钱粮征调大权。办事自无不顺手之理。思前想后,乱世中的第一要务自然是抓军队,于是何腾蛟在他的两个得力干将章旷,傅上瑞张罗下,到处收编湖南各地的杂牌明军如黄朝宣、刘承胤、曹志建、张先璧之流。无奈这些人只知要官要钱,危害地方,收了好处却不来奉承老何。何督师大把的银子扔出去却听不到一个屁响,惶惶然中不免有些肉痛起来。这时原来主张收编杂牌的章旷见势不妙,又来献策说与其拿钱养军阀不如建立亲军。自己有了武装腰杆不愁不硬。何督师拍岸叫绝,于是转换政策大举建立“督标”,“抚标”。呼啦啦一下子拉起来三万多人。何腾蛟这才过了一把“壮岁旌旗拥万夫”的瘾。然而部队建立起来了,何督师又面临着新的难题,他是文人出身,平生没跟军旅打过交道。对着《孙子兵法》,《唐李问对》过过嘴瘾还可以,真讲究起来却拿着这两三万人没有办法,手下章旷,傅上瑞等辈动辄以名将自居,训来训去把“督标”竟训成了乌合之众。无奈之下还要自我安慰,号称从此必能“壮威制胜”。然而为了供养这凭空而来的十数万大军,湖南田税预征到一年之后,六倍以上。全湘百姓因此民尽财穷,苦不堪言。王夫之记载:“何腾蛟既奉便宜之命,骤加派义饷,兼预征一年民田税,每亩至六倍以上。不足,则开饷官、饷生之例,郡邑长吏皆以赀为进退;又不足,则开募奸人告密,讦殷富罚饷,朝宣、先璧、承胤皆效之。湖南民展转蔓延,死亡过半。”硬生生把湖广的民心逼到了原本非常不得人心的满清一边。
第三点:挑起内衅丧失了1648年李成栋反正后在再次立足两湖的大好时机。
1648年正月江西金声桓、王得仁和同年四月广东李成栋的反正,是永历朝廷的一大转机。虽然最后因为金、王用兵方向的不当和李成栋援救江西不力,导致局势逆转。但是,就整个南明复兴事业而言,关键却在湖南战场。这是因为:首先,在金声桓、王得仁以江西反正之后,满清惟恐长江中、下游有失,急忙命令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大汉奸带领军队撤回湖北汉阳,湖南只留下总兵徐勇守长沙、总兵马蛟麟守辰州、总兵张国柱守衡州,此外就是广西巡抚李懋祖和总兵余世忠据守广西全州到湖南永州一带,兵力单薄,永历政权可以投入湖南的兵力远远超过当地满清军队。其次,永历朝如果能够趁清军主力撤离湖南的机会一举收复全省,在战略上将使湘、赣、粤、桂连成一片,既便于互相呼应支持,又可以为进一步扩大战果奠定基础。第三,在金、王、李等人分别在广东广西进行反清复明以前,永历君臣局促于广西部分府州,威望大损,如果能够凭借自身力量收复湖南,必将提高朝廷的声望和地位。然而,南明在湖南战场上却一误再误,坐失事机,罪魁祸首就是督师何腾蛟。
1648年四月,堵胤锡、马进忠利用孔有德等三大汉奸的兵马撤出湖南的机会,于十八日在今湖南慈利县、大庸县出发,二十四日收复了常德。一度降清的将领陈友龙也在靖州宣布反清复明(陈友龙原来是刘承胤的部将,刘承胤以武冈降清时,他受制于主将被迫降清)。此后他的军队围攻靖州,贵州巡抚派兵出城迎战被击败后逃往宝庆,随后,陈友龙派兵进入贵州黎平府,活捉会同县清知县宋云梯。陈友龙部攻克武冈州,清副将贺云、知州何衡泗被杀。八月初五日,陈军又攻克宝庆府(府治邵阳)。正当湖南局势对南明处于极为有利的情况时,原先负有丢掉几乎湖南全境的罪责,一直龟缩于广西桂林的何腾蛟却急不可耐地妄图窃取“复湘”首功。他带领曹志建、卢鼎等军队尾随清军进攻永州,余世忠等据城阻击。尽管何腾蛟位高兵多,却庸懦无能,顿兵永州城下,久攻不克。他眼看堵胤锡部已经收复常德,陈友龙部连克靖州、武冈、宝庆等地,复湘大功很可能落入他人之手,竟不择手段地加以破坏。
陈友龙反正以后,先后占领靖州、黎平、武冈、新化、宝庆,同收复常德地区的堵胤锡、马进忠部互相呼应,大有一举拿下长沙之势。何腾蛟为了泄私愤(当时陈友龙本不情愿随着长官刘承胤投降满清,清方为了使他死心塌地跟随自己,故意责令他带兵进攻何腾蛟的老家并俘虏了何的家属,因为何腾蛟非常恨陈友龙)、争头功,竟然指使南安侯郝永忠率部由柳州北上靖州地区偷袭陈友龙部。郝永忠以借道靖州恢复辰州为名,突然对陈友龙部发起攻击;陈友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后防竟会被友军抄袭,猝不及防之下全军大溃,一气退回广西,从此一蹶不振。陈友龙军既在何腾蛟挑起的内战中被打垮,不仅趁胜进攻长沙的计划破灭,宝庆府也被清总兵张国柱、参将魏守职重新占领。何腾蛟导演的南明军队自相火并,使湖南清军得以喘息。打了很久以后,何腾蛟指挥的军队才攻下永州,然后再次占领宝庆,延误了收复全湘、东救江西金声桓、王得仁的时间,后果十分严重。
第四点:不顾大局,何腾蛟亲手安排出这样一场同室操戈的好戏后,欣欣然自以为得计,于是好整以暇的指挥军队攻下永州,进占宝庆。同时连番飞章告捷,自称功勋卓著,克服长沙必然指日可待。没想到虎踞湘西的堵胤锡不能体察何督师之苦心,竟然又亲赴夔东力请忠贞营李过率部南下助攻长沙,李过慨然应允,发大兵经常德南下,一路上势如破竹,很快就对长沙形成合围之势,长沙城虽城高池深,然而守城清军只有三千多人,在李过亲自督兵昼夜猛攻之下伤亡惨重,守将徐勇在城头督战时也被李过一箭射倒,重伤不醒。眼看长沙旦夕将破,堵胤锡也颇为得意地说:长沙自“督辅(何腾蛟)失之,我为复之,不亦善乎。”何腾蛟听到此话后妒火中烧,竟然不顾大局,利用督师的身份强行下令,以援助金声桓为借口将即将攻破长沙的李过调赴江西。这一举措,对困守围城的清军来说,无疑是救命的甘霖,而对南明来说,好不容易获得的局部优势再次如儿戏一般断送了。
何腾蛟赶走李过,以为长沙已是自己囊中之物了。他仍重操当初下永州,宝庆的故智,一路上慢吞吞的向长沙进军。那里知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此时清军派出的援湘大军正在郑亲王济尔哈朗统帅下迎面扑来,何腾蛟向来缺乏统兵驭将的才能,在消息传来后,何亲自节制的南明军各部纷纷溃逃。何腾蛟无可奈何之际,只好上疏永历朝廷称“湖南千里一空,前恢复诸城一旦尽弃,引罪自劾。”1649年,清军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即顺利抵达何腾蛟驻节的湘潭城下,与何同在的明将马进忠见清军势大,撇下腾蛟率部南逃。何腾蛟成了光杆司令,落入清军手中。
何腾蛟被俘后,清军一再劝他投降,都被严词拒绝,终于在正月二十七日被杀害于湘潭流水桥旁。据汪辉《湘上痴脱离实录》记载,何腾蛟就义前“惟举手拍地,呼:‘可惜!’两掌皆碎”何腾蛟所谓的可惜是指什么,无人能知。或者是痛悔自己在抗清决策中的一再失误,还是内疚因私心自用而陷隆武于死地;或者是痛悔因一己偏私而败坏大局,还者是叹息大好局面竟然功败垂成。后世之人也无从揣测了。然而他内心的追悔莫及之情却是显而易见的。何腾蛟向来以兴王济世为己任,然而在危亡之时却一误再误,致使大局败坏。在南明史上他与史可法一样,都以临死不屈的坚贞气节著称,在今天尚为人们所景仰称道,然而何腾蛟内心,恐怕留下的却只有深深的悔意吧。
笔者总结:很多史书都大肆鼓吹何腾蛟和史可法,将他们说成是南明的顶梁柱,妒贤忌能、误国误民的何腾蛟一直被推崇为正人君子,描写成支撑南明政权的擎天大柱。其实正是这些人的毫无眼光导致了南明多次丧失大好机会。虽然对于何腾蛟、史可法等被俘后不肯投降的气节要予以肯定,但作为南明政界高层而言,这些人根本就不合格。事实上南明真正有眼光的是堵胤锡,正是此人开始了促成了南明同农民军的联合,从而使得南明政权能长达20多年之久。虽然南明和农民军的第一次合作是何腾蛟和堵胤锡一起促成和李自成侄儿李过的联合。但两人的出发点不同,何腾蛟是主张抗清的,但对农民军又怀有深刻的敌意,只是在自己的官军打不过大顺军的情况下才被迫达成联合抗清的协议,所以其“合营”协议是被迫的,“合营”以后就想方设法加以排挤。而堵胤锡是从大局着眼,认识到只有联合农民军共同抗清才有中兴之望。当他得知大顺军各部屯集荆州、澧州一带时,就亲自赶赴湖北荆州地区的草坪李锦等的大营中谈判会盟事宜,堵胤锡后来基本上都是积极支持大顺军的抗清行动,堵胤锡着眼于民族大义,始终不渝地奉行联络农民军共同抗清的政策。可惜的是堵胤锡官位低于何腾蛟,一直受到何腾蛟的排挤。而被南明遗民史书编写者鼓吹的何腾蛟实则确是史上第一猪队友。
第110 陈屠(五)
此刻,当他们从一片人山人海中穿过,走进杀气弥漫的法场,法场上竖起了一排排木桩,每个木桩上都写着一个名字,名字上打了一个鲜红的大叉时,他们不自觉的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恐惧,双腿发软的瘫在了地上。
法场外的万千民众大声唾骂着那些涉案乡绅,尽皆拍手称颂,大呼巡抚大人执法如山,乃当世包青天。一些中小乡绅,富贵商贾则拍着额头,纷纷暗呼侥幸。
午时三刻一到,陈邦彦沉声吩咐:“开始!”
张家玉得令,高呼:“人犯就桩,验明正身!”
片刻之后,有侍卫亲军军校快步走上高台,报道:“禀报统制大人,三十四名人犯全部验明正身,无一错漏!”
张家玉点头:“鸣鼓行刑!”
棋牌官令旗挥动,鼓声大作:“行刑手就位!”
三十四名行刑手整齐分列,踏着赳赳武步,分别走到各个木桩前站定。
“举刀!”
唰的一声,三十四柄厚背大刀一齐举起,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亮芒。
“斩——!”
一片刀光闪过,鲜血喷溅,直达丈许,三十几颗人头同时落地,没了头的胸腔只微微挣扎了几下便一动不动,鲜血顺着脖腔缓缓流出,刑场上瞬间形成一片血滩,炎炎烈日下,血腥味迅速弥漫,人们恶心呕吐,顾不得拍手鼓掌叫好,纷纷四散逃开。
高台上一干州府官员的表现也好不到哪,低着头,翻着白眼,强忍着呕吐感,不停的用袖子擦着额角冒出的汗渍。
靖江王更是不堪,早已在一旁吐得稀里哗啦,吓得身侧的几个服侍他的内侍们一阵慌乱,赶紧拿出锦帕,帮忙擦拭。
陈邦彦一脸肃穆的坐在副位上,静静的看着靖江王和那些官员们出丑,他自起兵以来,和清军打过数次恶仗硬仗,多么惨烈的情形都见识过,经历过残酷战争洗礼的他对这点小阵仗眉头都不屑于皱一下。
良久之后,靖江王终于不再呕吐了,他面色苍白,虽然极力的想表现出镇定,但是颤抖着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亲自目睹了集体刑杀的惨烈场面,此刻的靖江王肠子都快悔青了,从一生下来就处在安乐窝中的他何曾见过这般血腥惨烈的场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国法的威严。
看着身旁一脸杀气腾腾的陈邦彦,靖江王油然生出了一股恐惧,明知他是杀鸡儆猴,却仍旧忍不住惊恐,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心中如是告诫自己,在王府里的那种优越和自信早已消失的荡然无存,如今的他只想早日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不过显然,陈邦彦并没有让他如愿,刑杀立威的初步目的已经达到,下一刻陈邦彦觉得是时候和这位藩王摊牌了。
将靖江王邀请到府衙内堂,屏退左右后。陈邦彦目光直视着靖江王,直到将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后,方才不急不缓的道:“王爷,可知朝廷法度?”
靖江王强忍着不适,道:“本藩愚钝,不知陈大人此言何意?”
见靖江王到了此时尤自揣着明白装糊涂,陈邦彦愠怒之色一闪而逝,他沉声道:“朝廷三申五令,藩王不得侵吞田地,可王爷却侵吞了十几万亩军田,民田,到底是何居心?”
靖江王哈哈一笑,道:“凡事都得讲证据的,陈大人这么说可有证据?没有证据本藩可以告你污蔑诽谤的,你一个小小巡抚,到时候吃罪的起吗?”
“没有证据这话下官敢随便说吗?”陈邦彦说完拍了拍手,道:“来人,将卫所经历司历年的田亩账册给王爷看看。”
几名僚佐得令,手捧着田亩账册走到了靖江王跟前,靖江王将信将疑的拿出一本,翻看了几页,知道陈邦彦所言非虚,他确实有王府私吞军田的证据,不过靖江王却不愿就此服软,他强作着镇定道:“王府近来度支拮据,府中那么多家奴仆人,开销很大,取些田亩补贴家用也是情有可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此事连皇上都不追究,陈大人能拿本藩如何?莫非还敢如那般乡绅一样砍了本藩人头以正法纪?”
靖江王的反应早在陈邦彦预料之中,他知道单凭这一点,是不可能让一个藩王服软的,他早已准备好了后续的杀招。
陈邦彦道:“王爷说笑了,下官只是有一点不明,朝廷对王爷一向优渥,年年岁岁都有赏赐,王爷为何还不满足,要私吞那么多田地,莫非要积攒钱粮图谋大事吗?”最后一句话,可谓诛心到了极点,直言靖江王私吞田地乃另有所图,什么图谋他没有明说,但是傻子都猜的出陈邦彦所谓的图谋大事是指什么。
“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靖江王闻言大惊失色,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私吞田亩事发,即便皇帝有所怪罪,这个罪责他也担得起,但是一旦将这事和造反联系在一起,他就是藩王也承担不起那可怕的后果。
“本藩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绝不敢有丝毫忤逆之心,陈大人休要危言耸听!”
“那也得皇上信啊!”陈邦彦冷笑一声:“王爷可别忘了上代的靖江王是怎么薨逝的,此事若是让有心之人添油加醋一番,王爷可知后果如何?”
靖江王听到这,不由得冷汗直流,上代的靖江王就是因为争位而被胜出一筹的隆武幽禁而死的,好在隆武心不够狠,只是囚杀了靖江王本人,并没有趁机将靖江王一系斩草除根,夺爵除国。在隆武统治的那一两年里,他作为继任者,也着实低调了好一阵子。
现在陈邦彦旧事重提,特别是后面的一句淡淡的威胁之语,让他不得不认真考虑后果,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以陈邦彦的心狠手辣,到时候添油加醋之人也必然会有他的一份。
第111 陈屠(终)
一想到可能会出现的可怕后果,靖江王再顾不得摆架子,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陈大人如何才肯放过本藩啊?”
陈邦彦捻须一笑,道:“王爷是聪明人,该怎么办何须下官多说?”
靖江王试探的道:“交出那些私吞的军田?”
陈邦彦不答反问:“除此之外,王爷还有别的选择吗?”
靖江王苦着脸道:“田地若是都交出去了,本藩衣食何来?王府的体面如何维持?”
“不是还有两千余顷的民田吗?民田的租税所得不够不是还有朝廷俸禄吗?王爷如此深明大义,下官到时候一定多多美言,皇上一高兴,说不定还会多给一些俸禄赏赐呢!”
靖江王死死盯着陈邦彦,良久之后,终于颓然叹了口气:“本藩今日算是栽在你手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拂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王爷慢走,下官公务在身,赎不远送!”陈邦彦拱了拱手,目送着靖江王出了后堂,乘坐着肩撵消失在眼帘中。明亮的眼眸中一片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靖江王回到了王府,总管吴太监忙弓着腰上前问道:“王爷真打算将那些军田都交出去吗?”
“你以为本藩想吗?”靖江王靠在椅背之上,没好气的瞪了吴太监一眼,道:“那厮心狠手辣,有股子愣狠的亡命劲,本藩要是不让步,指不定还会干出什么事儿来呢!
再说前些日子本藩联合诸位士绅给皇上上的请愿奏疏,朝廷至今没有回复,多半是给留中不发了,以这事看来皇上很明显是偏袒那屠夫的,如今那厮既然不撕破面皮,本藩若是再不识趣岂不是傻子?田没了,咱们可以再占,小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王爷说得在理。”吴太监点了点头道:“只是奴婢觉得或许还有个折中的法子,兴许能换回损失。”
靖江王闻言,眼睛一亮,道:“什么法子?快说与本藩听听!”
吴太监躬身笑着说:“奴婢觉得吧,交纳田亩的事儿王爷不妨想个法儿尽量拖一拖,只要没有撕破脸,谅他也不敢犯上作乱。那陈屠夫在广西一下子斩了那么多乡绅豪右,所言所行全是酷吏的行径,必然不为朝中清流所容,到时候群起攻之,飞章弹劾,今上未必会全力保他,只要王爷能拖到那厮下台,这田也就不用再交出去了。若是今上顶住了压力,执意要保那屠夫,自然也就表明对那厮无比信任了,王爷再和他斗也就不明智了,到时候再把田交出去也不损失什么。”
“高,实在是高,本藩怎么没想到呢?”靖江王听完,神色之间充满了惊喜,突然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吴太监谄媚道:“奴婢一些胡言乱语,让王爷见笑了。”
“好你个吴伴伴!果然没有辜负本藩对你的信任,就按你说的办!”靖江王最终采纳了他的建议,点头称善。
议毕,两人对望一眼,心有默契得发出一阵嘿嘿奸笑,惊得窗外树上的鸟儿扑簌簌得飞起。
吴太监见状,心下一阵纳闷:“咱家的笑声真有那么难听吗?”
ps:字少诸位不要拍砖,晚上小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当是一道政治题吧,很考验政治智慧的。诸位书友有兴趣不妨看看。
听好了,小弟思考的问题是这样的:公元1647年10月左右,也就是小说接下来两三个月后,三顺王进军湖广,湖广形势危急,皇帝下旨要召回湖广总督何腾蛟,让湖北巡抚堵胤锡上位统合抗清大局,何腾蛟不欲入行都,指使麾下十三镇兵马联合上奏请留人,面对此局,皇帝该如何完美破之?不能妥协,最好不要火拼消耗己方实力,分裂抗清力量也肯定不可取,该如何处之?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诸位书友若有想法良策不妨在书评区里交流交流。
第112 善后(一)
果如吴太监所料,几日之后,陈邦彦在广西大规模抄杀乡绅豪强的事传到了行都后,行都内群议沸然,一些清流显贵们直呼陈邦彦刑杀过烈,丧心病狂。清议原本就回护乡绅,现在陈邦彦又加了一把旺火,清议几乎都站在了涉案乡绅一边,局势愈演愈烈。不少言官已经连夜写了奏文,要求严惩陈邦彦,连翟式耜、吴贞毓等一干帝党大僚也渐渐压制不住,或许在他们心里,也不太认可陈邦彦的所作所为。
此刻,朱由榔正埋首书房,欲谋定一个妥善之策。
陈邦彦为了筹措钱粮所表现出的果决狠辣出乎他的意料,毕竟陈此前没有过大权在握的实际经验,成为一任封疆之后能否还象论政时候一样深彻明晰很难说。群臣的激烈反应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心里很明白,大明立国三百年,早已积弊丛生,哪怕是局部的整顿改良,只要侵犯了旧势力的利益。必然会引起一系列的反弹,如果所有的积弊都由他亲自出面收拾,最后一个‘暴君’的名头肯定是跑不了的,且极有可能酿成祸乱,在最关键的时候爆发出来,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自己倒台。大明想要中兴,想要浴火重生,必须借助刚毅锋锐的强臣,有着舍身殉道的决心和勇气,而自己只能在幕后支持,相机行事的同时全力保住他们。
如今陈邦彦已经把恶人做了,下面他要做的就是安抚群臣,平息朝议,将这事的影响降到最小,同时做好善后补救工作。
对于朝中的那些只管一己私心,不顾国家大义的清流言官,朱由榔原本就不太有好感,此刻更是厌恶至极。陈邦彦是肯定要保住的,此刻的他正在广西全力整顿卫所积弊,清理军田,保住了陈邦彦就等于保住了革命果实,也等于保住了他的威权,作为大哥如果护不了自己的小弟,以后还会有哪个小弟敢给他卖命?
朱由榔警觉的意识到,整顿卫所积弊,筹措钱粮能否成功,目下正是关键,涉及大明体制的改革刚开了一个头便遇到了言官裹挟民意的骚动浪头,如何处置,关系到成败,其中分寸颇难把握。这也是对他这个穿越者是否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君主的考验,如果他没有处理这种临时危机的能力,中兴大明将彻底成为一句空谈,指不定哪天改革失措王朝就被颠覆了。
一个小内监快步向御书房跑来,来到门首前,将手中的一块名牌递给了御前太监,御前太监接过名牌,回身望着正在皱着眉头思索的皇帝,生怕惊扰了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立马递上去。
侍奉在朱由榔一旁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杨守春瞧见了,迎了上去,御前太监见状神情一松,将手中的名牌递给了杨守春,并耳语了几句。
杨守春点了点头后,又回身走到了皇帝身侧,小声禀道:“启奏皇爷,左都御史吴大人递牌子求见。”
“吴先生?快让他进来。”一听是吴贞毓,朱由榔猜测他定是为这事而来。
吴贞毓疾步走进,行了一个常朝礼后,躬身道:“陛下,广西之事行都内群议沸然,六科言官和十三道御史欲联名血书上奏,臣快有些压制不住了,如何处断还请陛下示下。”
“欲血书上奏的都有哪些人?”朱由榔问。
“礼科都给事中金堡、礼部郎中洪士彭、吏科都给事中丁时魁,还有监察御史童琳、程源等。”
朱由榔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吴贞毓点到的这几个人,朱由榔对他们的履历都比较清楚,特别是金堡和丁时魁两人,可谓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金堡,浙江仁和(杭州)人,崇祯十三年进士,任山东临清州知州,隆武时任礼科给事中。在永历朝廷中任礼科都给事中,后来同袁彭年等结为一党,攻击异己不遗余力。例如在《驳何吾驺疏》中痛斥何吾驺、黄士俊在佟养甲占领广东期间未能死节:“黄士俊在佟虏坐中见先臣子壮极刑,四十三年状元及第,而不早死真不幸耳。后与吾驺携手同来,为****乎?……若叩头养甲,满口老爷,则吾驺之礼义逊让也。臣为太祖高皇帝而骂之,何体面之有?”真是正气凛然,大有与一切软骨头不共戴天之势。可是,对于真正投降了清朝出任官职的袁彭年,金堡不仅不置一词,反而引为知己。究其用心,不过是因为何吾驺、黄士俊早在崇祯年间即已入阁为大学士,必须找个题目大做文章,力攻而去,自己的小集团方可放心揽权。桂林失守后,金堡当了和尚,但他并不像熊开元、方以智那样淡泊明志,而是出入于清朝达官显贵之门,为尚可喜树碑立传的《平南王元功垂范》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丁时魁,湖北江夏人,崇祯十三年进士,任礼部主事,隆武、永历时历任工科给事中、吏科左给事中、吏科都给事中。桂林失守后降清,被委任为广西学道。
在原本历史剧本上,他们是南明永历后期楚党的五虎干将一员,剩下的其他三虎分别是袁彭年、蒙正发、刘湘客,都是在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人物。
其中金堡在党同伐异时最为积极,“经其指责,刻画尽情使无置身之地”故称之为“虎牙”,丁时魁为“虎尾”,蒙正发为“虎爪”。五人结党把持朝政,招权纳贿,“言非虎党不发,事非虎党不成,星岩道上,遂成虎市”。五虎以君子自命,动辄引祖制旧章,“裁抑干进,力整朝政”,实际上他们自己正是一批钻营干进的人物。鲁可藻说:“总之,彭年欲大拜(指入阁为大学士),时魁欲掌宪(出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堡欲掌吏科,肆行排挤,公道所以不服耳。”五人遇事强谏,不过是为一己私利,排斥异己,达到控制朝廷的目的。
历史上他们节操若此,现在居然还想联名弹劾实干之臣陈邦彦,搏取清名,朱由榔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