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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南明当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天剑客     重生南明当皇帝txt下载     重生南明当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87 援救清远(五)

    李成栋的大本营沿河而建,建在一处高地上,方便取水的同时也方便守卫,大营后是大片茂密的灌木从林,在大营外的西面,有一片方圆数百丈的低洼谷地,谷地的北面和南面各有一条小河,河的对岸也是浓密的灌木林。这样,谷地三面不是小河就是树林,只有进入谷地的东面可直通清军的大本营,这是一处绝佳的伏击地带。明军的夜袭部队要想偷袭清军大营,必须经过这一片谷地。

    当李成栋得知这天晚上明军将会发起夜袭后,他就开始了精心布置。他先将大营撤空,然后集中了所有本部精锐和福建系郑芝龙部步卒,由武毅伯施福和义子李元胤各率领步卒一千余,分别埋伏在谷地两面的两条小河对岸。在大营后的灌木丛林中,李成栋亲自统带本部人马埋伏下了两千余步卒和近两千骑兵。

    就在他秘密调兵遣将,应对明军偷袭时,原明降将总兵叶成恩、副将张道瀛、李仰臣等齐集到李成栋帅营,要求率部参战。

    但李成栋却将叶、张诸部其他原明降军留作预备队,驻扎在离大营六七里的地方,必要时奉命增援,这使得诸将极为扫兴,却又不得不遵命而行。

    李成栋之所以如此安排,一是考虑到降军战力低下,只适合做炮灰,打打顺风仗,不适合安排重任,二是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军粮道已断,军中缺粮,降军内部已经有些不稳,私下里颇有怨言,除了福建系的,两广系的降军已不太可靠,要不是他在军中积威甚重,又有几千本部效死老卒以为爪牙,恐怕早已军心大乱,大军不战自溃了。

    鉴于这些原因,他不能不考虑关键时刻降军临阵倒戈,冲撞己军的情况,故作出了如此安排。

    当焦琏发觉清军大营是一座空营,率夜袭的明军退到那块谷地时,李成栋一声令下,在本部老卒的护卫下,从营后的灌木从林中冲了出来,穿过空空如也的营地,径直冲向谷地上的明军。

    当先的是一千余戴盔批甲的骑兵,他们从位处高地的大营上,奋力往下冲向谷地上明军,犹如一面铁墙,铺天盖地,给混乱中的明军以极大的震撼力。明军偷袭失败,在慌乱之中看到清军的骑兵如此恐怖的冲杀,不由胆肝俱裂,在朦胧的月色中,难以组织有效的防御阵型,有的在谷地上到处乱窜,有的则奔向两面小河边,企图越过小河突围。

    这时,埋伏在小河对岸树林中的清军在施福和李元胤禛的率领下一拥而出,冲向谷地上的明军。冲在最前面的则发射出雨点般的箭矢和铅子,射向明军的夜袭部队,大批明军在一片混乱中中箭中弹倒地,接着,七千余清军吼叫着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把谷地上的三千余夜袭的明军部队团团围住。

    陷入包围的明军遭此一连串的突然袭击,军心大乱,失去了反败为胜的念想,在统帅焦琏嘶声力竭的指挥呼喝下,后队明军被迫改为前军,拼命地破围溃逃,李成栋早已算到这一点,他一面在外围布置了层层的游骑,抄杀突围而出的溃兵,一面令麾下主力冲入混乱地明军中,大肆砍杀,双方纠缠在一起,在黑夜中拼命厮杀。

    此次突袭的明军是侍卫亲军中最精锐最勇猛的一批士卒,其中大多是焦琏旧部,久经沙场,有相当丰富的战争经验,这些沙场老卒虽然遭到清军突然的伏击,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及时反应过来,结成五人或三人一组的鸳鸯小阵和三才阵等,与清军展开惨裂的拼杀。

    清军的铁骑在经过几波冲杀后,已差不多失去了作用,双方步卒全都混战在一起,于是骑兵纷纷下马和步卒一起战斗。

    空旷的谷地上,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刀枪相击声,还有双方军士倒下时发出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呈现出一幅异常惨烈的画面。焦琏的周围集聚了大约五百名步骑,他们保护着主帅边战边退,但是在黑夜中,到处都是拼杀在一起的兵卒,战马根本无法奔跑。焦琏见情况紧急,立即下马,边战边徒步向后撤退。

    在一片混战中,清兵见焦琏这边的明军拼命地聚在一起,保护着他且战且退,知道焦琏不是一般的明军将领。于是,清兵们纷纷地向焦琏这边冲杀过来。一时间,焦琏周围成了双方拼杀最激烈的地方。

    面对着逐渐围拢而来的清兵,焦琏凭着难以想象的神勇,在千军万马中驰突,他枪挑箭射,鞭打刀砍,在步骑亲卫的护卫下,杀散了一批又一批涌上来的清兵,一层一层地突破包围圈,拦截他的清兵被他那股双睛充血、面容狰狞的拼命劲儿震慑住了,怕遭到他的毒手,纷纷逡巡而退,眼看着焦琏及其周围的几百步骑就要突破重围而出。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伤亡也越来越大,包围圈外,层层亲兵护卫之中的李成栋内心也焦急起来。己方人数虽然多于偷袭的明军,但在这个并不宽敞的低洼谷底上,兵力难以尽数施展开来。对方的夜袭部队相当一部分战斗意志出乎意料的顽强,主帅也是勇不可挡,继续拖下去,很明显会对己方不利,最后即便歼灭了这支偷袭的明军,自身的伤亡也不会小。想到这儿,他觉得必须马上改变战术,尽快瓦解这支残军的战斗意志,结束夜战。于是,他唤过一名传令官,下达了新的军令。

第088 援救清远(六)

    “呜、呜、呜——”就在两军依然拼命激战之时,夜空中突然响起一阵尖利刺耳的的声音,这突然响起的声音,使得激战中的明军为之一楞,而清军士卒则顿时兴奋起来。

    原来,这是李成栋预先约定的援军信号,号角声起,表明援军不久即到,而清楚内情的清军士卒听到了羊角号,一个个兴奋莫名,越战越勇,明军则愈加慌乱不堪。

    在尖厉的角号声中,谷地上的六七千清军一同发出震天的喊杀声,战场的形势顿时发生了剧变,刚才还是双方激战的场面,这时却变成了明军溃败、清军追杀的场面。焦琏及其身旁的几百残卒难以撼动大局,只能彼此照应着且战且退,见大势已去,夜袭部队全军覆没已成定局,焦琏羞愧万分,好几次想要拔刀自杀,都被身旁的亲卫拼死拦下了,他们护卫着主帅拼死突围,一路上不断有人倒下,清军一路高喊一路追杀,很快将偷营的明军全部赶出了谷地。

    就在这时,追杀明军的清军前锋部队突然停住了脚步,原来,在他们的前方,出现了大批的明军援兵,这是作为后续梯队负责接应的两千余援兵赶来增援。同时,朱由榔在得知焦琏偷袭清营失败的消息后,马不停蹄,亲率五六千义军也赶了过来支援。

    追击途中的李成栋见明军的生力军到了,而原先夜袭的几千明军部队大部已被歼灭,战果已经很丰硕,不欲再冒险,没等己方的援军赶到,就鸣金收兵了。此时,原明降将叶成恩,张道瀛等人已闻讯率军赶来支援。本想趁机捡些便宜,捞些功劳,不想刚与主力集合,就收到主帅下令撤军回营的消息,面对此情形,也只能接应已拼杀良久,疲惫不堪的主力大军回营。

    一夜之间,形势大变,焦琏劫营失利,三千余步卒精锐,或被俘,或遭杀害,士卒大部被歼,最后在援军的接应下只逃出了包括主帅焦琏在内的四百余人,败讯传来,清远城震动。

    朱由榔心痛悔恨的同时,下旨撤去焦琏全军都统制的职务,打入大牢,交部议处,虽然是这般处置,主要还是为了给城内军民一个交代,战败的责任必须要有人来承担,焦琏作为主战派首领,难辞其咎。按照大明律,主帅作战失利,致全军覆没,论罪当斩,不过朱由榔却没真的想斩掉焦琏,他不是崇祯,刻薄寡恩,何况当前中枢人才匮乏,更不能自断臂膀了。

    御前会议时,见众人纷纷给焦琏求情,希望免除焦琏一死,朱由榔顺水推舟,留了焦琏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为了磨磨焦琏的性子,激发他的耻辱之心,朱由榔摘了焦琏龙虎将军印,官衔降三级留用,同时打军棍一百作为惩罚。

    三千精锐被歼两千余,对城内的明军一方来说可谓伤筋动骨,皇帝初始带来的四千侍卫亲军一下子就被打残了,城内虽然还有不少义兵,但是大多空有热血,不通战阵,根本没法和清军野战。

    这一仗输得实在太惨,主力损失惨重,老本都折了进去,此战过后,朱由榔深深的知道,短时间内想要靠陆战歼灭清军已经难以实现了,以当前实力,野战灭敌是不用再考虑了,只能被动防守,等待三水城驻军北调支援了。

    一战而灭明军主力,李成栋知道现在是全军撤退最好的时机了,他知道,凭他手中现在一万多兵马,在缺粮少饷的情况下,这次是不可能攻占清远了。孤军屯兵大城之下,时间越长,明军的增援部队会越多。所以趁着大胜,士气可用的绝好时机,他决定退兵回广州大本营。

    鉴于北江已被明军水师控制,为了保证撤军安全,避免被明军的水师沿途骚扰袭击,他不打算走水路,也不打算沿着北江一路南下过三水,再从三水往东回到广州,而是先通过军中余下的运兵船只,渡过北江,达到东岸的己方控制区,然后水师走水路突围,陆师步骑走狮岭,花县的陆路官道回广州,虽然路长且崎岖难走,毕竟相对安全,在己方的控制区内补充粮饷也方便的多,坚持撤回广州不难。

    全军在撤退时,只有渡河时比较危险,北江的水师营寨被明军的水师主力牢牢盯住了,想要无声无息的渡过北江很难,李成栋和麾下军校商议良久后,决定用调虎离山之计,先把明军水师调走,再渡河。

    夜战结束几天后,北江上清军的水师营寨突然大开,然后奋力冲破了明军水师船队的包围,往南一路奔逃,明军水师统制余龙果然中计,带着船队一路追击,想要把那支清军水师残军彻底消灭在北江上。

    就在明军的水师主力被引走后不久,清军的两万战、辅兵力夫悄悄出现在了北江西岸的一个秘密渡口,在渡口旁有不少停泊着的运兵沙船和驳船。

    清军大军的撤退行动虽然隐秘,但还是被明军的夜不收查到了些蛛丝马迹,朱由榔得到消息后,知道时间紧迫,已来不及召集麾下将臣军议,当机立断,亲点五千步骑领军尾随,本打算趁清军半渡北江时,给予留在西岸的清兵痛击,若能消灭西岸待渡的半支清军,将有极大的希望反败为胜,全歼来犯清军,灭杀李成栋。

第089 援救清远(终)

    事与愿违的是,等朱由榔带兵探到北江西岸的那个秘密码头时,清军两万余战、辅兵已全部渡过北江,到达了东岸,半渡而击的计划宣告破产,清军到了东岸后,把靠岸的几十艘江船都凿毁凿沉了,没有了船只渡江,南岸的明军只能眼睁睁看着东岸清军行军时溅起的烟尘越来越远,最后渐渐消散。

    清远保卫战持续了近两月,清军终因粮饷不济撤退,返回广州大本营,只是最后保卫战虽然胜了,明军特别是天子的侍卫亲军却损失惨重,夜袭之战中,因为不小心陷入清军统帅李成栋的圈套,一下子折损了近三千步骑,其中大多是焦琏旧部,总体战力高于侍卫亲军的平均水平,朱由榔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一点有些战斗力的嫡系部队一下子去了近三分之一,足可谓损失惨重了,虽然清军在此次会战中损失更大,不仅损失了几千陆师步骑不说,五千主力水师除了最后突围逃出的几百人马,几十艘战船,几乎全军覆没。

    战后,除了留下一些必要的人手负责清远城的善后事宜,朱由榔带着三忠的数千义军残师和几千侍卫水陆大军乘船沿北江往南返回了肇庆,同时下达令旨,将行在中枢重新定在临都肇庆,梧州内阁文臣全数迁入临都办公,桂王府行宫内的宫眷也都迎入了肇庆。

    经过这次会战,广东以三水城为分界线,被明军和清军一分为二,在清远解围前后的一个月内,朱由榔曾在肇庆分出部分兵马,马不停蹄,先后收复了兵力空虚的肇庆府、罗定州、高州府、雷州府和琼州府等州府,将这些地方的清军势力一扫而尽,然而清军残余的势力依然牢牢占据着潮州、惠州、广州、南雄、韶州等州府,势力不容小觑。

    通过这次亲征,朱由榔发现侍卫亲军还存在着不少缺点,首先是不能灵活运用军阵战术,骑射击刺的技术比不上清军,持久作战的体力比不上清军,战胜则嚣然杂上,战败则纷然四散,作战纪律和作战意志还稍欠火候,实战经验现在是有了,下面必须要制定合理的训练章程,继续加强训练,军队不仅要练力,练艺,还得练胆,练志。

    纪律之维系,仅靠严刑峻法,立威立信远远不够,还应蓄养士气,培养荣誉感,其功用犹在立威立信之上,将帅以人才为根本,人才所凭持,在于积蓄磅礴之朝气。所最忌者,在于染暮气,至气之根本,则依持一定的坚强意志,有坚苦贞定之志节,长可支持或恢复朝气,因是锐气或受重挫,仍不至于一败涂地,蓄志节,培养荣誉感尤为重要,做得好可获得永久之持续力量。

    在麾下将臣研究具体章程的时候,朱由榔也开始着手对三忠的义军进行改编,清远保卫战过后,三忠麾下还剩八千余义勇,当初他们为了对抗鞑子入侵,都是自愿入伍的义民,义勇中不乏充满着报国热情的书生士子,甚至还有商贾乡绅子弟,这些年轻小伙子各个都是热血好男儿,当兵的好苗子,在经历过一连串的血战淘汰后,剩下的都成熟稳重了不少,一举一动隐隐有杀伐之气,目前唯一欠缺的就是战阵经验,只要训练得法,粮饷充足,一年后绝对能成为一支精兵。

    八千余义勇淘汰老弱后,还剩五千三百余精壮,朱由榔将这些精壮分散打入侍卫亲军马步军中,由老带新,重组训练。侍卫亲军原本有战、辅兵一万余,几次争战,特别是夜袭之战后,损失惨重,还剩战、辅兵六千七百余人,再补入五千三百余精壮后,立时变成一万二千余人,再加上原先留守梧州的千余侍卫亲军,侍卫亲军马步军总数突破了一万三,朱由榔将其依制扩成了四个兵团,但确没有顺势新增一镇。倒不是他不想招兵扩军,实在是中枢财力有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连月征战,后方粮饷消耗巨大,原来丁魁楚留下的八十余万两赃款,都用在战事上了,户部早就叫苦连天了,亲征大军的军备,军饷,军粮,试看这些开支,哪一项可以节省?哪一项可以从缓?而且每一项开销都是大头,征战中的军队更是个无底洞,现在户部府库存银存粮所剩无几,广东各州府刚光复,还在接管熟悉中,赋税收入还没收上来,中枢如果不能及时开辟财源,想办法弄到足够的钱粮,到时候别说扩军了,能不能保住现有的军队数量都难说。朝廷没有足够的银钱收入,势必陷入瘫痪,战争缺少物质基础,同样也会造成失败,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铁律。

第090 改革锦衣卫

    军队在经过一系列重组整编后,三忠的义勇被全部消化,淘汰下来的老弱都给予一定的补偿遣散归家。

    最后,大明中枢拥有的总兵力如下:一、天子直辖侍卫亲军陆师战、辅兵共计一镇一万四千兵马,共分四个野战兵团和一个营的宫城禁卫及一个营的天子卫队(包括上百贴身近卫)。撤消了大汉将军编制和有名无实的府军卫,旗手卫、金吾卫、羽林卫、虎贲卫等上直十二亲军卫番号。

    同时朱由榔顺应民心的把锦衣卫这个臭名昭著的机构也一并裁撤掉了,裁撤令旨一下,朝野震动,人心大慰,行在的文臣武将闻之无不拍手称快,纷纷上书大赞天子圣明,中兴大业可期。

    满朝文武如此沸腾激动也不能怪他们,实在是锦衣卫这个特务机构给他们和他们的前辈留下了太多的心理阴影。

    在大明,无论士绅商贾,还是小民百姓,只要一听到锦衣卫三个字,无不色变,锦衣卫就是残忍恐怖的代名词,士农工商,它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就像一条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毛骨悚然的厂卫酷刑,类似地狱的诏狱、血淋淋的刑具,剥皮充草,十八般酷刑,让天下民众草木皆兵。

    在明朝统治时期,三百年里,锦衣卫曾掀起过数次血腥**,一次抓捕处决人数就是数千上万计,最盛时,不管你是公侯勋贵,还是帝师宰臣,锦衣卫让你三更死,你就活不过五更天,可谓嚣张至极。

    虽然锦衣卫的存在,确实起到了维护皇权,稳定了大明江山的作用,但副作用也不小,它的存在践踏了大明纪纲法治,独立的侦查权,抓捕审判权,使国家的司法部门刑部、大理寺成为了橡皮图章。锦衣卫里的野心家借着皇权庇佑,往往滥用职权,贪赃枉法,打击异己,导致冤假错案横生,引发党争,使君臣离心离德,朝野鸡犬不宁,野蛮的****行为也使得**蔓延,流毒天下,国家统治根基一点一点被侵蚀挖空。

    所以改革优化特务机关势在必行,裁撤锦衣卫只是第一步,原因并不是特务机关的存在不好,只是它的名声太臭了,外加权力设置不太合理而已,中枢行在文武的称颂赞扬并没有让朱由榔昏了头,自断臂膀而沾沾自喜,说到底,一个中央集权制的封建王朝,皇帝想要避免被架空,皇权想要压倒相权,就离不开特务机关的辅助,没有了特务机关就像人没有了眼睛一样,在争斗中会处处被动,后知后觉,弊远远大于利。

    所以裁撤掉锦衣卫后,朱由榔又紧跟在后,悄悄建立了内镇抚司和外镇抚司两个独立的直接听命于皇帝的特务机构,其中内镇抚司负责侦查士民百官,探查动向,有无反叛行为,控制舆论,搜集情报等维护皇权;外镇抚司负责对外侦查敌情,搜集舆图,绘测地形、策反拉拢,使间破坏等等。

    两个机构,两个镇抚使首领,一个对外,一个对内,彼此独立,互相监督互相牵制,这样可以有效的避免特务机关势大难制,超出皇帝掌控。同时为了避免新的特务机关产生难以控制的破坏力,重蹈锦衣卫的覆辙,朱由榔只给了内镇抚司侦查权,取缔了抓捕审判权。抓捕审判权暂时全部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外镇抚司权责相对较大,只要皇帝批准,必要时可秘密抓捕审讯敌方人员。

    其中内镇抚司掌印是在锄奸行动中立有重大功勋的原锦衣卫百户王康,王康是锦衣卫武职世家出身,祖上世代锦衣卫,精通侦查探秘,其本人也是个老特务,二十几年里先后侍奉过崇祯、弘光、隆武、永历,有着丰富的特务经验,唯一有点缺憾的是资历太浅,想要得堪大用,还需好好磨砺一番,蜀中无大将,暂时只能让廖化做先锋了。

    而外镇抚司掌印也是在锄奸行动中立有功劳的原锦衣卫魏广川,魏广川是个地理通,会说南方四五个省二十几种方言,各地的人物风俗,山川河流摸得清清楚楚,由他做外镇抚司掌印倒是十分合适。

    至于原先的锦衣卫都督郭承昊因为在朱由榔谋划剪除跋扈藩镇陈邦傅时,不太老实,甘愿充当权臣的内应,脚踏两只船,陈邦傅就戮后,东窗事发,被朱由榔果断处决了。

    言归正传,天子直辖的四个野战兵团编制确定下来后,各级军官的任命状也紧跟其后颁布下来了,其中第一兵团的团统制是岭南三忠之一的张家玉,张家玉虽是文臣,却在隆武年间不仅以兵科给事中的身份监过军,而且还和清军实打实的干过几仗,此时的张家玉已经不再是一个初窥战争奥秘的书生了,两年时间的战场拼杀磨练了他的意志,横飞的血肉锻炼了他的勇气,而与清军的斗智斗法更让他慢慢地掌握了用兵设计的诀窍使他在两年间学到了不少战争经验,有了成为一代名将的潜力。

    他是精兵政策的坚决拥护者,他认为决定一支军队战斗力的因素并非是这支军队的数量,而是其质量。所以在于李成栋交战之前,张家玉麾下的义兵数量最少,只有一两千人,不过十分骁勇,都是淘汰了老弱后的精壮乡民,彼此都有血缘关系,打仗时同进同退,彼此照应,生死相扶,军队不容易溃散,十分有作为精兵的潜质。而清远这场耗时良久的保卫战便是这个由文人转型为武将的张家玉交上的一份极为精彩的答卷。所以新军重组后,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朱由榔毫不犹豫任命他做了第一团统制。

    第二团的团统制是原焦琏麾下悍将唐文耀,唐文耀原是焦琏的家丁队队头,性格豪迈,骑射都很厉害,作战也猛,当初李成栋兵围梧州时,唐文耀作为焦琏副手,一起随其出城突袭过清军,那一场突袭战,五百铁骑在清军军阵中杀进杀出,大涨明军威风,唐文耀也因此立了守城第一功,尔后其在梧州保卫战、肇庆攻防战中都立有重大功勋,论功劳,客观上说仅次于焦琏,所以为了筹功,也为了平衡军中焦系势力,朱由榔让他做了第二团团统制。

第091 整顿军伍

    第三团的团统制暂由都统制焦琏直领,同样第四团的团统制由副都统制吴继嗣直领,等有了合适人选,再行调用。

    侍卫亲军陆师中除了四个野战兵团,剩余两个宫城护卫营的统领官分别是在清远救援行动中立有大功的新军人才卢世仁和原葡萄牙雇佣军华人首领杰西。朱由榔特意给杰西的护卫营拨了些好苗子过去,学习雇佣军先进的火炮发射技术。

    除了陆师的四团,二独立营,一万四千兵马,侍卫亲军中还有两个水师团,共计五千五百余人,大多是从余龙的一万多旧部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在余龙的水师义勇中以疍户船民出身的水手最为强悍,那些水手原先做船民时,靠海吃饭,以船为家,几乎一辈子不上岸,吃住全在船上,虽然体味重,但鉴于这一原因使得他们能够完全习惯于水上的颠簸,即便遇到狂风大浪也可以安之若素,不晕也不吐。这些疍户船民只要训练好了必将成为极为出色的水手。

    而且对朱由榔最有利的一点是,疍户的身份,疍户在大明世代都是贱民,隶属于贱籍,子孙后代永世不可科考,社会地位极其低下,远不如普通良民,所以在知道水师部队中有很多疍户船民出身的水手时,朱由榔大笔一挥,将他们全都勾出贱籍,改为良籍,全军待遇等同侍卫亲军陆师营兵,且子孙可以科考从军,不再被人看不起,皇帝此举让那些疍户船民出身的水手极为感动,他们痛哭流涕,感激涕淋,纷纷叩谢皇恩浩荡。就这样,朱由榔不费一钱一爵,就尽收了水师营兵的军心,以后就是余龙想反叛,也要看那些疍户出身的手下答不答应了。

    水师部队中除了收编的余龙旧部,还有部分投诚的精通水战的清军水师俘虏,外加部分原行在的京营水师营兵。

    因为人数不够设军建镇,所以暂时两团并列,昭毅将军余龙为水师部队首领官,直领第一团,副手高利勋直领第二团,两个水师团共有大小战船六百余艘(以小型舢板船为主),大小火炮一百余门(以小型虎蹲炮为主),实力还算不错。

    综上,侍卫亲军水陆两师总兵力共计约两万,陆师目前的野战实力大致是高于明军的地方军阀部队和普通的清军绿营兵,低于李成栋的嫡系本部,吴三桂和三顺王的本部汉奸军,和满洲八旗的实力差距更大,暂时一两年内,在新军未得到足够的锻炼前,在军械装备没有代差的前提下,基本不具备和征战了十几年的满洲八旗老卒在平原野战的能力,当然,要是他们在几年内慢慢腐化了,就难说了。

    朱由榔觉得只有客观的认清敌我实力对比,才能趋利避害,制定出最合理的战略方案。

    除了皇帝直辖的侍卫亲军,中枢在广西和广东控制区内还有约两万人左右的巡防营,巡防营军士的成分比较复杂,有投诚的清军绿营兵俘虏,有陆续收编的各地义勇及筛选侍卫亲军时因为身体素质或品行不过关淘汰下来又无家可归的(以余龙旧部为主),还有广西驯象卫,南丹卫,奉议卫和桂林卫等残余的卫所兵及部分应召戍守广西各地的土司狼兵,总人数在两千到三千左右。

    这些土司狼兵都是各地土司的部曲,对大明来说属于客军,他们大体比较实诚,而且向来以不畏强敌,英勇善战而著称,只是军纪太差,成分复杂,难堪大用,巡防营中除了这两三千的土司狼兵有些战力外,其他基本都是战五渣,别说和清军主力野战了,能不能守城都难说。

    目前重点在侍卫亲军,所以巡防营暂时用的还是旧有的一套营兵制,直属于五军都督府,听从兵部调遣,职责是剿匪安民,守卫地方,维护治安等,必要时可抽调出部分人马随侍卫亲军一同作战,炮灰也有炮灰的用处,轻易缺少不得,可以用来蚁附攻城,清除敌方外围工事,填壕,拔桩等,还可以布置疑兵,吸引敌方火力,消耗他们的体力和器械等,这些事儿让巡防营士卒来做,正适合不过,若让侍卫亲军来做,那真是杀鸡用牛刀了,也实在不划算。

    五月中旬的一个午后,大明临都肇庆城东军营的演武场。

    朱由榔今日换了一身武牟服,此为十四种皇帝之服的一种,例在皇帝讲武、出征、搜狩及阅兵时穿戴,其冠支以玉,上身裹以紫褐束身紧衫,下系白骻素裳,足蹬乌皮履,腰系珠宝钿带,身侧挂着一柄古色斑斓的龙泉宝剑,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之上,朱由榔本来就容貌俊秀,再配上这身戎装,愈发显得英气逼人。

    演武场四周插满了彩旗,高台之下,上万侍卫亲军身着鲜艳火红的鸳鸯战袄,以方队的形式整齐排列着,微风吹过,旌旗猎猎,彩旗飘飘。

    朱由榔对站在他身边的正副都统制焦琏、吴继嗣和兵部尚书,内阁首辅翟式耜道:“这几日整编,梳理侍卫亲军和巡防营,几位爱卿辛苦了。”

第092 战阵心得

    皇帝随意自然的一句抚慰让他们深受感动,纷纷大表忠心:“为圣上效力,臣等义不容辞。”

    “新军中融入的义勇颇多,他们热血有余,个人技艺和战阵经验严重不足,所以趁现在有机会,要加紧对他们的训练。”朱由榔往台下扫视了一遍,又对身侧的众人道:“军事操训无外个人技艺和集体战阵两种,自梧州抗鞑以来,咱们君臣戮力同心,也着实和鞑子干过几仗,其中有胜有败,收获不少,教训也不少,不知几位爱卿对战阵杀伐之事可有几分领悟?”

    “说到领悟臣倒是有一些。”吴继嗣见众人都在皱着眉头思索,一时之间没有发言的意向,怕冷了场扫了皇帝面子,只能硬着头皮打头阵,他斟酌着语气道:“臣认为战场厮杀,不需要花哨的招式,讲究的是一击毙命,保存体力,稳如山,快似电,一击必杀,上了战场,枪刺刀砍,膝撞肘击,只往致命处招呼。

    还有臣认为战争不是一个人的事,个人技艺在战场上作用很有限,讲究的是互相配合,我大明的传统战法是,远程用弓弩,鸟铳,火炮,一窝蜂等,短兵相接后,跳荡反复短促突击,长枪手轮番上阵,马队包抄冲阵,敌溃则是马队率先追击等,总的来说,臣认为万物相生相克,战场没有绝对的无敌,在于诸兵种的配合。”

    翟式耜抚着须,频频点头,似有同感,最后也忍不住跟着附和了一句:“孙子兵法曰: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老臣以为,在战阵中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可谓之军神!”

    “两位爱卿说的不错。”朱由榔微笑着颔了颔首,转身看向焦琏,似笑非笑的道:“不知焦卿可有所得啊!”

    焦琏被皇帝亲自询问,不由得老脸一红,当初因为骄傲自大,急于见功,所带三千步骑精锐夜袭失败,几乎全军覆没,他也因此受到了处罚,摘了象征着极大荣誉的将军印,丢尽了脸面,万赖皇帝信任不浅,依旧委他以重任,又给了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皇帝的厚恩更让焦琏感激涕淋,无地自容,他满脸羞愧的道:“骄兵必败,臣现在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了。”

    朱由榔点了点头,道:“兵者,凶也,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焦卿能有此领悟,朕心甚悦。”

    他最后总结道:“朕认为战阵之道,技艺纯熟,则一人可敌数十人;阵法极熟,则千万人可使如一人!带军带得像使自家胳膊一样方便,方称得上是强军,若能做到胜不骄,败不馁,才真正能成为常胜之军。

    从明日起,侍卫亲军,步骑,水师,上午统一学习天文地舆、格致、测绘、算术、军史概要及行军操法等课程,下午演试步骑阵式、建造台垒、攻守战术、侦察技巧、及具体行军、布阵、分合、攻守诸式。”

    “臣等遵旨。”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太阳又落下了一大截儿,太阳愈沉愈红,熏红了西方的半边天际,半空飘着的鱼鳞状云彩,预示着次日又是一个晴朗的艳阳天。

    自朱由榔穿越到明末世界以来,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半年,转眼就到了永历元年的五月中(公元1647年5月)。

    此时距离清军入关已经四年了,自公元1644年清军入关,摄政王多尔衮带着六岁的顺治小皇帝迁都北京后,就开始图谋九州,以建万世不拔之业。

    1644年12月,李自成的顺军在潼关被以阿济格为首的西路清军击败,被迫经襄阳逃入湖北,次年四月入武昌,再次被追击而至的清军击败,五月初在江西再败,后在湖北通山县南九宫山一带被明朝地方团练杀死,一代枭雄至此陨落。

    李自成死后没多久,以多铎为首的东路清军也顺利攻克了南明江北重镇扬州,并屠城十日,扬州军民被杀者八十余万,尸骨相枕头,凌乱伏于四野。

    又几日,兵临南京城下,弘光帝朱由崧闻讯带着马士英和少数中官仓惶出逃至芜湖镇将黄得功处寻求庇护。

    1645年5日,洪武门大开,武臣以忻城伯赵之龙、保国公朱国弼、灵壁侯汤国祚、永康侯徐洪爵等为首的近二十位勋贵带着十万京营兵垂首迎降。

    文臣除了钱谦益、王铎以外,还有大学士蔡奕琛、侍郎朱之臣、都御史李乔等,皆跪降,而翰、詹、科、道、部、寺官,投降者不可胜记。

    其中自杀殉国的除了南京镇守太监韩赞周外,只有十二人,十二人中高品大员只有刑部尚书高倬一人,其余十一人皆是低品官员和没有官身的读书人,时人不由叹息:“国家无事,公卿大臣享其尊荣,不幸有变,儒生小臣奋其义烈!”

    5月28日,在清军重兵压迫下,黄得功部将田雄、马得功策谋降清,黄得功见势不可为,自刎而死,弘光帝被田雄活捉,献给清军邀功,解至北京,凌迟处死,弘光政权覆灭。

    多尔衮等满洲权贵至此以为天下已定,骄横不可一世,悍然撕下了伪善的面具,颁布剃发令,强制大明百姓剃发易衣冠,凡不愿剃发易服,打金钱鼠尾辫者,皆斩。

    同时又颁布了其他的一系列民族压迫政策,如逃人法、圈地和投充等。

    大明百姓流离失所,成奴成婢,悲惨以极,哭啼之声响彻中国各地。

    明儒顾炎武有言:“异姓改号者,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此,谓之亡天下!”

    在满清惨无人道的政策下,原本简单的改朝换代瞬间演变成了民族压迫,异族侵略的矛盾迅速激化,大江南北,乃至于黄河两岸一夜之间义旗遍布,江阴百姓率先揭竿而起,举旗抗清,在数万清军的围攻下死守县城八十三日,后遭清军屠城,全城十万百姓被屠得只剩下老幼五十三人。

    明廷一方,自弘光帝被俘后,明臣们又推举潞王朱常汸监国,不久潞王在杭州降清,大海枭郑芝龙趁机拥立避居在福建的废唐王朱聿键称帝,建号隆武,不到一年也被清军灭了。两浙、福建先后沦陷。

第093 论政(一)(第一更)

    等到了1646年10月,刚登基的永历皇帝被他附身后,大明只剩广西还完整无缺,再加上半个湖广,贵州的一部分,整个地盘被压缩到极小的一块,还各自为政,一盘散沙,形势之险恶一望可知。

    好在经过半年努力,几度生死相搏,大明君臣总算在两广站稳了脚跟,中枢得到了统合,掌握了一定的直辖兵力,面对清军不再毫无还手之力,虽然此刻的形势依旧十分严峻。

    陈邦彦今天心情有些激动,甚至有些坐立不安,就在刚刚,他被传召进行宫面君。

    在内侍的引领下,朝行宫行去,天子行宫位于城东义第巷兴平门处,由一个汉奸富绅的宅邸临时改建而成,离着老远,就瞅见一座三间四柱七楼的冲天式牌楼。

    牌楼后大概有三亩见方的空地,可容下数千人,南边是长长的青色影壁,北面就是行宫大门,层高的石阶上两座巨大威严的石狮张牙舞爪分列左右,朱漆大门有一丈高,中间是开间,两边再各有一间,光是一座五开间的正门,漆金描银,那股富贵威严气息,叫人隔的老远就能感受得到。

    不过正门平时不开,只有两旁的东西角门各站着几名禁军护卫,有人出入。

    小内监就把陈邦彦引入角门,进了角门眼前也不知是几进的院落,五层山墙,层层升高,显得气势威武。

    第一进为仪门,第二进为大厅,堂上匾额所书“瑞表堂”。大厅高大的门板照壁后,又是一个天井,每个天井与楼宇间均由黔县青石板栏杆相隔,不过石栏板上并没有任何浮雕,倒也显得朴素端庄。

    等陈邦彦到了瑞表堂大厅外时,朱由榔已经坐在主位上等候。他头戴善翼冠,身穿衮龙袍,一脸神采奕奕的端坐着,主位背后有太监,宫女执着伞、扇,主位两旁站立着四名贴身近卫。

    内监入厅,匍匐跪下,尖声道:“启奏圣上,陈大人已在厅外侯旨。”

    朱由榔点了点头,他对岭南三忠之首的陈邦彦慕名已久,其早年屡试不第,于是设馆讲学,为南粤硕儒名师,北都沦陷,清兵入关后,陈邦彦结束讲学,携呕心沥血之作——《中兴政要策论》,只身奔赴南都,上书弘光,可惜没被采纳。

    朱由榔前不久特意抽空看了下那个被弘光君臣遗弃的《中兴政要策论》,整篇策论洋洋洒洒近万字,等他看完后,发现其内容不仅针砭时弊,更是包罗万象,不仅把大明的各种弊政分析得透彻见底,还有一些针对弊政的相应的改革方略,很有干货。马士英、钱谦益等南都君臣虽然昏聩,但也并非白痴,策论之所以没被采纳,朱由榔猜测是其内容主要涉及抗清,这与正力主“联清灭寇”的马士英,钱谦益等人的战略方针相违背。

    这是一个人才,文武双全、忠诚能干,行事与因循守旧,颟顸无能的大多数文臣不同,有着强烈的锐意进取之心,孙子兵法“围魏救赵”战略的一次成功的运用,也同时证明了陈邦彦绝非是一个纸上谈兵的书呆子。通过“围广救梧”的方式,陈邦彦不仅救了梧州朱由榔于危难,将佟养甲和李成栋这两位清军首脑像自己手中的棋子般随心驱使,更把李成栋当玩偶般结结实实地溜了几趟,其思维之缜密,筹划之精准实在是叫人不能不服啊!

    之前因为忙于征战,虽有交集却没有时间细聊,现在好不容易抽出了一点时间,本着对这位传奇人物的强烈好奇心,朱由榔特地召见了他,现在听到陈邦彦已在厅外侯见,精神不由为之一振,忙传谕:“宣他上殿。”

    陈邦彦听宣,压下忐忑的心情,跟着小内监走进气氛肃穆的大厅,跪在朱由榔面前行了一拜三叩礼。

    “臣兵部郎中陈邦彦,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不必拘礼。”朱由榔双手上扬,示意陈邦彦起身。

    “来人,给陈爱卿赐座。”

    说完便有小内监搬来椅子,放在了西首处。

    陈邦彦小心翼翼的端坐在朱由榔赐给他的椅子上,一脸的恭敬之色。

    有片刻工夫,朱由榔没有说话,把陈邦彦通身上下又仔细打量了一眼,这陈邦彦四十来岁的年纪,面色清癯,长须美髯,圆领补服,玉带官靴,眼神中也是文气斐然,令人一看便知道是读书破万卷的大儒。打量过后,他温言道:“爱卿这几日过得可好?”

    “谢陛下关心,臣安好。”

    朱由榔见现场的气氛太过严肃,有心调节一下,他哈哈一笑道:“嗯,清远危局已解,心头担子落下,这几日的休假调养,陈卿看样子确实过得不错啊!”

    陈邦彦面色微红道:“都是拖了陛下的福,臣休假这几日好吃好睡,好睡好吃,正所谓心宽体胖。”

    “哈哈,哈哈。”朱由榔轻笑了几声,有心考校一下他经邦治国的真才实学。

    明时许多读书人,一受宋以来理学之害,二受八股科举之害,往往读书一生,毫无实学,问兵、农不知,问钱、谷不知,问经邦济民之策,瞠目不知所答,只有极少数人能打破科举制艺藩篱,涉猎一些杂学(明代读《四书》、《五经》和学做八股文为读书人晋身的敲门砖,把别的书籍和学问都看成杂学。)

    他叹了口气,说:“当年太祖高皇帝,身经百战,平定僭窃,驱逐蒙元,而有大明三百年天下。然而到了崇祯年间,自烈皇登极以来,一心已中兴为己任,勤政爱民,系心于国。早起晚睡,事必躬亲,不敢有丝毫怠慢,君德无丝毫瑕疵,天下谁不称颂?为何苦苦挣扎十七年,殚精竭虑,有心中兴,却无力回天,究竟是什么造成大明如今这般困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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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 论政(二)(第二更)

    陈邦彦沉思片刻道:“臣有两种看法,不知道皇上想听哪一种?”

    朱由榔见之愕然道:“还有两种看法?不妨都讲讲,朕洗耳恭听着。”

    陈邦彦仰头北望片刻,摇了摇头,轻叹了声道:“崇祯皇爷在时,北有东虏频频叩关,西有李闯肆虐陕甘,而朝中衮衮诸公此时不思为国效力却一个劲得结党谋私,党同伐异,而武官们则忙于敛财,以致朝廷无可战之兵,中枢无可调之饷。”

    朱由榔点了点头,自万历以来,士大夫喜好结党,互相倾轧,已成风气。俗话说,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但事情往往坏就坏在党同伐异上面了。

    万历朝以来迨自崇祯朝覆灭,大明朝政倾颓很大原因就是党争之祸,多少该办的事情,就是因为牵扯上了党争而废弃,多少不该做的,也都是因为党争而祸国殃民,陈邦彦作为一介民间举子,能看透这一点不容易。

    陈邦彦侃侃而谈:“我皇明立国近三百年,土地兼并日益严重,贪官污吏扎堆,以致民不聊生,再遇到天不逢时,惩罚以水涝旱灾,自然民变四起,国事糜烂不堪。”

    对于这一点,朱由榔也是感同身受,大明的土地兼并情况至少在明孝宗时还不严重,顾炎武当时就称赞此时:“家居人足,居则有室,佃则有田”。但到了隆庆年间时,已经是“则尤异矣,末富居多,本富尽少,富者愈富,贫者愈贫,起者独雄,落者辟易了”。到了万历崇祯时期,土地兼并,贫富悬殊就更是严重,“则迥异矣,富者百人而一,贫者十人而九,贫者不能敌富,少者反可以制多。金令司天,钱神卓地,贪婪罔极,骨肉相残。”

    而大明两百多年下来,官场**已近乎无药可救了,文官们疯狂敛财,恨不得对百姓敲骨吸髓,将他们榨干。

    官员们都说宗藩吃垮了大明,好像自己是在为大明默默奉献一样。宗藩固然是寄居在帝国身上的吸血虫,然而这些士绅大夫也不逊于吸血虫。就如外军军饷,按照惯例京官要分润六成,就算是在建奴入寇,乱军猖獗的时候都没有过分毫的让步。

    满朝上下虽然也有极少数的清正忠义之臣,然而这些人已经稀罕的无法撼动几百年的积习,更无法撼动那一条条的灰色利益链。

    “大明立国三百年,土地兼并和官场之**,确实很严重了,缙绅敛于下,污吏贪与上,民岂能聊生?说的不错,只是不知陈爱卿的第二种看法又是什么呢?”

    “至于第二种么——”陈邦彦微微顿了下,见皇帝目光中似有期盼,他突然忘记害怕,也忘记注意礼节,抬起头来,双目炯炯地望着朱由榔,沉声说道:“那就要从太祖爷制定的税赋之法来说了。三百年来我朝一直重农税,轻商税,国初时还好,只是到了如今丁口滋生众多,田地却大多被勋贵大臣们隐瞒蚕食了,百姓失去土地便只能沦为流民,朝廷农税也跟着日渐枯竭,却又碍于祖制无法通过商税得到补充。

    要说两宋时,赵官家一直重视商税,即便疆土日绌,朝廷财政依旧充裕,每年靠商税能岁入几千万贯。

    反观国朝,江南大士绅无不产业遍布,富甲一方,而朝廷却几乎收不到一丝一毫的商税。”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道:“崇祯十三年微臣从邪报1上得知,南直隶仅收到茶税六两,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两宋时,海贸发达,朝廷年收市舶税千万贯。国朝呢,泉州一带的海贸同样发达,每年的市舶税却只有四万两!

    自崇祯元年军兴以来,朝廷每年光军费就要千万两,而国库税入却只有两百多万两,天子碍于祖制,只能加重赋于百姓,逼得百姓都去当了流贼,朝廷剿贼,官军数量激增,军费不够,又得加赋,流民又增,以至于最后官军数量上百万,国事却愈发不可收拾。所以说到底,我大明不是受制于天灾和流贼,也不是受制于东虏和贪腐,而是受制于钱法啊!”

    1邪报:又称“邪抄”。古代手抄的官方报纸。明代用木刻版印刷,崇祯十一年改为活字印刷,以登载诏令、奏疏、塘报等为内容。

    虽然陈邦彦之前只是一介布衣,但暗中却十分关心朝政,因为他总认为自己有一天也会身列其中,所以对朝政大事了如指掌。

    长篇大论过后,陈邦彦微微调息,查看皇帝的神色,却见皇帝低头沉思,许久不言。陈邦彦不知皇帝心中在想什么,是喜是怒,又回想起自己刚才说话慷慨激昂,指点方遒间大异平日的小心谨慎,不免心中有些揣揣。时光好似就此停止,正在不安之间,朱由榔抚掌而叹:“爱卿此番见解真是字字珠玑,针针见血!”朱由榔此刻心中既惊且喜,没想到这陈邦彦竟有如此洞察力,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明朝后期,商业极度发达,特别是万历、天启、崇祯三朝时,海外贸易庞大,致使大量白银流入中国,不完全统计,明朝末期从海外流入中国的白银高达五亿两以上。

    然而商业的发达,白银的大量流入,都让那些商贾勋贵和文人士大夫们瓜分了,小民和朝廷并没有得到多少好处。

    这个时候,国家的经济重心已经从农业向工商业转移,而此时,文官士大夫已经和商贾们相互勾结,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们就是商贾的代言人,如果朝廷要加商税来提高国库的收入,就会受到他们的疯狂阻挠。

    明末的商人占有了当时国家的大部分财富,纳点商税本来就是应当的,让商人哭,总好过让农民哭。

    商人哭闹,国家只是小乱,农民哭闹,那就只能造反了,国家则有亡国之祸。

    万历皇帝没有妥协,顶住了压力,增开了不少商业税,降低了国内矛盾,不过却也在死后遭到了无耻文人的唾骂和满清的污蔑中。

    崇祯过分执拗于祖制,被文人士大夫们一顿忽悠,不敢越雷池一步,本来就没收上多少税款,还减免了不少,致使国家的财政负担都转嫁到小民自耕农身上,使富者越富,穷者越穷,社会矛盾不断加大,最后走上了亡国之路。

第095 论政(三)(第一更)

    崇祯过分执拗于祖制,被文人士大夫们一顿忽悠,不敢越雷池一步,本来就没收上多少税款,还减免了不少,致使国家的财政负担都转嫁到小民自耕农身上,使富者越富,穷者越穷,社会矛盾不断加大,最后走上了亡国之路。

    陈邦彦心中一喜,知道皇帝认可了他刚才的话,说道:“刚才一番浪言,让陛下见笑了。”

    “哪里哪里,爱卿所言深合朕心。”

    对陈邦彦,朱由榔此刻内心充满了好感,他刚才一番针对大明根结的精辟言论,和朱由榔前世的认识所差无几,他顿时有种找到了知己的感觉。

    到了这时他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不仅是为了这一个被埋没了的人才,更在为天下而哭,为黎民百姓而哭,为大明的江山社稷而哭!

    良久之后,他深吸了口气,道:“古人云‘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依卿之见,我大明如何才能中兴?”

    “昔岳少保曾言,‘文臣不贪财,武臣不怕死,则天下定矣!’此话至理名言,只要满朝文武彼此肝胆相照,同仇敌忾,以解民倒悬为己任,则中兴有望。”

    朱由榔点了点头,苦笑一声:“此言不错,然太过空泛,爱卿有诸葛之智,望爱卿不吝指教,舒胸中之大略,替朕谋画恢复大事。”

    陈邦彦闻言慌忙离座跪下,道:“臣以驽钝之资,得陛下知遇之恩,心中实为惶恐。”

    “爱卿请起。”朱由榔离座亲手扶起陈邦彦,说:“爱卿忠胆照人,直谏敢言,尤为朕所深喜。今召爱卿前来,还望爱卿能直言中兴之条陈,挽大明于危难。”

    “陛下——”陈邦彦坐回椅子:“今虏寇虽猖獗,蹂躏中原,僭位京都,然而天下百姓、义士,无不思我大明。臣在清远城抗鞑时,民众或协军守城,或侦察敌情、通风报信,军中缺粮时,纷纷冒着被鞑子杀头的风险,偷偷入城,自发献粮,由此可见民心所向。微臣愚见,只要陛下广施善政,决心革除积弊,争取到民心,则中兴之望绝非空想。”

    “爱卿所言极是!民心本为国之基石,失之即溃。前朝政乱伤民,以致天下大乱,鞑虏乘隙据我疆土。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朕自登基后不纳妃嫔,不贪酒色,长斋布素,自问私德无缺,又尽力缩减宫中用度,几次下诏严禁臣工受贿行私,鱼肉百姓。此都为收拾民心之故也。”说完,朱由榔顿了顿,又道:“卿还有何建议,不妨尽奏直言。”

    “臣以为:‘治乱世必用重典’。如今大明纲纪废弛,各地疆臣守将跋扈不听号令,各自为战,诚为可恨。陛下当赏罚分明,重立纲纪:对清廉爱民、勇敢杀敌者不惜重赏;而对贪酷害民、临敌畏缩者则应严惩不贷,使天下臣工知国法、明赏罚,不敢玩忽职守。如此政令畅通,大事可为。”

    “好,说得好,大明的纪纲确实要重立了。”朱由榔赞同的点了点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卿再往下说。”

    陈邦彦又奏道:“如今鞑虏凶残,天下纷乱,人心浮动,中原义旗遍布,百姓莫不仰颈企盼王师北伐。陛下宜尽速措饷练兵,同时发诏召集勤王之师,趁此良机,顺应民心,御驾亲征,督军收复河山。”

    “朕意,先复广东,经略云贵;再取金陵,收复南方;最后挥师北伐,还于北都。”

    “广东依傍大海,北靠五岭,东有分水关,西与广西接界,地势险要,攻守两便,又有鱼盐之利,却可为中兴之根基,若此,当务之急便是筹饷练兵了,据臣所知,目前户部府库所存钱粮,堪堪仅够维持侍卫亲军的用度和百官宗室的俸禄,各地巡防营士卒屡月欠饷,军中为此颇有怨言啊!”

    “爱卿说的极是,粮饷乃一切之根本。但朕草率登极于国步艰难之日,百事无绪,虽为措饷忧心如焚,无奈两手空空,实无计解忧。爱卿可有良策教朕?”

    粮饷难筹一直是朱由榔心头大患。之前有丁魁楚和陈邦傅的百余万两赃款支撑着,再加上亲征途中抄掠部分恶贯满盈的汉奸家资所得一百多万两,钱粮的问题还不是很大,但在征战了两月,收复了广东部分州府后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广东向称富庶,但是经过几番战乱,现在也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灾民遍野,饿殍满地,面对这种局面,清军是征服者,可以继续横征暴敛,但他们是王师,取了州府,重新任命官员、派驻军队,安置、抚恤都少不得花费银子,大量落难百姓嗷嗷待济,总不能见死不救,田租地税一两年内是别想收了,朱由榔也顺势免除了沦陷地的田税,给百姓缓口气,休养生息,恢复地方元气,因此收复的失地越多,背的包袱越重,最坑的是,明知这样会严重拖着中枢财政的后腿,却又不得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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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说明

临时有事,十点左右才回,到家了也没什么状态,来不及更了,明天2更,兄弟们不要等了

第096 论政(四)(第一更)

    现在赃款还剩六十几万两,而中枢要花钱的地方却很多,百官的俸禄,皇室的花费,各州府的行政开支,安置、抚恤军民百姓等等,大头是侍卫亲军和巡防营的军器、军饷、军粮开销,先不算巡防营,单单两万侍卫亲军,一月光粮饷花费至少十万两,再加上军械军服的开销,没有十五万两打不住。

    六十万两银子看似不少,也就仅够侍卫亲军四个月军需而已。事实上,六十万两赃款不可能全用在侍卫亲军的军需上的,还要用在其他的开销上,所以中枢现在很缺钱,前日御前会议朱由榔已依大臣所奏,下了几道筹钱的令旨。

    第一:动员广西和广东各州府乡绅、大户捐献。

    第二:征收控制区各州府官库中多余的存银存粮;

    第三:催缴广西各州府地丁钱粮,绅豪之家凡历年拖欠者必须补齐,不得拖欠毫厘;

    除了大鬻官爵,朝臣们能想到的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事实上,第一道动员广西和广东各州府乡绅、大户捐献的令旨下了三天,反应确是寥寥,那些乡绅富豪并不会去体会朝廷的难处,他们心中并无天下存亡的观念,有的只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一听到朝廷想让他们捐献钱粮,就和避瘟神一般,躲得远远的,剩下的要么哭穷,要么冷眼旁观,反正一毛不拔,真正肯响应号召,捐纳钱粮的只是极少数,杯水车薪。

    虽然朱由榔早就知道那些乡绅老财们大多是铁公鸡,然而他还是低估了那些人的吝啬,那些乡绅老财们用事实告诉皇帝,告诉朝廷,他们并不是铁公鸡,而是不锈钢鸡,想从他们身上刮点铁锈下来,那都是不可能的,更别提白花花的银子了。所以第一道令旨,收效甚微,等同作废。

    第二道令旨效果也不大,梧州保卫战之前,广西各州府的府库存银存粮早被中枢行在征收过一遍了,库中钱粮早已所剩无几,而刚收复的广东各州府府库中更是空空如洗,还要靠中枢拨给钱粮运转,库中钱粮早已被清廷收刮一空了,不少州县的府库中干净得连老鼠都呆不了,强赖着不走,就得饿死。

    至于第三道催缴广西各州县地丁钱粮的令旨,效果倒是有,只是缓不救急,赋税上缴还在陆续进行中,一时半会也汇聚不到临都。

    综上,朝臣们给的建议大多惠而不实,难解燃眉之急。

    而卖官鬻爵的建议,也没有被朱由榔采纳,物以稀为贵,皇帝就是靠金钱和名爵来笼络驾驭臣子的,名爵一旦泛滥必然贬值,甚至冲击体制,进一步破坏大明纲纪,如果朝廷公器再不值钱了,那些文臣武将还会有效忠的动力吗?

    说到底,卖官鬻爵乃饮鸩止渴也,在福建和浙江,隆武和鲁王统治的地区,名爵泛滥成灾,由于官职太便宜,三百两银子就可以买个部司,后来甚至减至百两,部司以下更不用说了。虽然都是空衔,既无俸禄又无衙门,但几乎所有略有余钱的人都象买时髦的物件一样出钱弄个官衔,以至于衙门审案时,边两旁站立的皂隶都称职官,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这种现象传到朱由榔的耳朵里,使他气愤异常,这样的政权能中兴大明那就真的见鬼了,所以明知卖官鬻爵可得百十万两银子,舒缓一下中枢的财政危机,朱由榔仍旧没有同意。

    心思转念间,陈邦彦已经准备好了措辞:“陛下此前已下旨让各大户认捐银财粮草充作军饷。此外,又令各府县将库房积年未解之银,尽数解京,以备调用,臣觉得这些举措不错。”等看到朱由榔眉头微微皱起的时候,他又突然欲言又止:“只是……”

    “只是什么?”朱由榔不自觉的顺着他的话问道。

    陈邦彦并没有答话,只是眼睛扫了一下皇帝身后的宫女太监,那些宫女内监们见状吃了一惊,知道这是机密大事,偷偷地打量着皇帝的面部表情和他手上的动作,但是他们没看见皇帝的任何指示,不敢自动地回避出去。

    自从郭承昊叛变做内应事发被处决后,皇帝办公地方的太监宫女们身份都被筛查了一遍,只要有一丝异常,便会被秘密处决,天子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行为让他们心中颇为胆寒。

    终于,他们看到皇帝下巴微微一摆,这些宫女和小内监们便逃也似地蹑着脚退了出去,连贴身护卫也被朱由榔挥手斥退了,以示对陈邦彦的绝对信任。

    现在大厅里只剩下朱由榔和陈邦彦两个人了,朱由榔正襟危坐,语态恭敬的道:“爱卿有何建言尽可道来。”

    皇帝的信任让陈邦彦深受感动,他躬身说道:“臣以为这些举措虽好,确均非上策,臣几条密谏,或可为陛下参详一二。”

    朱由榔闻言精神一振,道:“快说!”

    ps:字数不多,兄弟们先将就着看看,晚上再弄一章出来,更新时间不定,反正剑客会尽力写,争取早更。

第097 论政(五)(二更)

    陈邦彦道:“其一,整顿盐政。两广,特别是广东,盐场众多,东起潮、惠,西抵廉、钦,濒海之地,具有大型盐场,利润极为丰厚。不过如今盐政弊端丛生,法纪废驰,私盐泛滥,各大盐场无人监管,任由盐商虚报瞒报,这百年之下,盐商、勋戚和官绅互相勾结,中饱私肥,导致盐政败坏,百姓苦不堪言,朝廷也因此损失了大量税赋,如果将盐政整顿好了,朝廷可以迅速得到赋税,百姓也可以降低负担。

    其二,广西卫所众多,军田众多,只是如今田亩都囤积到豪强之家,屯兵制名存实亡。陛下可遣人勘探卫所军户田亩,核定军户人数,追缴历年所欠粮饷,以补库银,同时抽调部分巡防营士卒开设屯田,供应大军军粮,通过屯田养军,朝廷也可以丢掉巡防营军士的粮饷包袱;

    其三,遣官通商外洋,以海贸之利填补缺口,弥补税赋不足。

    据臣所知,通商外洋,牟利极丰,可达数倍甚至数十倍,故商人往返甚众。当年海寇郑芝龙因为把持着海口,往返船只每年均需缴银千两,以换取令旗插于船头,方可通行无阻。如此郑芝龙岁收银两千万,富可敌国。依臣愚意,陛下或遣官通商外洋,朝廷组织购进海船,如能贩运各地货物与外洋各国通商往来,得利定然丰厚;另再鼓励商民自行与外洋及内地交易,朝庭只设卡收其税款,两者所取之银加起来,粮饷即可源源而至,足可供陛下招兵练军、北伐之用。”

    陈邦彦一口气说了三条建议,条条都蕴含着重要的信息,朱由榔听完沉默不语。

    针对第一个通过整顿盐政来取得税源的建议,他虽然觉得不错,但却不打算立刻着手处理,原因无他,时机没到罢了。整顿盐政是个大工程,如今广东各州府还没有尽数收复,潮州、惠州、广州等几个产盐重地都在清军手中。一旦整顿了广东西部各州府的盐政,广东东部沦陷区内的盐商,豪绅,甚至清军势必都要被卷进来,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一发,则满盘皆乱。

    而且整顿盐政需要足够的亲信和专业人手,人手不够用的话,最后就有可能给他人做嫁衣。

    大明的盐政到了此时差不多已完全奔溃,官盐的销售因为中间层层盘剥,价格远超私盐,现如今私盐差不多占据了整个两广的市场,朝廷每年得到的收入聊胜于无。

    所以盐政迟早是要整顿的,朱由榔对此特意留了个心眼,他要等待一个时机,至少要等收复两广后,大明有了稳固的后方基地,到时候他便以盐政为切入点,进而清理吏治,收拾掉那些暗地里贩卖私盐或者勾结盐商坐地分肥的官员,把两广纷乱的官场好好清理一遍。

    而第二个清丈广西军户田亩,开设屯田,追缴历年所欠粮饷的建议,想要施行下来,难度也不小,但毕竟有可行性,总体难度要小于整顿盐政,而且广西全省都在中枢的掌控中。

    大明卫所制在经历了三百年后,早已名存实亡,军户的待遇十分低下。每军户除出一余丁到卫所充军外,还得多出一丁,随军服劳役。有些地方甚至曾令每军户出两到三个余丁,随军从事各种繁重的劳役。

    军丁前往卫所服役,其军装和旅途所需费用一律由家庭承担。军丁在卫所服役期间,衣着自备,粮饷也不因生儿育女、人口增添而增加,所以军丁的妻儿老小常常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军户也不因提供军丁而免除一些徭役,其生活状况远不及民户。不仅家人如此,到卫所的军丁也不比家人强多少。军丁受到军官们的层层盘剥,军粮也常被军官克扣,或拖欠不发。有的卫所甚至几年不发军饷,一些军士军余以乞讨为生。

    在一些卫所,军士们的屯田被豪右乡绅、将校侵占,他们让军士为他们种田耕地,甚至让军士为他们捕鱼采木,贩卖私货。军士已成为他们手中的工具和苦工。

    大明近三百年下来,卫所内的军户及其子弟们早已沦为了那些世袭军官或乡绅的农奴,能逃的都逃了,没逃的也大多不习技艺,早已不堪战阵了,他们和一群农民已经没有了任何区别。

    广西的卫所现状与中原腹地也差不了多少,卫所的世袭将校多与乡绅豪强勾结,侵占军田,私自开垦,不纳赋税,时至今日,卫所军田半由豪强吞没,半给将校挥霍,军户失田,怨声载道。

第098 论政(六)

    陈邦彦提供的这个建议,利弊皆有,卫所**已是顽疾,形同秃头上的虱子,谁都看得见,朱由榔也一样知道,但因牵扯到那些世袭将校和地方上的豪强甚至官府,朱由榔此前也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次,为了缓解度支的压力,真要实行下去,极有可能会遭到军户中的世袭将校和地方豪强的联合抵制。

    好在广西这里,府县豪绅虽有不少,但论起势力却远不及江浙,南直隶地区。

    在江浙一带,东林势力极其庞大,门生进士、同窗至交,根深蒂固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帝都不在他们眼里,要是闹得大了,后果不堪设想。

    广西则不然,一是教育文化落后,文运远不如江南,没有形成三四世乃至五世以上全部中进士当官的官绅大世家,难以形成一呼百诺的庞大势力。

    二是地势偏僻,土司众多,土司的势力也很强,甚至可胁迫州县,对乡绅豪族的制约很大,彼此制衡,所以不似江南,士绅一呼百诺,官府不能制。

    卫所制糜烂朝野皆知,从中获利的只是广西一部分土豪劣绅和军户世袭将校,在朝堂上没什么话语权,政治势力薄弱。清丈卫所军田,追缴钱粮只能算整顿,卫所制并没有被废除。

    从这块入手,打击的范围也是固定的,牵扯到的文武大臣并不多,大多数人的利益并没有受损。所以反弹应该不会太大,朱由榔决定试一试。

    至于陈邦彦提的第三条建议,朱由榔只能说英雄所见略同了,海贸赚钱对时下的人来说已不是什么秘密,特别是广东沿海一带,自海禁松懈后,不断有士绅商贾暗购海船,偷运生丝、茶叶、瓷器等货物,私通外洋,赚到巨额的财富。

    海寇郑芝龙仅靠着收取保护费,就年入数百上千万两白银;其子郑成功仅靠海贸之利,养军十万,不仅成功收复了台湾,还有实力几度北伐,成为清廷的心腹劲敌;清康乾时期的广东十三行靠着垄断海贸,各个富可敌国,家资数百上千万;管中窥豹,可见海贸的利益之大。

    大明哪天要是能尽收海贸之利,就有足够的钱粮养兵,梳理国政,中兴大业就不会再有后顾之忧,驱杀鞑虏,恢复国土也绝非空想。

    而且朱由榔不仅要开海贸,还要中枢直辖的各州府路要津渡口加设钞关收取商税。

    钞关,也就是商关,明代的时候因收换宝钞而设立,后面演变成商关,多依运务繁忙的江河而设,靠海的就叫海关。

    大明士绅商贾富得流油,偷税漏税成风,现在国用如此艰难,岂能再放任自流?

    良久之后,朱由榔终于开口道:“爱卿之言使朕茅塞顿开,朝廷缺钱,而恢复大事耗资极巨,若无非常手段难以破解危局,此三策另辟蹊径,运用得当,当可解朝廷燃眉之急。”

    说完越想越激动,忍不住高兴得哈哈大笑,笑声止住后,神色之间仍旧难掩兴奋之色,起身,他走到陈邦彦跟前,执起其手,大声道:“贤卿,朕就知你不会辜负朕的期望!此番问对,面奏之条陈深合朕心,可见爱卿经世之学深厚,且目光长远,不输于昔年张太岳(张居正),有王佐之才,朕有你辅佐,何愁天下不平?”

    陈邦彦闻言,清瘦的脸庞涨得通红:“微臣侥幸蒙帝心错爱,只要有一息尚存,定竭尽全力,效命陛下!”

    朱由榔赞许的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书案旁,取过一张宣纸,当即用象管狼毫笔写了‘忠贞许国’四个中规中矩的大字,提纸吹干后,他走到陈邦彦跟前,庄重的说道:“忠贞许国,天地纯臣,愿爱卿永世不负朕心。”

    陈邦彦哽咽着答道:“微臣,谢恩!”眼角沁出泪痕,胸中涌出阵阵酸热,堵得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双膝跪地,伸出颤抖着的双手,高高举起,要接过写着‘忠贞许国’四字的宣纸,不料朱由榔俯身一把挽起他,亲自将宝墨递到他手上,一面说道:“你现在是五品兵部郎中吧。”

    陈邦彦正要回话,朱由榔已退回原座,大声道:“今赐正三品兵部右侍郎衔,以都察院佥都御史巡抚广西,提督军务兼理粮饷事,望贤卿仿效诸葛武侯,佐朕共图大业!”

    “陛下!”陈邦彦再也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陛下如此厚爱微臣,臣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己,以报陛下浩荡皇恩!”

    朱由榔欣慰的点了点头,等陈邦彦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下后,他温言道:“朕将爱卿封疆广西,爱卿可明白朕的深意?”

第099 临危受命

    陈邦彦躬身说:“臣明白。”

    朱由榔应了一声,又轻叹了口气道:“爱卿有宰辅之才,朕原本是想把爱卿留在行都辅佐的,只是朝廷现在缺钱缺粮,形势急迫,行都官吏大多因循守旧,缺少干才,不堪封疆之任,爱卿能办事,所以整顿广西卫所积弊,追缴钱粮的差使只能委任爱卿来办了,国难之际,爱卿责任艰巨啊!”

    陈邦彦赶快跪伏地上说:“陛下差遣,微臣敢不用命。”

    “清远之围刚解,爱卿功成身退,正该伉俪团聚、欢宴畅快之时,却要再赴广西,千里驰驱于烈日之中,倒教朕心里好生过意不去。”

    说了些许贴心话后,言归正传,朱由榔这才详详细细地口述旨意,说到可能遇到的困难后,他温声:“卿此番前去广西布意,关系朝廷大计匪浅,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朕提,朕无不应允。”

    陈邦彦又提出些关于调兵遣将的问题,凡是他所请求的,朱由榔无不同意。陈邦彦最后说:“臣闻大臣封疆建衙,朝闻命夕即上道。一应随从、厩马、铠仗等项,均由有司从速发给,使微臣不误启程。”

    朱由榔十分高兴地说:“卿能如此,朕还有何忧!所需一切,朕即谕各有司即日供办,但愿卿早去早回,成此大功,朕在临都日夕盼望佳音。”

    这时已经是戌时了,华灯初上,时候不早了,陈邦彦向朱由榔叩了头,由小内监提着宫灯引导,依礼退下。

    陈邦彦刚踏出大厅,大厅后的帘幕中便有一名儒袍老者悄悄走出。

    朱由榔似乎早就知道了有人,他头也不回的道:“先生,适才陈卿与朕的对话你该全听到了吧,此子如何?”

    刚刚出来的就是内阁首辅,当朝一品宰臣翟式耜了,他拱手道:“臣为陛下贺、为百姓贺、为大明贺,此子不仅忠贞爱国,更有满腹治国之策,实乃国朝不可多得的干才!臣不如也!”

    朱由榔笑道:“先生太过谦虚了,此子纵然有些智谋,也比不得先生的老成谋国,朕能否驱逐虏寇,中兴皇明,全靠你们了,还望先生纡尊降贵,一主内,一主外,能与其好好配合,不要让朕失望。”

    翟式耜恭谨的道:“臣省得。”

    第二天,朱由榔任命陈邦彦为广西巡抚的正式诏书下达,同时赐他金百两,做袍服用的大红纻丝表里三匹,斗牛服一件。

    宫廷和主管衙门这次办事非常迅速,陈邦彦深深明白皇上对中枢行在缺钱是多么焦急,而对他的期望是多么殷切。他当天就上疏谢恩和请求陛辞。

    朱由榔亲自在行宫赐宴,为他饯行。

    午时一刻,陈邦彦在内监引导下进入行宫瑞表堂大厅,在鼓乐声中随着鸿肿寺官的鸣赞向皇帝行了常朝礼。光禄寺官在大厅中间摆了两席:一席摆在御案上,皇帝面向南坐;一席摆在下边。陈邦彦又一次跪下叩头谢宴,然后入席,面向北坐。

    朱由榔高兴地点点头,挥手向内侍宫女们示意,他们立刻取来事前早已准备好的酒注和酒盅,走到御案前面,朱由榔亲手满满地斟了一盅酒,递给陈邦彦,说道:“这是地方进贡的绍兴的女儿红,据说色味不错,卿且饮过此杯,朕别有馈赠,以壮卿的行色。”

    朱由榔拿着自己面前的酒杯举一举,表示向陈邦彦敬酒。陈邦彦离开座位,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自己的酒杯,毕恭毕敬地送到唇边,轻轻的泯了一小口,不敢全都喝下去,然后哽咽道:“谢吾皇圣恩!”音乐停止了。朱由榔问了几句关于他启程的话,又吩咐小内监敬他三次酒。

    赐宴的仪式完毕后,撤去酒肴,光禄寺和鸿肿寺的官员们首先退了出去。这时御前首领太监杨守春适时的出现在御座的后面,朱由榔回过头去,随口呼唤道:“杨大伴,你可陪同陈卿前去御马厩,让他自己挑选一匹御马,连同朕前日用的那副八宝鞍辔,一并赐与陈卿,你在前引路,以备咨询!”

    御赐鞍马,是天子笼络亲信大臣惯有的手段,但让受赐者自己到御厩中去挑选马匹,却是历朝历代以来破例的殊恩。

    陈邦彦接连受到破格之恩,心中忐忑万分,本欲宛转地辞谢,可是皇帝的恩典温柔中却有山一般巨大的压力,朱由榔绝不允许陈邦彦对他的恩典再有半点儿异议,他连声催促陈邦彦快去选马,不要推辞,然后意味深长地笑笑道:“卿领命西驰,封疆一任,省不掉一匹好脚力,朕特以宝马相赠,用心甚深,卿断不可辜负了朕的这番心意。”

    陈邦彦还欲推辞,朱由榔已回身御座,语调沉重地说:“整顿广西卫所积弊是大事,此一去,成败皆系于卿一身,不知爱卿临行前还有何话要对朕说?”

    陈邦彦站起来身道:“陛下不以臣卑微鄙陋,深负倚任,臣受恩深重,惟有鞠躬尽瘁以报陛下。然臣一离国门,消息传递便会有所滞怠,有一些过激举措,可能会使士绅反弹,牵连到中枢,到时或有与士绅勾连之大臣发出流言蜚语,或向陛下进献谗言,构陷臣下,使大计夭折。今日臣向陛下辞行,恳请陛下到时全力支持,使臣能克竟全功。”

    “整顿积弊,利益纠葛者有所反弹本是寻常。卿大可放心前去,一切由朕做主。”说到最后,朱由榔啪的一声,拍着案头,满含煞气的道:“卫所屯田之弊,已如洪水猛兽,必要时卿可施展雷霆手段革之。这样吧,朕给卿三千侍卫亲军充作中军抚标,随卿入驻广西,彻查私吞田亩,将校,豪强若有反抗者,可先斩后奏,田产充公,财物充库,抄家灭族,绝不姑息!”

    陈邦彦离开座位,跪下叩头说:“陛下如此信任,臣虽粉身不足为报。此去广西,若不奏功,臣必死封疆,决不生还。”

    他的这句话说得极是诚恳,朱由榔也被这气氛感染,轻轻拍着陈邦彦的肩膀说道:“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朕可不想让你死,朕还要和你一起收复河山,共铸太平盛世呢!”

    “臣也一直期待着。”两人相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00 筹钱(一)

    陈邦彦辞出以后,沿路不敢耽搁,马不停蹄,每日天刚亮就启程,日落以后方才驻下,急急赶路,沿路经过德庆州、梧州、平乐府,不到六天就赶到了广西省会桂林,三千抚标中军乘船沿江而上,紧跟其后。

    桂林城始建于公元621年,唐朝大将军李靖充任岭南道安抚大使检校桂林大总管时,认为桂林位于“湘水之南,粤垠之西……遥控海疆,旁控溪峒,宿兵授帅”,地位十分重要,便着手营建桂林城。

    建城之初,城郭周围不过三里,门不过四扇,只能算的上是大唐在广西的一座小碉堡,小据点,居民,也已戍边将士居多。

    经历千年的变迁,唐、宋、蒙元,桂林逐渐发展起来,洪武八年,朝廷增筑南城,城池大大扩展了,单是内城的靖江王府,就超过了这个范围。

    明朝时,桂林作为广西巡抚的治所,不但是西南政治中心,也是商贾云集之地,交通驿站也十分发达。粮食和食盐的运销,是最大的商业活动。藩库中专门存有几十万两银子收购粮食,官府将收购的粮食运往广东,牟取厚利。当年的水东街又称盐街,经营食盐的商行一家挨一家,有诗形容说:“广南商贩到,盐厂雪盈堆。”此外,各种手工业作坊也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明洪武八年增筑南城,形成东西狭南北长的长方形城镇。“如流车马门前度,似栉人家水上围”,正是当年桂林居民密集,经济繁荣的写照。

    但是,陈邦彦此时看到的桂林城,可就不是如此模样了。由于受到湖广和广东的战乱波及影响,商业萎靡,市易不兴,城内流民激增。昔日繁华秀丽的桂林已经象个讨食的乞丐,难民满街,肮脏不堪。

    桂林府城外,旌旗招展,仪仗优隆。

    桂林知府余朝相和致仕官绅,前户部侍郎关守箴事先赶来,率领城中士绅,在南门十里外恭迎陈邦彦一行。

    陈邦彦勒住马缰,仰头看向城楼上的桂林二字,似有许多感慨。

    在众人的迎候下,陈邦彦策马进城,他一路轻车简从,并没有清道的仪仗部队。

    等进了城,陈邦彦就看到街道两旁的角落里躺着不少流民乞丐,身上鹁衣百结,又有小孩饥饿的哭喊。或是声音哀哀,或是有气无力,其状之惨,让人不忍目睹。

    陈邦彦轻皱着眉头,对身旁的桂林知府余朝相道:“陈某记得大明所有的府城内不是都有养际院和饭堂吗?怎么还有这么多流民乞丐?”

    余朝相躬着身,小声的解释道:“抚台大人有所不知,这些流民大多都是湖广的灾民,这些年鞑子肆虐湖广,不少百姓都跑进广西了,流进桂林的灾民也不少,州府钱粮有限,赈恤能力不足,一些救济也只是杯水车薪。”

    “哎,国事糜烂至此,谁人之过?”陈邦彦轻轻叹息了一声。从钟鼓楼到巡抚衙门这一段,各街道又是一样遍布流民与乞丐,因为无人收容,他们只能睡在两旁的屋檐底下,似乎很多人已经身体僵硬,显是饿死了。

    “大爷行行好吧,随便给口吃的就成。”

    “给我家孙女一口吃的吧,等年景好了,老朽给各位立长生牌位,天天上香!”

    “大爷,我有一把力气,给您老卖力气,就求个吃饱饭。”

    有气力的还在一旁跪着卖力吆喝乞讨着。

    与街道两旁悲惨的流民乞丐相比的,便是迎候在他身旁的各衣着光鲜的士绅豪强们,他们前呼后拥,所穿所使之物皆是豪华奢靡。

    看着那些士绅豪强,街上流民乞丐有的麻木,有的羡慕,有的严重则满是仇恨。这个情形落在陈邦彦眼中,心中又是一阵叹息,真真应了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一方面是富者土地连绵,华屋广袤,一方面却是贫者连立锥之地都无。不患寡而患不均,连未受兵灾的一省府会都是这般情形。怪不得当年李闯能在北方闹得那么大了,他不得不承认,大明到了此时确实已是百疴缠身,病入骨髓了,只有身处其中,才能感受到那种无奈和痛苦!

    不知不觉间,陈邦彦一行人走近了西大市附近,这里附近道观寺庙甚多,商铺林立,街道边上的沟渠里堆满了垃圾污秽之物,把沟渠都堵塞了,臭气熏熏。

    两侧的房屋多为两层或单层的木房,还有不少广西特有的竹屋,底层多是铺面,只是大多已上了门板,显是生意并不景气。

    道路上车马不绝,满是粪便,很多街道坍塌坑洼,许是年久失修。

    等到了衙门前,署前新立照壁一座,石狮雄峙,左右辕门时列,三座牌坊由东至西曰“抚绥全桂”,曰“提督三关”,曰“文武危宪”,大门、二门、西隅立关帝庙、酂侯祠,一面东西列书吏房。正北为悬山式大堂五间,后为穿堂、二堂及内署等处。陈邦彦带着沉重的心情入驻了巡抚衙门。

    第二日,桂林城西,致仕官绅关守箴府大厅正堂内。

    屏风外一张桌子上小山一样堆着各种礼盒,上边贴着乡绅豪强们的名讳,不断地有乡绅带着家丁过来放下礼盒。

    屏风内丝竹管弦和觥筹交错之声。

    巨大的厅堂,宴开数桌,后景的戏台上,伶人们正在卖力演出。

    当中的主桌上,前户部侍郎关守箴正带着几名官绅土豪在向陈邦彦敬酒。

    因是私宴,陈邦彦未穿官服,而是一身便服。他头上带着顶纯阳巾,着青绸直衫,配一块美玉,用丝绦挽住,清净而儒雅。

    “今日是抚台大人新官上任第一天,老朽和诸位世侄们斗胆设个私宴给大人接风洗尘,这光景与会之人差不多到齐了,老朽来给大人介绍一下。”

    关守箴指着身侧一名身材矮胖,体态臃肿肥硕的中年绅士道:“这位世侄是靖江王府的管事人。”

    中年绅士谄媚的向陈邦彦点头致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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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缘际会,一个现代人的灵魂附身到了历史上着名的“逃路天子”永历帝朱由榔身上。 这一次,他要对张煌言说:先生,坚持住,我挺你! 这一次,他要对李定国说:李将军,咱们并肩作战,一起收复河山! 这一次,他要对满洲鞑子说:汝要战,吾便战! 甲申之年,国破家亡,且看“新永历”如何改天重生南明当皇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南明当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南明当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