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忽悠
尽管与德国工商企业的合作是相当全面,且相当大胆的,但陈文强也没有全部依靠德国。●⌒,毕竟有竞争对手,他才能在其中左右逢源,得到更多的优惠。
先是试探,然后是逐步深入,陈文强与美国方面的合作正在越来越多。这一点,德国人也看得清楚。
如果是德国政府,或许会看成是中美德三方联盟的基础,是陈文强在逐渐实现着他们共同的目标;在德国工商企业来说,则可能会看成是竞争对手,是陈文强为了免于受制,而力求稳妥的两条腿走路的策略。
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这当然是对陈文强来说。特别是随着陈文强在湖南、湖北、广东的权势的不断增强,美德的资本输出便能够比较顺遂地进入之前难以立足并发展的华中、华南地区,从而与英法等老牌列强展开争夺。陈文强的价值越是凸显,美德工商企业给予的优惠便更大,都想维持并交好这个代言人的关系。
这也使陈文强能够左右折冲,在寻求贷款和技术支持时,得到更多、更大的好处。要知道,当时英法德美等列强的科技水平在总体上看是相差不大的,即便有个别突出的优势,也不是那么绝对,更达不到遥遥领先的程度。
比如陈文强一直感兴趣的潜艇,论当时的技术,美国、法国、英国、德国差不多都处于同等水平。甚至美国、法国还要在技术上领先一些,比如美国的霍兰成功地制造出了“霍兰-6”号潜艇,装有汽油发动机和以蓄电池为能源的电动机,是第一艘采用双推进的最新潜艇;美国青年西蒙?莱克首创双层壳体结构的潜艇,其制造的潜艇“保护者”号甚至可以让艇员在水下自由出入潜艇。
因此,陈文强在与德国人商洽购买、制造潜艇的时候,可以提出相当严格的条件,象附赠图纸和技术,聘请技术人员等等。当然,一直关注着各国科学技术和军事武器最新进展的陈文强也没把德国当作唯一的依靠。而是广揽人才,组建自己的潜艇研究机构。
例如美国青年西蒙?莱克,其制造的第一艘潜艇“亚古尔”号,在外形上已经很类似于现代潜艇(带指挥台)。上浮与下潜也都是较为稳定的,并能在一个适当的深度上将内燃机水下工作时所用的通气管伸出水面,从而延长了潜艇水下滞留时间。第二艘潜艇“保护者”号也完全可派人进行水下作战、扫雷和布雷等任务。
虽然西蒙?莱克很想将潜艇奉献给自己祖国,用于对敌作战,但美国海军部却拒绝了莱克的好意。就在莱克只好打算到国外去寻求他自己的位置时。陈文强通过罗迈伸出了橄榄枝,招揽到了他。这不仅是充实了陈文强所设的潜艇研制机构的技术力量,也使一代潜艇发明家的才华不致埋没,算是个双赢的结果。
学习,吸收,改进,超越。
这是陈文强在科学技术上一贯的方针,特别是潜艇这个武器在现在还不为各国海军所重视,对其在战争中的作用和地位严重认识不足,仅把它作为一种辅助兵力用于近岸。英、美等海军大国甚至认为潜艇只不过是弱小国家的一种偷袭武器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陈文强觉得集中人力物力,大力进行研究制造,或许在潜艇技术上能够反超并领先也说不定。
当然,别人猜测不到陈文强的真实想法,亨曼也是一样。尽管对中美德联盟寄予期望,但在未成事实前,德国更希望在中国获得更大的利益,独占更多的工商领域,也包括军事上的。
“我国已经建造出了以柴油机为主动力的u形潜艇。在潜艇技术上领先是勿庸置疑的。”亨曼很委婉地表示着不满,“陈先生完全没有必要从美国聘请技术人才,那个美国人叫西蒙?莱克是吧,您相信一个年轻人能制造出比我国更先进的潜艇?”
被称为“德国海军之父”的阿尔弗雷德?提尔皮茨海军上将。将德国海军从一只小型近海护航运输队建设成为一只远洋舰队。但提尔皮茨也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起码是现在,他对于发展潜艇并无兴趣,他倾向于建设一只大型的水面舰队。
但德国的工业制造能力确实惊人,在历史上,直到一九一四年德国海军才订购了第一艘潜艇——u-1。而到了八月份。德国就已经建成了二十八艘u型潜艇,还另有十六艘正在建设中。
“这个我是知道的。”陈文强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可贵国海军并没有订购潜艇,这个我也知道。所以,就现在而言,u型潜艇的实战性能还存在着很大缺陷。即便如此,我不是也订购了两艘。在潜艇技术上,总体而言,贵国可能是领先的,但其他国家潜艇的一些优点,也不是不能学吗。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博采众长,海纳百川……”
一听到中国的古话,亨曼就有些傻眼,不明白呀,但陈文强的大概意思他是听明白了。依靠的主要还是德国,其他国家只是借鉴。
“另外,我准备批量供给贵国磺胺。”陈文强看着亨曼有些迷茫的表情,淡淡地笑道:“价格很优惠,比市面上的要低一倍。”
“如果是授予专利生产权,那就更好了。”亨曼的喜色在脸上稍瞬即逝,依然有些不满足地说道:“陈先生应该知道,作为炎症的特效药,磺胺的应用是非常广泛的。”
“还有重大的军事价值。”陈文强伸出手指补充道:“一个感染的伤兵被治愈,那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相当于两三个新兵。虽然我很想以此来证明合作的亲密无间,但磺胺的专利权并不在我手里。发明者也不想申请专利,或者有更长远的打算。所以,只能做到现在这个程度,我也很遗憾。”
亨曼仔细审视了一下陈文强的表情,对此他是不太相信的,但陈文强已经这么说了,他再置疑也没有什么用处,反倒伤了感情。
“虽然遗憾。但我还要代表总督,代表我国政府,向陈先生表示衷心的感谢。”亨曼很快便做出了外交辞令般的回答,“这将挽救无数本国人民的生命。也将使我们的友谊与合作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新的高度”陈文强沉吟了一下,用力点头,说道:“说得太好了。我这个人呢,是最知恩图报的。还有我们中华民族,最讲究的便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贵国的无私帮助将会得到丰厚的回报,不仅仅是经济利益,还有政治和军事上的。或许现在还没有这个实力,但以后肯定会有令贵国惊喜的报偿。”
“呵呵,对此我是深信不疑的。”亨曼的笑容显得真诚,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陈先生,经过我国政府的努力,克虏伯公司已经决定把重型火炮的制造技术进行转让,而且是无偿的。只不过,他们希望得到广东铁路的修筑权。”
“这个”陈文强明显有些为难。苦笑道:“美国方面也提出了相同的要求,而且条件很诱人。我估计,他们是为了弥补抵美风潮后受损的形象。”
亨曼显然有些意外,但对陈文强的话倒是没有怀疑,最近美国人确实与陈文强走得很近。经过抵美风潮之后,美国已经决议退还庚子赔款,想重新树立形象,进行资本输出,也确实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至于说到制造火炮的技术,克虏伯确实享有盛誉。但要说领先美、法、英等国很多,却也不是实际。就现在而言,各国的军事科技相差不大,谁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
“具体的条件还是可以商榷的。”亨曼微皱着眉头。作出了让步,“或者可以分段建设,并不要求全部。”
“我当然会尽力的。”陈文强模棱两可,可以说是并未答应什么,只给亨曼留了个悬念,“其实要修铁路。还有很多,只要不涉及到路权的丧失,民间舆论不是沸沸扬扬的话,争得投资权还是不太困难的。关于江浙铁路案,亨曼先生想必也有耳闻吧,位高权重的袁世凯尚且闹得灰头土脸,骂声一片,我又岂敢冒天下之大违?”
修筑铁路需要大量投资,这符合垄断资本向中国输出“过剩资本”,获得高额利润的需要。当然,对于腐败软弱的清廷,列强在投资中国铁路的同时,往往要攫取铁路沿线的行政权、采矿权和减免商税等特权。所以,列强特别热衷于路权的争夺,铁路投资一直是列强投资的最大项目。
但自从陈文强利用列强的矛盾,利用德国急于进入英法的势力范围,在资本战争中取胜的心理,把粤汉铁路的贷款变成了商借商还、合资经营,从而保住了经济利益之外的路权,国内再有丧失路权的借外款修铁路,便只能惹来民怨沸腾,骂声不绝了。
“仿粤汉铁路例,也不是不可以。”亨曼听出了陈文强的语外之意,想了想,说道:“总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令陈先生为难,或影响陈先生名誉的事情,我们也是不会做的。”
“感谢对我的理解和体谅。”陈文强带着诚挚的笑容表示了感谢,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也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强卓实验室在塑料的研究中又取得了进展,世界上第一种合成纤维诞生了,我为其取名为尼龙。”
亨曼迷惑地眨着眼睛,问道:“这个,尼龙有什么实用价值?”
“这种纤维的外观和光泽不亚于天然丝,耐磨性和强度超过当时任何一种纤维,而且原料价格便宜。”陈文强笑着解释道:“先不说民用,只说军用吧,尼龙便可以生产军用帐篷、飞机轮胎帘子布、军服等军工产品。嗯,如果深入研究的话,它还是重要的工程塑料,可以代替机械设备的耐磨部件,代替铜和合金作设备的耐磨损件。”
“这么广泛的用途?”亨曼的眼睛亮了。
“当然。”陈文强自得地挑了挑眉毛,“因为贵国的诚意,我将很高兴与贵国的科研机构一同进行研制开发,使其尽快占领国际市场。”
“陈先生的学识和才能实在是令人惊叹。”亨曼连连慨叹,“能与陈先生合作,这真是非常的幸运。”
“能与贵国合作,也是我的幸运。”陈文强伸手与亨曼相握,意味着双方的互惠互利的合作可以长久地持续。
对于与德国的合作,陈文强是不无恶意的,且在心里是唯恐不多。因为,只要一战一开,德国在中国的各种投资便会尽皆丧失,现在给德国人点便宜,其实也无所谓。只不过陈文强知道这历史大事,别人不知道,也就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为了避免被骂成千夫所指的“汉奸”,陈文强也要有个底限。
现在拉上了美国佬,陈文强倒也游刃有余,在两者之间进行着忽悠,以争取最大的优惠,最多的好处。
至于磺胺,因其具有较广的抗菌谱,而且疗效确切、性质稳定、使用简便、价格便宜,又便于长期保存,更是流行性脑膜炎、肺炎、败血症等的特效药。陈文强便一直把它作为最有利用价值的武器,在没有得到最大利益之前,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不申请专利,使人难以确切知道磺胺的真实出处;以几十倍的价格逐步推向市场,用疗效说话,虽然比较缓慢,但却保证了赚取暴利。如今,磺胺大批量的供应对象除了西南革命军,便多是复兴会各支部在经销,从国内到南洋,再到欧美,名声已经打响,疗效已经被认可,作为各类抵抗炎症的神药而供不应求。
在访问德国时,陈文强曾送给威廉皇帝一瓶磺胺,便是想以后得到好处。显然,磺胺的价值现在已经被德国人所关注,陈文强当然会用批量供应和优惠价格作为一个重要的筹码。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湖广变数
革命,建设,在别人看来不可能同时进行的两项工作,却在陈文强这里都干得很出色。/xshuotxt/
先破后立,边破边立,不破不立,说不上哪个最正确,但应该都不是真理。因为,在不同的情况和形势下,所采取的方式也会迥然不同。
清廷的中央威权不断减弱,民众的离心倾向越来越强,革命与宪政互相促进,满清无论是顽固保守,还是激进改革,结果可能都已经注定。历史的欠债太多,少数民族的统治,*无能的官僚体制,已经无法抵挡时代大潮的冲击。
预备立宪,地方自治,咨议局选举,可以看到,不管清廷是不是在顺应民意,地方权力的分薄是难以避免的。而社会力量一旦发动起来,就不是清廷想制止就能制止的了。换句话说,政治改革一旦启动,便只能前进而不能倒退,否则民众爆发出来的能量是极其可怕的。
一九零七年十月,在宣布预备立宪前,清廷便已经公布了由宪政审查馆拟定的《各省谘议局章程》和《谘议局议员选举章程》。按照预备立宪的计划安排,一九零八年各省开始筹备谘议局,并举行谘议局选举。在官方文件中,谘议局和资政院都是实行议会民主的过渡机构,谘议局对应的是地方议会,而资政院对应的国家议院。由此,立宪派也就迅速行动起来。
按照章程的规定,各省谘议局设议长一名,副议长两名,各省议员定额按“各省学额总数的百分之五为准”,均选举产生。谘议局的职责主要是议决地方上的兴革之事、预决算、地方法规、税法公债、选举资政院议员等,功能类似于地方议会。也是地方自治的基础。
当然,对当时的民主程度报以过高的期望是不现实的。譬如选民资格,就必须具备章程中规定的以下几个条件之一:一是具有中国或者外国中学堂以上学历者;二是有举人贡生功名者;三是曾任实缺文七品或者武五品官且未参革者;四是曾在本省办理学务或公益事务满三年者;五是在本省有五千元的营业资本或不动产者。
另外。章程规定,选民除了具备以上五个条件之一。还必须是二十五岁以上的本省男子;如果不是本省人士,参加本省选举的话必须具备以下两个条件之一:一在本省居住十年以上并年满二十五岁者,二是寄居地方有一万元以上的营业资本和不动产者;而作为候选人,则必须具备以上条件之一,并且须是三十岁以上之男子。
从这些规定明显可以看出,当时的谘议局选举是按照教育程度、财产等来划线,而且女子没有选举权。从局限性来说,谘议局选举把大部分人划在了线外。而使之成为一场地方士绅的政治游戏。不过,对此也没必要太过苛责,毕竟用选举的办法来办谘议局,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破天荒的第一遭,称它具备了划时代的意义并不为过。
况且,从无到有,从缺陷到完善,这是必须要走的道路。各国的宪政之路也不是一蹴而就,英国从大宪章到光荣革命,再到最后的基本完善。可是经历了上百年才完成的。
可以想象的是,中国第一次办选举是何等的有趣和忙乱。很多地方督抚接到宪政审查馆的咨文后大都茫然无措,这些传统的官僚根本就不知道选举为何物。更别说该怎么办了。
于是乎,宪政审查馆的人员和一些从国外学习政治的留学生立刻成为地方上的香饽饽,各省督抚都抢着延请他们来指导选举工作。
在立宪派欢欣鼓舞,积极地参与到咨议局的选举和筹备中,陈文强这个立宪派的中坚却并没有投身其中,而是主持了广韶(广州至韶关)线的贯通剪彩仪式,然后由广东走白沙河进入湖南,在郴州乘火车前往武昌。
韶关至郴州的铁路贯通固然是难点和重点,但陈文强此时想的却是如何在张之洞走后。能够继续稳固自己在湖湘的势力。
人生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却总是有解决不完的事情。
在广东凭实力可以压制总督,但在湖湘——陈文强坐在火车上。还不住地发出感慨。
清廷把直隶总督袁世凯调入中枢,又形成两亲王坐镇,显然还不放心,终于下旨调张之洞入京。明升暗降,两个权势最大的汉人督抚被拿下来,陈文强嗅到了不好的意味。
如果张之洞坚辞不就,凭他在湖湘的十几年经营,凭他一手打造的湖北第八镇和黎元洪的混成协,清廷也是没办法的。但张之洞急电召陈文强赴鄂,显然是有入京之意,要提前做些安排了。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张之洞是旧的读书人,讲究的是忠君爱国,这一点比袁世凯还要坚定。袁世凯被调中枢时,还左右推脱,赖着不走。张之洞呢,明面上是不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这样才显得是个忠臣嘛!
但张之洞若走,苦的可是陈文强。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上新的湖广总督,对陈文强还能如此牵就,如此倚重吗?在湖湘的实力,显然还不能让陈文强象在广东那样强势,特别是湖北,汉阳铁厂、湖北军工厂是否还能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生产,会不会被清廷强行收为官有?
这些涉及到的方方面面,陈文强都要想,都要琢磨怎么处理。车窗外的景色在颠簸中闪过,他却无心去看。直到火车慢了下来,陈文强才从沉思中醒来,向车窗外望去。
火车慢慢靠近了车站,站台上挤满了农民,一个个躬背驼腰地扛着大包袱。喧哗声震耳欲聋,空气中混合着一些无可名状的味道。陈文强想看看远处的景象,但人太多了,挡住了他的视线。
卧铺车厢的过道上一阵骚动,车厢门一下子开了,顶着大盖帽的陈得平和杨洪名迈步走了进来。对着陈文强敬礼问候。
这两个人已经是湖南铁路巡警的帮办,铁路沿线的几百铁路巡警都归他们管辖,不仅仅是维护火车运行安全。以及火车上的治安,在陈文强的授意下。他们也正在把管辖范围向铁路沿线的村镇扩张,挤压着在乡村本就很少的巡警。
“坐吧,不用这么多礼。”陈文强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既然来了,就说说最近的情况吧,反正到长沙还有一段时间。”
……………
车窗外,乡村沐浴在阳光之中。火车咔嚓咔嚓地向前驶着,陈文强望着外面的景色。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已经神游物外。
内地的乡村是很有潜力的,铁路无疑是开发这种潜力的催化剂。当距离从以天为单位,变成以小时为单位后,输入,输出,因为流动速度的加快,经济的活力便逐渐焕发出来。
从小看大,在车站上,陈文强看到了那么多乘客。背着大包袱的,挎着装有活鸡活鸭的篮子的,提着酒瓶和点心盒的。不管是农民,还是小商人,或者只是走亲访友,人们正在习惯利用这个能迅速拉近距离的新生事物。
再延伸想象,便能知道铁路沿途村镇的商行、货栈、旅馆、饭店等等,生意会更好,货源会更丰富。还有因为铁路而将得到开发的矿山,因为运输方便而开设的工厂……
要想富,先修路。或者并不是完全正确的说法。但铁路确实打开了封闭的乡村。
铁路公司的数据报告陈文强是看过的,作为投资方。铁路公司的管理和经营,还有财政监管是有德国人参与的。对此。陈文强并不以为意,反倒是更相信德国人的职业操守和先进的管理经验。
比预期的收回投资的时间要快啊!这并不出乎陈文强的意料,因为湖广两省的经济状况在整个中国来说,还是比较好的。生猪、粮食一直是湖南省输出的主要商品,铁路的修通,使偏处内地的乡村也能够利用汉口这个商埠。如果粤汉铁路全线贯通,北有汉口,南有广州,湖南、湖北的经济发展更会加速。
“轻轨铁路还要加速修筑,铁路巡警还要扩充。”在陈得平和杨洪名的沉默等待中,陈文强缓缓开口说道:“干线的标准高,支线可以降低一些,一是速度快,二是节省资金,三是尽快赢利。”
陈得平和杨洪名点着头,认真地听着,并没有急于说话。
“争取把铁路沿线的村镇的治安权拿过来。”陈文强继续说道:“不要顾及什么权限,巡警本就势弱,特别是在乡村。现在这个世道,要靠实力说话,有上千人枪,连巡抚也要让咱们三分。如果治安维护得好,地方士绅也会为咱们说话,我甚至能争取把全省巡警的权力也抢过来。”
“大人说得极是。”陈得平很自信地说道:“巡警装备不行,人数也不多,多集中在大中城镇,对于乡村,他们还顾不过来。即便有几个,也争不过咱们。”
“会党怎么样?”陈文强点了点头,转向杨洪名,“前番遭到沉重打击,现在缓没缓过来?”
“回大人,自龚春台等龙头败亡后,哥老会最近还算消停。”杨洪名说道:“群龙无首,属下看他们也折腾不起来。”
“不能掉以轻心。”陈文强提醒道:“对哥老会要有打有拉,还要多派耳目,注意他们的行动。特别是有灾荒的时候,就更是他们蛊惑人心,制造动乱的机会,不可不防。”
“属下记住了。”杨洪名迟疑了一下,说道:“属下听到了一点风声,说是湖北孝义会从北方招募了几个拳匪,身手很是了得。消息并不确实,属下正加紧打探。”
拳匪,那就是义和团余众了。陈文强想了想,也不得要领。至于湖北孝义会,名字很陌生,反正会党换名字是常事。
“烧裱吞符,刀枪不入的功夫吗?”陈文强有些轻视地调侃道:“现在恐怕没人信吧?”
“这个——”杨洪名苦笑了一下,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在风气比较开化的地方,自然没多少人信这个。但在偏僻乡村,愚民愚妇还是很多的。”
陈文强眨了眨眼睛,对于农村的了解,杨洪名显然比他更加深入。在他看来可笑的事情,或许在别人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湖北孝义会并不算什么人多势众的会党。”陈得平说道:“大人要灭他们,应该不是很难。”
“先不急,我要见过张之洞之后,把诸项事情敲定,才能决定如何行动。”陈文强沉吟着说道:“你们只要牢牢把住铁路巡警,不管是谁接任总督,也都奈何不了咱们。”
“大人放心,铁路巡警谁也抢不去,从上到下,都只认得大人,只听大人号令。”陈得平比较自信地保证。
“属下也如此认为。”杨洪名附和道:“凭大人的能力,换了新总督也无妨。何况,张之洞若走,也得给大人安排好啊!”
“这话说得对,张之洞急召,肯定会有所安排。”陈文强淡淡一笑,说道:“我在湖北的势力要弱一些,湖南嘛,有长沙、衡阳正在编练的两个标新军,是谁也得给本官几分面子。”
“是啊,离了大人,他们没钱没枪,可就玩不转了。”
“说不定张之洞会委大人湖南巡抚,那可就更好了。”
陈文强听着恭维,只是微笑,并不表示谦虚。从个人的前途考虑,作领导的强势,有自信,属下自然会忠心跟随。
车窗外,是颠簸而过的乡村;收割过的田地里显得很荒芜,还有土坯村舍的残垣断壁,叶子稍微变黄的树林灌木;一片光秃秃的小石山,旁边好象有一座庙宇……
阳光斜射进来,陈文强微眯起眼睛,映入他眼帘的似乎并不是田野和村庄,而是他自己,象一个勇士,行进在这块广袤无垠的土地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貌似坦诚,漫天要价
资本运作,金融控制,货币战争。∈↗,
这些名词现在或者有,或者没有,但在重视程度上却都没有陈文强深刻。特别是清廷,以及地方官府,并不知道默许的代价。
随着铁路的修筑,随着陈文强的运作,合资银行发行的钞票正以准官方货币的形式进行流通。凭借着坚挺的币值、良好的信誉,随着经营网点的扩张,合资银行不断挤压着旧式钱庄的生存空间,更逐渐被民众所接受、认可。
强者恒强,合资银行的发展再次验证了这个道理。
先是湖南、湖北的官银存入银行,充实着发行钞票的准备金;然后是民间的吸储,包括商人的存贷,百姓的储蓄等等;随着西南战事的持续,合资银行慷慨借款,在支持朝廷的表象下,货币的流通又一下子扩展到数省;而为了花费钞票,各地官府又要默认钞票的价值和准官方货币的性质。
准备金越充裕,发行的钞票越多,虽然是保证兑换,但入的多,出的少,硬通货金银的积累、增资扩股的经营,使合资银行的实力快速增长。
而具有里程碑发展意义的事件首先是德华银行的承兑,其次是与张榕轩、张弼士在爪哇开设的日里银行的合并,然后是在新加坡、马来亚、暹罗、婆罗洲吸收侨资设立分行。
为了方便在南洋扩张,合资银行再次更名,称为“中华银行”。名字很霸气,更容易被海外华侨所认同。
而陈文强由于对银行巨大的贡献,例如在湖南、湖北、广东扩张中的关键作用,与南洋华侨的融洽关系,被中华银行推选为特别董事。不仅是话语权增加了分量。还有无息无抵押的贷款权,额度为两百万。
对于这两百万贷款,陈文强暂时只动用了一部分,投入到合成氨化肥厂,以及合成制药厂的扩大生产。剩下的额度,陈文强准备作为流动资金。以应付意外的花销。
其实就整个陈文强的产业来说,由于使用的是现代化的管理方式,又有他争取的诸多政策优惠,还有他所掌握的原材料(矿山等)供应,也就不存在晚清时最常见的“经营不善”这样的状况。
所以,陈文强所开设的钢铁厂、纺织厂、化工厂、制药厂、水泥厂等都是赢利的。如果不是支援革命大量的金钱和物资,如果不是还担负着编练新军的花费,如果不是向投资大、见效慢的黄埔船局和潜艇制造进行投入,如果不是还在大举修筑铁路。陈文强的资产和金钱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看吧,兵工厂的产品不管是给了革命军,还是用来编练新军,都不是马上见到的收益,甚至大多是无偿的;钢铁厂生产的钢轨大部分都投进了铁路,成为积压的资本,只有其他铁路公司购买的钢轨和钢铁厂的民用产品能够带来眼见的经济效益;铁路呢,借债贷款。要收回投资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
“……欠了一屁股债啊,张总督走便走吧。又给我压了一堆担子,光编练新军、支撑西南战事,便让我不堪重负,濒临破产啊!”见到张之洞,陈文强便是倒不完的苦水,诉不完的辛酸。
张之洞听着直翻眼睛。到底是有涵养,一直等陈文强说完,才缓缓开口说道:“广韶线通车,武昌至郴州的铁路也开始运营,粤汉铁路全线贯通已是指日可待。可惜本部堂要奉旨回京。怕是看不到这一日了。”
“大人可等些时日,下官加紧督促,争取一年内便全线贯通,以偿大人心愿。”陈文强委婉地说道:“湖广的经济发展正日新月异,若是换了总督,怕是要功亏一篑。”
“改弦更张,人亡政息?”张之洞沉吟了一下,说道:“本部堂也有所担心,方才召你前来,要安排妥当。”
“大人坐镇湖广,便是最好的安排。”陈文强皱着眉头说道:“京师那潭混水,大人难道非要去趟?难道在京城蹉跎,眼看着您在几十年的建设成就和心血付出被庸才毁于一旦,大人能够安心?”
张之洞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恋栈,这样的名声本部堂不想要。至于你的担心,本部堂也理解,自会尽力为你安排。”停顿了一下,他又颇为自信地说道:“本部堂经营湖广十几年,门生故吏遍湖湘,不是说换个总督,便能把本部堂的既定章程全废掉,毁弃本部堂十几年的心血的。”
“恋栈便恋栈,大人过于在意个人声名,却不为属下考虑。”陈文强忿忿地说道:“总督就是总督,名分在手,若不任其捏圆捏扁,何等罪名不可加身?反正文强已经决定,大人一走,汉阳铁厂、湖北兵工厂或卖或迁,所兼湖湘职务一并交还,自此以后便以琼州或广东为基,再不管湖湘诸事。”
搬迁工厂并不全是陈文强随便一说,相对于湖北,他在湖南的实力更大,把湖北兵工厂迁到湖南也是经过设想,有计划的。
随着铁路进入湖南,特别是延伸至郴州,陈文强的目光便盯上了那里的矿产资源。湘潭的铁矿,郴州的丰富矿产资源,为了独占这些,陈文强偷偷聘请了留美、留德的华人工程师,悄悄地在郴州附近进行了矿产勘察。到目前为止,除了已有的煤、锡矿山之外,勘探工程师还发现了锌、银矿资源。
可以说,一个聚宝盆已经被半搂在了陈文强怀里。只要再加把劲,借着张之洞临走的安排,陈文强便要争取拿在手中。至于开发的资金,一百多万无息贷款是能马上投入的。如果不够,有息贷款也是完全可以,并能赚取巨额利润的。
“何必如此性急呢,你先听本部堂的安排,再做决定嘛。”张之洞知道陈文强说的是气话,耐心劝解道:“在广东。袁树勋身为总督,不也要对你容让三分?怎么在湖湘,你却没有那份自信了?”
“广东是广东,湖湘是湖湘,哪能一概而论。”陈文强摇着头,对张之洞的说法不表赞同。
“在湖湘的实力确实不比在广东。”张之洞捋着胡须说道:“在广东。你是巡警总办,维护治安、剿匪清乡全由你来承担,而且干得相当不错。那个吴禄贞与你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从琼崖兵备道,再升任广东省陆路提督,也都是靠你运动举荐。再加上西南革党作乱,袁树勋确实只能依靠你来筹措钱粮,编练新军,清乡平乱。如果本部堂也予你大权。再加上故吏门生的帮衬,我想新总督也不敢轻易动你。那工厂产业不受影响,修筑铁路、编练新军的章程也可依旧实行,你又有何顾虑呢?”
“权力大人可以给,新总督难道就不能收回?”陈文强叹了口气,说道:“大人一番苦心照拂,可未必会如大人所愿哪!”
“可也未必就象你想得那么严重。”张之洞淡淡一笑,说道:“广东匪盗猖獗。湖南会党亦是众多,你在广东干得不错。本部堂便委你巡警道,与铁路巡警一起,维护治安,剿匪平乱。另外,湖南的两标新军,编练的速度要加快了。到现在为止。你的投入并不多嘛!是不是有别的想法,有别的担心啊?”
“大人所料不假,文强确实有顾虑。”陈文强坦然说道:“吴禄贞与我的交情莫逆,我出钱出武器,帮他充实武力。倒不怕他因为官禄的诱惑而对我不利。湖南的两标新军呢,我知之太少,挂着教练处总办的职衔其实也没有什么作用。平时呢,需要我的资金和武器装备时,自然会客气尊重;但若朝廷或新总督以晋升为诱,我不能保证他们是否还会维护于我。”
张之洞皱起了眉头,陈文强说得在理,这就是人性、人心,见利忘义者何其多也。就说湖北军队吧,他最信任的应该是第八镇统制张彪和混成协协统黎元洪,可他也不敢绝对保证这两人会在他离开后,完全按照他的吩咐行事,即使是触怒朝廷、触犯新总督也在所不惜。
况且,就算这两个人不忘旧主之恩,可他们手下的军官呢,难道没有人被官禄所诱,转而投到新总督那里争宠?
“再者,大人一走,朝廷或新总督下令调兵,以前下官与大人的默契可就难以保证了。”陈文强继续说道:“没有武力保证下官的产业不受侵扰,首当其冲便是汉阳铁厂和湖北兵工厂,以西南战事为借口,派驻官员,接手管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有已修成的铁路的收益,关系到粤汉铁路是否能够超期完成。本来大人是宽限数年再缴税,新总督上任,若以财政紧张为由直接伸手,凭铁路巡警那区区人数,下官也无法保全。还有……”
张之洞微微颌首,不得不承认陈文强说得有理,担心得不是多余。平定西南乱党是朝廷重中之重的任务,为了达到目的,谁还会顾及到什么《公司法》,谁还会保障商人的合法权利。不管是借用,还是征用,凭陈文强现在的实力,确实难以与强权抗衡。如果强硬抵抗,那不是形似造反了吗?
“那你觉得要如何布置?”张之洞征询着陈文强的意见。
“朝廷怕洋人。”陈文强有些鄙视,又有些嘲讽地说道:“我可以做一个假象,把汉阳铁厂变成合资企业,也就是假装出让股份,由我找可靠的洋人担任股东。如此,朝廷就不敢轻易触动。至于湖北兵工厂,下官决定将其搬迁至湖南,或是郴州,或是湘潭,有煤有铁,又有铁路,生产不受影响,甚至可以扩大。”
“那湖南的两标新军呢?”张之洞自然知道陈文强还有计划,在湖南保证不受侵扰的布置。
“新军的标准,警备军的新名字。”陈文强侃侃而谈,把思虑周详的安排全部说出,“与巡警一起,对湖南会党进行扫荡清剿,也借机能够长期留驻地方。驻衡阳的警备军,下官以为换成蔡锷这一标为好。至于第八镇和混成协,就不是下官所能安排的了。”
“蔡锷倒还算可靠。”张之洞沉吟了一下,说道:“你要交好于他,就象吴禄贞那样?”
“下官虽有此意,却不知是否能成。”陈文强也不回避,坦直地说道:“下官与其见过数面,觉得他志向远大,颇有才华,且性格嘛,倒不象趋炎附势、见利忘义之辈。”
“若论练兵治军,蔡锷确实才干非凡。”张之洞微笑着说道:“本部堂也是因你而注意到他,派人加以观察。他在长沙练兵,讲解精辟,技艺娴熟,要求严格,深受官兵敬佩啊!他还汇考中外律例,制颁《简明军律》四十七条,上书本部堂,本部堂深为嘉许。呵呵,你这个新军教练处总办,可见是不太称职啊!”
“这个,下官忙于广东事务,确实是疏忽、懈怠了。”
如此倒好,陈文强若与蔡锷交情莫逆,张之洞可能还会有别的猜疑。而这种有些疏离的关系,倒消除了很多怀疑。
而另一个重要因素便是陈文强在广东的清乡剿匪,使张之洞等人认定陈文强与革党没有牵扯,而是敌人。再加上陈文强要对湖南会党下手,更坐实了他不会与革党有什么关系。
当然,陈文强洋务娴熟,却不谙军事,只能是拉拢、结好军中将领,以保障自己的利益。这一点,也是张之洞比较放心的理由。
“文强啊,你在广东杀伐果决,雷厉风行,可着实得罪了不少江湖草莽、革党会匪。”张之洞并没有立刻答应陈文强,而是转而关切地提醒道:“那帮人可都是亡命之徒,日后抛头露面,在外行走,可要多加小心。”
“多谢大人关心。”陈文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下官明的有巡警,暗的有兴义堂,还怕他们?不来还罢了,若来便让他们都作下官的刀下之鬼。”
…………(未完待续。)u
第二百四十八章 突发的“二辰丸”事件
兵工厂的搬迁是确定无疑的事实,所需要的钢铁一可以通过铁路由汉阳铁厂供应,二可以在郴州或湘潭再建炼钢厂。为此,陈文强将不惜花费百万元之巨。
名义上是因为张之洞的离任,陈文强要尽力保全自己的产业不受侵害。实际上,离长江太近,湖北兵工厂容易遭到攻击,才是陈文强最为担忧的原因。
没有水师,缺乏火炮,这是革命军目前的缺陷。而前一个短腿,则是很难弥补的。不象火炮,可以买,可以造;军舰那需要多大的资金,训练水兵又需要多长的时间?
而把兵工厂迁移至湖南腹地,甚至是离广东很近的郴州,陈文强在广东的势力便能够就近提供保护;如果粤汉铁路贯通,从韶关至郴州更是出人意料的快捷。
何况还有湖南的两标新军,通过人员渗透,饷粮和武器控制,总也会起到一定作用,成为陈文强保障自己利益的筹码。
而对张之洞来说,对陈文强的倚重和赞赏,对坐镇湖广十几年所经营成果的珍惜,对故旧亲信的照拂,都使他在离任前不得不做出比较妥当的安排。
数来数去,陈文强或许是能够保证张之洞安心离任的最合适的人选。狡滑又圆滑,却又精明强干,交代的事情总能以最快最好的方式去办好。
无论是兴利除弊的改革,长袖善舞的筹措,立宪派、海外华侨的社会资源,还是雷厉风行的修筑铁路,杀伐果决的剿匪平乱,陈文强都干得出人意料的漂亮。
所以,张之洞认为只要陈文强不倒。能继续积极地发挥作用,他在湖湘十几年的心血和成果,就能巩固并继续发展。他费尽心力编练的湖北新军也不会缺粮欠饷。武力能够稳定,湖湘两省的安定也就基本有了保障。
换句话说。张之洞希望能让陈文强安心,继续出钱出力,不管是经济建设,还是编练新军,陈文强是否出钱,是否发挥他的影响力招商引资,是至关重要的。
能得出这样的判断和结论,归根究底还是陈文强的伪装太成功了。谁也不会想到屠戮“反清义士”。为满清的经济建设尽心竭力,这样一个家伙竟然是革命党,还是革命党的头子呢!而陈文强并不直接插手军队,也是张之洞比较放心的一个原因。
说到伪装,其实还有一个人也是很成功的,那就是蔡锷。禀承着“军人不党”的他,与革命团体没有什么联系,更谈不上加入。在埋头于军事理论和竭力练兵的表象下,他却是革命的同情者和支持者。
反正,不管张之洞作出什么样的安排。陈文强已经做出了决定,进行了布置。按照最稳妥、安全的原则,他从来不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
还是一贯的干脆利索的行事风格。湖北兵工厂的搬迁迅速开始,而在郴州的永兴,新的兵工厂开始建设,通往永兴的铁路也开始修筑。
而就在陈文强一边忙于工厂搬迁、产业调整,一边与张之洞讨价还价,忙得脚打后脑勺时,广东出了大事,他又不得不加以关注,并做好随时启程回粤的准备。
……………
九洲洋是指今距珠海市香洲东南部十六公里。九洲列岛周围的海面,北起野狸岛。南至大澳岛大担角,东临青洲水道。西至大陆沿岸,以九洲群岛命名,该洋南北长十六公里,东西宽十四公里。据史料载,明清时期这一带海域常有海盗出没,且常有外国商船走私鸦片、军火,在海面窜犯,是清朝水师重点梭巡防患之水域。
一九零七年十一月,清廷侦知澳门广和居商人谭壁理等委托日本商船“二辰丸”将神户辰马商行的步枪2000枝、子弹4万私运往澳门,便通知广东官府,广东水师遂派出四艘兵船在澳门附近巡逻。
十四日上午,“二辰丸”驶近澳门,停泊在路环岛东面约二里的大沙沥海面(及洲洋),准备在此卸货。广东水师予以截获后,广东巡弁李炎山等上船查验属实,船主亦无可置辩,由于罪证确凿,日轮船主承认违法罪行,服从惩处。于是弁员将船货暂时扣留,一齐带回黄埔,以凭照章充公;并且撤去船所挂的日本国旗。
本来事情至此,应该算是结束了。但日本政府却和葡萄牙殖民者及英人赫德进行干预,串通一气,抵赖、反扑。
十六日,日本驻华公使林权助向清外务部发出抗议照会,硬说“二辰丸”拥有运载军火进入澳门的准单(因此不是走私船);该船并未在中国领海卸货(该地属澳葡领海)。反诬清政府越境截捕商船,“显示违约,举动野蛮”,要求清政府“速放该船,交还国旗,严罚所有非法之官员,并陈谢此案办理不善之意,以儆效尤”。
葡公使柏德罗也于十七日照会清廷外交部,指该船被拿,有违葡国所领沿海权,并有碍葡国主权。
最初,中国主张“二辰丸案”由中日双方按照海关章程进行审理,但日方断然拒绝。其后,清廷外务部又通知日本公使,拟请英国舰队司令对此案进行“公断”,也遭到日方的拒绝。
面对日本和葡国的外交压力,清廷一再让步。
二十一日,清外务部照会日本公使,对“二辰丸”上日本国旗被中国士兵扯下一事表示歉意,并答应“将办事失当之员弁加以惩戒”。但是,日方仍不肯罢休。二十三日,日本公使林权助又向外务部提出解决该案的五项要求:一、立即放回二辰丸;二、在放还二辰丸时,中国兵舰鸣炮示歉;三、扣留的军火由中国购买,货价为两万四千日元;四、处置对扣留二辰丸负有责任的官员;五、赔偿此事件所造成的损失。林权助声称,只有全部答应这5项要求,二辰丸案才能和平了结。
终于,清廷于二十六日表示全部接受日方提出的无理条款。(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迅猛的抵日运动
自一九零一年以来,孙w以及后来的同盟会便屡屡在黑龙会的协助下,在日本购买军火私运回国以资反清起义。/xshuotxt/
在清廷交涉下,美英法等国家和清廷达成谅解,约束本国商人不得私售军械给中国非官方人士和组织。但是日本军方(参本二部)却一直暗中支持黑龙会帮助同盟会购买武器,为此清廷一直盯着日本商社的行动。所以,“二辰丸”号被查获,并不意外。
而对于清廷的软弱无能,陈文强也有着心理准备。畏洋如虎,且无才略胆识。如果仔细对案件进行调查,利用国际法的相关有利条文,进行反驳,即便因弱国地位而不能成功,亦可以在国际上树立新形象,令其他国家有不一样的观感和印象。
相反,清廷在外国的威吓下,一再退让,不但自招其辱,还引起国人的强烈不满。
而“二辰丸”号案件,可不仅仅是查获走私船那么简单。对日本的无理要挟全部照办,除了涉及到国家颜面、民族自尊外,还留下了更大的隐患,那就是澳门的划界问题。如果“二辰丸”案件的处理结果让日本人如意,那便是变相地承认了所处海域、地区是属于澳门,所领沿海权是属于葡萄牙。
影响是不利且长远的,陈文强和智囊分析研究,得出的判断应该是准确的。但他一直没有出手,只是关注,只是四下联络、暗中布置。
等到清政府竟然全部接受日本方面的五项无理要求,九洲洋海面的清军水师军舰按日本提出的条款,在九洲洋释放日商船“二辰丸”号,并鸣炮二十一响,向“二辰丸”号致歉。消息传出,举国上下引为大耻的时候。陈文强出手了。
粤商自治会率先发难,举行数万人大会,定当日为“国耻日”。当场烧毁日货。并决定推行维护主权,抵制日货运动。三日内。上海总商会、汉口商会、香港华商会、南洋华商总会等纷纷响应,开始了长达两年的抵制日货运动。
抵制运动的发起是如此迅猛,如此广泛,甚至在上海和汉口,力度更要超过初发地广州。
首先是上海的旅沪华人公会发出号召,码头工人拒绝搬运、装载日籍船只的货物;然后是汉口、宁波,广东南海县搬运工数百人,拒绝装卸日船运来之煤。则开粤省全面抵制之先河。
由口岸至内地,抵制运动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在蔓延,其中尤以沪、湘、鄂、粤最为积极而热情。
而香港华人的表现则更为激进,报纸在报道“二辰丸事件”消息后,还发表了反日言论。于是,香港华人纷纷而起,参与到抵制日货运动中,捣毁出售货的商店,包围西环贮藏日货的仓库。这是香港人民掀起的首次反日爱国运动。
南洋华商总会则联络爪哇、吉隆波、河内、坤甸等分会,积极参加抵制运动。并通过报纸号召南洋华人,拒买日货,拒销日货。拒为日人服务……
“……抵制运动正在成为中国人,尤其是中国的工商实业者的老练、成熟的武器。先是美国,然后是英国,现在轮到日本了。对抵制运动乐此不疲的主要原因一方面是爱国情绪的高涨,一方面也是经济利益的驱使。我们不难看出,每一次抵制运动都挤占了被抵制国家商品在中国的市场,取而代之的不是中国工厂生产制造的,便是其他国家的……”
“非暴力地抵制运动,显然不易为被抵制国家提供诉诸武力的借口;而这种民间自发的运动。官方的制止又作用不大。至于其他列强,会很明智地置身事外。甚至会故意在中国制造反日情绪,排挤日本势力。以收渔人之利……”
“中国的工商实业群体正在壮大,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团结。而抵制运动似乎正迅速赢得中国人,包括海外华人的广泛支持。能够造成这样的声势,没有统一指挥、统一行动,没有周密筹划、宣传鼓动,是不可能的……”
“抵制日货运动本来应该是广东一地,但上海和汉口却后来居上,并在湘鄂内地迅速掀起,这样的结果是耐人寻味的……”
或许是为了回应外界的猜测,汉阳铁厂、大冶铁厂、萍乡煤矿、合成制药厂、凤翔纺织制衣厂等陈文强所控制的产业,在报纸上刊登公告,从即日起断绝与日本的一切商业往来,产品和原料既不卖给日本,也不购买日本的任何商品。
在抵制之初,日本也不甘示弱,日本公使林助权强迫外务部会同粤督袁树勋严禁粤商抵制日货。但抵制日货运继续扩大,日本驻京代理公使阿部守太郎又向清廷外务部“抗议”,还要求清廷索偿“二辰丸”案赔款二十一万元。
等到抵制运动在国内、海外迅速蔓延,国人反日的情绪日益高涨,在广州民情愤激的情况下,日本驻广州领事照会两广总督,允撤销“二辰丸”案的赔款要求。
但日本的稍许退让,并没有影响抵制运动的广泛和深入。不到一个月,仅广州口岸日货进口已减少近五百万元。如果加上国内其他地方,以及香港、南洋,日本的商品输出下降总额近两千六百万元。
而作为抵制日货运动的有力支持者、策划者、鼓动推进者,陈文强终于要结束湘鄂之行,向张之洞辞别了。
“文强啊,凡事要适可而止,把日本人得罪死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张之洞不无担心地提醒道:“上海、汉口,再有湘鄂粤,抵制运动最是激烈。你是不是还命令铁路巡警,在铁路沿线城镇的商铺,以及携日货乘车之旅客,加收抵日厘金?还有报纸上的公告,可就把你的主谋身份都暴露了。”
“多谢大人提醒。”陈文强淡淡一笑,说道:“其实这抵日运动,下官早已想掀起,只是缺乏借口。现在可是日本人自己送上门来,正好借此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就算日本人知道下官积极倡导并推行,那又能怎样?他们不妥协让步,抵日运动就没有期限,哪怕只剩下我一家在抵制。何况,二辰丸案如此了结,还影响到澳门勘界,隐患极大,不可不虑啊!”
“这些你都给本部堂讲过,本部堂也深以为然。”张之洞苦笑了一下,说道:“可事情未必要做得如此绝决,特别是你,也未必要表现得如此积极,如此抢眼嘛!”
陈文强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大人也知道是下官联络的上海商会同仁,以及南洋华商总会,若只说不做,又如何号召众人?”
张之洞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此事本部堂是管不了,你也不是少谋之人,本部堂相信你自有办法。你急着启程回粤,本部堂也不留你,反正诸项安排都已妥当,在湖南,怕是没人能撼动你了。”
虽然陈文强的要求并没有被张之洞全部答应,但产业搬迁调整,再加上张之洞也给予了尽可能的照顾,陈文强在湖南的势力算是稳固了。不仅仅是拿到了巡警道一职,还有劝业道、湘省警备军总办、湘省铁路督办、湘省厘金局总办,再加上湖广新军编练处帮办,也算是位多权重了。
总而言之,陈文强的大部分目标得以实现,尽管张之洞在各个部门也掺杂了很多亲信,但陈文强却并不怎么担心他们的牵制和监视。
因为张之洞的离任,固然使陈文强在湖广两省少了一个可靠的倚助,多了一个陌生的上司;但没有了张之洞坐镇,陈文强同样可以逐渐地把手下的不可靠分子清除或调离。
而陈文强退缩湖南,既稳妥,又避免了与坐镇武昌的新总督产生直接冲突。而且,张之洞还召集了不少门人故吏,包括第八镇统制张彪,混成协协统黎元洪等,与陈文强一起宴饮联欢,拉近了众人的关系,以便日后多多照应。也就是说,在湖北,在新总督的左右,也有为陈文强说话,并支持他的文官武将。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排除了个人实力的说法。张之洞所说并不过分,把住了新军大部分的粮饷筹措,控制着新军的武器弹药,手中又有巡警和名义上的警备军,陈文强在湖南的地位确实是稳固的。
“大人苦心栽培,文强莫齿难忘。”陈文强颇有些动情地起身深深一揖,迟疑了一下,才沉声说道:“大人可能还不知道文强急于返粤的原因,实在是澳葡似有异动,文强不得不赶回去坐镇。西南暴乱,广东军队几被抽调一空,维护治安、抵御外侮就只能指望下官所统领的警察了。”
张之洞不由一惊,盯着陈文强半晌,皱起眉头,问道:“澳葡异动,可是要动兵开战?西南暴乱尚未平息,又与洋人冲突,恐怕不是善策,你可要谨慎小心,不可孟浪行事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返粤布置
真的要与澳葡开战吗?陈文强并没有十分确定,但他必须做好准备。
在广东,袁树勋比张人骏要软弱,唯朝廷之命是从,惧怕洋人,更惧怕由此影响他的前程;李准,也缺乏血性,更是在**下不敢造次;吴禄贞在两广交界处领兵,也不太可能抽兵返粤。
这样一来,能与澳葡一战的只剩下了陈文强的武装警察。这还只能应付陆上的战斗,如果需要水师配合,他不到场,李准也不会听他调派。
如果澳葡真的想用武力实现扩张,那陈文强便只能以牙还牙。尽管他安抚了张之洞,保证不轻举妄动,但实际上,陈文强已经发出电报,命令广东的武装警察秘密集结。
葡萄牙,一个欧洲的三流小国,远隔万里,能派出多少人马远征?就凭在澳门的那两三艘称不上船坚炮利的军舰,就凭澳门那不到一千的驻军,要真打起来,肯定不是大清国的对手。但历史上的澳葡就是凭这么点微薄的武力,却制造了路环血案和浚海交涉两大事件。
抵御外侮,满清是太软弱无能了。陈文强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再加上“二辰丸”事件,已经对这个所谓的朝廷彻底丧失信心。
凭一己之力与澳葡开战,陈文强当然不是莽撞冒失,而是有倚仗,有谋划的。最大的有利条件便是他是革命党,他与西南革命军暗通款曲,这样他便能调动吴禄贞手下的人马,而不用担心革命军趁机来攻。
当然,没有人知道陈文强的通盘打算,也不明白与澳葡打一仗,对陈文强有着怎样有利的作用。
一个强势的人物,不仅仅是官职众多,也不仅仅是经济实力和名望才能,还有着敢于迎战的勇气和魄力。只有如此,才能得到美、德。或者更多列强的刮目相看,才能得到美、德更有力的支持。
而陈文强与另一位曾经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袁世凯还有着很大的不同:袁世凯的官位是比陈文强要高,势力也要大,但他在**制度下却依然是清廷可以随时废弃、甚至处死的卑微臣子;陈文强呢。却远离朝廷中枢,在琼州有自己的退身之地,在广东有举足轻重的实力,清廷想处置他,谈何容易?
换句话说。陈文强再加上吴禄贞,在西南革命军的威胁下,是清廷不敢轻易触动的地方实力派。袁世凯能明升暗降,调入中枢;张之洞也能用同样的手段,拿下他的湖广总督;陈文强呢,却可以奉召而不至,领旨却不遵,清廷也无可奈何。
事实上,陈文强还有一个要挟清廷的筹码,应该是百试百灵的。只不过他现在还不想用。很简单,他只要稍露出不满,稍稍表示要转投革命党,清廷便只能安抚,以稳定西南战事。
辞别了张之洞,陈文强便乘火车立即南下。在湖南长沙、湘潭、衡阳、郴州稍作停留,视察并安排产业和警备军的诸项事宜,然后才由水路进入广东,由韶关再乘车,风尘仆仆回到了广州。
……………
在日本的“抗议”下。清廷外务部会同粤督袁树勋严禁粤商抵制日货,日本驻广州领事也照会两广总督,允撤销“二辰丸”案的赔款要求。
但抵日运动并不因官方的反对而终止,甚至范围还在扩大。民情依然激愤。
其时,抵日运动正越来越广泛、深入,早已经不是局限在广东,但两广同乡会最是热情,不仅仅是国内,海外粤籍华侨也积极响应。从南洋到美洲,华商不订日本货,华人不用日本货,以香港方面组织“振兴国货会”开始,国内各商埠、城市也纷纷成立类似团体,将抵日运动推向更加持久化、有序化。
陈文强回到广州,拜见了总督袁树勋,对其立场不表赞同,但也没说过激言语,模棱两可地应付了一番,便告辞而出。随后的日子里,他坐镇黄埔,一边继续暗中支持抵日运动,一边开始针对澳葡进行布置。
虽然作了打的心理准备,但军事并不是唯一的手段。陈文强与智囊所制定的是“军事与商业并举”的掣驭澳门的方案。
在军事方面,陈文强以武装警察接管了北山岭的湾仔炮台,并进行加强,使两处互为犄角,同时对各隘口亦加派军队驻扎;在商业方面,陈文强则以劝业道的官职名分,鼓励和支持华商加强香洲埠建设,并在湾仔开辟商场,动员澳门商民移迁其它地方开业,以抵制澳门商务。
香洲位于南海之滨、珠江口西岸,东水连香港,南接壤澳门,背倚经济发达的珠江三角洲腹地,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而更吸引人的是陈文强公布的优惠政策,比如免官税三年;在香洲建厂所生产的商品在粤、桂、湘减免厘金;投资基础设施建设(盖房、通电、通水、通路、通讯、通排污、通排洪、平整土地)达一定额度者可直入选“香洲”管理委员会,除维护治安、打击犯罪外的香洲日常事务全部交由管理委员会管理,官府不予插手……
总之,香洲与后世的经济特区比较相似,比当时上海的城厢自治更加宽松。而陈文强在此时推出诸项优惠政策,一是为了抑制澳葡商业,其次则是为了欢迎受邀而来的南洋、美洲两大华商总会的诸位华商富豪。
外资和侨资,是陈文强招商引资的重点。外资中以德资为主,因为陈文强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侨资,对于陈文强来说,则是更感安全可靠。
从南洋到美洲,这两大华侨最多的海外地区,能够建立华商总会,能够应陈文强的邀请回国考察、投资,并不只是陈文强一个人的影响,各地区的复兴会支部也得到总部命令,号召侨商回国参与建设,并为此做了很多工作。
从这一点来看,复兴会本身的思想、理论建设,以及会员的眼光、见识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变得不那么狭隘、偏激。(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招商引资,军人责任
欢迎海外侨商的大会是在黄埔召开的,除了宣讲广东鼓励工商的诸项优惠政策外,还有南海诸岛展览会,展出了李准巡海照片、地图及南海珍贵海产等,也引起了侨商的很大兴趣。
在茶话会上,陈文强特别说明了自己清乡的办法和成效,在保护社会治安的同时,还要解释针对会党的打击,以及成立时间不长的旅粤华人公会对旧式会党的改造思路。
毕竟海外侨商多有洪门人士,虽然性质与国内的会党已有很大不同,但释其疑、安其心还是必要的。
“从目前来看,清乡的效果是显著的,原来盗匪横行的珠江三角洲的治安情况已经大为好转。而且清乡将是长抓不懈的行动,不彻底扭转‘广东盗匪甲天下’这个恶名,本官是绝不罢休。而诸位在广东的投资建设不仅能使经济飞速发展,达到强国富民之目的,更能使百姓摆脱贫困,绝盗匪之根源。”陈文强的态度是诚恳的,并没有摆出什么官架子,甚至连官服都没穿,“照本官想来,一个安定的社会环境,也是诸位能放心投资,参与国家建设的基本保障吧?”
“敢问陈大人。”檀香山商会会长钟木贤恭谨地拱手,说道:“发展工商皆有优惠政策,农业垦殖是否也受到官府鼓励和提倡呢?香州自是首要发展之地,广东其他地方,比如潮汕地区,是否也有同等之惠?”
陈文强想了想,说道:“开发香州埠的本意是抑制澳葡商务,这一点本官也不避讳。但整个广东,都是欢迎诸位爱国人士,也有相应的优惠政策,也可以与诸位认真商议。至于农业垦殖,诸位想必也知道广东地广人稠的特点,在人多田少的情况下继续发展传统农业,已经不能解决问题。对此,本官还有些想法。那就是在有限的土地上种植经济作物,以取得较好的经济效益,再由外购米粮,以解决食用。”
停顿了一下。陈文强伸手把身旁的人介绍给大家,“这位是留美归国的康奈尔大学农学博士唐有恒先生,自前总督张大人聘请而来,便负责规划筹建广东全省农事试验场及其附设的农业讲习所,并考察了广东土壤、气候等自然条件。拟定了广东发展蔗糖的计划书。本官是深为赞许,也请唐先生到会,为诸位答疑解惑。”
唐有恒起身向四面拱手致意,客气地说道:“陈大人谬赞了,兄弟才疏学浅,当尽所学,为诸位解答疑惑,并在日后提供农业技术上的咨询和帮助。陈大人已有规划,明年春天便在全省范围内向民众提供小额贷款,提供技术服务。以大量种植甘蔗,并包收全部……”
有问有答,听着唐有恒的解说,诸位侨商都有些明白了。垦殖在广东或许不可行,但榨糖业却有利可图,特别是用新式机械的榨糖厂,还可以有附属的酒厂。而陈文强也为想发展垦殖的侨商留出了地方,那就是琼州和西沙、东沙的岛屿,且没有种植何种作物的限制。
陈文强的准备是充分的,不仅有农业专家。还有工商实业专家,提供项目咨询和技术服务。亲信陆耀宗则以劝业道帮办的身份进行总管,从而又可以把陈文强的精力解放出来。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陈文强在陆耀宗等人的陪同下。按照地区分批接见了海外侨商,为招商引资的政策和措施作了更细致的解释,并利用职权应侨商的要求为他们提供了尽可能的便利。
……………
广东的冬天与北方比并不算寒冷,但阴冷却令北方人也吃不消。
五百精兵整齐列队,带队军官何燧陪着陈文强观看了士兵们的操演,脸上露出不无得意的神情。
作为与澳葡作战的准备。吴禄贞应陈文强的要求,派出了这支援军。不仅装备精良,而且是在琼州训练出来的,十分可靠。
“兵不错。”陈文强却是淡淡地说道:“先派少量人员上路环岛侦察地形,若澳葡欲用武力解决划界问题,路环岛必是首战之地。”
何燧想了想,微微躬身问道:“敢问陈大人,为何不全军登岛,以武力迫澳葡不敢轻举妄动?”
陈文强微微抿起嘴角,冷笑着说道:“如果说本官想诱澳葡动武,你信吗?澳门划界久拖不决,早晚是祸患。武力有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本官可不想长期驻兵防备。”
何燧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若与澳葡开战,属下应如何指挥,战斗程度应是如何?”
哼,陈文强横了何燧一眼,不悦地斥道:“有些一问,可见你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战争,难道不应该是竭尽所能消灭敌人、夺取胜利吗?还控制战斗程度,真是可笑。你死我活的战场上,犹豫和迟疑便意味着失败,意味着士兵要为此付出无谓的死伤,这是一个指挥官应该做的事情吗?一旦开战,那便如猛狮搏兔,必尽全力,那才是合格军人的本分,才是军人的血性。在没接到上峰的命令之前,你只管猛冲猛打,别的方面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
何燧脸腾地一红,他以为是谨慎,但被陈文强一番斥责,有理有据,却不容他辩驳。
“是卑职错了,请陈大人见谅。”何燧收起了心中的那点傲气和对陈文强的轻视,恭谨地躬身一礼,“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卑职便亲率兵丁全力作战,不彻底消灭敌人绝不罢休。”
“军人应该渴望战争,渴望饮敌之血,瞻前顾后不是军人应该具有的性格。”陈文强稍微放缓了语气,但话说得依然很重,“特别是抵御外侮,更应该视死如归,把为国捐躯当作最为光荣的责任。”
“卑职受教了。”何燧这回是挺胸抬头,庄重地敬了军礼。
陈文强轻轻点了点头,加上武装警察,作战的步兵应该是够了,下面就是如何指挥李准的水师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避责巡海
**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对人的控制和压迫达到了什么程度?
举个例子,就说袁世凯吧,曾经身兼九大要职,曾经编练了北洋新军,现在又位列中枢,历史上大中国由帝制转向民国时代的创新,近乎完全是出自此人,可是朝廷,或者说慈禧太后,却能够在谈笑之间,就轻易地摘下他的首级。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几千年的封建**,人们的思想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和事情。不遵,不服,似乎就只有举旗造反或者逃亡两条路可走。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造反和逃亡是不大会选择的,而对陈文强,却可以无所不用。当然,逃亡是最下策,他不认为会走到那个地步。
正因为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有退而保全的后路,陈文强才少有顾忌,才敢胆大妄为。
权倾朝野的袁世凯不敢忤逆朝廷,一个广东水师提督就更不敢逆命而行了。这与奉朝廷之命巡视南海,有与法国人作战的准备是不同性质的。
“屈辱?当然有,你以为我没心没肺?”李准叹了口气,“朝廷旨意,总督之命,我是无能为力。连百姓都引以为耻,又何况是水师官兵?”
“如果我在呢?”陈文强审视着李准,沉声问道:“如果我要你托病休养,由我代行水师提督之权呢?”
李准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陈文强,犹豫着问道:“你能背得起这责任吗?虽然你在广东的势力雄厚,但到底也是臣子。朝廷若真狠下心来,你,你难道——”
“退回琼州,自在逍遥。”陈文强淡淡一笑,说道:“即便远赴海外,我依然是个富豪。”
李准暗自松了口气,缓缓说道:“日本海军实力强大,又与我国离得甚近。你肯定是不想与之动武。否则,在交涉时,你不会一声不吭,暗中却布置抵日运动吧?所以。我估计你是要对澳葡采取强硬,以利划界谈判。或者你还有别的意图,我也不想费脑筋去猜了。”
陈文强微笑不语,只是颇含意味地看着李准。
“你调兵的事情还瞒不住我。”李准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步兵是差不多够了,缺的是水师,是兵舰的助阵。这件事,委实令我为难啊!”
“正是知道李兄的为难,文强才要李兄托病,把这责任由文强来背。”陈文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文强的为人行事,李兄还不了解吗,岂是少谋寡虑之人?又能惹出多大祸端?”
“你——”李准撇了撇嘴,“不保准。有时胆大包天。谁知道你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那李兄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呀?”陈文强呵呵一笑,说道:“要不这样,李兄继续出去巡海,或者打着巡海的名义,去崖州休养段时间。”
李准沉思良久,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说道:“还是出去巡海吧,日人占着东兴岛,总要进行监视震慑。再用交涉解决。”
“可有实据了?”陈文强问道。
“广东按察使王秉恩博览群书,以康熙间有高凉镇总兵陈伦炯著《海图闻见录》中有东沙岛之图,已送外务部与日本公使,证明为中国土地。”李准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想来,据理力争之下,日人交还东兴岛还是大有希望的。”
“若朝廷凡事都能据理力争,那便好了。”陈文强有些鄙夷地冷笑,“庸碌无能,畏洋如虎。实是难以指望。”
“你看看你,凡事都要叫真。”李准好心地劝道:“国家贫弱,有些事情也是无可奈何嘛!”
陈文强翻了翻眼睛,不再多说,又与李准商议了一下水师舰只的分配问题,才告辞而出。
………………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呢?
日本驻广州领事佐藤微微眯起眼睛,透过马车的车窗看着不远处的大门。六个武装警察威风凛凛地在门口站岗,美国驻广州总领默为德正被陈文强亲自送出,两人握手寒喧告别,态度既亲密又热情。
一个即便在广东也算不上官位显赫的家伙,竟然让佐藤连吃闭门羹,实在是一件奇怪又令人恼火的事情。但也让佐藤意识到,陈文强与他见过的满清官员是截然不同的,用日本人惯用的手段,恐怕无济于事。
而且,陈文强的职权范围并不包括外交事宜,对佐藤屡次不见,顶多是没有礼貌,是轻视,却让佐藤也找不到别的理由。
就如同正在持久化的抵日运动,一个民间自发,便使官方的禁止成了一纸空文。没办法,人家就是不喜欢日货,不买不用,你还能强迫不成?
而抵日运动的导火索是在广州点燃,但现在上海却是最积极、最热情、最有声势,也是使日本商品损失最大的中国口岸。
谁在上海既有族沪华人公会,又有兴义堂;谁在上海的影响力最大、人脉最广,能动用黑*白两道的力量,使下至码头苦力,上至商行货栈,都参与到抵日运动中来;谁又能在湘、鄂两省振臂一呼,便把抵日运动在内地展开?
没错,就是陈文强。他既是宪政派的中坚和智囊,与中国的商绅有着良好关系,又是全世界华人的骄傲的资本,在侨商中名声极好。抵日运动由中国扩散到海外,没有陈文强的策划联络,是不可能造成如此声势的。
还有美、德两国,对抵日运动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甚至是唯恐时间太短,力度太小。他们一边与陈文强频繁接触,扩大资本输出的渠道;一边又加大商品输出,与中国国货一起抢占日货被抵制后空出的市场份额。
看吧,看默为德那满脸春风的样子,不知道与陈文强又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
美国佬,佐藤皱紧了眉头。
日俄战争后,日本已经逐渐摆脱了作为小国对列强的依附状态,开始与美国这样的世界强国处于准平等的地位。而日本与美国这两个在太平洋上迅速崛起的大国的紧张关系也从此开始,成为帝国主义阵营中的不稳定因素。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日美滥觞
日美对抗的过程漫长而缓慢,滥觞应该始于1897年,其时日本因移民问题而与谋求吞并夏威夷的美国发生摩擦。
夏威夷是中美航线上最重要的中继站和美国捕鲸船的主要补给基地,美国于一八七四年承认了夏威夷王国的独立,但此后几度试图将其兼并。日本在一八七年与夏威夷王国建立外交关系,并签订了日夏修好条约,此后贫苦的日本农民不断向夏威夷举家移民。到一**零年,夏威夷群岛的日本移民已达一万两千人,而美国移民还不到两千人。
一**三,夏威夷的美国移民“四大家族”在美国领事馆和一百六十名海军陆战队成员的帮助下发动政变,推翻夏威夷女王、建立“共和国”,日本得知此事后立即决定向夏威夷派遣军舰。日本派遣军舰的行动虽然没有干涉美国侨民政变的目的,但还是引起了美国的不满,华盛顿受到秘密报告称“浪速”号为夏威夷的日侨运去了武器。
一**七年二月,由于夏威夷地方政府开始阻止日本移民入境,美国和日本就夏威夷移民问题首次发生纠纷。日本海军大臣西乡从道命令“浪速”号巡洋舰再次前往夏威夷示威,美国针锋相对,派出“费城”号战舰与其对峙。直到一**八年美西战争爆发,这场危机才以“夏威夷共和国”政府向被拒入境的日本移民支付七万五千美元赔偿告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七年六月,夏威夷共和国与美国在华盛顿签署合并条约,同日麦金莱总统将该条约提交参议院。此举遭到日本的激烈反对,日本驻美公使星亨连夜飞书国内,建议外相大隈重信 “利用日夏现存的关系,以报复之名义迅速派遣若干强大之军舰,占领该岛”。
随后,日使再次向美国递交照会,称“日本扩张活动的范围在太平洋”。直到该年十二月。日本才撤回对美国吞并夏威夷的抗议。
美国吞并菲律宾则给日本带来了更大的影响和震撼。当时,日本海军以“观战”名义派遣“浪速”、“秋津洲”、“松岛”三舰前往马尼拉,目睹了美国亚洲舰队击败西班牙舰队的经过。此后日本国内关于菲律宾问题产生了分歧,军部里主张南进的一派与外务省主张北进的一派发生对立。
“南进派”要求援助菲律宾运动。至少改美国独占菲律宾为日美合占,理由是“帝国国防应以菲律宾及马来附近为第一线扩张,谋求东亚之安泰”;“北进派”则认为将来日本国防第一线是中国的满洲和朝鲜,而非南方的菲律宾。
由于当时日本要抵抗俄国在东北亚的扩张,以及后来三十多年里“北进派”始终在日本战略思想界占主要地位。美国占有菲律宾才没有成为日美交恶的导火索。
但南进对日本来说,只是时间问题,美国占领菲律宾无异于在日本南进的必经之路上埋下一颗炸弹,只要美国在菲律宾的统治没有结束,日本早晚要引爆这颗炸弹。
而日美真正开始关系紧张,则是在日俄战争之后。
战争的结果使美国最感失望,因为日本在韩国和南满推行了狂热而露骨的“关门”政策,其程度是当年沙俄做梦也不敢奢望的。
一九零七年七月,俄日秘密签订了第一次协约,划分两国在蒙古和满洲的势力范围。并共同反对美国企图分享满洲市场的企图。
美国起初一如既往地在满洲坚持“门户开放”的主张,但是很快在日本人面前碰了壁。美国铁路大王哈里曼在战后试图收购南满铁路,但被小村外相否决。日本人利用行政措施和歧视性铁路收费政策,慢慢地、有计划地排挤和根除美、英等国在满洲的企业和贸易。
毫无疑问,被德皇称为“西奥多一世”的老牌帝国主义者罗斯福不能对日本人的小算盘坐视不管。美国先以限制日本向加利福尼亚移民为报复武器,随后又提高日本主要出口产品生丝的关税。
哈里曼收购计划破产后,美国试图再次撬开满洲的大门,罗斯福总统提出由中、美、英、法、德、俄六国共同收购南满铁路,将其和俄国手中残余的满洲铁路合并,由六国共同经营。这一计划毫无悬念地被日本拒绝。其作用只是令日美矛盾更加激化而已。
而悬念于一九零七年四月十九日揭开。这一天日本通过了《帝国国防方针》,从此开始了以美国为假想敌的时代。虽然在日本还要仰仗英美资本及市场的最初阶段,《帝国国防方针》中的某些条文只是埋藏在海军造舰拨款下的一条暗流,但是终将不可避免地公开化。并在将来全面爆发。
所以,罗斯福决定派出大白舰队在全世界作炫耀性巡航的时间正是一九零七年六月。在私下场合里罗斯福也毫不隐瞒他派舰队到太平洋巡航的真意:威慑日本。他在一封信中这样写道:“战列舰队环球航行的真正目的,是对日本开始萌生的非常丑陋的战争谈论的答复。这是我所知道的下面这句话的最好范例:‘说话和气,手持大棒’。”
而对于中国的政坛和政治形势,美国也在积极扶持“亲美”派。
日俄战争后,徐世昌成为东三省总督。耶鲁大学毕业的唐绍仪为奉天巡抚。两人都是袁世凯北洋系统的实力人物,也被认为抱有亲美情绪。
在美国的提议下,东三省的清廷官员开始考虑引进美国资本,修筑新民至法库的铁路,并将其延长到齐齐哈尔,形成环绕世界的“环球铁路”的一环。美国还提出建立东三省开发银行。这些举措势必打破日本在满洲的独占地位,因此引起了日本极大的不安和敌意。
尽管美国的提议在东三省实施得非常困难,但令美国人感到欣慰的是南方又有一位强势的亲美人物在崛起,那就是陈文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美国的判断,日人碰壁
即便是合作经营、贷款优惠,铁路依然是有利可图的投资项目,在东三省遭到日本歧视性运输压制的美国,更希望不要在别的地方有同样的遭遇。
德国资本介入粤汉铁路,并继续承揽着鄂湘两省的轻轨铁路,从而在华中、华南依托铁路拓展着工商经济,这无疑也对美国产生了刺激。
广东在中国属于经济发达地区,铁路的赢利,以及由此带来的经济扩张,肯定是相当诱人的。尽管陈文强的条件比较苛刻,但也没有超出正常的商务往来,只是一种平等的合作,符合国际商务合作的条文和惯例。
所以,无论是修复抵美运动后的政府形象,还是从经济商业角度考虑,美国政府都比较乐于促成此次合作。
而陈文强虽然缺乏资金,但宁肯再拉上德国,使经营权由三家共管,也不想全借美款。这样做,他就只要拿出修筑铁路的三分之一资金,而且是分批分期的投入,有侨资和粤省的商绅入股,中美德共同出资、共享效益、共同管理的修路计划就确定了下来。
美国资本投入铁路,一方面是为了经济效益,一方面也有结好陈文强、扶持亲美人物的含意。即便不说陈文强在广东、湖南、湖北的势力,就看现在的抵日运动,作为积极的筹措和推动者,也令美国人感到支持、亲近陈文强是物超所值。
放眼中国,除了陈文强,还真没有哪一个能在官方和民间两个方面拥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也没有哪个人敢于在地方施展铁腕政策,剿匪清乡、兴利除弊。
“……各地匪乱并未得到有力控制,是高居庙堂的清廷逐步失去社会控制力的表征;但在广东,依靠着或许残酷但却有效的手段,凭借着坚强敢战的警察,以及一批廉洁负责且又年轻的官员,陈文强正将全国最严重省份的盗匪问题压制下去,正在获得无可替代的社会控制力。如果再加上西南的广东军队。统帅是陈最为可信的密友,在广东陈文强已经具有了难以撼动的实力。而这还没有算上侨商、立宪派商绅等雄厚的社会资源,以及在湖北、湖南、上海的势力……”
“陈在成为地方实力派的道路上走得很快,判断形势亦很准。且善于把握形势之变化,以为己用。西南革党叛乱,非但无损其实力增长,反倒为其所借助,成为清廷和粤督皆不敢轻动的重要人物……”
美国人对于陈文强的评价和判断还是比较准确的。将他视为地方实力人物也并不夸张。
如果追根溯源,历史上民**阀时代的祸因,应该始于庚子事变的东南互保。这次事件是清末各地官方实力派人物首次公然聚众反抗朝廷,虽使河北、山东以外的地区得以免于义和团之乱及八国联军战乱的波及,但同时此事也使得清廷威信扫地。
同时,各省亦因八国联军入侵而自觉需有自卫的武力需要,因此清廷治下各省及各实力人物由此开始军阀化(典型例子即为淮军发展而来的袁世凯系北洋军阀诸部及原满清广西绿营及巡防营发展而来的旧桂系陆荣廷部)。至辛亥革命时,各省外籍主官均被驱逐,即为此军阀化过程的结束,并由此展开民**阀时代的序幕。
当然。在当时可被称为地方实力派的还有不少,比如张之洞,比如曾经身为直隶总督的袁世凯。但他们与陈文强是不同的,也没有陈文强那种霸气。有琼州这个牢固基地,拥有兵工厂,拥有警察,拥有密友统率的军队,势力布于数省,陈文强完全可以“坐拥地盘,概不奉诏”。
……………
等到佐藤屡番被拒。不得不非常不礼貌地在路上拦住陈文强的护卫车驾后,却又不得不接受没有结果的事实。
“凡事有因必有果,抵日运动的兴起不是没有来由的,贵使心里想必也清楚是为什么?”陈文强说话还算客气。没有暴粗口,但面色严肃,毫无商量的口气,“作为一场民众自发的运动,本官,即便是朝廷也无可奈何。况且。想要改变别人,就先改变自己。错误没有纠正,人没有反醒,事情就没有转机。对于贵使此番的失礼,本官可以原谅,但对贵使的要求,本官是万难答应。”
见到了面,话也说了,却是简短而有力,陈文强断然拒绝佐藤的邀请,上车率护卫绝尘而去,只留下佐藤在忿恨不平。
“这个家伙太无礼了。”佐藤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和陈文强打交道还是头一回,也没想到陈文强是如此绝决,如此干脆利索地断然拒绝,根本没有商讨的余地。
“他自恃实力,连总督和清廷都不能压服,事情不好办啊!”秘书小林紧皱着眉头,却有些无可奈何。
事情的根源在于日本政府的恃强无理,在于“二辰丸”事件的不公正解决。而对于日本人来说,再示弱反复是不可能的事情,日本不能接受这样的屈辱。也就是说,陈文强虽然没有明确提出条件,但已经透露出了比较清晰的信息,但却是日本人无法办到的。
而且,陈文强一口一个本官,倒象是把自己与民间自发的抵日运动给分隔开,既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也让日本人明白,走官方的路子行不通。
事实也的确如此。抵美运动时,清廷也曾下过严禁抵制的命令,可有什么效果呢?现在的抵日运动也是一样,不管是清廷,还是总督袁树勋,都无法有效地遏制民众的热情。
“宪政派的实力更加强大了。”佐藤答非所问,不无顾虑地说道:“中国各省都有,正在把持基层的舆论和民意。而且,抵日运动只对少部分经销日货的商人有所冲击,对于中国的工商实业者来说,却是乐见其成的好事。而从抵美运动来看,抵制者显然已经找到了防止分化并使之能够长期持续的办法。结果似乎也可以猜测,那就是日货即便能够卷土重来,也将失去很大的市场,失去很多使用的客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先国家后政治
从洋务运动,百日维新,到庚子事变后的新政改革,晚清的政局形成了新老两大既得利益集团的争斗。
所谓老的既得利益集团,是以满清贵族为主。他们是这个政权的领导力量。在改革中,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未直接得到“效用”的增量部分,却被稀释了曾经在政治和经济上的垄断地位。
因此,他们往往成为改革、尤其政改的阻力。这种反对,尽管会打着意识形态的旗帜(祖宗家法、中体西用之类),但其实只是出于利益担忧及心态失落。总的来说,这个集团希望的是经济改革大跃进、政治改革慢慢行。
而新的既得利益集团,则以在洋务运动中崛起的汉族官僚及掌握新型企业的地方士绅们为主,这些人是晚清改革开放的直接受益者。随着经济地位的不断上升,他们希望获得政治上更大的发言权,因此成为宪政大跃进的主力。同样,这种热情,与其说是基于政治理念,不如说是基于利益的考量。
从另一个方面来看,新的既得利益集团没有执政者的当家包袱和维稳顾虑,更希望的是变动,甚至不惜政局波动,经常以民意为凭借与老集团及政府相抗衡。
在历史上,恰恰是这两股势力的缠斗,导致清政府的控制力日益衰弱,最后瓦解。
而陈文强呢,他现在不仅仅是新的既得利益集团的代表人物,还是革命党的领导人之一。这听起来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在陈文强的思维来看,改革与革命可是很相近的,关键在于一个度,并不是水火不容的两派。在某种形势下,两派是可以合作,可以融合的。
所以,宪政派不是陈文强的敌人,他也乐于尽力为壮大宪政派的实力做出贡献。而宪政派的实力越强。越能对清廷形成倒逼,从而引起宪政派对清廷的不满。
腐朽无能的官僚体制既无法进行大刀阔斧、勇士断臂的改革,又不甘以更大尺度的让权、放权争取新的利益集团的拥护。不改革等死,乱改革找死。满清在这个死结中基本是无药可救。
而陈文强更倾向于用革命推翻满清的思维,实在是因为满清在外交上的软弱和屈辱。只是是洋人,似乎都可以通过恫吓威胁来取得利益,使清廷退让妥协。
所以,对澳葡开战并不是陈文强的莽撞和冲动。而是有着别人所难以理解的筹划。同时,也是给自己打上强势这个标签,争取到更多的支持,或者是扶持。
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陈文强不介意被利用。如果一个人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那岂不是无能又无用的存在?
……………
“列强环伺,国脉如丝,我党若于外患之时力持镇静,使政府得以全力对外,则可证我党之真正宗旨。之爱国赤诚。我党反对政府,非有恶于其人,而有不足于其政;虽欲大革其政,而不敢有危于国。矢心如此,自信可告国人,可卓立于世……”
信很长,不是陈文强亲笔所写,因为其中的言语不算是太直白,肯定是别人代笔并加以润色的。但其中却是陈文强的主张,明明白白。要借与澳葡的战事给复兴会增光添彩,卓立于各革命团体之上。
“百先,你怎么看?”宋复华看着几人传阅完书信,首先向西南革命军总司令赵声发问。
赵声微皱着眉头。沉思良久,开口说道:“趁虚而攻本是兵家要义,但书信中所言,又颇有道理。若能以东线停火争得北征之利,愚意以为可以考虑。”
“先国家后政治,正符合西方民族主义精神。西方国家就是如此。但凡遇到外患时,所有的党派政治、内部纠纷一律挂起,一致团结对外,要吵要闹等到外患平息后再说。”葛智初边想边说道:“若我党不利用外患之时机为革命活动,则国人必然赞诩,实乃争取民心之良法。”
宋复初点头赞同道:“吾人第一主见,乃先国家而后政治,先政治而后党派。国苟不存,政于何有?政苟有成,何分于党?而国与政府之区分,又是我党理论高于其他革命团体之根本,不可轻弃。陈胜同志之见,我深以为许。若能借此机树立新形象于国人面前,于以后的革命成功则大有禆益。”
“东停火,西攻击,既树形象,又不影响革命,我同意。”赵声迟疑着举起手,说道:“若能入川,则我军的战略计划要有所修改。”
“入川?”宋复华重复了一遍,并没有立刻作出决定,思索了片刻,谨慎地说道:“根据地要留多少兵力才能确保无虞?入川作战的滇西军区又能调动多少人马?总参谋部先制定计划,然后商议决定吧!”
“宋先生恐怕要在联合阵线委员会上取得共识。”一直没说话的张继开口说道:“如果他们不同意,或是自行其事,或是分裂,结果总是不好。”
“是啊!”宋复华苦笑了一下,说道:“甲午,庚子,趁着清廷虚弱忙乱而起事,或者已经成了固定思维。所以,要说服他们,革命行动最好不要全部停止。东线停火,其他方向总要有所进展。如果入川操之过急,或者可增兵滇西军区,向西进攻,作出光复全滇之势。”
赵声看了看葛智初,不约而同地轻轻点头,赵声说道:“总参谋部就按照这两个意图制定计划,再报宋先生、陈、吴三位执委。”
“好,那就这么定了。”宋复华沉吟了一下,微微一笑,说道:“我先与克强兄稍微透露一下,看看他的意见。只要他能表示支持,其他人就好办了。”
趁你病,要你命。北辰乃至后来的同盟会似乎始终贯彻着这样的起事暴动的思路,比如甲午年的广州起义,庚子年的惠州三洲田起义。在外患剧烈的时候起事,虽然是增加了成功的可能性,但却使人诟病,也没有考虑到清廷因此受到干扰而退让妥协,最终受损的是国家利益。而从长远来看,这样的损失还是要成功之后的革命政府来背负。(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政党转型,挑衅的想法
无论是改革,还是革命,都有高尚的目标:救国救民,使国家强盛,使民众幸福。
但目标是目标,说白了,就是美好的理想,就是鼓舞的口号,就是划出来的大饼。最终能否实现,甚至结局是否令人大失所望,都是未知数,谁都不敢确定。
而复兴会却不一样,相对于宪政派和其他革命团体,它打下了一块根据地,可以将其作为实现目标的试验田。
“一县不治,一地不治,一省不治,又何谈全国?”宋复华停顿了一下,扫视着与会众人,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都怀着救国救民的崇高理想,但也正是如此,操切之心在所难免。
“从起事到现在,我们的战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打下了这一片根据地,加起来已超一省之地。革命形势看起来是乐观的,最后的胜利是值得期待的。但有一个现象我们要注意,那就是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政务、经济,乃至法制建设,只是刚有起色,离我们的预期还差之很无。”
“光复了,光复区的民众是否生活得比以前轻松安乐,是否感觉到了与清廷统治时的不同?我们的财政是否能支撑革命的继续发展?革命军浴血奋战,我们能不能保证他们不饥不寒?保证他们弹药无缺?”
朗朗的声音在屋中回荡,接连的发问使人深思。
“显然,我们做得还不够,远远不够。”宋复华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致力于救国救民,致力于国家富强,致力于民众幸福,目标高尚而伟大,但实际上呢,连根据地都经营不好,连这不到两万革命军都支撑不住,还谈什么振兴国家。谈什么造福百姓?”
“我们充满了革命激情,也为着高尚而伟大的目标不惜生命,但我们也要看到这绝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革命不是改朝换代,也不是光靠热情和勇敢便能达成我们心中的美好希望。当我们成功地推翻满清**朝廷。建立起民国的时候,我们要怎么使国家富强,要怎么使民众幸福?”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说句不好听的话,当革命成功之后,如果我们成为执政党。能做得比清廷好吗?如果我们是在野党,是否能有足够的智力和才识监督政府,并为国家强盛出计献策,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仔细审视自己的能力,可能会觉得力不从心吧?反正,面对着积贫积弱的国家,面对着需要提高文化知识和觉悟的广大民众,而对着要发展的科技、工业实力,千头万绪,复杂的综合工程啊!兴许是我才疏学浅。能力不够,每想到此,我是感到沉重,感到艰苦万分的。不知道诸位同志是什么样的感觉,是否还以为只要推翻满清,只要革命,便一切都能变好?”
下面的人们或微笑,或苦笑,或皱眉思索……却没有出言反对者。特别是在西南根据地工作过一段时间的,都有切身感触。纷纷点头赞同。
宋复华伸手向下压了压,语气也缓和下来,说道:“今天的议程主要是设立革命军政府的各部门,以及选举各部门领导、明确各部门工作。然后是颁布各项政策措施。从政治到经济,再到军事。也就是说,从今往后,革命军政府就是一个政权,要在根据地内行使政权的职责和权力。现在,请革命军政府特别顾问刘永福先生主持。”
对于七十多岁的刘永福来说。官职名位已经无关紧要,他也自知在思想理论上不如这些年轻人。但他愿意投身其中,感受到那股新生的朝气,为能参加到推翻久已厌恶、失望的清廷而感到振奋和自豪。
“下面老夫来宣读革命军政府的机构组成,本着军政分开的原则,现役军人不可在政务机构任职……”刘永福早已割掉了辫子,光头也长出了头发,七十多岁的老头子精神很好,声音洪亮。
被称为“十二九”会议的召开是具有历史意义的,标志着革命军政府真正地向部门齐全的政权过渡,从以军事为主,转向军事、政务、经济并举,工作更加细分,人才使用更加合理。
更重要的是从革命党逐步向执政党或在野党进行转变,为革命成功以后的诸项工作培养并储备人才,积累工作经验,增强着综合实力。
……………
是主动开战,还是被动应战,在陈文强与总部沟通过之后,似乎就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按照当初的想法,陈文强是想着自卫反击,让澳葡先挑起战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布置的完成,他却发现被动地等下去,也不是一个好办法。
资源浪费,神经紧张,一千多步兵,还有路环岛的民团,再加上水师,光这着瞪大眼睛等着,终究不是长远的办法。更令陈文强感到纳闷的是,澳葡似乎暂时还没有用武力解决划界问题的意图,而是专注于在澳门附近海面和内河航道上搞疏浚工程,企图通过这种手段取得对内河外海的控制权。
鉴于此种情况,陈文强开始与手下商量主动挑衅,以尽快给澳葡以打击,从而解决划界问题带来的隐患。
其实在陈文强看来,也不是什么挑衅,而是反击入侵。因为在1864年,葡人便侵入路环岛上的荔枝湾,占地数十亩建造炮台,并屯兵数十人。
当然,陈文强不会用这个借口,他要诱引澳葡倾其全力,从而一战定乾坤。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便要制造假象,使澳葡产生错觉。
“如果路环岛上发生战事,水师可有把握将步兵迅速送上岸?”陈文强面色严峻地看着面前的数人。
水师巡弁李炎山等人因为查验扣留“二辰丸”号而被处罚,本来以为已无出头之日,但陈文强却起复他们,并且重用升职,由此使这几人甘心听命,为陈文强效力。
“回大人,澳葡不过两三艘可战兵舰,广东水师大小舰船三十余艘,战则必胜,又何况是运兵抵岸。”李炎山躬身恭谨地答道。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海陆布署
广东水师共有大小舰只三十七艘,总吨位一万一千多吨,但李准带走了三艘,而真正能用于海战的却没有几艘,且水师官兵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
所以,陈文强只是择其精锐,特别是湖鹏、湖鹗、湖鹰、湖隼这四艘鱼雷快艇,都在黄埔船局进行了检修,部分设备还进行了更换,装备了新式的瓦斯鱼雷,并进行了海上演练。
除了这四艘鱼雷快艇外,陈文强还把新建造的两艘“海鹰”、“海蛟”号鱼雷快艇也划入第一突击舰队。
第二突击舰队则由甲午战争前购置的德制鱼雷艇:雷龙、雷虎、雷中、雷乾、雷坤、雷离、雷坎、雷震、雷艮、雷巽、雷兑号组成。这些鱼雷艇年代较久,速度和机动能力皆不如第一突击舰队,但胜在数量多。经过检修和装备新式鱼雷,倒也能形成群狼猎鹿之势。
至于排水量五六百吨的广金、广玉、宝璧号兵舰,陈文强将其编为支援舰队,作为预备队。
海战的战略战术经过反复的研究和商议,便能较清晰地看出来。那就是准备利用鱼雷快艇的速度和数量,争取以突然袭击的方式,一举击败澳葡那老旧的数艘舰船。
虽然对澳葡是具有优势的,但李炎山等人确实没想到陈文强敢于主动发难。从鸦*片战争到现在,满清是屡战屡败,军心民气跌入了低谷。不仅是朝廷闻洋色变,民众也有着恐洋心理。甚至是军队,与洋人开战,都有着浓厚的畏难心理。
陈文强也知道若是开战,必须要解除官兵的畏敌、惧祸的心理。要知道与洋人作战,往往胜亦是败,功不能赏,反要受到朝廷的责罚。
“这是十万元,是为奖赏水师作战勇猛者。”陈文强拿出几沓钞票,摆在桌子上。扫视着面前的水师将领,沉声说道:“如果朝廷事后责罚,由本官一力承担。本官在琼州已划出了万亩田地,安置因战而伤残的官兵。以及被朝廷责罚而暂时退役的官兵。暂时,你们听清楚了没有?你们懂本官的意思吗?”
李炎山眨了眨眼睛,上前躬身施礼,说道:“卑职明白。此战过后,若朝廷责罚。大人一力承担,或者就做做样子,暂时勒令退役。待事态平息,愿为兵者可再收录,愿为民者,大人也安排了田地。”
“没错。”陈文强淡淡一笑,说道:“与下面官兵交代得就要如此清晰明确。”停顿了一下,他又严肃起面孔,提高了声音,说道:“本官已经做出妥善安排。算是仁至义尽。若在作战时,有畏缩不前,有贪生怕死者,本官绝不轻饶。要说到杀人,恐怕本官的名声你们也知道,更要让下面的官兵知道。”
“卑职明白,敢不效死命。”在陈文强严厉的目光注视下,众人心中凛然,齐齐躬身应喏。
“将为兵之胆,战事胜败就在你们身上。”陈文强稍微缓和下语气。说道:“如果心有疑惧,那现在就向本官言明,本官找人替代,亦不加罪。但战事一开。再想临阵退缩,可就来不及了。”
众人沉默,悄悄对视,或有面露犹豫者,最终却没有人上前坦承。
“很好。”陈文强语气更加和缓,说道:“跟着本官走的。听本官话的,本官保他平安荣华。这不是空话、虚话,你们可以打听打听,现在广东巡警帮办、武警帮办、盐务局帮办等人,原来都是什么出身?又是跟着本官多长时间,就升到这个官职?本官身兼数职,手中文职、武职皆有空缺。你们好生去做,本官自不会亏待你们。可听明白了?”
“卑职等明白,敢不为大人效死力。”
……………
水师需要重赏,需要安排好善后事宜,步兵则简单了。
步兵中一部分是武装警察,大量的琼州旧人担任军官,绝对是陈文强的嫡系。另一部分则是吴禄贞调来的何燧所部,也多是琼州训练编练的部队,接到的命令是绝对服从陈文强,也不用太过担心。
至于澳葡的步兵数量和战力,陈文强并没有太看在眼里,但他也没有借此一举废约收回澳门的意图。固然要给澳葡,以及其他列强一个震动,但也不想因此而使列强感到危机,从而警惕起来并进行压制。
说到底,陈文强选择动武有着方方面面的考虑,度的掌握便显得非常重要。对于战事扩大的可能性,陈文强和智囊们也综合各种情报进行了分析,认为葡萄牙此时国内不稳,很难派出远征军。
当时,葡萄牙国王卡洛斯与王储路易斯刚刚被激进的共和派刺杀身亡,其次子曼努埃尔即位为国王。年轻的曼努埃尔二世国王即位后,虽然极力寻求保存布拉干萨王朝脆弱的统治,但与共和派和社会主义者的关系十分紧张,内阁改组频繁,政局混乱。
同时,葡萄牙的对外贸易虽不断增加,但是其试图扩展殖民地的计划却在英国的阻扰下失败,葡萄牙民众对政府的不满与日俱增,共和主义运动风起云涌。加上最大的海外属地巴西宣布独立,也给了葡萄牙沉重的打击。
在这种情况下,给予葡萄牙适当的打击,在不触及到收回澳门这个底线的前提下,战争扩大化就几乎没有可能。
“情报都看了,分析判断也做出了,作战计划的执行就看你们陆军的了。”陈文强指点着地图,“路环岛一战要打得猛,打得狠,争取以澳葡的低头示弱成为结束,并彻底遏制住澳葡的扩张野心。”
“是,猛打,狠打,一战定局。”何燧挺胸敬礼,犹豫了一下,说道:“卑职的部队应该足以取胜,如果其他方向,比如前册地区防务需要驻兵的话,大人尽可调遣。”
武装警察帮办徐春山眉毛一挑,便要开口反对,却被陈文强抬手止住了。
陈文强若有所思地看着何燧,何燧目光一闪,又坚定地对视,表示着自己的决心和信心。
“路环岛作战就交给你了,除了部队,还有民团,他们熟悉岛上的地形、地势,对作战很有帮助。”陈文强叮嘱道:“如果诱敌伏击不能竞全功,就要搜剿,民团的作用很大。”
“是,卑职明白了。”何燧再次敬礼,看着陈文强的手势,转身退出。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战端开
最近家里有点事情,又有几本书被封禁,心情受到影响,更新的比较少。心态正在恢复,思路还在调整,请大家多多谅解。感谢支持我的朋友们,祝朋友们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
等房门一关,徐春山赶忙凑过来,急道:“大人,克敌之功就让这家伙抢去了?”
“来日方长,你不必担心没有立功的机会。”陈文强微微一笑,说道:“说起来,你和李家俊的警察才是本官最可靠的人马,少些损失,对控制全广东也大有好处。等到剿匪清乡告一段落,本官就把这总办交给你俩,广东省的治安就靠你们了。那时候,身为一省警察的长官,也算是挺威风了。”
徐春山笑得咧开嘴,挠了挠头,说道:“其实,属下还是想当大将军,带兵带仗,纵横冲杀,那才真叫威风。”
“指挥千军万马,确实是真威风。”陈文强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说起来,这武装警察已经很接近军队,比大多数地方巡防队还要强悍。嗯,你若有此心,不怕牺牲,本官日后会成全你的。”
“多谢大人。”徐春山搓着手,喜悦溢于言表。
“李家俊呢,他倒是在巡警帮办位置上干得不错,也不是如你这般想的吧?”陈文强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总有一个要替本官坐镇广东。如果你执意军伍,那本官就要把武装警察和巡警合为一体,由李家俊任总办之职。”
“他是个容易知足的家伙。”徐春山停顿了一下,并没有改变心意,“卑职不同,卑职不能负了祖先的英名,总要干出番大事业。”
徐达?陈文强并不觉得徐春山是明朝名将徐达的直系后裔。但徐春山既以此为荣,以此为激励,他倒也乐于成全。
“等此战结束,我送你去吴帅那里历练。正在编练新军,机会是很多的。至于以后的成就,就全靠你自己了。吴帅的脾气你也知道,不是合格的将领,他是不会循私的。”
“卑职一直在学习上进。”徐春山正色答道:“若卑职是庸将。自然也不敢领兵作仗,徒害人性命。”
“去了好好干,若是不成,本官这里还给你留着位置。”陈文强点了点头,说道:“本官念旧,这你是知道的。”
“谢谢大人。”徐春山恭敬地给陈文强深施一礼,嘴唇翕动了几下,还是没有说出太过肉麻、谄媚的话。
张之洞入值军机,两位汉族的军机大臣似乎有总揽朝廷之势,但实际上却是不然。
且不说两人的私人矛盾。便是对声浪正大的宪政也是意见不一。张之洞是一个考据家,他要一套既能符合中国历朝制度,同时又有历史根据的宪政大纲;袁则主张要能富国强兵,吸收东西各国优点的宪政大纲。这样一来,满汉大臣已不能协调,两位汉大臣意见也不一致,如何推进宪政在朝廷层面便有停滞之嫌。
慈禧太后派醇亲王载沣到军机处学习入值,形成军机处“两亲王”的格局,以便牵制奕劻,又将湖广总督张之洞调为军机大臣。打算用他去牵制袁世凯。如此权谋制衡手段不可谓不高,但这还是有疏漏之处。
饱经世故的张之洞对慈禧太后的用意自然是心知肚明,而且他毕竟是个斯文人,年纪也大了点。一入京城就发现这里水很深,奕劻和袁世凯在京城经营多年,早已形成了自己的利益圈。张之洞很快便发觉被奕劻、袁世凯集团束住了手脚,难以有所作为。
尽管如此,作为位极人臣的军机大臣,张之洞还是能够在朝堂之上为陈文强作辩护。为他说项的。所以,陈文强的密信在他要在路环岛动手前,便送到了张之洞手中。相同的密信还有一封,自然是送给了袁世凯。
信中的内容当然不是全部事实,陈文强夸大了澳葡要用武力达到扩张目的的威胁。同时,他也透露出了一些准备用强硬手段回击澳葡的意思。信中还有对葡萄牙国内形势的分析判断,以及澳葡的兵力,显示出能战而胜之的信心。
因为战事未开,陈文强的密信似乎只是打个预防针,并不代表一定会与澳葡开战。所以,张之洞和袁世凯并没意识到战争已经指日可待,还给陈文强发了电报,告诫他要谨慎从事,不可莽撞。
就是这样,陈文强的目的也达到了。遵照他的指令,与澳葡的战斗打响,并给予葡军以决定性打击后,另一封密信便会送到张袁二人手中。
紧锣密鼓的布置已经完成,作战计划便要在路环岛首先开始付诸实施了。
……………
当澳门逐渐成为中西方的贸易交汇处时,路环岛还曾是一个海盗经常出没的地方。当时,路环岛上一片荒芜,杂草丛生,地势险峻,除了一些狩猎者之外,渺无人烟。
几十年后,路环岛上已有居民二千多人,全部以捕鱼为生。随着澳葡在澳门划界谈判中的无理蛮横,广东人民获知“葡人图占附近地方,狡谋奢望,志在必逞”,“割地之惨,就在目前”,决定“集合大团,力筹挽救”。
香山、广州和香港等地人民先后成立了“勘界维持会”,向政府反映舆论民情,提出交涉方针。香山县勘界维持会还通过了《联力九十八乡民团章程》,宣布成立民团,拿起武器,抗击澳葡,保卫家乡。
人民的奋起斗争,抑阻了满清在交涉中的妥协趋势。清政府不得不表示“下系舆情”,在谈判中“格外审慎,妥筹兼顾”,驳拒了葡萄牙殖民者的无理要求。
等到陈文强开始介入,路环岛的民团得到了枪枝弹药的补充,以及军事教练的训练,再加上巡警入驻路环岛,武力有了很大的增强。并且在水师部分舰只的支援下,对岛上的零星海盗进行了清剿。
澳葡当局也注意到路环岛的变化,唯恐对其逐渐占领全岛有所阻碍,在荔枝湾所建造炮台增后,由原来的屯兵一二十人增至五十余人,也以剿匪为名,借机侵占地方。
事态紧张,为反抗侵略,路环岛民团奋起反击,与葡兵接火。澳葡再度增兵数百,且由原来的侵占地方变得有些失控,在竹湾烧毁民房数十间,大肆烧杀抢掠,“村民数十家惨遭锋镝以死”。葡舰还追逐击沉渔船,十数人葬身鱼腹。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奇袭胜利
事情往往出乎预料,陈文强本来正要挑衅,假装海盗袭扰葡人炮台,却没想到澳葡竟然先动起手来。
满清一贯的妥协退让应该是纵容葡人的主要原因,西南战事牵制着两广的大部分清军,以致葡人以为凭广东官府,肯定不会有强硬手段。
如果是没有准备,倒真让葡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惜葡人刚刚开始,陈文强的一系列筹划便迅速地发动,从媒体舆论到军事应变,几乎是同时开始进行。
广东、香港报纸在第一时间便报导了葡人未经中国政府同意,便进入路环岛,以剿匪之各行侵占之实,且烧杀抢掠,罪恶累累。而借着路环的喋血引起人民的强烈义愤,陈文强一面密电吴禄贞,要他再派援军急速赶来;一边命令何燧率部于夜间登岛,另外还命令徐春山率武装警察进入前山镇,封锁关闸,致使依赖中山县提供蔬菜、水果、粮食供应的澳门,断绝了生活资料来源。
一八七四年(清同治十三年),葡萄牙侵占澳门加剧,原关闸被强行拆除,葡萄牙官兵其後把澳门边界北移,另建凯旋门式大闸门。新的关闸口位于澳门北边,是广东省珠海县(今珠海市)前山镇与澳门半岛交界处,也是如今拱北海关的所在地。
而就在总督袁树勋急报朝廷,准备与澳葡交涉时,陈文强已经在报纸上公开宣布,将以强硬手段反击侵略、卫护国土,并为死去的中国百姓讨还公道。
至此,陈文强算是与澳葡彻底撕破了脸皮,行动再也不用遮遮掩掩。步兵、水师全部动员起来,向澳葡发起了凌厉的反击。
……………
夜色笼罩着路环岛。有些阴沉的夜空上星星倒显得更亮。月亮在云中忽隐忽现,不被遮挡时,月光下被反射出点点波光的大海似乎就连成了一片。
船头一顿。已经冲上沙滩,何燧在卫兵的保护下踏着齐小腿的海水。大步向岸上走去。
海滩上率先登陆的士兵已经开始列队,以连排为单位在民团向导的引领下,向内陆开进。
战斗布置是早已定好的,准备也是充分的。不仅仅提前勘察过地形地势,还以蚂蚁搬家的形式偷偷向岛上运送了武器弹药和其他物资。可临到此时,何燧还是有些许的紧张。
部队是精锐,是在琼州训练出来的,不同于暮气难鼓的清朝旧军。甚至因为待遇的不同,人员思想的进步,比正编练的新军还要具有精神意志上的优势。唯一欠缺的是实战经验,连何燧也是如此,特别是与洋人作战,更是谁也没有过的经历。
娘*的,枪不比洋鬼子差,甚至轻机枪的数量还要超过敌人,又有手榴弹和兵力优势,就不信干不死洋鬼子?
何燧挺起胸膛。深深地呼吸,回想着陈文强送他上船出征时最后所说的话,把心中那点忐忑压了下去。
“……国家积弱已久。对外屡战屡败,再无用武之心。葡人侵略我国土,屠杀我百姓,身为军人却不能御敌于国土之外,这是军人的耻辱!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人同情弱者,而只会尊敬强者。此战,既是你们展示实力和崭新面貌的时刻,也是复仇之战。而你要记住,只有胜利才能赢得更多地尊敬。以及可能的和平,才能告慰死去民众的冤魂……”
国事多艰。正是我辈努力地时候。何燧来到已经列队完毕的队伍前,目光咄咄地盯着这些士兵,慢慢从队列前走过。
没有过多的言语,何燧看到了自己希望看到的士气。不愧是在琼州便由自己率领,摸爬滚打训练出的部队。他用力地一挥手,看着一个个连队在长官的命令声中开拔,向着各自预定的目的地前进,不禁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夜色中,一队队士兵在紧张的运动着。部队在微弱的星光下排成一列列地行军纵队,越过小路,越过田野,越过小河,不可遏制地在向前滚动。
十几门火炮从船上卸下,在骡马的牵引下尽力地跟随着步兵。部队在行进中组成了一个斜线展开地布局,向着荔枝湾葡人的炮台包围过去。
凌晨三点十五分,各部队进入发起攻击的阵地,后面是民团、巡警,以及征召而来的岛上百姓。决战的时候真的到了!
……………
路环岛上的袭击战是如此突然而猛烈,两百多葡兵多数还在沉睡,寥寥的哨兵也是昏沉懈怠。他们根本不会想到数倍于己的敌人已经近在咫尺,也根本不会想到中*队敢悍然发起进攻。
说到底,奇袭的成功最关键之处还在于洋人对中国人,对中*队的轻视和不屑。几艘兵舰的逼迫,就会迫使一个帝国低头示弱,得到洋鬼子想都不敢想的利益和好处。屠杀些百姓更算不上什么,那些民众的生命在清廷的眼中如同草芥,何尝会有讨还公道,甚至复仇一说?
当中国士兵象鬼魅一样从黑暗中突然冒出来,用子弹、手榴弹向着敌人凶狠攻击;当十几门火炮猛轰营地和炮台的时候,葡军在短时间内完全陷入了混乱。
枪声、爆炸声、喊杀声、惊呼声响成了一片,二百多葡军付出了很大的伤亡之后,勉强组织起抵抗。但中*队已经占据了有利的态势,火炮和机关枪掩护,步兵用手榴弹、步枪、刺刀继续进攻,继续消灭着曾经狂妄、现在又惊慌失措的葡军残兵。
枪弹在空中乱飞,炮弹、手榴弹的爆炸发出耀眼的闪光,几挺机关枪哒哒哒地响着,所有的声音都夹杂在战场的大合唱当中,给葡军带去更狠的杀戮。
……………
一夜没睡的陈文强在上午八时许,终于得到了路环岛上的情报。
荔枝湾炮台被攻占,葡军或死或俘,几乎被全歼,只有极少数逃窜,也只是暂时漏网而已。
这场胜利是结束,还是战争的刚刚开始,陈文强靠在椅中,似笑非笑,缓缓闭上了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