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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一九零二全文阅读

作者:样样稀松     重生一九零二txt下载     重生一九零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七章 同性*爱,抵美风潮

    readx;感谢新天地,青松远情,白兰杨,我爱罗v,窃天之目,j珺,灭掉小日本,一步*天王,老铁公鸡,思飞28,秋梦私语,奈何,ny等书友的打赏和月票,祝们心想事成,阖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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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禄贞还没有看到陈强,也不知道陈强是复兴会的核心领导人之一,他与宋教仁继续就革命这个话题谈论着,争辩着,直到深夜。

    而此时的陈强还在驶往上海的轮船上,他躺在铺上,正在慢慢进入梦乡,可又在迷迷糊糊的想。尽管他知道睡醒以后,又要挑起重担,可当他在试着把担放下后,突然又觉得自己充满了活力。头脑里又是一段时间的空白过后,陈强觉得现在只剩下透过眼皮照在眼球上的灯光,温暖。接着又是空白,渐渐平静下来,渐渐愈合……

    夜色是一样的,不管是在航行的轮船,还是在上海这座城市。但各人却在做着不同的事情,有着不同的心境。

    罗登,此时正在自己上海的家里,与琳娜做着一场似的争吵。他回来已经两个多月了,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琳娜还是那样冷漠,确切地说是对男女之间的那种事其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直到,他知道了原因,这让他既愤怒,又感到不可思议。

    “好吧,现在你知道了。”短暂的惊愕过后,琳娜似乎恢复了平静,声音提高了些。带着挑衅,“我不能不这样做。你,从来就没有情趣。”

    “至少比你把那个叫,叫玛丽的臭女人带到屋里。带到床上的情趣多一些。”罗登咬着牙说道。

    琳娜沉默了一会儿,罗登以为她是羞愧,可她却耸了耸肩,说道:“既然你知道了,那下一步怎么办?”她转着手里的杯。一副无所谓的样。

    “你要是知道,你为什么不说?”罗登嘲讽地哼了一声。

    “要是你了解我,你为什么不说?”琳娜冷笑起来,“我们两个都可以得到解脱,不是吗?”

    罗登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跳动,既然公开了,那就解决它吧,他要解脱的感觉更加强烈。

    “我看我们应该离婚。”

    “行啊,只是我希望别把玛丽牵扯到法庭上。”

    “你是说我要求离婚,却不能为自己辩护?”罗登皱紧了眉头。

    “你是个堂堂绅士。”琳娜慢吞吞地说道:“那不是被叫做体面的事情吗?再者。要是这事公开了,你会有什么感觉?许多男人搞这种事,但很少有这种妻……有象我这种兴趣的妻……”

    琳娜笑得脸都有点变了,罗登知道她有点喝醉了。他盯着这个女人,那睁得大大的象天空色彩一样的湛蓝眼睛,他曾经是怎样被这双眼睛所吸引的。奇怪的是,痛恨似乎消失了,她再也不能伤害我了,代之而来的是一种深深的遗憾。

    “作为一种兴趣来说,你是怎么得到。怎么变成……”罗登含糊着说道。

    “同性x爱……”琳娜看见罗登点头,又笑得脸走了形,“我父亲那时就跟我纠缠不清。”

    “你说什么……”罗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是你父亲?”

    “我十四岁时就开始了。吃惊吗?

    罗登摇着头,试图去接受,去理解这一切。

    “你以为他第一次来上海为什么带上我?母亲是想来的,他就是不让她一起来。”琳娜喝着酒,似乎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我简直不能相信!是你父亲,这个畜生。”罗登吼了起来。

    “我跟你说过很多回。你天真了。”琳娜笑了笑,既不悲伤,也不显得高兴,“这使我厌恶男人。”

    “那么——”罗登盯着琳娜,疑惑地问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答应我的求婚,为什么跟我结婚?”

    “要不然我怎么到中国来?”琳娜摊开手,反问道:“怎么脱离那头老山羊?我想至少我总该试试吧?找了你,两个目的都达到了。”

    罗登无语,慢慢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上杯酒,一口一口地喝着。他听见身后琳娜叹息了一声,然后步履缓慢地走出房门,上了楼梯。不知是因为疲倦,还是因为解脱,罗登长长地叹了口气,这真象生了一场大病,也象做了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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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希腊神话里有这么一个著名的悲情人物:西西弗斯。在无涯的岁月里,他把巨石一次次推向山顶,又一次次无功而返。清末的黑暗岁月,无数仁人志士为了寻找心中理想的光明之国,也一次次地扮演着西西弗斯的角色。

    巨石并非不可推向山顶,一个王朝也并非不可崩溃,历史从来就没有强加给一个民族什么恒久的宿命预言。幸运的是,这一次,推动巨石的背影越来越多,中国社会的巨石,也要为之动摇了。

    虽然因为理念和道选择上的分歧,复兴会没有选择加入同盟会,但本着求同存异的精神,还是乐见其成,并视其为革命的盟友。

    从大方向上,复兴会看得更远,可与同盟会也有相同或相近的目标,那就是反清。既然道不同,策略迵异,那就你干你的,我干我的。如果有交集,那就进行磋商,寻求合作。反正在推翻满清之前,双方是不大可能成为敌人的。

    “兴中会华兴会光复会——”陈强回到上海,顾不上休息,立刻与宋教仁讨论了同盟会筹备的相关事情,“这将是合并,还是联合起来的革命团体?”

    “应该是合并。”宋教仁比较肯定地回答,“同盟会已经确认其政纲为北辰提出的十六字纲领,并把华兴会的机关刊物《二十世纪之支那》改名为《民报》。”

    “凡国人所立各会党,其宗旨与本会相同。愿联为一体者,概认为同盟会会员。”陈强读到这里连连摇头,皱着眉头说道:“这未免有些草率了吧?只要是反清**的,都视为会员。那杀人越货飞贼大盗也是同志喽?”

    “想来是为了壮大力量,扩大影响之故。”宋教仁本着自己的理解说道:“至少在传播声势的意义上,会党有其巨大的作用。”

    “得不偿失。”陈强对此不表赞同,“一帮旧式帮会喽罗,能成什么气候?在琼州我算见识了。组织涣散,难以约束。若是帮派联合,就更麻烦了。你也要当老大,我也要当老大,没多少实力,却自以为兵强马壮。”

    “会党之封建思想确实需要加以改造,再用之。”宋教仁想起长沙起义夭折的教训,还未起事,会党中已开始疯狂,可见其组织纪律的松垮。

    “我还是那个意见。联而不合,视即将成立的同盟会为可以合作的革命同盟,却不以本会同志看待。”陈强重申了自己的意见。

    “暂时这样处理也好。”宋教仁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就给杨笃生发电报,表明总会的态。至于以后能否走到一起,看情势再说吧!对了,你和吴绶卿谈过了,有何看法?”

    陈强想了想,精炼地评价道:“谈吐了得,为事专断。不喜为人下。”

    宋教仁眨着眼睛,疑惑地问道:“这是褒,还是贬?你就说他能否当大任吧?”

    “呵呵。”陈强笑了笑,说道:“在军事上。他自然是比咱俩都强。但他也不是算无遗策的诸葛亮,如果他能认识到这一点,组建起参谋部,并能纳谏如流,我还是赞同由他主管军事的。”

    “这样啊——”宋教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和他再谈一谈。希望他能改掉专断的毛病。”

    “德国的参谋制值得习。”陈强建议道:“发挥集体智慧,这是最好的办法。世上有多少只靠着自己的谋划便能成功的名将?有了参谋部,主官只要选择看起来最合理最正确最有把握获胜的战法,即便有错误,我看也坏不到哪儿去。”

    “这么说的话,连你我都能指挥军队喽?”宋教仁笑着摇了摇头,对陈强的说法表示怀疑。

    “那有什么不行。”陈强倒是很笃定,“古代那些官领兵,不也有很多打胜的战例吗?只要中下级军官够素质,对主帅的要求自然不必那么高。所以,我才着急要建立武备堂,培养军官。如果吴绶卿不能担此重任,我从德国高薪聘请。”

    “为什么你如此倾向德国?”宋教仁不解地问道:“知道吗,美国总统已经允许西点军校招收中国人。”

    “在现在这种形势下,往美国派人习?”陈强断然摇头,“相反,现在是从美国往回拉人的时候。有识的,有钱的,有技术的,都是咱们需要的人才。上海,琼州,都可以安置。嗯,我已经安排人在报纸媒体上呼吁,并发出邀请,请旅美华人回国。”

    一九零五年七月,《广东日报》刊出社论《论赴比赛会被辱与抵制美约之关系》,从清朝官员赴他国参加活动遭海关人员轻侮一事说起,联系当时全民抵制美国辱华条约的社会背景,希望唤起民众团结以自强。中还有“外人之轻视华人,匪自今始矣,而犹以中国人民,蜷伏于**政府之下,外人得用其恫吓手段,假清政府以制吾民”等语句,已将反抗异国欺压与反对封建**政府连在一处,可见人心向背。

    美国华工大部分来自广东,十九世纪后期以来,他们在美国受到苛待,使他们的亲人和同乡感到强烈不满。因此,他们的亲人和同乡自然会认为自己在反美拒约中应充当更重要的角色。另一方面,二十世纪初叶的社会反美情绪的爆发,既有来自上海地区活动的刺激,也有源于十九世纪中叶以来的排外传统和抗争精神。

    而早在五月份,上海工商界便召开大会,反对美国长期以来对旅美华侨华工的歧视和虐待。参加大会的除上海总商会的董事外,还有商部右参杨士琦及中外记者。大会首先通过两个议案,一是因为《限制来美华工保护寓美华人条约》期满,反对政府与美续订新约;二是限期美国政府删改排华法案,公平对待华工华商,否则即抵制美货。

    随后,大会由上海总商会会长曾铸领衔,通电外务部和商部,“吁恳峻拒画押”;另又分别致电汉口天津重庆南京广州长沙等全国二十一处商埠商会,要求采取一致行动,并提出了具体的抵制办法。因为美国拒不改约,抑制办法如期实行,中国各地便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抑制美货运动。

    在抵制美货的运动中,尤以广州最为激进,可以说上至士绅富商,中至生工人,下至赌徒娼妓,全民上阵。

    当时很多报刊都刊载过广州市面上各界动态———店主在大门上贴“本店没有美货”的海报,民房的大门也贴着“我家不买美货”的大字报;赌场的赌客拒抽美国香烟,风尘女也拒陪使用美货的客人,船夫拒载美货,理发师拒绝为美国人理发,生拒穿洋布洋衫,糕饼作坊和家庭主妇拒用美国面粉制作月饼,等等。

    对这场抵制美货运动,陈强是乐见其成,并且在推波助澜。因为他意识到,这场风潮将直接刺激民众国货意识的提升,对中国民族工业发展,对他的工厂企业能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

    而且,陈强还建议宋教仁利用各种机会充实自己的政治资本,自然也包括这场抵制美货运动。报纸媒体,复兴会是有的,现成的扬名机会,岂能不用?

    “向琼州移民,再安置旅美华人,这需要多少资金啊?”宋教仁有些咋舌。

    “不是有银行嘛,要申请低息贷款的话,他们还是能给我这个面的。”陈强满不在乎地笑道:“实在不行,我也开个银行。南洋张氏兄弟在苏门答腊有个日向银行,他们倒是很想把业务拓展到国内呢!”

    “随你折腾吧!”宋教仁对此无可奈何,复兴会的资金并没有短缺过,陈强既然有富裕,怎么花他也不好干预。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抵制的成本,针对办法

    readx;一九零五年,是远东历史乃至世界历史的一个重要的转折,也是中国的一个重要转折。↗說,那一年夏天,日本人战胜了俄国人,这件事情正发生在中国探索未来去向的时候。对所有中国人来,日本的经验似乎指出了一条新的路子。

    中国人那时候对于日本模式的羡慕感情,远远大于日本对于中国做了什么。在中国人看来,日本瞬息间变成了一个现代化国家和世界强国。它令人注目地改变了国际关系,因此它值得钦仰。

    在北京的满清政府看来,日本完成了崛起,但却没有抛弃先前的传统。他们对日本的立宪政体非常感兴趣,准备如法炮制。

    在革命党人眼里,则从日本的经验中学到了更多的东西。民族主义者看到亚洲人终于可以战胜西洋人了。前提是,必须万众一心地去铸造民族精神。

    接下来,美国通过了排华法案,这给了中国人宣泄的渠道,商人首先而起,显示了巨大的力量。

    此前,在清政府看来,美国没有帝国主义的**、堕落,美国人的意图是诚实和公正的,而且是时刻准备帮助中国的。他们长期企求通过美国人,来解决中国在国际上遇到的难题。

    然而,真实的情况恰恰相反,当中国政府发现,每当需要美国人国际援助的时候,他们总是采取消极态度。美国高谈阔论式的友好并不能给中国带来任何好处。政府的微妙态度当时似不可查,而表现在年轻人身上,却是从之前的美国梦转向了更为实际的效法东瀛。

    明眼人都看得出,美国已经在这一年失去了中国。于是,这一年,上海商人关于抵制美货的号召。迅速赢得了中国人的广泛支持。

    对于中国人的抵制情绪,总统罗斯福在女儿艾丽斯来中国旅游之前,了解得并不真实。罗斯福起初只是采取一些常规的步骤,一方面制止虐待在美华人的现象,一方面压服中国人的反美情绪。他感到美国的威望在中国面临危险,他不愿看到中国人以不敢施加于英国、日本和俄国人的办法来对付美国商人。

    但此时。抵制运动的热情正席卷中国。美国驻华公使柔克义在北京见到了外务部大臣庆亲王奕劻,要求他代表的政府明确表态,制止这场针对美国人的抵制运动。奕劻是个对于内政外交没有多少创见的末代权臣,他对于这个国家正在发生的一切束手无策。清政府的态度则模棱两可,他们一方面试图利用这种沸腾的爱国情绪向美国人施压;而另一方面,他们对于此类自下而上的运动,缺乏把握、畏之如虎。

    七月,在中国主要商埠,特别是华中、华东和华南地区。抵制美货运动已形成**。事态的发展激化了美国国内的不安情绪。新英格兰的纺织业主抱怨,中国的抵制将使其一年的损失达两千万美元;美孚石油公司也惊呼,抵制会给美国石油业带来灾难,估计每月的损失可达两万五千美元;英—美烟草公司的销售额下降了百分之五十;美国面粉在中国也失去买主。

    罗斯福此时倒很理智,承认抵制“应归咎于我们自己的错误行为和愚蠢举动”。他甚至收到一份机密报告,得悉英、德两国故意在中国制造反美情绪,排挤美国势力,以收渔人之利。他担心出现更糟的局面。但除了继续迫使清政府出面进行镇压外,他又别无它策。

    可是清政府不仅不理会美国的要求。反而寻求订立新的条约。这种态度使罗斯福“非常不满”,他自己比历史上任何一位总统对美国人的态度都要强硬,但仍无法使国会同意“给中国人公平待遇”。

    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轰轰烈烈的抵制美货运动到了七月底,在首先发起运动的上海便出现了分化。

    在抵制之初,群众的抵货热情空前高涨。连妇女儿童都加入了抵货运动的行列,许多店家和市民登报保证不买卖美货,一些存有美货的本零售店也表示愿意将其存货暂时束之高阁。但不久,现实的问题就出来了。强烈的爱国热情,让所有的参与者都失去对抵制成本的估算。时间一长,矛盾立显。

    现存的美货怎么办?即将源源不断到来的已订美货又该怎么办呢?抵制遭遇的成本不是一个数目,据美国驻上海领事估计,当时仅上海一地的存货价值就高达八百万美元。可以想象,对这些存货的处理必将直接影响到商人们的抵货热情。

    对于大商人而言,他们是这些存货的直接所有者。如果不卖,他们将付出惨重代价,特别是那些专营美货的大商人,更是面临倾家荡产之虞。因此抵货运动发展到七月末,在一次商人们的集会上,对于抵货的手段,商人们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一部分大商人请求得到政府和商会的帮助,售出那些手中的存货,要求“疏通”。所谓“疏通”就是要出售现存美货,与抵制、不用美货的初衷显然是矛盾的。与大商人不同,商人们抵制态度鲜明,立场坚定。他们明确指出,流通就是破坏抵制,就是开时局的倒车。

    双方的意见根本谈不拢,社会上的抵制热情越来越高;而商界,大商人的利益无法补偿。如此一来,运动的参与阶层便有出现分化的迹象。

    显然,出现这种现象是陈文强所不愿看到的,也不符合他的利益。虽然煤化厂已经能生产一定数量的煤油,但崖州石化厂还在加紧兴建,要三个月后才能投产。也就是,他需要时间,需要把美孚石油逐出中国市场,并取而代之。另外,还有纺织企业,挤压美货在国内的市场份额,也是有益无害。

    而且,运动只持续了三个月。远远没有令美国,以及其他列强感受到中国民族主义觉醒的威力。更没有让国内民众意识到非暴力地抵制洋货是一种更老练、更成熟的武器,以后也会屡试不爽。

    “上海存货大约在八百万美元,其他商埠呢,加起来大约也是这个数目,也就是一千五六百万。”陈文强首先与中侨合资银行的股东们进行了磋商。希望银行能够出手,暂时解决大商人的困难,使抵制运动能够持续下去,“我觉得合资银行在这次运动中应该挺身而出,顺应民心,出资购买存货的一半,使大商人们能够先解决资金周转,并使这场运动能够持续下去。同时,这也是银行把业务网再一次进行扩张的机会。”

    “各地总存货的一半?七八百万美元。实在是太多了。”

    “文强,这手笔确实太大,风险不。我看不如选择重地区,做做姿态也就是了。”

    “我赞成阿德哥的意见。重地区嘛,广州就不错,抵制热情最高,咱们又在那里建立了分行,顺应民心是应该的。”

    陈文强摇了摇头。道:“手笔很大,风险却不大。抵制运动不会是永远。多则一年,少则半年,买下的存货早晚会流通,但确实是压了很多资金。我看不如这样,广州既热情高,也还没有什么大商人打退堂鼓。咱们就先紧着上海。毕竟上海是首先发起者,这么快就退缩,名声也不好听。”

    “即便是上海,所需资金对银行来,也不堪重负啊!”顾问诺依曼估算了一下。道:“二百万美元,这是增资扩股后能够动用的极限了。再除去其他用途,银行最多只能拿出一百万。”

    “一百万?”陈文强想了想,扫视着众股东,笑道:“那就一百万,其余的我来想办法。诸位以为如何?”

    “文强的面子还不值这一百万?”虞洽卿率先笑着举手,其他人对视一眼,也相继表示同意。

    对于中侨合资银行的发展,陈文强是出了大力的,南洋侨商的注资,广州分行、昆明分行、琼州分行的建立,可都是他的功劳。再者,陈文强的名望,以及奇迹般的崛起,总让人有种信任仰慕的心理。

    何况,陈文强还是什么人,青红帮大佬呀!事实上掌握着兴义堂,在上海滩的势力极大。如果他赞成抵制,那些想分化的大商人就要心了,帮派人物的捣乱破坏可是足以使他们忌惮害怕的。

    现在,陈文强还不想动用兴义堂这股力量,而是在筹谋着用比较正规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当然,这正规的手段背后还有着狡滑的布置,有着更长远的计划。

    就当时美国对中国的主要出口产品来,洋布、面粉、煤油,陈文强制定了一个分别的针对计划。

    首先是洋布:他准备联系国内纺织行业的实业家,筹资买下库存的部分洋布,并加大生产力度,占领更多的国内市场。毕竟抵制美国洋布,对于国内纺织行业来,是减少了竞争压力,是一个利好。

    然后是煤油:陈文强要动用自身的资金进行收购,然后运到崖州石化,改换包装,打上自己的商标再转回国内销售。这样偷梁换柱后,虽然是白折腾,但既缓解了资金压力,又使自己的品牌占领市场,还给石化工厂的投产赢得时间。

    比较难办的是洋面,进口的价格竟然比国产土米土面还便宜由于农业技术落后,外加沉重的苛捐杂税,农民的生产成本就比西方同行高得多。这在陈文强拜见岑春煊时,便听岑春煊起过。岑春煊所讲的是洋米洋面价格低廉,广东进口极多,即便闹灾,百姓也不愁饥饿。

    当时陈文强并没有在意,但现在作为一个问题出现,并且要解决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种情况的危害。

    陈文强虽然没读过叶圣陶先生的著名短篇《多收了三五斗》,不知道其中就讲述了江南一群农民因为洋米洋面倾销冲击市场,不得不忍痛亏本粜米,在丰年反而比灾年更加负债累累的惨剧。但他在上海滩却看到了成千上万破产农民的涌入,也知道经济危机,以及资本和商品倾销对一个国家的伤害程度。

    歉收要饿死;丰收呢,自种自吃是可以,但要出售却竞争不过洋米洋面;低价出售来交赋税,就要赔本;如果农具是借债买来的,情况就更严重了,债务永远还不清,还越背越重。

    而满清政府和历史上辛亥革命后的各个政府,根本没有什么农业保护和补贴政策,恐怕也没有意识到这个严重的经济问题。反而还对农业征收重税,提高农民的生产成本,毁灭本国农产品的市场竞争力,实在是倒行逆施。最后让本国的农产品既失去了国外市场,也保不住国内市场,又找不到品种改良的途径,农村破产之风最终愈演愈烈,直至不可救药。

    这样干不对啊!陈文强越是研究,越是分析,越是觉得这似乎是一个死局,难以破解。他不禁皱起眉头,扔下纸笔,抬眼向窗外望去,希望明媚的阳光和绿色的庭院能带给他新的思路。

    眼睛的疲劳在缓解,可思路却依然没有。突然,陈文强瞥见了一个的身影在院门处闪现。

    回到上海好几天了,竟然忘了丽莉交代的事情。陈文强苦笑了一下,起身下楼,来到庭院里,叫道:“玉莲,我看到你了,快进来,丽莉有礼物捎给你呢!”

    半晌,玉莲那梳着两条辫子的脑袋从院门处探了出来,眨着眼睛,胆怯又有些期待地望着陈文强,声地问道:“丽莉还没回来吗?”

    “她给你写了信,还给你捎了礼物。”陈文强没有直接回答,笑着招了招手,道:“进来呀,你不想看丽莉的照片吗?”

    玉莲犹豫着迈步出来,令陈文强感到欣慰的是,她的脚显然是不裹了。就在玉莲推开院门,走进庭院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呼唤她的声音。

    是阿萱。很快便出现在陈文强的视线里,玉莲牵着她的袖子,侧着头向她着什么。然后,阿萱便带着歉意的微笑走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刮目相看的“一盘散沙”

    readx;“陈先生,对不起,玉莲打扰到你了。n∈n∈n∈n∈,”阿萱微微鞠躬,礼貌地道:“我和她过了,丽莉还没有回来,可她不死心,总是偷偷地来看。”

    “没关系的。”陈文强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是我最近太忙了,竟然把丽莉捎的信和礼物给忘了。要不是看到玉莲,我还想不起来呢!董姐,请进,东西在屋里,正好给玉莲带回去。”

    阿萱了头,并没有推拒的意思,领着玉莲,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屋子。在经过陈文强身边的时候,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漂亮的海螺、贝壳,黎族的土花布,腰果仁、牛肉干……玩的、穿的、吃的,应有尽有。还有丽莉和崖州风景的照片,以及一封孩子之间的通信。

    玉莲立刻被吸引住了,瞪着大眼睛,摸摸这个,尝尝那个,问着有些幼稚而奇怪的问题。

    陈文强一边随口解答着,一边让佣人端来咖啡,请阿萱坐下闲谈。着着,就不自觉地到了他刚刚在苦思的问题。

    农村的破产在逐渐加剧,如果不改换投资渠道,光靠收地租是绝对过不起阔绰生活的。

    所以,从很早以前开始,比较有眼光的江南地主士绅,就已经把投资渠道放到了上海这样的大都市,经营金融、商贸、实业和房地产等等,以求更高的收益。而财富从农村向城市的流动,也是那个时代的总趋势。当农村经济整体衰败的同时,与之相伴的则是部分沿海城市的畸形繁荣。

    “定居在城市经营工商以后,我们家并不依靠田产来维持生活,只不过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罢了。”阿萱不知道陈文强为什么突然想了解地主、农民的生活,但还是本着自己的经历和看法在叙着。“乡下的土地都交给‘二地主’(代理人)打理,租税收多收少也不是太在意。因为土地的收入太微薄,在我的印象中,每亩土地每年也就能得到一两个银元的收益而已。”

    一亩地一个银元,一百亩才一百银元!有一百亩地算是个中地主吧,一年一百多银元的收入。还真是不多。估算了一下上海工人的平均薪水,每月四五块大洋的话,在农村就相当于拥有了五六十亩地。

    当然,阿萱所的土地收入,应该是在扣掉了沉重的捐税负担,外加“二地主”及其帮闲的佣金之后。如果是纯粹的自耕农,收入是能够翻番的。如果再减轻捐税的话……

    陈文强若有所思,身处上海滩这个繁华都市,从事的又都是工商行业。他竟然有些忽视了现在的中国应该还是一个农耕社会,农民是绝大多数。

    “陈先生”阿萱偷偷看了一眼沉思中的陈文强,试探着问道:“琼州那边很好吧?”

    “哦?”陈文强清醒过来,了头,道:“那里本就荒僻,但现在的人气旺了许多,比上海少了些喧嚣,多了些宁静。嗯。反正我是很喜欢那里的。”

    “若是,若是我去那里的话。有工作可做吗?”阿萱心情有些矛盾,这损坏了她静谧的表情,但她确实激动着等陈文强的答复,脸上显出些鲜艳的容光,又增添了不少妩媚。

    这次在年轻姑娘的目光里,有了什么呢?恳求。信任,追问又表示服从。陈文强想继续捕捉,阿萱已经低下了眼睛,用力捻着袖上的扣子,低声道:“我爹要把我嫁出去。可,可我不喜欢那个,那个花花公子。因为这事,我爹和我娘大吵了一通,还差动手。”

    这样啊!陈文强不用费神探悉了,因为阿萱的是实话。他立刻头答应,“去琼州很好啊,那里的开发建设刚刚开始,正需要有知识、有文化的青年。你去了,可以到工厂做管理人员,也可以到学校当老师,有很多工作可以选择呢!呵呵,你要是能把玉莲带去,那丽莉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儿呢?”

    阿萱那双在浓密睫毛下的眼睛快速地眨了两下,欣喜地抬起头,正对上陈文强的目光。这一次,她没有躲闪,一股被压抑的生气在她的脸上流露,在她那亮晶晶的眼睛,以及把她的朱唇弄弯曲的、轻微的笑容之间掠过。

    惊惶、羞怯、腼腆,因此而更显得魅人。这种直接的对视却很少见,或许是心事得以解决而带来的放松和勇敢。

    陈文强笑了,这微笑其实并不能加以特殊的解释,可一种象蚂蚁爬的滋味却在阿萱的心头渗开来,她忽然记起了初识时,她母亲是如何事先把她打扮起来,如何卖力地推销,希望她能和陈文强建立起亲密的关系。

    阿萱顿时觉得嘴唇发干,雪白的前额上,汗象露珠般涌了出来,她面颊发烫,又低下了头。

    “陈叔叔,这是汽车吗?”玉莲拿着照片过来,算是解开了阿萱的尴尬,“丽莉在上面,她会开吗?”

    “她还,你也,等长大了,你们都应该会开,很简单的。”陈文强看着照片上丽莉装模作样地把着方向盘,也觉得好笑。

    “而且,你姐姐会领你去找她,你们又可以在一起学习,在一起玩耍了。”陈文强把目光转向阿萱。

    阿萱轻咬嘴唇,迎着陈文强探询的目光了头,轻声道:“我会服母亲的。在吵架时,父亲威胁要把母亲送到乡下去。您知道,那很痛苦,实在是太丢面子了。”

    “我会让那边安排好的。”陈文强道:“你们尽管去,不要有别的顾虑。船呢,就坐顺航公司的,直达,方便又安全。”

    “谢谢您,陈先生。”阿萱眨了眨眼睛,抿嘴笑了笑。

    ……………

    从更深层的目的来看,中国人抵制美国货其实反对的是更广泛的帝国主义,他们要为捍卫中国的尊严而干一场。只不过,当时中国人手里的办法不多。而义和团式的排外。造成的严重后果只有中国人自己去买单。

    所以,中国人需要一种比义和团式排外来得更老练、更成熟的手段。他们准备争取一次不太大的胜利,哪怕是经济领域的微弱抵制,以鼓励当时国内爱国热情的飙升,针对美国货的抵制则适逢其时。

    而就在抵制运动面临着分化和瓦解的时候,陈文强却引导着上海商会将其更加深入持久地进行了下去。报纸媒体上。有“渔父”在分析形势,在指导方向;实际运作上,则有陈文强的长袖善舞和舌绽莲花。

    首先是向国内求援的北美华商,接到上海商会的电报后,集资百万美元,以支持抵制运动的进行;其次是中侨合资银行与张氏兄弟在苏门答腊的日向银行实现了战略合作,共同出资一百五十万美元购买大商人手中的存货;陈文强又从王鸿图手中借款五十万,从上海商会各成员手中筹集五十万,自己再出资五十万。

    总共四百万美元的投入。算是暂时解决了存货大商人的资金问题,使抵制运动能够在上海这个地持续下去。况且,陈文强还在暗中放了话,有困难可以提出来,大家想办法解决。可要是擅自退出抵制运动,甚至暗中破坏,那他以后就不要想在上海滩立足了。

    存货能出手一半,政府又是默许态度。再有陈文强**裸的威胁,上海的美货大商人还真就没有谁敢中途退出。分化瓦解刚刚出现苗头。便被陈文强的运作之下给消灭了。

    “美国对待中国人民极不公正,严重侵犯华人权利。”

    “如待人不公正就不能期待得到公正的待遇。”

    “这将是一场非暴力的抵制,而不是热闹的流血。”

    “不要去考虑是否有希望获得成功,而要借此发起国民爱同胞抵外力之感情。”

    “持续的热情,精诚的团结,将是国人奋发而起的两件武器。现在。正是向列强展示两件武器威力的时候。坚持下去,让他们引以为戒,莫要再轻侮国人。”

    渔父在报纸上大声地鼓与呼,俨然成了抵制运动的喉舌和风向标,并因此而声名大振。政治资本捞得实在。

    陈文强则暗中运作,一是在崖州把一桶桶美孚煤油换上华龙商标,返销国内,用真真假假的国货侵夺着市场;二是联合轻工纺织行业的大老板,借机扩大生产,弥补美国洋布被抵制所出现的市场缺额;三是联系泰国、越南等东南亚国家的华商,采购稻米,以米代面,使市面粮食价格不致暴涨。

    显然,明智的中国人其实也看得明白,即使再强烈的抵制,对于美国人的排华政策也是微弱的抵抗。连运动的坚决支持者陈文强也承认,抵货可能无法迫使美国废除禁约。但一是为了日后的经济利益,二来也是对这种非暴力手段所能达到效果的检验和预演。如果美国的对华经济因此受到很大影响,其他列强也会有所忌惮,不再敢目中无人。

    拿破仑曾,中国是一头沉睡的狮子。但他没有看到,西陆各方列强,挥舞着工业革命后先进的火炮利器,对这头狮子耀武扬威。猎人们的心思是矛盾的,一方面当然想让整个中国成为自己的晚餐;而另一方面,没有哪个国家有实力吞并统治整个中国。而更不要忘了,盯着这头狮子的,远不止一个猎人。

    彼进此退,列强在中国的利益既有共同,又相互排挤竞争,矛盾和倾轧在所难免。

    而陈文强利用自己的人脉,利用国人沸腾的情绪,将抵制美货运动的大旗继续高高擎起。而这场抵制运动所体现出的持久热情,不仅令美国人感到吃惊,也让满清政府和众列强吃惊不。

    八月底,满清政府的骑墙派停止了观望。他们与美国达成默契,前者答应迅速扑灭反美运动,美国则允诺修改排华法。

    按照常理来,政府的明确态度对于抵制运动无疑是一个不的打击。毕竟,运动的发展很容易受政治大气候的影响。而且,如果成功的希望渺茫,一般人也就不再会有参加的热情。

    但抵制运动并没有因为政府的态度而有所改变。况且,这场抵制运动的性质是民间自发的,而不是政府引导的,政府的镇压落不到实处。而最易出现分化瓦解的大商人不敢退出,商人、市民的热情依旧。特别是广州,由于广东是美洲移民的主要输出地区,当地的老百姓对于《排华法案》的感受更直接,抵制也就更积极。

    罗斯福让正在东亚访问的副总统塔夫脱带着他的女儿造访广东,与地方政府交涉,平息那里的抵制活动。但塔夫脱的广州之行不但无功而返,女儿艾里斯还给罗斯福捎去了不好的消息:广州人对于美国人很不友好。

    一盘散沙似的中国人能如此团结,不仅令美国感到惊讶,连一向这样认为的众列强也刮目相看。

    《泰晤士报》驻华首席记者莫理循就比较清醒地指出:这场抵制美货运动不论成功与否,持续的时间和力度,以及全民参与的热情,已经证明中国民族主义的觉醒,而一件可以针对任何于中国不利的国家的武器正在被中国人所掌握。这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这样的运动将被中国人越来越老练地使用,成为弱者反抗强者的有力手段。

    到了九月,罗斯福连续召开几次内阁会议,讨论排华问题。他并不准备从根本上废除排华法,而只打算在执法上做文章。他建议国会对原有的法令略加修改,规定除劳工外,其他华人均可入境,且优待往美华商及游历者。

    满清政府也派出官员,来到上海,与上海总商会进行商议,要求他们率先结束这场抵制运动,并通电全国各商埠,但却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因为,抵制运动的坚定支持者,并为之奔走筹措资金的陈文强并不在上海,他已经前往琼州,指导崖州石化最后的试车投产去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暗杀行动

    readx;“抟沙有愿兴亡楚,博浪无锥击暴秦!”

    武装暴动与政治暗杀,是清末人的既定方针。政治暗杀,又似乎是革命之先导,是唤起民众之方式,是推翻**政体的手段。

    尽管陈强认为单纯依靠政治暗杀的激情,是不能够取得革命的胜利。但他相信暗杀能起到一定的震慑和扰乱敌人的作用,且在革命影响上积作用大于消作用。

    而作出离沪赴琼的假象后,陈强化装而行,带着阿猫、冯义等人潜至下关附近,实施他第一次的。目标则是以钦差大臣身份南下,巡查各省军事财政,刮钱财的铁良。

    爱新觉罗氏入关一七十年来,其孙是越来越差劲,酒囊饭袋就算是出息的了,庸庸碌碌之辈,不在话下。到了晚清,就全靠汉人替大清拉车,才又维持了几十年。前有曾国藩、左宗棠,后有李鸿章、袁世凯、张之洞,如果没有这些汉臣,满清在平天国时便可能轰然倒塌了。

    而铁良其人,却实在是满清皇室中的基因变异之物种。若论能力,似乎不在袁世凯之下,被革命党称之为“亡汉族者”,意思是说将来灭亡汉族希望的人,一定是他,因为这个家伙有可能重振爱新觉罗氏,说不定会把清廷的统治再延续个一二年。

    无论对于贸易、税收,还是陆海军建制、训练等,铁良“皆深研之而沿窥其奥秘”。根据美国驻南京副领事gracey的说法,铁良是一位“能干、头脑清楚、聪明敏锐、性格果断”的强势官员。

    况且,铁良仇视猜忌汉官,还是坚定维护朝廷旧制的顽固派。为了训练旗兵,铁良这厮几乎将东南财税刮一空,他从上海制造局弄走了八十万,从江海关提去了七十八万,又从其他各地敛得数十万不等;在小站练兵时,铁良为襄办。名义上是协助袁世凯办理各项练兵事宜,其实是暗中监视。

    总之,铁良这个人很优秀,能力很强。又是顽固派,如果干掉这个家伙,革命的进程将更加顺利。

    同时,陈强选择在这个时候进行暗杀,也与东京同盟会的成立有关系。虽然都是革命党。但争夺会员,扩充势力,并占据革命主导,复兴会与同盟会却还有着竞争的关系。

    只不过复兴会在有意隐藏实力,刚刚成立的同盟会却风头很盛。说不得,复兴会便要做出几件大事来,振作声威,扩大影响。同时,暗杀行动也是对复兴会内部急躁情绪的一种安抚。所以,暗杀的目标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陈强负责的则是最大、最难搞的。

    下关地处南京城西北部,濒江依城,重要的水陆码头,素有“金陵北大门”之称。其时,两江总督已不是李兴锐,复兴会也就没有了什么顾忌。

    刺杀的困难是显而易见的,这也就是陈强要亲自出马的原因所在。当然,如果是按照普通革命党人的刺杀模式,只管成功。不管身后,自然是容易了。可在陈强看来,那是死士,有些贬低了杀手的专业素质。

    而专业人士通常都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一旦遇到能够发挥他们专业能力的时候,就会按捺不住,跃跃欲试,手心发痒且食指大动。比如专业型的革命家,一听说革命就激动不已;而一个专业的军事家,则一听说打仗就兴奋得全身颤抖。

    所以。越是有挑战性,陈强越要去尝试,由此造成的影响自然也是更大,更轰动。

    …………….

    翻过一个野草丛生的小山包,眼前出现了一片空地,一条清清的小河从旁边潺潺流进,河岸上长着几棵大树。陈强示意众人停下休息,独自坐在大树下思着行动的细节。

    阿猫、冯义酷热难耐,得到陈强的允许后,便下到河里洗澡。两人几乎脱得精光,掬起一捧捧水向身上泼,互相逗着乐。

    罗登也被他们的情绪感染,轻轻溜下了河岸。他脱光了衣服,又觉得有点难为情,便穿着裤头走进了水里,象别人那样,蹲在激流中向身上撩水,时而也潜身于清凉的河水中。河水冲刷着发烫的皮肤,使他感到格外舒服。

    他喜欢水,喜欢康涅狄格州清澈透明的湖泊;喜欢大海那扑打在岸上的浪花,他也喜欢海滩。望着微微抖动的水面上泛起的斑斑亮点,罗登享受着水中这令人惬意的时刻。

    直到一种朦胧不安的感觉把罗登从沉思中唤醒,他发现阿猫和冯义正盯着他。顺着他们的目光,罗登看了看自己**的身。他们是在看他的短裤,还是在欣赏他从胸口一直延伸到大腿根的金黄色汗毛?罗登有些局促不安,快步走到岸边,顾不得擦一擦满身的水珠,就把衣服穿上,摊开四肢躺了下来。

    蓝天、白云,在视野似乎凝滞不动,象一幅静止的画布。而罗登的思绪却翻腾不止,他觉得自己正经历着一场巨变,虽然无法确切地说出那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的生活从此开始了新的一页。而这个新的开始,则是在与琳娜离婚分手,并且在目睹了一场处决抢劫杀人的匪徒的场面之后。

    ……刽手的身体紧张起来,手里握着的那把刀口呈弧形的大刀原先有点晃动,现在也变得沉稳凝重。罗登感觉血在耳边冲动,令人窒息的感觉从喉咙里涌起。紧接着,大刀猛地砍了下来,在空气里发出了呼啸。随着一声清脆的切掉东西的声响,囚犯身首异处。这一切发生得如此迅猛,以至刀刃砍断头颈后,有一小会,头象是仍长在脖上。

    视线中,躯体一动不动地横在那里,被砍下的头掉在数英尺远的地方,鲜血汩汩地流到坚实的土地上。罗登难以相信它曾经是个有生命的东西,却情不自禁地一直在注视着……

    奇怪的是,罗登心里产生的不是对死者的怜悯,空对地一个从小在基督精神下培养起来的人来说是很少见的。更奇怪的是,罗登所感到的是行刑本身,使他对抡大刀的刽手和死者有一种同样的亲近感,这真是咄咄怪事。

    正象那个死者,生命随着喷涌出来的鲜血逐渐流逝,他的生命也似乎从原来的身躯里喷涌而出,流到一块陌生的、砍头杀人的新天地里。当恐惧消失之后,罗登还从未感到自己象现在这样精神,这么渴求增长见识。而且,他觉得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本体被突然揭开了,并从此被改变了,这不禁使他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我的!”罗登侧转头看了看河岸上树下的陈强,细细地味着这个词儿。如果说以前他也想和陈强交个朋友,那现在就是非常想。陈强在干什么,他并不是十分清楚,但他知道陈强是个有野心,也有气魄的人。也许陈强和那些坚强、固执的希伯来神话人物没有什么区别,而罗登正是在这些神话的熏陶中长大的。

    ……………

    “洋人身上的毛真多。”赵大义撇了撇嘴,他是龙兴堂的骨干成员,而作为南京人,他对附近的地形也比较了解,便充任了向导的职务。

    陈强淡淡一笑,说道:“这个家伙似乎渴望杀戮,如果引导得当,有可能是一个好战士。”

    罗登是打掩护的,身份是一个勘探工程师,而陈强等人则化装成他的跟班和雇工。这样一行来,受到的盘查很少,所携带的武器也就不担心被发现。当然,罗登并不知道具体的行动计划,只是听从陈强的安排而已。

    赵大义不再提罗登,而是转而说起他通过江湖道上的朋友所打听到的消息。

    “这里已经归江南巡防营来维持治安。而他们的帮统叫徐宝山,原来也是江湖人物,身跨青洪帮,是春宝山的山主。当初,运河南北,长江上下,打着春宝堂旗号的私盐船有几号。后来,徐宝山归顺朝廷,甘心充当鹰犬,竭力帮助清政府控制地方治安,对昔日的江湖朋友可算是心黑手狠,不留情面……”

    陈强静静地听着,与赵大义的愤慨和鄙视不同,他对徐宝山倒无大厌恶。正因为徐宝山为清廷卖力,对江湖朋友翻脸无情,才使原本盐枭遍地、帮会林立、土匪丛生的江淮一带秩序井然。同时,盐务专卖有了保障,社会治安大大好转,民间缙绅、盐商也是一片颂扬声,徐老虎的威名更是妇孺皆知。

    要建立正常的社会秩序,对民间帮派的清理便不可避免。这些会党组织在目前来看,固然是反对满清的生力军,可同时也是建立正常社会秩序的阻碍。如果是先不管不顾地利用,使其壮大,再在革命成功后予以清洗,当然也是一个办法。可如果从一开始就将会党拒之门外,不提供武器和资金,他们也就没有了破坏新秩序的能力。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马上见分晓

    readx;在码头上刺杀,可以说是比较直接、有效的方式,但缺陷是没有距离合适的狙击的制高点。混迹于人群中,就只能用手枪,距离近,如何逃脱便是一个问题。况且,下关码头有好几个,陈强无法预先知道铁良在哪里下船。若是临时布置,时间显然是不够的。

    在上刺杀,虽然可以埋伏在旁的某个树林、草丛,或者某座建筑物内,但要在行进的众多的官轿中找到铁良所乘坐的,并且准确击中轿中铁良的要害,便又有一些困难。

    在城中刺杀,最合适的地点便是两江督署,等到铁良下轿,从远距离一枪击毙,再趁乱逃出城。同样也有困难,与码头上一样,缺乏合适的狙击阵位。那个时候中国城镇中可没有多少高楼大厦,距离越远,射击的视界和角越小,哪怕一堵墙都会使狙击失败。

    他娘*的,为什么要坐轿?铁良明明应该是的武人,难道不该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吗?那样该多好,一枪爆头,多有震撼效果。

    陈强脸上粘着假胡,头上戴着瓜皮帽,身后拖着条假辫,身着长袍马褂,在南京城里,确切地说是在围着两江衙署在慢慢走着,希望能发现些什么,从而使刺杀变得简单一些,把握一些。

    而事实让陈强感到了失望,勉强的高、角也寥寥无几,再想到衙署门前官轿一排排,顶戴一堆堆,在其中找到铁良,并且在没有人和物的遮挡上开枪狙杀,实在是困难。不过,他仍打算在城里走走,指望能发现点儿什么,或者能在脑里迸出新的灵光。

    坐上黄包车,陈强吩咐车夫拉着他四处转转,然后去下关码头。他想再熟悉一遍铁良所走的线。

    “先生,您可找对了,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南京的街道了。”车夫一边拉着车在坑坑洼洼的街道上小跑,一边还谈着他对人生的看法。嗯,这是陈强的理解,而车夫却在绕着弯想多挣几个脚钱。

    陈强会说上海话,但他与车夫闲聊却用的官话,使车夫误认为他是北方人。细节决定成败。陈强要做到首尾干净,谁又能保证官府里不会有破案神探呢?

    “我带您去静海寺吧,来南京的外地人都去那里看看。”车夫喘着气说道。

    “不,不去那儿。”陈强说话力求简短。

    “那就到天妃宫吧,天妃娘娘妈祖会保佑你的。”车夫一猫腰,加快了步,转过头说道:“别担心,脚钱都是固定的,但跟你商量好,你不会吃亏的。我不知道北方人是怎么做的?”跑得挺快也没能使他少说两句。那副架势好象是坐在茶房里聊天。

    “好吧,去看看天妃宫。”陈强在黄包车里晃来晃去觉得挺舒服,从车上看这座闷热而又混乱的城市是另外一番景色。外表乍一看很美,细看则显出了破败、俗气的本色。

    车夫沿着一条旧渠道跑得很卖劲儿,渠底古来了一层发臭的稀泥,他的嘴仍叨叨不停,“他们想把臭泥挖掉,然后再铺上一条宽马,这城就会变样了,官府是这样说的。可我们能得什么好处?大马是给马车修的。对吗?”

    “差不多。”陈强看到旁边的店铺在挂彩灯,随口问道:“张灯结彩,是庆祝什么节日吗?”

    “是迎接钦差大人。”车夫的口气透着明显的不满,“都说这钦差大人是来捞钱的。不知道今年的牌照税是不是要增加呢?呸,官府不仅让沿街人家张灯结彩,还要鸣放鞭炮呢!”

    朝廷颁布谕旨,令铁良南下考察江南制造局移厂一事,“顺道将各该省进出款项,及各司库局所利弊。逐一查明,并行具奏。”显然,铁良此行是要将东南及华中八个省份最重要的财政来源“土膏捐税”收归中央,而张之洞、魏光焘等督抚的勇营武装,则将被改编或被解散。同时,江南制造局的大笔经费及用人权亦将被铁良夺走。总而言之,铁良的是削弱地方势力,增强中央实力。

    地方对朝廷用意都是心知肚明,上海的《警钟日报》便以《民穷财尽何以堪此》为题,指责铁良此行是为了“收括东南之财富以供北京政府之挥霍”。两江总督魏光焘则指示手下迅速造假清册,弥补亏空。

    这样一来,陈强刺杀铁良便不只是除掉满人中寥寥无几的“知兵”武将,更兼有破坏满清朝廷如意算盘的目的。至于另两个暗杀小组,则分别刺杀广东南海县令裴景福,侦察郭尧阶。

    裴景福、郭尧阶是缉捕并杀害谋炸将军德寿的革命志士史坚如的罪魁祸手,但复兴会当时还未成立,史坚如应该算是兴中会成员。那为什么复兴会要选择这两个目标呢,复仇是说得过去的,同是革命嘛!其次,史坚如就义数年,兴中会却毫无实际上的反应,倒是复兴会替他们报仇雪恨,这无疑又提高了复兴会的声望,给了兴中会一个难堪。

    同是革命团体,但人才和资源的争夺却不是你谦我让。复兴会选择了联而不合,是瞧不上同盟会那种类似江湖盘口的组织,也信不过其鱼龙混杂的人员能否保密,而在筹款革命上,复兴会已经先行一步,以后也不会甘于人后。

    互动嘛,就是互相促进,适当竞争也是有益的。陈强在上说得好听,但实质上谁都明白,革命固然是革命,但理念不同,争夺革命的主导权,却是避免不了的大事。所以,尽管宋教仁与黄兴私交甚笃,但两个分属不同团体后,之间的私人联系便几乎没有了。

    而陈强与宋教仁的配合却是越来越默契,这是在达成了共识后必然出现的结果。这个共识就是建设现代政党所需要的不是空洞的口号,更不是繁复的政治目标。于推翻旧秩序后去创造,所需要的不是革命者的激情,而是建设者的理性。

    因为陈强和宋教仁有着很多共同特点,比如都在不断习,比如都是身体力行者,比如都对立宪派有着尊重……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陈强终于有了刺杀的具体计划,虽然不是特别把握,但风险也是相当小。因为他想通了,当放下了专业人士的自尊,这次刺杀成败与否,都将造成巨大的影响。就象吴椒谋刺出洋五大臣,虽然没有炸死一个,但由此带来的效应却是轰动性的。

    而明天,铁良就将到达南京,已经没有时间再容陈强作出更加细致、周密的计划。

    ……………

    叮,咣!一个二踢脚炸响。轿中的魏光焘的手动了一下,皱了皱眉。他是很喜欢安静的,但铁良的到来,却又使他不得不捏着鼻营造气氛,以使铁良对两江的刮能够少一些,对他的弹颏能够轻一些,或者是没有。

    从庚事变以后,朝廷显然对东南地区的地方势力十分痛恨,谁让他们置朝廷于不顾,搞了个“东南互保”呢!显然,经过几年的恢复,朝廷要对地方势力下手了,打压和削弱是显见的事情。

    但魏光焘又能怎样呢?他只能是竭力奉迎,接受朝廷的指意,接受钦差大人的安排。别说是他,张之洞又如何,现在不是一样得听朝廷的。

    这个铁良,可不是那些见钱眼开的酒囊饭袋,前途光明,自然是不会为小利所动,不好对付啊!魏光焘眉头越皱越紧,外面的声音似乎都听耳不闻。

    茶楼雅间内,步枪已经组装完毕,立在增角,被屏风挡着,就算伙计进来,也发现不了。别看陈强这时懒洋洋地倚在桌后的椅上,但他浑身已经精力充盈,可以随时行动,就如同在半空中盘旋翱翔的鹰,看来是那么闲适,但是却随时可以高速下击、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擒住猎物一样。

    距离、风向、湿、温……他刚刚测过,已经是第次了,对于刺杀,他总是如此慎重,如此认真。

    六多米,这并不是陈强所知道的最远的狙击纪录,但他不是来创造什么狗屁纪录的,他是在改变历史,没错,几颗弹就会让历史书重写。而且,这个距离足够安全,从遭到袭击,到寻找射击点,敌人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弹是从如此远的距离射出。混乱的寻将由远及近,等找到这里,估计也不确定,而且陈强等人应该早就离开了。

    “梆,梆梆,梆梆,梆!”有节奏的敲门声突然急促响起,陈强知道是赵大义上来了。

    打开房门,赵大义闪身而入,又将房门反锁,在陈强耳旁低声将码头上看到的情形讲述了一遍。

    陈强点了点头,重新询问加以确认后,便指示赵大义把屏风拉上,隔开房门到窗口的视线。他把桌挪动了下位置,把窗户关小,最后把枪透过窗户缝向外瞄准。

    远处,鞭炮声已经隐约可闻,那是欢迎的,还是送终的,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一枪

    readx;选择狙击及藏身位置对狙击手来说是行动中成败的关键,能否勘查整个区域就是能否控制整个区域的主要因素。依常理来说选择狙击位置通常是越高越好,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制高点”。但对于市区的战斗环境来讲,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因为狙击手需要从制高点向下俯瞰整个区域而经常忽略身边的即时危险。

    打个比方吧,如果狙击位置位于一栋二十层大厦的顶楼平台,狙击手要观察下面的大街他便要探头出去俯瞰,位置立刻就会暴露。到时候,狙击手对于附近环境所需要应付的突发情况及意外就无法预计了,而这些突发情况及意外更是比下面的大街更接近和快速,假如对面的楼宇藏匿了敌人狙击手,那便非常危险了。

    如果想模仿电影电视剧中在楼顶天台开枪,那是非常愚蠢的事情。切记任何时候都不要以天空作为背景色,如果那样,眼力好的敌人容易便会找到目标。

    所以,于市区环境选择狙击位置必须全面兼顾近、中、远三个距离,狙击位置应设于不高过十五米的地方,就算暴露了位置也有足够的时间跑到大街上混入人群当中逃走。绝对不建议狙击手再往更高楼层走,最愚蠢的狙击手也知道那里是死路一条。

    时间还没到,陈文强举枪向着射击方向进行了瞄准,重新估计一下在这个距离击中目标的可能性。

    相对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狙击及藏身位置。茶馆雅座,旁边有很多人,而且射击角度不是正处在官轿要过来的大街上。这便需要狙击手具有快速的反应能力,在目标出现,通过自己视野,并且被其它建筑物挡住的短暂时间内,一击必杀。

    第一顶官轿里是两江总督魏光焘,第二顶官轿里便是陈文强的目标——铁良。

    陈文强慢慢移动着枪枝,终于停了下来。他的双手把持得极稳。透过准星,他把枪口定在街道一家店铺的门柱上,那里有一处不为人所觉察的红色印迹。当轿子的前立柱与此印迹重合的时候,陈文强扳动枪机。子弹就会射出去,斜着射进轿子,击中铁良的身体。是死是伤,或者是没有击中,那就听天由命了。

    子弹经过了处理。一点点的小毛刺都被陈文强细心地用锉刀磨掉,弹头的前部有十字刻痕,能起到接近达姆弹的效果……这就是专业与业余的区别,在狙击这方面,陈文强可以称为专家,且细致无比。

    长长的一列官轿在缓缓前进,前面在鸣锣开道,两旁是士兵和衙役在维持秩序,鞭炮在不时响起。

    赵大义得到陈文强的指示,把一块红布在窗口晃了晃。看到下面的阿猫回了暗号,才转身依然守着门口。

    很快,茶楼外的鞭炮声响了起来,阿猫不仅自己在放,还提前给周围的小乞丐发放了不少。

    叮,咣!二踢脚不时在空中爆响,陈文强端着枪,身体却如山岳般凝然不动。房间内的时间也似乎停止了,赵大义不由得捂住了嘴巴,他没想到自己的呼吸竟然会这么响。当然。这只是他的感觉。

    “天上的神灵,请你原谅我的罪,

    我的这双手沾满了许多人的血,

    你看不到我。找不到我,感觉不到我;

    我就躲在尽头的某个角落,

    躲在这并不是因为想脱逃,

    而是在瞄准你的一举一动,

    我在等待这一刻致命的一击,

    对你来说这是一个光荣的遭遇。

    对我来说这是光荣的结局,

    当你们群龙无首想找出我并不可能,

    象石头,象蝙蝠,象静止的瀑布。

    我懂得冷静思考,并伪装我自己,

    这不是华丽的攻击,

    这是一种最冷静的反击,

    保佑我在此时此刻,

    有个完美的演出

    …………………

    第一顶官轿过去了,陈文强犹如一口古井,幽深、孤傲,又象一尊雕塑,冷酷、旁若无人。他的身心和思想仿佛已经倾注于弹膛里即将击发的子弹,他的目光似乎透过准星越过这数百米的距离,看见了轿中铁良那将要死去的表情。

    那是一种奇妙的意境,似乎有一段旋律、一段歌词在围绕着陈文强,他的心情稳定,屏住了呼吸,轻轻地扣动了板机。

    枪身轻快地后退了一下,枪声与外面的鞭炮声混杂在一起,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几个路人抬头瞅了瞅,又各忙各的。陈文强射击完毕,立刻抽枪而回,几下便将枪拆开。赵大义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将窗户关上。陈文强已经将枪放入手提箱的夹层中,转身就向外走,赵大义拎起箱子,紧紧跟上。

    不必观察战果,就象你埋了地雷,就不必非得看到成功炸到了敌人才甘心。机会只此一次,不管结果如何,都将是下一次行动了。

    这里不是正街,也没有什么兵丁和衙役,陈文强和赵大义快速下楼,来到外面与阿猫会合,穿过两条小巷,一辆雇来的马车正在等候。三人跳上车,冯义一声鞭响,马车便向城外疾驰而去。

    其实,在他们刚刚离开茶楼不久,就听到了远处人喊马嘶、警哨长鸣。显然,陈文强这一枪估计是有了结果,而骚乱却还未扩散到这里。

    ……………

    魏光焘是在昏昏沉沉中被人叫醒过来的,他还不十分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走出来,看到痛得翻滚出轿子、满身是血的铁良,才大惊失色。

    为了确保最大的命中率,陈文强估算瞄准的是铁良坐着的身体,偏差在所难免。子弹从铁良右侧斜着飞来的,没有击中陈文强所期待的目标的胸部,而是射进了他的左腹部。

    猝遭枪击,坐在轿中、闭目盘算的铁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骤然的剧痛使他哼出了声,等看到伤口在汩汩流血,他才意识到遭遇了袭击,挣扎着滚出了轿子,引起了一片慌乱。

    魏光焘目瞪口呆,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钦差大臣在他的地头遇刺,他的前途完蛋了,连性命都危在旦夕。他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直至发出一声尖厉的叫声,那上了年纪的嗓子本来有些嘶哑,这时再用尽力气一喊,声音不但是劈裂的,而且当最后的长声往上一挑的时候,竟发出一种尖叫的啸声,听了令人毛骨惊然,产生了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的奇异效果。

    队伍已经乱了套,衙役、兵丁在乱叫,巡警吹响了警笛,惊恐的市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喊叫着,奔跑着,匆匆奔向自己的家门。

    南京的官员也知道事情闹大了,赶紧命令巡警四处搜查,抓捕可疑分子,又派人去通知城门兵丁,立刻关门落锁,严加盘查,骚乱立时从出事中心向外扩展开来。

    只是此时,陈文强等人已经出了南京城,将骚乱甩在身后,且越行越远。

    而没有远距离狙击概念的南京的清官清兵,甚至搞不清楚铁良是如何遇刺被袭的,自然还在城里瞎折腾。从这方面来说,陈文强等人已经基本安全了。

    但陈文强却并不放心,直到在大胜关登上英国客轮,并且启航东行,他才放松下来。

    ……………

    “杀人是什么感觉?”

    陈文强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罗登,能够探悉到他的情绪很复杂,期待、惶惑、恐惧、兴奋……

    好半晌,陈文强微微咧了咧嘴,说不上是笑,但看上去很象。他把目光转向大海,辽远而无边无际,缓缓说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感觉?你觉得掌握一个人的生死是件很令人激动的事情?”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对于杀人,各人有各人的感觉,不是千篇一律的。而**满足的时候,往往就是要偿还的开始。”

    “如果要杀的人是罪有应得呢?”罗登追问道:“比如说是个坏蛋,或者是杀害过你的亲人的家伙,仇恨和愤怒会让人激动吧?他的死是你想要得到的结果,你会觉得‘我的目的达到了,这就是我要的结果!’难道不是这样?”

    “人是很复杂的,情绪也不会一样。”陈文强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也许在杀完人后,你的内心会平静下来,仇恨愤怒消失无踪也许会带给你茫然,你也可能会同情被你杀死的人。但有一点你说得很对,杀人要有个理由,正义的目的会让愧疚感大大减轻。如果你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并能始终坚持,你就不会成为滥杀的屠夫和恶魔。”

    罗登似懂非懂,但心底有一个久远的梦想正浮现而出。少年时,他离家出走过,打算历经千难万险去了解人生,或者幻想着能碰到一伙好汉请他入伙,或者只是想漫游全国。他崇拜格拉斯费尔班克和他那把闪光的剑,崇拜在英国北部的荒野里搏击的杰克伦敦,而在中国,他似乎正在拥有重获梦想的自由。

    陈文强转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罗登,微笑着说道:“我想,到了琼州,你也许会喜欢参加军事训练,结识很多朋友。你所寻求的也许正是这种战友间的真诚友情,你也许会喜欢他们那种正视生活的态度。”

    “也许吧!”罗登不知道确切的感觉,只是模棱两可地回答。

    要想得出确切的答案,显然并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罗登望向远方,他似乎听见了家乡那古老教堂所发出的悠长、悲伤的钟声,召唤信徒们去祈祷,他不敢说已然决定改变自己的生活道路了。

    ……………(未完待续。)第一百零二章一枪网址:.html

第一百零三章 震慑,谈说同盟会

    readx;惊天一枪,不知从何处而来,虽未当场击毙铁良,却打断了他的肠子,让他多受了许多痛苦才蹬腿完蛋。

    南海县令裴景福,坐轿行于路,遭两名壮汉持手枪狙击,身中数弹而亡,轿夫及随行衙役却是抱头逃窜。

    侦探郭尧阶,应该算是中国最早的猎头人,专一猎取江湖会党的头颅,借此赚钱谋生。可惜,他也成了复兴会振奋声威的祭品之一,被刺杀于广州暗巷之中。

    得到确切消息的复兴会总部立刻电报通知东京支部,由东京支部在报纸上率先披露,声称此三起刺杀皆为复兴会所组织和指挥,并出动了复兴会精英,其中更有复兴会核心领导、顶尖高手陈胜亲自出马,手刃满酋铁良,且全身而退。

    在普通的复兴会会员看来,复兴会现在的核心领导已经有了六位,分别是化名陈胜、孙威的陈文强,化名振华的宋教仁,化名吴起的吴禄贞,化名固本的蔡元培,以及东京支部的杨笃生。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陈胜和陈威是一个人,蔡元培已经赴德边学习边发展欧洲支部,事实上的领导只是陈、宋、吴、杨四人,分管着经济、政治宣传、军事训练和吸收会员这四大项工作。

    现在,复兴会主推陈胜这个名义上的暗杀专家,便是要以行动抑制会内躁动的情绪,同时给满清官员制造心理压力,震慑其胆,使其日后不敢对可能被捕的复兴会会员施以辣手。

    而同盟会在东京成立,显然是革命党的大事件。复兴会并不与同盟会合并,且在此时搞出惊世骇俗的暗杀行动,很明显是在证明自己的实力。说白了,复兴会不仅不臣服,而且在与同盟会分庭抗礼,在扩大影响,在争夺资源。

    但这话是不好说出来的,你革命。难道就非得听你的,还不让我革命了?况且,复兴会的行动干得漂亮,干得轰动。还替你们把史坚如志士的仇给报了,你们再挑理儿,可就太狭隘了。

    铁良被刺身死,轰动效应及震慑效果确实是巨大的。不仅清朝大小官员为之惊恐,悍酋大吏们也谈虎色变。有清廷达官贵人便言:“革命不足畏,惟暗杀足畏!”

    “抛头颅,洒热血,以身殉志,以命酬国。元凶巨恶,全不放过。”早已准备好的冠名以陈胜的文章首先在东京复兴会机关报《二十世纪之中国》发表,一个伟岸形象树立起来,无数革命志士仰慕钦佩,愿追随其后,为国而殉。

    革命的北辰在东京很郁闷。本来收服且合并了黄兴的华兴会堂口,陶成章的光复会堂口,同盟会崛起江湖,隐然领袖江湖雄。但复兴会不仅不听命臣服,反倒搞出这些事来,名声大振,有凌驾于同盟会之势。

    不行,同盟会也得搞出点名堂来,否则,如何吸引投资。维持人气。此时,正值悲烈千秋的吴樾志士,谋刺出洋五大臣,身死殉国。吴志士原本系暗杀团的成员。与新组合同盟会毫无关系。但北辰就是有天才手段,果断地创建了追认制度,将暗杀团的成员吴樾追认成为了同盟会的会员,如此一来,同盟会的影响力顿时扩大了许多。

    其时的暗杀团已经不复当初面貌,一部分加入了复兴会。成为行动队的一员,或者转为其他工作;另一部分则被光复会吸引,如吴樾、赵声等。

    但同样是暗杀,复兴会瞄准的满清顽固官吏,以及阻碍其推翻满清统治的满酋巨恶;而暗杀团则目标模糊,似乎满人的大吏都可能是他们铲除的对象。当然,这也不可一概而论。比如吴樾谋刺出洋考察宪政的五大臣,其目的是破坏满清立宪的进程,摧毁一切有可能延长满清统治的补救措施。

    正如章太炎曾激烈地说过:“但愿满人多桀纣,不愿见尧舜。满洲果有圣人,革命难矣。”基于这样的思维,不管政策是好是坏,是进步还是保守,只要是清廷推出的,统统在革命党的反对和咒骂之列。

    ……………

    在热风的轻轻吹动下,海在抖动,一层细密的皱纹,耀眼地反映着太阳的光彩。在海与天之间的蔚蓝空间,波浪一个接着一个地冲上倾斜的沙岸。海水在沙滩上抛掷着雪白的泡沫,在滚烫的沙砾间消散。

    “这是不对的,他们根本不懂倒逼这个方法,也没看清现在问题的实质。”陈文强用力在沙滩上踩了深深的脚印,看着海水灌满,又顽皮地猛踩进去,溅起一片水花,说道:“改革能救国,可救不了朝廷。如果明白这个道理,刺杀目标就不该指向五大臣。而且,立宪派对这样的暗杀,应该是心中窃喜啊!”

    “你的意思是立宪派会利用这样的暗杀,作为与朝廷就宪政问题进行讨价还价的筹码?”杨笃生有些恍然,但还不十分确定。

    “说对了。”陈文强淡淡一笑,说道:“看过上海最近的报纸了吗?不正警劝朝廷迅速‘行宪政,融满汉,以安天下之心;开国会,导人才,以作徙薪之计’吗?”

    “立宪派的?”杨笃生苦笑一声,说道:“他们倒是真会借力。如此看来,革命盛,则改良衰,反之亦然。这个认识可能是错误的。”

    陈文强拍拍杨笃生的手臂,说道:“别的革命党是这样认为的,而立宪派在理解上却要高了一层。改良之迟缓激发革命,革命危及朝廷又推动改革,他们倒是很希望在某些关键时刻,革命党能成为推进改革的动力。”

    “我倒忘了你与立宪派的关系。”杨笃生睁大眼睛,打量着陈文强,揶揄道:“那你是帮他们呢,还是——”

    “看看,你还是把双方的关系看得那么泾渭分明。”陈文强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分析二者的政治主张,其实是差不多的,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要满清交出权力,强大国家。只不过一个是体制内的,一个是体制外的。一个是朝廷许可的,一个是朝廷禁止的。在体制外,且被禁止,那能干的事情就受到很大限制;在体制内,被许可,则可以干成很多体制外想干而干不成的事情。”

    “绕口令吗?”杨笃生翻了翻眼睛,说道:“只是随便一说,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在同盟会与康梁的论战中,我们就持中立态度吧!至于《关于准许清国学生入学之公私立学校之规程》,我与钝初等人也讨论过,认为:此次规则,出于文部省,专言我国学务,且细观条文,重在办学方面,留学生是有些误解、胡闹了。”

    历史在很多地方都是失真的,中国相当多的近代史书籍似乎一直在说:一九零五年,日本政府出台了一个旨在侮辱、禁绝清国留学生的《取缔清国留学生规则》,于是,在东京的清国留学生们奋起抗议,其中,爱国青年陈天华因此悲愤投海而死。

    现在,除了陈天华已经加入复兴会,并被调到南洋进行宣传鼓动工作外,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并不是如此简单。

    清政府要求日本政府立法监管留学生,防止他们被革命党策反,这是其中一个方面。另外一个客观因素就是:当时日本民间专门为清国留学生开办的野鸡学校已经泛滥成灾;而且,很多清国留学生的确学风不好,整天在清国人同乡的小圈子里瞎混,终日在酒楼、妓院里游荡,耽于酒色,旷课成风,许多清国留学生甚至连日语都没能掌握好,这样的学风,的确需要整顿。

    而从文字上而言,这部法律本来名叫《关于准许清国学生入学之公私立学校之规程》,却因为日本报纸“标题党”的疏漏,被简称为《清国留学生取缔规则》。其中,“取缔”二字十分刺眼。报纸一出,留学生和旅日华人哗然。值得注意的是,当时没有网络、没有电视、电台,日本政府出台一个新法规,许多清国留学生其实是没有机会接触到法规的原文的。许多时候,要靠口口相传,三人成虎因而在所难免。

    这个新规定一出台,顿时在东京的清国留学生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清国留学生纷纷扔下课本,蜂拥冲上街头,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罢课、游行、示威、抗议活动,风风火火,沸沸扬扬。

    其中,以秋瑾为代表的部分清国留学生,煽动全体清国留学生罢课回国,一些清国留学生更是组成了“纠察队”,带上棍棒武器,满东京跑,看到清国留学生就威胁他们:“你回不回国?”说“不回国”的,立即群起围殴之。

    但是,终归还是有明白人。当中有一个清国留学生站出来说:“我们连那个所谓《取缔规则》的原文都还没有读过,发什么怒呢?我们是否应该先调查、研究,搞清楚之后,再反对也不迟呀!”愤怒的留学生们当即这样回应他:“不用查了,还有什么好查的?!我们认为是这样,就是这样!”(未完待续。)第一百零三章震慑,谈说同盟会网址:.html

第一百零四章 大浪淘沙,提督李准

    readx;在这场留日学生的抗议回国潮中,汪精卫、胡汉民一派,和秋瑾一派学生代表,立场是对立的。因为,汪精卫的上司——革命的北辰,担心这批革命派的留日学生回国之后,会被清政府一网打尽,便让汪精卫在东京办了一个叫做“维持会”的组织,规劝秋瑾及激进的留学生们要服从大局,忍辱负重,放弃回国之念,继续好好读书。

    当细细解读了日本政府这个《规程》之后,宋教仁等人认为留学生是误解,且有胡闹的成分,便决定不予插手。

    而陈文强对留学生的行动也不表赞同,甚至对他们的浮躁、内讧很是失望。在当时留日的八千多学生中,似乎人人都在谈革命,可实际上呢,却又是人人不革命。空谈无补者到处皆是,实际去干者百无一二。而革命又似乎成了很多留学生荒废学业的借口。学无所成,无一技傍身,难道都要当职业革命家?

    “留学生误解有情可原!同盟会呢,出尔反尔,令人不快。”陈文强沉吟着说道:“这样的行事风格,对咱们也是一个警示,与其打交道,千万要谨慎小心。”

    起初,是同盟会向广大清国留学生发出热烈呼吁,呼吁大家罢课、回国,推翻清政权……等大家行动起来了,又组织“维持会”要求大家忍辱负重,让大家都去上课读书。

    人这种东西,非常奇妙,能够相互影响,互相感染。比如宋教仁,由陈文强引荐,时常和立宪派人混在一起。而象惜阴堂主人赵凤昌、末代状元张謇,以及日本的梁启超,皆是一代人杰,学识和眼界亦有独到之处。谈天说地,争论辩驳,宋教仁的思想便渐趋于稳重。与激进派渐行渐远。

    火车跑得快,全凭车头带。核心领导的思维和行动方式必然要影响到整个团体,不断下发的各种指导性文件和形势分析,使复兴会会员能了解组织运作和行动的内在含意和目的。而严密、严格的组织规则又使复兴会能够尽可能地团结一致,协调运作。

    杨笃生也算是那个时代的精英,学识和理解能力是不用怀疑的。看到同盟会,再看复兴会,差距就不仅仅是经济上的,而是全方位的。起初的发展势头很猛。但杂而不纯,很快便出现了意见分歧,直至内讧。再者,同盟会还在以江湖会党为发展对象,复兴会却已经有了自己的基地,有了稳定的资金支持,并开始组建自己的人马,开始自己制造武器弹药。

    “文强。你怎么看北辰这个人?”杨笃生认真地盯着陈文强,说道:“我知道你看人一向很准。和我也不会有什么隐瞒吧?”

    陈文强眨着眼睛,好半晌咧嘴一笑,说道:“好吧,就说说我的个人看法,仅供参考。别的我暂且不说,只说和北辰的那次谈话吧。他的态度似乎有这样一种味道:要革命,其他中国人都不行,只有我一个人行,我是革命的导师,革命的指南。服从我者请来。这让我感觉很不好,大概也是我的性格使然吧!”

    杨笃生仔细想了半晌,服气地点头,“细想起来,确实如此。虽然没这么明说,但他心里估计就是这样想的。有这样的思维,那为人定是专横、跋扈,听不得他人意见。这倒是有佐证,同盟会甫成立,便因为会旗之争而近分裂,最后以黄克强屈服而暂告结束。”

    “呵呵。”陈文强笑了起来,指着杨笃生说道:“当初我提议向同盟会中安插人手的时候,你们还曾反对呢!怎么样,现在算是便利了吧?”

    “这事——做得不地道。”杨笃生摇头,又反驳道:“那是你自作主张秘密派的,你违反了组织规定。”

    “是啊,可我不是承认错误了吗?”陈文强不以为意,笑着说道:“我看你就在这里呆段时间好了,算是休假,我代表组织批准了。”

    “这里——确实很美。”杨笃生由衷地发出了感叹,“可万宁不是要起事暴动嘛,你不忙啊?我也得回日本,毕竟那里是名义上的总部,得有人坐镇。”

    “万宁起事跟咱们没多大关系。”陈文强冷笑一声,“三点会不自量力,失败是肯定的。不过,这样也好,没人折腾,咱们怎么好正大光明向其他地方渗透发展?”

    “那——”杨笃生用手指划着,不无担心地问道:“若是被官府击败,不会影响到咱们吧?”

    “该收回的,该掐断的,都处理干净了。”陈文强语气虽淡,却带着一丝冷酷,“复兴会的大旗要打,可一个会员也不会损失,一点线索也不给留给官府。”

    杨笃生无声地叹了口气。说到底,这是一次利用,少量的旧枪、少量的资金作为诱饵,而且还给了要起事的会党武装以复兴会的旗帜和承诺。而会党武装或是自大,或是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以得到更多的钱和物的支持,做了复兴会扩大影响的先锋。

    “大浪淘沙,方见真金。”陈文强似是解释,又似是自言自语,“我是帮派首领,可是深知会党人物的底细。说是英雄好汉,可干农活嫌苦,做买卖嫌累,见到女人想睡,闻到酒香想喝醉。什么也不干,却能吃喝不缺,你说他们凭的什么?夜走千家,日吃百户,说得好听,还不是打家劫舍,欺压良善。那姓郑的还未起事,却已经封自己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以后还要登基当皇帝呢,真是可笑又可鄙。由多是地痞、流︶氓、恶棍组成的武装,我可不奢望他们一下子就能变成秋毫无犯的岳家军。”

    杨笃生苦笑连连,“会党也不尽是如此不堪吧?一些贫苦百姓加入其中,也为的是反抗官府苛政。”

    “所以说要大浪淘沙。”陈文强突然笑了起来,拍着杨笃生的肩膀,“既要清洗,又要改造,不会赶尽杀绝的。”

    杨笃生摇了摇头,突然眯起眼睛,指着远处说道:“看,哪里来的兵舰?”

    陈文强举目瞭望,然后放松下来,说道:“没事儿,是李准。可怜的,开着那破船烂舰,还要巡视外海,连办个南海诸岛展览会也没钱。估计是来找我打秋风的,你先回避一下。”

    这家伙跟谁都混得挺熟,堂堂广东水师提督李准,在他口中竟是如此可怜兮兮。眼见着陈文强穿着大裤衩,身着短袖夏威夷衫,头戴草帽施施然远去,杨笃生无可奈何地摇头。

    …………

    1905年,李准剿灭海盗有功,受慈禧太后召见,升任广东水师提督。在两广总督张人骏支持下,李准返回广东后,整顿水师,招收壮丁,淘汰老弱兵丁,加强训练,使广东水师战斗力有明显提高。此外,李准尚兼领巡防营,手握重兵。

    甲午中日战争之后,南中国海上列强环伺,随时会挑起冲突,侵夺我国南海诸岛。日本浪人赖茨一郎曾在东沙一岛上营造船舶、蓄水池及房舍等,后被广东水师拘押,警告后押解出境。

    其后,统治安南(越南)的法国殖民主义者,对我国的西沙和南沙主要岛屿垂涎三尺,企图侵占,向满清政府发出过照会,称那些岛上早在百余年前就有安南嘉隆王朝派员立下的界碑,是安南领土。

    在清政府据理驳斥法国驻安南总督茹尔内的所谓“照会”之后,李准经朝廷批准,开始部署南海巡弋。远航外海,巡弋西沙、东沙、南沙,对于广东水师来说,是很困难的任务。

    当时广东水师最大的兵舰“伏波”号,却是风帆、蒸汽双动力的陈旧船只,排水量只有一千二百吨,且是木质木肋(木料购自暹罗),船身无装甲,火炮亦少。其他的舰只就更不用说了,只有数百吨而已。

    这也就难怪陈文强说他是破船烂舰,在合资的航运公司里,千吨以上的海洋货船估计也比“伏波”号结实。

    除了狂风巨浪的艰险、长途航行所需的物资和人员,李准还要作与法国海军开火交战的准备,要有敢战的士兵和充足的弹药;另外,按照清廷“招徕华商承办岛务,官为保护维持,以重领土而保主权”的旨意,以及李准想在西沙群岛建立灯塔、以利航行的计划。

    这方方面面的准备工作都是需要大量资金支持的,而崖州又是巡弋西沙的出发地、物资囤积场,与陈文强打交道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而陈文强赞赏的是李准对于领土、领海的认知,勒石、命名、升旗、鸣炮,宣告外海岛屿为中国领土,这是很多国人所不重视的事情,却能功在千秋,利在后代。至于李准计划在巡弋南海的过程中,勘查岛礁,凿井造屋,并招募渔民定居海岛,放养家畜、捕捞海产,以示固守岛屿海疆之决心,陈文强也十分赞同。

    况且,在与李准的交往过程中,陈文强发现李准比较惜命,或者说比较有现实感。这样的人,注定不会为满清死心卖命。威胁利诱,或者是他自己看清了形势,便有很大的可能反正投诚。(未完待续。。)

    ...

第一百零五章 打秋风、拔羊毛

    readx;在码头上,穿着随便的陈文强迎上了一身官服的李准,且毫不在意地拱手打招呼,这令李准感到有些无奈。

    陈文强亦官亦商,既是实业家,又是享誉国内外的发明家,不仅光环围绕,而且顺应潮流。不说其名声,只说顺应潮流,那就是立宪和改革,便使其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当时在国内,立宪、改革已经形成风潮,就连扼杀戊戌变法的慈禧,也没有顽固也阻扰过改革,甚至可以说,只要能救朝廷,她是绝对支持改革的。而朝廷官员的政争和党争所围绕的,其实是谁来主导改革,以及在立宪上的缓立和急立之争。

    而党争是官员的事情,可谓“在朝”,“在野”的名士富绅那可是都要争取的助力。比如老状元张謇,袁世凯既与其联络,岑春煊也出资帮助其设立宪团体。陈文强呢,作为立宪派的青壮力量,也有了相似的待遇。岑春煊想借他的成绩提高自己在工商界的声望,以便压政敌袁世凯一头;继任的两广总督张人骏,也想结好陈文强,为自己的儿女亲家袁世凯呐喊助威。

    “天气酷热,李大人亦宜节劳啊!”陈文强拱了拱手,样子很是随意。

    “本官为朝廷办事,难比陈大人清闲自在啊!”李准还礼,打了个哈哈。

    陈文强淡淡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为广东水师添舰买炮一事,陈某既已答应,就不会食言。只是还需些时日,李大人切莫心急。”

    李准与陈文强走了个并肩,轻轻摇头道:“我自是知道非短时可成,此次前来倒也不为催促。嗯。既然陈大人说起,本官便多问一句,那马尾造船厂的接手工作可还顺利?”

    具有二三千人规模的马尾造船厂于一八六六年崛起在马江之畔,占地六百亩,设备齐全,规模宏大。当时在远东地区首屈一指。此后的三十多年里,马尾船厂为清王朝造出了四十多艘舰船,占当时国内总量的70%,组建了第一支海军舰队——福建海军,并为北洋、南洋两支水师配备了大量舰船和将领。

    但随着中法马江海战和中日甲午海战的两次失败,满清不仅败给教自己造船建军的法国老师,还败给同样刚刚起步的日本海军,马尾船厂也进入了惨淡经营的阶段。今年年中,清政府饬令船政局停止造船。马尾船厂从此衰落,最破败时“三五匠徒,蓬头垢面,菜色凄凉”,而且再没有复兴。

    “我已经不准备接手马尾造船厂了。”陈文强的回答有些出乎李准的意料,他停住了脚步,不解地望着陈文强。

    马尾船厂之所以复兴无望,在后世是因为台湾问题。由于福建成为对台一线。所以不适合建造大型军工企业。陈文强的顾虑也差不多,台湾现在为日本所侵占。他接手经营马尾船厂,实在不是一个长远之计。

    “我最需要的不是马尾船厂,而是马尾船厂那些熟练的技术工人,以及他们积累的造船图纸、心得、经验。”陈文强很坦然地做出了解释,“我已经与德国伏尔铿造船厂达成了合作协议,并已向总督大人上呈公文。出资收购并重建原黄浦造船厂。如总督大人不批,那就多费些钱财,多费些时间,我再择地建厂。”

    位于长州岛的黄埔造船厂由英人约翰?柯拜首先建立,其后逐渐萧条。于1873年歇业,1876年,将其坞厂设备售给广东官府,改名为黄埔船局,成为继福建船政后的第二家官办专业船局。。

    几十年下来,历经几任地方长官,黄埔船局同样是衰落之势难改,一**三年裁撤,一九零一年再恢复,到现在为止,船坞官员再加上匠役只剩下了七十多名,与黄埔水、鱼雷局和广东水师学堂共同归黄埔总办管理。

    李准对黄埔船局的情况还是比较清楚的。上海开埠以后,广州对外贸易中心的历史地位被上海所代替,来穗的轮船大量减少;另一方面,随着轮船尺度和吨位的增大,黄埔船坞已不能满足需要。而香港已发展成为国际港口,增加了船坞设备,尤其是英国人占领九龙半岛之后,在九龙地区建造大型船坞并获得淡水供应,黄埔的修造船业,自此萧条。

    “总督大人那里,本官可以进言。”李准谨慎地说道:“能甩掉一个财政负担,总督大人也应该赞成批准。只是广州将军诚勋大人那里,恐怕会有麻烦。”

    “什么麻烦?”陈文强微皱眉头。

    “主要是长洲这个地方,实为虎门内第二重门户,委之外人,似为不妥。”李准斟酌着字眼,缓缓说道:“若只用华工,则无此顾虑。”

    陈文强盯着李准半晌,莞尔一笑,说道:“诚勋那个草包会想到这个吗?况且,他不是快调任了吗,哪里还会管事?李兄啊,为人要实在,你我之间就不必搞什么弯弯绕儿了。”

    李准眨着眼睛,然后无奈地一翻,讪笑道:“陈兄这话说得,嘿嘿。诚勋大人是朝廷干吏,这其中利害,可能会有所觉察,也可能会有疏漏,本官也只是提醒一下而已。”

    “黄埔造船厂能得便得,得不到我就重起炉灶,为广东水师添船的事情也就只能向后拖了。”陈文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德国人严谨认真,相比于英、法、日、俄又是威胁最小的,我与他们的合作是不会改变的。至于你巡弋南海的困难,我会尽力帮忙。前面说好的,从航运公司调一艘远洋轮作为补给船,加入巡戈舰队,这没有问题。至于资金——”他伸手一指远处的海滨别墅区,“我刚卖了两座房子,获利一万多,就全给你了。”

    “陈兄真是豪气,爽快。”李准笑着一伸大拇指,又恭维道:“外面都传陈兄能点石成金,光看那宣传手册,便知所言非虚。那房子盖得,那风景选得,令人心动啊!”

    后世的宣传、包装、促销等手段,陈文强信手拈来,全不费力。单说这崖州,本是荒僻之地,经他一番建设,再配上照片说明,俨然成了风景胜地、渡假首选,吸引了不少富豪商贾来此。

    “最重要的是治安。”陈文强着重强调道:“若不能保证这一点,谁来这里?海外的华侨、广州城的豪富,他们选择这里,除了环境好,安定也是重要原因。”

    李准轻轻点头,犹豫了半晌,开口说道:“说到治安,光靠商团恐怕不够,也于朝廷法制不合。琼崖兵备道已经呈文总督,准备派驻巡防营至崖州和万宁,维护治安。”

    陈文强微微冷笑,这是看到崖州建设得有了眉目,前来分一杯羹的。不用说,起码巡防营的军饷开销便要崖州这边出了。

    见陈文强面露不悦,李准又解释道:“据琼崖兵备道所言,万宁会党异动,恐有暴乱发生,是以要调兵琼南,防患于未然。这从长远来看,对陈兄在崖州的经营还是有好处的。”

    有个屁好处!陈文强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心中却是暗骂。这帮三点会的家伙,折腾什么呢,还未起事就被官府探知,真当官府里都是死人哪?

    “还有一件事。”李准苦笑了一下,说道:“陈兄也知道广东财政紧张,总督大人迫于无奈,想提前征收移琼之民的赋税——”见陈文强蓦然转头盯着他,李准只好继续解释道:“减免两年赋税的事情不是取消,只是要拖后两年再实施,这样算下来,还是一样的。”

    陈文强气极反笑,用力一挥手,大声说道:“总督官儿大嗓子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我丑话说在前头,很多移民就是冲着两年免赋税来的,官府出尔反尔,我挨骂倒无所谓,可要激起民变,这责任我可承担不起。还有,巡弋南海的远洋轮船没了,钱也没了,一分一毫也没有,我得拿这些钱去安抚移民,让他们少骂我几声骗子。”说完,他转身大步就走,声音飘入李准的耳朵,“李大人自便,下官告辞了。”

    唉,李准伸出手停在半空,目瞪口呆,然后快步追去,“陈大人,陈兄,文强,有话好说嘛,何必如此?”

    ……………

    “他娘*的,在中国干点事儿真难!”陈文强将巴拿马式草帽摔在桌上,一屁股坐进藤椅中,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直翻眼睛。

    万福华从书案上抬起头,看了看陈文强,又低下头处理公务,嘴里不紧不慢地问道:“听人报李准来了,我还准备去接待一下呢,被你给打发走了?”

    “滚蛋了。”陈文强鼻子哼了哼,“用几十条破枪换了一万多元钱,答应了成立广州商团,还白拉了一船煤。”

    “没白拿,那就是给你面子了。”万福华头也不抬,继续问道:“官府就这德性,羊还没养肥,就想着拔毛吃肉。崖州越来越有起色,要是不伸手还真奇怪了。”

    陈文强不屑地咧了咧嘴,说道:“琼崖兵备道要向崖州和万宁派驻巡防营,张人骏要提前征收移民的赋税,说是把两年减免延到以后施行。”

    万福华抬起头,皱起了眉,“这可都是计划外的花费。而且移民工作刚刚有了好势头,如此一来岂不——”(未完待续。。)

    ...

第一百零七章 竞赛选拔,弟兄

    readx;吆喝旁观的人群站成两排,形成了一个夹道,这可能是本月唯一的一次娱乐,人们在喧闹声中争论着竞赛者的优劣。(有意思书院)罗登听见许多人在称赞“洋人”和“飞鱼”,这不禁使他心头发颤,感到紧张。但他觉得自从离开大学划船队以来,他的身体还从未象现在这样结实,虽然旁边的选手也有着多年体力劳动所磨练出来的强健肌肉。

    左右看了看,罗登甩掉了鞋子。比赛规则是允许穿鞋的,但他却要证明自己完全可以和那些几乎一辈子都不穿鞋的拼一拼。

    发令官高高举起了手枪,罗登顾不上想其他事情了,随着“乒!”的一声响,比赛开始了。

    九个人犹如离弦之箭,从两旁呐喊助威的人丛中射了出去。罗登光着膀子,下身穿一条齐膝的短裤,跑过了由人组成的夹道,跑出了操场,跑上了土路。脚有些痛,但其他人就象没事一样,仿佛他们是平坦的大道上奔跑,罗登也还忍得住。

    远处的小山挡住了地平线的尽头,小路两旁是庄稼地。在路的拐弯处,一个军官站在那里,负责给选手们指路。当看见罗登跑过来时,他呲着牙,挤眉弄眼地一笑,又挥手做了个揶揄的手势,似乎在赶一匹偷懒的驴子。

    罗登觉到这家伙是想他这个洋鬼子的笑话,他的心被刺痛了,他要赶上去。出乎意料,他的步伐竟然比刚才快了一些,这使他轻松不少。尽管每跑一步脚都感到疼痛,但节奏感上来了,疼得似乎轻了。他不停地跑着,摆动着的双臂和双腿推着他沿蜿蜒曲折的小路向前迅跑,树木一棵棵从身旁闪过,他跑出了林子,回到了阳光中。

    眼前出现了一条河,奔腾咆哮着,从两岸又高又陡的河堤之间奔泻而下。河并不宽。大约只有百米,但流很急,很多选手都被冲向下游,冲出的距离远远超过了河床本身的宽度。

    一个裁判蹲在河边。笑着给罗登指了指旁边一堆准备好的木桩。罗登摇了摇头,他用不着抱着木桩过河,他要游过去,把时间追回来。

    哗,哗。罗登一下又一下地划着。当心,别硬来,要顺着水势,他不断地告诫自己。几个选手已经游到了对岸,正在向陡峭的岸上爬,爬一步退两步,脚在光溜溜的稀泥上打滑,有的选手更被冲到了下游。这情景使罗登周身的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他抡起双臂,奋力搏击。

    河岸就在眼前。罗登一次一次探身,终于够着了高出河水的岸顶。他的手指象象鹰爪一样深深插进泥土中,用力攀登。等他撑着地站起来时,他看见几个选手正从西面一条车轮轧过的路上摇摇晃晃地跑过来。那是被水冲了很远又侥幸上了岸的,其他人还在河里游着。

    这会儿轮到罗登笑了,尽管他的脚还疼得厉害,在踩在**的土路上,可比刚才要轻松多了。这条河已经使他赶上了一大段路程,而且返回时还得再游一次,这使他又多了一次赶超的机会。

    爬上一座石山。罗登觉得胸口以下的部分似乎已经麻木得不属于自己,整个山上只有他的呼吸才是真实的。绕过折返点的巨石,罗登冲下了山,身后扬起一大片碎石。前面还有三个人。都正沿着一条南去的路疾奔。

    又扑进了汹涌的河水之中,罗登觉得自己象是骑在一头跃起的巨兽背上,泥水呛得他直咳嗽,狼狈得就象个初学游泳的菜鸟。他在激流中挣扎,终于抱住了一根漂来的木桩……

    一大团蓝色的东西在几百米外的地平面上晃动着映入眼帘,那是等待结果的人们。人群上方露出一个高高的木框架。一条条绳子从上面垂下。

    罗登冲进了狂喊的人廊,距离前面的那个汉子还不到十米。然而,他发现那家伙并未减速,而是在做最后的冲刺。在两旁呐喊助威的人们的注视下,两个人踉踉跄跄地跑着。罗登又追上了几米,但前面那两条结实的腿并没有停下,也在向前奔跑,他离开地面了,罗登顿时有点泄气。

    一把抓住麻绳,罗登尽着最后的力气向上爬,他感到双臂一个劲儿地颤抖,仰脸看着上面的长度正在缩小,十米,六米……

    “好!”数百人的嗓子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喝彩声,罗登知道自己输了。他朝左边投去一瞥,那个夺魁的汉子也投来疲倦的目光。目光对视,那汉子有气无力地笑了,罗登也苦笑了一下,两人都没有立刻下去,而是在绳上回味着各自的痛苦、疲倦和遭遇。

    “公欲干其事,当竭力而图之”。罗登忽然想起了《圣经》上的一句话,也是父亲喜欢不厌其烦挂在嘴边的。

    ……………

    虽然输了,罗登在短暂的失落过后,又不愿意去想那件事情了。反正在推举他参加比赛之前,他就曾对弟兄们说:“我可担当不起哟!你们各位都比我劲儿大,也比我跑得快。我是恭敬不如从命,如果我输了,还请各位弟兄多多包涵哪!”

    他清楚记得说出这番中国味道十足的话时,弟兄们那惊奇的眼睛,然后是忍俊不禁的大笑。而现在,他虽然没有夺魁,却是第二,也算对得起弟兄们的抬举了。

    而且,当罗登想起努力坚持,而后超越一个个对手的时候,心里又油然生出一股骄傲。他知道上帝在哪里——就在自己的心里,让他不妥协、不放弃。

    嚓、嚓、嚓,罗登用力磨着他的狗腿刀,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映在他那张专注的脸上。这把刀是他的最爱,是从陈文强手中索来的,他看过陈文强是如何耍弄这把屠杀武器,极其干净利索又威猛无匹的动作。罗登幻想有一天,他能挥动这把刀,以无以复加的勇气狂风暴雨般与敌人作殊死搏杀。至于敌人是谁,他还没去想,他只是每天都要磨磨这把刀,使它保持着令人敬畏的剃刀般的锋利。

    当罗登抬起头时,他看见昨天那个夺魁的汉子正朝这边走过来。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人,这个人脸上有一块伤疤,脚上蹬着一双短靴——他夺魁后的奖品。

    罗登看了看自己的脚,上了药、裹了布,能够行走,却暂时只能穿拖鞋。而这个人那双在土路、石山跑了十五公里的脚,却蹬着一双崭新的硬皮靴。

    那个汉子走到跟前,罗登站了起来,他比那人稍微高一些,肩膀却差不多宽。两人谨慎的目光碰在一起,对视了片刻,然后是表示无敌意的笑。那个汉子先开口,说了一通典型的中国式的谦辞:那就是昨天的侥幸获胜,大家都看得清楚,洋人比我劲儿大,也比我跑得快。

    罗登也自谦了几句,又把对手赞扬了一番。

    温生才,十四岁时被骗到南洋荷属殖民地种植烟草,三年后又被转卖到霹雳埠(今属马来西亚)锡矿做劳工。后曾一度回国投身行伍当兵。一九零三年后再次到霹雳埠锡矿做工,一九零四年六月在霹雳埠加入复兴会,一九零五年四月奉组织之命,至琼州崖县加入商团。

    而象温生才这样的热血青年,不管是进入上海自强商团,还是在琼州商团,所知都很少,只知道这是组织上的安排,是打通了很多关节,是背着大东家陈文强,借此机会来学习军事技能的。

    作为一个考察项目,进入商团的复兴会成员会被暗中观察,倒不一定是军事技能多出突出,主要是看个人的决心和毅力。是不是能吃苦耐劳,是不是怀有其他目的来胡混的,是不是能心存坚定,是不是服从命令……达到标准的便会被暗中招走,进入五指山中的秘密基地,接受更正规、严格的训练,并有军官学校进行教育。经过这一套程序出来的人,至少有资格当一名排长,至少能承担训练三五十名士兵的任务。

    接下来,除了组建的军队外,他们中的很多人还可能被分派到各地,比如南洋各埠,以及国内各地,以体操会、民团、渔团、商团等名义,再组织训练教育另一批青年。

    而温生才已经得到了组织上的联系,将被带到新的地方经受训练和考验。但他会错了意,认为这次竞赛是组织上的选拔,名列前茅者都将和他一样。这个洋鬼子有值得佩服的地方,也将是他更亲密的战友,将在新的地方共同生活。虽然还不能表露自己的身份,但他觉得多亲近一些还是可以的。

    互相说了姓名,温生才注意到罗登的刀,经过罗登的同意,他拿过来挥动了几下,也觉得很称手。

    竞赛的奖励还包括两天的假期,温生才邀请罗登去镇上喝酒,他并不嗜酒,但希望在另一次考验前能够放松一下。罗登只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下来,他很羡慕渔村小镇上农民的生活,以及那一派宁静的景象,似乎在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当然,他觉得可能看到的是表象,他并不完全了解那些农民。(未完待续。)(嘿嘿,有意思书院)《重生一九零二》仅代表作者样样稀松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第一百零九章 攀丹群雄聚

    readx;日俄战争的结果,影响到了世界格局,说它是远东历史乃至世界历史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也并不为过。

    而日本的强大,也就意味着英日同盟的强大,这对于想共同宰割中国、扩大本国在中国的势力范围的其他列强来说,并不是一个理想的局面。所以,拉拢中国,以抵制英日同盟,便似乎是很好的思路。

    比如美国总统罗斯福,在中国民众抵制美国的运动中,尽管无法动摇国会,但依然做出了很多让步。如建议中美两国使节升格为大使;除劳工外,其他华人均可入境;宣告优待往美华商及游历者;西点军校对华人敞开;宣布退还中国庚子赔款等等。

    再有就是德国。陈文强虽然不知道德皇威廉已经召见了清廷德国大使孙宝琦,透露了他想成立中美德三国同盟的初步设想,并将在五大臣考察宪政途经德国时,给予热情的招待,但他从与德国工商企业的合作中却看出了端倪。没有政府的首肯,很多项目的合作不会这么顺利。

    比如克虏伯炼钢厂、伏尔铿造船厂、卡尔蔡司镜片公司等等,甚至原来议而不决的医学院和理工学院(亚洲第一的理工学院——德华大学,比历史提前了四年)的开办,都很快获得通过,进入了到实际操作阶段。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陈文强的运作,以及声名日盛的影响。但德国想扩大在中国的影响。以及一些德国大企业希望在中国有更多的投资与合作,这样的意图还是很明显的。

    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陈文强觉得德国应该是可以拉拢利用的对象。而最后的确认。则是他计划中的青岛之行,与德国驻青岛总督商议德华大学的资金和选址等问题。

    …………….

    时间很紧,能够公开行动且圆滑事故的陈文强必然要东奔西走,将复兴会的整个布局一一落实。

    现在,他便带着十名最精锐的护卫乔装改扮,押运着一批物资秘密赶到了万宁的攀丹,与万宁三点会的郑鸿名进行了会面。

    对于复兴会突然撤走所派人员。物资的供应也陷于停顿,郑鸿名对其中的原因是心知肚明的。显然是因为他不肯完全放手。不是那么听话服从,使复兴会不满意。尽管还保留了一个联络的秘密渠道,但聊胜于无,对郑鸿名的“宏图霸业”并无太大的帮助。

    凭借已经到手的几十条枪。数千发子弹,是无论如何不能支撑郑大龙头联络各家,东西两路并举,展开全琼性进攻的宏大战略。郑鸿名虽有雄心壮志,却也不是盲目自大。

    没奈何,郑鸿名只得再联络复兴会,夸口说能召集部众上万,只要饷械充足,他便能先取万宁。再占全琼。并且在信中放低身段,愿意接受复兴会领导,甘为复兴会前驱。

    其时。陈文强已经决定换马,对郑鸿名的来信只是敷衍。到了后来,郑鸿名口气愈发恳切、急迫,因为郑鸿名与黄家清、黄家熙兄弟俩以攀丹一带为根据地,邀请武术师传艺,吸引青壮年入会。壮大队伍,风声已为官府知晓。早晚要派兵镇压。

    形势迫人啊!在得到了陈文强的回信答复后,郑鸿名大喜过望,知道有了强援,就算官府前来剿杀,最少也能抵挡一阵了。

    篝火旁,满脸大胡子的陈文强和郑鸿名等人围坐着,烤猪身上的油不时滴进火中,扑扑作响。香气弥漫,烤裂的猪皮上泛起诱人的光泽。

    郑鸿名是个孔武有力的汉子,不仅如此,他还有着不小的野心,隐藏在他粗豪的外表下。显然,现在他是高兴的、激动的,因为他穿着一套将军的衣服,已经被授衔为将军,还是起义军的副帅。

    要干大事嘛,大家都得晋升不是,将军、元帅啥的,听起来够劲儿,外面传起来也增威抖势。瞧这位郑将军,多得意,这可是大有面子的事情。如果不是陈文强阻止,郑鸿名便要召集所有部众,热热闹闹地开堂拜盟,使这件大事尽人皆知。

    “吴元帅,您请用。”郑鸿名亲自动手,从猪背上割下一大块肉,殷勤地放进陈文强的碗里。

    “不用客气,郑副帅,郑将军。”陈文强笑着点头致谢,称呼让郑鸿名咧开了大嘴。

    有野心不是坏事,但与自己的能力相差太大,便只能是痴心妄想。这是陈文强对郑鸿名的评价。一个多是从评书故事中汲取人生经验,并选定人生目标的草莽之徒,哪里知道革命为何物?满脑子扬名立万、升官发财、拥美享福的家伙,又岂能担负起革命的重任?

    “吴帅此来真是雪中送炭,我等兄弟期盼很久了。”郑鸿名狼吞虎咽地吃着,喝了好几碗酒,脸膛红得象是要渗出血来,拍着胸脯吹嘘,“只要这枪枝、军饷不断,有您坐镇指挥,我当前部先锋官,带着兄弟们攻城拔寨,定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咱们这,这——”

    “中华国民革命军先锋队。”陈文强微笑着补充。

    “对,对,中华复兴革命军先,先锋队。”郑鸿名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嘿嘿。”

    陈文强淡淡一笑,嘴上说着话,眼睛却在不断审视着篝火旁的这几位头领,“枪枝、军饷正在向琼州运输,郑将军也知道,从海外运送不仅费时,还要躲避清军的盘查,但一个月左右是肯定能到的。这一个月呢,咱们也别光说不练,总得弄出点动静来吧?”

    “那是自然。”郑鸿名猛地站起身,晃了晃,喷着酒气大声说道:“明天就打县城,让吴帅看看,我们三点会的弟兄的厉害。”

    “明天吗?”陈文强假装沉吟着,目光若即若离,却始终在三点会头领刘中造身上转悠,好半晌,他才压了压手,示意郑鸿名坐下,开口说道:“明天呢,还有一批军械、饷银运到,等发到弟兄们手中,再起事也不晚。这个,事属机密,我看就郑将军、黄副将,还有我,带着十数人于寅时前去乌场接应物资,其他头领则分头召集手下,后天咱们在此会合,大举起事,如何?”

    还有物资?郑鸿名想到陈文强押送的三千两银子,脑子立刻好使了,这接应物资是好事啊,下面人不知道复兴会给了多少,用点小钱就能打发,剩下的能有多少归自己所有呢?黄氏兄弟,那是自己的亲信,绝没有问题,这个吴帅呢,想蒙他倒也容易。

    “好,就这么定了。”郑鸿名又干了一碗老酒,一抹嘴,目光炯炯地扫视一圈,“众位兄弟,不,众将官,吴帅的安排都听见了吧,大家按令行事,都干净利索些,可莫要污了咱们的名头。“

    “大哥放心。”

    “听大哥的。”

    …………

    乱哄哄的一阵应喏,喝得醺醺的众位头领纷纷起身,有的打着晃,有的骂着街,有的勾肩搭背,都各自离去。

    陈文强目光闪烁,盯着刘中造远去的背影,慢慢露出了一丝冷笑。他伸手按住了郑鸿名的手臂,制止了他再喝一碗的举动。

    面对郑鸿名疑惑的目光,陈文强正色说道:“郑将军,你知道岳家军吧,岳飞率领的军队,打金人的,也就是现在满人的祖宗。”

    “吴帅,您这可小瞧我了。”郑鸿名借着酒意,对岳飞和他大战金兵的光辉业绩大加描绘了一番。

    陈文强耐着性子听着,终于找到了一个话空,赶紧插嘴道:“岳家军之所以能百战百胜,靠的是纪律和勇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劫掠,你的人能做到吗?”

    郑鸿名眨巴着眼睛,愣怔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问道:“我找人定了十七禁律、五十四斩,其中应该有吧?”

    “太多了。”陈文强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你都记不住,何况下面那些人。简单的几条就够,服从命令,不抢掠,不奸淫,不烧房,不伤平民,不扰商家,公平买卖。嗯,七条足矣,老百姓知道这些也就能安心了。”

    郑鸿名想了想,点头答应,毕竟万宁是他的老家,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我们应该组织一个执法队,臂戴袖章,负责纠察监督。”陈文强继续说道:“规矩只有七条,如果违犯,格杀勿论。郑将军,你看如何?”

    郑鸿名皱眉,抬头正对上陈文强咄咄的目光,那目光锐利无匹,直似穿透他的身体,直刺他的内心。他不由得心中一凛,方知这位吴帅内藏锋芒,并不象刚才那样和蔼亲切,遇到大事,可是绝不含糊。

    “好,那就由吴帅统领这执法队。”郑鸿名心思斗转,慷慨地答应下来。在他想来,如果有弟兄犯了规矩,这是难以避免的,他若管着执法队,可能下不去手,若狠下心来又会被弟兄们在背后骂他不留情面,索*给陈文强,这得罪人的事情也就撇清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陈文强一点也不担心,身体似乎放松下来,锐利的目光也缓和下来,淡淡地笑道:“到时候郑将军可莫要护短,那岳飞执行军法可是从不留情,对儿子——”

    “没错,没错。”郑鸿名连连点头,兴致又起,“那岳云是他的儿子,也要被推出帐外斩首,亏了众将求情……”

    金弹子,银弹子,这个锤,那个锤,陈文强全当听故事了,心里却在不停计划,如果随机应变,利用刘中造这个奸细获得夺取万宁的良机。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奸细,后援

    readx;刘中造,在万宁和陵水的边界地区是半官半匪的存在。≧,在官,他是“巡路官”,在石梅设立设立“护路站”;在匪,他带领着一伙流氓、恶痞盘踞在茄新岭,经常下山盗窃抢掠附近农民的猪、牛、羊、粮食、衣物、钱财。

    因为刘中造贿赂交结陵水县县丞吴道南、万宁县县丞王绪祺等人,所以,凡是他这伙人犯罪之事,县衙一律不予追究。

    而刘中造虽是三点会中人,但在暗中充当官府的密探,这并不是短时间内的事情。郑鸿名闹腾得动静挺大,刘中造也就应官府的命令,带着些手下假意投靠,却充当着官府的耳目。

    一山难容二虎,在万宁那是郑鸿名最有名气,如果能够除去郑鸿名,万宁的三点会便极有可能落到刘中造的掌握之中。再加上他与官府的关系,可谓是黑白两道都走得通,哪还是区区一个“护路站”的财路?

    但这事呢,要做得隐秘,若是被看破了卖友求荣的卑鄙手段,在江湖上可就臭了名声,还怎么虚情假意地招揽部众,扩大势力?说不定还会有江湖豪杰为之不齿,前来寻仇报复、清除败类呢?

    正是有这样的野心,有这样的考虑,要在其中取利,刘中造向官府报告的消息便不是十分确实。这样的结果便是官府没敢轻举妄动,而是加强县城戒备,并且上报琼崖兵备道,请兵备道刘永滇派巡防营来剿灭郑鸿名。

    而现在,一个更好的机会似乎来了,起码刘中造是这样认为,且是这样实施他的计划的。

    万宁县衙内,乔装改扮、秘密进城的刘中造与县丞王绪祺正商议着如何“擒贼先擒王”。把这剿贼之功纳于怀中。

    “明晚寅时在乌场接应物资,这是确定无疑的事情。”刘中造的面目在烛光摇曳下明暗不定,透出一股子阴森可怖,“姓郑的,姓黄的,还有什么复兴会姓吴的头头儿。只带十数人前去,我听得真真儿的。”

    “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王绪祺轻轻捋着山羊胡,盘算着,“别看他们人少,可都是悍勇亡命之徒,若要一网打尽,非出动五六十人不可。那这县城之中,所剩人马就太少了。”

    “他们定在明晚接收物资,后天才会合起事。”刘中造不以为意地说道:“就是县城中无人防守。只要掐准时间,也是没事儿。”

    王绪祺想了想,微微颌首,老鼠眼贼光一闪,问道:“那复兴会姓吴的头头儿真给了郑鸿名数千两白银?”

    “是啊,我亲眼看到的。”刘中造掩饰不住的贪婪之色,咽了口唾沫,说道:“那些银子早晚也是咱们的。而从乌场登陆运来的,夺取起来应该更加容易。”

    “连人带物。全不放过。”王绪祺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阴狠地说道:“既得钱,又立功,这事咱们做了。不过,做这事的人手要挑选一下,尽量找信得过的。”

    “我那边出十个人。”刘中造也怕王绪祺独吞。赶紧插上自己的人,又补充道:“我还得留在攀丹,等郑鸿名等反贼被官府拿获,人心惶惶之际,晓以厉害。这帮人群龙无首,也就星散而去了。”

    王绪祺点头称是,心中却是了然,对刘中造的野心也有所警惕和戒备。两个人的关系只是互相利用,王绪祺收着贿赂,纵容着刘中造,可也提防着刘中造势力坐大,脱出自己的掌握。

    县城里暗室阴谋,攀丹那边,陈文强也没闲着,一边动用复兴会自己的耳目,再加上郑鸿名手下的打探,尽量掌握县城内的动静;一边留下人手帮着郑鸿名整顿部下;他则找了个借口,带着一些护卫前去接应从陵水、琼中赶来会合的徐春山、李家俊的人马。

    对郑鸿名的人马的战斗力,陈文强不敢奢望。为了以防万一,他让吴禄贞带着基地的士兵以商团的形式驻扎在崖州和万宁的交界处。如果徐春山、李家俊发展的队伍不堪用,那便要动用复兴会自己的武力了。

    而在预定的地点与徐、李会合后,带给了陈文强一个稍感意外的惊喜。虽然徐、李两部加在一起也不过一百六七十人,但与郑鸿名乌七八糟拼凑起来的人马相比,面貌却大是不同。

    徐春山、李家俊奉命去陵水、琼中独立发展,却不是孤身一人。陈文强为他们配备了文武人员相助,文的能教文化、写文告、搞宣传,武的则多配备短枪、精明强干。徐春山、李家俊二人又见识得深透,深知要靠紧复兴会这棵大树,要想飞黄腾达,就得把桀骜不驯的江湖脾气收敛起来。所以,他们对于文武人员极为倚重,再凭着他俩的三点会身份,以及地头蛇之利,很快便落下脚、扎下根。

    与郑鸿名做法另有不同的是,徐春山、李家俊不以人多势众为要,什么地痞、流氓全都收于麾下。相反,他们两个倒是学着陈文强在上海清理帮派的做法,择优汰劣,除暴安良。这不仅让当地的老百姓称赞支持,更把恶劣之徒排除在核心组织以外。

    “不错,相当不错。”陈文强在队伍前走着,注视着,不断点头夸赞。

    不说别的,这百多名汉子虽然衣衫各异,有的甚至很破旧,但都很精壮,且脸上也少有那种流氓痞子的神情或气息。而其中从基地派出的人员,更显出精锐之像。

    “都会打枪,只是打得少,两三次的样子。”徐春山脸上得意的神色一闪而过,又是恭谨的样子,他心里清楚,没有复兴会的人员、钱财、物资在暗中支持,他拿什么仗义疏财,凭什么当上大哥、号令众人。

    “我这边的也差不多。”李家俊在旁插嘴道:“就是枪少了些,且多是短枪。”

    “你们得考虑郑鸿名的感受。”陈文强解释道:“厚此薄彼,他定会心生不满。可要是打起仗来,还不是谁得了枪就是谁的?就算你们抢到的不多,我也早有安排,很快就会让你们的人马装备齐全。”

    “是,大哥考虑得周全。”徐春山沉吟了一下,试探着说道:“郑鸿名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他能拉起多少人马?”

    “最多不过七八百,且有一多半不堪用。”陈文强微微撇嘴,说道:“记得,你们名义上是投奔他,但实际上”

    “实际上听大哥的。”李家俊嘿嘿一笑,说道:“兄弟们省得,大哥说东咱就往东,说宰谁咱就宰谁,没二话。”

    陈文强咧嘴一笑,摆了摆手,两个护卫抬着个箱子过来,打开盖子,几十把崭新的六轮子手枪和上千发黄澄澄的子弹呈现在众人面前。

    “一家二十把,一千发子弹,你们分了吧。”陈文强往后退了退,示意另一个护卫拿出一沓钞票,“每人五元钱,算是这个月的饷银。”

    “大哥真是豪爽。”徐春山率先拿出一把新枪,摆弄了几下,又放回去,笑道:“还是老家伙使得顺手,这回就不换了。”

    李家俊笑得合不拢嘴,接过钞票挨个分发。如此豪爽大方的大哥,着实让他在兄弟面前倍有面子。

    陈文强等两伙人分完枪和钱,又把徐春山和李家俊叫过来,仔细商议了一番后,才各自离去,好象没见过面儿一样分头去攀丹与郑鸿名会合。

    日落黄昏之时,陈文强、徐青山、李家俊等人已经先后来到攀丹,与郑鸿名的人马会合一处,还有一些人员未到,但总人数已经超过了六百。在表面上看,郑鸿名的人枪最雄壮,足有七八十枝。为了笼络各家头领,郑鸿名又按照人数答应分给每家五六枝、七八枝不等,只等明天正式盟誓起事后便发放。从这个手段看,郑鸿名倒也不是粗坯,也懂得装出豪爽,笼络他人。

    “先别急着喝酒吃肉,把规矩先告诉他们。”陈文强布置完毕,穿上了军装,高大的身材,满脸的胡子,显得十分威猛,往人前一站,倒真有先“身”夺人的气势。

    郑鸿名也人五人六地穿着所谓的将军服,开始瞪起眼睛斥骂着不给他长脸、闹哄哄的手下。好半天,数百人才稍许安静,乱七八糟地排好了队,等郑鸿名把七杀令公布,却又喧嚣起来。

    造反啊,那是要掉脑袋的,而这掉脑袋的活儿,老百姓暂时指不上,就只能指望这些江湖豪客。可这些江湖豪客哪有什么忧国忧民的情操,没钱谁跟你干?更有些人就打算着趁乱抢掠、发财、抱女人呢!

    郑鸿名有些无奈,望向陈文强,但陈文强却知道他是装的,存心要看自己怎么解决。如果能把规矩放宽,那就皆大欢喜。

    陈文强面罩寒霜,冷眼看着下面这些家伙在喧嚣、吵嚷,就等着出头鸟蹦出来。他用手势已经暗暗发出了命令,护卫以及徐春山、李家俊的人悄悄做着准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立威,将计就计

    readx;历史上的每一次动乱,都是一扇打开人性之恶的门。¢£¢£,所谓人性横决,便在于动乱打开了人性中邪恶的渲泄口,促动了一幕幕人间惨剧。比如说一个人,在平常生活中肯定有讨厌的人或事,可能只是简单的性格冲突与纠纷,但借着动乱这个机会,却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彻底解决问题。

    妈的,他凭什么比我有钱?他凭什么住高楼美屋?他凭什么有田地百亩?他凭什么有娇妻美妾?他凭什么……每次动乱都会是强横有力者,且又充满嫉恨者报复的机会。平常针鼻大的冲突,往往会化成滔天的仇恨,使一些人变成嗜血的魔鬼,也使一些人成为无辜的冤魂。

    陈文强知道人性的丑恶,也知道君子与小人之间,全在一念之差。刚刚你可能还正气凛然,忽听说隔壁发了横财,心中醋意上涌,便可能霎时间退化为小人。就因为这东西始终在人心里。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诱惑人性,给人放纵人性的机会,不管他们现在是好人,还是坏人。

    “郑老大。”一个汉子越众而出,草草拱了拱手,“这规矩是谁定的?杀,杀,杀的,怎么没一个是杀官、抢财主的,都冲着自家兄弟使劲?”

    看郑鸿名把目光看向自己,陈文强冷然说道:“哪个官儿该杀,哪个财主该没收财产,自然也有规矩,可不是胡乱来的。你要弄明白,中华复兴革命军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现在,我命令你退下。”

    “操,你他妈的算什么……”

    呯!几乎就在陈文强伸手指向这个汉子的同时,枪声响了,这个汉子被近距离的枪弹打得脑浆迸裂。栽倒在地。冯义吹了吹枪口,学着陈文强的样子装酷。

    “不服从命令,格杀勿论。”陈文强用冷厉的目光扫视着,在因为突然发生的事情而变得鸦雀无声的寂静中,他的声音冷得让人发颤,目光锐利得如穿心利剑。最后停止在死去汉子所带来的一群人身上。

    “我命令你们,放下手里的武器。”陈文强左手指着,右手已经拔出了枪,他的护卫也齐齐举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众人。

    护卫加上陈文强,不过十数人,但武器却齐全,且受过军事训练,身上自然带有军人的杀气。可不是乱哄哄的草莽可比。

    郑鸿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眼见陈文强又杀气腾腾地把目标对准了另外的人,赶忙上前要劝阻。

    “杀!”没等郑鸿名开口,陈文强的口中冰冷无情地迸出一个字来,右手一甩,盒子炮便是一梭子子弹扫出去。

    呯,呯,呯……枪口迸射的火焰耀眼。枪声、惨叫震人耳膜,只十几秒钟。二十多人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因为犹豫、迟疑丧生在乱枪之下。

    “吴,吴帅……”郑鸿名何尝见过这样惨烈的杀戮,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说出的话也结巴断续。

    “郑将军,慈不掌兵。”陈文强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郑鸿名。转头再次扫视一圈,这回没人再乱叫乱嚷了,在他凌厉的目光下,有几个头领甚至不敢与其对视。

    “这就是军队!”陈文强突然大声喝道:“号令如山,违者杀无赦!”

    在面面相觑、人心惶惶的死寂中。陈文强挨个审视着站在前排的各家头领,有的盯着时间长,有的时间短。低头、沉默,没人敢再有异议,没人敢直视陈文强。

    篝火燃烧着,发出噼啪的响声,陈文强缓缓迈步,在队前慢慢走过。脚步声本不太响,但却象重鼓一样敲在众人的心中。郑鸿名紧皱眉头,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呯!枪声再响,趴在房顶监视全场的阿猫射出了精准的子弹,一个想打黑枪的大汉左手捂着胸口踉跄着倒地,右手里赫然握着一把土造火枪。

    陈文强轻篾地冷笑,大声说道:“现在就挑选执法队,发现违犯七条禁令者,立即擒拿,反抗者当场格杀。”说着,他伸手挨个指点,“郑将军,请挑十名兄弟上前;徐头领,请挑选十名兄弟上前;李头领,请挑选十名兄弟……”

    执法队一共挑出四十二名,编成三小队,每个队员的左臂都戴上了红袖箍,再配齐枪枝,立时显出与众人的不同。工作也马上就布置,两人一组,分散站在队伍当中,既维持秩序,又能戒备某些心怀不满者的异动。

    接下来,陈文强的态度有所缓和,正式向郑鸿名授中将衔,颁发手枪、佩剑、印信等物。郑鸿名虽对陈文强刚才的举动有些不满,但也慑于其狠厉,再加上这一番举动无疑给了他极大的面子,也就强装笑容,恭谨地一一领受。

    郑鸿名之后,陈文强封官颁赏,黄家清、黄家熙、李家俊、徐春山、谢桂初、梁儒南、刘中造等头领皆是少将,各赏钞票两百元。这下子,又是元帅、副帅,又是中将、少将的,官帽子都吓死个人,这群江湖豪杰也洋洋得意,把刚才的事情暂时又扔到了一旁。

    不施雷霆手段,不显菩萨心肠。陈文强急于用血腥手段立威,实是因为有了夺取万宁县城的良机,到入城后再约束部众,恐怕为时已晚。毕竟这些家伙打着复兴会的大旗,行为过于恶劣,影响不好。

    又升官又发财,满天的乌云似乎全散了,照例应该是喝酒吃肉,吆五喝六的节目,但陈文强却有另外的安排。郑鸿名、黄家清、黄家熙、李家俊、徐春山这几个人被陈文强召到一处,秘密布置了一番后,各人心怀疑惑,但都领命照办,带着各自的人马纷纷离去。陈文强则大声宣布:他与郑鸿名等人去乌场接应枪械物资,以备明日大举起事,诸位兄弟今晚开怀畅饮,明天便能领到枪枝、军饷。

    …………….

    夜,挟着凉爽的微风,吹过滴着露珠的草叶,吹过哗哗作响的树枝,吹过闪亮的溪水,也吹过浑身发热的刘中造的脸。

    他不知道陈文强怎么突然叫上了他,这是出乎意料的决定,超出了他与王绪祺的计划。推脱被陈文强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只带了两个亲信便不得不跟着这个煞星,以及郑鸿名、黄氏兄弟等人一起赶往乌场。

    四辆骡车,装载着十七八个人,陈文强和郑鸿名是元帅和副帅,各自骑着不算雄壮的驽马。一行人由攀丹出发,行进的速度并不快,直向乌场方向前进。

    人数、时间、行进的方向,都没有显示出什么异常,刘中造惶恐的心渐渐又平静下来,开始盘算着进入乌场附近的埋伏圈后,如何能脱身,如何能不遭到误伤。

    前面出现了一个小村庄,刘中造知道这里,也不以为意。直到这一行人马穿村而过,并且在一个岔路口改了方向,刘中造才觉得奇怪,难道他连去乌场的路都不认识了?

    没等刘中造想出理由去询问郑鸿名,队伍已经在一片树林里停了下来,火把燃起,人声嘈杂,刘中造不由得吃了一惊。徐春山、李家俊,以及郑鸿名的精锐人马,不知何时,已经抄近路齐聚于此。不用多费脑筋,几条大汉已经扑上来,将刘中造和两个亲信按倒在地,绳捆索绑,押到陈文强和郑鸿名面前。

    “郑大哥,这是干什么?”刘中造一副受了冤屈的样子,装得理直气壮,对着郑鸿名叫道:“兄弟诚心来为大哥起事助威,大哥不稀罕也就罢了,又何必对自家兄弟下毒手?”

    郑鸿名脸色变幻,望向陈文强,他还是不大相信自己招揽的人会是官府的奸细,要叛卖他和众人的性命。

    陈文强哼了一声,看着从刘中造身上搜出来的腰牌,讥诮道:“嘴倒是挺会说,可惜你已经漏了底。要是如实坦白,兴许还能给你留条活路。怎么样?把你和官府如何定的计,都招出来吧?”

    “吴帅,您可不能冤枉我呀!”刘中造立刻意识到陈文强是关键,求郑鸿名那是没用的,他马上转向陈文强,叫屈道:“兄弟有个不入流的官职,有这腰牌也属正常。而且兄弟一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没有做过对不起众家兄弟的事情啊!”

    “还会说文绉绉的话呢?先剁手指,一根一根地来,不招,再砍脚趾。”陈文强冷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护卫将刘中造拖下去用刑,口里说出的话却如一把大铁锤打在了刘中造的心上,“是和王绪祺学的?你以为不说就拿你没办法了?蠢货,你还不明白吗,今天有没有证据我都能取你的狗命。”

    陈文强的狠辣,刘中造已经见识过了,说杀就杀,几十条人命就在眨眼间消失,何况是他。而王绪祺这个名字一叫出来,又击中了他的心虚之处。

    手被死死按住,刘中造连喊带叫也无济于事,他惊恐地看着一把利斧被冯义挥舞,尖角轻轻一剁,小手指头便被剁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轻取万宁

    readx;“郑将军是怀疑我,怀疑我们的情报?”陈文强听着不远处的惨嚎戛然而止,转向脸色阴晴不定的郑鸿名。

    “不敢,下官不敢。”郑鸿名不知为何,自诩为胆大包天的江湖好汉,在陈文强面前却情不自禁地生出敬畏。

    “放心,冤枉不了他。”陈文强缓缓说道:“郑将军应该感到庆幸,如果不是我们发现了这个叛徒,这个奸细,乌场便是咱们的死地。”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该把这个败类千刀万剐。”郑鸿名咬牙切齿,但如果二字却暴露出他还心存犹疑。

    陈文强淡淡一笑,也不多说,因为刘中造已经象死狗般被架了回来。

    “我还当他真是条铁打的汉子,没想到刚剁了两根手指就怂了。”冯义似乎没砍过瘾,连连摇头。

    陈文强翻了翻眼睛,盯着刘中造,沉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还真是犯贱啊!其实你说不说我都不在乎,主要是想让郑将军明白。”

    “吴,吴帅,饶小人一条,一条命吧!”刘中造痛得冷汗不断,断断续续地哀求道。

    “好,我不杀你。”陈文强点了点头,双手在胸前一抱,等着刘中造坦白。

    “……官府在乌场那边可能安排五六十人,由巡防营左哨哨官苏建才率领,要伏击你们……”刘中造不敢再有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他和王绪祺的计划合盘托出。

    郑鸿名越听越火大,目光咄咄,恨不得上前一刀刀砍死这个险些葬送他性命的败类。只是碍于陈文强刚才说过的不杀之语,强自忍耐着,嘴里喷出粗气。

    “这么说,县城里只剩下二三十个清兵了?”陈文强若有所思,盘算着是否要把伏击城外清兵和攻打县城的顺序调整一下。

    刘中造眨着眼睛,隐约猜到陈文强的想法。这也不意外,起事、攻打县城,本就是计划中的事情。郑鸿名目露凶光。显是起了杀心,可如果——

    “吴帅,小人愿戴罪立功,帮吴帅和郑将军拿下县城。”刘中造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用腰牌叫开城门。这是方便你进城向王绪祺秘告情报的,倒是一个夺城的办法。”陈文强似笑非笑地盯着刘中造,一语道破了他的心思,好半晌才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这次真得留你这条狗命了。”

    “郑将军。你看如何?”陈文强转向郑鸿名,微笑着询问道。

    郑鸿名呼出一口粗气,十分不甘地说道:“如果他真能助咱们拿下县城,那就饶他一命吧!”

    陈文强伸手拍了拍郑鸿名的肩膀,笑道:“要成大事,这胸襟就要广阔,能轻取县城的话,放他一马倒也不亏。好,就这么定了。现在,咱们商议一下行动计划。然后抓紧时间行动。”

    ………………

    王绪祺从一场荒诞不经的睡梦中醒来,本能地伸手去摸旁边的女人。十五岁的女孩正在酣睡,床单的一角盖在她的一条腿上,遮住了膝盖以上的部分,显得娇弱不堪,更象个孩子。

    这个娴娴的女孩不是合法的妾 ,只不过是抚黎局总管钟奇曾送给他的礼物,以便“募捐”巨款,于中元节建醮,引幡招魂。施行“阴德”,实则分赃征收而来的钱物。正因如此,娴娴便如同一个物件,即便抛弃也无人过问。

    不过。王绪祺很喜欢娴娴的那双纤细金莲,根本没有想到这千年来对女人的痛苦只是为了虚荣,是中国黑暗面的象征。

    而娴娴的父母象大多数农民一样,早早就牺牲那对家里或许还有些帮助的女人,为的是使她能显得更漂亮些,有人娶她。或者最起码有人买她。

    睡梦中,娴娴在睡梦中抽动了一下,手滑过面颊,舔了舔嘴唇,她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王绪祺毫无情绪地看着娴娴的细腰和丰满臀部,也许是因为年龄的缘故吧,细嫩的皮肤和动人的睡姿也撩动不起他的激情。

    隐约听见屋外有什么声音,应该是鸟笼里的鸟在扑腾吧?王绪祺又想到了在乌场的布置,只要他们来,估计就难逃一死。明天天亮后,把几个匪首的头挂在城门,这场要爆发的民乱也就平息了。

    困意又袭上来,王绪祺往娴娴的身上靠了靠,把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胸脯上,随着她呼吸的节奏,缓缓摸着……

    三十多个清兵留在城内,除去睡觉休息的,每个城门只有四五个在看守。而在西门,四个大汉手中裹着布的枪口还在冒烟,五名清兵已经尽皆倒地。

    刘中造脑门上又沁出了一层冷汗,手上的疼痛是一方面,这几名大汉的干净利索,更让他心惊不已。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看走了眼,选错了边。这个姓吴的杀伐果决,身边的护卫凶猛强悍,来头岂是郑鸿名那帮粗坯可比?早知道这个家伙如此厉害,自己又何必痴心妄想,弄到这步田地?

    脚步声杂沓,郑鸿名带着大队人马进入县城。虽然还未占领全城,但结果已经没有悬念,只是时间问题。历史上同年爆发的郑鸿名暴动,曾一度攻入县城,现在史书的记载可以改写了。

    就这么简单?走过城门洞的黑暗,郑鸿名踏足城内,望着不远处的街道、房屋,还有些难以相信。不过,涌上心头更多的还是兴奋和激动,这座城是老子的了,曾经不可一视的县太爷,还有那帮官吏,都他娘*的得被老子踩在脚下。哈哈……

    在城外已经布置完毕,陈文强带着李家俊的人马在东门外埋伏,既能消灭仓惶出逃的城内清兵,又能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比如苏建才带着人马突然从乌场返回。

    徐春山带着本部穿城而走,直取东门;黄氏兄弟分取南、北两门;郑鸿名带人押着刘中造去攻打县衙;执法队三十余人前去占领府库。

    战斗似乎是突然爆发的,四面八方都响起了枪声,但热闹而不激烈。城内的清兵分散且无备,战斗力也不强,有组织的抵抗根本没有,多是乱放几枪便四下逃窜。

    王绪祺从睡梦中惊醒,胡乱披了衣服冲出门。娴娴叫了两声,便吓得缩在床里瑟瑟发抖。

    几个衙役死伤,剩下的翻墙钻洞,各自逃命。王绪祺情知不妙。趁着鸡飞狗跳的乱劲儿,混在乱喊乱叫的仆佣中,向后院奔逃。一个排污水的水沟成了众人逃命的通路,一个个打骂着、推挤着向外钻。

    “姓王的在那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穿白衣服的那个胖子。”

    王绪祺大骇。想奋力推开那些不顾尊卑的仆佣,此时喊杀声、枪声四起,却没人给他让路。

    “王八蛋,你往哪儿跑?”一个大汉从后赶来,一把揪住了王绪祺的辫子,用力一拽将他摔倒在地,在王绪祺杀猪般的惨叫声中,象拖死狗般将其拉到郑鸿名面前。

    “妈*的!”郑鸿名上前狠踢了王绪祺一脚,骂道:“你个王八蛋,催粮追税不是挺威风的吗?全县就你最坏。一刀砍了算便宜你了,俺要让你难受一阵子,还要让所有人都看着。”

    “爷,大爷。”王绪祺不知道这大汉姓甚名谁,鼻口流着血,含糊地求饶道:“饶命,饶命啊,小人有钱,您想要什么都行……”

    “滚你妈*的!”郑鸿名一脚踹过去,厉声喝道:“俺们不是你来打发的土匪。俺们是堂堂正正的大丈夫——是当兵的,是那个中华……”

    “中华复兴革命军先锋队。”刘中造在旁谄媚地说道:“咱们把这个王八蛋的辫子吊起来,就在衙门口,再把他家里人都抓来看着。也让老百姓都看见,都长些见识——姓王的一手遮不了天。”

    郑鸿名想了想,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刘中造,哼了一声,摆手道:“这事交给你。办得好的话,我就放你一马。”

    “没问题,没问题。”刘中造点头哈腰,“郑将军您就放心吧,我要不把这王八蛋整治得死上十回八回,您就一刀砍了我。”

    “去吧!”郑鸿名冲着两个弟兄摆了摆手,四下看了看,这大宅院可是衙门,平常哪是老百姓敢正眼看的,可老子现在就是这里的主人。

    “大哥——”一个亲信凑过来,低声说道:“这衙门里的钱财还是小数,钱粮可都在府库里,咱们是不是——”

    郑鸿名想了想,摇头道:“不能太贪了。谁都知道府库里有钱有粮,吴帅才让执法队去看着。要是换了人去占,谁也不放心,大家可都眼巴巴地盯着,多了少了的可是说不清楚。”

    “大哥英明。”亲信恍然大悟,钦佩地说道:“反正这县城是咱们打下来的,功劳最大,分得肯定也最多。再加上这衙门里,还有那些狗官儿的宅院,抄多少可都是咱们赚的。”

    “嘿嘿。”郑鸿名笑得咧开了嘴,又感慨道:“吴帅到底是读过书、见过世面的大人物,若论心眼,咱们得跟着人家学啊!再有这谋略,俺看比诸葛亮还高。这县城,就这么拿下来了。若搁以前,你信吗?”

    “不信,真的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亲信连连摇头。

    郑鸿名好象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急着吩咐道:“赶紧把城里的清兵都料理干净,让黄氏兄弟先带上一百人马,去帮着吴帅。巡防营那里可是有五六十条枪啊,不去哪还有咱们的份儿?”

    “大哥,不,将军,我马上就去传令。”亲信领命,转身飞奔而去。

    …………..

    战场厮杀,排兵布阵,这不是陈文强的长处,甚至可以说他是一个菜鸟。但他有自知之明,带着帮手呢!

    俗话说:龙多旱,人多乱。帮手多了,也是个问题。周华和陈春,同是广东南海人,同是南洋华侨,又同是吴禄贞短训教导出来的未来的军官苗子,却在伏击的布置上产生了意见分歧,争执不下。

    说起来,两人的学习时日尚短,又欠缺实战经验,排兵布阵过于死板,过于书本化,这连陈文强也听出了端倪。

    作为最高指挥官,你可能并不一定是谋略最高、兵法最好的,但有一个关键,你必须是有分析和判断能力的。这就是参谋部制度的优点,集体智慧可能得出的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但也不太可能是最坏的。

    “好,好,你俩不要争,不要吵。”陈文强看着地势,想着两人的观点,决定综合一下,只要打胜就行了,非要完美得象拍电影,那就不现实了,“埋伏呢,还是两面,由徐青山、李家俊的人马来承担;正面呢,我带着两位黄将军担任阻击;至于后路,就不要管了。到时候能追就追,估计也跑不了几个。”

    “咱们的兵力数倍于敌,全歼是没有问题的。”周华还强调着自己的观点,“要不给我十几个人,我负责堵截敌人的退路。”

    “打仗不能光看人数多少。”陈春非要和周华抬杠,发表着相反的意见,“咱们这些人马,都没经历过战阵,就连实弹射击都很少。仗打起来,手不哆嗦,能把枪放响,就不错了。”

    “巡防营又是什么精兵强将?”周华振振有词地辩道:“四下包围,一阵乱枪还不打得他们失魂丧胆,举手投降?”

    “好了,不要争,不要吵。”陈文强有些头大,再次分析判断,指着周华说道:“给你三十人,如果敌人逃窜,你就堵截。可一定要藏好了,莫要让敌人先发现了你们,不往伏击圈里钻了。”

    “小胜——”陈文强又叫着阿猫的化名,指点着说道:“你俩从那边绕过山坡,在那个制高点寻找阵位,负责狙击逃窜的敌人。对了,先打哪个,后打哪个,不用我再说了吧?”

    “先打官儿,后打兵,谁咋嘘得厉害,就先干掉谁。”阿猫说得极是顺溜。

    “好,去吧!”陈文强笑着点了点头,再多些实战锻炼,阿猫就真的成长起来了。何况他手里还拿着经过无数次改造调整才装上了四倍瞄准镜的准专业狙击步枪。

    要说安装瞄准镜,那可不是用破布条胡乱缠绑就可以的。精密的测量、固定,反复的实弹测试,反复的微调,在没有具体的规范和标准,以及相应的生产制造机械时,完全是摸索着凭手工钻、削、铣,才搞出了这么一枝。当然,有了一就会有二,德国技师和中国技工在总结出经验和数据后,再改造起来就会容易、轻松得多了。

    一下子调走三十人,陈文强觉得正面阻击的人马似乎有些薄弱,便指挥着士兵们用石头、树枝把大路堵塞起来,他则找好狙击阵位,准备亲自出手,干掉几个清兵的军官。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兵匪,伏击

    readx;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这个原则,对于清军巡防营是极为适用的,因为巡防营没有那么严密坚强的组织领导,清兵也没有什么顽强敢战的士气精神。没有了军官的指挥和监督,谁脑子进水了,会不要命地继续战斗?

    别说是巡防营,连现在的号称中华复兴革命军的起义军,甚至朝廷正在组建训练的新军也差不多如此。归根究底,还是士兵的素质和精神,达不到自觉自愿的顽强,在没有军官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继续战斗的意志。

    等待是枯躁和焦急的,特别是对于这些刚拿起枪杆,没放过几枪的义军成员来说,更是一种难耐的煎熬。为了保证埋伏顺利,陈文强特意嘱咐徐春山、李家俊等首领,监督着手下,先把枪上的保险都关上,以防谁一紧张走了火,把清军给吓跑了。

    而这些义军成员虽然够义气,够胆子,可也是第一次打仗,昨晚上的根本不算战斗。所以,大家伙心里也犯嘀咕,打仗啊,真刀真枪的跟官兵干,能成吗?

    这边在焦急而枯躁地等待,在乌场埋伏了大半夜的苏建才和巡防营的官兵不仅失望,而且十分地疲惫。夺取县城之前,陈文强又带人先堵了西门,虽然有清兵从另两个城门逃窜漏网,但却没有一个负责任的家伙想到绕路去通知乌场的苏建才。

    骑在马上,苏建才无精打采,官兵们穿着被露水打湿的衣服,也是懒懒散散的模样。直到看见了远处的稻田,以及小村子里茅屋上升起的缕缕炊烟。

    “妈*的!”苏建才对周围投来的目光了然于心,狠狠地骂了一句,“能让你们这群王八蛋白跑腿儿啊?这个村子再穷,也能有点油水,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吧!”

    得到首肯的清兵立刻精神起来,嗷嗷叫着向小村奔去。两个早起挑着粪筐的农民发现了这群象狼似的官兵,扔下扁担拔腿就跑。边跑边惊慌地叫着,提醒着村民。

    苏建才冲上大路,勒住马,拔出手枪。冲着正逃跑的农民大声喝道:“站住,回来!”

    农民没有停,愈发逃得飞快,村落中又出现了很多逃跑的身影。清兵们叫骂着,追赶着。枪声响了起来。

    苏建才跳下马,往村里走去,边走边往两旁张望。低矮的房子,大多都破旧不堪,临街的窗户都用木板钉得严严实实。长满癞疮的黄狗在这伙兵匪之间窜来窜去,摇着肮脏不堪的尾巴,好象是在带路。它们看起来满身泥水,却显得很机灵,随时准备得到些好处。

    苏建才一手握着马鞭,一手拎着枪。走到村中间一个打谷场时停住了。他让清兵四下散开,凡是值钱的东西都要抢回来。

    两个亲兵跟着苏建才,走进一条阴暗的小巷。小巷的阴沟里散发出一股尿臊气和草木腐烂的味道。苏建才朝一家小院里张望,门打着,也许是屋主仓惶逃走时顾不上关,从外面便能看见稻草铺的床,镰刀挂在墙上,一个大瓦罐上放着几件灶具。

    院墙根儿边上,卧着一头大肥猪,它脖子上套着一圈铁链。链子的另一端深深地插在地下。苏建才咧着嘴欣赏着,好象已经吃到了烤猪肉似的。然后他转过身笑着对手下说:“这个村子还不算穷,咱们还能杀猪吃肉。”

    两个手下嘿嘿笑着,上前去牵大肥猪。苏建才突然抬手。示意他们仔细听,“听见了吗?”他指了指小院里面一间低矮的房子,茅草顶棚,实际上只能算是个棚子。

    刚才里面“哗啦”响了一声,是什么东西摔碎了。苏建才带着两个亲兵冲到木门前,门关着。从里面插上了。两个亲兵用力踢踹,把门弄开,纵身跃进黑洞洞的屋里。一声尖叫传了出来,是女人的声音。

    苏建才发出淫笑,迈步进去。屋子里站着两个人,一个孩子和一个年轻的女人,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孩子抽泣着,缩在那女人的怀里。

    “出去!”苏建才冲着孩子喊着,做了个杀鸡的样子,连踢带打,“出去,出去!”又对亲兵挥手,“你们去别处找点乐子,一会儿再回来。”

    小孩子慌张着跑了出去,那姑娘也想走开,却被苏建才一把抓住了胳膊,“你别走。”

    两个亲兵淫笑着,知趣地退出去。

    苏建才摸着姑娘厚厚的头发,姑娘恐惧地盯着他,她的头发向后梳着,在头后挽成了一个发髻。她没有动,但嘴唇在颤抖。苏建才突然抽出竹发簪,乌黑的头发顿时扑落在肩上。惊恐不安的姑娘还在发抖,但却勾起了男人对她的**。

    “好姑娘。”苏建才咂着嘴赞赏着,伸手抚摸姑娘的圆脸,“好漂亮的小姑娘。”他一把揪住姑娘高高的衣领半天没动,象是在考虑什么,然后猛地往下一撕,布象纸一样被扯开了。

    姑娘摇摇晃晃地退了几步,靠在墙上,双手撩起撕破的衣服遮掩着胸脯。

    “我不会伤害你。好好的,别和自己过不去。”苏建才说着,一手提着裤子向前靠近,一手举着鞭子,“听话呵,乖乖的。”说话的语气很柔,好象要把一个惊慌不安的孩子从敞开的窗前哄开。

    姑娘僵立着,一动不动,似乎被钉在了墙上。

    “不听话?”苏建才厉声喝问,没等姑娘转过脸,鞭子就落了下去。

    姑娘痛苦地叫了一声,脸朝下跌倒在地。

    “现在不痛了吧?”苏建才扔掉了马鞭子,解开了裤带……

    突然,一条黑影挡住了从破门框外射进来的光线,紧接着一道弧光刷地从空中劈了下来。苏建才往后一躲,被绊倒了。一个汉子疯了似的又抡起斧子,向倒在地上的苏建才劈了下去。

    苏建才翻滚,脑袋上一阵剧痛,耳朵被削掉了半拉,他嚎叫着,想去拿地上的手枪。那汉子却紧随着,继续劈砍,血光迸溅,苏建才腿上又着了一斧。与那汉子扭打在一起。仗着会两下子,苏建才一脚蹬开了对手,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屋子,浑身是血。嚎得象头要被屠宰的猪。

    一个亲兵背着抢来的财物赶回来,慌忙扔掉包袱,向刚追赶出来的汉子举枪射击。那汉子转身逃进屋子,不一会儿,听见里面咣当咣当的声音。

    “打。打死这个王八蛋。”苏建才呲牙咧嘴,或是恨得,或是疼得直咬牙。

    亲兵却不敢贸然闯入,只是向屋子里打枪,枪声又引来了几个清兵。人多势众,这帮家伙这才打着枪,小心翼翼地闯进去。但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那汉子用斧子砸开木板,带着女人从破洞逃跑了。

    “搜,把那王八蛋给老子抓。抓回来。妈*的——”苏建才一边让人给他包扎伤口,一边骂着,“该死的,穷鬼,真让人摸,摸不透。”

    “是啊,大人。”亲兵怕苏建才迁怒,陪着小心说道:“穷鬼有时乖得象羊羔,见了爷不是跑就是藏。只要不伤害他们,他们就会把女人送来尽你玩儿。可也说不定他妈*的啥时候。就会钻出一个家伙跟你玩命。”

    “那一定是她的男人。”另一个亲兵猜测着。

    “哪个男人,会,会为了老婆连命都不要?我看那小子,肯。肯定是她本家子的,不是亲兄弟,就是堂兄弟。”苏建才吸着冷气,疼得直冒汗。

    乱哄哄的一阵搜抓,枪声响着,院门、房门被叮光砸开。清兵以更凶狠的动作进行着洗劫。但令苏建才郁闷的是,那个袭击他的汉子,连同那个女人和孩子都不见了踪影。是逃出村去了,还是藏在哪个隐秘所在,谁也说不清。

    打谷场上点起了火堆,清兵乱轰轰地围在一起,拉链子、扯耳朵,七手八脚把大肥猪赶了过来,杀死后架在火上烤。几个老太婆被迫抬来自制的土酒,供清兵们喝着。闻着越来越浓的肉香,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唯独苏建才包着脑袋,瘸着腿,阴沉着脸,喝着闷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人——”一个亲兵凑过来,低声说道:“等队伍离开这个村子后,我带几个弟兄在半路就停下,等天快黑了再摸回来,定要把那小子抓住,还有那个女人,带到县城由大人处置。”

    苏建才点了点头,脸色稍微缓和一些,又咬牙发狠道:“妈*的,老子要一刀一刀零割了那个混蛋,那个女人,哼,就犒赏你们了。”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亲兵马屁拍得成功,虽然还未沾到女人边,可脸上却露出了淫笑。

    ……………

    都是属乌龟的要在地上爬吗?即便是陈文强很有耐性,对于久候不至的敌人也感到了烦躁。他开始怀疑敌人是不是得到了信息,不回城了,或者是向别处逃了?为了以防万一,他又派人给县城的郑鸿名传信,让他关闭城门,加强防卫,提高警惕。

    正胡乱犯寻思,或者说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前方的观察哨终于发信号了,旗子挥了又挥。众人的心情骤然紧张起来,一个个睡着的、迷糊的人被叫醒,但没有命令,倒也没人敢轻举妄动。

    陈文强趴在草丛里,向着大路的方向张望,不多时,一行人马越走越近,果然是苏建才带着巡防营回来了。

    吃饱喝足的清兵显得更加松垮,背着、扛着抢劫来的财物,喷着酒气,慢腾腾地越走越近。苏建才骑在马上,疼痛不时让他呲牙咧嘴。心里一边盘算着如何报仇,一边想着回到县城后如何从王绪祺那里多榨点钱财。

    辛辛苦苦地去乌场埋伏,不过是图发财立功,没想到啥也没捞着,连命都差点丢给一个野小子。苏建才当然不能这样汇报,他已经和手下通好气,就说是与匪盗打了一仗,他身先士卒,连受数伤……

    可惜,他的想象也就到此为止了。陈文强的枪口已经瞄准了他,慢慢移动着,稳稳地扣动了板机。

    子弹激射而至,钻进了苏建才的胸口,处理过的弹头失衡翻滚,立时搅碎了他的内脏。他晃了晃,栽落马下,鲜血和着气泡从嘴里汩汩涌出。

    清军一下子并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一枪是自己人走火,还是——

    埋伏的义军却在枪声响后行动起来,从大路两侧山坡的树林、草丛中直起身体,向着清兵射出一排排子弹。

    打得不太准,但胜在声势和突然,巡防营的清兵又经过什么阵仗,立时被打得混乱不堪,乱跳乱蹿。

    枪声依旧密集,在没有机关枪的情况下,为了追求声势,陈文强要求各部的首领尽量指挥手下用排枪射击。

    根本不知道是谁在袭击他们,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子弹的纷飞中,前面的清兵慌忙往后跑,后面停不下脚步,结果和前面的人挤撞在一起,中弹后的惨叫声和惊慌失措的叫骂声响成了一片。

    号角呜呜吹起,前面、左面、右面的部队同时发起了冲锋。义军士兵呐喊着冲杀而出,边冲边开枪,虽然挺乱,但声势惊人。

    苏建才死了,清兵在弹雨中死伤不少,而幸存的几个小军官比兔子跑得还快。他们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依着本能,向没有敌人的方向逃跑。

    呯!枪声在战场上并不引人注意,但一个小军官却结束了逃命之旅。阿猫拉动枪栓,把另一个目标套进瞄准镜。

    周华带着三十人从路旁的隐蔽处猛然杀出,堵住了清兵的退路。一排齐射,烟雾弥漫,逃跑的清兵如同撞上了石头,脚步戛然而止。

    “缴枪投降。开火!”周华喊叫着,却是分别对敌人和手下喊的。

    轰,几十枝步枪的发射汇成一声,几十颗子弹迎面扑来,带着死神的尖啸。

    四面八方都是人,都在打着枪,都在呐喊。清兵左逃一下,右逃一下,前进不得、后退不能,被紧紧压缩。

    “我投降!”有清兵崩溃了,双手举枪,跪在地上。

    “投降,投降,别打了,饶命啊!”乱哄哄的喊声中,一个个清兵跪倒在地。

    ...........(未完待续。)xh123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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