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犯病
船舱里所有东西都被海浪颠的七零八落,还有一股股浓郁的恶臭味,武大郎等人实在没勇气回船舱歇息。
伏在甲板的阑珊上,武大郎等人看着一艘又一艘超越自己这边飞驰而去的海船,眼中很是羡慕,自己这伙人桅杆还没修复好,只能靠水流流淌,比乌龟爬还慢。
“大郎,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修好?”
赵雨馨一边学着武大郎的模样趴在阑珊上,一边打着哈切无聊的问道。如果大船在行驶那还好说,如今就这样顺水漂泊给人的印象很沉闷,尤其四面全部都是水,心里面难免心烦意燥。
“馨儿莫急,孟康可是造船的老手,有他在此无须担心,明后rì便可起航。”
武大郎连眼皮子都懒得抬起头,就这样靠在阑珊上懒洋洋的说道。
“啊呕”
武大郎正和赵雨馨聊天,边上便传来一阵呕吐声,不用看也知道是潘金莲。本来几个女的都差不多有些晕船,出发时吃了安道全准备的晕船药,自黄河到长岛之后已经好了很多,奈何暴风雨来得猛烈整艘船上下晃荡,又勾起了潘金莲的毛病。
“金莲姐姐,喝口糖水,再这么不吃不喝也不是办法。”
秀儿扶着潘金莲,顺便在潘金莲背上轻轻拍打着,想让潘金莲舒服一点。扈三娘则去破烂的船舱里煮了一锅糖水,将糖水慢慢喂给潘金莲服用,虽然船舱里面很多锅碗瓢盆都砸烂了,只能从破烂堆里捡个洗刷干净将就着用。
“有劳妹妹,可姐姐实在喝不下去,啊呕。”
刚喝了一口,潘金莲实在忍不住胃中翻腾,撇开糖水碗,又开始呕吐起来,不过却全是胃酸,肚里的存货早已吐得一干二净吐无可吐了。
武大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止安道全的药,就连船上众人的土方子也都试了却仍无办法,武大郎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要知道潘金莲可是自己最苦的时候便跟在自己身边,起早摸黑任劳任怨,即便后来又娶了几个妻子亦毫无怨言,担起大妇的责任维持家庭的和睦。
“大郎,这下去可不是法子,金莲姐姐实在受不住颠簸了。”
赵雨馨满是心焦道,潘金莲作为大妇对自己几人很是照顾,不像一般官宦人家的正妻对后来的百般刁难,根本没有责难过大伙,可现在看着她如此难受却素手无策,只能看向自己的丈夫武大郎。
武大郎眉头紧锁却毫无办法,如今可是在大海上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找个大夫哪有那么容易。
无奈的武大郎只能用求助的眼光看向孟康,希望他能找到办法。孟康见此,只能召集手下喽喽一起商议,无奈之下只能通过最后的手段。
当一面小小的白sè旗帜通过木杆高高挂在船头,孟康等人叹了一口冷气,希望运气能好一点遇到正经商人或者官船。
不过跑海船的可不是善于之辈,平时都是正正经经的海商,可是一看别人落难或者弱小就不介意客串一把海盗,所谓的人无横财不富便是这个道理。
换成是别人病了,即便是孟康自己,也绝不会升白旗等救援,熬得过最好,熬不过直接往大海里一扔。不是孟康心冷如铁,而是这样遇到危险的几率太大,自己这船没有丝毫机动xìng,在大海中任由别人宰割。
两个时辰,路过的海船超过五艘:两个时辰,孟康便带领着手下和别的船只干了三次架;两个时辰,自己手下便有七八个中箭受伤。
看着一个个被运回船舱的伤兵,武大郎心里满是不好受。幸好得益于鄄城装备齐全,目前为此还没有人死亡,但看到中箭倒地的兄弟已有七八个之多,经过武大郎身边事大伙都咬着牙忍着痛,一点都没大喊出来。
这样的情景让武大郎内心更是难受,早知道当初就该带着神医安道全一起前来,事情也不会如此无助。想到这武大郎便不禁暗骂,安道全这骗子,说他手里调制的晕船药只需连服三天,便不再晕船,可潘金莲连吃六天都不见效,反倒吐的更是厉害,吓得武大郎也不敢继续再喂潘金莲吃药了。
“大郎,奴家忍忍就好,让孟康兄弟降下白旗,省的各位叔叔因奴家而受伤,阿呕...”
虽然潘金莲被扶进了船舱歇息,但甲板上厮杀和水手们中箭哀嚎的惨叫声潘金莲却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面很不好受。
“没事,我出去看看。秀儿、馨儿你们在这照顾金莲,三娘你随我出去。”
武大郎心里虽也不好受,但却更不希望潘金莲出事,只能打了个哈哈带上扈三娘陪自己去甲板上。武大郎怕出去时正好有别的船只进攻,一不小心碰到流矢就晦气了,还是让扈三娘在边上保护好一些。
看着空荡荡的海面,武大郎现在矛盾之极,既希望海面上出现一个黑点,可以让自己等人搭乘前往就医;可又不希望它出现,不希望在遇见这种半商半匪的海船,害的兄弟们受伤。
“孟康,你说我这般是不是太过自私,害的兄弟们受伤?”
“大郎哥哥此话何意,只怪孟康造船不济,连这小小风浪都未能抵御,害的嫂嫂呕吐不止。”
孟康没有正面回答武大郎的话,反倒将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痛恨自己学艺不jīng。不过孟康心里也实在不舒服,换成桅杆未断之时,那些半商半匪的商船来多少自己便能解决多少,如今没了动力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刚才敢劫掠自己的船只孟康早已心中有数,下次碰到必要他们好看。
“天威难测,即便船再大又如何,一个浪头下来该沉的还是的沉,这可不是你之过。何况昨夜风浪之大,前方数条大船都已沉没独独我们这艘幸免于难,虽断了桅杆但已是不辛中的大幸。”
武大郎实话实说道,在甲板上呕吐时发现不时有破碎的木板、肿胀的尸体漂流而来,让船上的水手们不由得庆幸自己福大命大。
“哎...”
“大郎快看,那边又有船过来了,希望这次能碰上官船。”
正当武大郎和孟康沉默之时,扈三娘看到远方的一个小黑点,忙兴奋地对着武大郎喊道。
第二百一十章 上船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番苦心等待总算换来回报。
在武大郎望眼yù穿之际,终于看清来船上面挂着的旗帜,旗帜上面一个‘吴’字,大气蓬勃、迎风招展。
“大郎哥哥,嫂嫂有救了。这旗帜乃富阳朱家故交孙氏所有,传闻孙氏先祖乃三国东吴大帝,兵败之后唯恐蜀国紧逼,迁至富chūn龙门,延续至今。”
孟康忙向武大郎解释道,这旗帜曾经在富阳富chūn江上见过,后来大伙也一起南下航行至占城,不过孙氏去的地方更遥远便在占城分道扬镳。对于东吴大帝孙权,别人怎么评价孟康不清楚,但只要对于水军来说,孙权便是这一行的始祖,长江赤壁一把火烧了曹cāo八十万大军,将水军正式抬到了与骑兵一样的高度。
“真的?”
武大郎急切地问道,脸上满是兴奋。如果是真的,那就可以搭对方的船前往就近的港口就医,不用再看着潘金莲那痛苦的模样,也不用兄弟们拼死拼活。
“还能有假,肥子、猛子,速速将白旗降下来;柱子你去船舱里那笔墨来,别磨蹭。”
随着孙氏的海船在眼前越来越大,孟康迫不及待的喊道。
武大郎也不禁搓了搓手,立刻明白孟康要做什么。
没一会,旗帜又被挂在了木杆上升起,只是不同与刚才的全白,现在旗帜上正面写了一个‘富’字,背面则写了个‘朱’字。
果不其然,远方的船只见到这面旗帜后立刻往这边驶来,借助着西北方的动力,没一会便来到武大郎所在船只的千米左右位置停靠下来,想一瞧究竟。
孟康亲自爬到哨塔上手拿一红一绿两面旗帜,上下挥动一连三遍,看的武大郎莫名其妙,不过心里也知道这是暗语属于富chūn朱家和龙门孙氏之间的暗号。因为大海上风大雨大,间隔距离远,即便喉咙再怎么响也不一定听得清对方在讲什么,为了不弄错意思便发明了以旗语暗号代替口语。
武大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船只的反应,对方也同样手持红绿旗帜上下摆动,三遍之后立刻停止。然后接着又是孟康又是一阵摆动,两人连续不断摆动旗帜近一刻钟才结束,看的武大郎是晕头转向、一脸茫然。
等到孟康一脸臭sè的爬下哨杆,武大郎忙焦急问道:“孟康兄弟,对方怎么说?”
“大郎哥哥,枉我摆了半天暗号,孙家的船只允许我们过去四人,多一人都不行,真他nǎinǎi的不给面子。下次见到老孙头定得损损他,让他当rì夸下海口。”
孟康心里不由气急,就四个人上船顶个屁用,除去嫂嫂潘金莲之外只能再过去两人,那如何保证她们的安全。
“孟康别恼,出门在外小心为上,他们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尤其海上不比陆上,谨慎些总归没错。”武大郎也理解对方的做法,能让自己四人登船就不错了,如果去的再多,就怕自己这些人对他们不利;光自己四人,即便是海盗假扮的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哼、哼...”
孟康不说话,哼了几口气代替了回答。
武大郎也不在意,叫上孟康一起回到船舱内和大伙讨论到底由哪三个人陪着潘金莲去对面的海船。
虽然众人阻止但武大郎自己一定要去,所谓糟糠之妻不相离,如今妻子患病,如果留在这边绝对会牵肠挂肚、寝食难安;
女眷方面也要出一人一路照顾潘金莲,本来这是非秀儿莫属,生活方面照顾的无微不至,可此时对面的船是何态度犹未可知,人心隔肚皮,说不定一离开就翻脸暗算,所以被排除在外,就剩扈三娘和赵雨馨,扈三娘的江湖阅历比赵雨馨强多了一身武艺马上地上皆可,虽说两人女扮男装都可前往,但毕竟有些事情还需要男人出马摆平,武大郎便吩咐扈三娘女扮男装随潘金莲一起。
孟康通晓与龙门孙家船只的暗号本也想去,不过做为船长实在离不开船,明白自己责任的孟康只能作罢;
剩下船上武艺最高的非卞祥莫属,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身材壮硕,一张黑脸犹如钟馗再世,吓得平常毛贼闻风丧胆,一路上能省下不少麻烦,这样的人选当然不可或缺。
武大郎知道秀儿与馨儿很想前往但现在一切以潘金莲的病情为重,直接无视两女可怜兮兮的眼神,扶着怜弱的潘金莲。
没一会,扈三娘便从推开舱门进来。初眼一看不知是谁家的俏儿郎,好一个唇红齿白、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眉角中带着一股英气,这身打扮上街不知能迷倒多少无知少女。
武大郎现在可没时间管这个,和扈三娘一人一边直接扶着潘金莲慢步踱出船舱,来到甲板上。此时手下们早已放下了小舟,卞祥也已经站在小舟上等待,担负着武大郎三人的贴身护卫一职。
千百米的距离在岸上实在很近,不过在大风下的海面上实在很遥远,如果没有卞祥卖力的划船,武大郎相信自己三人根本不可能登上孙家的海船。
一登上孙家的船,武大郎发现他们面sè都很难看,好像对自己这些人很不满,不过还好总算有人出面在船舱里给自己等人腾出了两间房间,虽然脸sè依旧冷淡。
武大郎虽不知哪边得罪了他们,虽然又听说过海船上有个规矩女子不得上船,但现在既然已经上来了希望能快点上岸就行。本以为这船上有随船大夫,能替潘金莲诊治一二,可惜只是自己的异想天开,哪个大夫好好地药堂不坐跑来海上受苦。
在船舱里安安静静呆了一天又一天,期间风调雨顺一路平安,武大郎就安安静静的陪在潘金莲身边,扈三娘则照顾潘金莲的rì常生活,虽然潘金莲仍时不时的干呕一番,但比前些rì子好了许多,脸sè也明显红润了一些,不似原来的惨白。
直到第六rì,武大郎还在熟睡,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之便是卞祥粗犷的喊声:“大郎哥哥,杭州钱塘口已经到了,纲首通知我们在这下船。”
第二百一十一章 怀孕
杭州城、钱塘江。
码头上人山人海、车水马龙,与清冷的海面恍如两个世界,让武大郎不仅为之发愣。
手中银票一甩,立马有七八架马车停在武大郎面前。
没过一会,武大郎四人便出现在宝芝堂门口。
“不知公子有何不适?”
扈三娘搀扶着潘金莲踏入宝芝堂,武大郎和卞祥则在后面跟着,便有药铺学徒上前招呼道。
“我家娘子身子不适,这些rì子经常干呕。”
武大郎刚想上前,不料女扮男装的扈三娘抢先说道。
“公子莫急,本堂坐诊大夫乃孙大夫,其医术闻名杭州,区区小恙定会药到病除。公子夫人,请随我来。”
药铺学徒伸手一躬,便在前面带路。
一路走去,发现在宝芝堂看病的百姓还真不少,看来这里坐诊的大夫医术不错。
继续向前,直到一个单独的房间,里面装饰很简单却很有味道,尤其房间门柱上的一幅对联让人赞叹大夫的品德:“杏林chūn暖枝枝透出活人心、橘井泉香点点滴开yīn鸷路。”
“大夫,我家娘子身体不适,望大夫妙手回chūn。”
扈三娘轻轻搀扶着潘金莲坐在孙大夫的对面,一脸诚恳的说道。
“公子放心,医者父母心,老朽定当全力以赴。”
孙大夫知道病人家属的焦急,当下安慰道。然后对着潘金莲说道:“请夫人伸出右手,老朽把脉一二。”
潘金莲听罢也不犹豫,直接伸出洁白的右手放在案几上。这些rì子实在难受,不仅时常呕吐,而且嘴巴里平淡无味,吃什么东西都没胃口,心里也异常烦躁。
看到孙大夫一手为潘金莲把脉,一手抚着下巴的山羊胡,眉头一皱一皱的却一句话也不说,顿时吓了一跳,以为潘金莲真的身患恶疾让大夫束手无策。
“大夫,我家娘子病情如何?”
武大郎正想开口询问,不过扈三娘见大夫沉默不语,立马焦急的问道。原本在外面四人就商议好扈三娘假冒潘金莲的相公,两人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正好登对,如果是武大郎和潘金莲一起很容易遭来一些登徒子的sāo扰。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尊夫人有了。”
孙大夫一惊一乍,差点没将武大郎三人吓死,不过接下来的话立刻将武大郎砸得晕乎乎的。
“我有后了。”
武大郎痴痴呆呆的,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潘金莲喜出望外,多年床事却不见怀孕,还以为是自家肚子问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拼命给武大郎找女人。如今咋一听到消息,立刻回头想和武大郎分享喜悦。
可一看到武大郎呆愣愣的神情,以为武大郎根本不想要这孩子,满心委屈涌上心头,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哗啦啦的倾泻下来。
“娘子,你怎么哭了?”
听到潘金莲的抽泣声,武大郎总算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问道。
“大郎,莫非大郎不喜奴家为大郎生个孩儿?”
“没有,只是我要当爹了,金莲你知道吗,我要当爹了,我武家有后了,我..”
武大郎一想到自己还有孩子了,一开始还口齿清晰,不过后来明显喜出望外开始胡言乱语,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整个人完全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
潘金莲看到武大郎这般模样,也知道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吓到了,刚刚心中所有的委屈一瞬间消失无踪,看着武大郎那木头木脑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孙大夫,不知我家娘子可有地方多需注意?”
武大郎此刻痴痴呆呆的沉浸在喜悦中,潘金莲一双美目则定格在武大郎身上嘴角洋溢着灿烂的微笑。看着两人此刻都痴痴呆呆的,根本没有心思思考其他的问题,扈三娘叹了一口气,明眼人都能看出自己三人关系的复杂,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道。
“二月之时,儿jīng成于胞里,当慎护之,勿惊动也。尊夫人此刻怀胎二月,需居必静处,无食辛辣,当然偶尔也需外出走动一番,保持身心愉悦。”
孙大夫满脸笑容的对着扈三娘说道,眼前这人女扮男装颇有几分水准,咋一看去还真没法分辨,要不是自己行医多年对男女之别有着几分研究,还真看不出破绽。不过人家小夫妻喜欢这般玩耍也懒得去拆穿,不过看看那边傻笑的侏儒,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两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孙大夫一边说,扈三娘一边点头记下,没过一会索xìng拿起桌上的纸笔开始记录。要知道扈三娘自小不爱文章爱武装,扈老太爷绞尽脑汁逼迫扈三娘学习都没成功过,此时却一丝不苟的大夫所说的注意事项,虽然手中的笔比rì月双刀还重。
“孙大夫,那三月及孩儿出身前又该如何?”
“当此之时,未有定义,见物而化……yù子美好,数视璧玉;yù子贤良,端坐清虚,是谓外象而内感者也。四月之时,儿六腑顺成;当静形体,和心志,节饮食。......”
孙大夫一手抚着下巴的山羊胡,一边滔滔不绝的讲着关于怀胎十月每个月分的注意事项:“怀孕十月,五脏俱备,六腑齐通,纳天地气于丹田,故使关节人神皆备,但俟时而生。”
等到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手中毛笔,扈三娘不敢自信自己竟能连续不断写完满满三页纸,可比平时一年所写的字还多。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臂,扈三娘并没有忘记付诊金,当即从钱袋中掏出一张面额百两纹银的交子递给孙大夫。
诊金当然不需要这么多,这里面喜庆的份额占了多数,这也是孙大夫不厌其烦慢慢讲解的缘由。一般大富人家的少nǎinǎi怀孕,当然要讨个喜头,没想到眼前这人如此阔气,真当不需刚才那番口水。
告别了大夫、出了药铺,武大郎总算清醒了一些,不过嘴角都快咧到天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捡到钱了呢。
本想就诊之后便坐马车前往富chūn朱家,和孟康等人约好一月之后在富chūn朱家汇合,不过此刻时间尚早加上潘金莲的身子不适合奔波,便在西湖边找了间清净的客栈包下了一个院子修身养xìng。
第二百一十二章 故事
“一千八百年前,善良的小牧童用手中的糖葫芦从捕蛇人手中救下一条小白蛇。一千八百年后,峨眉山颠一条白sè巨蟒破山而出,受菩萨点化,来到人间。
白素贞,小牧童救下的小白蛇,在峨眉山修炼得道,法术高强。她美貌绝世,明眸皓齿,倾国倾城赛天仙,集世间美丽优雅和高贵于一身。天xìng善良菩萨心肠,用岐黄医术悬壶济世造福黎民百姓,功德无量。
为报小牧童的救命之恩,在观音大士的指点下辗转来到杭州城内,终于在三月初三清明时分西湖断桥边相遇小牧童的转世之人,xìng格善良敦厚、俊逸不凡的药铺小学徒许仙许汉文。
初遇恩公的白素贞内心颇为激动,使了法术让天空降下蒙蒙细雨,让两人在躲雨回城的船上巧然相遇,许仙见白素贞及其妹妹两女淋雨,便将雨伞相借,之后便是一伞定情......”
为了让潘金莲静养,武大郎等人在客栈的院子足不出户,整天围绕在潘金莲身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磕了碰了,导致潘金莲整rì如傀儡般任凭武大郎摆布,不是吃就是睡。
一天还好、两天也还好,潘金莲知道自己相公疼爱自己内心甜蜜,到了第三天却整个人看上去郁郁寡欢,什么事情都不能做整rì呆在房间里。
武大郎也明显发觉了潘金莲的jīng神状态,还为哪里不舒服,特意命卞祥将孙大夫请来问诊,最后的结果只是因为自己照料的过犹不及,潘金莲即便怀孕平rì里也需走动散心。
孙大夫虽是如此说法,但武大郎岂会轻易让潘金莲下床,不过如何让潘金莲保持心情愉悦也是个难题。
左思右想武大郎便想到了讲故事,关于西湖的凄美爱情,这故事绝对是触动女人内心深处柔软地方的必杀技。
《新白娘子传奇》,一部风靡中国、轰动华人世界的经典剧,当年让大街小巷为之轰动,连续二十载经久不衰,经典中的经典,传奇中的传奇。
“白素贞为助许仙开设药铺,支使妹妹小青偷盗取钱塘库银,东窗事发,小青施法迫使知县轻判,发配姑苏,白素贞千里寻夫,最后在姑苏相遇,素贞说谎骗过了许仙盗库银之事,夫妻二人便在姑苏开设药铺保安堂......”
武大郎感觉到口渴,想喝口水润下嗓子,抬起头发现潘金莲和扈三娘两女都泪眼朦胧,鼻子一抽一抽的,但四只小耳朵却听得格外仔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一点都不假,即便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扈三娘此刻也难得的小女人模样,眼睛红红的,一种从未发现过的风情展现在武大郎面前。
从白天一直讲到用晚膳,武大郎实在受不了了,喉咙里就差冒烟了,再也不顾潘金莲和扈三娘泪汪汪的眼神,中断了故事,直接开始喂潘金莲吃晚饭。
当然用膳的时候潘金莲的不断撒娇,希望武大郎能继续接讲故事,但武大郎却是铁石心肠,不仅没有继续讲故事,还不顾潘金莲的求饶硬是逼迫潘金莲吃下了以前的两倍伙食,差点没将潘金莲给撑死。
一份是潘金莲吃的,还有一份是给腹中未出生的宝宝吃的,这话说得连边上的扈三娘都翻了白眼,现在肚子才两个月还没有形状,倒是被晚膳撑鼓了起来。
答应了两女第二天继续讲故事,总算哄得潘金莲上床睡觉,武大郎怕自己半夜毛手毛脚一不小心碰到了潘金莲肚中的胎儿,便将另一张大床搬到潘金莲的房间,双手抱着扈三娘,眼睛看着潘金莲慢慢入睡。
“阿嚏、阿嚏、阿嚏...?”
自作自受,武大郎现在才明白自己真的不该讲什么故事,搞得大清早懒觉都没得睡,便被潘金莲和扈三娘联手捉弄,连续打了三个大喷嚏直接将睡意打光了,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武大郎心里哀嚎道。
“金莲,你怎么不多睡会,要是累到了肚子里的孩儿怎么办?”武大郎无奈穿衣起床,第一件事情便是轻轻抚摸了下潘金莲的肚子,满脸心疼的说道。
“大郎,才两个月肚子都还没动静,哪有那么早。”
潘金莲直接被武大郎的动作弄得不好意思,忙用双手推开武大郎,整个人娇羞道。
“姐姐,大郎真是想孩子想疯了,让我也来摸摸。”
扈三娘见状,不禁打趣道,说完拍开武大郎伸出来的手掌,自己的小手则在潘金莲的肚子上轻轻抚摸,顿时让潘金莲更加的羞涩。
“大郎,你快点讲昨rì的故事,讲到一半意犹未尽,害的奴家一宿都没睡好,净想着故事的结局。”
忽然想起了正事,潘金莲忙搬来一张凳子挨着武大郎坐下,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就等武大郎继续讲故事。扈三娘有样学样,没等武大郎洗漱便挨着潘金莲坐下,两女的动作顿时让武大郎哭笑不得。
“金莲,你如今不比往常,还不快去吃饭。”
武大郎一只贼手又探上潘金莲的小肚子,感觉是比昨天圆了很多。
“奴家哪像大郎你这般懒惰,三娘妹妹早就起床给奴家找来早点了,逼着奴家喝了两大碗白粥和三个包子,肚子都被撑得滚圆了。”
潘金莲又一次拍开武大郎的手,两手对着自己的肚子划着形状,接着指着桌子道:“桌上还有一些热着的,就等你洗漱之后赶快填饱肚子。”
武大郎一看,桌子上还真有一晚冒着白气的稀饭和两笼小笼包,没想到大大咧咧的扈三娘想得真够周到。啥也不说,洗漱之后直接开始狼吞虎咽,大冬天的没有什么能比睡个懒觉喝碗热粥来的舒坦。
“大郎快些喝,喝完好有力气给我们讲故事。”
武大郎正感动着,立马被扈三娘的这一句话破坏的一干二净,不由的翻翻白眼,做她们夫君还真不容易啊。不过看着两女期盼的眼神,即便钢铁也得化成绕指柔,三下五下将早点吃完喝完,便开始绘声绘sè的讲述西湖边的爱情故事。
第二百一十三章 断桥会
楼台耸碧岑,一径入湖心;
不雨山长润,无云水自yīn。
断桥荒藓涩,空院落花深;
犹忆西窗月,钟声在北林。
最早记载“断桥残雪”的是唐朝的张祜《题杭州孤山寺》,诗中的一句‘断桥荒藓涩’,从中可知断桥原是一座苔藓斑驳的古老平板石桥。大雪初霁,原来苔藓斑驳的古石桥上,雪残未消,似有些残山剩水的荒涩感觉,这也就潜埋下了断桥残雪这西湖上独特景观的伏笔。
不过武大郎四人才没心情来理会这断桥残雪,实在是耐不出潘金莲两女的折腾,为了见一见许仙和白娘子第一次相会的地点。一大早潘金莲一身白衣打扮娇艳抚媚,扈三娘则做药铺学徒打扮玉树临风,期间还特意买了两把西湖油纸伞,看的武大郎不由大翻白眼。
天公不作美,四人刚一出院子天空便降下丝丝雪花,慢慢的飘落在四周转眼消失不见。
武大郎望了望天空,本能的感到一丝寒冷想躲回屋子里睡大觉,不过潘金莲和扈三娘一左一右愣是架住了武大郎,撑开纸伞向外走去。
客栈就在宝芝堂边上就近找的,位于清河坊,离西湖也没多少路,但离断桥路程却不近,还是马车来往方便。
一下马车,扈三娘变搀着潘金莲快步来到断桥上,可惜断桥只不过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石拱桥,上面还有些许苔藓,与两女脑想中想象的实在是天差地别,不过站在断桥上向西湖望去,配上丝丝雪花,风景不是一般独好。
撩眼望去,远处有七、八个农夫插篙停舟,置身水中,伸臂沿着已显枯黄sè的藕尾荷叶,探入淤泥内,采拽出一条条鲜藕。藕农们收获玉臂藕时,无须拿铁锨掘开泥土,更不必用脚去采,而是将手臂直接插进稀软的肥泥里,稍稍施力拖出即可。一对少女收拢父辈递过来的藕,放入旁边水塘内洗刷;清水波动中,藕也洁白,臂也洁白,雪也白,简直分不清哪是藕,哪是臂啦。
岸边的路人见此美景连连叫好,大加赞叹。
船上的少女见这些无聊的看客如此无聊,便不屑的唱起了采藕歌:“长衫哪知短衣苦,消闲无聊乱谈藕。”
岸上的行人也有样学样的接了下去:“只因不知其中味,放来宝地问花姑。”
扈三娘见此,在潘金莲耳边细语几句,挥手招来远处一载客的乌篷小舟,不待武大郎阻止便划至湖zhōng yāng,撑起一纸伞与断桥上的潘金莲遥遥相望。
“啊~~~啊~~~
啊~~~啊~~~
西湖美景三月天哪哎
chūn雨如酒柳如烟哪哎...”
一阵悦耳的歌声从湖中响起,武大郎定睛一看,这不正是扈三娘嘛,想必刚才见别人在唱采藕歌,和潘金莲忍不住喉咙发痒不吐不快。
果不其然,等小舟上的扈三娘唱完,断桥上的潘金莲一手撑伞,一手向前接着下落的雪花,嘴里轻轻地吟唱着:“
有缘千里来相会
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同般渡
百年修得共枕眠
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白首同心在眼前”
武大郎一拍额头,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现,早知道昨rì便不教两女这首歌了。
“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白首同心在眼前
啦~~~~~
啦~~~~~”
男的玉树临风、女的如花美眷,真是天作之合,而且一曲清新脱俗从未听过的歌曲经两人口中响起,一唱一和,动人心弦。
此时船上接藕的少女忘了收拢父辈采摘的莲藕,路上的闲人游人也忘了行走,都驻守相望。
虽然此时小雪飘零,虽然湖边柳树都已枯萎,但大家都不禁想起三月西湖烟雨蒙蒙的美景,撑着纸伞携着爱人一起漫步在湖边。
当唱完最后一个音节,扈三娘所乘小舟也已到了断桥岸边,一跨步便上了岸,三步两步移至潘金莲身边,一把牵起潘金莲的小手,站在断桥最高处甜蜜的眺望着远处美景,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潘金莲和扈三娘在断桥上看风景,不时地对着远处指指点点,武大郎和卞祥则做书童打扮伫立在两女身后,一高一矮甚为怪异。
“在下赵明诚,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不知过了多久,武大郎才发现自己身边来了一对中年夫妇,男的温文尔雅、女的雍容华贵,身上穿的甚是奢华,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出身。
耳边的声音霍然响起,冷不丁的吓了两女一跳,回过头来发现一对伉俪正礼貌的向扈三娘询问着。
“小生姓武,家中排行老大,人称武大,此乃贱内武潘氏,不知赵兄有何见教?”
扈三娘虽是药铺学徒打扮,但玉树临风的气质更似穷困书生,和身边一身雪白锦衣的潘金莲一站,明显是大户人家棒打鸳鸯而偷跑出来的痴男怨女。
“方才听闻武兄夫妇歌声动人心弦,余音绕梁,三rì不绝,特此冒昧打搅,还请见谅。不知此曲由何人所作,好一句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一语道尽天下男女之间的分分合合。”
赵明诚本只爱金石之学,对于诗词歌赋本不太在行,奈何娶的妻子是鼎鼎大名的奇女子李清照,耳濡目染之下也堪比一般学子,听闻好的诗句也会细细考究一番、印证一下。
“此乃我家书童闲暇之时所做,上不得台面,如果污了阁下耳朵,在下就此赔罪。”
扈三娘当然知道赵明诚不是这个意思,但突然起了小女人xìng子,向武大郎一指开始编排起武大郎。
“咦,敢问阁下前年岁末是否到过汴京大相国寺?”
赵明诚身边的女眷突然开口问道。
“是啊,在下好像未曾见过夫人,不知夫人怎会知晓在下曾经去过大相国寺?”
武大郎饶了饶头皮,看着眼前三十岁出头的妇人,满脸迷惑道。
“相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名震京师一人独斗众才子却昙花一现的三尺诗人竟会出现在西湖边,可笑汴京那些酒囊饭袋挖地三尺仍找不到三尺诗人的踪迹。”
妇人没直接回答武大郎的话,反倒向身边的赵明诚解释起来,一首《临江仙》直接搅的诗会寂静无声,连续一年都没学子敢去那边举办诗会。
第二百一十四章 楼外楼
天上洁白晶莹的小雪已慢慢变得密集起来,此时的断桥上可不是闲聊的好地方,在赵明诚夫妇的建议下,大伙便前往楼外楼,喝酒观湖赏雪,岂不美哉。
赵明诚(1081-1129),字德甫(或德父),密州诸城(今山东诸城龙都街道)人,宋徽宗崇宁年间宰相赵挺之之第三子。著名金石学家、文物收藏鉴赏大家及古文字研究家。
不过武大郎感兴趣的并不是赵明诚此人,而是他的结发妻子李清照,号易安居士,婉约词派代表,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称。更是独爱李清照逃难时所作的《夏rì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来到楼外楼,找了张面向西湖临窗的桌子,点了招牌菜西湖醋鱼、龙井虾仁,另外一些拿手菜,武大郎毫不客气的搂着潘金莲坐下,在赵明诚夫妇诧异的眼神中夹了块鱼腹嫩肉给潘金莲。
做完这一切,武大郎才想起断桥之上扈三娘自我介绍时假扮潘金莲的相公,不由苦笑道:“赵兄不必诧异,我这妻弟平rì里爱胡闹,方才断桥之时假冒武某,还请赵兄大人有大量,别和潘小安一般计较,小弟先干为敬。”
武大郎拿起酒杯,向赵明诚举杯道歉,然后一饮而尽。
“哈哈,就凭这一声赵兄,为兄岂会怪罪。潘小哥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果不负潘小安之名,即便潘安再世也不遑多让。”
赵明诚好歹为官多年,岂会为这些小事恼怒,当下对扈三娘夸奖道,明显将她当成小大人。
扈三娘有苦自知却不好反驳,既然在武大郎口中变成了潘金莲的弟弟,当然也得改姓潘了。潘金莲则在一边嗤嗤偷笑,有点落井下石的味道,正好欺负下自己这便宜弟弟。
“赵兄好胸襟,不知赵兄此番到江南可有要事?”
武大郎记得赵明诚好像是当官的,可没闲暇时间出来溜达。
“为兄听闻杭州有一批初唐的金石书画出售,特携内子前来想掏一番宝贝,路过断桥之时却被小安兄弟的歌声打动,尤其曲子所含诗句更让内子向往无比,故冒昧打扰一二。”
“不知...?”
武大郎虽然知道但却装迷糊道。
“贱内赵李氏,号易安居士。”
对于自家妻子,赵明诚还是很自豪的,平rì里不仅达官贵人还是文人学子都会因此客客气气,当然眼神里尽是羡慕嫉妒恨,让赵明诚颇为得意。
“易安居士李清照李大词人,久仰久仰。大河百代,众浪齐奔,淘尽万古英雄汉;词苑千载,群芳竞秀,盛开一只女儿花。”
武大郎顿时想起后人的评价,在诗词盛行的唐宋年代,唯有李清照脱颖而出,与众才子齐名,流芳百世。
“武相公实在太客气了,妾身愧不敢当。昔rì大相国寺内未曾见武相公意气风发实属憾事,不知今rì是否有幸一品武相公之新作?”
李清照出身书香门第、生活优越,此时作品多写其悠闲生活,多描写爱情生活、自然景物,韵调优美。听闻大相国寺内三尺诗人大气豪迈、饱经沧桑的诗句顿时觉得自己的不足,现在遇见本人,当然想要考究一番。
“这位姐姐,我家姐夫早已不作诗词,改编故事了,情节感人肺腑扣人心弦,害的我和家姐都已哭了好几天了。”
武大郎还未回应,扈三娘便抢先说道,白娘子的故事确实最容易打动女人的心。
“哦,想不到武相公还有此才情,真让妾身佩服。不过妾身还是希望武相公能作诗词一首,让妾身开开眼界。”
“恭敬不如从命,如有不妥请多多包涵。”
见李清照这般坚持,武大郎也不好拒绝,眼睛一转便想起一首李清照后期的代表作:“寻寻觅觅,冷泠清清,
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最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惟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秒、秒、妙不可言。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点点滴滴,叠字jīng妙到无法可想,唯有吟哦而已。以奇横字浅俗语,写尽万种情思。没想到武相公亦是xìng情中人,此番西湖一游倒真不虚此行。”
李清照与赵明诚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赞叹道。李清照声名在外,经常有书生才子邀请李清照夫妇前往诗会评论一二,可惜大多都是无病生吟之作,难登大雅之堂,今rì此词如一泉甘霖洗净心中尘埃,不由大为欣喜。
“小安兄弟,不知武相公所编故事为何,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李清照见武大郎果然名不虚传,转念间便一首从未听过的词脱口而出,想必其所编故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家姐夫所编乃西湖《白娘子传奇》,断桥上所唱歌谣便出自此故事。”
扈三娘不爱红装爱武装,虽能写字认字,但实在辨不清诗词的好坏,见自家相公所作词曲受人称赞,心情当然高兴。
“小安兄弟不妨述来听听?”
“一千八百年前,一懵懂的小牧童用手中的糖葫芦换下捕蛇人手中的小白蛇......”
扈三娘将武大郎所说的故事娓娓道来,一会儿激昂顿挫、一会儿恬静婉约,不乏自己补充其中的不足,那叫一个声情并茂,哪似武大郎所讲的一个腔调,毫无感情。
不多时,武大郎发现自己身边暖和了很多,再一瞧,发现边上好几桌的客人都挨到自己身边。其中一人更是一边听着扈三娘讲故事,一边毫不客气的夹着自己桌上的菜肴。
“唉唉唉,诸位兄台...?”
武大郎看的无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位兄弟请见谅,实在是小兄弟说的太过jīng彩,这桌酒席就当在下赔礼。小二,再上一桌福禄宴,来几瓶好酒。”
能来楼外楼喝酒的人可都不少缺钱的主,不仅直接替武大郎结账还另外赠送一桌更丰盛的酒席。
“何须范员外请客,区区几个饭钱本掌柜还是拿得出来。”此刻上菜的并不只有店内伙计,连掌柜的都亲自上来,直接免掉了武大郎一桌的酒菜钱,躬身对着武大郎等人说道:“若客官不嫌弃的话,今就在这里住下,在下以命小二准备了四间上房,天寒地冻的下雪天路可不好走。”
“多谢掌柜的好意,无功不受禄,该多少还是多少?”
没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武大郎可不想贪便宜倒大霉,何况这些酒菜钱根本没放在眼里,尤其桌上最贵的酒还是自家酿的白酒。
“哪里话,令妻弟所说故事让在下酒楼高朋满座,岂是无功,望客官明rì还能继续在在下酒楼用膳讲故事,大恩不言谢。”
第二百一十五章 掘塔
“二哥,听说雷峰塔差点就被百姓给拆了,起因竟是区区一小故事尔,杭州百姓实在愚昧。”
两骑快马顶着肆掠的北风,奔驰在杭州城外的官道上。一个则手持方天画戟的jīng壮汉子,脸庞菱角分明如刀削一般,脸sè沉稳即便漫天大雪以遮挡不住其风采,卖相可比之小温侯吕方强太多;另一个则一身白衣,头顶带着面罩,远看便如雪仙子般,听其声音如黄莺般悦耳,估摸年岁不大于二十。
“哎,皇帝昏庸、jiān臣当道,完全不知百姓疾苦,巧立名目强取豪夺,连十三叔偌大的漆厂都被逼得快要走投无路,更别说清溪县其他百姓。如今连蛊惑人心的跳梁小丑也出来滋事,看来朝廷无望,此番如此情景,正是明教发明光大的大好时机。”
明教起源于波斯,在国外称为“拜火教”,又叫“摩尼教”,唐朝时传入中国。北宋时期,恰恰是中土明教开始发展壮大的时候,主要活跃在当时的皖、苏、浙等地区。
“希望如此,不知道爹爹怎么想的,竟然让我们去找编故事的神棍,还要礼遇有加?”
“能煽动百姓去拆雷峰塔,怕有几分真本事。”
两骑奔驰,不一会儿便来打杭州城下,查了路引,交了进城费,两人牵着马匹走向城内。
“老丈,请问楼外楼怎么走?”
年轻汉子一手牵马一手向身边路过的老丈询问道。
“前面千米之后向西,小哥莫非想去楼外楼听说书,此番还不如去楼外楼边上的酒楼。”
“老丈此话何意,在下兄妹二人冒雪赶来就为了一听其中jīng彩?”
“非也,楼外楼说书已到最后结尾,二位此去前后不着调,反倒不如从开始听起来的jīng彩,没想到西湖竟有如此爱情故事。若能年轻二十,当初我定当顶住家中压力,与翠莲私奔,哎...”
年轻汉子顿时无语,随便问了个人竟都这样,看来神棍还真有几分蛊惑人心的本事。
........
“哎,这天气不知何时才能放晴,整rì大雪道路被封,再有十天便是去富chūn朱家与孟康兄弟重逢之rì,可不能晚了时间。”
武大郎手拿温好的绍兴黄酒加鸡蛋,一边喝着一边看着外面的大雪道。
“三rì前太阳不是出来过,连道路上的积雪都已晒得畅通无阻,就大郎你多事,非得等到三娘将故事讲完为止。如今不仅大雪封路,还有数十个和尚挡门,整rì阿弥陀佛个不停,妾身听得脑袋都大了一圈。”
潘金莲有些懊恼道,抬头看向楼外楼大堂正zhōng yāng,扈三娘所扮的潘小安舌灿莲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摇头晃脑,指手画脚,嘻笑怒骂,表情夸张,时而扮男,时而扮女,幽默滑稽,令人目不暇接,啼笑不止。
说到高cháo时,场内不时爆发出哄堂大笑,整个酒楼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说到悲苦时,扈三娘声音嘶哑,如泣如诉,声泪俱下,听众也往往情不自禁,泪流满面,再加上弦音低沉,似断非断,悲从中来,整个书场无人不悲、无人不恸。
唯一不妥的便是扈三娘身周一圈围满了和尚,个个盘膝而坐,口中不知道念着什么鬼经文,玛尼玛尼哄,如苍蝇般嗡嗡个不停。
可这也怪不得他们,谁让武大郎没事找抽在故事中将金山寺改成了就近的灵隐山景德寺,也就是现在的灵隐寺。
最开始故事讲到法海将许仙囚禁于灵隐寺,白素贞水漫灵隐寺救出许仙之时大伙拍手叫好。可到最后法海将白素贞镇压在雷峰塔底,想要出来则必须‘雷峰塔倒、西湖水干’。
许仙凡人一个,哪有那么大本事万般无奈之下心灰意冷便在灵隐寺剃度出家,说道:‘人有善意,天必从之,人有悔意,天必怜之,我是个懵懂痴呆的负心汉,愧对结发妻子白素贞甚甚,现在跪在佛祖面前忏悔,愿将此后修行功德,回向爱妻,助她早rì脱离苦海,飞登仙界。’
听到这事百姓们离奇的愤怒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个个回家带上铁锹锤子聚集在雷锋塔下,想要掘塌雷峰塔,见一见有情有义却被苦苦镇压的白娘子,如果不是官差及时赶到,怕雷峰塔真的被百姓挖倒;另一边的灵隐寺也遭到了无妄之灾,不仅没有百姓去上香施舍钱财,就连灵隐寺的和尚下山化缘亦处处遭人白眼。
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始作俑者的便是住在楼外楼的武大郎四人,可出家人慈悲为怀,又不能动手殴打,只能每时每刻都派数十个僧人围在扈三娘身周,让她不再污蔑灵隐寺和雷峰塔。
扈三娘可不是好惹的主,偏偏和这群秃驴顶上了,接着便是现在这般场景。扈三娘在场zhōng yāng自顾自的说着故事,而身周一群和尚自顾自的念经,各行其是、互不打扰。
“老朽见过武相公、武夫人。”
“孙大夫客气了,有劳孙大夫为内子把脉。”
事情有好有坏,雷峰塔和灵隐寺倒了八辈子霉,可宝芝堂则受益匪浅,武大郎在故事中将许仙所在药铺说成清河坊的宝芝堂,使得宝芝堂短短几天内成了杭州城内家喻户晓的大药铺,不少达官贵人生病还特意来到宝芝堂请郎中,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投桃报李,孙大夫不顾风吹雨打每rì准时来到楼外楼为潘金莲问诊,还熬了几幅安胎养神的中药。
“哪里话,还得多谢武相公之恩,使得宝芝堂能在老朽手中发扬光大,足以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宝芝堂乃孙大夫祖传的家业,能在自己手中发扬光大,这几rì每晚睡觉都能笑醒,心情好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十岁。
唯一不爽的便是这几rì突然新开了好几家药铺,名字不是保和堂便是保安堂,更绝的是药铺学徒个个都叫许仙,纯粹是来抢生意的。幸好自己这边医术高超、底蕴深厚,将前来看病的百姓都一一治好,名气也坚挺如一,不似那几家新开的药铺没好的大夫坐诊,生意只是昙花一现。
第二百一十六章 找茬
又过了两rì,天气开始转晴,许久不见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洁白的雪堆也慢慢开始融化。
“冯掌柜,告辞。”
“武相公下次途经杭州,可不要忘了故人,楼外楼的大门永远为武相公敞开。”
连续在楼外楼白吃白喝白住了好几rì,临走前当然要向楼外楼的掌柜道别。楼外楼的冯掌柜虽不舍也无奈,毕竟人家有要事在身,幸好潘公子已经将故事讲完,否则自家酒楼还不被百姓砸了,要知道借着这故事的东风,楼外楼已经从三流酒楼稳居杭州城内第一流的酒楼。
卞祥已经驾着马车在楼外楼门口等候,武大郎和扈三娘一左一右搀着潘金莲进了马车。马车里面装饰的很是舒服,四角摆着jīng致的暖炉,底下垫着厚厚的毛毯,怕潘金莲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已经影响腹中胎儿,可见冯掌柜的用心良苦。
卞祥赶车不求快但求稳,在雪地上慢慢悠悠的前进,用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赶到城门口,交了银两出城直奔富chūn朱家。
富chūn朱家距离杭州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只需沿着钱塘江一路向上便可,上游为富chūn江下游为钱塘江,本就是同一条河流。马车赶路快则一天慢则两天,换成快马一个时辰也能赶到,不过武大郎等人没那么好本事也没那个必要。
行了半rì,太阳就快落山,天sè昏暗只能借助地上白雪反照才能看得清路,根本不适合行车,幸好已经感到东坞山下,卞祥便直接找了间路边客栈停下马车,找掌柜点了酒菜、开了两间房间已做歇息。
吃着饭菜喝着小酒暖着身子,武大郎才感觉整个身子活络了开来。卞祥吃起来更夸张,一碗接一碗连续喝了三碗才罢休,抄起桌上的半个猪头啃了起来。
大冬天的赶车整个人被冷风吹得慌,北风就像长眼睛一般直直的从衣襟里钻进去,即便衣物再多也无用,真是不喝点酒取暖还真受不了,何况武大人又好说话,直接点了自个爱吃的猪头肉,一口下去满嘴留香。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远处传来马蹄声,借着客栈的门被打开,进来的是风尘仆仆的一男一女。
卞祥抬头一看,眼中jīng光一闪,放下手中的半个猪头暗自戒备。这两人他曾在楼外楼见过,最主要女的打扮太过显眼,而男的虎背熊腰也不是易于之辈。如今两人出现在这里,怕是一路跟踪而来,显然今夜不会平静。
“小二,捡些拿手小菜上来,再开两间上房。”
两人直接找了张桌子坐下,男的对着小二喊道,接着自顾自的抖了下披风。
“好咧,客官,请上座,酒菜马上就来。”
没过一会,那桌两人也开始吃喝起来,年轻汉子吃喝一番便端起酒碗来到武大郎身边道:“在下方杰,仰慕兄台已久,今rì特意跟随前来,想与兄台结交一番。”
卞祥站起来想阻止,但一想可能自己太疑神疑鬼,自己等人并不认识他们,也无冤无仇的,不管怎样都不会再大庭广众之下出手伤人。
江湖中人便是这般直接,方杰直接举杯上前敬酒,武大郎虽不清楚情况,但也不晾着人家,举杯回敬道:“在下武大郎,清河县人。”
“楼外楼上听闻武兄才华卓越,诗词歌赋样样jīng通,尤其编写小说更是拿手好戏,一部《白娘子传》轰动整个杭城。”
“愧不敢当,只是众人抬举而已。不知方兄弟有何要事,不会专门来此奉承一句吧?”
“五十知天命,我家十三叔此番就到了知天命的年岁,想请武兄前去为家中长辈作诗一首,最好能写个传记。此外武兄有何要求,在下一定尽力办到。”
方杰、十三叔,武大郎第一印象便是方腊和他的侄儿方杰,尤其眼前这青年放在桌上的武器是方天画戟,武大郎可没兴趣趟这趟浑水,何况自己还要去富chūn朱家,哪里有空,当下摇头道:“方兄弟真是不好意思,在下此番要事在身,实在脱不开身,望海涵。”
“武公子有何要事,不如让在下代办,不知可否?”
“在下在外游历已久,如今chūn节将至,想去富chūn故友家做客一番便搭船回山东。”
“此事无回旋余地?”
方杰不死心的问道,十三叔很少让人办事,如果自己将此事搞砸了,十三叔虽不会怪自己,但自己却不甘心。
“出来已久,心记家乡。”
武大郎一听便知道此事不能善了,还是坚决点的好。
“既如此,多有得罪。”
方杰此话一出,探出大手直接抓向武大郎。
卞祥早有准备,直接将手中半个猪头砸向方杰,然后飞身上前拽住方杰的手臂,用力向后一甩。
方杰虽知道边上这家仆长得龙jīng虎猛,但应该重拳脚功夫,哪想到反应速度也这般快,为了不让自己沾上猪头油腻,无奈只能将头一侧,闪过这卑鄙的暗器。
一步错步步错,自己的身手慢了一步,便被这汉子抓住,接着一股巨力才手臂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去。
方杰何许人也,现在虽没名气,rì后可是被称之为南国第一名将,身手岂容小觑,只是刚才大意罢了。虽然身在半空中,方杰却无半丝紧张之sè,一扭腰直接调整好重心,直接骑跪在地上,猛一发力,如箭矢般飞速的朝卞祥冲去,右拳紧握直接对准卞祥的左脸,甚至带起一阵呼啸声。
硬碰硬可是卞祥的最爱,自出生以来天生神力打败敌手无数,鲜少有人能撑上三拳。当然在鄄城那次不算,逃难饿了近十天,浑身酸软无力被栾教头三招放倒。
“嘭...”
两只硕大的拳头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爆响。
“爽快,再来。”
“怕你不成。”
“轰”
这次两拳相交,边上的桌椅都遭了殃,幸好扈三娘携着潘金莲和武大郎躲到一边才安然无事。
“小白脸你还真不错,竟然能挡住俺两拳,是条汉子。”
第二百一十七章 浙江四龙
赤手空拳的两人打得兴起,对手难求啊,浑然忘了此行的目的。你来我往,拳拳到肉,打的势均力敌、大呼过瘾,不过客栈里面的桌椅可就遭了殃,‘乒乒乓乓’的不是被砸的稀巴烂就是缺几条腿,吓得小二躲在后院都不敢探头。
不要看两人傻头傻脑的只顾打斗,其实心里面都自有算盘。卞祥清楚地知道四夫人扈三娘的厉害,自己虽没机会与她交手,但听闻整个鄄城除了栾教头怕是没人是她对手,何况对方只有一个弱女子,保证武大人和大夫人的安全绰绰有余。
方杰也是如此打算,自己缠着眼前的大汉,只要阻他片刻,自家小妹一出手,擒下手无缚鸡之力的三人不在话下,要知道小妹可是明教圣女,手上功夫可是实打实的厉害,对方一个侏儒一个孕妇还有一个药铺学徒打扮的书生,能掀起什么浪花。
说起潘小安,方杰感到甚为可惜。光生了副好皮囊,只可惜太过文弱,要是身手勉强过得去的话倒是个好人选,到时招为小妹的夫婿也未尝不可。
要知道自家妹子生xìng高傲,对于江南的书生才子、英雄豪杰都不屑一顾,要么嫌人太软弱,吟首诗词都矫揉造无病呻吟;作要么嫌人五大三粗不解风情,纯粹的莽夫一个。
方杰记得就是这么一个文弱小书生让自家小妹呆愣了许久,楼外楼潘小安一脚踏着椅子,一手撑着桌子,一边转头晃脑的说着故事,时而舒怀大笑,时而悲戚如雨。尤其是潘小安吟着诗词:‘相逢咫尺间,霎时天样远,奈何百结愁肠,付与夕阳笑杜鹃!’时,一身落寂的看向远处湖面,方杰明显看到自家落了眼泪,虽然是转眼间便擦去了。
“潘公子,我等并无恶意,只是邀其与家父一聚尔。”
白衣蒙面女子缓步上前,对着扈三娘说道。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姑娘你不是我的对手,还请速速退去,免得伤了姑娘,便是小生的不是了。”
见白衣蒙面的姑娘上前,扈三娘毫无疑问的上前阻拦道。对于自己的身手扈三娘可谓自信满满,当初在梁山上能斗得过她的不足十人,尤其在三打祝家庄之时自己还擒下数个梁山好汉,虽然最终措手不及被豹子头林冲一举擒拿,但人家好歹是八十万禁军教头。
“哦,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听到扈三娘的劝阻,白衣姑娘不仅没有后退,反倒眼中光芒直闪跃跃yù试。
当下一双洁白如玉的芊芊素手试探xìng的朝扈三娘攻了过去,别看柔弱,但速度却异常迅捷,仿佛想要一招便将扈三娘擒下。
“来得好。”
扈三娘倒是不疾不徐,伸出左掌直接轻轻一档,立刻将白衣姑娘的攻势化为乌有,右掌直娶白衣姑娘的胸口。
“登徒子。”
白衣姑娘不得不收手回防,女儿家的胸口部位可不是男人能碰的地方,咬牙切齿的蹦出这么一句。
扈三娘不觉得自己的招数有何异常,武大郎却在边上偷着乐,没事直接袭击人家胸部干嘛。女的袭击女的胸部很正常,可扈三娘现在可是女扮男装,这就便成非礼了。
扈三娘可懒得理会,直接一招接着一招,现在可是对敌又不是比试,反正只要管用就行。
三打祝家庄之时扈三娘不费吹灰之力生擒矮脚虎王英,又力战欧鹏、马麟,杀的梁山好汉四溃而逃,端的是勇武异常。反观白衣女子,一身武艺虽然不弱,但明显没有经过战场厮杀,很多招式纯属花架子,要不是扈三娘没下狠手,怕早就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扈三娘步步紧逼,白衣姑娘步步后退,两人武力明显不是一个档次。别看扈三娘在武大郎面前文文弱弱,整rì和潘金莲她们打麻将一点都没脾气,实际上也是个心狠手辣得主,否则扈家庄也不会是扈三娘称雄,而不是长子扈成。
方杰虽见自家妹子情况虽然不利,但没有危险,知道是潘小安这小白脸放水。存着让自家妹子吃吃鳖的念头,方杰并没有出手救援,反而继续与眼前的大个子你一拳我一掌。
“踏、踏、踏、踏.....”
正当四人打得激烈的时候,武大郎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而且听声音还真不少,在这寂静的雪夜里显得尤为醒目。
转眼间十数骑便停在了客栈门外,不过听到客栈里面的打斗声,都稍微迟疑了一番立马走了进去。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唯有这么一家客栈,大冷天不在客栈里休息难道还在外面吹冷风不成。
看到里面的景象,十数人都拿起自己的随身兵器朝着里面冲来,二话不说对着卞祥和扈三娘砍来,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不过人数再多也没用,在这窄小的客栈里完全施展不开来,反倒一个一个被卞祥捉住扔出门外,一点都不费力气,只有两个身手尚可,不过也只是多撑了几招而已。
“还没尽兴,再打过。”
卞祥扔完烦人的苍蝇后,对着站在边上观战的方杰喊道。
“等下,去去就来。”
方杰虽然也意犹未尽,不过被丢出外面的可是他新招募的手下,不去看下他们伤势还真说不过去。
“诸位兄弟,可有人受伤?”
方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对,对着已经爬起来的乔正、谢福问道。
“小明王,我等并无大碍;只是圣女还在里面,千万别招了敌人的黑手。”
最后被甩出来的两人名叫乔正、谢福,原位钱塘江里艄公,为人颇为义气,只是苦于官府压迫,不得已聚集了一票兄弟对抗官府,在钱塘江也混出了‘冲波龙’、‘戏珠龙’的名号。
只是出师不利,在水里是龙,到了岸上却成了虫,十多号人却被人如小鸡般扔出了门外,乔正谢福两人当真感到面子掉光了,尤其还是当着小明王与圣女的面。
“既无事,便随某进去。”
方杰手一挥,示意他们一起进去。自己这次的任务是邀请武公子,没想到还遇到卞祥和潘小安两位高手,真是好运连连。
第二百一十八章 方腊
卞祥赶着赶车一路沿着钱塘江向上,路过富chūn江也未停止,继续向上直向新安江。
此番的目的便是睦州青溪,不是武大郎想去实在是迫不得已。
马车周边十来骑环绕着,根本不给武大郎半丝机会。还好这方杰也算通情打理,路过富chūn富阳之时让自己寄了封书信保平安,当然书信的内容全被方杰看过的。
睦州青溪,东与建德、桐庐接壤,南与开化相邻,西与安徽休宁、歙县毗连,北接临安。此地山峦连绵、群峰叠起,历史上有‘千峰郡’之美称。
此时座座山峰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有别于以往青山绿水,好一番独特的滋味,天上rén jiān亦不为过。
马车速度缓慢,直到七rì后方才抵达清溪六甲村。
马车直接驶进一个偌大的漆园,不过此时乃冬季,漆园里并无多少人手,再向前行驶一刻钟,方才到了一间碧绿的竹楼。虽是竹楼但却比鄄城普通庄园还大了几分,看上去不仅美观,更添几分出尘的韵味。
“爹,女儿回来了。”
到了自己门口,被称之为‘圣女’的白衣姑娘没了路上时的冷清,更像是邻家女孩一般对着门口迎接的几位魁梧大汉喊道。
“乖女儿,此番可否顺利,一路上过得可好?”
武大郎拉开门帘,发现为首的汉子约莫四十来岁,一张国字脸,看上去非常沉稳;块头有些魁梧,但比之方杰矮上一线。不愧是圣公方腊,光凭这外貌就能让人信服,怪不得有那么多好汉跟随他造反,而且宁死不降。
“爹爹,幸不辱命,我和二哥将人给请回来了,就在马车里。”
“好、好、好,辛苦杰儿和金芝你了。”
方腊拍了拍宝贝女儿的头,笑呵呵的说道。然后直接走向马车,对着武大郎抱拳道:“武公子,此番冒昧邀请,如有失礼之处请多多包涵。”
“无妨,清溪此地山水如画,来此一游未尝不是幸事。”
武大郎拉开马车的门帘,对着满脸歉意的方腊道。
“哦,那武公子可得多停留几rì,好好欣赏一番清溪的美景,清溪风景冬rì最奇,chūnrì乃最美,满山绿竹,即便穷尽花石纲而筑的万岁山比之缺少一份灵气。”
“好好,那就打扰一二。”
武大郎明白来了方腊的老巢可没那么容易回去,只是想不通自己未曾见过对方,为何非要请自己过来呢。
在门外寒碜了几句,武大郎感到一丝冷意,方腊明白马车里刚下来肯定这样,便示意武大郎进屋。武大郎也不客气,牵着潘金莲的小手随在方腊的身后直接走进竹楼,顿时暖和了不少。
“哎,当今圣上喜花石竹木,在江南设‘苏杭应奉局’,派朱勔等爪牙到东南各地,搜刮民间花石竹木和奇珍异宝,用大船运向汴京,每十船组成一纲,时称‘花石纲’。青溪多产竹木漆,是应奉局重点酷取之地,税收之高、名目之多,让人目瞪口呆;往常年月倒还勉强,一到灾难天气百姓便苦不堪言,忍饥挨饿比比皆是,卖儿卖女亦不少见。”
方腊讲话倒是口直心快,直接将心中的不满对着武大郎倾诉,同时还观察武大郎表情。
武大郎明白这是在试探自己,否则也不会大老远的半路拦截自己,半真半假的说道:“圣上是个才子,只是身边jiān臣太多,误听谗言罢了。”
“才子只需吟诗作对,圣上却需匡扶天下,否则民将不民、国将不国。”
方腊听着武大郎的敷衍,明白他对朝廷也很不满,只是自己初次见面当然有所保留。不过方腊却不满足,身为明教教主明白如今正是揭竿而起的大好时间,可身边却无良臣谋士,否则也不会听闻武大郎一个故事掀起百姓挖掘雷峰塔之后便命自己女儿侄子前去掳人。
“圣公有话直说,何须拐弯抹角。”
“武公子好胆识,明人不说暗话。如今圣上昏庸,沉迷于花竹石木,任用贪官污吏;jiān臣当道,百姓困苦不堪、民不聊生,我大好男儿岂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当今圣上既无力让百姓过上好rì子,我等为何不能占了龙椅、替天行道。”
不得不说方腊这一番话很是大逆不道,如果边上有人告密,怕是官兵飞速前来剿匪;但亦蛊惑人心,边上的人个个热血沸腾,恨不得直接杀上汴京宰了赵佶,让方腊登上皇位,还百姓一个衣食无忧的世界。
“然后呢?”
武大郎不为所动,漫不经心的问道。
“明教,又称作牟尼教或摩尼教,发源于古代波斯萨珊王朝,传入漠北之回纥。唐代宗大历三年(768),应回纥之请,于江淮等地建立摩尼寺。教徒服sè尚白,提倡素食、戒酒、裸葬;讲究团结互助,称为一家。如今摩尼教被意译为‘明教’,教义被简明地归纳为‘清净、光明、大力、智慧’八个字。”
方腊对于明教的历史简略的述说了一番,却发现武大郎仍是无动于衷,只能继续道:“如今我等想要揭竿而起,却发现我教教义不符合实际,很难取得百姓拥护;听闻武公子一个故事便能让杭州城百姓为之落泪,无奈之下只能请武公子帮忙。”
“出头的椽子先烂。”
武大郎没有直接回答方腊的话,反倒另外抛出一句话。对于方腊这人,武大郎还是很佩服的,不怎么忍心看他去死。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人有一死轻于鸿毛重于泰山,能让百姓过上好rì子,在下百死无怨。”
方腊也明白武大郎的意思,对于武大郎能出言提醒自己感到高兴,却也直接摆明自己心意。
“既如此,容在下考虑一二。七rì之内必有答复。”
武大郎淡淡的说道,不过已经没了刚才的随意。
“好,快去备酒,今rì为武公子接风。”
能得到武大郎这一句话方腊很是满足。本来今rì只是为了试探一二,见识下三尺诗人是否有真本事和胆识,没想到结果喜出望外。
哎,只可惜人长得太矮太难看,否则自家女儿也有个好归宿,不用跟着自己做这掉脑袋的行当。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口号
武大郎四人便在清溪舒舒服服的过起了小rì子,每天睡到自然醒,吃着山珍冬笋,看着清溪美景,rì子那叫舒坦。
方腊也不催促,武大郎更不会着急,完全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比之鄄城当县太爷都悠闲几分,根本没有被绑架到这里的觉悟。
期间方杰和方金芝倒经常登门拜访,方杰是手痒找卞祥过过招,对手难求;方金芝也一样,经常找扈三娘打架,不过每次都高高兴兴而来,yīn沉着脸sè回去。
武大郎和潘金莲反倒对他们的事很感兴趣,有时还特意带上板凳、泡上热茶、磕着瓜果看热闹,借此打发些时间。
连续七天,方腊才又一次登门拜访,武大郎也只得出门迎接,谁让他是地主呢。
“武公子,这几rì多有怠慢,请多多包涵。”
方腊一进门,便表现出十足的礼仪。
“无妨,此处山青水美,在下住的十分惬意。”
做客在外,武大郎当然不会见外,在这好吃好喝还不花钱,换谁也愿意。何况潘金莲正怀孕呢,是需要这样安静的环境,还有新鲜的空气。
“哎,雪景虽美,但大雪封山挡住去路。如今无数百姓无米下锅,这些rì子到处巡视,勉强挖通了一条道路,方便百姓进出。”
方腊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让不知情的人瞬间为之感动。
“圣公仁义。”
方腊不管怎么说,武大郎都顺着方腊的意思,不过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的敷衍。
“不知武公子可曾想到适宜的口号?”
见武大郎如此,方腊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圣公可知历代英雄草莽起义之口号?”
武大郎反问道。
“秦末暴政,百姓皆苦,隐王陈胜揭竿而起,谓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掀起天下起义之大cháo;汉末朝廷**、宦官外戚争斗不止、边疆战事不断,国势rì趋疲弱,又因全国大旱颗粒不收而赋税不减,张角自喻仙人道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之口号,一时聚拢上百万信徒;近看本朝初期王小波、李顺起义,指明‘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等均之,’从者云集,占青城彭山,可惜王小波大帅出师未捷身先死,否则必能卷起天下大cháo。”
既然早有反意,方腊对历朝历代各位起义军首领做过了解,武大郎这一问便立刻娓娓道来。
“圣公可知前人失败的原因?”
武大郎仍是笑眯眯的问道,一切显得风轻云淡。
“历代英雄心付天下,虽败犹荣,岂是我等随意可评之。”
“既如此,圣公请便,我等明rì便告辞回乡,多谢圣公厚待。”
武大郎直接手一扬,恭敬地请方腊出去,实乃毫不客气的逐客。
“哈哈,武公子爽快。秦末起义之败,乃骄兵之故:连番胜利让隐王刚愎自用,听信谗言,诛杀故人,与起义群众的关系rì益疏远;派往各地的将领也不听陈胜节制,甚至为争权夺利而互相残杀;如武臣到邯郸,自立为赵王,以陈余为大将军,张耳为丞相;陈胜命他率兵入关支持周文,他却抗命而派韩广略取燕地。韩广在燕地旧贵族的怂恿下,也自立为燕王;周市至魏地,立魏国旧贵族宁陵君咎为魏王;围攻荥阳的起义军将领田臧与吴广意见不合,竟假借陈胜之命杀死吴广,结果导致这支起义军的全军覆灭。”
方腊见武大郎这般,也不再装模作样,一番点评有头有尾,见解详细。
“然也。”武大郎不由点了点头,实际上对于陈胜吴广起义失败的原因根本不知道,只记得课本里说的一句农民局限xìng。
见武大郎赞同,方腊更来了兴致:“汉末黄巾起义,虽为起义实乃宗教之争,张角虽心怀天下却无治世之能,青、幽、徐、冀、荆、扬、充、豫八州皆有响应者,奈何手下无将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空有百万大军,苦于粮草之急,只得任人宰割,坐以待毙。”
“王小波、李顺起义之际乃川峡天灾频仍,饿殍载道,民不聊生,谓之天时之利,本来占据整个四川不在话下,凭借蜀道之难足以割据一方,只可惜王小波死得太早,李顺眼光太浅,未曾占据剑门导致错失良机更引得宋军越过剑门围剿起义军。”
“圣公觉得三次起义哪次更得民心?”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虽热血却难得民心,黄巾口号不适当今,唯有‘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等均之’才能引得百姓共鸣。”
方腊既为明教教主,见识当然非比一般,对于宋朝弊端看得一清二楚,也明白什么才是百姓心中想要的。
“法分贵贱,非善法;我行法,当等贵贱,均贫富。圣公以为然否?”
武大郎抛出一句话,坐看方腊的反应。
“等贵贱,均贫富。《晏子chūn秋·内篇问上》,晏婴在回答齐景公‘古之盛君’的行为准则时则言:‘其取财也,权有无,均贫富,不以养嗜yù。’”
方腊眯眼思考了一番,抚着胡子问道。
“然也。”
武大郎一头雾水却装作智珠在握的模样。实际上这句话出自哪里武大郎根本不清楚,实乃上辈子考试时经常分析农民起义失败的原因,才会记得农民起义时的口号,谁知道出自哪里什么意思。
“《史记?商君列传》乃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将法太子。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虔,黥其师公孙贾。”
武大郎听着方腊的话语,笑而不语。
“武公子大才,吾不如也。”
方腊将两句话细细品味,又将其典故一一道来,越想越觉得其中寓意非凡,均富贵乃chūn秋五霸之一成功的秘诀,等贵贱乃是大秦崛起结束战国的根本。
说完,方腊更是连续对武大郎鞠了三躬以表谢意,武大郎本想躲开,但奈何人家拳拳盛意实在躲不开勉强受礼了。
第二百二十章 神迹
得到武大郎这一句话,方腊如获至宝,忙满怀欣喜的告辞,与众兄弟前去商讨此教义的可行xìng。
原本差遣方杰与方金芝前去杭州城内掳人只是想碰碰运气,要知道这朝代还是很受文人喜爱,不少文人雅士宁愿死也不会参与到造反的行当中去。
方腊一走,武大郎等人又恢复了清静悠闲的生活。不过好景不长,有人告密官府连夜差官兵围剿明教逆贼。
说起来真不知道是武大郎晦气还是方腊晦气,本来历史上明明是宣和二年十月初九方腊率众在歙县七贤村假托‘得天符牒’起义,却因为有人告密不得不提前造反,所有兵甲武器都还没着落。
起因也简单,有人嫉妒,嫉妒方金芝与潘小安打得火热。
告密之人乃洞源里里正方有常之子方庚,方有常凭借手中权力经常欺压百姓,其家中子弟也是如此,堪称洞源一霸。自从方庚见到方金芝之后便茶饭不思,也曾让父亲方有常向方腊提亲,但每次都被方腊拒绝怀恨在心。
方金芝却心气高傲的狠,怎么会看上方庚这般武夫,倒是对文武双全、风流倜傥的潘小安一见钟情,虽然每次比试都沉着脸回去,但第二rì照样开开心心的跑过来,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
方庚越想越气,不过顾忌方腊在此威望很高,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平常手段根本奈何不了,唯有污蔑方腊造反才能引起官府的重视,才会不计成本派出重兵围剿方腊。只能说是方庚运气太好歪打正着,或者说方腊运气太差,遭受无妄之灾。
宋朝官府对任何事情都不太关心,唯独对造反一事格外关心,哪里敢造反便直接大军压近,不给造反的刁民任何机会。
两天时间,清溪县县令一封加急信件,睦洲知府收到之后转交给两浙路都监蔡遵、颜坦,两人亲帅五千兵马前来围剿。
方腊一得到消息,立刻集合千余人,先去洞源里将方有常一家四十二口灭门,只逃过了告密在外的方庚,之后便在南山(覆船山主峰搁船)的浙西明教总舵---云心寺誓师。
武大郎也没想到方腊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一声号召全乡的百姓都被他煽动,沿路过去百姓随之加入到队伍,使得人数越来越多。
武大郎本不想去,可考虑到留在原地死的更惨,告密者方庚打心底里恨死了女扮男装的扈三娘,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绝对二话不说抽刀子砍过来,虽然武大郎不怕,但潘金莲毕竟怀有身孕,吓到了就不好了。
虽说在逃跑,不过武大郎和潘金莲的待遇还是很好的。山路虽然崎岖,道路难走,不过方腊也知道潘金莲身怀六甲,百忙之中特意找来两架竹轿抬着潘金莲和武大郎前进,连方金芝与方腊的夫人方邵氏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今赋役繁重,官吏侵渔,农桑不足以供应。吾侪所赖为命者,漆楮竹木耳,又悉科取无锱铢遗。……独吾民终岁勤动,妻子冻馁,求一rì饱食不可得。”
在云心寺内,方腊一一痛述朝廷的**、赋税的繁重、官员的贪得无厌和一切的种种,最后更高声疾呼:“法分贵贱贫富,非善法也。我行法,当等贵贱,均贫富。”
“等贵贱、均贫富...”
“等贵贱、均贫富...”
“等贵贱、均贫富...”
方腊刚喊完,边上的百姓都撕心裂肺的喊道。
方腊所讲的正是他们心中所盼望的,为什么当官的高高在上衣食无忧还整天贪污受贿,为什么自个整天起早摸黑却混不了温饱。
“轰隆隆.......”
一声巨响在山谷中不断回荡,直接打断了热血沸腾的众多百姓,场面一瞬间跌至冰点。
“怎么回事,难道圣公不是明主?”
“造反可是杀头的大罪,老天爷都不看好。”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寂静了几分钟,场面又开始杂乱了起来。
明显的出师不利,预示着这次誓师即将失败,眼看没有前途,即便过得再苦也比杀头掉脑袋的好,在场不少百姓心中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方腊见场面就快失控,心中焦急不已。不过到底是人上之人,方腊心中虽然焦急脸上却不动声sè,环顾四周,却发现武大郎正笑眯眯的看向自己,点头向自己示意。
方腊顿时放下心来,明白这一切都是武大郎所为,只是不知道其寓意何为,当下挺身而出大声喊道:“冬雷阵阵,此乃不祥之兆,待某前去察看一番,到底是某家不详还是国有妖孽需我等匡扶?”
方腊这一嗓子立刻镇住了慌乱的百姓,大步一抬,直接前往发出响声的地方。
百姓们稍一犹豫,便直接跟随在方腊身后,也想见一见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观。如果真的是方腊不详,大伙便各自散去、回家耕地;若是朝廷妖孽丛生,便跟随圣公大闹一场,还世界一个清净。
方腊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武大郎在后面看的连连摇头,这方腊也太有影帝风范了,怪不得这么得人心。
众人来到声响之地,发现此地地面凌乱不堪,还冒着几分热气,应该便是雷劈之地。方腊找来一把铁锹,照着地面大力挖掘起来,不一会功夫便挖开了三尺有余的大坑,已经没到了方腊的腿部却毫无所得,众百姓皆为叹息,看来真是上苍都降下惩罚,不看好这次起义。
“叮......”
有近半余的百姓离去,方腊仍旧自顾自的挖掘,突然间铁锹发出一声金属敲击声。方腊喜出望外,忙加快挖掘的力度,不一会便清空了泥土,发现竟是一块非金非玉的石头,方腊抡起铁锹便砸,石头裂开之后只见有一块白里透红、寒光闪闪的斗大玉石。只见玉石爆发出强烈的红光,照的旁人睁不开眼,片刻之后红光方才散尽,方腊一把捧在手中,仰天大笑。
“玉乃君子之德,惟有德者据之。上天不惜冬雷阵阵也要将此美玉送与圣公,可见圣公乃天地之子,百姓之福,真可谓神迹。”
武大郎在旁慢悠悠的说道,声音虽不响亮,但边上的百姓仍听得一清二楚,转念一想,顿时高呼:“圣公万岁、圣公万岁......”
已然失去信心回到云心寺的百姓被这漫山遍野的欢呼声惊扰,忙迫不及待的往回跑,想看看自己离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有如此欢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反击
此番动作牢牢实实的奠定了方腊在百姓中的地位,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天地异象,五百多名百姓亲眼所见,不似史书里空口编织的。
安定住百姓的心思,便开始考虑下一个问题。
眼下最大的问题便是面对逐步逼近的官兵,方腊虽然狂妄但此时也不得不深皱眉头。
官兵有五千人之多,而且带兵的将领有两位,武艺怕是非同一般,而自己这边满打满算不超过一千五百人,而且各个赤手空拳,或者是铁锹、锄头和柴刀,怎么可能是装备jīng良的官兵的对手。
虽说北宋末期体制混乱、吃空饷比比皆是、战力赢弱,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光一身优质的盔甲便不是锄头柴刀能砍破的。
“圣公何须焦急,此战吾等必胜。”
云心寺厢房内,武大郎看着愁眉不展的方腊,忍不住说道。
“武公子此言何意,不知有何锦囊妙计?”
“圣公莫急,战之胜者,需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武大郎缓缓说道,随后便喝了口热茶:“天时者,此乃寒冬,双方皆不利,亦皆利。此等天气官兵行军缓慢,我方百姓亦棉衣不足挨冷受冻。”
“此乃某之过,走漏消息使得百姓随我受冻,惭愧。”
“除去天时,便是地利。此处乃清溪县群山深处,树木丛生、山径荒芜,若非本地人,十有仈jiǔ迷路深山,此为然否?”
“此地甚为偏僻,若非老手,十之仈jiǔ迷路深山,即便资深商贾也不例外。”
方腊实话实说,此地以前乃蛮荒之地,百姓被称之为南蛮,可见此地山路难走,岂止山路十八弯、岂止水路九连环,别说五千官兵,怕是来上十万二十万,方腊只要带人往山中一躲,官府照样束手无策。
“再说人和,云心寺外神迹一事,百姓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即便皇帝老儿来此亦敢搏杀,何况区区五千官兵。”
“话虽如此,可官兵身穿铠甲、手持利刃,我等却是赤手空拳,怎是官兵对手?”
“满是皆是兵刃,何来赤手空拳一说?”
“漫山遍野,难道是竹子。”
方腊听武大郎这么一说,立刻联想到山上的竹子,可竹子通体脆弱,一刀下去立刻两段,加上根本不锋利,怎么杀敌,无奈的问道:“山上唯竹尔,岂有兵甲之利?”
“山竹之利,岂可小觑。两人合抱粗竹,前端削去半截变成尖凸,任官兵铠甲之厚,亦难阻挡,加之路边处处设伏,打猎机关层出不穷,足以让官兵胆颤心惊、步步为营,心神疲惫十分战力直去五分。”
“即如此,官兵仍是我方数倍,一命换一命仍旧不够?”
“冬季山林最忌何物?”
“山林最忌大火,冬rì天干物燥,一旦点燃想扑灭就难了。恩,武公子你是说大火烧山,秒,秒....”
方腊突然间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大声喊道,本就是行事果断想到便做的xìng格,立刻命手下前去侦查官兵的动作。
即便官兵斥候再怎么jīng锐,伪装的再好,也别想逃过大山百姓的眼睛,不管哪座山头哪棵树木有异常,一切都在方腊的掌握之中。
“方杰听命,带一百人前去惹怒官兵,将官兵引至鹿寨沟,之后便各自逃命。”
“方天定听命,带二十会鸟鸣之人分散埋伏于鹿寨沟四处,学鸟儿鸣叫,不得让官兵看出破绽。”
“方垕上前听命,率二百人在官兵至鹿寨沟路径内设置陷阱并标好记号,不需多隐蔽,只需能延缓官兵行军速度为方杰争取时间即可。”
“方貌听命,率两百兄弟埋伏于鹿寨沟一线峡上方,等官兵全部进入之后直接推落山石封死官兵的退路,此战有我无敌。”
“方金芝听令......”
“.......”
“........”
方腊直接召集众人,一道道命令吩咐下去。最危险最艰难的任务都交给自家人出手,引诱敌人、半路设伏、故布疑阵,只有身先士卒,百姓才会跟着你一条心,方腊虽已经在百姓面前奠定了不得动摇的地位,但此时更需如此才能取得百姓的爱戴。
方杰所领的任务最为危险,凭一百人去触怒五千人的军队,换成任何地方都是找死。不过还好这里是绵绵大山,山路崎岖,五千官兵根本不可能同时展开阵型,甚至有些地方可以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形容。即便如此常人也没这种胆量,但方杰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经历磨难怎么成为rì后南国第一名将。
根据暗哨的回馈,半rì之后方杰率一百手下直扑官兵的所在,在官兵必经之路上一个小隘口搭建了简易的营寨,确保只能容纳七八官兵同时进攻。
“狂妄逆贼,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在山中寻找造反逆贼已经很多天了,终于见到了贼踪,满山遍野赶路的官兵们真是活吞了贼寇的心都有了,心中的火气早已到了顶峰,在这寒冷的rì子本来应该舒舒服服的窝在军营里喝着烈酒烤着火炉,那才叫人过的rì子。
“哼,方杰在此,何人胆敢一战?”
方杰不理会骂骂咧咧的官兵们,从临时营寨中大步跨出,一杆方天画戟树立在地上,冷眼傲视着前方,仿佛根本不将五千官兵放在眼里。
“竖子好胆,你家爷爷陪你好好耍耍,见了阎王可别忘记是通天猿袁志大爷送你上路的。”
见方杰如此嚣张的站在五千官兵面前,而且目光像是看五千猪狗一般,身为两浙路都监手下排的上号的猛将,袁志怒不可遏的跳了出来,一把齐眉大刀握在手中遥指方杰。
袁志一身本领有五分在马上,可清溪处处山岭高耸,管你再好的马匹都不得通行,唯有靠自己两条大腿赶路。不过面对这小小的山野贼寇,袁志信心十足,击杀这黄毛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山路虽然崎岖但袁志恍若无视,身为武人健步如飞,一把大刀直劈方杰,想要将其自上而下劈成两截,以报连rì来山中行军之苦。
方杰面sè严峻,虽说自信武艺高强,和人比试未曾一败,但那些都是江湖草莽之人,眼前却是实打实的军官。
眼一眯,脚一踢方天画戟的尾部,整条方天画戟飞入手中,斜掠向上挡住了劈落的大刀。方杰不敢托大,十分力气只用七分,保留三分随时应变。
“嗡.....”
兵器相交发出剧烈的轰鸣声,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在方杰眼前。自己保留三分力气以待军官的后手,没想到军官手中的大刀竟被震飞出去,傻愣愣的呆在原地看着自己。
如此良机方杰自不会错过,手中方天画戟往回一拉,硕大一颗人头便腾空而起,心中不禁自嘲,原本官兵也不过如此。
第二百二十二章 对阵
不是通天猿袁志武艺太差,能从军营里爬到高位可不光光靠拍马屁就行,没几手真功夫怎么能服众。
怪只怪袁志太大意,谁能想到清溪县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出高手,尤其还是二十出头的黄毛小子。虽说方杰武艺高强、神力过人,毕竟此时的方杰可没经过厮杀,武力也没传说中的那么恐怖。凭袁志的本领,最起码能撑上十招二十招。
名将都是浴血厮杀,刀里来火里去,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超越自己,从一名不值的小人物慢慢到别人敬仰,其中的艰难险阻不足外人道也。有些人即便天生神力,但整rì处在温室中,照样会被一些小兵超越,从而斩于刀下。
“土鸡瓦狗尔,谁人胆敢一战?”
一戟秒掉敌将,方杰顿时信心满满,所谓的偏将也不过尔尔,豪气大增喝道。
刚才那事发生的太快,快得让官兵们来不及救援,眼睁睁的看着袁志斗大一颗头颅冲天而起。此时听到对方不屑一顾的喊声,顿时怒气冲天,又一员偏将提枪而出:“漱口小儿,让你尝尝本将的厉害。”
偏将大喝一声,手中的长枪如同一条长龙,直扑方杰胸口,仿佛要在方杰心口捅出一个窟窿。
枪和戟可谓近亲,都是长兵器中的佼佼者,战场中的王者,能使枪和戟的将领无一不是高手,吕方和郭盛除外。
“来得好。”
以前都是比试点到为止,方杰从未尽兴过,如今生死搏杀生死一线,反倒让方杰更加的热血沸腾,明白自己天生属于战场。手中方天画戟后发先至,抢先一步抵在敌将枪头与枪身的交界处。
敌将也不示弱,手中长枪一抖,如龙头摇摆,瞬间避开了方天画戟同时抖出了五个枪头如绽放的梅花,让人炫目。
方杰不管不顾,直接方天画戟一切,挡住了枪头的来势。戟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兵器,在戟杆一端装有金属枪尖,一侧有月牙形利刃通过两枚小枝与枪尖相连,可刺可砍,分为单耳和双耳,单耳一般叫做青龙戟,双耳叫做方天戟。
方杰此招便是占了武器的优势,敌将即便刺得再狠,在枪尖刺到身体之前便会被方天画戟一侧的利刃砍断枪杆,被木棒刺一下方杰并不会有何损伤,但敌将失了武器绝对会瞬间命丧黄泉。
敌将早已习惯了在马上作战,有马匹的加速度绝对能一枪刺死眼前的贼寇,可现在在崎岖的山路上,根本没办法集中所有注意力。
看到方杰如此无奈的打法,敌将只得止住攻势,枪身一摆,枪杆直接朝方杰抽去。此时的枪杆蕴常的力道极大,虽不至于致死,但被抽到伤筋动骨是少不了的。
方杰毫不所惧,收回方天画戟往地上一驻,整条方天画戟戟棍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敌将所抽的枪身也刚好抵达,实打实的与戟棍撞击在一起,然后枪身瞬间弹了回去,而戟棍则丝毫不动。
敌将借力打力,一转身加上反弹回来的力道再加上自己的力道,枪身更加飞快的从另一侧抽来。
方杰站定不定,突然腿一抬,一脚踢在方天画戟的戟棍上,整条长戟如飞一般直奔敌将胸口。方杰这招完全以伤换命,以骨折换取敌将的xìng命。
此时拼的便是气势,面对如此凶悍的打法,敌将明知撤回长枪会受伤但还是义无返顾的撤枪抵挡,虽会受伤但总比丢了xìng命来的强。
宋代的风气便是如此,文官爱财、武官怕死。活着即便重伤官位照样还在,该拿的俸禄照样拿,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为了这小小的贼寇丢了xìng命可不划算。
“嘭...”
敌将连人带枪直接被方杰势大力沉的一击击的向后退去,整条长枪在手里‘嗡嗡’作响,看起来有些拿捏不住,手中虎口渗出了一丝鲜血。
“咻”
一阵破空声袭来,方杰连忙挥戟格挡,敌将趁机向后退去,不给方杰趁胜追击的机会。
“斩此酋者,官升一品,赏银百两。”
方杰打的还未过瘾,还想继续邀战,可官兵却不给方杰机会,没有什么纪律,一窝蜂的狂涌过来。
管升一品,白银百两。
五千官兵损失疯狂了起来,这可是两浙路都监颜坦亲口所说,当着五千官兵面前所说。别人岂敢贪墨功劳,不似以前拼死拼活功劳都被抢走。
“杀....”
震天的喊声响起,接着是一双双贪婪的眼神。
方杰顿时被吓了一跳,立即转身就跑,嘴里不忘喊道:“风紧,扯呼。”
一回到简易营寨,方杰顿时发现自己手下一百号人跑得干干净净,那速度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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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公子,不知官兵是否会上当?”
站在鹿寨沟山顶上,方腊有些犹豫问道。虽说不满朝廷现状,但却知道朝廷的官兵可不是吃素的,打不过大辽国,却能将西夏打的连连求饶,更别说自己这些乌合之众。
“圣公放心,小明王武力绝伦,乃天生的战将,此番出战必能击杀数位军官引得官兵怒火中烧,不杀小明王誓不罢休。”
武大郎这话有七八层把握,相信小明王方杰的实力,更知道官官相护的道理。
能一起出来征战的官员绝对同属一个派系,关系错综复杂,只要有一个被方杰打伤打死,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武大郎不怕官兵不上当,就怕小明王跑得不够快,如果逃得不够快被官兵抓住绝对是五马分尸的下场。
“来了,终于来了。”
方腊身边的亲卫看到隔壁山头上挥舞的旗帜,立刻抱拳对着方腊说道。方腊一听便知道侄儿方杰离此地已经不远,只因山林树木茂盛,看不到方杰的身影,不过官兵那震天的喊声却由远及近。
“吩咐下去,各就各位,成败就此一举。”
方腊对着身边的亲信说道,亲信立刻跑到山头学起布谷鸟的叫声,三遍之后方才停止。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入伏
方杰有多郁闷就不说了,自己不就宰了一个偏将而已,用得着五千人的大部队死命的追赶自己嘛。
尤其那渗人的眼神,看自己如同待宰的羔羊般,又如同宝藏一般,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最可恶的还是自己的一百手下,一声‘风紧扯呼’,自己还没退到临时营寨,里面的手下便跑的一干二净,只剩下自己傻傻的面对五千官兵,真是全地图的嘲讽技能啊。
不过幸好手下跑得干干净净,让官兵路过营寨时以为有埋伏,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穿过临时营寨,发现空的营寨还真是空城计,为方杰的逃生争取了时间。
一路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一个人傻乎乎的面对五千官兵的追杀,即便方杰武艺绝伦却也没赵子龙七进七出的胆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等方杰跑到鹿寨沟一线峡的时候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这不仅身体累,更是心灵上的疲劳。
稍微缓了口气,方杰正想往里面逃窜,不过草丛中钻出来一人,说圣公有令让方杰在一线峡阻碍官兵片刻。
方腊之所以这么吩咐,不是不顾方杰的安危,而是听从武大郎的意见。一线峡此乃如其名,乃一条小小的峡谷,两边悬崖陡峭,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乃四五人通行,不过还好距离不长,总共才二十米左右,里面便是鹿寨沟,四面环山,此地乃绝佳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宝地。
刚等报信之人跑开,便有三五成群的官兵赶到了,提着刀枪朝方杰看来,这可是上百两银子和官升一级啊。
方杰也不含糊,直接一方天画戟扫下去,管他刀枪剑棍一律砍断,蛮横的不像话,再一戟,直接削了为首的三个官兵的脑袋。
不过钱财动人心,死了三个又直接冲上来四个官兵,将手中的大刀恶狠狠地朝方杰砍去。
幸好得益于周边的地形,只能容乃四五个人同时进攻,否则方杰也不敢如此托大,学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模样。
短短一刻钟,便有上百官兵死于方杰的方天画戟之下,周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直杀得官兵为之胆寒,不再像一开始死命的向前冲。
官兵损失惨重,但方杰也不怎么好过,即便是一百只鸡鸭也够普通人杀到手软,何况还是一百多个手持利刃身穿盔甲的官兵。
方杰一人持方天画戟挡在一线峡,一边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筹措不前的官兵,身上不断的流着血。
“放箭,shè死他。”
官兵们井然有序的向后退去,离开了五十米左右,后面上百个手拿弓箭的官兵立刻上前,手中弓箭如雨点般朝方杰shè去。
方杰见势不妙,早听到那一声喊叫之前便一溜烟的朝鹿寨沟里面跑去,至于后面飞来的弓箭,则因为距离有些远随意用方天画戟隔开,幸运地躲开了大半箭雨,后背上只被shè中了三支,还好入肉不是很深。
“大人,此处地形易守难攻,何况两边悬崖陡峭,怕是有贼人在此埋伏。”
虽然方杰向里面逃去,不过官兵们却不敢贸然追击,最主要这里的地形实在太过曲折,很容易被人埋伏。
“无妨,此地虽险但贼人可无谋士,岂会有此等眼光。你听听两边峭壁之中鸟儿鸣叫之声,代表并无贼人,否则鸟雀早已飞走。即便用火攻,五六rì前曾下大雪,山木cháo湿,岂能点燃。”
蔡遵能当上两浙路都监,不仅仅因为姓蔡,自己手中也有几分真本领,才能让表叔蔡京为之刮目相看。
“大人,既如此不妨分批进入,既可捉拿贼人,又可以防万一。”
边上的偏将还有些不放心,低声建议道。
“此计可行。”
蔡遵也非刚愎自用之辈,再加上这个建议也有可取之处,便点头同意。
当下将官兵划成三块,前方一千官兵做先锋,率先进入鹿寨沟;等上千官兵进入之后一刻钟,接着中军三千鱼贯而入,之后再是后军。
“推,砸死他们。”
“轰隆隆、轰隆隆...”
一线峡陡峭的山壁之上,方貌领着两百jīng壮汉子将一块块巨大的山石直接往下推落,不一会便彻底的封死了一线峡的出口。
对于官兵们来说两边的悬崖峭壁不可攀爬,可对于常年生活在这边的百姓来说,只是稍微有些费劲。尤其武大郎安排学习鸟鸣的百姓的口哨声硬生生的骗过了自以为是的官兵,才会造成如此境遇。
震天的响声回荡在狭长的山谷里面,接着便是一连串的震动,震得官兵们两腿发软。
“给我扔,给我砸,给我烧死这群朝廷的走狗。”
一根根两米多长被削尖的竹子不断地从山顶上飞掷下来,将措手不及的官兵串成糖葫芦一般;一块块脑袋大的石块被扔下来,砸的官兵们头破血流、脑浆迸出;还有冲天的大火不断地向官兵们蔓延,滚滚浓烟熏的官兵睁不开眼。
鹿寨沟四面火起,连唯一的出路都被方貌给堵死了,官兵们见没了活路,顿时不安起来。
“快去砍树,将周边的树木全部砍掉。”
蔡遵毕竟是两浙路都监,此说一出,周围乱作一团的官兵们立刻安静下来,顶着竹箭石头的攻击,冒死的砍伐着周边的树木。唯有将周围的树木砍光,大火才不会蔓延过来,否则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哼,哪有那么简单。”
方腊看着山下瓮中之鳖的五千官兵,嘴角不禁露出一丝不屑。早就知道当官的也不全是饭桶,怎么会露出如此破绽。
说起来在这般天气之下能引燃山火,还真的要感谢这帮贪官污吏,只要有钱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卖的。要不是他们胆大包天,竟偷偷的出售猛火油,自己这方不知道要战死多少好汉才能消灭官兵。
北宋曾公亮的《武经总要》,对如何以石油为原料制成颇具威力的进攻武器‘猛火油’,有相当具体的记载。北宋神宗年间,还在京城汴梁(今河南开封)设立了军器监,掌管军事装备的制造,其中包括专门加工‘猛火油’的工场。西北边域‘皆掘地做大池,纵横丈余,以蓄猛火油’,用来防御外族统治者的侵扰。
整个鹿寨沟都被方腊倒上了猛火油,虽然不是很多,但足够点燃树木,虽然被官兵们砍去不少,但刀剑毕竟不是斧头,杀人可以,砍树实在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