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阴阳开眼遇女鬼
“咦!”田远仔细打量了那个女孩,见她脸色苍白,眼中满是哀怨之色。
与此同时,那女孩也打量着田远。
四目相对,田远脸上一红,急忙低头往嘴里扒拉麦粒。
“慢点吃!慢点吃!”老婆婆笑着说道。
两口热腾腾地汤水下肚,田远感到更加饥饿了,抱着罐子仰头就喝!
“呵呵、呵呵!你看看,老婆子,你看看!”老头指着田远笑着说道:“狼吞虎咽啊!呵呵,哎,孩子,不用急,这些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田远抹了抹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两天没吃东西了,哎!”
他放下瓦罐,一抬头见女孩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心说老爷爷和老奶奶都没说什么,你个丫头片子生什么气呀?他问道:“老爷爷,她是你孙女吗?”
“啥?”老头收起笑容,身子往前探了探,“孩子,你说什么?”
老奶奶也诧异地看着田远。
田远嚼着麦粒,指着女孩,说道:“她呀,这个女孩子呀,是你的孙女吗?”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哪里有女孩呀!”老头生气地拍着桌子。
田远闻听,瞟见地上只有三个人影,啊地一声大叫,又揉了揉眼睛,没错!就是三个人影,自己、老爷爷和老奶奶的!那、那这女孩是┄┄
他脑中急转,忙道:“爷爷,你别生气,我饿的头晕眼花,看错了!”
老奶奶拉了下老爷爷的衣袖,然后问田远道:“孩子,你、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田远从惊慌中冷静下来,心说这女孩是什么怪物?老白毛派来的?还是女鬼?若是老白毛,还则罢了,可若是女鬼,那可奇怪了,自己怎么会看的到呢?
正在这时,他见那女孩慢慢朝老婆婆身边飘去,急忙抄起田栾神兵,喝道:“站住别动!不许你伤害老奶奶!”
那女孩看了看他,吃惊地问道:“你、你看的见我?”
田远点点头,说道:“当然看的见你,你是何方妖孽?竟敢到这里来送死!”
老头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拿起拐杖敲着桌子,问道:“你怎么了?乱说什么呀?”
田远忙解释道:“老爷爷,老奶奶,一个穿黄衣服的女孩子,不,应该是女鬼也在这房中!我见她不是善类,你们别慌,到我这里来!”
“女孩子?”老奶奶一把抓住田远的手臂,急切地问道:“孩子,那女孩长什么样?”
田远吃惊地看着老奶奶,仔细地描述着那女孩的模样!
老奶奶听罢,放声痛哭,喃喃说道:“是她!就是她!老头子,是我们的云儿”
老头眼睛也湿润了,大声喊道:“云儿,孩子!你在哪儿呢?到爹这来!”
田远心说整了半天,原来这女鬼是你们的孩子呀!
那女孩见父母心情激动,气愤地对田远说道:“都是你做的好事!快把他们哄好!”
“啊?好!”他忙把老奶奶扶到木墩上坐下,说道:“奶奶,来,坐下,你别激动。你们这个样子,她也很难受的!”
老奶奶哭着说道:“我总觉得有个人一直在我身边,可就是看不到,云儿是怪我们没有保护好她呀!”
田远拍了拍老奶奶的背,说道:“不会的!不会的!奶奶,你先不要哭,我问问她回来是干什么?”
“哎、哎,对对,孩子,你帮我们问问,快、快。”老奶奶抬起头,擦了擦眼泪。
田远对那女孩说道:“你是老奶奶的女儿云儿吗?”
那女孩点点头,抽泣着说道:“不错!他们是我爹娘!”
田远正色道:“自古人鬼殊途,你既然死了,为何不去投胎呢?你看你穿的也不是红衣服呀,不会变成厉鬼的!”
云儿说道:“我死之后,放心不下爹娘,一直在附近盘桓,耽误了投胎期限。便、便成了孤魂野鬼。”
田远一阵黯然,对老奶奶说道:“她一直放心不下你们,便没有去投胎,一直在这附近!”
老奶奶哭诉道:“云儿,云儿,你出来让我们见见吧!”
云儿对田远哭道:“你告诉他们,我灵力太弱,没法显身的!”
“灵力弱?”田远问道:“什么灵力?”
云儿说道:“若是横死的厉鬼,怨气深重,倒是能现身。像我这样普通的鬼魂,无修无为,天上不管,地府不要,若想现身,只能附在人身上,就是大家说的鬼上身。”
田远哦了一声,笑道:“我懂得,我就是鬼上身!你看得出来吗?”
云儿凝目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说道:“你身上泛着彩光,定是不凡之人。怎么可能是鬼上身呢?”
田远想起老乌龟说过,人有三魂七魄,想必眼前的云儿就是三魂中的命魂,因为思念双亲的意念十分强烈,这才恒久不化,常驻在此。
他说道:“什么不凡之人呀,纯粹无稽之谈。我说云儿妹子,现在你看得见父母,但是你父母呢,看不见你!既然你不能现身,那我们得想个办法,让她们能看到你!”
云儿沉思片刻,说道:“常人若要见鬼,须得三味真火俱灭,气力衰竭之时方可。我父母虽然年迈,但他们身体硬朗,寿元未尽,只怕见不到我!”
田远说道:“所以呀,我们得想办法!”
他拍着老奶奶的手说道:“奶奶你放心,今天我一定要让见到女儿!”
“哎呀,那真是多谢你呀!”两位老人齐声道谢。
田远笑道:“要谢也是我谢你们,若不是你们的衣服和饭,我只怕还在荒郊野外流浪呢!”
老头问道:“孩子,那你快想想,我们怎么才能见云儿?”
田远拿着筷子在瓦罐上比划着,心说我能看到云儿,是不是因为我已经开了天眼?嗯,师父说过,我的天眼一开,就能见到很大不可思议的事情。现在看到鬼魂,自然是天眼开了。可是,这两位老人却没有开天眼的资质,只能想其他办法。
云儿问道:“想到了吗?”
田远说道:“人属阳,鬼属阴,彼此就像太阳和月亮一样,怎能同时挂天边呢?不过,我看电影的时候,学了几招见鬼的方法,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云儿急道:“是什么方法?”
田远仔细回想着鬼片中的办法,说道:“第一个办法,生吞老鸹眼!老鸹是自然界中比较独特的动物,它的眼睛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人吃了之后,也就能看到不该看到的了。”
云儿皱眉道:“这个时候,去哪里弄老鸹眼呢?”
田远忙道:“别急!还有其他办法,比如柳叶开阴阳眼,也是可以的!”
“柳叶?”老头说道:“现在是冬天,哪里去弄柳叶?”
“对呀,冬天哪里来的柳叶?”云儿也说道。
田远说道:“也对,冬天没处找柳枝柳叶,还有两种办法,一是用牛眼睛擦眼,这牛呢,也不能随便一头牛就行,必须是黑牛,黑的不能再黑的牛!另外一种办法呢,就是喝槐枝熬的水!”
“槐枝熬水?”
田远说道:“不错!槐树是阴木,有聚鬼之能,素来有灵异之物寄生在这种树上。”
老头拿着拐杖,催促道:“快、快!老婆子,你到前边他三叔家里接点黑牛的眼泪,我去西头掰几根槐树枝!”
“慢着!”田远忙拦住他们,说道:“老爷爷,不要着急!丑话说在头里,你们两人年老力衰,若是见了女儿,只怕日后要大病一场!”
“哎!孩子,我们老两口,死都不怕,难道还怕生病吗?”老头拨开田远的手。
田远一阵默然,叹了口气,跟着老头走出草房,边走边说:“老爷爷,我去帮你掰槐树枝。”
老头说道:“孩子,你就不要去了,留下来陪着云儿,我们老两口去就行。”
田远点点头,说道:“那、那好吧!”
他们走后,田远端起瓦罐,拿起筷子,对芸儿说道:“你进来之后,我光顾说话了,饭都没吃饱!嘿嘿,你先坐下,我把饭吃完。”
云儿坐在木墩上,见田远吃的香甜,叹道:“小兄弟,你、你把我爹娘今晚的饭全吃了!”
“啊!”
田远闻听,急忙放下筷子,看着瓦罐里所剩无几的汤水,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以为还有!”
云儿说道:“我们穷人家,哪里会浪费,煮那么麦子呢?”
田远急的站起来,在房中转来转去,嘴里喃喃地说道:“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云儿见他抓耳挠腮的样子,跟猴子一样,忍不住扑哧一笑,说道:“没事的,有时候,他们晚上也不会吃东西的!”
田远转了几圈,想起他们家的鸡,便抓起田栾神兵,说道:“你等着,我去杀只鸡,给他们做烤鸡!”
云儿一见,风一般地飘到田远身前,拦住他的去路,大声说道:“不行!这些鸡是我们唯一值钱的东西了,还指望下鸡蛋换盐呢!”
田远笑着说道:“你放心,明天我回乐安郡,给你们送一百只鸡过来!”
云儿听田远这么说,脸色一变,沉声问道:“你老实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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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谁怜孤老失女心
田远见她十分紧张,笑着说道:“我是田远,昨天在乐安郡跟孙武诱杀螭吻,想替民除害,结果我被那厮吞进肚子,带到了海中,危难之时,我从螭吻身体打了个洞,这才逃离出来!”
云儿将信将疑地问道:“就你?杀螭吻?怎么可能呢?”
田远撇嘴道:“我就知道你也不信,不过呢,不信算了,我也懒得解释,就一点你清楚就行,我——不是坏人!”
他无奈地摇摇头,绕过云儿,走到鸡窝边,逮住一只肥硕的母鸡,一别鸡头,将其脖子处的鸡毛拔掉,用短剑轻轻一割。
鸡血一下喷射出来,落在院子里到处都是。
田远随手将鸡抛出,那母鸡像喝醉了酒似的,在院中摇摇晃晃地到处乱跑。田远从角落里抱出一堆木柴,放在院子中间,引火点燃。
待母鸡流尽血,倒地之后,他将就着锅里的水拔掉鸡毛将鸡开膛豁肚,清洗干净。
云儿站在旁边看完这一切,冷冷地问道:“小兄弟,我看你倒是偷鸡的好手。”
田远哈哈大笑,说道:“天地良心,我这是第一次杀鸡,在家的时候见的多了,因此轻车熟路。难道你不知道吗,‘船家的孩子会浮水’这一说吗?”
云儿摇摇头,抱着膝盖坐在门口,说道:“没听说过!”
田远找出盐巴,架好整鸡,一边慢慢转动鸡肉,一边说道:“唉,这也不能怪你,这里呢,本来就是偏僻的地方,你又是女人,女子无才便是德嘛!”
云儿不满地说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是你们男人说的。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可不要这么想。”
田远笑道:“我说云儿妹子,你这么年轻,看样子也就跟我差不多大小,可别一口一个小兄弟。”
云儿听出他话里的不满,说道:“我呀,死了已经十五六年了,你说,不叫你小兄弟,叫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田远忽然想起栾府的灵芝,死了一百来年之后,灵魂也是死时的样子,不由地叹了口气,很多女人害怕容颜衰老,整天抹这个蜜呀那个膏啊什么的,倒不如一死了之,哈哈,一了百了!
正说着,老爷爷和老奶奶陆续的回来了。
“你、你在干什么?”老头看着院中的篝火问道。
田远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槐树枝条,笑着说道:“今晚是你们与女儿团聚的日子,我特意杀了只鸡,给你们庆祝一下!”
“啊!这、这鸡可是老婆子的命根子!”老头叹息道。
老奶奶说道:“老头子,看你说的,只要能见到女儿一面,烧一只鸡算什么?”
她扭头又对田远说道:“好孩子,这是牛眼泪,你看看怎么用?”
说罢,她擎着两条消瘦如枯枝般地手臂将一片瓷片递了过来。
田远又接过瓷片,见上面数滴湿漉漉、黏糊糊的液体,心说我哪里知道怎么用呢?嗯,不管他,双管齐下。他笑着说道:“我先把槐枝煮上,等会一起使用。”
老奶奶忙道:“我来吧!”
田远想了到自己还要烤鸡肉,点点头,把槐枝交给了她。
云儿看了田远一眼,跟在老奶奶身后去了厨房。
田远见老头坐在房前长吁短叹,问道:“老爷爷,我先把牛眼泪给你涂上吧!”
老头摆摆手,叹道:“孩子,我、我没脸见女儿啊!”
田远一愣,就着火光,见他脸上老泪纵横,忙问道:“这话怎么讲?”
老头说道:“当初若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唉——”
田远见他悲痛欲绝,说话喘息不已,忙道:“老爷爷,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可我看她的表情,似乎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真、真的?”老头抬起头,用衣袖把脸上的泪擦了擦,一把抓住田远,说道:“那、那你给我抹上吧!我、我要见她!”
田远拿着那瓷片,用手蘸了下牛眼泪,然后慢慢地涂在老头眼睑上。
老头眨巴了一下眼睛,四下望望,问道:“这什么也看不到呀?云儿呢?在哪儿?”
田远说道:“她在房中,走,我扶你进去!”
说着,搀起老头,走进房中。
刚一进门,老头便看到了站在灶台旁的女儿,他瞪大了双眼,大声喊道:“云儿!”
“爹!”
云儿扑过来,一把抱住老头。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老奶奶着急地站起来。
田远上前把牛眼泪给她也涂上。
“云儿——!”老奶奶看到女儿就在身边,喊了一声,眼泪唰地一下流了出,上前抱住女儿,痛哭起来。
“娘——”
云儿哭着伸出手抱住老奶奶。
田远看着她们哭的伤心,忍不住也跟着掉下泪来,他默默地走出草房,坐在火堆旁烤着烧鸡,心说鬼魂虽是不吉之兆,可对于他们的亲人来说,亲情要远大于这种不吉。自己的天眼已开,也许会促成更多像云儿这样的家庭重逢。
他见鸡肉烤的差不多了,用手捏起一些盐巴涂在肉上,然后又隔远了一些慢慢烤。
过了好一会儿,云儿搀着爹娘走了出来。
三人慢慢走到田远身边,扑通一下跪在田远身前。
田远吓的往旁边一闪,连声说道:“快起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说着,连忙去拉老奶奶。
云儿说道:“小兄弟,我死了已经十多年了,虽然一直在他们身边,可从没有像今天一样能团聚,能彼此感受到。这一切,都是受你的恩惠。我们家十分贫穷,难以报答,只能在这给你磕个头!”
说罢,三人便弯下腰。
田远一见,跟着跪倒在地,制止他们道:“慢着、慢着!你们听我说,要谢也应该我谢你们。我流落在龙拐角,若不是老爷爷和老奶奶给我衣服穿,给我饭吃,今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你们若是这样,实在是折杀我了!看着你们幸福的眼泪,我觉得自己也是幸福的人!快起来,鸡肉马上就好,你们还没吃饭,来,我们来吃肉!”
说着,手上用力,把他们搀扶起来。
“好、好!我们吃饭,我们一起吃团圆饭!”老头乐呵呵地说道。
老奶奶问道:“孩子,既然我们看到了女儿,那槐枝还用不用煮呢?”
田远想了想,说道:“这牛眼泪,只能用一晚,到了明天,就不灵了!你煮一些槐枝水攒起来,日后想见女儿了,就喝一口,岂不是好?”
“对、对、对!”老奶奶高兴地说道。
田远让云儿把老人扶进屋内,熄灭了院中的篝火,将鸡肉拿进来,撕碎后放在桌上,笑道:“这是我在匈奴学的烤肉方法,你们尝尝!”
老头哈哈笑道:“好、好,云儿,你吃!”
云儿看了看他们两人,将两根鸡腿分给他们,然后又分了一个鸡翅给田远,自己取下另一只鸡翅,放在桌上,轻轻地嗅了一下,说道:“嗯,真不错!”
田远把鸡翅放回去,笑道:“那就多吃点!”
老头说道:“孩子,你是从乐安郡逃出来的,想必也无处可去,不如就留在这里吧!”
老奶奶也停止吃肉,殷切地目光看着田远。
田远还没说话,云儿便嗔怪道:“爹——,你不知道的,小兄弟神通广大,岂能留在我们这呢?”
老头说道:“嗯,我知道他神通广大,可、可他来时,光着屁股,必是无处可去呀?”
田远笑着说道:“爷爷,实不相瞒,我还有要紧事去临淄,明天一早,我就得启程。”
“哦,明天就走啊?”老头失望地说道。
田远忙道:“不过你放心,过几天,我会差朋友来帮你们修葺一下房子,带些吃的东西过来。”
老头不相信似地问道:“你——?你是个逃跑的奴隶,你朋友怎么会管你呢?”
田远也不解释,说道:“爷爷,我虽然是奴隶,可不是普通的奴隶,你放心就是了!而且,你父女团聚,虽然是好事,但人鬼殊途,待得时间久了,只怕对身体不好,我得去寻个法子,能解决这个问题。”
老头点点头,笑着摆摆手,说道:“唉,孩子,我们一把老骨头了,能在临死前见到女儿,知足了,不用为我们操心!”
老奶奶也说道:“是啊!我们都是要入土的人了,孩子,你不用管我们!”
田远说道:“这事你们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来,今日是你们一家团圆的日子,我们以水代酒,庆祝一下!”
说罢,他从缸里舀了些凉水,倒在瓦罐里。
“好、好,我们一起喝,一起喝!”老头兴致勃勃地端起瓦罐,满意地喝了一口。
四人吃罢了烧鸡,老奶奶拉着女儿说不完的话,老头见田远打着哈欠,便把他领到柴房,说道:“孩子,今晚你就在这委屈一晚吧!”
田远笑着把柴草堆了堆,说道:“挺好,挺好!我以前住的地方,比这可差远了。”
待老头离开之后,田远关上房门,躺在柴堆上,想了一会儿心事,慢慢地睡着了。
次日醒来,云儿已经离开了。
吃罢了早饭,田远辞别两位老人,朝着乐安郡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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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又见孙武于乐安
他归心似箭,恨不得一步踏进乐安郡。一路上好不停息,在日头偏南之时,终于赶到乐安郡城外。
进了城门,街头繁华如昔,熙来攘往热闹非凡。
田远一口气奔到郡守衙外,喘了两口气,叹道:“娘的!终于又回来了!”
守门的甲兵见田远突然出现在面前,愣了几秒钟,撒丫子就跑,边跑边喊:“鬼呀!有呀!”
“哎、哎!”田远一怔,随即明白怎么回事,肯定是他们看到自己被螭吻吞掉了,以为必死无疑。因此,突然间出现在这里,才被误会为鬼!
他嘿嘿地笑了笑,踏步走了进去,径直来到雪魔音房外,伸手刚要叩门,忽听雪魔音在房中问道:“田远,是你吗?”
田远一听,这倒省了敲门了,他推开门,笑着说道:“魔音,你觉得我是人,还是鬼?”
雪魔音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闻着声音朝田远走来。
田远急忙上前接着她,心疼地说道:“你看看,我又不是不过去,你急什么?万一碰到桌椅,那可怎么办?”
雪魔音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眼泪扑簌扑簌地掉着,嘴里不停地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你可吓死我了!”
田远轻轻地攥着她娇柔地小手,怜惜地说道:“对不起啊,害你担心!”
“他们、他们都说你被怪物吞进了肚子,以为你死定了。可我知道,你不会死的,你还没送我回家,怎么可以死呢?”雪魔音说道。
“哈哈!”田远拉着她走到卧榻处,并肩坐下,说道:“没错!我答应送你回家,怎么能死呢?”
雪魔音反手抓住田远,说道:“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都看花眼了吗?”
田远说道:“这事先不着急。我问你,孙武怎么样了?可有他的消息?”
雪魔音诧异地问道:“你、你不知道吗?孙武受伤了?”
“啊?真的?太好了!”田远一听孙武受伤,那就是还活着,不由地喜上眉梢。
雪魔音摸了摸他的头,问道:“田远,你没有发烧吧?孙武伤的厉害,怎么还太好了呢?莫非你不知道?”
田远解释道:“我们一起落水之后,我从水中钻出,找了他好久,都没有见到他的影子,以为他被螭吻生吞了呢!现在看来,嘿嘿,孙武命大,活了下来。真好,即使受伤,也是极好!能活着,就好!”
雪魔音见他语无伦次地一连说了三个好,扑哧一笑,说道:“田远,原来你也怕死!”
田远一愣,想了想,说道:“我当然怕死,活着多好啊!”
“那你还不顾性命地去逞能!”雪魔音嗔怪道。
田远说道:“孙武失踪,我心急如焚,恨不得刨开螭吻的肚子好好找找。唉,这真的不是我逞能。魔音,你一生可曾为某人而不顾性命过?”
雪魔音听她问这,稍微一怔,然后缓缓地点点头。
田远说道:“你看,当你为某人不顾性命的时候,你会想什么呢?”
雪魔音喃喃说道:“情急之下,哪里有时间去想?”
“不错!我当时也是这样的心情,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田远说道:“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担心你,也担心孙武的下落。现在看来,你们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雪魔音说道:“那当时发生了什么,你快说给我听!”
田远见桌上放着一杯清水,忙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清清嗓子,把自己如何被螭吻吞掉,又如何在掉进胃里的时候,抓住铁链,如何从螭吻食道里打洞,又如何被老乌龟救到岸边。最后,连在龙拐角遇到云儿之事一字不漏地说了一遍。
只听得雪魔音惊叹不已,连连说道:“太危险了!真是太危险了!”
田远宽慰道:“魔音,一切都过去了,好在我和孙武都有惊无险。你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孙武!”
雪魔音点点头,说道:“那、那早点回来!”
“早点回来?”田远心念一动,见她虽然满脸喜悦,却难遮倦容。
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放心,孙武那小子又不是大姑娘,我不会在他那过夜的!呵呵!”
雪魔音啐了他一口,佯怒道:“呸!越来越不成话了!”
田远死里逃生,一下轰动了整个府衙,并很快传遍了乐安郡城内外。
孙武正卧床休息,忽见田远归来,大喜过望,一把抱住田远,连声问道:“好小子,我就知道那螭吻奈何不了你!”
田远哈哈大笑,说道:“别提了,若不是那个鱼钩,我现在早已变成一坨屎,排到大海里去了!”
孙武拉着他在桌边坐下,骂道:“你这家伙,说话这么粗俗!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田远把自己的经历又说了一遍,末了,说道:“孙武,我求你一件事?”
孙武哈哈笑道:“你现在是乐安城的英雄,莫说一件,就是十件,我也答应你,说吧,什么事情?”
田远说道:“从乐安城往北一百里左右,靠近海边有一个龙拐角,那的老爷爷和老奶奶在我危难时刻给了我一身衣服,一碗饭。我想请你帮我送些东西过去,聊表一下我的心意!”
孙武点点头,说道:“君子一饭必酬,这事包在我身上,你放心就是了!”
田远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君子,我只知道有点痴痴呆呆的古团子都懂的报恩,那我若不报道他们,岂不是连古团子都比不了吗?”
孙武说道:“是啊,见贤思齐,见不贤自省。”
他话题一转,又说道:“田远,这次除掉螭吻,你居功甚伟,我派人跟你一同前往临淄,将事情经过禀告给曾祖田相国,他必会禀报齐侯,保你做个百户什么的。”
田远说道:“你可拉到吧!上一次我们除掉栾府,我还以为会封我个官当当呢,结果呢,还是奴隶!领赏的事,我是不敢想了。”
孙武听他说起上次一事,脸上颇为尴尬,歉然说道:“上次的事我对你不住,田远,要怪就怪我吧!”
田远见他内疚,哈哈地笑了笑,说道:“过去的就过去了,其实上次的事情也不怪你,都怪那色狼齐侯,嘿嘿!”
他想起在齐宫里男扮女装时,齐侯看自己那色迷迷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孙武说道:“上次你狼狈地离开,这次我让你衣锦还乡,大张旗鼓地回临淄。”
田远闻听,忙说道:“哎呀我的爷,你可别害我!这事呢,还真不能大肆声张,我得悄磨叽地去。把自己置身于暗处,才好行事。否则,大家都知道我回来了,想做点什么事,成百上千双眼睛瞪着我,别提多难受了!”
孙武诧异地问道:“你——能做什么事情?”
田远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事情过去了快两个月了,我得去查查我师父有没有找到封神印!”
“封神印?做什么用的?”孙武问道。
田远故作神秘地说道:“一般人我不告诉他,这封神印啊,是我们玄元神教的镇教之宝,相传是姜尚姜太公传下来的。我得去找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孙武问道:“那你知道在哪吗?”
田远摇摇头,无奈地叹道:“我听洞中老人讲,极有可能在秦国。但我师父玄成子呢,却来齐国寻找,真是见了鬼了,到底在哪儿,我也糊涂了!”
孙武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说道:“我听曾祖说过,齐宫深处有一大堂,久无人居,内有两仙护宝,不知道护的是不是你说的那封神印。”
田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问道:“你说什么?两仙护宝?”
孙武见他脸上变色,诧异地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两仙护宝!而且,古策中也提到过的,好像那两仙是奉姜太公之命守护在那里的!”
田远一阵激动,心里嘀咕,莫非这两仙护宝说的是那败落院子中的狐妖和蛇妖吗?哎呀,当初在麓谷山跟那个黄二仙的瞎扯,这倒好,一语成谬了。这狐妖和蛇妖若真是它说的龙家奶奶和胡家奶奶的话,应当跟老白毛黄大仙是其名的。既然齐名,道行肯定也差不了多少。
想到这里,田远不由地一阵气馁,上次对付黄大仙,还是在雪魔音的帮助下侥幸胜了,若真刀真枪地跟狐妖和蛇妖打,那还有胜算吗?
孙武见他沉思不语,推了推他,问道:“田远,你怎么了?”
田园回过神了,笑了笑,问道:“这两仙护宝之事,是真的吗?”
孙武反问道:“田远,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田远摇头道:“未曾开过!”
孙武说道:“那就是了,此事自然是真的。我指的是确实在书中看到过,具体有没有这事,那我就不清楚了!”
田远无意中获知这么重要的消息,十分高兴,忍不住哈哈笑道:“嗯嗯,这事我自己去查查,半年之内,此事你不得再告诉别人,好不好?”
孙武笑道:“我才没闲工夫搭理这些事情呢?今日你若不提,我自然不会提。你放心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家仆来告知午饭已好。
孙武带着田远一同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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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铁马轻裘入临淄
孙书受伤极重,但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将军,身体素质非常人可比。经田远玄元真丹疗伤之后,又休息了数日,已经能下床慢慢行走。
这日,他听人禀报田远从怪物身体内凿洞而出,已经返回乐安郡。急忙令家仆去请田远。
孙武与田远正吃着饭,闻听父亲请田远过去一叙,忙站起身,擦了擦嘴,笑着说道:“田远,你现在不但是乐安郡百姓的恩人,也是我们孙家的恩人!走,去我父亲那看看!”
田远心说喊我没关系,最起码得吃完饭呀!他见孙武已经放下碗筷,便跟着放下筷子,用衣袖擦了擦嘴,说道:“什么恩人不恩人的,咱俩你还跟我客气吗?走吧!”
两人来到孙书的卧房。
孙武跪下磕了个头,嘴里喊道:“父亲安好!”
田远稍稍一怔,跟着跪倒在地,喊道:“小人田远,叩见将军!”
孙书抬了抬手,笑着说道:“你们快起来!田远,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日后不用行礼!”
两人站起身,垂手站在床榻前,田远笑道:“将军身体强健,即使没有我田远,也能慢慢恢复!”
孙书见他衣着简陋,说话谦虚得体,没有一丝居功自傲的神态,颇为喜欢,指着床边凳子说道:“你们坐吧。我有一事不明,你原是我家奴仆,听说被栾府强行买走,这半年的时间,何时会医术呢?”
孙武抢先说道:“父亲有所不知,田奴虽然是我的奴仆,现已赎身,改名田远。他拜一异人为师,故学得一身功夫。并非专门医人的医术!”
孙书捋着胡子缓缓点头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田者,耕地也;远者宽广也。田远之名,寓意宽广的土地,妙哉妙哉。”
田远心中暗暗好笑,心说什么宽广的土地呀,老爹每次生自己的气时,就吆喝道:知道为何叫你田远吗?就是让你有多远滚多远的意思!
他恭恭敬敬地说道:“多谢将军夸奖!”
孙书又问道:“你来说说,是怎么杀死那螭吻的?”
田远无奈,只好又把杀死螭吻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到老乌龟救自己的时候,改成自己抱着浮木游回来的。
孙书听完惊得瞪大了眼睛,连声说道:“好险、好险!”
孙武躬身说道:“父亲,田远出身于我们家,现在又于我们家有恩,该当厚赏才是!”
“嗯,这个自然,哎呀!这么大的恩惠,该如何赏赐呢?”孙书为难地想了一会儿,一拍脑门,说道:“有了!有了!田远不是有功夫吗?这样,现在齐侯正在招贤纳士,筹备去平丘一事,我决定了,举荐你护卫齐侯去平丘!”
田远闻听,心说跟齐侯去平丘?那不等于去找死么?但此时不忍拂他好意,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说道:“多谢将军厚爱!只是┄┄只是┈┈”
孙书问道:“只是什么?要知道此事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到时候,不止天下诸侯,甚至周王天子也会亲自驾临。这天下能亲眼目睹天子的,能有几人呢?”
听他提到周王,田远一下想起曾经在成周时,周王那唯唯诺诺的样子,想起来就生气。他拱手说道:“将军所言极是,只是┄┄,唉——”
孙书诧异地看了看孙武,说道:“有什么不便之处吗?说就是了!”
孙武知道田远的心意,笑着说道:“父亲,田远生性自由豪放,不喜欢被繁文缛节束缚,不如赏赐一些钱财,让他逍遥快活去吧!”
“哈哈、哈哈!”孙书笑着摇摇头,伸手指着田远,说道:“你呀,可真是小孩想法!”
田远陪笑道:“人嘛,活着不就图个无拘无束,逍遥自由吗?”
孙书说道:“好吧,我也不勉强你。”
他想了一会儿,从身上取下一块玉牌,递给田远,说道:“我送你一块朱雀令牌!”
孙武大喜,说道:“田远,还不谢我父亲!”
田远疑惑地看了看他,拱手道:“多谢将军赏赐!”
他接过令牌左看右看,不知有什么奇异之处。
孙武解释道:“此令牌有四种,首推青龙令,其次白虎令,再次朱雀令,最末是玄武令。青龙令由大司马掌控,白虎令由都师巡卫掌控。这朱雀令则是家父执掌,现在赏赐给你。其作用与虎符相似,不过,虎符用来调兵,而令牌呢,只要在齐境之内,持四令任意一只,便可去任何兵营、郡县领取钱财使用!”
我的娘啊!这表面是个玉牌,实际上是个永不断顿的铁饭碗啊!田远恭恭敬敬地将朱雀令又递到孙书身前,喏喏地说道:“这、这个令牌,我、我不能收!”
孙书诧异地问道:“为何?”
田远说道:“小、小人既不带兵打仗,又、又不守卫京师,平日里也无花钱的地方,所以、所以还请将军收回去。”
孙书不接朱雀令,心说在齐国,不知有多少人对这朱雀令梦寐以求,这小子竟然不为所动,他微微笑道:“你现下还小,不懂使用,先暂且留着吧!”
孙武也劝道:“田远,父亲既然已经赏赐于你,殊不知军令如山倒吗?”
田远无奈地说道:“这——,既然那样,小人多谢将军恩赐!”
孙书点点头,说道:“好,此物稀少,只许你自己使用,不得借给他人,更不能将其遗落,若遇到危机之时,当机立断,将它毁坏,明白吗?”
田远说道:“将军放心吧!破坏东西,小人可是把好手!”
孙武说道:“父亲放心,田远为人素来谨慎,他功夫又好,定不会使朱雀令落于奸人手中。”
“咳、咳!”孙书一阵咳嗽,他拍着胸脯说道:“好、好,我放心的。”
他顿了顿,见孙武包扎着手臂,知道他也受伤,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这次除掉怪物,你们两人居首功。武儿,田远我已赏赐,你呢,想要什么?”
孙武大喜,说道:“若有军情,儿想带兵出征?”
孙书脸一沉,不置可否。
孙武见状,心下忐忑,不敢再说话。
田远知道孙武早就想大展宏图了,他躬身说道:“将军,长卿公子文才武略远胜于普通人,他若带兵,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孙书叹了口气,心说我四子之中,武儿最具帅才,我岂能不知?只是他若锋芒毕露,势必引起兄弟妒忌,造成家庭不合。沉吟一会儿,他笑着说道:“此事关系甚大,我已记在心里,你们去吧!我休息一下!”
孙武无可奈何,只好跟田远无奈地退了出去。
田远见他闷闷不乐,安慰道:“你别难过,要不我这朱雀令转送给你!”
孙武勉强地笑了笑,推开他的手臂,说道:“这是父亲报答你救命之恩的,岂能随便再送别人?”
田远说道:“螭吻已经除掉,乐安郡百姓安居乐业,你父亲孙书将军也已逐渐痊愈。嗯,当然,他没有同意你的要求,可他会记在心里的,这次不行,我们下次立功再求也就是了,天底下的事情哪里都一蹴而就呢?”
孙武听他说到一蹴而就时,心念一动,父亲不同意,自然有他的道理,他虽没有明说,但自己也知道个七八分,必然是顾及其他兄长的颜面。他看了看田远,不想在他面前谈及家事,哈哈笑道:“不错!天底下哪里有一蹴而就的事情呢,刚才没有吃饱饭吧?走我们接着去吃!”
接下来数日,孙武带着田远将乐安郡看了个遍。此时的乐安郡,南至黄河,北接燕赵,西邻卫国,是齐国西北军事重镇。无奈此郡地广人稀,除城市周边被开垦一些,离城十里之外,到处是荆棘灌木,时有豺狼野狗出没。
田远见此地古今大为不同,心下感慨,若是能用照相机拍个照传给张黑子,嘿嘿,那非把他眼珠子羡慕下来不可!
除了平日骑马射箭或者看孙武演练阵法之外,田远也经常同翠花听雪魔音弹曲,他知道日后到了临淄,见到玉儿公主,这等恬淡悠闲的日子只怕就再不复存在,内心彷徨踌躇,无以复比。
偶尔他也会带人驱羊赶牛去看望龙拐角的云儿及父母,并到海边捡一些海螺、扇贝等东西送给雪魔音。
至于老乌龟,也曾去护城河找过它,可是任他怎么呼喊,老乌龟就像失踪了一般,再也没有露过面。
冬去春来,天气逐渐变暖,护城河水解冻,岸边柳枝抽出芽,天地之间似乎一夜之间充满了勃勃生机。
田远告别孙武,驱车载着雪魔音和翠花往临淄赶去。一路之上,雪魔音神态冷淡,话语渐少,所弹琴曲,大多也是悲伤之调。
田远看在眼里,难受在心中,他努力找些轻松愉快的话题或者是讲些糗事笑话想逗她开心,却经常被她不软不硬地语气给浇的心冷如冰。到了后来,索性一声不吭,只是挥着鞭子用力打马。
这日傍晚,终于遥遥地看到了巍峨高大的临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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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故地重游进栾府
想到要见到玉儿公主,田远心情不由地激动起来。
临近城门,雪魔音问道:“进城之后,我们住在哪里?”
田远不假思索地说道:“自然是去田府居住,孙书将军已经禀告了田相国。”
雪魔音说道:“还是不住那的好!”
田远一怔,回头看了看雪魔音,见她面无表情,心下诧异,问道:“为何不住那里呢?田府戒备森严,婢女颇多,我出去办事,也放心一些。”
雪魔音说道:“我不想住那儿!”
田远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好,不住就不住,我们去桃林小筑看看。”
雪魔音摇摇头,说道:“还是住街头客栈吧!”
田远不忍拂她意思,便说道:“好!那就住客栈!”
进城后,天色已黑,田远牵着马车在街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吃罢了晚饭,田远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对雪魔音道:“连日奔波,你早点休息吧,我去桃林小筑看看!”
雪魔音淡淡地说道:“你是要去看玉儿公主吧!何必假托去桃林小筑呢?”
田远被她猜中心事,脸上一红,喏喏说道:“这个、这个……”
雪魔音说道:“你去吧!”
田远听她一说,反而有点过意不去,虽然早已知道会有这种尴尬局面,可真要来临时,却依然不知所措。
雪魔音又道:“去看看也好,免得魂牵梦绕,睡不安稳!”
田远听她话里有话,硬着头皮说道:“这个、这个,我是真的去桃林小筑!”
雪魔音摆摆手,又说道:“你去吧!”
田远蹲下身子,抚摸着翠花的头,吩咐道:“翠花,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承担保护魔音的责任,知道吗?她要是少了根毫毛,我把你的毛全都拔光!”
说罢,田远快步退出房间,如释重负般地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出客栈,夜风一吹,发觉自己背心已然湿透。
他朝着齐宫方向走了数步,想起既然说了要去桃林小筑,不如先去看看,等会回来,对雪魔音也好有个交代!想到这里,他折回脚步朝着桃林小筑的方向赶去。
到了郊外,远远地看到桃林小筑附近火光闪烁,偶有人影晃动。田远暗自纳闷,难道这里住了人吗?
他绕进灌木丛,慢慢靠近,仔细一看,只见桃林小筑周围搭建了很多简陋的房子,一些黑衣人悬挂刀剑在附近巡视。一个个屏住声息,一言不发。
再往里看,桃林小筑门口站着两个同样打扮的黑衣人。田远见他们如昔日赵清河手下诸人相差无二,心中疑窦丛生,赵清河已经死了,莫非是他徒弟季常子继承了他衣钵,带领这些人来到齐国?嗯,季常子凶狠狡诈,有这个可能。奇特的是他竟然率人驻扎在师父的院外,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想到这,他将脚腕袖口绑好,捡起地上的石块,朝着远处的树丛大力投去!
“啪!”
石块砸在干巴地树枝上,啪嗒一下又掉在地上!
“谁?”
“有刺客!”
黑衣人听到响声,呼啦一下朝树丛围了过来。
田远趁此机会,嗖地一下绕过他们,紧跑几步,纵身跳上桃林小筑的围墙,几个起落便来到了房顶之上。
桃林被砍伐殆尽,院中到处是残留的木桩。
唉,看来今年没有桃花看,没有桃子吃了!他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哈哈、哈哈,小娘子,再喝一杯!”
一个醉醺醺地男声从下面传来。
田远闻之一愣,师父?
他倾耳细听,一个放荡的女声笑道:“我喝不了!教主,我服侍你去睡觉吧!”
“睡觉?呵呵,你放心,今晚本教主让你大呼求饶!啊——,好酒、好酒!来,再喝个交心酒!”那个男声放肆地笑道。
果然是师父!田远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接着,下边又是一阵淫声浪语,听的田远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他暗自叹息,昔日师父在此房中告诫我做人的道理;而今日他却在这房中鬼混。虽然自己知道是因为吃了蛊毒教珍馐丸的原因,可面对这种局面,除了心痛难受,却一筹莫展。
他正想起身离开,见后院中一个鬼鬼祟祟地身影溜到房前,趴在窗户上朝里边张望着。
这又是谁?田远顿时来了精神,全神贯注地盯着那身影。
这人也是一身黑衣,可这黑衣跟玄元神教教众穿的大不相同。玄元神教的黑衣以黑色为主,在衣领、袖口以及下摆处有红白青蓝紫不同颜色代表着其在教中地位。
而这人的黑衣衣袖和脚腕都绑的结实,显然是专门的夜行衣。
田远慢慢抽出一块瓦片,心说,我这么丢下去,定然会让这人好看。
那黑衣人在窗前听了一会儿,似乎非常失望,不住地摇着头,最后离开窗子,悄悄地朝后院走去。
田远看着那人走路背影,心说这人背景怎么这么熟悉呢?莫非是她?
田远心中一紧,又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她早已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待那人走出一箭之地,他站起身,跟了上去。
那人靠近东侧墙角的围墙,翻身跳到墙外。
田远不敢怠慢,紧跟着跳出。他边走边想,这人身形较小、速度不快,但身手矫健,而且对这里似乎十分熟悉,哪里有暗哨,哪里有明哨,都悄然躲过。
离开桃林小筑,那人钻进灌木丛,向北边疾行。
田远怕打草惊蛇,不敢跟的太近。不过,他越跟越是心惊,这人来到杏林痒外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他也跟着停止脚步,蹲下身子,仔细地看着那人一举一动。
那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在那里一阵长吁短叹,时而摇头,时而哭泣,并喃喃地说着话。
田远离的远,只依稀听到动静,却听不出那人在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转了几圈之后,沿着大路朝西而行。
田远紧跟不舍,在后边跟着那人走街串巷,来到一处高大的围墙下。
莫非要进去?田远见那人站在那里呆立着,心说要进去就赶紧进去,我倒要看看你是谁,夜探桃林小筑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退后几步,仰头看了看旁边的枣树,伸手朝那枣树一拍,身子腾空而起,轻飘飘地落在墙头,然后纵身跳下。
田远跟了过去,站在那人呆过的地方,不由地一愣,这里再熟悉不过了!尤其是墙角的狗洞,曾在这里进出好几次,还险些把小命丢在这里。
原来这里就是曾经的栾府,昔日田远从这个狗洞逃出。又从这狗洞进去联系乌由大。那段经历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他叹了口气,不敢耽搁太久,跟着跃上围墙,见下边黑乎乎一片,远处一个那人的身影向前跑着。
田远跳下墙,刚一落地,忽觉背后一冷,一阵风吹来!
他急忙一闪身,跳到一边。
回头一看,一个面无表情的怪人站在身后!
说他怪,是因为这人脸色煞白,没有血色,双目黯淡,看不清眼球,似乎……似乎压根就没有眼球。更恐怖的是,黑暗中,这人身形飘忽,忽高忽低。
“你是谁?”田远吓了一跳,心说这人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怪人也不说话,挥舞双臂,朝田远抓来!
田远见他无礼,毫不客气,一招点金指噗地一下朝怪人点去!
“嗤!”
一股极强的真力点穿怪人的肩胛骨,一下点子围墙之上,啪地一声砸出一个小洞。
怪人似乎毫无感觉,身形没有半分停滞,眨眼间便到了近前!
田远见一招无效,吓了一跳,心说莫说是人体,就是铁制的刀剑,中了我这点金指,也会铛地一声响!莫非……莫非他、他不是人?
田远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身子一扭,让过怪人,顺势一记凌云掌拍出!
“噗!”
掌力穿过怪人身体,拍在地上!
果然不是人!田远识破怪人真身,知道自己的功夫对他根本不起作用,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把豆子,嘴中念念有词:“……玄元仙人听我令,弟子田远遇异形,求借阴兵来助阵,圆豆竭尽奉神明!”
一语喊罢,手心豆子猛地朝地上一撒——
一阵青烟冒出,数十个铁甲铁盔阴兵呼啦一下站在身前!
田远指着怪人,喝道:“孤魂野鬼乱人间,烦劳诸位灭其身!”
众阴兵挥舞着兵刃朝怪人鬼魂冲去!
那鬼魂虽不怕人,却忌惮阴兵,见他们冲来,摇身一闪,失去了踪影。
田远顾不得啰嗦,朝着方才那黑衣人的去处奔去!
他来到一处树林,见一棵大树下摆着诸多的奇形怪状的泥胎,而那人一下失去了踪迹。
一阵冷风吹来,树枝飒飒摇摆,地上的影子如怪兽一般张牙舞爪地摇晃着。
田远四下张望,寻找着那人的去处!
正紧张时,头顶一个声音传来,“咦!你跟过来了?没想到那狰狞鬼竟然拦不住你!小子,跟踪我到这,到底想干什么?”
听到声音,田远又惊又喜,抬头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粗大的树杈上,架着一个小巧的树屋,刚才那人正坐在树屋前看着自己,他忍不住喊道:“你、你是栾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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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故人相见动刀枪
那人听到田远说话,从树上跳下来,仔细地看着田远,惊讶地说道:“田远?田远!”
田远看得清楚,这人眉清目秀,正是栾月无疑!他心情激动,忍不住跑上前一把抱住栾月,用力把她纳入自己的胸膛。
“栾月、栾月,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吗?”田远喃喃地说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你放开我!”
栾月奋力从田远怀中挣扎出来,退后两步,凝眸看了田远一会儿,目光瞬息万变,时而哀怜、时而怨恨、时而坚毅。她倏地伸出手掌,啪地一巴掌打在田远脸上!
“哎呀,你、你干吗?”田远没有防备,被栾月打个正着,他抱着脸,只觉脸上火辣辣、热呼呼,又气又怒,对她的行为大为困惑!
栾月哀哀地看着他,鼻息沉重,显是气愤异常,她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目光冰冷,厉声喝道:“田远,我们栾府是你给灭的吗?”
啊!她知道了!她全都知道了!这句话如一盆冷水,不但将田远心中的怒火浇灭,也把他满腹热情给浇透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悔意!
“栾月!你听我解释!”他走上前,朝栾月的手抓去!
栾月一闪身,朝左躲开,怒道:“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原来还当你是好人,一颗心都系在你身上,可、可没想到……没想到家破人亡都是拜你所赐!”
田远急道:“没错!是我假传讯息,借调百里长空的兵马破了栾家!可是,这半年来,看你颠破流离的处境,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自己所做的这件事。有好多次,我都想亲口告诉你,可话到嘴边,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你真的承认了!果然是你做的!”栾月听到田远亲口承认,目光一暗,失望至极,双肩微微颤抖着,只感到浑身无力,几欲摔倒。
田远柔声说道:“栾月,这几个月,我每天都在想你!”
栾月闻听,眉梢一抬,目光如电般地盯着田远的眼睛,冷冷地说道:“想我?哼!你是内疚自己的所作所为吧!”
田远一阵默然,无言以对,愣了一会儿,又低声说道:“我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栾月一挺腰板,冷笑道:“家仇似海,上百人的性命,你自己说,我怎么才会原谅你?”
田远叹道:“我只有一命,没法抵这么多人的性命!你要报仇,我就在你面前,随便你报就是,绝不还手!”
栾月走到田远身边,一扬手,又是一巴掌拍去!
“啪!”掌声清脆,打在田远脸上,又是一阵火辣辣地疼痛。
田远若要躲避,易如反掌,但他有心让栾月出气,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不避不躲,用脸接了这一掌。
“你、你为何不躲?你以为不躲,我就会原谅你么?田远,你真是痴心妄想!”栾月大声喊道。
田远难过地说道:“我不敢奢望你原谅,只求你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不要生气,不要气坏了身子!”
“你——”栾月瞪着田远,气的说不出话来。
田远见她脸庞消瘦,面色惨白,怜悯地说道:“你、你瘦了好多!”
“不用你管!”栾月转过身,腾身跃上树屋,居高临下地喊道:“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田远想起刚才自己翻越围墙的时候,被那恶鬼袭击。栾月在这里,必然会遭殃的!
他随之跳上树杈,站在栾月面前,急切地说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事以后再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不好!这里是我家,为什么要离开?要离开,也是你离开!”栾月抓住田远的肩膀,用力一推!
田远站立不稳,跌了下来。所幸地上陈年杂草落叶久无人扫,堆积在地上厚厚一层,形成了天然的垫子。
田远摔的虽重,掉到垫子上,却没有受伤。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诚恳地说道:“不管你怎么对我,我们都要离开,因为、因为这个宅子里有鬼!”
“有鬼?”栾月仰着头看着月亮,“我看是你心中有鬼吧!”
“不、不,我说的是真的!就刚才我进来的时候,被一个恶鬼袭击,我的各种功夫对其毫无作用,幸亏及时招来阴兵助阵,这才逃脱!栾月,你听我说,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田远望着树上的栾月,见她瘦弱伶仃,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暗下主意,这次一定要保护他的周全。
“哼!那恶鬼是你害死的,他……他死后愤怒难平,自然找你报仇,我没做亏心事,何须害怕呢?”
栾月倔强地说道。
“我害死的?”田远困惑不解。
“不错!”栾月冷冷地说道:“我家那么多人被你害死,哪一个不想杀你而后快,现下你送上门来,岂能放过这次机会?”
田远素来能言善辩,即使无理,也能找出一丝歪理来。可此时栾月几句话,把他说的哑口无言!
“栾月,不管如何,我们离开这里吧!”田远恳求道:“而且,我、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我不要听!你快走,否则……否则我就不客气了!”栾月扭身钻进树屋。
田远叹了口气,站在树下说道:“这半年多,我一直以为你被宋之球烧死在相国墓前,还想等这里的事情一了,就去给你报仇呢!没想到你没死!栾月,你知道我的心情吗?我真的很高兴的!”
说道这里,田远顿了顿,仔细聆听了一下树屋里的动静,见栾月安静地很,便继续说道:“当我看到你沦落为奴的那一眼起,我心里就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真的!从那之后,我歇尽全力地对你好,就是想弥补自己的过失!栾月,要杀要剐随便你,只求你不要这么对我!你这个样子,我、我真的很难受!”
田远痛苦地捂住心口,真想把心剜出来给她看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静极了,田远似乎都能听到栾月在树屋里的呼吸声!
他围着大树转了几圈,脚步踩在杂草垫上,发出吱吱地响声。树屋并不大,仅容的下一两人的样子,上面对面枯枝杂草。
若不是因为自己,她在栾府依然穿锦绸、住暖屋,出行有马,进门有奴。哪里会栖身在这荒凉的角落呢!即使此后努力弥补过失,又能如何?失去的已经失去了,仇恨加怨怒,越积越重。将心比心,如果自己是她,会原谅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吗?不会!绝对不会的!即使那人对自己再好,也不会原谅他!
田远见栾月依然一声不吭,心情失落至极,胡思乱想了一番之后,无奈地说道:“你、你不原谅我,又不肯离开,那、那我明天再来找你吧!”
说罢之后,他又倾耳聆听,见栾月依然不说话,只得抬起脚,慢慢朝树林外走去。
“站住!”
栾月吱拗一声打开树屋,钻了出来,跳下树。
田远大喜,转过身,快步她走来,连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绝情的!”
他刚走了几步,脸上笑容一下僵住了,只见栾月手中多了一柄闪烁着月光的长剑,不由地一愣,心说她真的要杀我吗?
栾月冷冷地说道:“田远,你虽有救我之情,可你是我家仇人。今日,我们将往事做个了断!”
田远愣愣地问道:“了、了断?怎么了断!”
栾月一扬衣摆,挥剑斩下,用剑尖挑起布条,喝道:“你我昔日之情,如这衣摆一般,今日一刀两断。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再不相干!”
说罢,剑尖递了过来。
田远看了看布条,明白她的意思,恳求道:“栾月,我对你不起!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记恨,可是,你、你对我如此绝情,何苦呢?”
栾月见他不取布条,怒道:“拿走!”
田远慢慢伸出手,颤抖着取下布条,轻飘飘地布条在自己的手心里是那么的沉重。
“栾月,我、我们真的就……”
田远眼含泪花,说不下去了。
栾月看也不看他,转身又回到树屋,关上门,喝道:“你走吧!走出树林,过了今晚,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再不牵扯。”
田远紧紧地攥着布条,慢慢塞进衣服,眼泪不由自主地从脸庞滑落下来。
他愣愣地站了许久,见栾月再无动静,长长地叹了口气,知道再说无益,只得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离开。
走出树林,见栾府宅内到处荒芜阴凉,显是久无人至。心下诧异,这么大的宅子,难道没人居住吗?
一阵冷风吹来,让他头脑清醒了很多,暗想既然无人居住,那栾月怎么会住在这里?还有她今晚干嘛去桃林小筑?从成周相国墓分离之后到今天,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击破栾府一事,是自己和孙武一手策划实行的,栾月怎么会知道?孙武不可能告诉她,自己更是压根没说,百里长空虽然实行,却并不知晓。那究竟是谁?一个个谜团齐齐袭来。
正想着,远处月光下一个矮小的人影朝树林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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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不堪回首往事悲
田远吓了一跳,看那人影,也就是七八岁的孩子,怎么会出现在寒冷荒芜的晚上呢?
顿时好奇心起,猫在一棵树下,远远地看着。
那小孩走几步便停下来张望一番,接着再走几步,再看几眼。田远暗暗好笑,心说这小子在找什么人吗?何必这么小心呢?
小孩慢慢走近,田远看清楚后,从树下站起,大声喊道:“戳锅漏!你怎么在这?”
原来,这小孩正是田远昔日在栾府遇到的那个拥有阴阳眼的戳锅漏,当时,田远身受重伤,魂魄飘出体外,不受使唤,被戳锅漏看到,这才引导他重新回到**。
田远的这一声喊,吓的戳锅漏脸色煞白,一下蹲在地上,连声问道:“是谁?是谁?”
田远走上前,笑道:“是我!田远!”
戳锅漏看清楚之后,从地上爬起来,不满地说道:“人吓人,吓死人,你、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田远说道:“我在这不奇怪,你呢,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嘘!”
戳锅漏故作神秘地嘘了一下,拉着田远蹲在树后边隐蔽起来,四下张望着。
田远低声问道:“你找什么?”
戳锅漏说道:“来看热闹。”
“看热闹?”田远心说大晚上的你到这里来看热闹?我晕,看鬼打架啊?
“嗯,你不要说话,等着看!”戳锅漏神神秘秘地说道。
田远心说看你这故弄玄虚的样子,至于吗?又一想,这小子夜里一个人敢到这,肯定是知道点什么。他又低声问道:“到底看什么?你不说我可要喊人了!”
戳锅漏笑道:“这鬼地方,鬼影都不见一个,你还喊人?对了,田大哥,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被押往周国了吗?”
田远说道:“这事说来话长,你先告诉我你看什么,我就告诉你我来这的原因。”
戳锅漏嘿嘿一笑,说道:“那你别告诉我了,我也不告诉你!”
田远心说你这小子,心眼倒挺多的。
看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动静,心说自己还要去齐宫找玉儿,不能把时间耽搁在这里。他站起身,不耐烦地说道:“什么也没有,能看什么?我走了!”
戳锅漏忙拉着他的裤脚,小声说道:“快来了!快来了!你听!”
田远急忙又俯下身子,仔细聆听着。
一阵沙沙地声响从树林中传出,接着一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看身形,这人是栾月,可她不是已经去树屋睡觉了吗?怎么又出来了?莫非回心转意,是追自己的?
“你搞什么?她是栾月!”田远低声说道。
“嗯,我知道,你看看她腰间!”戳锅漏说道。
腰间?田远一听,扭头望去,见栾月腰间拴着数个尺把长的竹筒,叮叮当当地,时不时地砰一下。
奇怪,刚才见她,似乎并没有看到这些东西的,她这是要干什么?田远努力地回想方才的情景。
栾月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两人在窥视,她走到路边的空地上,转了两圈,接着便朝远处奔去!
“咦,真是奇怪?”戳锅漏自言自语道。
“奇怪个锤子!这就是你说的好戏?”田远没好气地挖苦道。
戳锅漏摇摇头,说道:“按理说,她今天是要聚拢鬼魂的,莫非已经抓足了吗?”
“你说什么?”田远大吃一惊,一把攥住戳锅漏的手腕,质问道:“什么聚拢鬼魂?你别胡说八道!”
戳锅漏翻身坐起,笑着说道:“田大哥,你刚才是不是去找过栾月?”
“你怎么知道?”田远诧异地问道。
戳锅漏盘膝坐好,说道:“若不是你找她,此时这里必然有很多孤魂野鬼到来,我们就可以看到栾月是如何收复他们的!不过,被你插了一杠子,再想看好戏,只能等下个月喽!”
田远越听越是困惑,不解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听着怎么没有一丝头绪?栾月她好好的,怎么会收复鬼魂呢?”
戳锅漏笑道:“你刚才见她,有没有发现她身体孱弱、面色惨白,却身手敏捷、动作矫健呢?”
这次见到栾月,田远激动之余,哪里会注意到这些细节。此时听戳锅漏一说,顿时想起刚才栾月伸手朝树枝一拍,便轻巧地跃到树上,这种功力,几乎不弱于自己。这在以前,做梦都不会想到的。
听戳锅漏一提醒,田远心中疑窦丛生,对呀,若没有特殊能力,怎么敢随便到桃林小筑窃听师父呢?要知道,师父耳聪目明,为人机警,莫说窗外,即便是院子之外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听在耳中。可栾月却毫不担心地趴到窗前窃听。由此可见,可见她对自己功力的自信。还有,她脸色的确不好,可当时自己认为是她生活清苦、颠沛流离所至,从没有往别处想,如此看来,这里边还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错!确实如此,戳锅漏,你小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嘿嘿,这你就别管了!”戳锅漏得意地说道。
田远站起身,说道:“那你就在这等着吧!我得去看看她要做什么。”
“哎哎,田大哥,你不要去!”戳锅漏说道:“我知道她要去干嘛!”
“你知道?那你快说呀,操!你这家伙说话不上不下的。”田远怒道。
戳锅漏也不生气,示意田远坐下,说道:“她呀,肯定是带着鬼魂去南山了。”
“去南山?去那干嘛?”田远越听越糊涂。
戳锅漏道:“还能干什么,肯定是修炼功夫呗!田大哥,你走了这么久,可想死我了!”
田远忍不住笑了,说道:“你会想我?可真奇怪,虽然你帮过我,可说真的,咱俩的交情并不怎么深吧!”
戳锅漏笑道:“没错!咱俩交情并不深,可你也说了,我帮过你,所以我得想着你,看看你怎么报答我!”
田远心说这小屁孩,倒是鬼精鬼精的,说道:“嗯,那你说吧,想要我怎么报答,我若能办到,一定帮你办!”
戳锅漏说道:“其实,我也不用你特别报答我,你只要跟我讲讲你们那个时代的事情就好了!”
“什么?我、我们那个时代?”田远惊出一身冷汗,难道这小屁孩也知道自己是穿越而来,他含糊地说道:“我跟你是一个时代的,有什么好讲的?”
“呵呵,你就扯吧!还想骗我对吧?那好,关于栾月的事情,我也不跟你说!”戳锅漏站起身,扭头往回走。
田远听他一说,忙喊住他,说道:“你、你知道我来自哪里?”
戳锅漏撇了撇嘴,说道:“这事你瞒得了别人,难道还能瞒过我爷爷?他早就将你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了!”
田远一下想起那个说话尖酸刻薄的老头,没好气地说道:“这老东西,摸我的底细干嘛?”
戳锅漏生气地说道:“不许你骂我爷爷!”
田远拉着他重新坐下,说道:“好、好、好,看在你面上,我不骂他,你说说,栾月到底有什么事情?”
戳锅漏道:“那你先说说你们那个时代的事情,我才跟你说!”
田远无可奈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挖苦道:“你这家伙,倒是不做赔本的买卖。”
他想了想,说道:“我们那个时代啊,比现在要强百倍,不说别的,整个国家是大一统的,没有现在的什么齐国、鲁国、秦国等国家。老百姓的生活呢?比现在也好了很多,鱼呀肉啊各种新鲜蔬菜应有尽有。”
戳锅漏说道:“我不想听这个!”
田远问道:“那你想听什么?”
戳锅漏说道:“爷爷说那里的人贪婪无度,不知道节制,对不对?”
“胡说八道!”田远忍不住骂道:“我们那是社会主义国家,怎么能贪婪无度呢?你懂社会主义国家不?就是所有的东西归国家所有,可不像这里,还有那么多受苦受难的奴隶。”
戳锅漏见田远这么激动,安慰道:“我是说你们那的人都活的很自私,都想长命百岁,永远不死!”
田远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你告诉我,自古至今,谁不贪生怕死?”
戳锅漏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那的鬼魂是什么样的?跟这里的一样吗?跟灵芝一样吗?”
田远听他提到灵芝,心念一动,不答他话,反问道:“你又见过灵芝吗?”
戳锅漏点点头,说道:“她现在可惨了,整天躲在那屋子里,不敢出来!”
田远诧异地问道:“她有百年的灵力,怎么不敢出来呢?是怕牛头马面抓她吗?”
戳锅漏摇摇头,说道:“牛头马面轻易不会到这来,她害怕的是栾月,她可比牛头马面厉害的多!被她抓走,非魂飞魄散不可!”
田远见又把话题扯到栾月身上,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栾月可没有你说的那么恐怖!”
戳锅漏想了想,抬头笑着说道:“田大哥,其实这些事情,我也是只知道点皮毛,你有没有胆去见我爷爷?当面问他?”
切!田远不屑地说道:“有什么不敢?”
话一出口,他见戳锅漏诡异地一笑,忽然醒悟过来,妈的!上了这小子的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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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再见灵芝于祠堂
戳锅漏抓着他手,说道:“那走,我带你去见我爷爷,我倒想看看你见了他,会不会吓的尿裤子!”
田远接二连三地受到戳锅漏激将刺激,已然骑虎难下,硬着头皮说道:“呸,我长这么大,就没尿过裤子,走就走,谁怕谁?”
他跟着戳锅漏往栾府院中走去,一路之上,见各个房屋黑乎乎没有一盏灯火,忍不住问道:“这里没人住吗?”
戳锅漏道:“有啊,我和爷爷,还有几个以前的老家仆都住在这里。”
田远哦了一声,心下知道,栾月看到这种阴森荒芜的状况之后,更加强烈地憎恨自己,他问道:“我的意思是说,这么大的栾府,难道就这么闲置?”
戳锅漏说道:“这处宅院被田府收走后,并没有人搬来,因此,一直闲置至今。”
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田远这才看到一丝光亮。
跟着戳锅漏走进房中,田远见戳锅漏的爷爷坐在桌前,一边饮酒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听到门响,那老头头也不回地问道:“小子,可看到什么了?”
戳锅漏笑道:“看到了一个人,我给你带回来了!”
田远忙说道:“爷爷你好,我来看你了!”
“哦!”老头转过身子,醉醺醺地打量着田远,问道:“是你呀,怎么还没死?”
田远一听,心中不忿,反唇相讥道:“你不帮我探路,我怎么敢去死呢!”
“哈哈!”老头听田远反骂,也不生气,说道:“你能活到现在,可真是了不起!不过呢,看你脸色焦黄,印堂灰暗,估计也没几天好活了!抓紧时间去料理后事,省的死后烂在路边!”
戳锅漏说道:“爷爷你就少说两句,我带他来,是想问你点事情,关于栾月的。”
老头冷笑一声,说道:“怎么?他看上栾月了?我劝你趁早打消这念头,就你这衰死相,会害了人家的!”
田远怒道:“你这刻薄嘴,才会害死人家呢!你若不是戳锅漏的爷爷,我非——”
“非什么?你想杀我不成?来吧!反正你害了栾府一百多口,也不差我一个!”
田远听他提到这事,顿时气馁,说道:“谁说要杀你?哼,我大人不见小人过,今个来问你事,你爱说不说!”
“嘿哟,半年不见,脾气倒长了不少!小子,是你要问我,难道还得让我求你问不成?”
老头转过身,又喝了口酒,洋洋得意地唱起了小曲。
田远忍着怒火,问道:“栾月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与鬼魂打交道?”
老头冷笑道:“她学的就是阴阳之术,驾驭阴魂阳魄,太正常不过了!”
“阴阳之术?”田远狐疑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老头沉吟一会儿,瞪了田远一眼,说道:“阴阳之术是阴阳家的看家本领,若学的好了,可以畅行阴阳两界,不受人间和地府规矩约束。”
阴阳之术?田远喃喃自语,这个词怎么如此熟悉呢?似乎从哪里听过,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半年不见,栾月这么厉害?难怪刚才我进栾府时,遇到那恶鬼,现在想来,是栾月特意布下阻拦我的!”
想到栾月会用这种邪术对付自己,田远不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呸!我说的是‘若学的好了!’才能畅行阴阳界。栾月目前只学了个皮毛而已,离着学好,差着远呢!”老头不屑地说道。
田远长吁了口气,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老头瞪了他一眼,斥道:“你放心个鬼呀,这事跟你有毛关系?滚滚滚,上次看在长卿公子和百里大人面上,才给你点好脸色,现在呢,哼!看你就生气!”
戳锅漏听老头在挖苦田远,乐的咯咯直笑。他趁机刺激道:“田大哥,吓尿裤子了吗?”
田远佯装着毫不在乎的样子,说道:“就这?也能吓尿我的裤子?开玩笑,当小爷是泥捏的呀?想当年在麓谷山面对老白毛的威逼利诱,老子也没认过输服过软,嘿,就这两句话,你认为能把我击倒?”
老头正喝着酒,听他说到麓谷山,身子一哆嗦,放下酒杯,问道:“你小子去过麓谷山?老白毛是谁?”
田远说道:“老白毛是修炼万年的黄鼠狼,都喊它黄大仙,嘿,老子偏偏喊它老白毛!咋滴,你认识?”
老头冷笑道:“我是人,它是畜,怎么会认识?只是听说过而已,你小子行啊,从麓谷山出来还不缺胳膊不缺腿,有种!”
田远终于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赞美的话,心说你能夸人,可真是难得。
戳锅漏朝田远使了个眼色。
田远心领神会,趁机问道:“老头啊,栾月来这多久了,她到底想干甚么?你到底知不知道?”
老头哼了哼,眼睛一翻,露出一双白眼球,说道:“我知道,但我不告诉你!”
田远闻听,肺都气炸了,心中骂道: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摆着一副臭架子,操!拽什么拽?难道离了你我就查不出来吗?
想到这,他一甩衣袖,喝道:“既然不说,那我只能自己去查!我还不信查不出来!哼!至于你——,老头,看你一把年纪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不过呢,说话做事,最好积点德,免的死后进拔舌地狱!”
说罢,转身拉开房门,拂袖而去。
田远冲出门外,听到老头在身后冷笑道:“去南山查吧,把小命丢在南山也不错!”
南山?南山到底有什么东西?栾月捉鬼去南山,又是为何?这老头怎么又知道的这么详细呢?
他走出院子,暗下决心,此事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这时,戳锅漏从房中跟了出来,大声喊道:“田大哥,等等我!”
田远停下脚步,待他走近,问道:“戳锅漏,你出来干甚么?”
戳锅漏嘿嘿地笑道:“田大哥,别听爷爷胡说八道,你也千万不要去南山!”
“不行!栾月黑灯瞎火地去南山,她一个女孩子,只怕更加危险!我不去救她,谁去救?”田远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能去,你不能去!若不相信,明天你再来看看,她肯定还在这里。”戳锅漏诚恳地说道。
田远想到栾月已经跟自己割袍绝义,心头一酸,明天再来又能如何?她也未必会搭理自己。
戳锅漏见田远不语,又问道:“田大哥,你回到临淄,只怕不是为了栾月而来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田远哎呀一声,说道:“差点把正事给忘记了,我、我是要看玉儿公主的,结果、结果却来到了栾府!唉——”
戳锅漏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专门为她而来!”
田远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为她?”
戳锅漏说道:“你若是为她,早就应该来了,也不会等到现在。对了,田大哥,你要不要去看看灵芝,她现在过的可凄惨呢!”
田远想到灵芝昔日本是厉鬼,被自己调遣阴兵破了其灵力,灭了其婢女。曾答应帮她破解红衣劫难,可后来事情发展不受自己所控,离开临淄时,未能及时取得她说的如意。后来偶有想起,总觉内疚不已。
今日见她,该说什么?唉,去见一面也无妨,向她道歉,希望她能原谅自己未能遵守诺言,另外……另外栾月之事,也许她知道一些呢!
戳锅漏见田远脸上阴晴不定,眨巴着眼睛说道:“田大哥,反正来都来了,去看看吧!我去看她时,她经常提起你呢!”
“噢?她、她会提起我?是不是特别恨我?”田远紧张地问道。
戳锅漏摇摇头,说道:“没有,她从来没有怨恨过你!”
“真的?”田远将信将疑。
戳锅漏说道:“肯定是真的,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田远听他发誓,这才放下心来,说道:“那就去看看。戳锅漏,你说她过的凄惨,到底是怎么个凄惨法?”
戳锅漏领着田远走向走廊,边走边说道:“她灵力已失,没法捉孤魂野鬼来吃,还要时刻担心牛头马面看到。尤其是最近这两三个月里,附近的孤魂野鬼统统被栾月抓走。灵芝日夜不敢出门,唯恐不小心被抓。她吃没得吃,喝没得喝,又被心中怨念占据,整日戚戚哀哀,你说这样的日子岂不凄惨!”
田远点点头,叹道:“都是我害的呀!”
戳锅漏道:“你不要自责,若不是你,她还是厉鬼,终身不能投胎。你打散她的灵力,反而给了她一丝希望。”
“是么?这个我都不懂,你是怎么知道的?”田远问道。
戳锅漏笑了笑,说道:“我是阴阳眼,跟他们能沟通的!”
田远说道:“嗯,我自然知道你是阴阳眼。我问你,天眼和阴阳眼有什么区别?”
戳锅漏道:“天眼比阴阳眼可牛的多,阴阳眼能看到的,天眼都能看到,另外——”
他突然住口,说道:“到了!”
田远抬头一看,果然已经来到祠堂门前。只是这祠堂门漆脱落,窗棂坠毁,与上次相比,一副衰败之相。
他的心怦怦直跳,略一停顿,鼓足勇气,推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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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房梁暂取玉如意
“吱拗!”一声,厚重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一层尘土飘了下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田远看到房内正中模模糊糊的祭台,还有一些七零八落的牌位。
“灵芝姐姐,你看谁来了!”戳锅漏大声喊道。
灵芝姐姐?她什么时候成了你姐姐了?田远瞟了戳锅漏一眼,跟着喊道:“灵芝夫人,田远求见!”
田远喊罢,静静地等待着灵芝出现。
等了一会儿,不见灵芝出来,田远暗自嘀咕莫非她离开了这里?
他缓步走到房中,仰头看着那粗大的房梁,记得昔日灵芝所说的如意就在房梁上。不如现在取下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田远退后两步,身子一矮,双腿用力,纵身一跃,像一枚炮弹似地打出,临近木梁,速度倏然变缓,轻飘飘地落在大梁之上。
戳锅漏仰头看着,惊得长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拢。
田远伸手去摸大梁正中的角落,摸了几次,碰到一个硬物,伸手拿了出来。
然后跳下房梁,来到门口就着月光,运足目力仔细去看,那物是一个木盒,因年代久远,边角腐朽了一些,一碰之下,如粉末般扑簌地掉落。
戳锅漏凑了过来,屏住呼吸,等待着田远打开!
田远吹落木盒表面的灰烬,然后轻轻地打开木盒,月光之下,一件晶莹剔透的物件展现在眼前。
“哦,这就是玉如意呀!”田远伸手将其取出,见这物一头稍大,其状如菊,一头细长而弯曲,如游蛇一般。头大之处殷红斑斑,似乎并非是玉如意本身的东西,而是后来沾染上的。
“呵呵、呵呵!公子,你终究没有忘记灵芝!”
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一身艳装的灵芝飘然出现在田远面前。
长袖一挥,桌上灯烛一下点亮,照的屋子里亮亮堂堂。
田远见灵芝现身,笑着说道:“灵芝夫人之托,岂敢忘记?昔日去的匆忙,没有取走如意,还望夫人恕罪!”
戳锅漏走上前,说道:“灵芝姐姐,我今日将田大哥带到这里,你怎么谢我?”
灵芝笑语盈盈,似乎特别开心,她摸着戳锅漏的头,说道:“嗯,你这小鬼头,什么都不缺,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谢你。”
戳锅漏看了看田远,又对灵芝说道:“那就不忙谢,先积攒着,等我想起来,然后你再谢我!”
灵芝说道:“好啊!不过,你可不能老是让我欠你人情,到了最后,我死活都还不完,那可不好玩!”
田远插嘴说道:“戳锅漏这个家伙,人小鬼大。灵芝夫人,你告诉我,他是不是经常欺负你?如果是,那我帮你教训他!”
戳锅漏撇了撇嘴,眼睛一转,问道:“田大哥,你刚才跳上房梁的时候,可真厉害,教教我可好?”
田远说道:“好啊!等你长大之后,我便传你!”
他扭头又对灵芝说道:“灵芝夫人,我一去半年,你过的可好?”
灵芝说道:“半年对我来说,不过眨眼便过,无所谓好坏!倒是身上红衣始终束缚难解,此事还劳公子费心才好!”
田远为难地说道:“实不相瞒,我的功夫虽然与过去略有长进,却不知道解除红衣苦难之法,如何处理,还须夫人明示!”
灵芝走到窗前,沉思了片刻,叹道:“我尝试过多次,始终无法解除。今日公子与往日大为不同,依然为难,看来灵芝只能继续躲在这里了!”
田远想起老乌龟曾经说过人的三魂七魄之事,说道:“灵芝夫人,你也不要绝望。也许我们可以找到你昔日的尸身,换掉你身上的红衣,消除你的怨念,便可以解除你的苦难了。”
戳锅漏说道:“田大哥,你何不去求一下栾月呢?”
“栾月?她行止奇怪,但怎么会懂这些?”田远说道。
戳锅漏道:“她现在可不是以前的那个栾月喽。论功力,她不及你。可对于鬼怪之事,可在行的很!”
灵芝跟着说道:“田公子,戳锅漏年龄虽小,可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我、日夜躲在房中不敢出门,就是怕被她看到后,将我抓去!想必栾月突然得到了什么秘籍,自行修炼,才会变的这么厉害吧!”
田远见灵芝也这么说,心下嘀咕,莫非栾月真的出乎我的想象吗?他在房中慢慢地回忆与栾月分开前的点点滴滴,忽然想起一事,猛地一拍大腿,大声喊道:“是了,肯定是这个样子!”
戳锅漏和灵芝齐声问道:“怎么啦?”
田远说道:“昔日在成周之时,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跟栾月找到一部竹简,上面写着《阴阳符经》,因为时间紧迫,栾月将那竹简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我们分开之后,她肯定留在成周修炼了这《阴阳符经》上的东西。因此,回到临淄,她的变化才会这么大!”
“《阴阳符经》是什么东西?”灵芝问道。
田远摇头道:“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当时我只看了几行字,说是先祖黄帝遗传下来的经书。”
戳锅漏说道:“我倒是听爷爷说过《阴阳符经》,那是阴阳家的不传之秘,若是学会之后,不但能逆转阴阳,还能改变天相人命。”
“唉,刚才尖酸刻薄的老头说栾月学会了阴阳之术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只是刚才只顾着跟他争口舌之利,忘记这一茬了!灵芝夫人,若栾月真如我所猜测,那她肯定可以帮你解除红衣劫难。”田远高兴地说道。
灵芝喜道:“田公子与栾月关系非同一般,此事还望田公子费心。”
田远心说你们都是栾家人,关系更是非比寻常,为何不自己去求栾月呢?她刚跟我割袍绝义,我即使腆着脸去求,也未必求的下来。
戳锅漏说道:“田大哥,你倒是说话呀,你看灵芝姐姐都急的不行了!”
田远看了看灵芝,见她一双殷切地目光望着自己,硬着头皮说道:“那、那好吧!我去求求。”
他掏出栾月割下的布条,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呢,灵芝夫人,我与她之间的恩怨一时半会儿之间难以解除。你看,这是她今日从衣服上割下来的。因此,这事成与不成,你都不要怪我!”
灵芝大喜,一下跪倒在地,连声说道:“公子能为灵芝尽心,来生若有缘相识,自当鼎立相报。至于成与不成,听天由命!”
田远忙上前扶起灵芝,说道:“快快请起!”
戳锅漏问道:“田大哥,你准备怎么跟栾月说这事?”
田远捏着玉如意,分析道:“此事若直接跟她说,反而会引起她的反感,倒不如采用迂回之策。”
灵芝问道:“何谓迂回之策?”
田远解释道:“戳锅漏说灵芝将鬼魂捉往南山,那南山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想找个时间去南山一探,或许发现什么,然后跟栾月谈条件。”
戳锅漏闻听,连连说道:“不行、不行!爷爷说最近南山妖气极重,你去了只恐有去无回!”
妖气极重?难道还比的上老白毛的神仙洞吗?哎呦不好!若是老白毛跟栾月联手,那可怎么办?
想到这,田远额头一下渗出汗水。
灵芝见田远表情突变,问道:“田公子,怎么了?”
田远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情!灵芝夫人,这事我可否押后几天?我离开半年,想去齐宫见见玉儿公主,听说她生病了。唉——”
灵芝忙道:“田公子真是客气,莫说几天,就是一两个月,对我来讲也算不得什么。你先忙玉儿公主之事便好!”
田远一扬玉如意,说道:“那这玉如意,我还是替夫人放回梁后吧!”
灵芝忙阻拦道:“不可、不可!田公子可看到这玉如意上的红斑吗?”
田远点点头,将玉如意拿到灯下,问道:“就是这头上的褐色斑点吗?似乎已经渗入玉中了!”
灵芝笑道:“不错!那斑点是以前留下的血迹。”
田远一愣,问道:“莫非是夫人之血?”
灵芝点点头,缓缓说道:“那是我临死时的心头之血!”
“啊!”田远吓了一跳,忙问道:“这应该是你以前让我带走玉如意的原因吧!”
“嗯!血在哪里,我的魂魄便能跟到哪里,我阻止你放回玉如意,就是想你带着它离开栾府,我呢,也好出去透透气!最关键的是,有公子在,寻常邪魔外道也不会来找我麻烦,尤其是栾月,她虽与你断交,可未必会刻意与你作对。”灵芝说道。
田远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委屈灵芝夫人随我同行喽!不过——”
灵芝问道:“公子有什么不方便吗?”
田远咧嘴笑了笑,吞吞吐吐地说道:“那、那倒没有,只是——”
“哎呀,田大哥,有话你就明说嘛,跟娘们似的!”戳锅漏看田远说话这么为难,忍不住讽刺道。
田远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要与玉儿公主相见,而灵芝夫人神通广大,若看到不便之处,还请谅解!”
“哈哈、哈哈!”灵芝一下明白了田远的意思,笑的花枝乱颤,持续半响,这才停了下来,说道:“公子放心,我魂魄融于玉中,公子不召唤,我便不出来。那样你做什么事情,我都看不到的!”
田远大喜,说道:“那多谢夫人了!天色已晚,我还有要事,这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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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疯癫玉儿惹人心
田远放好玉如意,告别戳锅漏,离开栾府。
夜色已深,街上几乎再无行人。更夫拖着悠长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田远快步来到齐宫外,看着高大的围墙,默默地说道:玉儿,我回来了!
深吸一口气,翻身而上,趴在墙头观察了一会儿,待一队巡逻士兵走过去之后,飘然跳下。
齐宫并无太大变化,田远躲过掌更的宦官,来到弄玉阁外,见房内大间烛火依旧,暗自纳闷,玉儿公主莫非还没睡吗?那倒巧了,正好相见。他聆听了一会儿,又觉房内静寂无声。悄悄地溜到门前,掏出田栾神兵将门销拨开,用手扶住,隐身而入,又轻轻地关上门。
房内颇为混乱,一个婢女躺在大房的床上睡的正香,口水打湿了怀中抱着的枕头,时而吧唧下嘴,似乎正梦到吃美味佳肴。
田远摸过去,掀起门帘,见里间黑乎乎,便端着一盏蜡烛走了进去。
一个女子躺在在靠墙的床上,盖着百鸟朝凤被,头压鸳鸯戏水枕,浓黑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丝毫没有觉察到田远的到来。
田远轻轻拢起她的头发,仔细一看,顿时心潮澎湃,热泪盈眶。这女子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玉儿公主!
他抹了抹眼泪,轻声呼唤道:“玉儿!!玉儿!!”
玉儿公主酣睡深沉,似乎并没有听到田远的呼声,倒是把外间的婢女惊醒了。
那婢女睡眼惺忪地问道:“公主?公主?你醒了吗?”
田远听到她翻身坐起,四下一扫,见无躲避之处,无可奈何之下,一口吹灭蜡烛,腾身跳上大梁。
“嗒嗒、嗒嗒!”
那婢女揉着眼睛走了进来,见玉儿公主并无异常,嘴巴嘟囔一句,又走了出去。
田远听那婢女重新回到床上,辗转反侧似乎睡不着的样子。心说我的姑奶奶啊,你得赶紧睡!你睡不着那我可就遭殃喽!
好在房梁宽大,完全遮住了他的身子,一时半会儿倒不怕被人发现。
眼见心上人就在下面,却不能相认,田远又急又燥。正坐卧不宁之时,忽然又想,都说玉儿公主已经疯魔,若她认不出自己,该怎么办?难道要强行带她离开吗?齐宫戒备森严,自己想要脱身,不至太难,可带上玉儿离开,却难如登天。再说了,即使顺利带她走出齐宫,又如何?去客栈与雪魔音同住?可拉倒吧!别看雪魔音平日一脸平静,可真发起飙来,将那琴音一弹,谁能受的了?
田远思来想去,觉得玉儿公主还是呆在弄玉阁最为妥当,不当有人伺候吃喝,还不担心安全问题。在她病好之前,自己在这地藏匿起来,暗中看着她也就是了。
主意打定,田远静下心来,侧身朝玉儿公主看了一眼,索性躺在大梁上睡起觉来。
不知过了多久,田远听到一阵叽叽喳喳地吵闹声,他睁开眼睛,发现声音来自身下。朝下一望,见玉儿公主已经起床,两个婢女麦花和豆芽正在帮她穿衣服!
“呵呵、呵呵!”玉儿公主抓着麦花的辫梢塞进嘴里嚼着,是不是地发出一阵傻笑。
“穿衣衣,吃饭饭喽!”豆花像哄小孩似地摸着玉儿公主的头轻声哄道。
玉儿公主摇晃着脑袋,跟着说道:“吃饭饭┄┄吃饭饭!”
麦花笑道:“对,吃饭饭,今天给公主做好吃的。”
豆芽叹道:“麦花,你看公主这样子,真可怜!”
“可怜?”麦花说道:“她再可怜,也比不上咱俩可怜!唉,本指望跟着公主一起嫁个储君,了了这深宫寂寞。谁承想,她却跟着野小子跑了!”
豆芽吃吃笑道:“是你自己想男人了吧!嘻嘻,那野小子也不错,长的蛮俊俏。”
麦花见豆芽取笑自己,撇嘴道:“那野小子有什么好,跟着他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你没听公主说吗?整天吃桃子,呵呵,都快吃成桃仙了!唉,你说公主回来之后,正正经经地恪守妇道,再找个将军、士大夫啥的也不是难事,可突然之间却疯魔了。豆芽,你不知道我多难过!”
“行了行了!”豆芽一边给玉儿公主拢着头发,一边说道:“你就少抱怨几句吧!你忘了,以前的时候,公主可是抱着你喊夫人的,现在咱们怎么好抱怨呢?”
麦花说道:“那你呢,你不也是公主的夫人!”
她愣了一会儿,幽幽地说道:“别说,咱公主穿上男人锦袍,那可真是风流倜傥,唉,我都爱死喽!”
“爱、爱┄┄”公主喃喃地跟着麦花学着舌。
豆花说道:“谁说不是呢!麦花,你说咱们公主能不能好起来呀?”
麦花摇摇头,说道:“我看够呛!王宫里最好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怎么会好起来呢?我们俩——”
她看了看门外边,低声说道:“——我们俩是不是早做打算呢?”
豆芽停下手中的活,不解地问道:“做什么打算?”
麦花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斥道:“你傻呀?难道我们这大好青春浪费在这傻公主身上吗?不如求赵哥给我们调换一下,去服侍明云公主。你想啊,明云公主比玉儿公主小一岁,也快出阁了。我们跟着明云公主出嫁,伺候储君或者公侯,那该多美呀!”
麦花说着,不由地沉醉起来。
“呵呵,呵呵!”豆芽笑道:“看你这花痴的样子!”
麦花脸一板,说道:“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对、对!”豆芽转口道:“不过呢,我不去,我要守着公主!我要把公主打扮成男人!你走后,公主就成我一个人的了!”
麦花不屑地说道:“切、切、切,又不是真男人,有什么好?”
豆芽说道:“那我不管,她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反正我喜欢!她就是病的卧床不起,我也愿意端屎端尿地伺候她一辈子!”
田远在上边听豆芽说完这话,心念一动,没错!不管玉儿公主以后变的如何,我也不会离开她!我也愿意伺候她一辈子!
麦花听豆芽说完,生气地一甩手,斥道:“真是榆木脑袋,得得,你做痴情女,我做负心人!哼,到时候我跟着明云公主飞黄腾达,你可别怪我丢下你不管!”
豆芽笑道:“行了,快给公主穿上鞋子!”
麦花一扭腰,背过身去,生气地说道:“你不是愿意伺候她吗?那好,你自己给她穿吧!”
豆芽瞪了她一眼,弯腰拿出一双翠色小鞋,给玉儿公主穿上,然后扶着公主说道:“走,公主,我们去洗脸,不要理麦花!”
“啊、啊、啊!”玉儿公主睁着无神的眼睛东张西望,嘴里说着什么。
田远看到玉儿公主变成了这样子,心如刀绞般地难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自己离开临淄之时,她明明好好的,怎么会疯癫呢?他咬着牙,真想跳下去跟玉儿相认。
豆芽将玉儿公主扶到脸盆前坐下,用帕子沾满水,一下一下地给玉儿公主擦脸,边擦边道:“看看我们公主,今天又变漂亮了好多呢!”
麦花跟了过来,听到这句话,冷笑道:“你呀,可真是活在梦里!”
“梦里┄┄梦里┄┄”玉儿公主从温热的帕子下含糊着说道。
豆芽笑道:“对,梦里,就是梦里!我跟公主一起活在梦里!”
田远心说,何止是你们活在梦里,我他娘的一直活在梦里,一直做一个没有开始没有结尾的梦!
说话间,一个穿戴整齐的少年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嬉皮笑脸地说道:“在下小茧子叩见玉儿公主!叩见麦花姐姐!叩见豆芽姐姐!”
田远听他说话尖声尖气,知道是被阉割了的小宦官。暗骂道草你奶奶的熊!阴阳怪气地贫嘴,老子一听就生气,有种上房梁上来,然我踢一脚!哎呀,忘记了,你已经被阉割了,哈哈,没种喽!
麦花笑盈盈地迎接上去,拍着他的脸蛋,说道:“小茧子,你倒是跪下磕个头啊,花里胡哨地糊弄谁呀?”
小茧子将食盒放在桌上,一边往外端饭,一边说道:“麦花姐姐,你可别挑理了,你看,公主都不说话!”
豆芽用帕子把玉儿公主的手擦拭干净,怒道:“小茧子,你也欺负玉儿公主吗?看我禀告燕姬,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小茧子见豆芽生气,快步走到玉儿公主跟前,扑通跪倒,赔笑道:“哎呦,我的豆芽姐姐呀,你可饶了我吧!我现在补上大礼喽,行了吧?”
豆芽轻哼一声,说道:“这还差不多!我问你,早上公主吃什么?”
小茧子笑道:“可丰盛了,蒸米团、乌鸡汤、醋萝卜、腌黄瓜,还有白菜一小碟!”
豆芽领着公主来到桌前,看了看饭菜,说道:“还行!我就说嘛,我们公主今天有口福。”
小茧子把饭菜摆好,说道:“咱家玉儿公主呀,今日不但有口福,还有其他福气呢!”
麦花和豆芽闻听,齐声问道:“什么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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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轻如灵猿攀高房
田远也来了精神,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
“呵呵、呵呵,这个嘛——”小茧子拉长声音,卖着关子。
豆芽急道:“你这小兔崽子,快说呀?”
小茧子收拾好食盒,说道:“豆芽姐姐,你莫着急,让公主先吃饭,等日上三竿之时,我来收拾碗筷,到那时,你自然就知道了!”
操、你妈的死太监!可真是急死人了!田远忍不住骂道。
“咦!什么声音?”小茧子朝房梁瞅来。
田远急忙扭回身,大气不敢出一口。
“哪里有什么声音,你这小子,总是故弄玄虚!看我不撕下你的耳朵!”麦花走上前,一把揪住小茧子的耳朵,用力扭着。
“哎呀!哎呀!我的姑奶奶呀,轻点、轻点!疼啊!”小茧子呲牙咧嘴,不住地求饶!
麦花松了松手,喝道:“那还不快说!”
小茧子伸出手,笑道:“这个┄┄啊!”
“这下可以说了吧!”豆芽伸手摸出一枚刀币,丢在桌上。
小茧子眼睛一亮,笑的合不拢嘴,伸手抄起刀币,塞进口袋,站直身子,高声喊道:“齐侯有榜,凡能治愈玉儿公主之病者,赏千金、民百户、布百匹!”
田远在房梁上听到小茧子说齐侯放榜,招人给玉儿公主治病,又惊又喜,心说早就该好好的给玉儿治病喽,怎么拖到现在呢?
麦花和豆芽闻听,拍手笑道:“太好了!太好了!公主有救了!”
小茧子拎着食盒,见她们高兴地忘乎所以,笑着摇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玉儿公主愣愣地看着他俩,不明所以。
豆芽喜极而泣,抱着玉儿公主大声说道:“公主!公主!你有救了!齐侯终于答应招募民间大夫来治病了!”
麦花也站在旁边兴奋地说道:“是啊!公主,这下可以嫁个好人家了!”
田远暗骂道:是你自己发骚,想找个男人吧!
玉儿公主拍着手,站起身来,傻笑着喊道:“好人家、好人家!”
豆芽忙把玉儿公主按下,端起米饭,说道:“公主乖!我们吃饭饭喽!”
玉儿公主愣愣地看着饭碗,倏地伸出手,抓起一把米饭,用力朝门外掷去。
豆芽见状,忙拿起帕子,把她的手重新擦干净,假装生气道:“公主,你再这样,就不给你饭吃了!”
麦芽叹道:“唉,听到这齐侯挂榜招大夫的消息虽然高兴,可真的能治好公主吗?”
豆芽白了她一眼,说道:“那也比不治好!”
麦芽眼睛一转,说道:“你先喂公主吃着!我去去就来!”
说罢,快步跑了出去!
豆芽哎哎地喊了两声,见她头也不回,无奈地撅着嘴自言自语道:“这个麦花,肯定去找赵宦官求情去,哼!那老头的情哪里会那么好求?要么破财,要么被他轻薄!”
她用筷子夹起一口米饭,对玉儿公主说道:“公主,来我们吃米饭!”
玉儿公主倏地伸出手臂,一下格开她的筷子,站起身围着桌子转着圈,并拍手喊道:“先呼后吸,深呼浅吸!”
“哎呀,公主!我们先吃饭!”豆芽放下碗筷,去拉玉儿公主。
“嗬嗬、嗬嗬!”玉儿公主一掀桌子,哐啷一声,罐、盆、碗一下摔落在地!
玉儿公主哈哈大笑,拍着手朝门外跑去。
“哎呀,公主!公主!不要乱跑!”豆芽跟了出去。
田远看着眼里,痛在心里,什么先呼后吸?什么深呼浅吸?会不会与她的病有关系?嗯,既然招募大夫给她看病,那我得好好盯着,可别被庸医越治越糟糕!
过了一会儿,豆芽已经抓住了玉儿公主,边往回走边数落道:“公主啊,你不要到处乱跑,被人看到,我们又要被惩罚了!你看看,好好的一餐饭,被你掀翻在地,还怎么吃呢?”
“吃、吃、吃!”玉儿公主无意识地说道。
“对呀,吃、吃、吃!公主乖,我们让小茧子换一桌好的再吃!”豆芽将公主拉到里间房中,抓起一个枕头塞进她怀里,说道:“公主,你玩玩枕头吧,我收拾一下地上。”
豆芽走出房间,将歪倒的桌子扶正,嘴里骂道:“这个骚、蹄子麦花,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我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
将地上的碎片和脏饭扫进一个竹篓里,端着朝门外走去。
田远见机不可失,正是见玉儿的好时候,急忙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啊、啊!”玉儿公主吓的蜷缩在床上的角落里,大声喊叫。
田远忙道:“玉儿、玉儿!不要吵!我是田远呀!”
“远、远、远┄┄”玉儿公主迷茫地看着他。
田远以为他认出自己,欣喜地说道:“对、对,田远,我是田远!”
“嘻嘻、嘻嘻,田远、田远。”玉儿公主一扔枕头,拍手喊道:“田远、田远!”
“公主呀,你又怎么了?”豆芽听到公主在房内大叫,放下竹篓,匆匆地朝房内跑来!
田远听到脚步声,不敢停留,嗖地一下又蹿到房梁之上。
豆芽掀开门帘,见玉儿公主伸出手指,愣愣地指着房顶,抬头看了看,问道:“公主,你看到什么了?”
“咦、咦┄┄”玉儿公主从床上站起来,继续指着田远藏身的地方。
田远往外边靠了靠,若被豆芽发现,那说不得,必须要当机立断了!
小茧子提着食盒从外边走进来,见地上脏兮兮地,喊道:“豆芽姐姐,这是怎么了?”
豆芽顾不得再理会玉儿公主,从里间走了出来,叹道:“还能怎么的?你不会自己看呀?”
小茧子笑着说道:“噢,肯定是公主发脾气,掀桌子了吧!豆芽姐姐,可真难为你了!”
不知为何,田远听小茧子娘娘腔般地说话就莫名地生气。他从房梁上伸头看了看,见小茧子的跟自己差不多高矮,心中突然有了主意,既然要陪伴玉儿公主,何不假扮一个小宦官呢?自己没胡子,年龄又小,肯定没几个人发现的了,不过,这事自己一个人容易穿帮。这个豆芽对玉儿公主忠心耿耿,若是能拉她一伙,倒是挺好!
他正为自己的主意而高兴,又听豆芽问道:“小茧子,你看到麦花了吗?这个骚、蹄子是不是去赵宦官那了?”
小茧子说道:“哎呦,这个我可不敢说,万一被上头怪罪下来,弄死我还不跟捏死个蚂蚁一样吗?”
豆芽嗔怪道:“哼,不说就不说!我猜也猜的到!好了,你还呆在这干嘛?再去取一份饭菜过来!记得看到麦花,让她赶紧回来!”
“得令!”小茧子说道:“豆芽姐姐,你也别上火,听说齐侯的榜刚才放出去了。很快就有人前来给公主治病的!再说了,即使公主的病治不好,那不还有我照顾你吗?”
“滚、滚、滚!”豆芽一拍桌子,喝道:“去调戏麦花,少跟我叽歪!”
“哎呀,好、好、好!我滚、我滚!”小茧子见豆芽生气,忙不迭地跑出院子。
田远听他走远,从房梁上低声唤道:“豆芽!豆芽!”
“谁?谁呀?”豆芽惊的睁大了眼睛,四下张望着。
田远一狠心,决定赌一把,从房梁上跳到豆芽面前!
“哎呦!鬼呀!”豆芽见一个大活人从眼皮下凌空而降,吓的转身窜进里间,抱着玉儿公主颤颤发抖。
田远关上门,跟着走进里间,说道:“豆芽,你看看我是谁?”
“我、我不知道!你、你不要害我!也不要害公主!”豆芽说道。
“嗬嗬、嗬嗬!”玉儿公主看着田远大笑。
田远走上前,说道:“豆芽,你还记得半年前的那个金钗夫人吗?”
“金钗夫人?”豆芽闻听,扭过脸小心翼翼地窥视了田远一眼,问道:“你、你就是那个男扮女装的死骗子?”
田远笑道:“男扮女装不假,可我不是死骗子!那天的事,我也是被逼无奈!”
豆芽见他是人不是鬼,放下心来,掐着腰走到田远面前,横眉怒目地瞪着他,喝道:“嗬,你这臭小子还委屈了?骗走我们公主不说,还害的我们坐牢两个月,若不是公主及时回来,哼,我们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下来呢!”
田远赔笑道:“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啊!”
“对不起就算了?”豆芽撇了撇嘴,突然反应过来,喝道:“哎,不对!你什么时候进的弄玉阁?”
田远无心跟她啰嗦,心说不给你点厉害看看,你就没完没了了!他说道:“闲话少说,我这次回来,是要救玉儿公主的!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她再受一点伤害!”
说罢,走到玉儿公主身边,轻轻地握着她手,放在嘴边亲吻着!
“啊、啊!”玉儿公主神经反射般地抽回手,吓的哇哇大叫。
“你——滚开!”豆芽上前一把推开田远,喝道:“快走!否则我喊人了!”
田远哼了一声,见她头上插着银钗,疾如闪电般地伸手取下,说道:“你看这银钗!”
他手上用力,三扭两扭,便扭成了麻花状,然后丢在豆芽手中,吓唬道:“你若敢喊人,下次我扭的就不是银钗,而是你的手臂!”
田远取钗、扭钗、还钗一连串动作眨眼之间完成,以至于豆芽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自己心爱的银钗被毁的不像样了!
“你、你、你┄┄”她惊的说不出话来,傻傻地看着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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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化身小监侍公主
豆芽去哪里?会不会去告密?
田远呆在房梁的角落里心神不定地瞎琢磨。没办法,这半年来所经历的每一件事都在提醒他时刻注意危险的存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自己的命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最保险的。目前看来,豆芽是可靠的,至少她为了玉儿公主的幸福也不会出卖自己。
内心的焦灼让他觉得时间过的异常缓慢,一秒一人生,一秒一世界!
玉儿公主真的饿了,大口地吃着鸡肉和米团。她时不时地抬头看着房梁,吱吱唔唔、含含糊糊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所幸麦花沉浸在自己未来的幸福幻想中,对玉儿公主的异常丝毫没有注意。
当豆芽回来时,玉儿公主已经吃完了早饭,独自坐在门前发呆。田远见他一个人回来的,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暗自赞叹豆芽的忠诚,同时也庆幸自己这次赌赢了。
豆芽对坐在桌前做女工的麦花说道:“过一会儿王公公调拨一名小公公过来,你去找人把厢房收拾一下吧!”
麦花诧异地问道:“调拨小公公?为什么?”
豆芽装作不满地说道:“你都已经打算离开了,我自然也做好你离开后的打算。所以,提前找人熟悉这里的环境。”
麦花说道:“那也可以找个宫女呀?没有必要找小公公呀?噢——,我明白了!嘻嘻!”
麦花狡黠地笑道:“豆芽,原来你是想凑个对呀!”
豆芽呸了她一口,斥责道:“你以为都跟你似的离了男人活不了呀?我可没你想的那么无聊,你看这院子里,还有房内,若没有个男人帮衬,我自己多费力呀?刚才你不在的时候,公主掀了桌子,哎呀,那么沉的桌子,扶起来的时候,我差点扭了腰!”
麦花说道:“真的?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豆芽说道:“我扭腰又不是给你看的。你快点去找人吧!别耽误了时间!”
“好!好!我这就去!”麦花将女工收起,放到一个竹篮中,又叮嘱豆芽道:“记住哦,小公公要俊俏的,可不能太丑!”
豆芽瞟了瞟房梁,煞有深意地说道:“你反正要离开了,难道还会为一个小公公留下来?”
麦花将竹篮放回柜子,边往外走边说道:“万一那小公公可人的很,没准我就留下喽!”
豆芽看麦花走远,倏地一下从凳子站起,朝田远喊道:“喂,田远,一会儿小公公就到,你准备怎么做?”
田远暗想,自己假扮那个小公公倒是不难,难的是那人怎么处理?绑起来?还是杀掉?唉,自己虽然阴错阳差地杀过人,可从来没有主动杀过人。可若不杀,又恐留后患。怎么办好呢?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放心吧!我自有主意!”
豆芽说道:“那好吧!,我把他领到房中,你自己拿主意!”
杀还是不杀?田远颇为踌躇,琢磨了一会儿,心一横,去他奶奶的,为了玉儿公主,杀!!!
拿定主意后,田远如释重负,从房梁上跳进里间,走到玉儿公主身边,说道:“趁着此时无人,我用真丹给公主治疗一下!”
豆芽吃惊地望着田远,问道:“你会治病吗?”
田远将玉儿公主拉到床上盘膝坐好,自己脱鞋上床,坐到她对面,然后对豆芽说道:“若是内伤活着是皮肉伤,倒是可以治疗。但这种病,唉——,只能试试吧!你去门口守着,莫让人进来。”
豆芽疑惑地点点头,走了出去。
田远牵起玉儿双手,掌心相对,慢慢将自己体内真丹凝聚掌心,将真力透过掌心慢慢注入玉儿公主体内!
刚一注入,忽觉手心被微微撞击了一下,他皱了皱眉头,那撞击又是一下。田远暗自纳闷,这是怎么回事?他忙收回真力,敏锐地感觉到玉儿公主掌心倏地往回一缩,忽然明白,玉儿修炼玄元真丹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已经略有小成。刚才的撞击,是她体内真丹对田远真力的回应。
既然她体内玄元真丹已有小成,那普通的疾病伤口都能应付的了。几个月的时间里,她仍然疯魔,那玄元真丹便无能为力了。
田远想通了这一点,不由地叹了口气,对玉儿说道:“玉儿,我真的无能为力;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找到医治你的大夫。”
玉儿公主嘻嘻哈哈地抓起他的手,学着刚才的样子,掌心相对,嗯嗯啊啊地说着什么。
田远想起往昔的柔情蜜意,一股豪情涌上心头,他上前将她揽入自己怀中,大声说道:“玉儿,我发誓,从今之后,咱俩再不分离!”
“姐姐,这里是弄玉阁吧!”一个细声细气地声音从门外传来。
哦,那个小公公到了!田远松开玉儿公主,跳下床,掀开一道缝向外看去,只见一个服色与小茧子相同的少年,提着一张铺盖卷站在豆芽面前。
豆芽打量了一番,问道:“不错!这就是弄玉阁?你是王公公派来的?叫什么名字?”
那小公公笑容满面地说道:“没错!小的正是王公公吩咐过来的,叫卫子庚,姐姐喊我小庚子就是了!小的若没猜错,你是豆芽姐姐吧!”
“咳咳!”豆芽咳嗽了一下,示意田远注意。
小庚子不知深浅,说道:“春天乍暖还寒,姐姐注意身体,不要生病呀!”
“行了,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豆芽不耐烦地说道。
小庚子自己轻轻地扇了两个耳光,笑道:“小的多嘴!惹姐姐生气,烦劳姐姐带我去拜见公主殿下。”
豆芽点点头,转身朝里间走来,边走边喊道:“公主,小庚子来拜见了!”
田远知道豆芽在提醒自己,急忙一闪身,躲到一边。
豆芽走进来,稍微停顿了一下,见田远站在旁边,使了个眼色。回身说道:“公主坐在床上,小庚子,你进来吧!”
“哎!”小庚子精神抖擞地快步跑进来,躬身跪倒在地,喊道:“小庚子叩见公主!”
田远嘡啷一声拔出田栾神兵,架到小庚子的脖子上,低声喝道:“小子,不要乱动!”
“哎呦!”小庚子吓的帽子掉在地上,以为公主要杀他,战战兢兢地说道:“公、公主饶命!小的知错了!”
田远暗自发笑,心说你知什么错?他喝道:“站起来,将衣服脱下!”
“是、是!”小庚子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手哆嗦着解衣服,当脱到只剩下白色的内衣裤时,他停下手,哭丧着声音说道:“哥哥,这衣服┄┄”
田远暗运真力,使出绵冰手,倏地一下掐住小庚子的脖颈,将寒气飞快地注入其体内!
“哎呀、哎呀!”小庚子刚喊了两声,便被冻在地上!
田远停下手,说道:“小庚子,对不住了!”
他一扭头,见豆芽呆若木鸡的样子,学着小公公地声音,捏着嗓子说道:“豆芽姐姐,帮我穿衣服,可好?”
豆芽愣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指着小庚子说道:“他、他怎么啦?会不会死?”
田远抱着小庚子的身子,腾空跃起,藏到房梁之上,然后又轻轻跳下,拍了拍双手,说道:“他呀,暂时睡一会儿,玉儿公主什么时候好,他就什么时候醒!豆芽姐姐,你别害怕,一切有我呢!快帮我穿上衣服,一会儿又有人来了!”
“是、是!”豆芽长长地吸了口气,努力镇静下来,捡起小庚子的衣服,走到田远跟前,说道:“他、他不能放这里!”
田远脱下自己的脏衣服,一边换衣一边说道:“我知道呀,先暂时放那,到了晚上,我把他扛到安全的地方!”
豆芽闻听,这才放下心来,出去打了一盆水,说道:“田——,不对,小庚子,来洗洗脸吧!你看你,都成了花脸了!”
田远笑道:“小庚子谢谢豆芽姐姐关心!”
小庚子衣服稍大一点,田远皱了皱眉,挽起衣袖,上前洗了洗脸,又问道:“豆芽,这当宦官,有什么注意的,你给我说说,别出了岔子。”
豆芽帮他整理了一下头发,戴上帽子,说道:“目下宦官分五等,一等是赵公公,执掌整个后宫的宦官和宫女,以及日常勤杂事务;二等有五人,一个伺候齐侯,其他是伺候有地位的各宫夫人;三等有十多个,分管伙房、勤地、购物、分派等等杂事,王公公就是三等宦官,专门负责小公公的分配;四等是上了年纪的老公公,因为没有职权,但宫里念这些人劳苦功高,给他们的地位。五等呢,就是小庚子和小茧子这样的小宦官,这样的不计其数,至少数百人吧!”
田远哦了一声,心说这宦官原来还分三六九等呀!他又问道:“那我每天都需要做什么事情呢?”
豆芽帮他将衣饰整理整齐,说道:“你呀,没有具体的事情,职责呢就是在弄玉阁当差,随时听候公主的吩咐。不过现在公主未痊愈,嘻嘻,你就暂时听我的吩咐就是了!”
田远又看了玉儿公主一眼,见她傻傻地看着自己,黯然说道:“唉,都是我害了公主!”
豆芽退后两步,打量着穿戴整齐的田远,啧啧两声,赞道:“难怪公主为你茶饭不思,原来金钗夫人换了男装之后,真是俊逸非凡哪!”
田远苦笑道:“那又有什么用?若能换的玉儿健康,我宁愿长的丑陋无比!”
两人正说着话,一阵扑腾扑腾地一阵声音从院中传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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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危机又遇燕夫人
两人急忙查看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破绽,然后迎了出去。
只见麦花指挥着几个宫女在弄玉阁旁边的厢房收拾东西,她见豆芽和一个小公公从房中走出,顿时笑的如夏天般地太阳,热情地打量田远,问道:“呦喂,这是谁呀?啧啧,豆芽,他是不是王公公派来帮我们照顾公主的?”
田远见她认不得自己了,上前笑道:“正是!这位姐姐是麦花吧!哎呦,小庚子久仰姐姐的芳名,今日一见,果然美丽如刚绽放的鲜花一般!”
“哈哈、哈哈!”麦花见田远打扮之后颇为端正,本就心痒难搔,此时又听他吹捧自己漂亮,顿时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抱在怀里亲两口,“你这嘴呀,可真甜!是不是王公公每日给你吃蜂蜜呢?”
田远对她并无好感,此时吹捧她,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他笑了笑,说道:“是呢!每天早上都要吃蜂蜜,唉,就不知到了弄玉阁,还有没有蜂蜜吃!”
麦花咯咯笑道:“有的,有的!只要你乖乖听话,蜂蜜之事,我保你吃个够!”
说罢,伸出手朝田远的脸摸去。
田远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左右看了看,说道:“姐姐有事尽管吩咐,小庚子有求必应!”
麦花摸了个空,以为小庚子初来乍到颇为害羞,笑道:“我把厢房收拾出来给你住!你看可好?”
豆芽在旁边冷冷地看着,时不时地瞟他一眼。
田远看在眼里,心说她肯定以为我跟麦花打情骂俏,嗯,现在先顺着这个麦花,等过几天,让这个花痴看看我的厉害。抱拳躬身说道:“一切全凭姐姐做主,对了,豆芽姐姐,这厢房是我一个人住吗?”
麦花不等豆芽说话,抢先说道:“这个自然,要知道,弄玉阁是公主寝房,素来只许女人住,即便是公公,也得在门外伺候着。”
豆芽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庚子,你一个人住厢房会不会害怕?若是害怕,不如找麦花陪你住呀!”
麦花推了豆芽一把,斥道:“乱说什么呢?”
田远见麦花声音虽大,可眼角眉梢却笑意盈盈,他赶紧说道:“哎呀,豆芽姐姐,这话可不敢乱说,小心杀头呀!”
豆芽哼哼地笑了笑,说道:“杀头不过碗口大的疤,伤了人心,怎么挽回呢?”
麦花眨巴了下眼睛,困惑地问道:“你在说什么呢?”
田远心中明白,回道:“豆芽姐姐说的太对了,自古以来,痴情女子负心汉。说的就是这臭男人呀,总是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不对,不对,应该吃着筷子上的,抱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惦记着别人碗里的!”
“哈哈、哈哈!”麦花听田远胡诌,乐的花枝乱颤,掩着嘴问道:“那你这臭男人惦记着几个呢?”
田远本是随口一说,结果被麦花一问,突然想起了栾月和雪魔音,心中一痛,暗想难道世上男人真的都是如此好色吗?原来我也是一样!唉,可是、可是┄┄
他心如针扎般地痛,一语不发地转身走向里间,来到玉儿公主身边,默默地在心中说道:“公主,我对你不起,三番四次地招蜂惹蝶,虽然你并不知道,可我心中难受的很!”
麦花和豆芽见他不声不响地转身离开,互望了一眼,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麦花以为他想到自己已经算不上男人了,心里难受;豆芽却认为他是与麦花说话太过放肆,心中有愧于公主。
厢房很快收拾妥当,田远将小庚子的铺盖搬过去铺好,麦花像狗皮膏药似的站在田远身边说着话。田远偶尔回几句,更多的时候沉默以对。
到了晚上,轮到豆芽守夜,待众人都睡下之后,她悄悄地把田远喊了出来,说道:“小庚子,快把房梁上的尸身给弄走!”
田远看了看月亮,说道:“还没到午夜,此时街上还有行人,怕诸多不便,还是再等一会儿吧!”
豆芽厌烦地说道:“还等什么?我都困死了,可又不敢睡,唉!”
田远见她哈欠连连,遂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这就弄走他!”
四下查看了一下,见无人注意,飞身跳上房梁,将真正的小庚子取下,用布包裹了一下,扛在肩膀上,对豆芽说道:“我去了!你照顾好公主!”
说罢,催动真丹,施展功夫,疾风般地窜上屋顶,嗖、嗖、嗖,几个起落,便跳出了齐宫城墙,来到街上。
唉!他娘的!这深更半夜地能藏哪里呢?他想来想去,忽然想起已经少有人住的栾府,娘的!栾府那么大,藏个把人应该没问题的。
想到这,田远腾腾腾地摸黑赶到栾府,找到昔日牢房,一脚踢开门,将小庚子的尸体房中墙边,然后挥起一掌,拍落半扇土墙,将其掩盖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拍拍手,便离开了!
到了次日,田远起床之后,跟着豆芽伺候了玉儿公主正吃着早饭,有一个年老的公公,匆匆赶来,跪倒在玉儿公主面前,高声说道:“启禀玉儿公主,过一会儿有众多大夫要来,请公主准备一下!”
玉儿公主仿若未闻一般,自顾自地吃着东西,豆花说道:“公主有恙在身,毋须多礼,敢问公公,这次的大夫是哪里请的?”
那老公公站起身,说道:“昨日齐侯放榜,便有数名自称神医的大夫来问。经过筛选,今日这几位颇为了得。等一会儿燕姬夫人亲自率人来监督这些大夫给玉儿公主治病,特安排老奴先行告诉一声。”
“那太好了!如此看来,我们公主有救了!”豆芽高兴地说道。
老公公莞尔一笑,说道:“谁说不是呢!好了,你们先准备吧,我回去禀告燕姬夫人!”
豆芽说道:“公公请便!”
刚才对话,田远听在耳中,待那老宦官走后,他激动地说道:“太好了!真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人来揭榜!嘿嘿,公主有救了!公主有救了!”
豆芽说道:“不要在那愣着,我服侍公主吃饭,小庚子你打扫一下院子,麦花收拾一下房间!”
田远说道:“是、是,豆芽姐姐,我一定打扫的干干净净!”
麦花学着田远的口吻,开玩笑道:“是、是豆芽姐姐,我也一定打扫的干干净净!”
一时之间,弄玉阁像过年似的忙了起来。
田远扫着院子,忽然想到燕姬夫人曾经见过自己,万一她认出来,该怎么办?不行,我得化化妆,打扮一下。
想到这,他找了些草灰,抹在脸上,把自己的样子弄的灰不溜秋地自己都认不出来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做了个鬼脸,笑道:“嘿,这是哪里来的小鬼,姓字名谁,如实招来!”
过了一会儿,弄玉阁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公公扯着公鸭嗓子喊道:“燕姬夫人到——”
豆芽、麦花和田远急忙走出房间跪在院子里,齐声喊道:“叩见燕姬夫人!”
田远抬了抬眼皮,偷偷窥去,只见一顶花轿落在院子中,轿帘一翻,一双淡黄小脚走了出来。
燕姬焦虑的声音问道:“起来吧!玉儿呢?今天怎么样了?”
三人站起身来,豆芽上前说道:“回禀燕姬夫人,公主精神尚好!”
“嗯,带我去看看!”燕姬说道。
田远低着头跟在麦花身后,见燕姬一颗心全在玉儿公主身上,这才松了口气。
进了弄玉阁,燕姬正襟危坐,问了几句之后,吩咐旁边的一个公公道:“去把招募的神医们带过来吧!唉,这些人呢,也不知道行不行。”
豆芽安慰道:“燕姬夫人莫担忧,玉儿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燕姬叹了口气,眼光一扫,盯到田远身上,指着他问道:“这个小公公怎么面生呢?”
田远一听,心中暗骂奶奶的,终于还是瞄上我了!他不敢怠慢,一撩一摆,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回禀燕姬夫人,小的刚进宫不久,昨日刚被分到弄玉阁伺候玉儿公主!”
豆芽上前说道:“燕姬夫人,我和麦花忙着伺候公主,一些粗活累活做不来,特意向王公公禀告过,是他安排小庚子来这的!”
“嗯,你起来吧!”燕姬夫人说道。
田远忙站起身,回到墙边,心里捏了一把汗,暗道好险啊!
麦花从房中扶着玉儿公主走了出来,坐在燕姬夫人下首。
燕姬看着玉儿公主傻乎乎地样子,问道:“玉儿,你清醒些了吗?”
玉儿公主望着房内诸人,拍手傻笑。
燕姬无奈地遥遥头,叹道:“还是那个样子,但愿这次的神医货真价实!”
田远偷偷窥了燕姬一眼,不由地吃了一惊,半年前的燕姬夫人国色天香、婀娜多姿,可如今,满脸憔悴,似乎苍老了十岁!
不由地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院中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公公快步走进来,说道:“启禀燕姬夫人,神医们带到!”
燕姬点点头,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那个公公喊道:“燕姬夫人有令,神医们进弄玉阁——!”
田远跟着众人朝门口望去,只见那进来的五个人之中,一个青色长袍的是自己的师父玄成子;而另有一白衣素裹抱着一架木琴的女人,竟然是住在客栈的雪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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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魔音忽入弄玉楼
田远这一望,如坠冰窟,怎么会呢?师父玄成子也就罢了,但是雪魔音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他低着头,心怦怦地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他偷偷地观察着被一名宫女扶着的雪魔音。
诸人躬身叩见了燕姬夫人之后,一字排开坐在中间的椅子上。
燕姬缓缓地看了他们一遍,说道:“诸位大夫,小女的病情想必宫里的御医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说说看,该如何诊治?”
玉儿公主坐在他们面前,好奇地看着他们几位,时而欢笑,时而板脸。
一个年老的的瘦弱老头观察了一会儿,站起身说道:“启禀燕姬夫人,我认为公主之疾,属于意障,其原理在于体内风邪不下,虚火生窜。老朽认为当发风去邪,或者舒气泄火,以治根本。”
“呵呵,真是笑话”旁边一年轻人不屑地说道:“意障属于风邪不下不假,但我观公主之相,面红体健,想必身体无恙;而其目光散乱,忽左忽右,想必是胆脉衰弱所致,应当以话引导其说出原因才好!”
那瘦弱老头遭他反驳,也不生气,摸着胡子说道:“御医曾说,公主说话,语无伦次,试问,你又如何引导其说出原因呢?”
年轻人脸色一红,说道:“我尚未医治,暂时不清楚!若假以时日,必能将公主治好!”
“哼!一派胡言!”玄成子煞有介事地站起身抬头四下望了望,然后又凝目看了玉儿公主一会儿,这才说道:“启禀燕姬夫人,我乃玄元神教教主苏清云,法号玄成子,依我所见,公主之疾,恐为妖物所惑,若在下没有猜错,王宫一里之内,必有荒宅,荒宅之内,必有妖物。”
“啊!”屋内众人闻听,尽皆变色,忍不住窃窃私语。
田远听到师父发言,一下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来给公主治病是假,借机找到三圣堂,寻找封神印是真。王宫之内众人虽然未曾见过三圣堂内的狐蛇二妖,可年深日久,必有耳闻。
瘦弱老头冷笑道:“呵呵,匪夷所思,实在匪夷所思!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何来——”
他话说到一半,忽见玄成子一双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心中一颤,后边的说不下去了!
“哼!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就没有妖孽了吗?诸位请看!”玄成子抽出一柄木剑,在房中慢慢挥舞着。
田远见那木剑二尺来长,比普通青钢剑短一尺,比自己的田栾神兵长一尺,那木剑淡黄,纹理清晰,一望之下显得浑厚沉重。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木剑,只见那木剑越舞越快,像飞转的风车一般!
玄成子一声大喊:“中!”
那木剑闪电般地朝木门激射而出!
“砰!”木门一阵抖动,簌簌地掉下一层灰尘。
众人再看,哪里有什么木剑,分明是一柄青钢剑插在门上!顿时惊的合不拢嘴。
田远想起自己入门之时,玄成子也曾露出这么一手,吸引自己学艺,还说是玄元神教的幻术。可一直以来,自己从未学到过这种幻术。
“呵呵,呵呵!天地之间,五行之内,金克木,木亦能克木,金木转变只在眨眼之间,谁还敢说世上无妖孽呢?”
“你、你这是妖术!”瘦弱老头激动地说道。
玄成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妖术?何谓妖术?妖者精也,精者道也,我不过是遵循天地之道,善而用之罢了!”
他上前躬身朝燕姬行礼道:“启禀燕姬夫人,请给在下三日时间,必能找出妖孽,救醒公主!”
燕姬沉吟一会儿,说道:“玄成子教主,暂且退下,且听他人诊断一下,如何?”
玄成子说道:“燕姬夫人,此等众人皆为碌碌之辈,何须再问呢?”
燕姬脸色一沉,不答他话,脸朝其他人,问道:“诸位对玄成子教主可有异议?”
“我有意见!”瘦弱老头高声喊道:“燕姬夫人,此事关系公主命运,岂能用妖术治疗?还望燕姬夫人三思!”
年轻人也跟着喊道:“不错!妖术若是横行,那天下岂能太平?何况公主看似疯癫,但能凝眉,可见她只是心脉堵塞。”
燕姬点点头,看着雪魔音和旁边另外一个矮小汉子,问道:“你们二位未曾发言,可有高见吗?”
那矮小汉子笑着仰头看了看玄成子,对燕姬说道:“在下同意这位教主的看法,公主是被妖孽迷惑!不如先让神教教主先去查探一番,若能驱除妖孽,自然最好,即使不能驱除,对玉儿公主之疾也无大碍!”
玄成子闻听这矮小汉子附和自己,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心说你这小子倒是识时务!
燕姬仔细打量了下雪魔音,见她双目紧闭,脸挂面纱,不由地皱了皱眉头,问道:“这位姑娘,你目不能视,如何给人治病?”
雪魔音欠身说道:“启禀夫人,贱妾粗通音律,因人而弹,想用琴音试试能不能唤醒公主。”
“哦!琴音也能治病吗?”燕姬好奇地问道。
雪魔音说道:“若寻常外伤,任凭琴声多么美妙,都于事无补。但对这疯魔之症,却可通过音律的颤动带动心律,让人耳聪目明,引公主脱离魔障。”
她的一字一句,田远都听的清清楚楚,心下嘀咕,雪魔音的琴音能控制人的行动,可能治病,还是第一次听说。雪魔音啊雪魔音,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燕姬站起身,缓缓走到雪魔音身边,围着她转了一圈,问道:“你一定能治疗好公主之病吗?”
雪魔音淡淡地说道:“自古至今,一疾一病必有一药一方子对之,若药方不对,疾病纵使痊愈,亦难解日后再犯之虞。故人生在世,外避虚邪,内养神气,方可身强体键,精旺神盛。在下认为,玉儿公主神气衰弱,脉象混乱,须得调动人身真气,养其精、蓄其气、积其神,然后引导脏腑之脉各行其道,疾病自愈。贱妾不敢狂言必能治好公主,只能尽绵薄之力,祈苍天之命尔。”
燕姬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贱妾出身布衣,岂敢有名?因弹一首好曲子,邻人称我为幽谷魔音!”
“原来你就是幽谷魔音!”玄成子冷冷地问道。
雪魔音微微一笑,说道:“久闻玄元神教教主淡泊名利不问世事,今日竟然能来齐宫诊治公主之病,真是奇哉怪哉!”
“哼!”玄成子冷笑道:“幽谷魔音久居秦国,为何纵横千里,来到齐国呢?莫非意有所指?”
燕姬转身坐回到椅子上,看着他俩,问道:“你们两人在说什么?”
玄成子忙道:“启禀燕姬夫人,在下久居江湖,素闻幽谷魔音非寻常之辈,其琴音潺潺,听者非病即死,故人送其绰号为魔音。何况她是秦,却突然来到齐国,难道是专程为玉儿公主治病?夫人,您信吗?”
田远听师父话里话外一直在攻击雪魔音,不由地为她捏了把汗,心说师父啊师父,你们又没见过面,无冤无仇,干嘛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呢?你这么一说,那燕姬肯定会疑心雪魔音另有所图!
燕姬嗯了一声,满腹疑虑,问道:“幽谷魔音,你来齐国究竟为何?快快招来!否则,即刻拉你出去斩首!”
众人的眼光全都盯着雪魔音,见她素体纤纤、身质弱弱,均盼她能说服燕姬,免遭荼毒。
雪魔音静静地坐着,一语不发。
燕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本宫问话,汝敢不答?哼!如此看来,你是图谋公主之命吧!既然如此,我岂能饶你?”
田远见燕姬声色俱厉,知道她起了杀心,情形紧急,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暗运真力,如绷紧的弓弦,紧紧盯着燕姬。只待圈中突变,自己出手救人!
雪魔音幽幽地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说话,她说道:“请夫人莫动雷霆之怒,贱妾进宫,是为救公主之病。若将公主治死,吾命也便休矣。因此,我岂能做这等事?至于我因何到临淄,此事跟玄成子教主有关!”
田远大乐,赞道:对,既然师父针对你,那你就把一切扯到他身上!
“跟我有关?”玄成子大奇,以为她要信口开河,忙说道:“燕姬夫人,莫听她乱说,我今日第一次见她。这一点,她也承认。”
“嗯!”燕姬脸上怒意未消,喝道:“幽谷魔音,你倒是说个让本宫信服的理由!”
玄成子冷笑道:“你莫胡搅蛮缠,实话讲,若我没猜错,你是为探秘而来吧!”
“探秘?”众人越听越糊涂,均想她是个瞎子,能探什么秘呢?
雪魔音摇摇头,说道:“玄成子教主,我说来齐国与你有关,你既然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有人可以作证,证明我来齐国是无所图的。”
玄成子怒道:“既然有人作证,那还不快说那人姓名?”
雪魔音不再理他,对燕姬说道:“回禀夫人,贱妾目不能视,也无治病的十足把握,却知这房中有一人,不但能证明我的清白,还能治疗玉儿公主之病!”
“谁?谁能治疗?”燕姬急切地问道。
田远心乱如麻,暗想魔音啊魔音,你到底要干什么?
只听雪魔音说道:“那人非是旁人,正是玄成子教主的手下高徒——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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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师徒相见不相识
话一出口,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豆芽更是惊的目瞪口呆,不由地瞟了田远一眼,心说这女人怎么认得他?又怎么知道他在房中呢?
“哈哈、哈哈!”玄成子放声狂笑,说道:“真是荒谬!田远早已死在成周郊外,你却说他在这房中!”
雪魔音微微一笑,问道:“你可曾见过他的尸体?可曾亲手埋葬了他?”
“这——”玄成子一时语塞,恶狠狠地说道:“虽然不是我亲手埋葬的他,但他体内五脏之脉俱断,必死无疑!”
雪魔音说道:“天底之下,没有不能治愈之病,没有不能痊愈之伤。若不是你亲眼所见,最好不要想当然尔!”
玄成子四下瞅了瞅,未曾见到田远身影,冷笑道:“你既然说田远就在这房中,那就请田远出来作证吧!”
燕姬说道:“不错!你说田远能治疗玉儿公主,那还不快请他出来?”
田远心中纠结,暗暗埋怨道:魔音啊魔音,我知道你听出了我的呼吸声。可是你这么一整,我怎么办?玉儿又怎么办?
雪魔音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是一尊玉做的雕像。
燕姬喝道:“来人!将此人拖出去杖毙!”
两个甲兵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朝着雪魔音抓来!
“住手!”一声中气十足的脆喝震得众人耳膜嗡嗡!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站在麦花旁边那个小公公不慌不忙地站了出来,说道:“启禀燕姬夫人,在下就是玄成子的徒弟田远!幽谷魔音所言句句属实,请夫人饶恕她!”
燕姬打量着小庚子,疑惑地问道:“你是宫里之人,什么时候成了玄成子的徒弟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远,我就知道你不会弃我不顾!”雪魔音听到田远出声喝止,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田远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愧疚地说道:“我、我终有万般地不好,可也不愿看你遭折磨。玉儿公主这个样子,我心痛如刀绞,你若再有三长两短,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田远转身跪倒在燕姬身前,摘下宦官帽子,擦干净脸上的草灰,朗声说道:“燕姬夫人,可记得半年前的金钗吗?”
燕姬闻听,大惊失色,指着田远问道:“你、你是金钗?”
她仔细端详了田远一番,喃喃说道:“不错!果然是你!若不是你,玉儿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田远磕了个头,说道:“一切都是小人之错!我愿承担罪责,只求燕姬夫人看在我、我父亲姬无忌份上,饶恕了幽谷魔音。”
他记得燕姬说过,她和田奴之父同是北燕之人。至于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自己虽不清楚。不过,看这燕姬脸色,一提姬无忌,应该会念及故情答应自己的,因此,他才主动提起姬无忌。
“你父姬无忌!”燕姬想起往事,眼中流淌着万般柔情。她缓缓问道:“昔日你男扮女装蒙骗齐侯、本宫,隔夜又拐走玉儿,无论哪一条,都足以定你死罪。我虽痛恨你,心中却不怪罪你,一切只因你是我故人之子。可如今,你乔装打扮,再次潜入宫中,真的不怕死吗?”
田远说道:“怕死!”
燕姬诧异地问道:“怕死还来这里?”
田远回头注视了一会儿雪魔音,扭头看着燕姬,无奈地说道:“玉儿之病,的确是因我而起。我已发毒誓,今生今世,不管玉儿能否治愈,我田远心甘情愿一直服侍她,不死——不休!”
雪魔音身子一震,手死死地攥着扶手,泪如泉涌,却无声无息。
燕姬见他目光坚毅,话语斩钉截铁,不像狡黠做作,缓缓点头,说道:“好,本宫饶恕幽谷魔音!”
她抬头吩咐两个甲兵道:“你们退出去吧!”
田远忙磕头谢过燕姬,然后走到雪魔音身前,踌躇了一会儿,说道:“魔音,你、你先回客栈等我,我有话对你说!”
雪魔音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声不吭地转身摸索着朝着外边走去。
燕姬说道:“送她回去!”
旁边的宫女急忙上前搀扶着她走出弄玉阁。
田远目送她背影消失,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燕姬又问道:“田远,你可有办法治疗玉儿?”
田远摇摇头,说道:“目下暂无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燕姬追问道。
田远说道:“诸位大夫所言,皆有道理,不如一一试试!”
燕姬想了想,说道:“好!玄成子教主,你要捉拿妖孽,需要什么东西?”
自从田远现身,玄成子一直冷眼旁观,诸事虽然未曾亲见,但也猜了个七八分。见燕姬发问,忙上前说道:“夫人,田远是我弟子,酿出此等大祸,不杀不足洗刷齐宫之耻。不过,当务之急,救玉儿事急,其他皆可一缓。不如让田远将功折罪,随我捉拿妖孽!”
燕姬说道:“好!你们师徒二人齐心协力铲除齐宫妖孽。你们几位,不如共同商议一下,到底给玉儿开什么方子。”
田远心说燕姬让我们齐心协力,殊不知这最难的就是齐心,至于能不能协力,那更是两说着。唉,师父主动让我跟他铲除妖孽,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蛇狐二妖岂能是那么容易杀掉的?莫非——他让我当替死鬼?
燕姬站起身来说道:“好了,你们都去准备,所需物品,去赵公公那支取!”
诸人齐声应诺。
田远走到玄成子身边,喊道:“师父!”
玄成子笑道:“田远,你的命可真大!”
田远凝眉说道:“我身不由己,只能听天由命。不知道师父准备怎么捉拿妖孽。”
玄成子拔下门上长剑,说道:“走吧!随我去宫里看看!”
田远嗯了一声,走到玉儿公主身前,见她目光呆滞,说道:“玉儿,我随师父去捉拿妖孽。过一会儿我再来看你!”
他刚要转身离开,见玉儿公主伸出手抓住自己的衣服,喃喃地说道:“田——远……”
田远又惊又喜,忙问道:“对,是我,田远!玉儿你认出我来了?”
“远、远……”玉儿公主又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
燕姬抓着玉儿公主的手,急道:“玉儿、好玉儿,你看看我,认不认的?”
玉儿公主松开手,无神地看着门外。
燕姬失望地看着田远,暗想玉儿心中,难道只有他的影子吗?
田远和玄成子告别燕姬,随着一名宦官离开弄玉阁。
那名宦官边走边道:“二位高人,齐宫有处三圣堂,久无人居,那里草木深深,颇多野兽,若宫中真有妖孽,必定是从那儿出来的!”
玄成子笑道:“有劳公公指路!”
田远从方才的激动中冷静下来,琢磨着师父,心说凭他的本事,在宫中来来去去,找那三圣堂,易如反掌。缘何假托给玉儿公主治病的理由来这呢?
那个宦官笑道:“好说,好说!嘿,玄成子教主,你刚才那一手木剑变铁剑,是怎么做到的?真是厉害!”
玄成子摆摆手,说道:“雕虫小技,不值一哂!”
那宦官满脸媚笑,低声问道:“不知教主收不收徒弟,真想拜在你的门下修习法术。”
田远看了他一眼,心说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玄元神教收徒甚严,若无资质和心术不正,不管他是谁,都不会收的。
谁知,玄成子却笑着说道:“好啊!你若想拜师,过几日去桃林小筑找我便成。”
田远不由地一愣,看了玄成子一眼,暗想师父吃了赵清河的珍馐丸,肯定还没好转,唉,得把这事告诉他。
那宦官大喜,连声说道:“多谢师父成全!弟子自当肝脑涂地,唯教主马首是瞻!”
“呸!恶心!”田远听他献媚之言,忍不住鄙夷道。
其实这王宫大内,自古以来便是最虚伪危险之所,上至皇后贵妃,下至婢女太监,或为争宠夺爱,或为争权夺势,无所不用其极。而且,这宫中官制,分为几个等级,各个等级之间互相倾轧。若不吹捧拍马屁,稍有差池,必被人落井下石,轻则割耳剜眼,重则小命都没了。因此,能在宫里活下来的,个个都有花言巧语、见风使舵的本事!
说话之间,三人便到了三圣堂外,那宦官停下脚步,对着破败的房子说道:“师父你看,这就是三圣堂!确实邪乎的很,宫里不成文的规矩是不许宫里人踏入这里半步。唉,因此,师父,我、我只能带你到这门口了!”
“嗬嗬、嗬嗬!”玄成子摸着胡子说道:“无妨无妨,你回去休息便是,我进去看看!”‘
“哎哎,那师父你老人家小心点!我过一会儿再来看你!”那人笑容满面地离开了。
田远忍不住说道:“师父,这人奸诈无比,他说是宫里人不许进来,实则他贪生怕死!”
玄成子问道:“田远此地你来过吗?”
田远内心忐忑,点点头,小心地问道:“师父,您不生我气了吧?”
玄成子哈哈笑道:“我何时生过你气呢?唉,这么久不见你,可把我想坏了!”
田远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沉吟一会儿,决定把事情真相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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