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磨刀霍霍
到了客栈,众人先洗漱了一番,这才神清气爽地下来吃饭。跑了一整天,众人也都饿坏了,也顾不得形象,都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唯有薛文和薛忱看着满桌的肉食,恹恹地下不去筷子。
小雨见了笑吟吟地劝道:“不多吃点,晚上怎么有力气。”说着朝外面张望了一眼:“月黑风高杀人夜。”
两人一听这话,一个以为晚上还要赶路,一个以为夜里有人偷袭,忙都捧了饭碗硬逼着自己吃了大半碗。
那两个行商本是住在对面的客栈,这会儿也跑到这面来吃饭,那个白面书生还凑过来寒暄:“我们是行商,鄙人姓朱,叫朱有财,这位大哥姓赵,叫赵舍,我们是一个村子出来的。不知道几位官爷贵姓?”
罗十二笑盈盈的也不理他。
这两人碰了个软钉子,便不再答话,讪讪地坐了一会儿,又不敢回到对面的客栈,只得磨着掌柜:“有马房给我们睡一下也行啊!”
掌柜咧着嘴,哭丧着脸道:“这些都是九爷包了的。我哪里敢往里店里塞旁的人,原来这里还住了几个客人,如今都撵到对面去了。”
正说着,左阳提了一把陌刀从客房里走了出来,他是罗十二的同门师弟,长得却比罗十二威风多了,人高马大颇有几分杨宝臣的气势,掌柜一看那刀,吓得话都说不利落了:“客爷,客爷。您这大刀可不能拿进来,这,这吓坏了…旁的…客人…..”
那掌柜的一面说话。一面顺着左阳的目光扫一眼大堂,大堂里坐的都是小雨的,掌柜咽了咽口水,自动地将嘴巴闭了。
左阳瞧了他一眼:“马都喂好了。”
那掌柜的忙点头道:“好了,好了,早就好了。”
左阳便点了几个护卫道:“去将马匹都检查一遍,九爷说了。随时待命。到时候哪个马出了问题,你们就在后面跟着跑吧。”
朱有才一听这话,脖子一缩。暗暗叫苦,心想:“这样说起来,指不定半夜又跑起来。”倒是一旁的赵舍拉了拉他的袖子摇头道:“莫慌,这会儿城门都关了。他能跑到哪儿去?”
俩人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饭菜。瞧见几个护卫进进出出,不一会儿薛文和薛忱也跟着林护卫沈护卫进了院子,有人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块磨刀石泡在冷水里。
他们还想看一会,掌柜过来赶人道:“两位爷,夜了,要上门板,窗板了。您看,是不是……”
两个人也没有办法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对面的客栈。
有跑堂的撩了帘子。一个小二儿抱了七八个小凳子走进后院,将几个小凳挨着摆好了。薛忱正不明所以。师胖子剔着牙走进来,朝他们招了招手:“都坐下吧。你们都带了什么兵器出来,我看看。”
林护卫和孔护卫互相睃了一眼,将随身的佩刀拿了出来,师胖子瞧了瞧,撇了撇嘴:“太钝了,匕首什么的,也都一起磨了。”
说着又接过薛文和薛忱的长剑看了看,叹气道:“磨吧,虽说不顶事儿,总比没有强。还有什么?都拿出来,那箭也要磨了。”
薛文和薛忱都没有磨过刀,师胖子叹了口气,只得手把手教了:“抡开了,刷地,探出去,刷地,拉回来。”说着往磨刀石上又淋了些水,皱着眉头呵斥道:“用力往下压,薛公子!?你那轻飘飘地,摸你媳妇的脸蛋子呢?”
一时薛文和薛忱也不知道他骂得是哪一个,俩人也不敢问,只得甩开了膀子都用力往下压。
师胖子瞧着他们四个吭哧吭哧地磨刀,也拽过一个小板凳坐下,叹了口气道:“你们也不要怪我狠,九爷发起脾气来,你们也都瞧见了,那是谁也挡不住。孔护卫,你轻点,卷刃了,一对眼珠是摆设吗?”
薛忱刚抬起头要看热闹,师胖子喝道:“看什么看,磨你自己的。四公子,你该翻面了。”
几个人一直磨到掌灯了,才将刀剑还有随身的匕首和箭矢都磨好了,师胖子拿过来一一看了,这才还给他们:“待会九爷过来检查,你们还有什么要磨的没有?这会儿赶紧都拿出来一起磨了。”
四个人跑了一天,也没休息,又抡起膀子大开大合地埋头磨了小半个时辰,这会儿就有点头重脚轻,晕晕乎乎,听见师胖子问他们,急忙摇头的摇头,点头的点头,齐声道:“都磨好了。”
不一会,小雨穿了件黑色的箭袖出来,瞧了瞧几个人的刀剑。林护卫自打进了国公府就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只觉得自己不过睡了一觉,便回到小时候跟着师傅练功的日子,总觉得师父站在背后仿佛随时都会抽冷子踹他一脚似的。
小雨瞧了一眼薛文和薛忱,指了两人的兵刃问道:“就这些了?”
薛文忙绷着脸点了点头道:“就这一把剑,还有这十几只箭。”
小雨便转头看薛忱,薛忱跑了一整天,这会儿累得浑身都要散了架了,目不斜视地看着小雨道:“就这些了。”
小雨瞧了他一眼,绕着他们四个走了一圈,这才叹了口气,一指紫鼍:“有人想糊弄我,你给我找出来。”
林护卫和孔护卫心里一凛,也不敢乱动,只得使劲斜了眼睛去瞄薛文和薛忱,暗想:“到底是公子哥,这世子夫人一瞧就是不好相与的。也不知道是哪个,这下我们这些护卫只怕要吃苦头了。”
薛忱眼眸一缩,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随即目不转睛地望向紫鼍。薛文忍不住咬了咬唇,也好奇地瞄了紫鼍一眼。
紫鼍抿着嘴,板着脸瞧了他们一眼,从怀里拿了一个小盒子,翻开盖子,里面有跟不大的针悬在托盘。紫鼍朝身边的兵器一凑,那指针就猛然转到起来,指向那兵器。
薛忱舔了舔唇,低头不语。紫鼍举着那小盒子在几个人身上查了一番,倒也没发现什么。紫鼍也不由紧张起来,兀自站在院子当中眯着眼睛沉思。
薛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紫鼍,见她什么也没找出来,不由松了一口气,暗想:“谁敢糊弄嫂子?这丫头找不到东西,怎么不跟嫂子覆命呢?站在这里想什么?”
正想着,紫鼍突然一转身进了客房。薛忱身子不由一晃,额头上的冷汗便下来了,不一会就瞧见紫鼍拿了一个小包袱出来,放在薛忱面前,沉声问道:“这是什么?”
小雨见了走到薛忱面前,薛忱扯了扯嘴角,低声道:“我,忘记了,还有一把弩。”
小雨瞧了瞧他,又看了看诸人,小燕山的护卫和小雨身边的侍女都站得笔直,看着薛忱,小雨冷笑道:“去把你的东西都拿过来,在这里摆开了。”
薛忱以为小雨要撵他走,不禁犹豫了一下,不想小雨猛然抬头厉声喝道:“快点!”唬得薛忱忙快步朝自己的客房跑去,不一会儿便拿了随身的东西回来,一字排开。
小雨也没抬头,冷声道:“既然你的记性这样差,就在这里清点一下吧。”
薛忱站在自己的衣物面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师胖子忙道:“大声把东西念一遍。”
薛忱忙一件件念了,小雨在一旁道:“大声点。”
薛忱咬了咬牙,大声喊道:“中衣,直缀……”
小雨这才转头去看师胖子,师胖子也不等她开口,自己道:“徒不教,师之过。”说着自己走到墙角,一弯腰倒立在墙边。
薛忱念完了,师胖子才气喘吁吁翻下来,不想小雨瞧了薛忱一眼:“再来!”
师胖子叹了口气只得又翻了上去。
这般折腾了十来回,小雨问道:“这会儿你可记住了?”
薛忱忙不迭地点头道:“记住了,记住了。”
小雨便道:“那你转过去,背一遍吧。”
薛忱没想到还要背着下来,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全,师胖子只得摇摇晃晃又翻了上去。
薛忱瞧着他那个样子,又急又怕又有些心疼,心里暗暗后悔:“也不过多几支弩箭,刚刚磨了何至于两个人一起丢人现眼。”
好在他本就聪明,打起精神,倒也很快就记下来,小雨点头道:“你现在把些箭都磨好。”又瞧了一眼薛文和林护卫,孔护卫沉声道:“你们三个陪着,什么时候他干完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去睡觉。”
说罢朝其他人挥了挥手:“休息去吧,今儿夜里有的忙活呢。”
薛忱又羞又愧也不敢看薛文和林护卫,孔护卫,急忙坐下来,掸了水在磨刀石上,将那些弩箭拿出来,拉开架势磨起来。
薛文呆呆地坐在一旁看了一会,忍不住小心地睃了师胖子一眼,犹豫了好半天,这才鼓起勇气慢慢地凑到薛忱身边,拿了一根弩箭在手里,见师胖子也没理他,便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磨了起来。
林护卫和孔护卫见师胖子没有训薛文,忙有样学样地也拿了一根箭磨了起来。
薛忱余光瞥见,心里一酸,只得要紧牙关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他本来也不过十几支箭,又有人帮他,不一会就磨好了。
师胖子查看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行了,咱们去找九爷覆命吧。”(未完待续。。)
这二百五十二章 叮咛
师胖子跟在他们后面,五个人低着头进了小雨的房间,这回连林护卫也不敢态度轻忽,都战战兢兢地等着小雨发落。小雨瞧了瞧那箭,吩咐道:“从今天晚上起,孔护卫跟着薛忱,林护卫跟着薛文。林护卫,孔护卫,师大哥,今天你们辛苦了,早点歇着吧。我还有几句话要交待他们俩个。”
待他们三人走了,小雨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道:“坐吧。”
叔侄两个一天也没得着什么好脸色,哪里敢坐得踏实,都挨着椅子坐了。
小雨这才沉声问道:“你们说说,我为什么要让你们磨这些兵器。”
薛文虽然有些心虚,还是硬着头皮答道:“有人心怀不轨跟着我们,有了称手的兵器才能保护好嫂子。”
薛忱见小雨微微颔首,又转过头看自己,忙小声道:“婶子怕我们的兵器不合用,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不能自保。”
小雨点了点头:“你们晓得就好。以后对敌的时候,若是他们人少,功夫又不如林护卫和孔护卫,你们就用长剑护在胸前,不要露出怯色,但是也不要随便冲上去拖他们的后腿。”
俩人被她说的讪讪的,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得低头看着脚下。
小雨将桌上的一个布包打开,露出里面的两只匕首:“一人一只,藏好了。你们两个的功夫都不行,若是瞧见不好了,只管跟着两个护卫逃命。不许恋战。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薛忱点了点头。将匕首拔出来一看,见那刀口都是簇新,便晓得也是刚刚磨过的了。不由好奇地看小雨身后的紫鼍一眼,紫鼍笑道:“夫人怕你们没个防身的兵器,刚刚你们在外面磨,她在里面磨的。”
薛忱喉头一哽,忙将匕首插了回去。低头不语。
薛文听了这话,忙急巴巴地把自己的匕首也拔了出来,正要说话。小雨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听着:“若是真的被他们抓住了,也没什么。你们只管跟他们说你们是夏九爷的弟弟和侄子,他们自然不会杀你们。只要你们不死。我总有办法救你们出来。”
薛文一时听得傻了。怔怔地看着小雨。
小雨的声音陡然清冷了起来:“你们若是胡说八道,让他们以为你们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人物,那就离死不远了。”
薛文偷偷看了薛忱一眼,见薛忱也在看他,都想说两句有血性的话,正犹豫间,小雨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他们沉声问道:“我刚刚说的。你们能做到吗?”
薛文忙跟着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嫂子。你放心,我拼死也护着您。”
小雨便笑了起来,拍了拍薛文的肩头道:“嗯,我信得过你。四弟,你知道我没有弟弟妹妹,一直拿你当亲弟弟一般。可惜,我也不晓得怎么照顾弟弟,伯彦自幼跟着圣人,我们夫妻虽然都有心与你亲近,唉…….总是我们夫妻没有尽到兄嫂的职责。你不要怪我们。”
薛文心里又何尝不是如此,听她这样说,不禁大为感动,急忙答道:“不怪,不怪。”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不对,赧然改口道:“三哥三嫂对我很好。”
小雨笑了笑,转头瞧着薛忱道:“我头一回见你,就十分喜欢。看见你,就好像看见我自己小的时候。可惜,你我都是有小聪明而没有大智慧的人,生来便是辅佐别人的,我是个妇人也就罢了,你是个男子如何甘心。”
薛忱起初还有几些不以为然,却被这最后一句话说到心里,忍不住咬了咬牙,垂下头去。
小雨长叹一声,推开窗子,一阵冷风猛地吹了进来,小雨忙朝一旁让了让,笑吟吟地就接着道:“希望你以后顺时应命,守着自己的本分,自然也有自己的荣华。不然,就像咱们府里的那位,禅心竭力坐了不属于自己的位子,心里总也不安。自己不高兴,旁人也瞧不起。”
薛忱听她说起徐夫人,心中一动,低头寻思起来。
薛文这时才恍然大悟,结结巴巴地说道:“嫂子,你,好好的与我们说这些做什么?!”
小雨微微扬了扬头,温声说道:“今儿我虽然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其实,也不过是闹着玩的小把戏。明天他们寻思明白了,指不定怎么对付我们。”
说罢,低头看着他们两个,笑眯眯地说道:“我平生树敌不少,却还未曾遇到这样的对手。他们虽然只是一群丧家之犬,却也有不乏拥趸,我先将要交待的与你们说了,免得以后想说的时候来不及讲。”
薛忱和薛文听了不由脸色大变,小雨安慰道:“你们不要怕,想要我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叔侄俩从未经过这样的事情,若是此时跟的是夏六爷或者薛羽,还能说出几句豪言壮语来。偏偏领头的是小雨,俩人都不免恐慌起来,生怕自己势单力薄护不住她。
俩人出了小雨的房间,都低着头想心事,薛忱瞥见薛文正要推门进客房,忍不住低声喃喃道:“四叔,你为什么帮我?”
薛文一愣,随即赧然笑道:“我好想睡觉,真的,那会儿又累又困。可惜我还是慢了,若是你,肯定不会像我那样犹犹豫豫。那我们这会儿只怕早就睡了。哎呀,这样一说,我又饿了。”
薛忱不禁愕然,随即也笑了起来:“四叔,你说的我也饿了,不如咱们偷偷到厨房弄些吃的吧。”俩人抿着嘴,蹑手蹑脚地进了灶房,见锅里还有些馍和冷盘,便抓起来吃了。
薛文回到自己的客房,瞧见林护卫已经歇下,见他进来正要起身。忙摆了摆手,轻手轻脚地脱了衣服躺下,有心琢磨一下小雨说的话,耐不住实在太累了,不过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
薛忱合衣躺在床上琢磨了好一会儿,虽然心有不甘,转念想了想,又觉得辅佐三叔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将来辅佐三叔三婶的孩子,好似……也不是不行,这般寻思着,慢慢也睡着了。
倒是对面客栈的朱有财和赵舍,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瞧着对面客栈的灯都息了,这才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也不敢睡踏实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对面有人声和马蹄声。
赵舍年纪大些,懵懵懂懂还觉得是在梦里,翻了身接着又睡起来,才要睡过去,一颗心猛地一沉,整个人惊得跳了起来,慌慌张张地跑到窗前向外张望起来,就瞧见对面的客栈,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亮起一盏昏黄的油灯来。
唬得他急忙将朱有财摇醒:“奇怪,这半夜三更的,他们要去哪里?”
朱有财睡眼朦胧,爬起来一看,隐约瞧见对面有人骑了马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头。
朱有财和赵舍吓出了一身冷汗,也来不及点灯,慌里慌张地穿戴整齐了,不是蹭歪了桌子,就是碰倒了椅子,好不容易收拾的差不离了,急忙跑到大门,一个人在前面守着,一个人到后面去牵马。
折腾了好一会儿,就见对面的灯火摇曳了几下,猛地熄灭了,紧接着就听到门板咣当一声关了。守在前面的朱有财战战兢兢地又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动静,只得回去叫赵舍歇了。
这般刚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儿,那边又传来马的嘶叫声,两人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一时又困又累,偏偏怎么也睡不踏实,有好几回做梦惊醒,爬起来查看对面,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动静。
好不容易熬到寅时,对面又传来马匹的嘶鸣声,因这时天快亮了,俩人也不敢大意,只得又挣扎着起来跑出去查看。
才蹑手蹑脚地走了两三步,隔壁住的一个行脚客猛地拉了门出来,当胸一拳打在朱有才的身上:“老子忍了你们一晚上了,mlgb的,从三更就开始折腾,一会儿一趟,老子tm的刚睡着,你们就鬼鬼祟祟地起来,溜出来折腾。”
那汉子的同伴见了,忙过去拉住他,陪着笑道:“也是没睡好,脾气难免大些。两位,对不住了,对不住。您多担待些。”
朱有财年轻气盛,莫名其妙挨了一拳,脾气也上来了,暗想:“球,老子tm的也没睡好。”想着便扑过去要揍那行脚客,正撕掳间,隔壁几个房间都出来人,没好气地说道:“他nn的,揍他,一晚上跟tm两只耗子似的,一趟一趟的,你们tm的搬油呢!”
朱有财和赵舍见人家人多势众,也不敢还手,只得蹲下结结实实地挨了几记老拳。等这些人出了气,他们才冲出去一瞧,对面客栈的门板还关得严严实实。俩人还不死心,又绕道后面,见后面也关的严严的,哪有个人影出来。
俩人叹了口气,悻悻地回到房间,也懒得躺下,瞪着两对儿通红的眼睛商量起来。赵舍年长,功夫也略好,便提议道:“不如你回去再叫几个帮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救兵
赵舍说着话又瞧了瞧外面天色,见此时天边已经泛白,便劝道:“这会儿城门已经开了,我在这里盯着,你赶紧回去通知先生,让他们再派几个人来。要不……就将人都带到附近,嗯天马山或者白沙尖那里守着。”
朱有财听了不禁犹豫起来,赵舍笑道:“若是他们敢来抓我,我只管跑就是了,正好把他们引到天马山。他们人多,其实也不用跟得太紧,稍微一打听,很容易在附近找到他们。”
朱有财暗想:“如果就我们两个人,只怕是熬不住了。先生让我们跟着世子夫人,却没有说她这样厉害,若是今儿还像昨天一样跑马,晚上再这样折腾几回,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便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叫人,不过两三天就回来。你一个人多加小心,不要离得太近了。”
赵舍点了点头:“我省得,你放心。”
朱有财一个人骑马去了北门,出了城向西北方奔去。他才出了城没多久,一个大脸盘的少年和一个独臂的老头一身富贵人家仆从打扮,也跟着出了城。
两人走了一会儿,到了岔路口,那大脸盘的少年便道:“老梁叔,您略等等,我下去瞧一眼。”原来这两个人是小雨暗中安排随行的老梁叔和大勇子。
大勇子将两条路都仔细看了,笑吟吟地说道:“老梁叔,他们往西去了。咱们走吧。”
赵舍一个人靠着窗子坐了,不住地打量着对面的店铺。眼瞧着天都大亮了,对面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心里不免有些七上八下的。悄悄跑到后院扒着墙头看了,见马房里的马匹还在,不由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房里继续盯着。
赵舍是快到晌午吃饭的时候,被小二的敲门声惊醒的,抬头一瞧,只见外面艳阳高照。不由暗暗叫苦:“怎么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再看对面客栈的门板窗板,早就卸了下来。一颗心顿时凉了大半,慌里慌张地跑下楼,冲进对面的客栈,四处哪还有人影。
赵舍忙揪住店小二打听:“昨儿夜里住宿的那一群人呢?”
小二扒开他的手。不耐烦地答道:“早就走了。都是行脚赶路的,难道还要在这里住一辈子不成。天亮吃了东西就走了。”
赵舍吓得脸色发白,不死心地问道:“往哪里去了?”
那小二瞧了他一眼撇了嘴道:“这小的如何知道。”
赵舍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出了客栈,他是老江湖了,忙定了定心神,找了几个路边摆摊的人打听了,有说往北门去了,有说往西面走了。
赵舍也来不及细想。急急忙忙牵了马,这才细细寻思。想了想还是朝城北走去。出城走了好远,遇到路旁几个干活的农人打听了,都说没见着什么人过去。
赵舍想了想只得又往回走,奔了西门,马不停蹄地跑了大半个时辰,总算遇到两个挑担进城卖东西的,一打听,果然上午在他们村边的大路上,瞧见一大队人骑马走过,往马蹄镇那边去了。
赵舍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口气跑到马蹄镇,挨个客栈打听,好在镇子也不大,掌灯的时候,总算是寻到了。因为只剩了他一个人,夜里更不敢睡的踏实,这样跟着小雨他们跑了两天,眼底就青了,人也瘦了一大圈。
小雨遛着他跑了七八天,每日就打听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又缠着听师胖子给讲些江湖经验,玩的尽兴了,才在天马山的山脚下将赵舍擒了下来。
赵舍被人拖到小雨跟前,倒松了一口气,暗想:“总算不用一天到晚跟着瞎跑了。”
罗十二瞧见他一脸混不在意的样子,也不说话,上去先一脚把他踹倒了,几个人过去将他按住跪下。
赵舍恨恨地看着小雨,这倒也不能怪他。自打他在马蹄镇追上小雨,就没过一天省心的日子。他自认也是极能吃过辛苦的人,但是这一趟的差事不一样,邪性!
第一天离了马蹄镇,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晚上就没消停过,一趟趟地上恭房。到了白天这个什么什么夫人,又发疯地跑马,生生地把自己的马跑得吐了白沫。
紧接着,他又把人跟丢了,急得他好似个半疯一般,逢人就问。好不容易又追上去,高兴了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他的马被生生累死了。
这样的小镇哪里买得到马,客栈里有个行商带个小厮,骑了两匹马。赵舍只得苦苦哀求人家,软硬兼施。偏那行商也是邪了门,起初怎么也不肯给,又磨了两天,中间的灰心失望就别提了,最后花了一大笔的银子总算将那马买下来了。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兴许是太着急上火了,突然连着四五天都不出恭了,起初他还不怎么着急,昨天在田埂里蹲大半天,也没有挤出来一点半点的,他这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起来照例跟那些农人打听,也不知道他们的眼睛是怎样长得,他在那里蹲了一个上午,根本就没有半个人走过去,他们偏偏一口咬定了过去好大一群人,气得他又跟那帮农人打了一架。
转天遇上个摇铃的独臂老郎中,急忙请他给把了把脉,掐着指头算了半天:“四五天前中了毒了,是不是那一天不停地出恭。那天吃了卤牛肉对吧,本来都没事儿,你不该喝那茶。本地很少有牛肉,所以不晓得,这牛肉和那茶里配的几个香料混在一起就有毒了。”
老郎中捻着胡子问得都十分准确:“是不是,你后来就再没有了,然后这些日没力气,睡不着觉?总是晕晕乎乎的,看东西时常有个影子?唉,晚了,你若是早点遇上老夫还有救,如今晚了,依我看你还有一天好活。吃点好的吧,你看你这一肚子的……都是毒啊!”
赵舍要给那老郎中钱买两付药,那老头也不要,倒给了他二十两银子,说自己在修行,上天见他有好生之德,肯定会有福报。赵舍被那老郎中糊弄的也有点懵了,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胡吃海塞了两天,哭了笑,笑了哭的,没想到睁开眼还活得好好的,只是这肚子更大了。
赵舍跪在地上,眼前一幕幕的都是这些日的糟心经历,更可恨的是,那个老郎中这会儿站直了身板,就在那个什么什么夫人身后。赵舍能不恨吗?有心骂她两句,一来显得自己也是条有血性的汉子,二来也解一解心头之恨。偏偏左阳在后面揪着他的领子,勒得他半晌喘不上气来,就不要说骂人了。
小雨穿了件黑色暗纹的箭袖,许是天气暖了,并没像往常一样在外面罩袍子。这会儿端坐在树桩上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热茶。眯着眼回味了好一会,这才叹了一口气跟一旁的薛文和薛忱抱怨道:“这几天跑马可累坏我了。”
“就说昨儿吧,我想跑快点,结果在这个人笨的,怎么也找不到咱们,害我还要停下来等他。这一等,后来就错过乌樟镇的茶楼了。唉,都说他家的茶有种香味,听说这里有一种独有桂花,混在茶叶里面出来的香气。”
说着,还嫌弃地撇了撇嘴:“咱们自己带的茶叶就不行了,味儿不对。”
薛文为人忠厚,听见小雨这样说便道:“辛苦九爷了。”
小雨听了立刻眉开眼笑:“四弟,忱儿,明儿我带你们去吃刀板香,好吃啊!”说罢转了头喜滋滋地看着赵舍。
赵舍本来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 一瞧小雨那个眉飞色舞的样子,只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这个什么什么夫人掐死。左阳和丁卯一左一右拉着他的胳膊,他冲不过去,气得破口大骂起来。
骂了半晌,见没人理他,自己气喘吁吁地住了嘴,一时气力都用尽了,不由瘫在地上。
小雨瞧着薛文和薛忱点了点头道:“你们去问问他,叫什么名字,首领是谁,有多少人手,藏在什么地方,想要怎么对付我。你们可以打他,但是小心点,最好别把他打死了。”
薛文和薛忱两个吸了一口气,互相看了一眼,薛文想着自己是叔叔,便鼓起勇气率先“凶神恶煞”地大喝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喊到后面不免还带着稚气的余音。
赵舍听得直想笑,暗想:“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索性也不理他,傲然将脖子一拧,扭到一旁不去看他们。
薛忱抿着嘴,紧紧地握着拳头,盯着赵舍的脸暗想:“要不要打他,打哪里?怎么办?到底打还是不打,婶婶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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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越的大营里,圣人瞧着被留下的薛羽道:“我留你还有件旁的事情。”说着将京中太子的奏折递了过去。
薛羽不解其意,皱着眉头翻开看了,圣人瞧见他只看了两行便绷着脸,气得胸膛一起一伏,捏着奏折的手都忍不住微微抖起来。
圣人见了也不由有些不忍,低声道:“这会儿,消息也不大确切。奭儿已经派了几千人去调剑山了,那丫头素来多智,想必…是无事的。”
薛羽点了点头,垂在身边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头,拇指在弯曲绷紧的食指上重重地摩擦了两下,这才笑道:“我一会儿派东安回去看看,六哥已经平安送了祖母回去,肯定会过去接应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胶着
薛羽回到自己的帐篷,气咄咄地将东安叫了进来:“夫人被人困在调剑山,你带上两个人过去看看。”
东安看着薛羽,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愕然问道:“夫人……被谁困在调剑山?”
薛羽长吸了一口气,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扶额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许是当地的土匪,九儿说那里有个山贼首领是她的把兄,唉,肯定是她大意了。”
东安抿了抿唇,咽了咽口水:“夫人,她藏在什么地方?”
薛羽一双虎目瞬间瞪得溜圆,嚯地站起来,咆哮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在调剑山。你自己不会去找!”薛羽这会儿才有些后悔:“当时若是听九儿的话,在身边留下她的护卫,这会儿就不会束手无策了!就是不要她的侍从,将自己的护卫留给她一个,东安也有个传递消息的路子。”
东安见他脸色难看,哪里还敢多问,急忙带了两个随处往西北去了。一路上马不停蹄,行了十几天才到了调剑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子。饶是东安身经百战,此时看着不远处的莽莽青山延绵起伏,一时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叫苦:“世子夫人,您可真行,世子爷前脚刚走,您后脚就带着他弟弟侄子,弄出这么些事情来。”
想是这样想,差事还得办,东安见这山上林木茂密,也不敢贸然上山,先去了附近的茶楼酒肆打听。那跑堂的小二一听调剑山,眼睛顿时就变亮了,说话的声音都像搀了蜜水似的:“客爷。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怎么?您也是要上这山?”
东安一听这有门啊,忙道:“想进去,我家主人是个收山货的。我想着,这山里人……”
他话还没说完,那小二便一脸的:“您看看,你这人,这也太不实诚了。大家都是明白人。您这样遮遮掩掩的多没意思的。”
东安只得住了嘴,苦笑道:“我家小少爷前些日子刚好从这里路过,家里头听说这里不太平。便叫我过来看看,别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小二便摆了摆手,殷勤地看着东安道:“可不是,前些日子这山上可乱了。我们都是胆小怕事儿的。哪里敢往跟前凑。”
东安见他不停地往他腰间打量。便摸出一小锭银子来,笑眯眯地说道:“那还真可惜了。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那胆子大的,凑过去看了的,你请他过来给我讲讲。”
小二瞧见那银子,喜得只搓手,暗想:“那个娘娘腔的什么九爷说的还真对,真有人来这里打听。”他回头瞧了瞧,见门口又有客人进来。便道:“客爷,您稍等。我忙完了,就过来跟您细说。”
东安的随从马松听了一错牙,就想来硬的。东安忙按了他的手,摇了摇头对小二道:“我不过是听个热闹,我们公子带了不少的随从,也不是正好从这里经过。只是,我回去交差知道得多些总比少些好,你若是有事,尽管先去忙。”
等过了午时,客人渐渐少了,小二这才过来,怕被掌柜的发现,小心翼翼地将半个屁股搭在椅子上:“大半个多月前吧,来了三个公子哥打扮的人,带了三四个随从,领头的说话细声细气,非常……”
东安心里一动,笑道:“我们京城里说那样的人,有点娘气。”
那小二听了心照不宣地赧然笑了,却不肯说出口,接着道:“几个人将店里的招牌菜都尝了尝。他们走了没几天,这山上便打起来了,起初我们也不知道,您也瞧见了,这山挺长的。后来一到晚上,山里就火光冲天的。有胆子大的凑到山下,听说里面杀声震天,似乎打得十分惨烈。”
说着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了一眼,悄声道:“夜里还听到行军的声音,不少的人从附近赶过来的。您不是本地人,不晓得,虽说圣人文治武功都不错,唉,这江山也大,那里有空管我们么个小地方。这周围几个处的山里都有不少的山贼…专门干那等杀人越货的生意…”
东安听得一颗心都缩成一团,强忍了好奇,装作不甚在意地往山上张望了一眼,笑道:“不像啊,瞧着挺安静的。”
那小二便笑起来:“哪能没完没了地打,打了小半个月,听说早打完了。”想了想又道:“应该是都打完了吧?前天城里的同知带了百十来人上了山,拉了几马车的兵器和粮食。老人儿都说,尸体肯定就在山上埋了,也有可能是烧了。”
东安咽了咽口水,眯了眼道:“就是旁边那个顺泰府的同知?”
那小二急忙点了点头。
东安便将那银子拿出来推给他。
将小二喜得眉开眼笑,一边摩挲那银子一面道:“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东安眼珠一转,故意含混地笑道:“公子说的话,你还不信?”
那小二搔了搔头:“还真是,那公子您别看是个……”
东安见他顿住,便笑起来:“怎么,你刚才跟我说的,都是那公子交待你的?”
小二急忙摇头道:“公子来那会儿还没打仗呢,他没交待我说什么。就说有人打听调剑山,让我收点彩头。这会都打完了,我还以为没人来问了呢。”
东安听了,便又拿了个小金豆出来:“你将那公子说的话,都给我学一遍。”
小二一瞧见那金豆子,顿时眼睛就直了:“那公子交待的,若是有人来打听,便说他去西边那个山岭了。”说着便皱起眉头努力地回想着:“奇怪的是,当天晚上东岭那边倒打起来。”
东安听了便晓得人家确实交待了他几句,却也不说破。
小二见东安把玩着那金豆子,并不说话,急忙接着道:“听领头的公子说,这周围好几个山头的山贼首领都是他的把兄弟。”说着微微昂着头,细声细气地说的:“哼,这边好几个山头的都是我把兄的,你们晓得什么叫把兄?那是歃血为盟,同生共死的。”
东安一瞧见他脸上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便晓得他学的那个“领头的公子”十有八.九是世子夫人了。
他这么一寻思,那小二还以为嫌他说的少,忙又低头想了想道:“他们几个还低头小声商量,听那个意思要将这边的…”小二琢磨了一下,这才接着道:“绿林好汉带到天马山跟…王…什么决一雌雄!”
东安心里一沉,暗想:“夫人,你可真能扯,你要是个雄的,我们世子成什么了。”敲着桌子想了半日,也没想出到底是哪个王爷:“平南王在元越打仗,安王那是夫人的朋友,兴王跟她是老乡…..还有谁……”电光火石间,失终已久的寿王从东安的脑海里划过。
东安忙将金豆给了那小二,自己带了随从去了顺泰,计划先探听一下这里的虚实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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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越这些日子的战事越发的不顺了,圣人的大营里,周炆低声问道:“这两日战事胶着,后面的补给怎么样了。”
薛羽忙道:“圣上和周将军放心,这边昨日刚刚又到了一万人带了不少粮草和箭矢过来。这补给就足够了,只是…这郎中只怕还要再征召一些,营中多有水土不服的士卒。”
圣上眯了眼咬了咬牙,张了嘴刚要说话,想了想又咽了回去,点头道:“也好,这件事你来办吧。”说罢揉了揉额头,疲惫地问道:“这个大颉岗,寨子里面不过几千人,你们怎么就是攻不下来?”
纪少阳左臂刚受了伤,这会儿吊在胸前,拱了拱右手道:“寨子四周挖了不少的陷阱,还有些弓箭手隐匿在树上,我们腹背受敌,根本近不了寨子。”
圣人揉了揉额头:“周将军,薛将军你们前些日子训得那些兵士呢,怎么不用上。”
薛羽忙站出来道:“上回打完鹰坞,折了一小半。剩下的人水土不服,病了大半。又新训了一拨,还不大得用。”
周筠听了立刻冷笑着抢白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薛将军您还想着保存实力呢?!”
周炆忙岔开道:“这回亏得薛将军要了不少郎中过来,天气渐暖,瘴气越来越重了。”
圣人回头看了看周筠道:“往年你们是怎么打的?”
周筠这才露出几分赧然,低头沉声道:“入了夏就不敢进去了,要打只能趁现在,若是这一个月攻不下来,就只能等秋天了。”
圣人点了点头:“薛将军留下,你们几个回去再挑些能爬树,擅长山地战的弓箭手,加紧训练。”周筠周炆等人急忙称是,退了出去。
薛羽见人都走了,这才低声道:“圣人,我不是想保存实力。”
圣人叹了口气摇头道:“我省得。”
薛羽这才说道:“郎中的事情,属下这就去办,我计划在附近寻些可靠的人,这边的气候和咱们中原,京城一带大不一样,咱们带来的郎中不大顶事儿。”
薛羽见圣人不置可否,忙接着劝道:“眼瞧着天气渐渐转暖,中原和北寒交界的地方正不安宁,圣人,您还是先回京城主持大局要紧。”
圣上低声咳了两声,摇了摇头道:“我不碍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生病
圣人口中说着没事,过了没几日,便打发周炆回京剿匪去了。
薛羽瞧着圣人心灰意冷的样子,暗想:“养个孩子也不容易,小时候背着抱着,冷了饿了。长大了一个个便好似一头恶狼一般了。太子看着宅心仁厚,其实心里到底怎样想的,谁又能知道。毕竟圣上这天下就是从侄子那里抢来的。”
想着忍不住又往周筠大营望去:“如今周筠羽翼丰满,内有韩相,外有精兵,谁晓得圣人是怎样盘算的?太子身体一向不好,若是怕日后周筠像圣人一般作乱,说不定就将天下给了他呢。唉,只是周筠未免有些心急了,竟然想着利用訇疫害死宜都郡王。”
到了初夏,薛将军率领的大军仗着人多,慢慢占了元越的大半城寨。圣人便带领了一万人马回京,薛羽带了另外一万人马殿后。这一次南征虽说攻下了元越的大部分要塞,却实在算不得凯旋,出来是带的几万大军,折了快一半。
连左将军等几个将军也未能幸免,染了时疫死在元越。随军的郎中怕传染,将病死的士兵都一把火烧了。几个将军还留了骨灰,其他的士兵因为是一起烧的,连骨灰也没了。这一役,实在是圣人戎马生涯中的奇耻大辱
圣人回到了京城没多久,东胜历法的增改也完成了。薛羽看着开篇竟然写的是,圣人登基,即立太子,圣人薨。太子登基,底下又细细地写了太子备选的顺序和理由。薛羽瞧了,不由暗暗心惊:“圣上到底被平南王伤了心了。竟然…将这样的话写在历法里。”
细看那奏折竟然是夏五爷上书提议的,想了想又往后翻了翻,竟然瞧见户令里提到“父母亡,析分家财田产,长幼无别,诸子均分。”
薛羽不由皱着眉头寻思,猛然间醒悟:“番王去世。若是所生诸子平分封地,像代王家里嫡庶二三十个,都不消几代。只要这一代,实力便分没了。”
薛羽暗想:“唉,从前废帝也想削藩,可惜不如圣人兵多将广。实力雄厚。”
到了离京城还有七八日的时候。东安快马来迎接,薛羽忙将他叫上自己的马车,打量他的神色,见他一脸肃穆,不由失了往日的稳重慌忙问道:“夫人怎样了?”
东安也暗自打量了薛羽一眼,见他又黑又瘦,瞧着面色不大好,急忙道:“夫人好着呢。听说您回来,急巴巴地要来接你。我怕被她赶在前面,特意用了驿站的马,想必她再有两日也就到了。”
薛羽听了两个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地翘起来,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四弟和忱儿呢!”
东安扯了扯嘴角,偷偷地了薛羽一眼,薛羽一愣暗想:“莫不是九儿怕四弟…忱儿将来跟我们做对儿…故意将他们诳出去收拾了?”
正想着,东安搓了搓手安慰道:“我也不懂了,这一趟回去,这叔侄两个就开始跟着世子夫人办事儿了,跟夏家那个长房的小少爷一样,二公子和**奶那里还好。国公夫人气疯了,背地里跟她身边的赵嬤嬤说,好好的儿子出去了一趟,就变成世子夫人身边的一条狗了。”
薛羽听了这话,一时也哭笑不得。
东安忙转了话题道:“我先前还以为是寿王寻仇,后来才晓得是废帝余孽。您想必也知道废帝母亲是王家的姑娘,王相的长媳当年是被世子夫人抓回京城的。那阵子,圣人抓了不少支持废帝的勋贵家眷,圣人被凤先生……心里深恨那些世家……索性将他们的许多女眷都关进教坊了。”
薛羽咽了咽口水,暗想:“圣上当初急着登基,为了扫平障碍,确实……做得过了……”便点了点头道: “嗯,我听人说起过。旁人家的女眷多自缢了,唯独这个王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硬撑着居然一直活着。”
东安接着道:“就是她。她的幺儿王石庵在调剑山附近纠结了不少的山贼,打算卷土重来。一听说世子夫人要回乡,立刻派人跟上夫人了…...六爷过去正好赶上天马山的大战。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实他们两边都是一处的。那个王石庵自然被夏家舅爷擒住了,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已经进大理寺了。”
薛羽听了不由暗暗吐了一口浊气,心想:“看起来,这个媳妇以后要拿个绳儿栓在身上。否则一不留神,就不知道会惹出怎样的滔天大祸来。”
东安倒是错估了世子夫人的脚程,第二天晌午时分,薛将军的人马便瞧见一队黑衣人拦在路中间,为首的少年穿了一身银白的箭袖,笑吟吟地站在大路中间,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唬得东安急忙迎了上去,小雨朝他身后瞧了好半天,见薛羽没有骑马,不由贼兮兮地笑问道:“你们将军又生气啦?!”
东安忙摆手道:“将军怎么会生您的气,有些不大舒服,在车里歇着呢。”
小雨一听急忙纵马冲了过去:“我进去瞧瞧。”
慌得东安忙招手叫北冥几个过来挡着:“将军说再等几日,好了再见面,免得过了病气给你。”
小雨一愣,歪头瞧了他道:“这么严重?难道是…….”
东安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昨儿还好好的。听北冥说前些日子在元越太辛苦了,陡然间安下心来,人便病了。”
小雨坐在马上,头微微往后一仰,皱着眉头暗想:“这是什么毛病?心里太舒坦反倒不自在了?”虽然心里有些疑惑,还是点了点头道:“嗯,听你的,咱们回去再见。”
说着一拨马头,朝众人挥了挥手道:“走吧,咱们回家。”
东安见她这样好说话,不由松了一口气,略略慢了一个马身,低声问道:“京城一切可好。”
小雨点了点头:“都好,都好。”说着又慢了几分,挨着薛世子的马车,好奇地往里面张望,东安的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正要问点什么,便瞧见小雨对着那马车帘低声道:“伯彦,伯彦!”等了一会儿,见里面也没有动静,不由皱着眉头看着东安问道:“怎么病的这样重?话都说不来了?”
东安忙挤在小雨和马车中间,扯了扯嘴角道:“刚吃了药,睡了。”
小雨便了然地噢了一声,倒也没有追问下去,东安不由暗暗抹了抹额角,松了一口气。
小雨跟着走了一会儿,心里便有些七上八下的,暗自寻思:“都说小别胜新婚,我一听说伯彦要回来,高兴得一刻都等不得了。伯彦若是没事儿,怎么会不让我见他,可见是真的病了。可若只是风寒,见见也无事吧……”
东安骑着马紧紧地跟着她,心知这世子夫人行事诡异,更不敢跟小雨闲谈,生怕他一个不留神,被小雨寻空冲了进去。
小雨见他这个样子,不免起疑,瞧见前面有一片平地,便举起手道:“去那里歇一会儿吧。”
东安不敢反驳,只得将车马停在路旁。小雨站在那车门前看好一会,这才低声问道:“也没个人在里面伺候?”
东安忙道:“将军……不让。”见小雨又往前走,忙带着薛世子的护卫挡着,小雨摇了摇头:“我见了就心安了,你也拦不住我,何苦来的。”
东安苦着脸,说不出话来。
正僵持着,薛世子在马车里面低声道:“九儿,听话。我再养……两天就…..好了。”
小雨皱着眉头往马车前又凑了凑,小心翼翼地问道:“伯彦,你受伤了吗?”
薛世子听见她的声音,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没有!昨儿夜里盖得少了,忘记这边不似元越那般热了。便染了风寒……”说着忍不住又轻咳了两声:“我怕过了病气给他们,连他们都不要伺候,哪里舍得让你进来。”
小雨听见他气息微弱,又喘的厉害,便心疼起来,忙道:“我晓得了,我不过去闹你就是了。”说着凑过去指了指那车夫:“你下去。”
东安惴惴不安地瞧了她一眼,见她一蹬车轴跳上车辕坐了,抢过那车夫手里的缰绳和马鞭,斜睨着东安道:“走吧。”
马夫正犹豫间,就见小雨将马鞭在空中一摇一抖,鞭梢便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好似年夜的炮仗似的。那车夫晓得她会赶马车,忙去瞧东安,东安见她不嚷着进去看,也松了一口气,对那车夫点了点头。
小雨便坐在前面赶了马车往京中走了一会儿,见四处没人注意,忙悄悄地将一只手顺着帘子缝伸了进去。薛世子躺在里面,一直不错眼珠地往外瞧着,见她伸了手进去四处乱摸,心里一暖。犹豫了一下,暗想:“摸摸想了无事。”
虽然这两日头昏的厉害,还是往前凑了凑一把将小雨的手抓住了。
小雨不提防,险些被他扯进去,暗想:“伯彦这身子骨也太差了,这一回烧得这样厉害,手上这般烫人。”
薛世子在里面用劲打了,人不住又低声咳了起来,小雨听着声音不对,忙勒住了丝缰,一翻身跳进了马车。(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小别胜新婚
薛世子一瞧见小雨冲进来,咳得更厉害了,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指着她怒气冲天地说道:“你,从来都…不听我的话。”他虽然用的力气不小,可惜那副上气不接下气样子,自然也就没什么威慑力。
小雨见他比起离京的时候黑瘦了许多,靠在车壁上有气无力的,顿时心疼不已,忙将他的头搂在怀里,泪涟涟地说道:“是不是你也染了时疫了?”
薛世子猛然被人像抱小孩子似的抱着,顿时臊得满脸通红,忙奋力地挣扎起来。奈何他从前天就开始发热,起初还能撑着。昨夜听了小雨平安的消息,心里一松,病得就越发厉害了。
这会儿,刚刚吃了药,出了一身大汗,正是虚弱的时候。虽然自认为挣得十分卖力,小雨却觉得他不过是别扭地拧了两下屁股,一时生怕他跌到地上,倒将他抱得更紧了。
这时外面东安也慌了,忙撩了车帘要进来,小雨见帘子一动,厉声喝道:“出去!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小雨这一声喊的又急又怒,虽然碍着薛世子还病着,并未用尽全力,却也吓得周围的护卫一缩,东安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暗忖:“夫人这一声,实在是……”
薛世子见她又急又怒的样子,自己的气倒消了大半,心想:“虽然不听话,到底惦念着我。”便低声安慰道:“我真的….没事。你快……出去吧,莫过了病气。”
小雨抱着他哪里肯松手:“已经晚了。你早过了病气给我了。”说着低头在他唇上一吻。薛世子不由一愣,心想:“除了新婚气人的时候,倒也没这么主动过。”便“喜滋滋”地只得由着她去了。
小雨将他放在自己腿上抱了。一会摸摸这里,一会摸摸那里,发现平素十分矫情的薛公子窝在她怀里也不挣扎,越发心疼起来,不由嗔怪道:“你若早些派人说你病了,我早就去接你了,身边也没人照看。你瞧瞧,病成这个样子。”说着朝外喝道:“小红!东安!”
小红和东安忙凑到车帘下:“夫人有什么吩咐。”
小雨低声对东安交待道:“你让将军的两个副将刘展和邓观武带着大军回大营。若有发热生病的,都另外住了。请郎中给他们看病,千万小心别把热疫带到京里。”
东安支吾了两声不敢答应,薛世子暗想:“九儿好似误会我得了热疫,算了。我们许久没见。我也懒怠去京里述职,便随她安排吧。”遂沉声道:“东安,听夫人安排。”
东安这才利落地应了一声,小雨听了便十分不爽地重重地哼了一声。
薛世子见了虽然脸上露出十分不爽的神情,心里却不免得意:“早前只觉得她不过是顺时应势,没找到更合意的才嫁了我,为人又霸道又娇横,从来不将我放在眼里。如今看来倒有几分真心。得了热疫极少有能活命的,她倒不怕。”
小雨听着东安的马蹄声走远了。这才撩了帘子,小声对小红道:“叫紫鼍赶车,咱们快些走,去雀儿谷。”
薛世子听了也不由好奇,暗想:“这又是什么地方,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不一会马车便跑起来,薛世子被颠得厉害,索性环着她的腰,小雨难道看到他像这样露出可怜像,心里越发的心疼,将他又往怀里抱了抱,低声道:“伯彦,你再忍一忍,一会儿就到了。”
薛世子听她语气温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十分委屈地说道:“九儿,我难受,头疼。”话一出口,自己也有几分赧然,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掉,暗暗后悔:“怎么突然间这般孩子气起来。”便将头往小雨的怀里又埋了埋。
不想小雨听了心急如焚,忙捧了他的的脸想看看,薛世子自然是不肯,俩人少不得又撕掳了半天。薛世子到底是在病中,气力不够,被小雨将他头硬搬了过去。
小雨见他满脸通红,目光迷离,哪里晓得他是羞的,只当又严重了,慌得捧着他的头在额上亲了几下:“没事,有点热,到了就好了,那里有冰。”
薛世子被她这样揉搓,越发不好意思,只搂着她不说话。小雨平素深恨他霸道专横,如今他这样蔫头蔫脑,没精打采地巴在自己身上,一时倒不晓得如何是好,想了想又揭了帘子道:“蝉虾,蝉虾,快去白云庵请王道长来!”
薛世子被她一会儿揉揉额头,一会捏捏肩膀,摆弄得十分舒服,再加上一路累急了,如今搂着媳妇心里也踏实了,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见小雨低声道:“你们都拿了面巾将脸遮住,免得过了病气。”说着话握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马上就有人过来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到门板上,薛世子有心挣扎起来自己走,一出车子一股冷风吹过来,身子不由一缩。小雨握着他的手,忙伏在他身上,急道:“快去拿一床被子来。”心里懊恼地想这:“映雪在就好了,她最会照顾人了。”
薛世子被她照顾的十分舒服,一时倒舍不得起来了。
几个侍女抬着他进了内室,放在榻上,小雨忙挥手将人都打发了:“快走,快走。到厨房把那个小泥炉拿来。”想了想又跑出来叮咛:“以后没事儿不要进来,把炭火和吃得拿进来放在门口就好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廊下便搭了一个小炉灶,小雨坐在小板凳上,一只手拿着勺子搅着小锅里的米粥,一手拿着小扇子扇着下面的火。
薛世子躺在里面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再一睁眼便瞧见小雨和衣躺在他身边。心里酸酸涩涩的,忍不住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心想:“对我这样好。除了我娘,世上便再没有旁人了。虽然有时候不大听话,唉,我年纪比她大,只当我是她哥哥,都让着她好了。”
小雨被薛世子的胡子茬扎醒,一睁眼便看见他盯着自己看。不由笑道:“好看吧。”
薛世子刮着她的鼻子道:“不知羞!哪有你这样自己夸自己的。”见小雨脸一沉,忙将她往怀里一按道:“要夸也得我夸。”说着便在小雨耳畔低声道:“我日日夜夜想你得紧,你想不想我。”
小雨便哼了一声。恨恨地说道:“不想!”
薛世子听了如何肯依,俩人便在榻上争起来。这床榻从前是一个人睡得,十分窄小,薛世子不过微微一挣。小雨险些被他拱了下去。唬得薛世子忙将她抱住,小雨趁机占了上风,往上一翻骑在他腰间,按着他的手臂气鼓鼓地说道:“小淫贼,都病成这样了,还打着歪脑筋。”
薛世子听了也不害臊,扭股糖似的往小雨怀里转,哼哼唧唧翻来覆去就三个字:“我要么。我要么。”正闹得小雨没有办法,就听见薛世子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小雨忍不住大笑起来:“人家都是饱暖思淫欲,你看看你,饿着肚子,还病着,就只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薛世子虽然睡了一会,到底还在病中,饿的也什么力气,只得佯怒道:“夫君饿了,你还不快去做饭。”
小雨咯咯地笑着爬起来,跑出去摸了摸灶上温着的小锅,见还热着,便拿了个小几,将那一小锅粥和几碟小酱菜放在上面,端了进去。薛世子也确实是饿了忙坐起来,唬得小雨疾步过去,将被子围在他身上嗔道:“你正病着,还这么不小心。”
薛世子食髓知味,便在被子来拱了两下,涎着脸道:“那你喂我吧。”
小雨叹了一口气:“现成的只有这些了,你将就些,明天就有好吃的了。”说着笑吟吟地拿了一个小勺,此时也不怕过了病气了,俩人你一口我一口,将一小锅米粥和酱菜都喝光了。小雨麻利地将小几搬了下去,又将锅和小碟都放在水里泡着。
薛世子吃完饭,又出了一身大汗,身上轻快了许多,又闹着要脱了中衣,又嫌自己一路风尘,缠着小雨要洗漱。好在小红和紫鼍给小雨预备了热水,小雨只得撅着嘴抱怨道:“一个大男人也这么干净,只这么几日,等病好了再洗,成不成?!”
薛世子也不答话,笑嘻嘻地躺在浴桶里,翻手正要去抓小雨,却被她灵巧地闪开:“把我弄湿了,俩人都病了,看谁照顾你。”薛世子只得自己洗漱干净,由着小雨擦干净扶了回去。
小雨一面帮他擦头发,一面絮絮地训他:“这么大的人,一点也不知道照顾自己,出去不到一年,你看看,肉呢,你说,你把肉都弄到哪里去了?”说着便扯了扯他的两个腮帮子。
薛世子立刻涎着脸笑起来,握了小雨的手往下摸:“肉都在这里呢!你摸摸……”
气得小雨点着他的额头:“就知道歪缠耍赖,你赶紧上床睡觉。刚刚小红出去打了两只兔子和山鸡,我现在收拾了,明儿就炖得烂烂的,正好给你补补。还有,刚刚吃的碗筷还没有洗,你又脱了一身的脏衣裳,唉!累死我了。”
薛世子听了就有些不好意思,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小雨道:“便让她们去做好了。”
小雨悻悻地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不想?”说着怏怏地看着他道:“算了,也不晓得你染了什么病,万一……你先歇着吧,我把碗筷洗了就过来陪你,很快的。”
薛世子嘟着嘴见她出去,有心跟她说实话,心里又喜欢她这样只围着自己转,犹豫了半天还是抿了嘴,瞧着她出去了收拾碗筷了。
等小雨将碗筷洗干净回来,薛世子早已经酣然入睡了,小雨见了索性将两人的衣服也洗了,又把小红打来的野味加了佐料放在小泥罐里炖了。这般收拾妥当了,自己也忙了一身的汗,少不得也要洗漱一番,这才蹑手蹑脚地挤上去挨着薛世子睡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神仙眷侣
薛世子白天睡了不少,半夜醒来便再也睡不着了。这会儿可真是饱暖思淫欲了,搂着娘子暖香在怀,真是半刻也捱不住了,起初还晓得小心翼翼,怕将小娘子弄醒了又不答应了。到了后来,便是想小心也小心不得了,好在小雨累了一天,迷糊间还来不及反抗,倒教他得手了好几回。
翌日起来,便觉得神清气爽病都好了大半,瞧着小雨躺在榻上酣睡,便自己披了外袍推门出去。一抬头便瞧见外面郁郁苍苍的一大片竹林,恍惚间还以为回到青石明轩了,忍不住暗想:“这个小院倒似我们的正院。”这般想着便慢慢走出去,果然布局与青石明轩一模一样。
只是青石明轩的竹林比这里小了许多,也不似这般四面环山。此时已是深秋,远山红叶连绵起伏,近处翠竹婷婷袅袅,薛世子好似猛然间进了仙境一般。四处走了一会儿,肚子便有些饿了,想起小雨昨夜说有肉,便回到廊下,瞧着炉上的小瓦罐发愁。
思索了许久,才在一旁的小架子里翻出个火折子,蹲在那里点了几次都点不着。想了想索性也不热了,揭了盖子将里面的兔子肉,鸡肉拣出来吃了。虽然已经凉了,味道却还不错,薛世子一面吃一面想:“若是热乎的,再喝口汤就更好了。”
正吃得痛快,小雨瞧见薛世子不在榻上怕他迷路,忙披了外袍出来查看,就瞧见薛世子蹲在地上正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脚边还堆了几堆小骨头,慌忙跑过去嗔道:“怎么也不热一下,这还凉着。哎呀,你……怎么急成这样。”
薛世子忙将小泥罐盖了,仰头红着脸看着小雨傻笑,小雨也顾不得训他,急忙将碳灰倒了,又塞了几个炭块进小泥炉。薛世子在一旁眨着眼睛看了,暗想:“原来是这样。我倒忘了放炭火了。”
小雨将火生起来,这才转头戳着薛世子的肩头道:“怎么能吃凉的呢,吃坏了肚子怎么办?也不是小孩子了……”
薛世子也不说话。低着头玩那些鸡骨头,兔子骨头,小雨见了不由叹了一口气,语气和缓了许多:“是不是饿坏了!起来吧。你去洗漱一下。很快就好了。”
薛世子还蹲在那里捏了个鸡骨头在地上画来画去,小雨无法只得好声好气地哄着他道:“好了,好了,乖,去屋里坐一会,就有的吃了。”说着过去搀着他的胳膊想拉他起来。
不想薛世子一把扯着她的胳膊,险些将她拽倒在地上。小雨稳住了身子正要怪他,就瞧见一下风度翩翩的薛世子。拉着她的胳膊,撅着屁股弓着身子。小雨吓了一跳:“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小雨一面说着。一面环着他的腰,心里就害怕起来,眼泪巴巴地看着他。
不想薛世子也泪眼汪汪地看着她,瘪着嘴道:“娘子,腿麻了。疼!”
气得小雨直翻白眼,拖了他就往屋里走,薛世子两条腿好似针扎的一般,便哑着嗓子喊起来:“杀夫了!”
“疼啊!”
“恶娘子!”
“母…老…….娘呀!”
小雨恨恨地轮流踩着他的脚:“还敢再说我坏话不?”
薛世子坐在椅子上愤愤地看着她,揉了揉自己的两个小腿,委屈地说道:“你就让我喊两声,喊了就不疼了。”
“啊!”薛世子急忙忍着痛缩了腿,悻悻地说道:“不喊就不喊!你好狠…啊…你好的很…”
小雨气鼓鼓地转身出去看着炉火,扇了几下,不一会泥罐就咕嘟咕嘟地响起来,小雨忙垫了布子揭开盖儿,只瞧了一眼,便气得冲进房里:“薛伯彦,你是猪啊!两只兔子一只鸡!你是黄鼠狼投胎的吗?一个鸡爪都没有给我留,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薛世子正坐在那里揉腿,瞧见小雨来势汹汹,吓得撒腿就往跑,小雨在后面追了半晌,见他跑进了竹林,怕他走丢了,只得站住跺脚道:“这里可不比青石明轩,一会跑丢了,看你怎么办。”
薛世子只得小心翼翼地蹭了回来:“我这不是着急把肉补回来嘛!你不是嫌我的肉太小嘛!”
小雨气鼓鼓地揪着他的耳朵:“是肉太少了,话都说不清。”
薛世子低着头,贼兮兮地笑起来,跟着她回了屋子,可怜巴巴地说道:“现在怎么办,你没的吃了。”
见小雨回头瞪着眼看他,腮帮子鼓鼓的,心想:“真是太可爱了,怎么办,又想要了…….可惜了,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恐怕不好推倒。”
正想着,小红她们在外面也做了些吃的,听见里面闹得厉害,忙送了些进来。小雨又将薛世子撵到床上:“才见好,不要再着凉了。”
薛世子吃过了药,捧了茶碗歪在榻上好奇地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里。”
小雨便得意地笑起来:“这儿叫雀儿谷,离京城二百里路,你看这里四面环山,又不在谷底。这山谷可奇怪了,长得好像一碗米饭一样,咱们这房子就在饭尖尖上,我养伤那阵子多待在这里。”
薛世子不由朝窗外望去:“我怎么没瞧见一只雀儿!”
“雀儿谷是我起得名字,从前这里可难走了,只有鸟雀能进来。”小雨啜了口茶,笑吟吟地说道:“等你养好了病,咱们再回去。”
薛世子心里一动,将小雨拉到自己身边说道:“九儿,我昨日才晓得你对我这样好,以后咱们一生一世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小雨脸上一红,讪讪地说道:“哪个对你好?休要胡说。”说着就要挣开。
薛世子哪里肯,抱着她低声道:“九儿,我生生世世都要跟你在一起。”
小雨低头靠在他胸前,抿着嘴并不答话。
薛世子便有些着急,抱着她哀求道:“九儿,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好不好。”
小雨心里一酸,环着他的腰低声道:“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才好。”
薛世子忙点头:“你说,我都答应你。”话一出口,不由想起新婚之夜应了她,把自己害惨了,心里一阵后悔,正暗自祷告,小雨已经嚅喏道:“那,你要答应死在我后面。”
薛世子一时愕然,好半天才道:“我本来年纪就比你大,再说,阎王叫你三更死,那敢…….”
那晓得他话音还未说完,小雨便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那你死了,剩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她越哭声音越大,不一会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唬得薛世子急忙拍着她的背哄道:“我答应你就是了,只要你活着,我就一定活着。”
小雨听了这话,低着头又抽泣了几声,这才慢慢止住了眼泪:“你可不许反悔,大丈夫…….”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雨抿着嘴不说话,抱着薛世子破涕为笑。
薛世子见她这个样子也有些好笑,将她揽在怀里道:“那你以后可要听我的话,不要气我。你要是把我气死了,可不算。”
俩个人说说笑笑,转眼到了晌午,蝉虾带了王道长回来给薛世子把了脉,开了药。
薛世子本来就很健壮,吃了两付药便好了起来,只是嗓子还有些沙哑,却是要慢慢养的。
两人待着无事,便躺在榻上闲聊:“怎么薛文和薛忱这般听话。”
小雨歪在他身边慢慢讲起来:“你不问我倒忘记了。那回在京城有人行刺,亏得你在。那些弓弩手便是王家的这个儿子干的,马车刺杀失手之后,他再不敢出来。不得已,我才想了这么个引蛇出洞的主意,也亏得大勇子厉害。”
说着自己也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他们还傻乎乎地跟着我瞎转悠,我都已经晓得他们藏身在哪里了。等他们派了大军来追杀我,我那头已经请我的把兄和六哥将他们的老巢端了。伯彦,你真该看看薛忱和薛文的样子…”
薛世子不由叹气:“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我担心…….”
小雨小声道:“伯彦,你在圣人面前走动,我不同你讲是怕你在他跟前不自在。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倒是圣人那里,是不是平南王在元越又蠢蠢欲动了?”
薛世子点了点头:“唉,这人心总是这般不足。”
小雨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道:“伯彦,这事儿也怨不得平南王,唉,若不是圣人曾经露出这样的心思来,平南王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妄念。”
薛世子一愣,抿着嘴许久说不出话来,小雨轻声道:“这些闲事你不要理会,只管好生跟着圣人。至于圣人种下的苦果,自然有人去吞。便是我,教了薛文,薛忱出来……”顿了一下又道:“便是张首领,安王他们,指不定哪一天,哪一个,又要回来咬我。”
薛世子一缩将她搂在怀里,生怕她跑了似的,小雨笑道:“圣人也是不得已,他要韩家出谋划策,要郎家稳定军心,要左家,蓝家为他卖命,总要给他们一些盼头。”
薛世子忍不住劝道:“圣人是为了天下,你,又为了什么。”
小雨想了想,笑眯眯地说道:“唉,我这不是年纪小的时候得罪的人太多了嘛。现在,就没什么操心的啦。”(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将军岭
俩人在山里又住了几日,如昊带了东安和乔木上了山,跟薛世子和小雨说起京中的事:“这次剿匪,圣人见夏舅爷这般勇猛,便请了六爷出山,六爷一时推辞不掉,便领了梅岭武院的教头,如今正筹划着在梅岭教学生呢。”
薛世子和小雨都不由一愣,一个问道:“什么学生?”另一个问道:“什么武院?”
东安道:“现在也不大清楚,好似武举人一般,又不大一样。”
小雨思忖道:“莫不是书院一般的武院?”
东安道:“对,圣人还说这次南征,梅岭出来的士卒,将官都十分勇猛善战,重重地赏了梅岭战死的七八个士卒。孙护卫回来也升了御林军的队正,圣人想要梅岭这个彩头,问夫人肯不肯卖了。”
小雨一听拊掌大笑起来:“好呀!东安,你跟他们说,让他们取名叫将军岭,听着就威风。”
东安忙道:“属下回去便同闻公公说。”说罢又期期艾艾地问道:“孙护卫和纹娘就要成亲了,都在问夫人和公子什么时候能回去?”
小雨神色一黯,叹了口气:“世子爷昨儿刚好了点,夜里…胡闹起来,蹬了被子,今儿又复发了,再等几日吧。”
东安不由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京中有说圣人打算迁都燕北,最近喜都人那边又不大太平了。”
小雨听了恻然长叹道:“婧县主,怕是不嫁不行了。”
东安点了点头:“兴王妃又哭又闹。将日子拖到两年后,听大臣们商议,打算在燕北办。”
这般过了七八日。东安自己快马赶来,一下马就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世子爷,寿王来消息了。”
小雨正歪在床上听薛世子抚琴,吓了一跳。薛世子不由担忧地扫了小雨一眼,好在东安喘了两下,马上接着道:“您做梦也猜不着,寿王居然偷偷地跟了出海的船去了外洋。前儿他给圣人写了一封信。说是要给圣人在外洋开疆辟土。”
小雨听了,脸上便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来。
东安又讲了讲京中诸事:“圣人已经命令安王去燕北扩建城池,明年或者后年就要迁都燕北了。”说罢。忍不住又问起薛世子什么时候回京,薛世子搓着手为难地说道:“我倒是好了,只是夫人被我过了病气,一直卧床不起。”
东安瞧了一眼“卧床”不起的小雨。只得回京覆命去了。
又过了几日。不知怎么回事东安一直没来,倒是如昊匆匆赶来:“祖母叫你们近日千万不要回京,咱们家里已经都避出去了。本来陈将军将那些得了热疫的士兵都圈在大营附近的东蛛岭山下,不想里面有个得了热疫的士兵,怕自己死了被人烧了,便偷偷逃回家去。唉,他们也不晓得厉害,整整一个村子都染了疫病。全没了,京城也未能幸免。好在姑姑之前曾派人叫祖母留意。如今家里人都避到小雁岭。”
薛世子不由大惊失色:“那,我家里人呢?”
如昊忙道:“也给亲家送了信,他们动作慢了,怕自己不在……还想拿些细软,就没能出来。”
薛世子虽然一向与家人不睦,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如昊忙道:“东安带着护卫和夫人的侍女们都逃了出来,现在都住在姑父在城外的别院里……只是东安好像…不大好…”
薛世子听了急得不行,便要亲自去看。如昊忙安慰道:“姑父不要担心,王道长已经过去瞧过了,东安身子一向结实,道长说若是好好照顾,也能撑过来。姑姑的几个管事和侍女们不大出去,倒还好。您若是贸然过去,染了病,倒不好了。”
东安与薛世子一起长大,薛世子如何能安心,却也晓得如昊说得有道理,只得提心吊胆地又捱了十几日,蝉虾出去了一趟,回来道:“东安熬过来了,让奴婢谢谢世子爷和夫人惦记。京城里现在也不许随便进出。我也进不去,不知道府里怎么样了,小雁岭那里一切都好。夏太太叮嘱你们不要四处乱走,万事等过了年再说。”
好在这时已进了冬季,这场瘟疫来的虽凶,等大家醒过神来都小心防备。倒也没有恶化,国公爷虽然大病了一场,却不是瘟疫,只是寻常的风寒。到了年前京城虽然还封着,出城却松了几分,国公府便送了消息到小雁岭:“若是无事便不要回来了。”
薛世子和小雨听了小雁岭来的消息,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才打起精神过年。
小雨剪了些窗花贴了,大年夜里又下了一场大雪,薛世子和小雨穿着大红的斗篷坐在院子里赏雪守夜,瞧着眼前的起伏的雪山,小雨忍不住偎在薛世子的怀里叹道:“伯彦,你一定要将这雪景和我画下来,要是咱们能一直呆在这里就好了。”
薛世子忍不住调笑道:“如今这山越发似一只大碗舀了一小勺白米饭,唉,咱们俩站在这饭尖上算什么呢?”
气得小雨拧了他两下:“煞风景!”
翌日一早,薛世子催着小雨穿戴好了,拉了她要踏雪寻梅。两个人带着护卫在山里转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看见梅花的影子,小雨忍不住抱怨道:“跟你说了好几回,这里没有梅花,你偏不信。你若是喜欢,等到春天我栽些好了。”
薛世子红着脸,握着小雨的手不住地呵热气:“好冷,咱们回去吧。”
小雨打量了一下四周:“走回去还要许久,反正时候还早,我带你去个好去处。”说着便领着诸人往东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依山堆出来的小土坡。绕到土坡后面居然还有个小门。因那锁是把鲁班锁,也不用钥匙,小雨开了锁。领着众人进去,下了楼梯,里面竟然是个阔达的石室。
薛世子见里面暖和,还想往里走,小雨忙拉住他摇头道:“这里避一避就好了,都快冻僵了。”
小红瞧见里面还有个小炉子,便去外面折了一些树枝。薛世子和蝉虾等人见了也跟着跑了出去,不一会就生起火来,小雨见诸人都回来唯独缺了薛世子。正有些担心,就见薛世子拎了一只大肥兔子冲下楼梯。
小雨一喜,正要迎上去,就见薛世子攥着那两只兔子耳朵。瞪着眼睛大声吼道:“夏小雨。你给我出来!”
众人吓得都不敢出声,更不敢回头去看小雨。
小雨心虚地披了斗篷道:“哎呀,你看看你,人终于那一天,你何必那么生气。”
薛世子抖着手里的大兔子,恶声恶气地说道:“我早晚有一天被你气死。”
众婢女也不敢出声,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们走出石室,绕到那土坡的前面。见那里躺着一个石碑,被薛世子翻了过来。露出石刻的几行字。众人这才恍然:刚刚藏身的竟然是一个墓穴,那些婢女顿时就吓得脸色青白,敢怒不敢言地睃了小雨一眼,便都去瞧薛世子。
薛世子果然不负众望,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墓碑怒斥道:“你,你给我说清楚,你……”
小雨抿着嘴探身瞧了瞧那墓碑,搔了搔额角笑道:“请七哥写得,字还不错吧!”
小红和紫鼍两个见薛世子气得不停地抡着手里的兔子,忍不住也伸头瞧了一眼,只看了两行,两个人便低头不敢言语了。
此时雪过天晴,红彤彤的太阳好似被冷风冻坏了的小孩子的脸一样,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照在墓碑上,上面的字便格外触目惊心:“凤翔 夏氏小雨之墓,东胜武帝车骑大将军夫人,护国公夫人,夫 薛氏,名羽,字伯彦。”在护国公夫人的旁边还写许多小字:“小燕山马场主,望月山马场主,东胜大酒楼行会首,东胜票号会首…….”
薛世子飞舞着手里的肥兔子:“谁家的墓碑是这样写的,你说,你说说看,你…….”
小雨踢了踢脚下的雪道:“我比你年轻,论理要比你多活,我写墓碑当然要这样写了。”
薛世子气得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谁说的?不是说好了我死在你后面的吗?”
蝉虾和小红等人都瞪大了眼睛听着这对夫妻争执着谁死在前面,谁死在后面,也不敢吱声,只呆呆地瞧着那大肥兔子。
小雨撅了嘴道:“那时候你也没说……”
薛世子终于想起来那只兔子,将它重重地摔在地上,指着小雨道:“我今儿说了,你听清楚了:我死在你后头。”
小雨抿了抿嘴,忙道:“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听……快,兔子…蝉虾,快…别让它跑了…”
小雨正要去追那兔子,薛世子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小雨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也不敢挣扎。薛世子垂下头在她耳畔低声恨恨地说道:“我早晚会被你气死。”说罢将她一扯,一面往墓室里面走,一面指挥小红等人:“你们去打些野味来。”
小雨朝她们点了点头,几个人才散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蝉虾最先拎了山鸡,兔子回来,瞧见其他没回来,也不敢进去,只在墓门口转悠,等小红几个回来,才壮起胆子进了墓室。
此时众人都晓得这是个墓穴,心里就有些怕了,偏偏小雨和薛世子都不在,小红低声道:“不如咱们出去等他们吧。”
正说着话,内室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紫鼍咽了咽口水,几个人都拔了兵器战战兢兢地走进去。只见内室也像外面一般空空荡荡,正中摆了一个大棺材,那声音便是从棺材里面出来的。
小红的眼泪便忍不住簌簌地落下来,咬着唇跟在蝉虾后面,蝉虾摒着气见小红和紫鼍等人都往前走,也只得蹑手蹑脚地迈步往前凑了几步,这才瞧见:薛世子和小雨挤在棺材里,两个人正商量着将来要怎样躺。薛世子非要用右腿压着小雨的屁股,俩人便在棺材里面撕掳起来。
蝉虾腿一软,扑倒在棺材旁边抚着心口道:“娘呀,魂都被你们俩吓没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麟儿
薛世子和夫人回京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了,这还是因为夏七爷要成了亲,作为唯一的胞妹小雨总不能不出面,而且接下来纹娘和林子也陆陆续续地要成亲,小雨和薛世子只得不情不愿地结束了雀儿谷,白饭山的神仙生活。
圣人瞧着半年不见的薛世子,白白胖胖地站在案前,眉眼带笑地说道:“圣上,臣的娘子有了身孕。实在是不宜车马劳顿,要臣的意思总要生下来才稳当,只是舅兄要成亲,不好不回来。唉,这一胎来的真是不容易,臣日夜耕耘,总算是……”
圣人忙咳了一声,免得薛世子一高兴将自己闺房之事都说了出来。
薛羽打量了一下圣人的神色,担忧地问道:“圣上,可要请太医看看?”
圣人比去年瘦了许多,眼底一片乌青,摆了摆手道:“无妨!”
虽是见惯了风雨,圣人还是忍不住喟然长叹:“想不到你也要有自己的孩儿了!若是能得个女儿最好了,正好与炆儿的儿子是一对儿。”
说罢,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我总不放心这丫头,就算这个不是女儿,她既然能生,早晚能生个女儿,到时一定得让堃儿娶了。”
薛世子听了却有些不乐意,心中暗忖:“好像…有点差了辈份了。”只是他这会儿心里正高兴,也不晓得将来是男是女,倒也没甚在意。
等他骑了高头大马从宫中出来,逢人便拱手道:“同喜。同喜。”有人给他道喜,他便欢喜地答道:“是呀,是呀。我家娘子有了身孕了。”
东安见薛羽这般高兴,便趁机道:“世子爷,小的病重那会儿,多亏了夫人身边的婢女照顾。您也常说,知恩图报,您看,是不是。问问夫人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让小的报这个恩?”
薛世子心里高兴,正恨不得天下人都成亲生子,和和美美。便点头道:“你看中了那个,我去给你说合。”
东安听了赧然笑道:“夫人身边的丫头,小的哪敢胡乱打听,好像叫什么雪的。还求您好好给说合说合。”
国公府里。徐夫人也喜得手舞足蹈,低声跟赵嬤嬤说道:“唉,我从前不晓得她的厉害,上次文儿回来,我才明白,这心里一直没个底儿。她也没个子嗣,娘家又那般硬气,几个兄长又都分了家里。你说说。她怕啥。就是天捅破了,她光身一个怕什么?如今可好了。不拘男女,有了孩子,就得为孩子着想了。你可得把下面的人看住了,一定要让世子夫人平平安安地将这个孩子生出来。”
赵嬤嬤看了看徐夫人,暗想:“夫人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瞧什么事儿都只瞧得到一面,这会儿又是这样,要我说,从前世子夫人什么都不在意,只要你不去惹她,她才懒怠理你。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了,指不定又出什么妖蛾子呢。”
世子夫人这会儿正在自己屋里好似老驴拉磨一般,来来回回走了十几趟:“这个王道长,不是说子嗣不行的嘛。现在怎么办?”说着揉了揉肚子,映雪正瞧得高兴,唬得忙伸手拉住她道:“别揉,别揉,万一揉掉了呢。”说罢又觉得不吉利,忙自己打了嘴道:“这嘴…….”
小雨愕然瞧着她大笑起来:“哪里要这样小心。”
映雪忙道:“夫人莫笑,就有那等人家,孩子娇嫩的。一笑,就没了。”
小雨一听这话,哪里还笑得出来,瞪着眼睛道:“能喘气不?”
映雪讪讪地笑了笑,瞧见小雨起身往窗外张望,低声道:“也不能喘的太急了,以前在燕北,奴婢就听说过一个小媳妇,就噗地一声,吹熄了蜡烛,都五六个月了,就没了。”
小雨一窒,决心不再理她。
夏府的小院里,夏老爷得了消息不由叹气:“怎么会呢?不是说子嗣艰难吗?”
夏太太在一旁挥了挥手里的扇子:“艰难,人家道长说的是艰难,又不是生不出来。”
夏秀才就担心起来:“旁人家的艰难,都是十好几年生不出来,那才叫艰难。这成亲不到两年,拢共在一起也不过几个月,这叫什么艰难。唉,生孩子什么的,多危险,其实不能生也没什么……”
小雨显怀的时候,夏二爷带着如澜跟着船队回来,小雨捧着肚子听二哥和如澜讲外洋的事儿:“有个小岛四季炎热,岛上的人也不事耕作,想吃什么便去树上摘,到处都是甘甜的瓜果。”
小雨便想起燕北的林海,还有林子的猛虎:“也不知道尾火是不是还活着,唉,我这心里也想到外洋瞧一瞧呢。”
如澜跟着父亲出去大开眼界,也不似从前那个胆小拘谨的少年,举手投足已经有了夏二哥的风采,小雨见了也不由暗暗点头。
不一会儿薛文和薛忱过来回事,便邀请如澜出去转转,几个年轻人笑语宴宴,一起走了。
小雨这才问道:“寿王可跟着回来了?”
夏二爷便笑起来:“起初气得跳脚。后来在一个大陆地娶了一个部落首领的女儿,如今那女子也已经有了身孕。你不晓得那些番婆,丈夫一走,立刻就寻了旁的男子。说也奇怪,那里的男子也不嫌弃别人的孩子,只当自己的儿子养了。寿王见了如何敢回来?他还写了奏折,想让圣人再派些士兵给他,这一趟她硬留了不少护卫,还是不够。”
说着低声道:“那片陆地大小不输咱们,只比咱们这里大,不比咱们这里小。只是那里的人尚未开化罢了。”忍不住又笑起来:“他是不晓得你有了身孕,不然只怕也要闹着指腹为婚呢。”
小雨靠在太师椅上。敲着桌子暗想:“可惜年前闹了瘟疫,死了不少人,圣人只怕没有人给他。那里路途又远。又艰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谁乐意过去?”
夏二爷见了,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可有什么打算。”
小雨摇了摇头,抚着肚子暗忖:“怎么竟然有了孩儿……这个王道长,说话也没个谱儿,不是说没有子嗣的嘛。我和伯彦两个何等逍遥。现在可好了,圣人那边日日逼着定亲。若是女儿只怕是躲不过去了。从前那些筹划可谓算无遗策,如今……也只有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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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电视墙里,端庄的女主播正温声说着:“几个月前游人在元宝山发现了一座古墓。经专家鉴定,这座古墓修建于东胜永吉年间,距今已有八百多年了。”
正窝在沙发里的吃着方便面的杨晓宁哼了一声:“墓碑上写的清清楚楚,凤翔夏氏小雨。夫薛氏。卒于东胜永吉七年,还要什么狗屁专家来说,认字的都晓得好不好。”
表妹珊珊在一旁踹了他一脚:“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专家李教授是个混血,长得好似黑炭一般,搓着手道:“这个墓碑写得与寻常人家大不一样,你看哈,这个女子写在前面……据考证东胜初期和中期男尊女卑虽然不像前面几个朝代那样严重,但就目前发现的墓碑。包括咱们现代的这个墓碑哈,都是父亲写着前面。也就是近两百年母亲才开始写全名,从前呢,只写姓氏。这个墓碑却截然相反,颠覆了人们对我国古代男女地位关系的…….”
这下连珊珊都忍不住跳脚了:“一个墓碑就能改变对古代男女地位的认知吗?狗屁专家!”
一旁的章教授是蒻宾女子,肌肤雪白,打断了滔滔不绝的李教授:“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夏小雨是谁?依照这个墓穴的制式和陪葬的物品来看,这只是我国东胜时期一般人家的墓穴,可是从棺材的材质来看,这个棺材是用金丝沉木做的,什么是金丝沉木呢?…….简单来说,在当时,只有皇家才能用的…….”
杨晓宁的妹妹杨洋叹了一口:“谁理会那些木头,我就好奇这个夏小雨是谁,这些专家还说不上来。”
杨晓宁咽了嘴里的面条,又喝了碗汤:“所以嘛,你们这些女人就跟着瞎嚷嚷。”说着尖着嗓子喊着:“女权,女权!唉,你们也不看看,这个世界的历史都男人写的。她这个墓碑,当初要是写了丈夫的姓名官职,你们早就知道她是谁了。”
杨洋白了哥哥一眼:“你懂什么,这叫神秘。”
穿着檀色绸面对襟上衣和象牙白裤子的杨晓宁站起来将脏面碗放在水池里,刚一转身就瞧见电视里画面一换,镜头里露出两个头骨,黑洞洞的四个大窟窿,一旁还有几根骨头散落在棺材里,杨晓宁吓得一个哆嗦:“换台,换台,这什么玩意,也不打个棋盘格什么的,吓死老子了。”
珊珊瘪了嘴换了频道:“你说你一个年轻人,非穿那老式的衣服,多不方便,这十几年,你瞧还有谁穿了,现在连公主除了大典都不穿了。”
杨洋穿了件蒻宾紧身长裙,瘪着嘴道:“他能跟公主比嘛!穿也不会穿。”说着转头对杨晓宁说道:“哥哥,你知道你穿的那个叫什么吗?过去都是在家里穿的睡~~~衣……诶,诶,诶,快,快看,漠琳公主出来了,好~~美~~啊!”
珊珊穿了件西胜地休闲装,痴痴地看着大屏幕,伸出手道:“我知道这样想不好,但是,圣人什么时候……”
杨晓宁一把按住她的嘴:“作死啊!别带上我们。”
珊珊一把推开他的手道:“这都什么年月了,姑表亲已经不时兴了,别跟我拉拉扯扯的。听说阁老们都在商量改律法,好让小长公主登基。律法都改了多少次了,当初夏首辅将登基即位这些事儿放在律法里,真是太英明了。”
杨洋也在一旁帮腔道:“就是,当年薛皇后还协理国政好多年呢,嗯,两百多年前宜安公主也做了三十多年的圣人。”
杨晓宁撇了撇嘴:“那会儿,周家不是没人了嘛,现在能一样吗?”
“切,要是咱们留不下公主做圣人,西胜那边的太子就要把公主娶走了,这么美的公主……西胜的人还不把尾巴翘到天上。”
“听说喜都那边的王子也在约会公主……喜都自打四百多年前吞了罗萨,现在也勉强算配得上咱们公主了。”
“不止……蒻宾那边有几个还略有些名气的王子都蠢蠢欲动。”
三个人正在争执,不知哪个不小心将电视换到了之前的考古新闻,罗教授正在讲:“这个元宝山在几百年前也叫白饭山,大家请看这几张冬天雪后的航拍……”
皑皑的白雪覆盖在连绵起伏的山碗上,白米饭的山腰处,几株红梅开得正艳…...(未完待续。。)
感谢
终于写完了,泪奔!写了一百多万,我本意只想写五十万。前后差不多写了三年,当初失业没事儿写的,找到工作就停了两年,年初老公送了我一个surface做新年礼物。中午没事就用它修改前文,改着改着就又开始写了。最悲催的是,我发现不下定决心结文,我还可以一直往下写。感觉我作为作者掉进了一个大坑,我一面挖一面填,欲哭无泪啊!
写文中,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初稿没了。我丢了好几次,后来改成一章一存,因为有一次不小心丢了十几章,好在这些都是上传过的。我用one drive,初衷是猛然间有想法了,可以用手机修改,于是有那么几次就把原稿覆盖掉了。one drive没少坑我,好几次修改之后根本没存下来,然后到了时间我打开文件就复制上去了。vip的章节我不买也看不到的,发上去的都是满满的错别字啊,还有几次发的都是草稿和大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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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文其实是因为最近老公负责一个项目,工作十分辛苦,终于促使我下定决心结文,好给他帮忙,话说我跟他说结文以后帮他,天呀,笑容那个谄媚。算啦,毕竟我写文的时候,他…嗯…也任劳任怨地买了很多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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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末我要烤肉庆祝一下,吃点好吃的,买了鹌鹑,炸鹌鹑也不错的。然后陪女儿把蝴蝶效应看了,星球大战又要上映.....终于可以不用天天惦记三千字啦!诸位,睡个好觉。我要睡觉啦!(未完待续。。)
结尾正在修改中
编辑说结尾不行,所以最后一章重新修改了,然后再加一章结尾。我的计划是将来某天又想写古文来,可以接着写小雨家孩子,所以留了一个小尾巴,就被编辑抓住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女学究
薛世子伺候着小雨安生躺下了,心里到底不服气,便在一旁小声嘟囔道:“要不咱就说没了,然后你太过伤心,从外面又抱了一个。”
小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嗤笑道:“行呀,就怕到时候你舍不得。你这个人,说话也没个准谱。”
薛世子被她抢白的脸上一红,讪讪地说道:“有什么舍不得的。”
转眼入秋,身子本来就已经不大好的娘娘突然又染上了风寒,圣人这才晓得娘娘头疼、心悸已经有四五年了,却一直让太医瞒着他。一时宫里上下乱成一团,若不是娘娘将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太医院只怕要去了一半。平南之后才收敛了几分的韩贵妃一系,又在朝野内外蠢蠢欲动起来。
这般入了冬,因世子夫人有孕,护国公又在燕北没有回来,薛府的新年过得分外冷清,春天的时候,小雨顺利地生了一个女儿。等她们母女从产房里出来,小人儿已经长开,薛世子小心翼翼地抱着小不点看了又看,白嫩嫩粉嘟嘟的一张小脸,乌黑的眼珠骨碌碌地东瞧瞧西看看。
蝉虾在他身边转了好几圈,终于忍不住劝道:“世子爷,您抱了一个多时辰了,也该让大娘子歇息一会儿了。”
薛世子听了这话,立刻抱着孩子腆着脸哀求映雪:“怎么就不能给做个小兜呢?用最软的料子,多放点棉花,我就挂在胸前。走到哪里都带着……”话未说完,怀里的小姑娘嘴一瘪,露出了几分哭相。唬得薛世子抱着女儿腾地跳起来:“怎么办?怎么办?九儿,九儿……”那小不点的眼泪还没出来,这边薛世子已经急得泪眼婆娑了。
屋里几个大丫头抢又抢不过薛世子,只得耐着性子哄骗道:“都一个时辰了,想是饿了吧!”薛世子这才不情不愿地将孩子松了手,等人都走了,这才凑到世子夫人身边:“怎么办?我前儿特意溜进去看了看景王。不过三四岁的年纪就老气横秋的。我不喜欢。”
小雨呃了一声:“那你看好哪个了?”
薛世子搓着手,急得团团转:“我瞧着都不怎么样。宜都郡王家的我也看过了,可凶了。他娘也不管。”顿了一下,又道:“再说了,就是现在瞧着好好的,以后长歪了怎么办?九儿。九儿……”
小雨点了点头。懊恼地抱怨道:“唉,就是长成人了,当时看着也挺好,英武果决。哪个能料到嫁过去会变成麦芽糖,黏在身上怎么也扯不掉?就算是成亲之后还能人模人样的,哪个又能担保生了孩子之后,不变成一只没头的苍蝇,一天到晚嗡嗡嗡?”
薛世子满心都是自己的女儿。根本没听出娘子在讽刺他,还拼命地点着头附和:“九儿。你这话说的太对了。”
到了夜里,薛世子舍不得女儿,挨着自己的床榻放了一张小床:“你不要管,我的女儿,我自己带。”果然夜里听到哭声自己爬起来给孩子换尿布,可惜自己没有奶水,不然只怕连喂奶也要做了。
俩人都是年轻嗜睡的年纪,半夜如何起得来,好不容易挨到了百日,夫妻俩都青着眼圈抱着女儿进了宫,薛世子因听了小雨的话:“如今数左嫔的儿子最弱,将来真不行,一脚踢开也容易些。”便答应了圣人提的景王。
又过了小半年,工部在燕北的几个主事就被御史弹劾了。起初并没有护国公的事情,偏他义气,最后七扯八扯的就将自己给绕了进去。
徐夫人接到消息不由松了一口气,好像头上原本高悬着一把锃亮的虎头铡,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了,是杀是剐倒不在意了。只暗地里同薛谦商量:“做了小半年还不到,应该没什么大错,是打是罚,咱们都认了也就是了。”
往常这样的贪墨案子,扯上一品的国公,正经的皇亲国戚,没个一年、两年是判不下来。可到了护国公这里又不一样了,想必他长了一对儿顺风耳,听到了自家夫人的话,竟然大包大揽地认下了绝大多数的罪名,于是连半年都没用主犯从犯便厘清了。
案子呈到圣人那里,正赶上娘娘病情加重昏厥了几次。圣人心情不好,护国公就被判了流放西漠,薛家的爵位也被夺了,从犯顺义侯却只罚了一年多的俸禄。
薛羽虽然不是世子了,还有个将军的名头,倒也不甚在意,还在御前三翻五次的请命要去西漠照顾父亲,磨了两三个月总算得了个颖州总兵的职位。
徐夫人却是做梦也没料到最后竟成了这样,薛羽毕竟是个真刀实枪打出来的将军,家里没断奶的女儿还是未来的王妃,谁敢小觑了他?更何况众人皆知护国公待他素来不亲厚,他还能跑到西漠那样的荒凉之地去尽孝心,这样的人品就越发的难能可贵了。
徐夫人和薛谦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少不得要吃本家几个白眼,尝一尝这世态炎凉。好在薛谦素来唯嫂子马首是瞻,听说嫂子要带着女儿陪薛羽赴任,便跑去劝母亲。徐夫人心里总觉得是他们做了手脚,却又抓不到把柄,只得收拾收拾住到国公爷在城外的别院里。
薛家离京不久,娘娘便病重不治,圣人的脾气越发暴躁了。
只是薛家这时离京城的是非远了许多,正忙着在颖州安顿下来。薛“国公”在儿子没来之时也颇受了些挫磨,在燕北的大狱里虽有夏五爷照应,到底是阶下囚,他一生荣华从未吃过这样的辛苦,至此志气全无。等薛将军到了西漠,薛老爷子每日清早到卫所报到,闲坐片刻便回将军府里听歌弄曲,自此再不理世事。
这时,燕北城的扩建也已竣工。圣人便迁都燕北,不到两年,圣人薨,太子即位,宜都郡王也跟着升了一级,做了太子。
平南王收到消息,立刻举事。身为太子的周炆亲自出兵,薛将军这时已经升了昭毅将军,送了一队护卫给周炆帮忙。这般打了一年多,太子生擒了平南王。
消息传到将军府里,薛将军不由感慨,将手里的字条递给夫人:“想不到,太子竟然这般狠绝,亏得咱们没跟他家结亲。”
薛夫人忧心忡忡地看着大树底下斯文秀气的长女,叹了口气道:“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呢?三下两下爬上去,不就将纸鹫拿下来了。你看看,就这样在树底下转了可有七八圈了。”说罢,才心不在焉地接过字条瞥了一眼,随手丢进身边的小泥炉里 ,纸条噗地冒起一股小火苗,转瞬也就没了。
薛夫人清冷地声音响起:“居然把自己的亲叔叔给煮了,呵,呵,有点意思……嗯……好几回……”
那边厢薛将军被夫人一说,也开始忧心女儿:“太软糯和气了,只怕将来要被欺负。”
薛夫人迟疑了好半天才道:“要不再生一个吧,好歹是个伴儿。”
薛将军摇了摇头:“算了,这个都够操心的……就是得用还得好几年,万一不如这个呢?她还得照顾下面的。还有吕家那几个少爷,怎么弄啊!”
薛夫人嘴角泛起一丝笑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功名利禄,可不是白给的。按他们自己的意思,想去郎家的去郎家,想去蓝家的去蓝家。”
大树底下的薛大娘子总算等来了蝉虾,蝉虾三下两下上了树,取了纸鹫下来。薛大娘子便慢慢有接过来道了谢,转身吩咐小丫头将纸鹫拿回房间去了。
薛将军正看得奇怪,薛夫人指了指更漏:“写字的时间到了。”瞧着薛将军还有几分怔愣,便解释道:“上次你回来同她讲,一日分五时,作息率有常。喏,每日琴棋书画都有更漏,到了三更必然入睡,再好听的曲子,再好玩的游戏都不在眼里。”
薛将军咽了咽口水,想了很久才道:“也算中规中矩了。”
薛夫人斜睨了他一眼:“本来就是个天生的女学究,可不敢再约束她了。”
“女学究”正敛眉垂目朝他们走过来,瞧见父亲母亲坐在花前,也亲昵地走过去搂着母亲抱了一下,便起身自去书房写字去了。
薛世子歪头看了看夫人:“这性子莫不是肖你。”自己想想也不可能:“可我也不这样啊。”
薛夫人挑了挑眉毛,冷笑道:“眉眼和你一样,想必这脾气秉性也是从你那里继承来的。”嘴上这样说,一对眼睛却落在女儿的身上,心中暗忖:“这孩子,到底随谁呢?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唉,怎么看都不像个小孩儿啊!难道,我小的时候也是这样?”
一晃儿又过了三年,身子本来就不大好的圣人也走了。太子周炆登基不久便将薛家的爵位还给了薛羽,薛家便结束了自由自在的日子,奉旨进了京城燕北。薛家返京的时候,随行护卫里,吕家年轻一代的俊杰便只剩下薛将军身边的吕江平和他的堂侄吕飞舟。当年那些去了西北和东北的少年们到底没能熬过大大小小的战役。
燕北城西,景王奉了母命,早早地带了人到城门外迎接未来的岳家……
三皇叔安王站在燕北的城楼上静静地望着笔直的官道……当年那个纵马飞奔的少年仿佛还在高大的城墙下纵马欢呼。
一个新的故事便又开始了……(未完待续。)
申请完本又被拒了
完本成了我永远的痛了。算了,不说了,继续改。(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少壮太努力
薛将军听了夫人的话忍不住盯着女儿又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过头瞧着小雨自语道:“这性子莫不是肖你。”想想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可是,我也不这样啊。”
小雨听了哼了一声挑起眉毛抢白道:“眉眼和你一样,想必这脾气秉性也是从你那里继承来的。”嘴上这样说,一对眼睛却落在女儿的身上,心中暗忖:“这孩子,到底像谁呢?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唉,怎么看都不像个小孩儿啊!难道…..我小的时候是这个样儿?”
薛将军琢磨了一下恍然道:“那就是随岳母了,前年你祖母过世,她跟你回凤翔待了大半年,害得我掉了好几滴眼泪。那次回来,性子就大不一样了。”
殊不知一旁的小雨也是一样的心思,听了这话立刻反驳道:“我时常听人说婆母贤淑雅静,克己守礼。从前还不信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如今看来可不就是她这个样子。”说罢,不由长叹起来:“瞧着她现在这个性子,我的那些酒楼、马场不如盘出去算了,燕北和旧都的铺子索性给安歌、如昊和薛忱他们分一下。”
薛将军听了又有些不乐意,抚着腮帮子琢磨了一下道:“等两年再说吧,现在年纪还小呢。”
一旁的小雨不住地摇头喟叹:“我从前志高意远,只恨不得将这天下装在我囊中。如今看来就算我权势熏天,儿女撑不起这么大的家业,又能怎么样呢?唉,倒害了自家的女儿。”
她这里正想着,薛将军忍不住埋怨道:“都怪你当年催的紧、管得严,否则这孩子怎么能长成这样?”
小雨一听这话一对眉毛便刷地立起来,恰好不远处放了几根扎篱笆剩下的竹杆。小雨顺手一摸,嗔道:“若不是你三天两头出去打仗,怎么会剩下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地照看她?”话音未落,竹竿已经带着风声落下。
薛将军自然不甘示弱,身子一拧也抄起一个竹竿向上一架,两人便你来我往耍起花枪来。唬得小红前后躲闪着拉架,也不过打了三五个回合,薛夫人就露出败相来。薛将军见了不由扯了扯嘴角,笑吟吟地步步紧逼。两个人一退一进往正屋去了。
正院门口,薛大娘子被蝉虾叫回来拉架,远远便瞧见母亲落败,急忙紧跑了几步也跟着在小红身旁忙活,无奈力气不济也帮不上什么忙。薛娘子天性良善,瞧见身形高大威猛的父亲将手中的竹竿使得虎虎生风,心里就怕母亲吃了亏,忙撇了小红也拣了一根细竹竿冲了回去。瞧着母亲绕着柱子一闪身,忙知机凑过去将手里的竹竿一挺,挑开薛将军手里的竹竿,随即欺身上前一脚朝薛将军踹了过去。
小雨在一旁瞧见了,不由瞪圆了眼睛,暗暗高兴:“看来闺女虽然老实将来却也不见得吃亏。”心里一喜便站在一旁看热闹。倒是对面的薛将军不及提防,被女儿一脚踹个正着,捂着小腿疼得呲牙裂嘴。
薛大娘子见了不免心虚,忙将棍子一横,站在母亲身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父亲,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查看一番。
薛将军鼓着嘴来回看了看妻女,眼珠一转便将竹竿往地上一扔,拉开架势道:“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薛大娘子愣了一下,迟疑地看了看母亲便把手中的棍子一扔也迎了上去。一旁刚露出一丝笑容的小雨见了不由气苦,暗暗叹气:“怎么养了这么个憨闺女。”正想着,对面计谋得逞的薛将军已经一个饿虎扑食朝她们母女扑了过来。
只唬得薛大娘子一声声地尖叫,心里又怕又惊,哪里还记得什么拳法,只一味地手脚并用,对着薛将军好一顿王八拳,倒也将薛大将军逼得连连后退。
这下连薛将军也不淡定了,退出好远对小雨喝道:“你不是说她将方大哥的拳脚练得很好吗?”
小雨得意地扬着下巴:“她可练得比我好多了。”说罢一推薛娘子:“给你爹耍两下子。”
薛大娘子怯怯地扭捏了两下,瞧见母亲的神色一凛,这才老老实实地拉开架势打了一遍,果然瞧着比小雨的拳脚扎实稳健,可惜全无半点气势。
薛将军的一颗心顿时就拧成了麻花,只得压了压心头的火气赞扬到:“比你娘打得好多了。”
薛娘子听了父亲的话暗暗松了一口气,又担心母亲听了这话不开心,忙回头瞥了薛夫人一眼,小雨见了也忍不住在一旁叹气暗忖:“这个孩子,高兴也没个高兴的样子。这么小就学得喜怒不形于色了?”转念又想:“难道是不晓得高兴?”
她这里正想得头疼,薛将军已然道:“练的还是太少了。”
薛大娘子愣了一下,在一旁喏喏地也不说话,小雨等了一会见她面沉似水,全然没有辩解的意思,只得帮忙答道:“每天都练小半个时辰。”
薛将军听了这话心中一寒,再也压不住心中怒气,板着脸喝叱道:“练了这么久,刚才过招怎么不知道用?只一味地胡打一气。”因动了真气,也就顾不得语气神情,好似平常在大营里训斥将士一般。
薛娘子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吓得直往小雨身后缩。
小雨见女儿吓得眼泪莹莹,虽恨她不争气,胆子又小也只得劝慰道:“又不要她跟人打架,我教她练这个不过为了是强身健体。”怕薛将军生气忙又道:“骑射还是很不错的,准头比你还好。”
不想薛将军听了这话越发生气,气鼓鼓地说道:“上次带她出去,连个麻雀都不敢射,射得再准又有什么用。”
两个人说着说着不免又争执起来,正吵得不可开交,薛娘子在一旁清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道:“娘,上课的时间到了。”
薛将军虽然也晓得女儿素来用功,可是这么多年来,文治武功都不及几个偏将家的小娘子一分半点,既无胆色也无机敏,这般一想不由犯起倔来:“练、练、练,不会用,光知道练又有什么用。”
小雨见他又急又怒,生怕他吓到女儿,本来就胆小软糯,这要是把胆气再吓没了,岂不更是无药可救了,索性对女儿挥挥手道:“快去吧!一会儿先生等急了。”
薛将军看着女儿期期艾艾不知所措地来回打量俩人,心头越发火起:“这个先生也是个废物。”
小雨的父亲就是个教书先生,听了这话也来了脾气,一面摆手示意女儿快走,一面对着薛将军斥道:“尊师重道,你怎么教孩子?”
薛娘子见父母又因为自己吵起来哪里肯走,慌得在一旁细声细气地劝道:“爹,娘,你们别生气了。我以后再加些时间,好生练习也就是了。”
夫妻俩正吵得不可开交,听了这话都不由一窒,待薛娘子走了,小雨这才叹道:“她天性如此,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只盼着景王比她强些,能护着她……”小雨顿了一下,这才无可奈何地接道:“几分。”
薛将军自知夫人说得在理,心里虽然百般不甘却女儿已经尽力,资质如此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也只好叹气认命了。
不想薛夫人生性好强,虽然嘴巴上说得头头是道,心里却另有一番打算:“这些世家子弟教养儿女无不是琴棋书画,讲究的是心性才情。我在乡下有几个庄子,何不寻个日子带女儿到庄子里住些日子,说不定她耳闻目睹,能多几分血性。”
这般打定主意,等到了薛将军出去巡边的日子,薛夫人便带了女儿去乡下庄子小住。
如此又过了三年,薛娘子时常跟着母亲到庄子小住,虽然也能如农家孩子一般弄水,上树,心性却还似幼时那般温顺柔和。倒是薛将军夫妇换了几个教习,请了几个先生之后终于面对现实,息了各种心思,专心给女儿攒起嫁妆来。
到了薛娘子十一二岁那一年,薛夫人将自己的私兵教到薛娘子的手上:“娘也是这么大的时候开始打理这些事情,你有这些人手日后到了夫家也不怕被人欺负。”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圣人的身子本来就不大好染了一场风寒之后,不过月余便驾鹤西去了。太子周炆登基称帝,前来祭拜的安王便被留在了京城,辅佐侄儿,不久薛将军也接到了圣旨,竟是将爵位还给了薛羽。
薛将军一家也只好结束了自由自在的日子,打点行李奉召回燕北。
不同于薛家的沮丧,得到消息的左太嫔松了一口气,坐在对面的景王瞧见了忍不住问道:“娘不是说薛夫人最难相处,怎么听到他们回来这般高兴?”
对着已经比自己还高的景王,左太嫔苦口婆心地教诲道:“你这个岳母虽然为人阴险狡诈,却最是护短。如今他们回来了,你就可以缓口气儿了。”顿了一下又低声道:“你这个岳家可不是好相与的,等他们进了京,你可小心应对着。切莫仗着自己是天家子嗣就摆谱,唉,你岳父这个人虽然骁勇善战为人倒还厚道,你岳母就……”
左太嫔顿了一下,犹豫了好半天才低声道:“你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千万不可同他们家硬顶。若是薛姑娘哪里不好……”左太嫔瞥了儿子一眼:“你就认了吧。”说罢又笑吟吟地安慰道:“只要你能拢住他们,不论是在这京城还是日后就番,也算有了立身的资本了。”
景王低头听着母亲前后矛盾的话不由茫然起来,一面点头应是,一面在心中盘算:“这般硬气的岳家,怎么把爵位都搞没了?若不是当今圣上刚刚登基,有心慈宽厚,这一大家子还要在边疆喝西北风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 薛娘子
“宽厚仁和“的圣人彼时正同蓝娘娘说话:“薛夫人的信里都说了什么?”
蓝娘娘扯了扯嘴角低头冷笑:“当年若不是我机灵,硬拉着夏姐姐结了金兰,如今圣上只怕看都懒得看我一眼。”心里这般想着,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一扬手将信递了过去,眯着眼笑道:“姐姐的信还能说什么,左不过都是她家大姐儿…性子太软和了…太迂直了。她们夫妻吵架,大姐儿瞧见谁吃亏了就帮谁。夏姐姐每次都装可怜,大姐儿便次次偏帮她,把个薛将军气得吐血。夏姐姐说这孩子心慈,只怕日后要吃亏,托我盯着景王,要我说这两个小家伙还真是一对。”
圣人一挑眉毛并没有接那信,心里暗忖:“蓝家到底是沙场上拼出来的,教养出来的孩子们性子都莽撞不知轻重,远不如宋昭仪教子有方。”他想到这里心思一转:“我这么多儿子,认真说起来能让我十分满意的,一个也没有,唉!怪不得当年祖父瞧见父亲便时常叹气……”
蓝娘娘见他不语不免有些无趣,缩了手讪笑道:“圣上怎么忽然想起召薛将军回京,父亲和三哥同薛将军处得极好,十分舍不得。说起来薛将军到底年轻力壮冲劲儿十足,硬是将边城往西凉推了一百多里。夏姐姐喜欢跑马,在那里玩得痛快也舍不得回来呢。”
圣人脸一沉冷哼了一声道:“她还不乐意啦?自打她去了西凉,那里就没消停过。西戎人三天两头上表告状,不是抢了他们牛羊就是掳了他们的宝马,倒是不挑,看见什么抢什么。”
蓝娘娘不由又惊又喜,强忍着没有露出行迹,暗想:“早些年先帝将薛将军留在西凉,我父兄只当是圣人不喜蓝家得势,派了心腹过去压制着他们,唬得我父兄们处处忍让倒叫他们夫妇威风了好几年。”
她这里正浮想联翩,对面圣人却忍不住越说越生气,伸出食指敲了敲桌子:“哼!今儿个早朝,西戎的使者还上表说咱们大周在边关烧杀抢掠,军匪一窝,这是他们消息闭塞什么都不知道。朕当年没登基的时候就时常听人讲西戎边关的百姓被歹人抢掠是常有的事,若有硬气一点想反抗一下,薛将军就迫不及待地带着部下“低于外敌”。朕若是再不将他们夫妻召回来,互市和游学的事情就办不下去了。这些使臣有事没事就上朝诉苦,哭哭啼啼,烦得我头疼。”
蓝娘娘一面盘算着给家里送消息一面劝道:“圣上放心,这次夏姐姐回来,臣妾好好叮嘱她一番。”
圣人一窒,暗想:“你这点心思还不及薛夫人一半...她这个人最小心眼...莫坏了我的事儿。”想到这里忙摆手道:“这些事情我自与薛将军计较。倒是堃儿,你可要交待好了,不要像小时候似的……上次薛夫人回凤翔奔丧顺路回京城瞧瞧故旧,堃儿差点把薛姑娘推到河里,薛夫人为这事儿好久没搭理咱家,一听说谁家的酒会有堃儿便死活也不肯去了。”
蓝娘娘被他说的讪讪地,不免在心里抱怨小雨小气,又怕圣人瞧出来,便打岔道:“怎么西凉人骂咱们军匪一窝,莫不是薛将军治军不严,军中有兵痞?我幼年听我爹教训哥哥,军纪不严可是大忌”
圣人一愣扯着嘴角暗笑:“什么军匪一窝,其实是军匪一个被窝。”只是这话不好给蓝娘娘说,便转了话题道:“薛夫人前两年跟薛将军的弟弟不睦,听说旧都的铺子都被薛谦强占了?薛谦侍奉薛夫人还是很恭谨的,怎么成了亲倒糊涂了。”
蓝娘娘见圣人不说自己的儿子了,松了一口气解释道:“旧都的铺子有些原本就是国公府的公产,薛将军是儿子,薛谦也是儿子,这也算不得是私占了。夏姐姐为人也是霸道,这几年跟娘家也不太和睦,前年她大嫂磨着她硬是将燕北和西北的几处马场给了她娘家的侄儿了,没得那马场的时候,年年都去请安送节礼。听说去年就没过去。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圣人点了点头,颔首道:“她这几年颇失了几个臂膀。”
蓝娘娘点了点头:“除了杨将军那里还是按时送节礼,安歌那边也已经不派人过去了。不过,她现在也没有旁的心思,都是她家小娘子,夫妻俩就这么一个,满心望子成龙,我瞧着也有些过了。”
夫妻俩又说了些京中闲话,圣人便寻了个由头往前殿去了。
这会儿薛将军府里,下人们都忙着收拾行李,钟敏牵着女儿梁馨儿快步穿过西跨院,馨儿好奇地打量着院子:“娘,您不是说这是将军府吗?怎么他们家什么都没有,院子里空荡荡的,比咱们家还不如?”
钟敏笑道:“你九姨和九姨夫不喜欢那些摆设,这里又干又冷,花草也不好侍弄,索性就这样空着了。”说罢又四处扫了一眼叹道:“不过这素气得过了,空荡荡的可以跑马了。”
梁馨儿惋惜道:“可惜了,娘,我瞧着他们府里的高手也不少,那几个丫头身手都不错,为什么非要咱们护送他们进京啊?”
钟敏眯着眼往正院瞧了瞧:“娘是想让你见识见识。”说着轻轻地将女儿额头的碎发拢上去,心里默默地想着:“薛娘子瞧着不言不语却是个心里有数,跟九儿小时候大不一样,唉,不要说馨儿连我都不敢跟她亲近,这一步只怕也是走错了。”
薛府后厢房的正屋,薛老太爷走来走去高兴得直搓手:“羽儿,亏得有你,不然我可无颜去见列祖列宗了。”
薛夫人立刻在一旁恭维道:“爹,虎父无犬子。这次回去正好请娘把您和琴姨的事儿办了,正好也去去这几年的晦气。”
薛老太爷此时头发花白已然显出老态,听了这话不由老脸一红,摆手道:“不过是个妾,哪里值当的。”
琴娘四十出头,穿了件姜黄的褙子,长得白白净净一张团脸,这会儿对着窗前的阳光抖了抖手中的褂子,原本就细小的眉眼眯成一道缝:“奴婢都听老爷的。”
薛夫人听了十分不满地哼了一声,把脸一沉嗔道:“那可不行,这些年多亏了琴姨这么尽心照顾您,俗话说的好:苟富贵不能忘。”说着转过头看着琴娘道:“你们都得听我的。俗话说名不正,言不顺,咱们世家大族最重规矩。再说了,这是琴姨应得的名分。”
琴娘听了这话不由露出笑容,瞥了薛国公一眼十分勉强地笑道:“行,行,咱们都听夫人的,只当全家聚在一起乐呵乐呵,也去去晦气。”
薛将军见事情有了定夺,便将手中的茶盏一放:“爹若没有旁的事情,儿子就去大营了,几个副将那里还有很多细务要交代。”
薛老太爷失落地瞥了儿子一眼,可怜兮兮地说道:“嗯,去吧,去吧,正事儿要紧。”
薛夫人跟着行里告辞,转身便追着薛将军往正院走去,薛将军见她跑得辛苦,到底舍不得妻子停下来问道:“你又想了什么馊主意出来。”
薛夫人唉了一口气,自己也觉得不像,便忍着笑道:“你想徐夫人和爹进国公府吗?”
薛将军脚步一顿,薛夫人劝道:“若是不知道当年你娘的药被人换了还可以自欺欺人,如今既查清了如何还能让她在府里享受太夫人的尊荣?”
薛将军错了错牙,停下脚步看着夫人目光森森道:“你想怎样。”
薛夫人扯着嘴角邪气地笑起来:“父亲若是想住到别院,她再不乐意也要跟着。”
薛将军冷哼了一声:“若依着我,哪里费这些口舌?”
薛夫人难得没有生气,拉着薛将军的手低声劝道:“薛大哥,俗话说投鼠忌器,她千般不好总是四弟的亲娘,再说你跟爹不亲近,爹身边总要有个解闷的人,琴娘人本分又知冷暖,抬举她做贵妾,一石八鸟。”
薛将军被她说得笑起来,嗔道:“整日地胡说。若不是她,谦儿也不会糊涂,我听说老四家的内宅乱成一锅粥。”
薛夫人点头道:“我也是不想让大娘子见着这样的污浊事儿,索性让他们在别院里自己斗好了。”
夫妻俩说着话便进了内院,正瞧见薛娘子抱着庭院中间的枣树哭得伤心,俩人哪还有心思管旁人家的闲事,忙快步走过去。
薛将军步子大,先一步站在女儿身侧怒道:“是不是那些搬重物的小厮乱跑吓到你了?”
薛夫人到底是做娘的,抚着女儿的背低声道:“是不是舍不得了?”
薛娘子揉着眼睛,扭捏着不肯见人,抽着气儿小声道:“这里一草一木都是娘亲手种的,我还记得三四岁的时候在树下荡秋千,跳下来的时候没站稳,手都跌破了,疼的直哭,娘还叫爹过来看。”
薛夫人有些不记得这些旧事情了,便含混道:“你小时候一向稳妥,很少跌跤的。”
薛娘子抽泣道:“嗯,娘当时笑的好开心,还喊爹过来看我哭。”
薛夫人嘴角便忍不住一抽,果断地转了话题:“你这孩子,这树有什么好呀,去年你爹特意把你叫到树下说给你打沙枣,我瞧着那些沙枣都砸到你头上了。”
薛娘子果然点头道:“嗯,爹可坏了,我站在哪里他打哪里,那沙枣打人可疼了。”
薛将军狠狠地剜了薛夫人一眼:“别哭了,以后爹不逗你玩了。”
薛娘子揉着眼睛低头跟着父母往正屋走:“娘,我想带着大黄。”
大黄是薛娘子养的一只大土狗,不过薛夫人对大黄没什么好印象:“块头是不小,可是一有风吹草动跑得比薛娘子还快。”可是这会儿女儿开心要紧,便笑道:“你喜欢就带着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