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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笑含半步癫     夏日的小雨txt下载     夏日的小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八章 迷路

    东安被他说得一窒,心说:“你倒是寻思明白了,这会儿一口一个‘一枝破箭’的,前两天你可不是这样说的,您手里的可不是一支破箭,那就是后羿射日的一枝神箭。”东安想是这样想,口中却答道:“公子,你说的有道理。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夏姑娘当日气得可不轻,我当时在大门附近,瞧见夏姑娘的马好似飞一样从坡上下来。”

    这下轮到薛羽默然无语。有心再去请教圣上,又想起上次圣上曾说:“做臣子的当给圣上分忧,有几个像你似的,三番五次到朕这里来讨主意。”那一次,还能厚着脸皮从圣人那里蹭来个主张,这一次总不好再去问。

    这样一想,也只得歇了去圣人那里问计的心思。可是,他自幼也没见过父亲去讨母亲的欢喜,更不要说做小伏低,求人原谅了,这会儿有心依葫芦画瓢也不能够,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暗想:“怎么娶一房媳妇比领军打仗还要难。”

    一旁东安见他这样,也跟着担心起来,问道:“公子,您说夏姑娘会不会将这件事说给夏老爷,夏太太,或者她那几个哥哥?夏姑娘是亲家老爷的心头肉,只怕不那么好说话,要不要先去跟他们道歉。”

    薛羽一惊,迟疑了一会,摇头道:“这事儿不宜轻举妄动,夏姑娘……可不像个事事找人出头的人。”

    话音刚落,便想起自己跑到圣人那里告状的事。不由红着脸讪讪地为自己辩解道:“我也不是有心要夏姑娘挨罚,我那时心里有些难受,被圣人窥破了。我总不好像夏姑娘那样编瞎话。”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一番说辞似乎不大能说得过去,不由哭丧着脸问东安:“怎么办,夏姑娘要是知道我把俩人吵架的事情跟圣人说了,会不会生气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想东安不仅没个主意还火上浇油道:“夏姑娘的性子固然不会事事找别人撑腰,可她自己的腰杆子就已经很硬了。我瞧着她对付驷骅等人一点也不发怵。看那意思,若是他们不老实。只怕她还要收拾他们。说起来,夏姑娘还从来没在他们身上吃亏呢……您这样伤了她,她会不会对你下黑手啊!”

    薛羽呆了一呆说道:“她若是揍我一顿两顿就解气了。便是挨几顿打也是值得的。”

    东安见他束手无策,绕着房子来回踱步,想了想道:“要不您弄几块金子化了,做上几把金箭刻了夏姑娘的名字送过去。”

    薛羽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心想:“夏姑娘哪里是那般俗人。”这般来回走了两步。猛地顿住暗想:“旁的可以一点点求她,可是,我已经知道错了,这件事却得马上告诉她。这几日,我心里难过,吃不下,睡不着,瘦了好多。谁知道夏姑娘是不是也这样呢?她晓得我知错了。纵然不会立刻就原谅我,但是总能消几分气吧。”

    这样一想。急急忙忙提上马鞭冲出去,及至到了夏府门前,却又不敢进去,在偏门转了好几圈,一张脸涨得通红,只盯着那门发呆。追上来的东安见了,便说:“我去敲门。”

    薛羽忙拦住他:“等会儿,容我先想两句说辞。”

    东安便站在门口等他,这时都快三更天了,薛羽总算想好了一套讨饶的说辞,便点头让东安敲门。

    不一会小角门拉开一个小窗户,瞧见是薛世子才拉开门笑道:“原来是薛公子?”

    薛羽急巴巴地凑过去:“我这里有要紧事想见你们姑娘。”

    那看门老头眯了眼瞧了瞧他,笑道:“这会儿天晚了,若不是什么性命攸关的事儿,可不能放你进去。”

    薛羽忙点头道:“这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还请老丈通融。”

    那成想那老头精怪得很:“若是这样的大事儿,我们姑娘可就做不得主了。不如您去前面到老爷太太跟前去说去。”

    唬得薛羽不停地作揖,那老头指了指漫天的繁星:“公子,您瞧瞧这是什么时候了?您觉得您府里的姑娘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出来招待客人吗?”

    薛羽自知理亏,又不愿意离开,便道:“老丈,借您的小屋用用,我写个字条给姑娘。”

    那老头便让他进了门房,东安帮他研磨,薛羽想了想,便画了一只蝉头,底下画了一只木工用的小锉,下面画了蝉肚子。又在一旁画了一只小猴子穿了见大红的澜衫拱手作揖,吸干了墨汁在角上盖了个私印交到那老苍头的手里。薛羽千叮咛万嘱咐,这才恋恋不舍的走了,走时还忍不住打量那老苍头一眼,暗想:“亏得刚才没有莽撞,这个老头只怕也是个身手不凡的练家子。”

    他出了偏院,又沿着后院转了半圈,约莫着那里离夏姑娘的院子最近,便忍不住站在那儿踮着脚尖往里面看,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便止不住地叹气,暗想:“唉,亏我还自诩对夏姑娘千好万好,结果怎么样,一把破箭,就是夏姑娘拿着玩,磨秃了,只要她高兴,有什么舍不得的。”自己越想便越觉得夏姑娘一时半只怕不会原谅自己。

    东安牵着马跟在他身后,俩人幽魂一般在院墙外面转悠,绕了几圈,也没见里面亮灯,主仆二人也只得悻悻地走了。

    东安便在一旁叨咕:“本来前些日子,你们俩都好得好似一个人似的,那日夏姑娘请驷骅和若邬吃鸿门宴,夏姑娘看您的眼睛亮晶晶的。唉,看看,才不过得了两日的笑脸,便鬼迷心窍,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非磨着要那箭!也不知道夏姑娘是不是还在生气,她身子本来就不好。”

    薛羽听了,也无心反驳。只低着头暗自难过,悔得肠子都青了。两人这般信马游缰,最后竟然又转回到国公府。天晚了,夏府进不去,国公府还是能进去的。东安敲开了大门,和薛羽往新房那边走去,这时夏家请来的匠人们都已经走了,竹林里清幽诡异。

    东安瞧了瞧那竹片林,忍不住问道:“上次公子跟夏四爷说,不喜欢这竹林,还让四爷不要种这些东西。要我说,你这话说得还真有道理。这片林子白天瞧着青翠挺拔,院子,屋舍有它陪衬,看着也跟着雅致起来。可到了晚上,怎么看都阴森可怖,您听这风声。”

    话音刚落,刚好有一阵风吹过,竹林深处发出沙沙的声音,细细听来到好似四处悉悉索索都有人走过来。

    薛羽心不在焉地扫了四处一眼,叹道:“这倒也没什么,夏姑娘的丫头婆子众多,夜里出去都结伴而行也就是了。我不喜欢它倒不因为这个。那些文人墨客都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将这竹子说的千好万好。唉,他们只瞧见它们清幽雅致,殊不知到了春天却最讨人厌,林子里到处都是新竹笋,它们最是霸道,一个不小心长得到处都是。我娘年轻是也最爱竹,后来我被竹笋拌了几次,有一次差点被竹笋戳到眼睛。娘便将院子里的竹林都砍了。谁知这东西最难除根,我娘用了三五年才清除干净。”

    东安听了也不由跟着唏嘘起来,心想:“这事儿便连我也不知道。唉,如今,夏姑娘将整个新房都用竹林包起来,也难怪公子心里不自在,要跟夏四爷争一争。”

    俩人绕着竹林走了小半个时辰,东安又累又困,瞧见薛羽也眼底发青,便劝道:“公子,这会儿天也晚了,虽说不急着回行宫覆命,可明日还要去夏姑娘那里,总要打个盹吧。”

    薛羽一愣,这才注意到俩人一直在竹林里打转,忙打起精神往正院走去,远远瞧着那屋脊走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俩人朝着那主屋走,却越走越远,不过一两刻钟,俩人竟然走到竹林外面去了。

    薛羽暗想:“这路可奇了,怎么竟然越走越远。”索性不看那屋脊,沿着小路走,主仆两个又走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又转到了林子外面。

    这下便是东安也瞧出不对劲来:“爷,这地方不对劲,透着邪性。,别是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薛羽心里一酸,暗想:“若有鬼神,怎么从来不见我娘来看我,可见都是人编出来吓唬旁胆小鬼的。”这样一想,便壮起胆又往里走,这回也不理那路,,也不看那屋子,只瞧着天上的北斗七星,走了一会儿便撞到一棵竹子,薛羽绕过竹子还沿着原路往正屋走。走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东安拉了他的袖子道:“公子,不对。”

    薛羽停下来四处看了看,东安指着前方道:“刚才咱们来过这地方,你看这块石头,还有这棵竹子,它比旁的短了许多,只是这根竹子在那石头的右边。”

    薛羽打量了一眼那石头和竹子,这才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果然如东安所言又走回到刚才那颗竹子和石头旁边。(未完待续。。)

    ps:  今天出去办事,以前都要等很久,这次很快就办完了。不过来回开车用了7,8个小时。更新就晚了,抱歉。

第二百零九章 悲啼

    东安瞧着薛羽,两排牙齿都在打颤:“公子…您……瞧见了吧!不是我眼花了,对不对,您也看见那石头了,对不对。”

    正说着,一阵风吹过,竹林里传来沙沙的响声,细细碎碎,好似有人在耳畔呓语一般。东安只觉得四处都是人影,吓得紧紧地跟在薛羽身侧。

    薛羽也忍不住停了脚步,听了听四周的动静,沉吟道:“东安,你从这里往东走,我往西走。”

    东安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拉着薛羽的袖子道:“行…….”嘴上说得好好的,却贼头贼脑地四处打量,一见薛羽往西走去,急忙亦步亦趋地跟在薛羽身旁也往西去。

    薛羽气得扯着自己的袖子,喝斥道:“知不知道东在哪里?”

    东安点着头,结巴地答道:“公子,我……您的贴身护卫,贴身……不能离开你。这……地方……太危险了,我得护着您。”

    薛羽撵了他几次,他就是赖着不走,薛羽也无可奈何,便让东安拿了件青色的汗巾绑在那根竹子上。这般又走了一会儿,眼前果然又出现那根竹子,只是石头换了方向,东安哆哆嗦嗦地指着那竹子道:“公….子,这里还有旁……人。”说着鬼鬼祟祟地四处打量:“我的,汗….巾怎么不见了,一定是……被,被鬼拿走了。”

    薛羽没理他,蹲下去仔细瞧了瞧那石头,又回身打量那竹子。看了好半天,才拿了自己的汗巾出来,压在石头上。领着东安又往回走。走了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就瞧见东安的汗巾系在竹子上。东安便傻了眼,凑过去看了好一会,心里模模糊糊似乎明白了,却还忍不住呆呆地看着薛羽,求证道:“公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薛羽瞧着那竹子低声自语:“故意做了这样一块一模一样的石头。四处放了。一般人进来,自然都沿着路走,待发现走着走着就会走出去了。便会留意四处,这个石头不大不小,在林中倒是极显眼的。瞧见几次,难免以为自己是在原地打转。不管是往回走还是继续前行。走上一会就绕懵了。”

    说着又拿手给东安一指:“你瞧。旁的竹子也就罢了,唯独这石头附近的几根竹子都差不多,纵然有长短粗细之细微不同,以肉眼又如何分辩得出来,我刚才特意看了这竹子,修剪得十分相似,便是那石头都刻意凿成一模一样的。我刚刚压了汗巾的那块石头上圆下扁,连左侧有个凹兜都修得一模一样。再按奇门遁甲或者八卦阵摆出来。真是…今儿也就是我不信鬼神,又是个晴天。否则三更半夜。这里黑幽幽的,吓也吓糊涂了。”

    东安听他这样一讲,便觉得十分有道理,忙站直了身子赧然道:“这么说是夏姑娘故意种的了……我还当是鬼打墙了呢。”

    薛羽点了点头:“肯定是四哥的手笔,听说四哥这几年一直在琢磨这些东西,这会儿应该还没做完,若是做完了……”心里忍不住暗想:“她总是这样,走到哪里都小心翼翼地。难不成,我还护不住她……”想想又忍不住叹气:“这个家,我住了这些年,若不是后来继母厉害将大堂伯还有二叔,三叔撵了出去,真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儿呢。倒也不怪九儿小心。”

    这回俩人知道了,便不再依着小路,而是循着天上的北斗星往里面走,果然走了不过片刻就看到主屋的轮廓。俩人又累又困,寻了个还算像样的床榻,倒头眯了一会儿。只是这药玉的窗子不遮光,天一亮,屋子里便明晃晃的。二人如何还能睡得着,更何况薛羽心中还有事,俩人起来洗漱了一番。

    薛羽便取了箭囊里面的箭,数了数有二十来只。东安见他唉声叹气,便安慰道:“公子,您有什么主意,尽管吩咐小的办去。”

    薛羽摇了摇头,拔出匕首将箭尾都加了小雨的名字,心想:“只怕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哄好的,我先把这个送过去,再想别的主意吧。”

    正想着,东安突然跑了出去,不一会又跑进来:“国公爷来了。”

    薛羽探头望出去,瞧见国公爷背着手正望着那竹林发愣,犹豫了一下,还是披了外袍迎了出来:“父亲。”

    护国公吸了吸鼻子颔首道:“听小厮说你回来了,便过来看看。”说着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眼底青黑,瞧着似乎没有睡好的样子,便忍不住嗔怪道:“这里东西还不齐全,你还是留在城东的好。你看看,你这会儿仗着年轻…….”

    他还想再说,却瞧见儿子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便住了口,满脸歉然地叹了一口气道:“这次是爹对不起你,唉,我当日也是瞧夏兄夫妇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只是夏姑娘……”

    薛羽一惊,立刻竖起耳朵,冷笑道:“夏姑娘聪敏贤惠,我没什么不满意的。”

    护国公只当他是跟自己怄气,倒也没有追问,苦笑着接着说道:“昨儿夏兄特意让我见了她,病歪歪的,瞧着一阵风就能吹倒了……若是你…不乐意…退了也不是不行,你夏伯父为人十分仗义。”

    薛羽不由嗤笑道:“怎么,您那位继夫人又出了什么锦囊妙计,还嫌我退的亲事不够多。您也不出去打听一下,城里又几户像样的人家愿意将女儿嫁我?谁不知道我那后娘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伶俐人。我看夏姑娘这样子,一瞧就是个不能生养的,这不是正合徐氏的心意吗?”

    护国公被他抢白面有愧色,喃喃道:“也不是我不疼你,文儿资质平平,先生说他科举无望,不像你,自幼就聪慧,学什么都……很快。你母亲担心他的前程也是人之常情……”

    薛羽点了点头:“我若是资质平平,您定要说:你资质平平,只怕国公府交到你手里,不过几年就败光了。不如交给文儿,文儿是你弟弟,他总会看顾着你。”

    护国公被他说得脸上一赤,索性说道:“你文治武功都说得过去,圣人待你也十分亲厚,你便是不做国公,当个一品,二品的大将军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何必跟你弟弟争呢。你们兄弟一心,咱们家一个国公,一个大将军,这偌大的京城,还有谁家能越过咱们家去?”

    薛羽听了忍不住拊掌大笑起来:“爹,您说得可真是太好。不过,国公是一品,我的将军现在也不过是四品,我为什么拿四品换一品。哼!你们若是不服气,索性大家闹起来,谁也别想得这爵位。想让我拱手让出来,痴人做梦。”

    饶是护国公心里有准备,也不由气得跳起来,指着薛羽斥道:“孽障,你不要仗着自己在圣人面前得意,不将老子放在眼里,小心我到圣人面前告你忤逆。”

    说罢一转身,气哼哼地走了,东安守在院外送国公出去,还能听见他嘴里嘟囔着:“老子好心帮你,却当成驴肝肺,好,好,既然你不乐意退亲,便娶了夏氏,将来断子绝孙,还不是文儿的孩子继承爵位。争什么呢?”

    薛羽瞧着父亲的背影,虽然心中从未希冀父亲能帮他说句话,可听到他亲口劝自己放弃爵位,还是忍不住一阵失望。心里又气又恨,却因那是自己的父亲,无处宣泄。只得悻悻地回到自己的房里,再瞧见那十几只箭散落在桌上,便觉得十分的刺眼,忍不住一阵心酸,一抬手将那箭都扫在地上,一个人冲进了竹林。

    这时,天上飘过一片乌云,林中不由一暗,薛羽心中悲戚,暗想:“若我是个有心胸的,将爵位给了弟弟,徐氏和爹心里感激我,说不定还能对我好点,可是,我偏不能大度起来,就是不乐意给他们。兴许,我就是个天煞孤星,活该没人疼。”

    薛羽一夜未睡,刚刚不过假寐了小半个时辰,这般穿了单衣在竹林中转了一会,再被晨风一吹便觉得有些凉意渗骨,他不晓得变天了,只当是自己心里难受,才觉得冷,越发自怜起来:“便是这风也欺我。说起来,这世上也就是夏姑娘还垂青我,如今也被我得罪了。亲爹不疼,亲娘已故,外婆有心无力,为了那个四品的将军,我拼得一身是伤,几次命悬一线,不过是想给夏姑娘搏个看得过眼的功名。他倒说得轻松,好似那二品三品的武职都如探囊取物一般。唉,我活着这样苦这样累,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意思?”

    正想着,一阵阵风吹过,淅淅沥沥的小雨噼里啪啦打进林中,不一会就将薛羽的身上的袍子和中衣打透了。薛羽忍不住仰起头迎着雨水,暗想:“这雨水来的倒及时。”心里想着,便慢慢闭上眼睛,泪水混在雨水里,倒也瞧不出来了。

    不一会,东安的声音从不远处飘了过来,薛羽也懒得理他,一个人枕在大石头上哭了个痛快。

    因正在下雨,乌云蔽日也瞧不见太阳,更没有星星,东安一个人在林中转了片刻便迷路了,打着伞跌跌撞撞好似个没头的苍蝇一般东一下,西一下的,不一会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转了七八圈才瞧见薛羽躺在地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复仇

    东安瞧见薛羽躺在地上,一身的泥水,急忙丢了手里的油纸伞,踉踉跄跄地扑了过去,连拖带拽地将他扶起来,刚要抱怨两句,却瞥见他面有戚色便忍住气劝道:“公子到了这个节骨眼,您可千万别犯浑。夏姑娘那样喜欢你,瞧了你的便笺,定然晓得你的心意。说不定正在府里盼着您呢。你若是被雨水淋病了,今儿不能过去哄她,只怕她又要伤心。”

    薛羽听了忍不住呵呵呵冷笑起来:“她身边那么多人疼爱,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再喜欢她,也亲不过那几个哥哥。达栗尼一站那么凶险,若不是她哥哥在里面,她会那样拼命。将来若是我跟她哥哥都被围城,她一定会撇了我去救她亲哥哥。”

    东安听了这话,心中难过,一面扶着他往正屋走,一面啐道:“呸,这样不吉利的话,公子以后千万别再说了。”见他不以为然,便安慰道:“若是公子陷在敌营里,我瞧夏姑娘是一定会去救您的。您要是这会儿就泄气了,以后就没有美女救英雄了。”

    薛羽的性子也是个极其霸道的,每次遇到夏姑娘都恨不得自己生出一只铁翅膀好将她藏在下面,一听这话便气得两只眼睛溜圆:“便是救,也是我救她,哪个要被妇人救?”

    东安帮他将湿衣服脱了,笑着调侃道:“怎么没有,当年圣人被困在燕北,就是皇后领军救驾的。”薛羽一窒。心想:“要是九儿能有皇后对圣人一半那样疼我,我活着也就有意思了。”这样一想便又咧着嘴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东安见他这样,心里一松。忍不住又唉声叹气起来,合掌望天道:“唉,菩萨保佑,快让这对儿冤家早点成亲吧。到时后就不要小的帮他换衣服了,您瞧瞧这湿嗒嗒的,哎呦,别躺。别躺,这都是水……”

    薛羽被他这样一闹心里也欢快起来,暗想:“以后九儿要是能帮我换衣服就好了。嗯,其实……让我给九儿换也行啊!”这样一想便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满脑子都是夏姑娘衣衫下的绮丽春色来。

    气得东安道:“您这样,我可没法换了。”他忙活的时候尚不觉得。这会儿停下来。便觉得有点冷了,忍不住回身打了个大喷嚏。

    薛羽便朗声笑起来:“我已经好了,你快去换身干衣服,小心着凉。”话音未落,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行宫里,捧着奏章的圣人看着看着,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吓得不远处伺候的闻喜一个机灵,一时间想看他又不敢。一对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瞥才好,心里更是止不住地好奇:“这是谁的奏章?居然能把圣上给逗乐了。”

    圣人似是未觉不妥。看着看着又笑了起来,正巧郎皇后走进来,不由失笑道:“什么事儿这样高兴,说来也让臣妾欢喜欢喜。”

    圣人一反常态,将手里的奏章一丢,跳下床榻挽着皇后的手朗声笑道:“你若是知道了,定要将肚皮笑破。”

    说罢抿了一口茶水,将夏姑娘和薛世子的事情讲了一遍,郎皇后忍不住嗔怪道:“你们这些男子。真真是……夏姑娘那里一定气坏了,您还要派人去申斥她,这可真要怄死她了。羽儿平素也算有眼色,怎么还像个愣头青似的。”

    圣人笑眯眯地摆手道:“旁人也就算了,唯有夏姑娘,哈哈哈!可惜当日我不在马场。否则正可以看看那个贼丫头恼羞成怒的样子。饶是她精似鬼,怎么样,哈哈哈,还不是美人难过英雄关。”说罢忍不住又朗声笑了起来。

    郎皇后不解,皱着眉头问道:“平日里你总说夏姑娘聪慧,只可惜不是个男子,又整日病歪歪的,怎么今日倒幸灾乐祸起来。”

    圣上敛了笑容叹道:“从前许是觉得她聪慧可爱,可是这一年来,你可瞧见她有什么动作?”

    郎皇后略一沉吟:“夏姑娘那里倒是未有什么大动作。不过,她的心腹大患哲合部落却被解决了,婚事……也定了下来,还被婧县主和王妃强逼着拜了姐妹。她虽然什么都没做,可从年初到现在,京城里总也少不了她的事儿。”

    圣上心想:“我从前视她为知己,如今,却有些看不透她了。可见她已经在我之上了。”想着眸中一丝杀机闪过。

    郎皇后打量着他的神色,笑道:“依我说,再好强的女子,成了亲也就息了旁的心思,等有了孩子便安心的相夫教子了。从前,你总说可惜她不是男儿,如今我瞧着,亏得她是个女子,不然只怕活不过今年。”

    圣人被她揶揄倒也不生气,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心里觉得她不寻常,倒也没什么佐证。登基至今,已有无数文人诟病我嗜杀了,我若就这么把她杀了,这江山也没法坐稳了。好在她与奭儿,炆儿素来交好,这样的人你不迫得她太紧了,她也不会轻举妄动。”

    郎皇后不由颔首,心想:“这倒是,当年若不是废帝频频削藩,将许多皇亲贵胄逼得没有退路,当年圣人也不会轻易起兵勤王。饶是这样,他几番犹豫,中间的凶险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便颔首叹道:“她身子太差了,我一直派人盯着,那些日子她跟着王道长调息,吐了好几次血。有两次,差点儿就活不过来了。”

    想了想忍不住又打量了圣人一眼,心想:“连我也受了他的影响,将夏姑娘揣测得有些过了,哲合的部落明明是圣人同陈泽两个密议出来的,关夏姑娘什么事儿。”

    圣上叹气暗想:“唉,可惜了陈泽的仕途,都是哲合这个蠢货,逼得太紧了,虽然最后被我除了,却也害我在燕北失了一条臂膀,倒让夏五爷拣了个便宜在燕北崭露头角,好在他们家老六这就回京了,不然…我还得寻思寻思…”

    这样一想,便点头笑道:“过些日子她成亲,我让驷骅和若邬都过去,到时指不定又闹出怎样的文章来呢。”说罢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郎皇后摇了摇头心想:“唉,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最近偏爱宠幸那些年轻的美人,如今连对手都是个小毛丫头。”

    小雨一脸凝重的捏着那纸片,上下瞧了半天,问道:“薛公子说有性命攸关的事儿?”

    小红凑过去偷偷瞄了一眼,暗想:“一只被戳成两节的知了,这是个什么意思。还有这个穿着红衣服的大马猴又是什么东西?难道是讽刺我?”想想又觉得:“不能啊?石夹红是螃蟹,怎么也得画个大红袍的蒸蟹,这个分明是只猴子。”

    小雨心中了然,却不肯说破,暗想:“说起来,这事儿还是怪我自己,若不是我不自重,露出几分喜欢薛大哥的意思。他逼着我要箭,我便给他就是。怎么会在众丫头面前闹得下不来台,最后自己没脸。”这样一想,越发的绷着小脸,沉声道:“你拿给映雪,让她收起来吧。若真有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薛公子自然还会再来 与我计议。”说罢将手中的书一举,不再理会小红。

    待屋里的人都出去了,小雨才没精打采地将书一丢,心想:“我活了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这般丢人过,前些日子还琢磨着怎么报仇雪恨,怎么也要薛大……薛公子也大大地没脸一回,方解我心头之恨,怎么瞧见他说‘知错了’,就立刻心软了呢?那……我跟几个‘面团’样的嫂子有什么区别?”

    这样一想,便横下一条心来,打定了主意:“俗话说得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若是不报此仇,他以后还指不定怎样欺负我呢。”

    她本来就是个不饶人的脾气,躺在床上便筹算起来:“京城的帮闲一直都没用过,不如让他们拿个口袋将东安和薛羽一罩,拿了棍子揍上一顿,先解解我心头之恨再说旁的。”闭目想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妥:“薛大哥被罩着,也瞧不见打在哪里,若是没了轻重,失了手,就不好了。”

    “不如趁着秋猎,让六哥混进去捣乱,叫他一个猎物也得不到,在圣上面前没脸。”想想又觉得不好:“在他喝的酒里下点药,让他在朋友面前失态?或者想个法儿,让圣人将他送到苦寒酷暑的地方,让他熬上两年?听说黍南那里有巴掌大的蚊子,到时候天天吸他的血,将他这张讨人厌的脸咬得都是疙瘩,又痒又疼。”

    她越想越远:“到了三伏天,听说那里天气热的穿不住衣服,薛大哥便天天……”她想得有趣,便自己拿书挡着脸吃吃吃地笑起来。这般高兴便又改了主意:“薛大哥出去两年也有点太久了,不如就三伏天,让他去那儿待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小雨想了一会儿,跳起来,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地理志,翻到黍南看了看,抿着嘴将书一合,暗想:“那里还有瘴气,听说去的人十有**回不来了,就是侥幸回来了也都病的不轻。这个也不好,再说薛大哥去那么远,我看不见他……”她扯了扯嘴角,鼻尖一耸,不服气地想着:“就是他样子再惨,我看不见也就没有意思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探病

    小雨想了半日也没有想出个合适的主意来,不由气馁,一歪头扎进被子里,拱了两下,心烦意乱地寻思:“这个薛世子真是太讨厌了,我一想起来,心里就烦的不行。”

    正百无聊赖,映雪撩了门帘进来道:“姑娘,到了中饭的时候了,今儿午饭摆在哪里?”

    小雨一惊,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诧异道:“不是刚刚吃过早饭?”

    映雪皱着眉头快步走了过去,将被子重新叠好:“我都做完一件小衣了,还刚刚吃早饭呢!?”

    小雨不敢置信地跳下床,跑了几步趴在窗前,探出头往外看了一会儿:“外面下雨了?”

    映雪点点头:“刚晴。”

    小雨缩回头,暗想:“从前左一个主意,右一个主意也不觉得怎么样。怎么今儿想了半日也没个成算!怎么突然间变得这样蠢了?”她洗了洗手,又坐在那里支腮发呆,正想着,映雪将筷子往她手里塞:“姑娘……姑娘……姑娘……”

    也不知道喊了她多少声,小雨才回过神来,猛然间瞧见满桌的饭菜,唬得她腾地跳起来,险些将饭桌掀翻了,惊声问道:“这么快,怎么没瞧见你端上来。”

    映雪看着一脸惊诧的小雨,一跺脚道:“姑娘这是魔障了。”正说着,蝉虾走进来:“姑娘,薛世子的小厮送东西来了。”

    小雨皱着眉头,暗想:“昨儿不是送过字条了吗?难不成今儿就想和好如初?哼!休想。”便拿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地说道:“我正吃饭呢。你让他到外院那个书房等着。”

    蝉虾转身往外走,小雨急忙将她叫回来叮嘱道:“等等,你待会儿过去试探试探。唔。问问他来干什么?”蝉虾应了一声:“是!”说罢就要走开,小雨清了清喉咙又将她叫回来:“可别让他看出来。”蝉虾略等了一会,见她没再说什么,这才一脸困惑地退了出去。

    小雨这才端着架子,慢条斯理十分认真地吃起饭来,才吃了三五口,蝉虾便跑回来:“来的小厮叫乔木。撂下一个长匣子就走了,说是东安和薛公子两个在竹林里迷了路,被早晨的雨水淋了。这会儿俩人都着凉了。”

    小雨挑了挑眉头,心想:“骗鬼,我才不上当呢。”却将手里的饭碗一丢,踱到外面。果然小矶上有个长方形的小扁匣子。小雨扬了扬下巴。眯着瞧着蝉虾道:“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说着往后面站了站。

    蝉虾见她这样,不由害怕起来,只得硬着头皮打开那盖子,还好里面也没什么吓人的东西,只有二十来只箭矢。小雨一见那箭,不由想起前几天的事情,一张脸立刻就黑了。唯有映雪不晓得前情,凑过去拿了一只瞧了瞧。皱着眉头地递给小雨道:“薛公子也是奇了,那有送姑娘家箭的?”

    小雨错了错牙。目光便清冷起来,映雪见小雨没接那箭,正要放回去,小雨却又伸手拿了过去,沉着脸扫了一眼:箭尖一如既往地锋利,箭尾果然如她所料,刻着两人的名字,只不过薛世子的字比小雨的更端正些,刻得也更深一些。小雨撅着嘴,绷着脸,觉得自己将心里的得意都掩饰好了,这才将那箭往匣子里一丢,悻悻地说道:“稀罕!”

    蝉虾搔了搔头,心想:“这又是哪一出呢。”便道:“这箭这么锋利,不如我们几个拿去分了。”

    一旁映雪的眼睛瞪得溜圆,心想:“薛世子送给姑娘的东西,你们敢拿去分了?”

    果然,小雨尚未生气,跟进来看热闹的纹娘先瞪了蝉虾一眼:“你若是觉得姑娘给你们的箭不够锐利,嗯,去宋管家那里领一块磨刀石来,把你们的箭全都给我重新磨了。”

    蝉虾的小脸一下子就长了,心说:“你们这群人为了这一支破箭,争到现在还没个完了。一支箭而已么,哼!定了亲的姑娘家果然都不可理喻。”心里想着便随手将那箭匣一合。

    那晓得,小雨立刻喊道:“别合上,别合上。”

    蝉虾扯着嘴角,瘪着眼睛,只得将那匣子又打开,出了正屋还愤愤地嘀咕:“有吃饭看着箭吃的吗?!”

    小雨便叫人都出去,自己回身坐下吃饭,心里乱糟糟的想着:“打我一拳,给我个甜枣,再施展苦肉计,以为我看不出来。哼!”吃过了饭,漱了漱口。映雪便指挥这小丫头收拾碗筷,打量着小雨的神色问道:“听说薛公子生病了,姑娘要不要派个人带些东西去瞧瞧。姑娘身子不好的时候,薛世子可没少操心。”

    小雨绷着脸点了点头,擦干了手吩咐道:“蝉虾,叫院子里的人都收拾一下,换了小厮的衣服。紫鼍你去厨房弄些吃的,一会儿跟我去新房看看我四哥。”

    映雪呆呆地瞧着她们收拾收拾都走了出去,忍不住问林纹娘:“我说的不对吗?怎么姑娘也不理我?你看要不要派人给城东送些补品的,薛世子身边……哎,我…我说错什么了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当我不存在似的。”

    小雨坐在马车里寻思:“薛世子十有八,九是在骗我,可是万一他真的生病了呢?东安倒是不错,可若是东安也病了呢?乔木,乔木好似个白痴。”这样一想,便喃喃自语道:“我也不是去探病,我到那里,是去揭穿这个道貌岸然的混蛋。”想到这儿,整个人便理直气壮起来。

    到了国公府,门口的人听说是夏四爷的人,立刻就让了进去。小雨带人从竹林和外院相连的正路进去,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正院,忍不住又腹谤起来:“两个笨蛋,特意给你们修了正路不走,偏要在林子里瞎闯,走丢了吧!”

    正院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小厮守卫,瞧见夏姑娘进来,忙走过去。东厢廊下正熬药的乔木听见外面有动静,慌忙提着棍子跑出来,瞧见是夏姑娘心头一松,暗暗欢喜:“算你还有良心,不枉我家公子念叨了一个早上。”

    不想小雨扫了四处一眼,皱着眉头道:“我四哥呢?”

    乔木一听这话,脸就长了,心想:“公子病了,来了也不问问公子,倒先问你四哥!”便没好声气地说道:“四爷说,今儿下雨就不过来了。”

    小雨便十分失望地‘噢’了一声道:“四哥也真是的,不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还带了饭菜给他。”说着便走到正屋的几个房间看了看,瞧见乔木又蹲在那里熬药,便道:“反正都拿来了,扔了怪可惜的。你拿去吃吧。”

    乔木快要怄死了,瓮声瓮气地说道:“小的刚吃过了,您还是拿去扔了吧。”

    东安躺在隔壁听见了,急忙爬起来,胡乱扯了件衣服披了,跑出来道:“别扔,别扔,夏姑娘?身子可好点了,今儿有空过来看房子?”

    小雨扫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东安也在呢。”

    东安笑道:“恕小的衣衫不整,我跟爷受了点风寒,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乔木这小子也不管我们,居然自己在外面偷吃。”

    乔木一窒,气鼓鼓地腹谤:“从早上我一进这院子,你们就将我支出去找太医,买药,送东西。刚回来就开始熬药,我上哪吃饭啊,我!我刚刚这不是说的气话吗?”偏偏肚子也不争气,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小雨瞧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往东厢房里看了一看。虽是药玉的窗子,这会儿外面亮堂,看那屋子里头倒黑洞洞的。只得转过头来对东安说:“那你吃饭吧。”

    东安接过紫鼍手里的食盒,歉然道:“本该请姑娘进来坐坐,又怕过了病气给姑娘。”

    小雨笑吟吟地看着他:“无妨。我过来看看房子怎么样了。”

    东安并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进了东厢的正屋,小雨便晓得薛世子果然是在那里,心想:“也不知道病的怎么样,瞧东安的样子,似乎只是着凉了。”乔木见她盯世子的房间看,便悻悻地说道:“姑娘不是过来看房子的吗?”

    小雨突然道:“小心,药要溢出来了。”

    唬得乔木忙低头看药,小雨拔了匕首,拨了两块木头出来,板着脸教训道:“这时候要转文火,你懂不懂,笨死算了。我要是不瞧一眼,这药都被你熬没了。蝉虾,你过来替他看着。他要是不听话,你就揍他。”

    乔木气得无法。偏偏东安在屋里欢喜地说道:“公子,你不想吃东西。这里还有些稀米粥。哎呀,还有点小酱菜,夏姑娘真是太细心了。阿弥陀佛,若不是夏姑娘,咱们俩饿死在这儿都没人理会的。”

    小雨脸上不由一红,摸了摸鼻头道:“四哥也不在,那我先走了。”

    乔木却被气得满脸通红,心想:“你们还能不能有点骨气,没听见这是要扔了喂狗的饭菜,亏你们吃得香。”可惜,他心里虽然有骨气,肚子却不争气,咕噜咕噜又响起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吃药

    小雨听到声音,便停住脚步吩咐乔木道:“你带着那个护卫出去吃点东西,纹娘她们功夫也不错,替你们顶一会也无妨。”

    乔木正要拒绝,薛世子在里面沉声道:“我病了,你们这会儿都听夏姑娘的差遣。”

    乔木刚张了嘴,还没出音就没了声息,垂头丧气地站起来带了那护卫出去吃饭。小雨听见薛世子那样说,便十分不客气地又将他叫了回来:“你吃了饭回东城赶辆马车来,这里还没收拾好,哪里能住人?就是没病都折腾出病来了,一会儿将你们爷和东安送回城东去,若是侍卫不够用,我再拨几个人给你。”

    乔木见她安排的妥当,不敢再置气,忙道:“这倒不用。府里原有二十几个护卫,只是公子和东安身手都不错,平时也就用不了那么多。如今生病……就……不一样了,身边不能离人,所以我跟青城都不敢走。姑娘愿意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我正好回去再叫些护卫过来。早上过来的时候,只想着过来看房子,也不晓得公子和东安在这里,就只带了青城一个人。”

    小雨了然地点了点头,看着竹林便不再说话。

    乔木瞧着身穿着澜衫站得笔直,一脸肃穆的小雨,心想:“爷也是个奇人,居然喜欢这么个男不男,女不女的。”

    待乔木带人走远了,小雨才转身吩咐紫鼍和水虎将药分成两份,端了进去。唬得东安急忙站起来:“劳动姑娘了。”说着慌手慌脚地接了过去。用勺子搅了几下,又吹了吹,水虎在一旁笑道:“已经凉过的。不烫。”

    东安试了试,便一扬脖喝了进去,苦得一张脸皱成一团,舔了舔唇道:“公子,不烫了,您也喝了吧。”

    薛世子穿着青色绸缎的对襟中衣,象牙白的裤子。拥着薄被缩在榻上,抿着嘴看了东安好一会儿,才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喝。”

    东安一窒。心说:“夏姑娘就在外头呢,你这会儿闹别扭叫人家姑娘笑话。”又不好直说便低声劝道:“喝了就好了。”

    那晓得薛世子突然大声吼起来:“就是着凉了,睡一觉就好了。喝什么药,不喝!”

    东安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这是闹那样。心想:“往常吃药不是都挺痛快的吗?从来不叫苦,不叫疼的,怎么这个节骨眼上耍起了小性子?”正尴尬间,听见外面小雨说道:“水虎,你去把我的马鞭拿来。”

    不一会,小雨便摇着马鞭踱进来,扫了紫鼍一眼:“你去喂他。”

    薛世子哼了一声,倔犟地将脸扭到一旁。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暗想:“这丫头心狠手辣。保不齐真拿马鞭抽我。那我就太丢人了。”想着便偷偷瞥了小雨一眼。

    小雨笑嘻嘻地看了看东安:“紫鼍,水虎,你们俩送东安去歇着吧。东安,好生睡一觉,出点汗就好了。”

    东安暗想:“我早就听说夏姑娘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怪不得将乔木和青城支走了,她便真将公子揍上一顿,我们还能找他们家人告状去?还不是就这么算了。”一时间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慌忙作揖道:“姑娘,他平时不这样。这会儿…生病了,拧了点……您,手下留情,拣肉厚实的地方打。”

    紫鼍和水虎两个也不待他说完,连拖带拽地将他拉了出去,东安扒着门框还兀自喊着:“公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公报私仇。”

    小雨瞧见他们都出去了,才拿起那马鞭在椅子上抽了两下,东安听见屋里啪啪的声音吓得身子一缩。心想:“太凶了,太凶了。也不知道公子能不能抗的住。”有心进去帮公子一把,水虎和紫鼍两个使劲将他往偏房里推,他又不好真的同紫鼍和水虎撕掳,只得含着眼泪哀求。

    小雨瞧了瞧榻上的薛世子,将他目光清澈,面色微微有些潮红,就算有病,想来也不是什么大病,便拿马鞭捅了捅他,笑嘻嘻地说道:“你这会儿不喝,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薛世子见人都走了,心里猜不准她要做什么,颇有些忐忑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听她这样一说才松了口气,低了头小声道:“对不起。”

    小雨一愣,晓得他说的是什么,有心原谅他,不知怎么回事却又说不出口。薛世子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动静,便着急起来,抱着被子欠身凑过去道:“夏姑娘,前些日子都是我不好。”

    小雨便悻悻地坐在榻旁的椅子上,瘪着嘴不说话,薛世子睃了两眼,见她沉吟不语,便大着胆子握着她的手,故意含糊不清地说道:“姑娘便饶小生这一遭吧。”

    小雨挣了挣,薛世子好不容易得手,如何肯松开,索性豁出去涎着脸道:“你若饶了我,我就松开。”小雨无法只得点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薛世子这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脸上带着心满意足地笑容倒在榻上。

    小雨就瞧出几分不对劲来,心想:“怎地薛大哥的手这样烫。”将手放在额上一试果然滚烫,不由气道:“看看,发热了,还不吃药。”

    薛世子得偿所愿,也不辩解只闭目浅笑。他在京中养了些时日,便不似在军中的模样,这会儿看着面白如玉,眉目俊秀,又因为生病,脸上的神情也颇柔和,小雨心中一动,便低头在他耳畔说:“我喂你吃药吧。”

    薛世子听了这话,一咕噜爬起来,自己靠在榻上,生怕小雨反悔似的,急忙点头道:“那我吃一口试试。”

    小雨也没喂人吃过药,觉得十分有趣,便端了药碗,装模作样地舀了一勺。薛世子见了,满心欢喜正要张嘴去喝。不想小雨将药碗一放,将他身上的小薄毯子又往上拉了拉,背上加了个枕头,这才重新舀了满满一勺,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因二人离得颇远,药又盛的太满,那小勺子在半空中就抖起来,小雨生怕药撒在被褥上忙拿手在下面兜着。

    薛世子见她这样,也生怕这一勺药都扣在自己身上,脏了衣服是小,辜负了小雨的心意就不好了,急忙伸长了脖子凑过去。俩人都战战兢兢,待薛世子咽了那药,方才齐齐地松了了一口气,小雨便学着她娘,柔声问道:“好喝吗?”

    薛世子就好似喝了一口高汤一般,咂了咂嘴,点着头品评道:“味道不错,今儿这药烧得特别浓,比往常要苦许多。”

    小雨便点了点头:“良药苦口嘛,再来一勺吧?”薛世子便又往小雨身旁凑了凑,小雨也挪了挪自己的椅子,这回二人都有了经验,小雨也晓得拿起碗在下面接着。薛世子一勺一勺喝完了,俩人都忙了一身的汗,还颇有些意犹未尽,小雨又细声细气地劝道:“其实这药一口气喝下去,比这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容易多了。”

    薛世子也不觉得这会儿药都喝完了,再说这个有些晚了,反而十分认真地点头道:“可不是,我娘活着的时候,若是我一口气喝了,就能得一个大蜜饯吃。”

    小雨便“啊”了一声,低头在荷包里翻出一块杏脯来,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有点小了,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一匣子大的。”

    薛世子拿在手里本有些舍不得吃,听说还有一匣子送过来,这才放进嘴里吃了。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娘怕我吃多了蜜饯牙疼,平常都不给我吃。”

    小雨便道:“不妨。”说着倒了一杯茶水道:“一会你吃完了,簌簌口就好了。”

    俩人笑眯眯地互相看了好一会,小雨便柔声劝道:“你睡吧。我娘说着凉出了汗就好了。”见薛世子没动,便道:“你躺下,我帮你把被子盖好。”

    薛世子却觉得自己好似做梦一般,生怕这会儿一闭眼睛,再一睁眼梦就醒了,便不肯睡。躺在榻上歪头看着小雨将那薄被抻了抻,又掖了掖,心想:“九儿这个样子真是太贤惠了,我果然没有看错她。”

    小雨还兀自叹息:“刚刚忘了叮嘱乔木带条被子过来,这么个小被子顶什么事儿。”正絮絮地说着,突然瞥见被子中间隆起一块,便伸手抚了抚。

    薛世子身子一缩,见她皱着眉头还在奇怪那里怎么不平展,又要伸手去抚弄。唬得忙侧卧过来,小雨见他脸涨的通红,面露羞涩,这才醒悟,暗道:“薛大哥可真小心,睡觉时身上还带着匕首。”便安慰道:“你不要怕,我的侍卫也都是很厉害。”想了想又道:“你看我的竹林阵,将来布好了,夜里主路稍微一改,寻常人陷进去就出不来了,便是会看星相也没有用。”

    薛世子不想跟她再说这件事,便伸出手拉着小雨的手,红着脸问道:“你从前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我今儿也要问一问你。”

    小雨听了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扑哧一声笑起来:“我可不喜欢你。”

    薛世子忙握紧了她的手,壮起胆子问道:“你不喜欢我,干嘛将名字写在我箭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歪理

    为什么“在人家的箭上刻了自己的名字”,是小雨这几日闭关的主要原因,她颇花了些心思,想了好些个歪理,此时正好用上:“我们就要成亲了,连那婚书上都是咱们俩人的名字。从那日起你的东西都是我的,自然要刻上我的名字,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这屋里的一桌一椅,论理也都要刻了。只是我现在没空,日后我得闲了,都要刻上我的名字。”

    薛世子再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呆呆看着小雨,迟疑了一下反驳道:“不对,那你怎么不同旁人成亲,后来……我知道逸王,哦,圣上,是属意你做儿媳的。“说着不免又涌上了几分醋意,气啾啾地说道:“我晓得,你也是喜欢他们家三公子的。”

    小雨听了这话便喟然长叹起来:“若论相貌风采,你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可惜太过英武了,若是眉目再细小些。”说着又打量了他一眼,颇遗憾地说道:“杀气太重了,否则即便胜不过他,也差不了多少。”

    薛世子听了便有些不高兴,手上不由一松,小雨忙趁机抽出手来。

    薛世子的心里顿时空落落的,怔怔地说道:“你既然这么推崇他,当初为何不瞒着伤势,顺势嫁过去呢?”

    小雨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我认识这么些男子,唯独他断断不能嫁。”

    薛世子听了不由一愣,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要去寻她的手。不想小雨知机,急忙拉开椅子肃然道:“他与太子兄弟曾经相依为命,我瞧他们兄弟二人感情甚笃。他身为幼弟唯大哥马首是瞻原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我性子太独,看不惯自家相公一辈子为旁人鞠躬尽瘁。”她口里这样说,心下却想:“我家兄妹感情已算很好,可是比他兄弟尚且不如,可见他们兄弟有些过了,安王妃的日子只怕并不好过。”

    又道:“这是其一,再者。他们属意我,不过是看我主意多,我日后嫁了他。少不得要为太子出谋划策,有计策还好,没有计策的时候怎么办?只怕就要我家几个哥哥舍命去填了。我又不傻,将来太子登基。于我能有什么好处。值得我拿身家性命去搏。”

    薛世子不由结巴起来:“你就……因为这个?这样说来,你岂不是从来也没想过嫁他。”

    小雨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道:“对呀!将来娶了我,心里还惦记着别人那可不成,哼!”

    薛世子想了想,问道:“心里有哥哥,有爹娘也不行?”

    小雨叹了口气,摇头道:“我说的是他,又没有说你。”

    薛世子瞧着她的神情。问道:“听你这口气,对我似是不大满意。”

    小雨便笑吟吟地安慰道:“人无完人。金无赤足。你也不要太苛责自己。”

    薛世子一直自视极高,听了这话不免生气道:“我文治武功都还不错,样貌在这京里也算出挑,为人处事更没什么可诟病的,在圣人面前也极有脸面……”

    小雨不由拊掌大笑起来:“是极,是极,你既晓得还来问我。”

    薛世子被她这样一说,也不晓得她是心里真的这样想,还是故意揶揄他,刚刚又自夸的太满了,不由脸上一红,索性换了一个话题:“若是我跟你六哥被围城,你去救哪一个?”

    小雨顿时就呆了,待回过神来便恨恨地啐了他一口:“你才被围城呢!我六哥已经解甲归田了,再有几日就回京了。”

    薛世子却不依不饶:“这且不说,只说若有这样的事,你先救哪一个?”

    小雨气得点着他的额头道:“哪个没用,先撑不住便救哪个。”

    薛世子觉得自己又被绕了进去,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小雨见两人胡扯的有些远了,便劝道:“你快些歇着吧。我出去了,不然你还要拉着我胡说八道。”

    薛世子吃了药,这会儿药劲儿上来,也有些困了,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她出去,心想:“等她进了我的门,我再细细拷问她,让她晓得我的手段。”再一想自己的手段,心里又得意起来,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等再醒来是,人已是躺在马车中,身上也盖了厚实的棉被。不由一阵心慌,抬头四处乱瞧,瞧见小雨正坐在角落里闭目盘膝,如老僧坐定一般,莫名就踏实起来,躺了回去,轻轻咳了一声。

    小雨果然睁开眼,朝他笑道:“醒了?才睡了一个时辰,若是能睡,便再休息一会儿。”

    薛世子听了这话,只觉得的一颗心都化成了蜜水,恨不得日日如此,便觉得婚期定得有些远了,想了想问道:“我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思。”遂将父亲希望他让爵位的话说了一遍。

    小雨略一沉吟道:“薛世叔的话也有几番道理。”

    薛世子心里一沉,暗想:“果然她心里都是自己的兄弟们,自然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

    小雨敲着车壁想了好一会儿,问道:“薛大哥,你是怎么回薛世叔的呢。”心中却想:“唉!薛大哥的毛病便是四亲不靠,固然有其好处,只是将来不免妒忌我与家人和睦,又因他无牵无挂,日后行事难免狠辣无所顾忌。从前人说世事总不如意,我还觉得很有道理,如今这不如意到了自己身上,便有些意难平了。”

    薛世子撇着嘴,气鼓鼓地说道:“我不乐意。”

    小雨点了点头笑道:“我也没见过你家兄弟,也不知道他们怎样。只是你现在是四品的武将,国公却是一品世袭的,这么给出去实在是太吃亏了。”

    薛世子便撅着嘴不说话,心想:“算你还识相,晓得讨我的欢喜。”

    小雨却颦眉想了好一会,又道:“只是你这样硬顶也不好。你若是担心我在意这些,倒也不必担心。若是皇位,还值得我争一争,不过是一品和四品差别,在我瞧来都是给人做臣子的,高点低点又有什么。上次,你在寒玉关附近诱杀喜都人……”

    如今时过境迁,小雨早忘了自己是偷偷跑去看热闹,一时间脱口而出,再想停住已经来不及了。薛世子听了这话,立刻忘记世子之争,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心想:“她果然在那里。我那一仗,虽说胜了,可惜差点将性命搭在里面。远不如我后来攻打京城威风。”这样想着,心里便有些怕她品评那一战,可那一战他几乎全歼喜都人,又觉得那一仗自己也不乏亮点,便眼巴巴地望着小雨,希望她能表扬两句。

    正所谓世事不遂人意,小雨起初怕他质问自己为何涉险,还有几分心虚,见他什么也没说便接着道:“当时你若早些让周郡王和蓝将军出来接应,也不过少杀几个贼人,怎至于受了那么重的上,我每次想起来……”小雨顿了一下,暗想:“这样说起来,好似我没事总想他一般。”急忙转了口风,接着劝道:“又不是争着抢着做皇帝,要你那样搏命……”

    薛世子一听这话,脸就黑了,正要发火。

    不想小雨心里一向对此诟病,原来俩人没有如此亲密,她就曾对杨宝臣抱怨过,时常寻思:“你出去打个仗么,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那样拼命,也不想想家里人都在替你操心。”如今瞧他居然跃跃欲试地还想反驳,立刻神色一凛说道:“你以后若是还这样行事,我便不要你了。”

    这话一出口,小雨便觉得有些不妥,一张脸立刻红透了,心想:“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跟着薛大哥这个笨蛋久了,人也跟着蠢起来。如今这样一说,倒好似我在意他生死似的。”想着心里一慌, 急忙撇清道:“你想怎样,便怎样,我才懒得管你。”

    薛世子呆在那里半晌也说不出话来,心想里乱糟糟的一忽儿想的是:“怎么九儿好似有逐鹿天下的野心……”一会儿又想:“九儿怎么能这样,说不要我就不要我,我又不是地上一根草棍,你说不要就不要。”

    这样一想,薛世子便有些不高兴,正跟小雨争上一争,他们马车猛然停下,外面有个女子的声音:“这可是凤翔府夏家的马车。”

    小雨身子一矮,忙离了车窗,心中暗想:“我父母都没什么亲人,便有也就吕家,只是他们早已经走了。再有就是几个嫂子的娘家,他们断不会在路上这般胡乱拦我的马车。这事儿古怪,别是来找我寻仇的。”

    好在小雨的人都护在车子两旁,打头的是乔木和青城,只听到外面乔木的声音响起:“走开,什么上家下家的。又不是打马吊。”

    那女子的声音便戚惋起来:“这马车就是夏家的,我认得。我听说夏家的姑娘在车上,夏姑娘,你也是个女子…你出来…你家哥哥…欺男霸女。”

    小雨眼珠一转,低声对薛世子道:“糟了,只怕是我八哥在外面惹祸了。”

    薛世子心想:“这种事儿断不能让小雨出头。”忙道:“你别怕,我出去将她打发了。”

    小雨摇了摇头:“若是她在外面胡言乱语,坏了我哥哥的名声就不好。”

    薛世子一窒,忙道:“那我让人把她先关到我娘的庄子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刺客

    东安在国公府的马车上,听见乔木说话无理,忙揭了帘子要应对两句。哪成想他才探出头来,街道两旁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伏了一群弓箭手,一时间箭矢如雨朝夏家那辆马车射去。

    纹娘一声惊呼忙抽出佩剑抵挡,

    好在小雨听见乔木答的粗鲁,起了疑心,也揭了车帘一角小心翼翼地往外面扫了外面一眼,瞥见路旁的商铺有寒光一闪,不由吓了一跳,急忙将车帘一放,滚在车厢底板上,抬眼瞧见薛世子起身也要查看,忙顺手将他也拉了下来。

    薛世子没有提防一下子被小雨扯倒,扑到小雨身上,只觉得身下的的小雨软绵绵闷哼了一声。慌得连忙起身要躲开,小雨见了忙将他一搂,低声道:“别起来,有刺客。”

    可怜薛世子软香在怀,还来不及享受,十几只箭羽便夹着风声而至,好似那城北的张屠户正在剁肉馅一般,哚哚哚响声不绝于耳,眨眼间两边的车壁就布满了箭雨。

    薛世子习惯性的去摸腰间的佩刀,才想起自己生病,刀已经被摘了,不知道被东安放在哪里。有心去找,外面箭雨不绝,顿觉半生戎马也不及今日半分凶险,只得搂住小雨,暗想:“只要护得住她,也就是了。”

    小雨挣了好一会,面红耳赤地低声道:“松手,快被你勒死了。”

    薛世子才略一松手,小雨忙抽出手来。一扣座位的挡板,从里面摸出一把朴刀,往薛世子怀里一塞。道:“你去那边藏着,喏,一抠就开了。”说着自己往那座位底下一滚,挡板一拉,只留下薛世子孤零零躺在车厢的地板上。

    这时马车突然动了起来,小雨心里一惊,暗想:“此时是在京中。纵有刺客,一击不中,论理也会立刻逃跑。想来不会恋战。纹娘虽是女子却身经百战,不该如此慌乱试图赶马车逃走。至于薛大哥手下的人,薛大哥性子狠厉,他没有下令。这些人如何肯后退。可见这车夫不是自己人了。定是想将马车赶到僻静无人处动手。”

    她心思飞转,忙推开挡板想同薛世子商议,却瞧见薛世子背朝着自己手里举着砍刀拨挡着四处飞来的箭羽,不由心里一酸,暗想:“我这般尖酸刻薄,总嫌薛大哥这里不好,哪里不好,其实他样样都比我强。又真心实意对我好。就是真有不好,也只是太不顾惜自己了。我以后好生劝他,他虽然有些倔犟,能听我一句半句的,慢慢也就改了。”

    薛世子听见背后的动静,歪头瞧见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以为她害怕,便沉声道:“你别怕,我去前面看看。”

    小雨一听这话,不知怎么回事反倒害怕起来,拉着薛世子的袖子泪眼汪汪地说道:“你可不要逞强,要是蹭破点皮儿,我,我,我……”她生性好强,即便说过些软糯的话,也多是形势所迫,十有八、九是说出来骗人的。如今情之所至,担心薛世子还如从前那般搏命,从前的伶俐半分都没了,只急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薛世子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又着急出去,只得柔声安慰道:“你放心,我只看看绝不与他们动手。”

    小雨见他撩起车帘挡开几只箭,冲了出去,忙缩了身子躲在车座底下。心里七上八下,既担心他生病涉险又恨自己不争气,连句话都说不明白。心里惶惶正不知所措,马车猛地停住。小雨暗忖:“莫不是薛大哥得手了?”不一会外面马蹄声乱响,四处都是兵刃相交之声,估计是自己的护卫们都追赶了上来。

    这般又厮杀了一阵儿,夏二爷的声音猛然响起,小雨心中大定,不过几息之间,外面拼杀的声音渐小,偶尔还能听见女子的呼喝声,似是在围捕什么人,小雨心想:“不知最初那个女子怎样了。”

    正想着,车帘一挑,夏二爷轻声唤道:“九儿。”

    小雨忙从车座底下滚出来,二爷见她往外冲,忙拦住她:“贼人都死了,咱们这就回家。”

    小雨心里挂记薛世子,又不好意思直说,只得缩了回去,偷偷揭了帘子往外看,瞧见薛世子横刀立马,白袍上斑斑点点都是血迹,显然没有似他所说:“只是看看。”小雨顾不得抱怨,忙朝他招手。薛世子远远也在看她的马车,瞧见她看过来,也有心凑过去说两句安慰的话。不想夏二爷迎了过去,拱手道谢。这时车轮滚动,纹娘几个立刻围了上来,护着马车奔夏府而去。

    小雨只得叹了口气,缩回身子召唤纹娘:“可有人受伤了?”

    纹娘也不迟疑甩蹬直接跳进了马车,坐在小雨对面,低声道:“只有蝉虾和水虎受了箭伤,倒也不严重。世子身边的护卫也有两个受了伤,旁的人还好。”

    小雨点了点头,纹娘又接着说道:“我本在队伍最后,那群人瞧见东安一露头立刻就朝你的马车放箭,只怕……不是为了你就是为了薛世子。”

    小雨沉吟半晌,暗暗叹息:“该来的果然来了。”

    纹娘便道:“这些人都是死士,一击不中便逃了,剩下的见自己逃不脱也都自尽了。那个说八爷欺男霸女的女子已经被我擒住,藏在车里。”

    小雨垂头想了一会儿道:“你一会儿去薛世子那里,让他明日上表请辞世子。”

    纹娘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小雨,小雨叹了口气道:“你只管这样同他讲,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小雨回到夏府安安静静地待了半个月,夏家平静如水好似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似的。倒是国公府里闹得沸沸扬扬,薛世子血泪陈书,以死相逼,要将世子之位拱手送给徐氏的儿子薛文。

    赵嬤嬤看着一下子老了十岁的徐氏,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徐夫人捧着茶盏,奇怪自己怎么就生出去夏府求婚的念头来,简直是引狼入室,自打她起了这个心思,就没有一天消停日子。好不容易将薛世子的新房收拾得七七八八,大家也都习惯了自己逼仄的小院,不来找她闹腾了,这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说薛羽跑到行宫求圣人将世子之位让给弟弟薛文,简直就是祸从天降。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是薛世子上书的前一天,好巧不巧地遇到一群刺客,据说:命硬克母的薛世子险些被射成刺猬。虽然薛世子上朝递奏折的时候,跟大家都是一样,半点刺猬样都没有,只不过脸色有些苍白,声音有点沙哑,语气悲怆带了几分鼻音。

    但是,京城的传言就十分可怖了:虎虎生威的薛世子脚步虚浮地扑倒在行宫,涕求圣人开恩。不仅世子的爵位不要了,居然连四品的将军也要请辞。然后,薛将军与圣上密议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圣上勃然大怒将薛世子轰了出去。而派出去缉拿刺客的捕快只找到了几具尸体,后面便半点也查不出来。

    徐夫人便觉得自己遇上薛世子是倒了大霉了,打小就好似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等到这个继子长大了,她寻思着找个性格柔和,家世不显的媳妇,好歹去一去他的戾气。结果现他的戾气没去,她倒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

    徐夫人起初还想在府里躲着,等到夏六爷回京的没几日,同薛文定了亲事的韩家派了嬤嬤过来:“夫人真真是好脾气,现在我们姑娘都不敢出门了,走到哪里都要替您解释解释。”

    气得徐夫人一腔老血差点都怄出来,她也很想出去解释解释。问题是,薛世子只说:“臣才疏学浅,多年戎马生涯,此番回京,京中诸事不熟。臣窃以为,既然不能为圣人解忧便不好再食君之禄。臣之幼弟薛文年纪虽小,却一心向学,假以时日必能成圣人之臂膀。”这其中可是半个字也没有提起刺客的事情。

    好在事情到了此是也就淡了,徐夫人硬着头皮出来交际,没几日又有了新的传言。都说那刺客其实是喜都人派来刺杀夏六爷的,听说夏六爷提前了几日进京就是怕喜都人知道他的行踪。当初达栗尼一场大战,六爷杀了他们上万将士,如今六爷解甲归田失了势了,喜都人便来寻仇。

    消息一出来,直唬得若邬和驷骅轮流请六爷吃酒,以示两国之友好。至于礼宾司那里迟迟商议不下的关于喜都游学贵族的随从人数,不过一天,便从十人降到了两人。

    只是这事儿到了众夫人那里,大家不免又想偏了,纷纷揶揄徐夫人的手腕。便是韩家来送中秋节礼的时候都比往常多些,派来的婆子话里话外都是,竟是我们眼皮子浅了,没瞧出夫人的深意。

    徐夫人自家知道自家,恨恨地放话出来说自己病了。她早上才说了这话,下午薛世子就提着补品来了:“母亲若是着急,我明日便去圣人那里再提一提改封世子的事儿。”

    顿时把徐夫人的脸都吓白了,第二天就乖乖地出来张罗薛羽的婚事。薛羽听说了,抱着被子坐在自己的床上笑得打跌,暗想:“当初九儿劝我不要硬顶,我还不高兴,敢情她想得是这样的鬼主意。可惜,这一回我和圣人都遂了心意,唯独这群刺客一直没有什么消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旧物

    小雨轻轻地啜了一口热茶,笑吟吟地说道:“一听说我将私兵都散得差不离了,就迫不及待地出手试探我的实力。娘,权利二字,真的这么重要,要我看,倒好似那烫手的山芋一般。”

    夏太太不由叹了口气:“所以你外婆当年不肯轻易放权,否则在府里的日子只怕更难过。可惜,当年阖府的大祸,她也有一半的责任。唉,你倒想得开,认真说起来,我也不晓得我娘他们家到底为什么会跟这些私兵纠缠在一起。当初的那些人早就没了,每逢他们过不下去了,就会来找我们,我们遇了难了,少不得又要去召唤他们。”

    小雨放下茶盏,背着手长身而立,看着外面微微开始变黄的树叶道:“亏得薛世子与圣人交好,否则,就不是试探了。”说罢又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我也寻了两个台阶给他,如今看来他也不想与我撕破脸。”

    夏太太嘴角含笑微微颔首:“当初我给你定了薛世子,也是这个意思。薛世子与逸王颇有些旧恩怨,”顿了一下又道:“薛世子也有自己的心思,他为人虽狠厉却持重,你日后诸事多与他商量。不可似现在这般想一出,是一出。逢事多想想自己的错处,少去挑旁人的毛病。”

    小雨不由想起薛世子挺得笔直的脊背。总喜欢傲然而立将她护在身后,虽然好似个老母鸡似的,却也处处将她的安危放在心上,便低低地嗯了一声。旋即又昂首道:“他若不负我。我自然也不会负他。”

    夏太太不由摇头,高声叫青杏进来。指着她手里的一本书说道:“你婚期将近,今日叫你过来。也是想给你讲讲如何在夫家与诸人相处。”

    小雨吃了一惊,眉头一扬,瞧着神色略有些尴尬的母亲不以为然地说道:“娘,咱们家里这么些嫂子,过得好的不好的,我看了这些年,再笨也看会了。还用学么?”

    夏太太脸上一红:“你才吃了几年的米饭,古人说:活到老,学到老。再说了。不是还有你看不到的嘛!”

    小雨瞪大了眼睛暗想:“什么我没有看到的?”

    夏太太在女儿灼灼的目光下,越发的慌乱起来,一指青杏:“喏,这本书讲的是夫妻之道。你虽然聪慧。毕竟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你哥哥嫂嫂也不是什么都……你把这书收好,回去……好好看看,日后成亲,事事处处当以薛公子为重,不可再像从前那般鲁莽。”说罢挥手示意青杏。

    青杏忙将那书放在小雨手中,叮嘱道:“这书来的不容易,原是太太出嫁的时候。娘家的老太太给的陪嫁,是太太嫁妆箱子里压箱底的宝贝。姑娘可要好生收着。成亲前务必将这书看完。”

    小雨皱着眉头正要去翻那书,唬得青杏急忙伸手按在书,瞥了夏太太一眼低声道:“太太累了,姑娘回屋自己…嗯…看吧。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太太。”

    小雨狐疑地朝母亲望去,夏太太垂了眼,摸着鼻头装作没看见,见小雨还不走,只得低头去看着自己的茶碗,一面搔着眉角一面吱唔道:“我乏了,你回去自己慢慢看吧。”

    青杏瞧着小雨甩着手走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问夏太太:“太太,您怎么不给姑娘讲两句,我瞧着姑娘那个神色未必会看。”

    夏太太清了清喉咙道:“知女莫若母,若是像我娘那样在封页上写了《女诫》,《妇人诫》,她断不会看一眼。我昨儿特意重新订了新的封面。”说罢面露得色掩着口笑起来。

    小雨回到自己房里,将书放在桌上扫了那书名一眼,见封面是母亲的字体,一瞧就是这两日新写的。却不是她平常惯用的楷书,而是龟骨文,上面写着《帚子兵法》。林子捧着账本进来正好瞧见,好奇地问道:“帚子是谁,我只听说过孙子兵法。”

    小雨忍不住大笑起来:“帚子可不是孙子,她叫妇好,甲骨文写作帚子,是上古时候的一位女首领,可不是好妇人的意思。相传她是个了不起的女将军,多次领兵抵御敌军侵略。”

    林子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这是太太给你学习兵法的。”

    小雨将书往旁边一推笑道:“我娘可不想我当大将军。再说了,上古打仗哪有什么兵法,晓得伏击偷袭就已经十分了不起了。我娘呀,必是将女诫,烈女传改了书名骗我去看,我才不会上当呢。”

    说罢转身叫映雪进来:“你将这书收到我那个嫁妆箱子里,放到最底下,这是我娘当年压箱底的嫁妆,宝贝着呢。旁人都没有,只给了我。”

    书籍本就珍贵,何况是夏太太的传家宝,只唬得映雪小心翼翼地捧着走了,小雨这才将手里的账簿翻开,瞧着自己那几个酒楼的收益出神。紫鼍挑了帘子进来:“姑娘,凤翔那边的嫁妆都运过来了,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小雨忙丢了账本跑出去,瞧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穿着米色澜衫的青年男子,正弯腰打量这院子一角的几丛野花。小雨不由一愣,那青年听见脚步声抬头望过来,忍不住笑道:“小姑姑,您还是那么淘气,这是哪里来的凤翔府的野花?”原来这青年竟是如海,小雨不由停住脚步上下打量,见他身材挺拔,一张白皙的脸,脸型却颇似大嫂,许是路上辛苦颌下已有青须。

    小雨急忙跑过去,拉着他的手,向他身后望去:“大嫂呢?大哥呢?”又忙问道:“吃饭了吗?饿不饿,快…….”

    如海忙摆手道:“我先过来的,他们明日才能到。你的小厮们可真坏呀,听说我带了嫁妆过来,就将我领到这里来了。我得赶快去太婆婆那里,不然她又该叨咕了。”

    小雨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你不要怕,我陪你一起过去,哥哥嫂子怎么还没有过来。三哥三嫂,还有四嫂不是和你们一道过来吗?”

    夏老太太一瞧见如海直喜得合不拢嘴,直问:“海哥媳妇呢?不是说带着宝儿一道过来吗?”原来如海已经得了一个儿子,小名宝儿。老太太想到有生之年能见到曾曾孙,怎么能不欢喜。

    如海忙道:“我走的快,先过来报信,他们明日晌午也该到了。”

    夏老太太便道:“等你小姑姑成了亲,回了门,我便跟着你们回凤翔去。这京城虽然华丽,却没有咱们凤翔府自在,地也不好,我在后院也有个菜园,结的果子总不如凤翔的甜。”

    如海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太婆婆若肯回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正好帮佳慧照顾宝儿,这孩子可调皮了,比小姑姑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雨听了急忙插嘴,想转了话题:“听说如驹媳妇也有了身孕,可惜他们夫妻不能过来。”

    哪里来得及,众人少不得要历数小雨从前的旧事。小雨几次想溜出去都不行,只得撅着嘴道:“都是没影儿的事儿,你们不过仗着比我痴长了几岁,就编了来骗我。咱们家又不穷,要我出去骗吃骗喝骗衣服?我才不信。”

    好不容易瞧着老太太乏了,这才放了如海等人去休息。小雨回到自己的小院,瞧了瞧那几口箱子。几个大的是哥哥嫂子们从前给她攒的嫁妆,还有薛世子年节送的一些节礼。有个小樟木箱子,四角都磨得旧了,却是小雨从前攒的宝贝。小雨忙指挥人将箱子搬了进去,开了锁。

    映雪等人都忍不住好奇地往里看:一个黄色的酒葫芦,一件褪了色的小衣裳,上面还缝了个碎布条,几本旧兵书,一把木弓箭,还有个鹿筋做的小弹弓。一个小灰布包,也不晓得里面是什么,小雨好奇地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包碎骨头。旁边是一小捆旧书信,还有一个红盖头整整齐齐地叠了,可惜颜色已经不那么红了,再往下都是些缺胳膊少腿的泥娃娃。

    小雨正纳罕地举着那红盖头,心想:“我记得这个箱子是我的百宝箱,里面都是我的宝贝,旁人碰都不让碰的,怎么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旧物,那个风车我虽不记得,想必是四哥哥做了给我玩的,这一包碎骨头又是什么东西。”

    紫鼍虽然站在后面,个子却高,第一个瞧见,忍不住惊声道:“原来咱们姑娘四处骗人的事儿都是真的,这个一定是当年五奶奶的盖头了。姑娘,那个骑马装就是您从兴王妃那里哄来的吧。”

    小雨忙将柜子一合,板着脸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明日还要早起招待凤翔那边过来的人呢。去去去,都赶紧给我睡觉去。”

    瞧着人都散了,这才打开箱子又看了看,摇摇那酒壶,里面已然空了。好多东西自然是想不起从哪里得来的了,看了一会便黯然将那箱子合上,心想:“这些都曾经是我视作性命般的宝贝,费尽心机得来,也舍不得人前显摆。如今时过境迁,这些宝贝都成了无用的旧物了,便是这些旧物的记忆也没有了。如今我又了新的宝贝,难道过个十几二十年,这些新宝贝也如它们一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分家

    第二日,大爷,大奶奶等人也都到了,偌大的夏府顿时就逼仄热闹起来。过了两日五奶奶也带着孩子们也从燕北赶来,小雨忙将自己的小院让了出来,身边的小丫头们也都跟在五奶奶,六奶奶身前身后忙得不亦乐乎。

    映雪和林子则忙着清点送来的嫁妆,将它们登记入冊再重新归类摆放。倒是小雨十分悠闲,除了试衣服,陪父母吃饭,便是认一认给薛家人预备的见面礼,没事儿请安歌进来讲一讲薛家的旧事。

    六奶奶和五奶奶忙着布置院子,安置客人,大奶奶,三奶奶,四奶奶瞧见了,也不要人客气,立刻就跟着忙活起来。大奶奶和三奶奶还是那般不对盘:“三弟妹还是这般沉不住气,抢着夏天急巴巴地将婷儿嫁出去,你跟嫂子说说,你怕个啥?”

    三奶奶如今也圆润起来,笑吟吟地拍着大奶奶的肩头:“我家婷儿可不比四弟妹的燕儿和你们家的琴儿,她只比小姑姑小一岁。当年出生的时候就晚了一年,如今成亲一定要抢在头里。”

    正说着,婷儿穿了件米色的褙子指挥着几个粗使婆子抬了个半人高的箱子走进来,嗔怪道:“娘,什么早了,晚了的。”说着朝几个伯母婶娘福了一福,解释道:“我婆婆身子不好,急着让我嫁过去将小二房管起来。”

    四奶奶忍不住在一旁赞道:“婷儿这才嫁过去两三个月,瞧着便是当家奶奶的样儿了。”燕儿抿着嘴瞧着婷儿笑了笑。她定了凤翔主簿的儿子,过两年也要成亲了。大奶奶的女儿琴儿却立刻迎了上去:“大姐,这是你送给小姑姑的添箱吗?打开让我们瞧瞧。”

    说着唉声叹气起来:“我昨儿帮着小姑姑做了两个荷包。手上也没什么银钱,能给小姑姑买些像样的东西。”

    大奶奶便点着她的头埋怨道:“若给你一角钱,眨眼就花得干净。再说了,你小姑姑也不稀罕你的银子,你只要心意有了,比什么都强。”说是这样说,又忍不住劝婷儿:“快打开给你大伯娘开开眼。我晓得他们吴家是皇商,这东西肯定是个稀罕玩意。”

    说得三奶奶也好奇起来,婷儿便打开箱子给众人瞧了。却是个小半人高的珊瑚。琴儿不由乍舌:“大姐,这么大的珊瑚,不好找吧?”

    婷儿心里得意,一拍琴儿的头道:“鬼丫头。等你成亲的时候。我也给你一个。只是这么大的可不容易,小姑姑是命好,赶巧我婆婆刚收了一份礼。”

    五奶奶扫了燕儿一眼,见她虽然也惊讶羡慕却只抿着嘴不说话,不由暗暗叹气:“四嫂就是个实在人,养出来的孩子也是个闷葫芦。”

    众人正说笑着,水虎拿了个盖头走进来,远远瞧见五奶奶便招手道:“奶奶。快来认一认,这是不是您的盖头。”

    几个妯娌都丢了手里的活凑过去看。五奶奶笑着看了一会儿:“还真是,这可奇了,这都有十多年了,怎么颜色还这么鲜亮。”有心说这是重新染过的,又见那上面绣的花朵颜色深浅不一,便是穗子的颜色也和帕子不大一样,显然不是后染的。

    众人正看得奇怪,水虎笑道:“这是映雪姑娘的手艺,照着奶奶那个旧的做了个一模一样的。”众人忍不住又传着看了一番。

    这时六奶奶身旁的丫头青梅跑进,瞧见众人都在,高兴地说道:“这可巧了,倒省得我四处乱跑了,太太叫大家都过去议事。”

    本来十分阔大的正堂这会儿坐满了人,夏太太和夏老爷坐在上首,大爷大奶奶和二爷**奶左右坐了,如海则垂手立在大爷身后,依次往下是三爷和四爷家,五爷在燕北任上没能过来,由如辰站在五奶奶身后,六爷夫妻便坐在五奶奶对面,小雨扶着夏老太太坐在夏老爷左手的太师椅上,自己挨着老太太也坐了,映雪捧了茶盏放在夏老太太身旁的小矶上,这才退了出去。

    小雨瞥了了八爷一眼,暗想:“跪了这两日祖宗牌位,也没见老实,还是这般风流模样。”

    夏八爷穿了件杏色的圆领澜衫,眨着那双桃花眼朝妹妹眯着眼一笑,这才撩了袍子坐下,七爷的学究气越来越浓了,这会儿穿了件青色的道袍正襟坐在八爷对面。

    夏太太瞧着众人都齐了,便让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呷了口茶水,缓缓扫了众人一眼道:“难得今儿咱们夏家的人这么齐全,俗话说树大有分支,咱们家如今人口也多了,做什么的都有,我跟老爷商量了几日,打算趁着我们还明白,将这家分一分。”

    几个儿子本以为是被叫来商量妹妹的婚事,再没想到是要分家,大爷瞧见几个弟弟都在看自己,便站出来跪在地上道:“可是儿子们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怠慢了二老。”

    夏老爷瞧了瞧八爷,叹了口气道:“咱们家人口多,几个兄弟各有所长,从前家里也穷,没什么好分的,如今……”

    夏太太瞧着伤感的丈夫,将手放在他的手上安慰道:“虽说是分了家,那也是分给外人看的。你们还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有事的时候还是要互相照应。”说着将账本翻开,将这些年的田亩收益一一念了,小雨心想:“怪不得娘要分家,想不到我们家已经有这么多的土地和商铺了,这些还没有算上我的那一份呢。”

    只是这几千亩的良田,几个兄弟一分,一人一不过几百亩,说出来就不显眼了。大爷是长子有祭田分得大份,其余的兄弟都得了自己经营的产业,没有产业的便用田地补上。二爷的马场都给了小雨,小雨手上有几个绸缎铺子的股份,便给了二嫂。这几个绸缎铺在是张项城经营的,也不要花太多的心思,每年只管拿些红利。

    三爷家里得了酒肆,四爷和六爷因为没有旁的收益便多得了二百亩的田地,五爷,七爷因有功名并没额外的土地。他们都在任上,便将自己平均分得的那份儿暂时交给六爷照看,待日后有了合适的管事再自己管。

    七爷的婚事定在了明年春天,夏太太早早在隔壁买了三进的院子给他们小夫妻住。唯独八爷功不成,名不就,亲事也没个着落,颇让夏太太头疼。此外家中还有许多的现银,要等老人们都去了,方才能分。

    众人听了这样的分配,除了田地倒也没什么大的变化,便都去看大爷的脸色。大爷点了点道:“既然是父亲母亲的意思,我们做儿子的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家里的财产虽然分了,我们却还是一乃同胞,弟兄们还要像从前一样互通有无。”

    几个兄弟听了急忙头称是。

    夏老爷这才将家里的家谱拿了出来,郑重其事地将几个年纪尚幼的孙子,重孙子添在上面,对大家道:“从今儿起,如海便是咱们家族的族长,日后你们有什么事便和如海商议吧。”说着将家谱放在如海的手里。

    如海忙双膝跪地,面色凝重地接过家谱,朗声道:“祖父放心,咱们夏家虽然分家了,但是心还是一条。”说着站起来看了看众人:“今日除了分家,还有两件事与诸位叔叔婶婶商议。”便讲了修祠堂和族学的事情:“小侄的意思,祠堂还是在凤翔。族学先放在京中,咱们家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便先将这宅子的西跨院隔起来,请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便是几个姑娘也要跟着一起学才好。”

    夏太太微微颔首,心想:“如海经了这些年,果然也持重起来。我们昨日同他讲了族长的事情,他今日就拿出章程来,可见是用了心思的。”

    夏老爷便道:“让孩子们也都进来吧,大家一起商量一下族学的事情。”

    婷儿一进来就听见这话,眼睛一亮,忙道:“这是好事,我虽嫁出去了,也要出一份子。”如辰笑道:“大姐只怕不是白出这一分子。”

    婷儿也不恼,爽利地笑起来:“也不要什么,将来你外甥过来读书,你们几个舅舅的可要指点指点。”

    琴儿见大姐这般积极,也跟着凑趣,如澜,如涛,如曜年纪虽小,却也很兴奋,想着以后自己家里就有学堂,再也不用到外面附学了,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围着如海七嘴八舌地说着要开什么课程好,如辰,如昊年纪略长,便在一旁帮腔。

    小雨笑眯眯地瞧着子侄们,心想:“记得婷儿小时候十分的拈轻怕重,还颇有些假模假样,想不到这些年不见,她戾气尽褪,行事这般大方。既有主见,又敢拿主意,想必她在婆家十分有脸面。”想着,目光流转看了看燕儿和如鹰,不由暗暗叹气:“竟然都随了四哥和四嫂,虽然都是及良善的孩子,想来一生前程已定。燕儿还好,做得一手好针线,如鹰同几个堂兄弟比起来就差得太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成亲

    小雨眼看着自己刚被‘褪’了毛的脸又被玄枵刷得雪白雪白的,心想:“当初八哥和如山两个装鬼吓人就是这幅模样。”正想着,映雪挑了点口脂抹在她唇上,小雨抿了抿唇,赞道:“映雪,弄得不错,等到晚上你们姑爷瞧了我这副鬼样子,十有八*九吓得尿裤子。”她这几日没事儿就听见婷儿姑爷长姑爷短的,慢慢地对姑爷,公公,婆婆这样的词儿不感到刺耳了,说出来也不结巴了。

    纹娘坐在一旁看热闹,听了这话忙捂了嘴,身子一抽一抽的,也不知道是乐的,还是同意小雨的话,脑袋还跟着一点,一点的。

    小雨咧着嘴,瞥了纹娘一眼:“等纹娘的好日子到了,玄枵你照着这个也给她画一个。”

    纹娘就好似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下子就停住了,也不点头了,也不抽抽了,嗖地一下就窜到了屋子外面,小雨的几个侄女便笑得东倒西歪。

    小雨待她们细细地又描了描眉毛,这才扭了扭腰肢,伸出手臂向后倒去:“总算弄好……”

    哪成想,还没等她身子歪下去,婷儿,燕儿几个就扑了过来,拉手的拉手,顶肩的顶肩。文甲和映雪给玄枵打下手,都唬着脸嗔道:“亏得大姑奶奶和二姑娘在,光摆弄这头发就忙活了一早上,你这一躺下,头发就弄乱了。”

    玄枵在一旁磨牙道:“你们几个别顶着她,一会衣服皱了。”

    众人听了立刻散开。小雨便嘿嘿嘿地笑起来,不管不顾地又向后倒去,几个人忙拉着她的手。林子朝水虎高声道:“快拿你师父的掸子过来,一会儿姑娘乱歪乱靠,拿掸子捅她腰眼。”

    小雨瞪大了眼睛瞧着林子,林子讪讪地一笑,旋即也“嗖”地一声,追着纹娘的脚步遁了。

    小雨弓着背,坐在榻上。百无聊赖地嘟囔着:“怎么爹娘还不过来,不是说要训话的吗?”

    正嘀咕着,八爷气鼓鼓地走进来。拖了把椅子坐在小雨对面,一瞧妹子那脸也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便拊掌大笑起来:“等会儿妹夫一揭盖头。肯定吓尿了。”他年纪比薛世子小。却是占了小雨的便宜,从今儿起当了薛世子的哥哥了。

    小雨听了便训道:“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你看看七哥…侄女们都在一旁站着,也不知道斯文点儿…”八爷这才瞧见婷儿她们,脸上不由一红,旋即挥手道:“都是自家人…”

    婷儿几个便忍不住腹谤:“小姑姑和八叔真是半斤对八两。”

    这时六爷背着手施施然地走进来,一瞧小雨的脸也吓了一跳,好在他从前见识过六嫂的妆容。立刻就镇定下来:“九儿,出门的时候怎么不让你六哥背你。”

    八爷这才想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立刻搬着椅子往小雨跟前凑了凑:“应该我背才对,咱俩年纪相仿。”

    六爷忙道:“九儿,你可不要没良心,小时候都是六哥哥背着你到处玩,如今长大了,自己能走了,就不认你六哥啦?”

    八爷听了忙道:“这是有讲究的,都是家里没成亲的兄弟背,你都成亲了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六爷眼睛一瞪,立刻举起拳头:“你再胡说八道…”

    八爷也不示弱,跳起来正要招架,四爷急急忙忙跑进来:“你们怎么都跑这里来了,爹心里难过,死活不肯出来送九儿,你们赶紧去劝劝吧。”八爷哼了一声:“劝什么呀!就去他家玩两天,第三天就回来了。”

    六爷一个爆栗砸在八爷头上:“让你再胡说八道。”说罢拖着八爷往正院走去。

    兄弟三人才出了小雨的院子,猛然间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吓得刚走出小院的六爷一个趔趄,回头瞧了一眼妹妹的院子,便慌里慌张地拉着弟弟往正院跑去。小雨听见那爆竹声,也张惶起来,再看自己这一方小院不禁有些怅然若失。映雪见她神色哀伤,急忙劝道:“姑娘,这大喜的日子,您掉几滴眼泪意思到了就行了,可千万别把妆哭花了。”

    婷儿,燕儿等人瞧着叔叔们都走了急忙又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怎么这样快,那边还没准备好呢!”小雨指着空荡荡的房间对她们叹息道:“是不是接亲的人来了…”一扭头瞧见她们都围在自己身边:“你们怎么不去拦门,快去快去,别让他们小瞧了咱们,看见你们姑…父…”她本想说,替我揍两棒子,不知怎地说出口就变成:“多要几个拦门钱。”

    婷儿几个便跑出去看热闹。不一会儿婧县主也到了,如山媳妇的娘家也派了几个姑娘过来了,徐良齐的夫人徐大奶奶还有婉音也过来送嫁,大家不免又围在一起赞了一番嫁衣和妆容。婧县主便道:“我瞧你嫁妆里有游龙戏珠的酒器,是哪里来的?那一炉原烧了二十几套,前几年打仗,只剩四五套了,怎么你一个人就有两套。”

    小雨却没认真听,歪着头纳罕道:“刚刚明明听见鞭炮声,怎么这么久也不见二哥过来?”

    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果然被众人围着七嘴八舌地调笑了一番,正闹得小雨招架不住,水虎跑了进来:“前面那条街也有人家成亲,刚刚是他们家迎亲的鞭炮,咱们姑爷这会儿还没出门呢。”

    小雨听了急忙交待:“快将几个姑娘叫回来帮我招待客人。”

    正说着,婷儿领着几个妹妹进来:“亏得我机灵,不然若照着小姑姑的吩咐,只怕腿都跑断了。”说着话,笑吟吟地给婧县主行礼。

    有婷儿几个张罗,小雨便安静坐着,又等了一会儿,鞭炮声响起,六嫂子快步走进来:“快,扶着你们小姑姑去正屋行礼。”走到一半有人喊道:“盖头,盖头忘了。”

    小红如飞跑进去,几个人手忙脚乱地都扯着,要往头上放那红盖头,小雨忙道:“等会,谁踩我裙子了,等会,别放,我瞧不见路了 !”

    五奶奶迎出来,忙道:“这个等会儿戴…别乱推…小心……”

    小雨心中大乱,暗自盘算:“爹一会儿肯定哭起没完,我待会哭得大声点,他想着劝我自然就忘了自己了。”主意打得挺好,一进正屋,便咧开嘴大声哭起来,夏老爷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听见女儿哭,心里一酸正要跟着一起哭,却瞧见小雨一张脸被涂的雪白,也吓了一跳,映雪听见小雨哭得响亮,不由高声惊呼道:“姑娘,你的妆,不要弄花了妆。”

    夏老爷听见这话,立刻忘了女儿要出门的伤心,也顾不得坐在太师椅上摆谱,急忙拉着小雨道:“快别哭了,卿卿,怎么办,妆要花了。”夏老太太仗着自己年纪大,经验丰富,也跟着喊:“快带你们姑姑出去,不然大家都哭起来了。”

    夏老爷一听这话,忙回头去寻老妻,见她也眼角含泪,夏老爷又要去劝妻子,又想去拉女儿,只忙得满头大汗。

    大奶奶和四奶奶是看着小雨长大,虽然辈份是姑嫂,情分却如母女,这会儿也都忍不住含泪笑劝道:“娘,快别伤心了,薛世子是再稳重不过的人了,他们小两口肯定能把日子过好。”不说还好,一说众人都忍不住掉了泪了,小雨本是装哭,这会儿也忍不住泪水涟涟。

    这时国公府请来的司仪已经走进来,高声唱到:“拜别父母。”

    薛世子跟在后面,进来就瞧见几个哥嫂并岳父母都扯作一团,有哭的,有劝的。他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心里又怕他们家反悔,瞧准了穿着大红吉服的小雨,冲进去扯了手就跑。

    夏家的几个哥哥正劝着父母,冷不提防妹子就被人抢走了如何肯依,立刻就追了上去。周励,周崇,若邬,驷骅一见薛世子吃了亏,也跟着过来帮忙。婧县主瞧着偌大的正院乱成一团,不由扯着丫鬟笑道:“亏得我今日过来,叔叔婶婶可错过了一场热闹。”

    众人撕扯了好一会,那喜娘扯着嗓子喊得喉咙都破音儿了,二爷才擒了薛世子和小雨回来,按着薛世子给夏太太和夏老爷磕头,大家这般一闹,倒将之前那离别的伤感冲淡了许多。

    小雨起初还晓得听那司仪的,到了后来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一会儿有人扯着她跪下磕头,一会被薛世子拉着狂奔,一会儿嫂子过来让她抓铜钱,这个嫂子喊多了,那个嫂子喊少了,四处都是喜庆的笑声。小雨懵懵懂懂地被二爷背了起来,映雪慌里慌张地追出去,踮着脚给小雨盖了喜帕。

    二爷口中也不闲,他声如洪钟高声道:“九儿,你别怕,到了他们家,哪个敢欺你,你就只管让丫头们打回去。若是妹夫敢给你脸色看,你只管回来跟哥哥们说,我去砸平了他们国公府。”

    薛世子被小雨的几个哥哥挤到一旁,听见六爷和八爷都在一旁叫好,却敢怒不敢言。一转身,正瞧见一向斯文的七爷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吓得打了个寒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波三折

    陪着薛世子接亲的驷骅等人都是头一回跟夏二爷打交道,见他生得魁梧高大好似铁塔一般,无不吓得乍舌,暗想:“想不到夏家还有这么个厉害的硬碴一直深藏不露,怪不得那个死丫头有恃无恐。刚刚替薛世子挨了那大个子一下,不过被他推了一把,这会儿胸口还有些闷闷的。一个舅兄就已经这样厉害,只怕薛世子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若邬心里正同情薛世子,猛然瞥见陪嫁的队伍里有个老苍头看着十分眼熟,见他望过来还朝他一扯嘴角,眯着眼笑了笑。若邬吓了一跳,定睛细看,那老苍头个子不高,佝偻着腰,头发稀疏,满脸的皱纹,瞧着也不过是个寻常老头的模样,倒也没什么不妥。

    如澜跟着几个堂兄弟跑前跑后,瞥见母亲落落寡合地跟在几个送亲的婶娘身边,不由叹气。他这几年渐渐长大,也学着如辰的样子一面往小姑姑头上撒着稻谷和黄豆一面寻思:“从前总听娘抱怨爹最疼小姑姑,今儿看了爹这样,才晓得小姑姑还真比我们兄弟矜贵。唉,也是娘不争气,生了四个都是小子,若是能生个丫头,爹怎么舍得出远门。”

    正想着,就见垂花门外局促地站了一个大个子,身量不输二爷。瞧见他们出来,立刻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高声喊道:“师父,我已经辞了将军了!”小雨听出是杨宝臣的声音,正要揭了喜帕去看。被薛世子在后面瞄见,慌得大声喊道:“别揭,别揭。这喜帕只有我能揭!”那个猴急的样子,连周崇,周励和同来的几个御林军侍卫都忍不住侧目,小心的同他拉开了距离。

    小雨进了花轿,四处总算安静了几分,没人再扯着她做这做那,这时才发现手里还握着一大把铜钱。忙找了个红帕子将铜钱包好塞进袖子。这才往座位上一瘫,吐出一口浊气。外面喇叭,唢呐声响起。小雨身子一晃,花轿颤巍巍地被人抬了起来。小雨晓得再不会有人来烦她,便施施然从袖子里翻出个小鸡腿,得意地想着:“亏得我动作快。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摸了个鸡腿。不然生生被饿死了。”

    薛世子瞧着小雨的花轿离了地,心中大定,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头,只觉得这一生从未如此得意过。目光扫过周励,周崇,驷骅等人,暗自欢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他本就英俊,如今春风得意。脸上也不似从前总带着一股杀戮气,路人见了无不称赞。

    一行人才出了东城。便瞧见迎面也走来一只迎亲的队伍,那喜娘急忙叫众人停下,叫小厮跑到后面叮嘱轿夫:“千万别把新人的轿子落地。”自己则踮着脚交待薛羽解了胸前的大红花同对面的新郎换了。小雨见轿子停了,也好奇地向外看热闹。映雪一直跟着她的小轿,忙凑过去挡住她,低声道:“喜帕是胡乱揭的吗?大家闺秀能随便给路人看吗?”说着盯着小雨的头脸,上下左右看了看,想找个能下手的地方好把她推回去。

    小雨见了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忙悻悻地缩了回去。

    等接亲的队伍到了国公府大门前,东安便递了弓箭过去。薛世子张弓去射轿门,小雨听见外面众人议论纷纷:“怎么他们家射轿门用的是真箭。”

    “薛世子是个四品将军,听说十分骁勇善战,当然用真箭了。”

    “嗐,你们不晓得,咱们这个京城就是他带人攻下来的。”

    话音刚落,那箭顺着轿帘缝射了进去,力度刚刚好,正落在小雨脚旁。小雨忙拣了拿在手里翻看,果然是她之前掰断的那支,只是已经被薛世子修好了。小雨握了那箭,心里一甜,暗想:“这可奇了,我当时气得几乎吐血。怎么这会儿想起来还觉得挺有趣的。”

    又有人过来揭了轿帘,一个小孩被推了进来,扯着她的裙子,小雨刚要起身,映雪忙道:“要扯三次。”

    那小孩扯了三回,就跳了出去,又进来一个小孩,这次却是个小女孩,也扯了她三次。小雨心里正迷糊着,映雪和纹娘都凑进来扶她跳火盆。四处都是人声和鞭炮声, 纹娘索性将她抱起来跳了过去。一进大门,薛世子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低声问道:“累不累,快结束了。”小雨还未及回答,就被人分开,可怜她也看不清路,京城风俗又不大相同,她跟在薛世子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这里拜一拜,那里磕个头,直走得腿都快断了。

    等到了新房,铺天盖地的花生,大枣从天而降,砸得薛世子和小雨抬不起头来,小雨忍不住腹谤:“这得多大的仇,找了这么些东西砸过来。亏得我家风俗有盖头,不然早被你们砸死了。”顷刻间,地上便铺了厚厚的一层干枣和花生。

    东安见了急忙跑过去,跟纹娘等人在前面挡着,映雪招呼全福人将床上扫了扫,正要扶着小雨坐下。喜娘又喊道:“这边,这边。”

    小雨一心想要吃东西,只盼着这仪式快点结束,忙起身乖乖地坐到对面。不想薛世子也是一样心思,两人不由撞了个满怀。慌得小雨急忙躲在一旁,薛世子却趁机狠狠地抱了一下,见她不似平常那样跋扈,心里又好笑又得意。

    这般枯坐了半晌,小雨虽然坐得住也忍不住寻思:“不会就这样坐到天黑吧。”

    好在四周人声不断,想来是薛世子家里的女眷过来看新房和新人,叽叽喳喳议论不停。

    有个人温声道:“陈夫人,您也过来了。”

    “侯夫人,可得了谢媒的银子?!”

    “哎呀,竟然用了这么多药玉窗子,这得多少钱啊。年轻人,不晓事儿,这房间到了早晨,晃得人睡不成觉。”

    “啧啧,小心叫你婆子听见,又骂你懒。”

    这时,有个管家媳妇的声音插进来:“这是新夫人身边伺候的人吧。那边预备了酒菜,你们赶紧过去吃吧。”

    映雪忙道:“我们姑娘还没吃,我们做奴才的可不敢躲懒。”

    正说着,外边又有婆子高声道:“这几位姑娘让一让,让我们府里的几个姑娘进去瞧瞧。”

    紧接着喜娘又尖又细的声音响起:“这个不能放这里,快把这个摆到那边桌上,一会儿喝合卺酒的时候用。”

    “你们几个这边站着。”

    “快,快几个婶娘来看揭盖头了。”

    “这可不是咱们南边的习俗,我也是头一回听说呢。”

    “你刚刚看了嫁妆了吗?哎呀,想不到夏家还挺有钱的,娘娘也给了不少的赏赐。”

    “可不是,你瞧见那对一人高的喜烛没有。听说是圣人送的,不是赏赐,说是给新夫人的谢仪。”

    “什么谢仪,还不是瞧着咱们世子才给的脸面,也不看看她们家才几品。”

    旁边有人大笑起来:“六品也是品啊!人家还有个探花呢。”

    小雨皱着眉头,听得心急,也不敢出声询问。倒是纹娘知机,在小雨身旁咳了一声,小雨晓得纹娘还在,心中大定。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喜娘又跑了进来,将秤杆塞在薛世子的手里,低声交待道:“待会你拿这个去挑。”

    屋外几个随薛世子接亲的年轻男子便哄笑起来,有人跑进去递了一杆短枪道:“你是个大将军,用那个成什么样子,这个才是你平常的兵器。”外面看热闹的人听了都急吼吼地涌了进来,唬得几个未出阁的姑娘直往后躲。

    东安忙招呼小厮将人往后推,如何推得动,薛世子的朋友多是武将和勋贵,个个都有些浑不吝,大声嚷嚷道:“成亲嘛,就是图个热闹。”

    薛世子也不生气,笑吟吟地举起自己的银枪朝小雨头上挑去。小雨被喜帕挡着,正瞥见薛世子的大红衣服上挂了个碧绿的玉坠。却是早些年薛世子给小雨,后来小雨为了过关卡,拿出来想贿赂周崇。小雨瞧见那玉佩不由心虚,暗想:“呀,故意挂了这个,是不是一会儿想要找我算账啊。”

    她这里正胡思乱想,心中有些惶然,薛世子的手臂已经伸过去要挑那盖头。不想背后有人推了他一把。薛世子一个趔趄,正要稳住身形,身旁一个姓吴的将军高声喝道:“小心,别推我。”

    薛世子眉头一皱,忙向前走了两步,试图躲开人群,却一脚踩到在一堆花生干枣上,脚下一绊身子一歪。周崇和驷骅等人见了都抢着去扶他,有人便趁乱在薛世子手肘上狠狠地敲了一下。薛世子一惊,暗想:“糟了…”手上一麻,再也握不住那枪。按理那枪该落在地上,正巧一旁有个人被挤得难受伸手挣扎,手腕打在枪尾,银枪脱手而出直奔小雨的面门。

    纹娘刚刚被喜娘挤到一旁,这会儿只得一面奋力歪着身子去抓那枪杆一面高声喝道:“姑娘,躺下。”

    薛世子吓得脸色苍白,一颗心沉入谷底,满脑子都是对面的小雨,也心急地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捉那银枪,不想那枪去势极快,他一把抓了个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收场

    之前被看热闹的夫人,太太们挤到边角的几个小丫头急忙痛下杀手,也不管身边是谁,连踢带踹地推到一旁,映雪见了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疾步冲到小雨身旁。

    小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翻身一站起来便瞧见薛世子的银枪钉在自己的盖头上,一张脸顿时就黑了,转过身来看向众人的眼神就十分的不善了。可怜薛世子还没意识到自己不该再叫她夏姑娘,就被小雨无数个眼刀子射穿了。她的一张脸本就刷的雪白,这会儿目光凛冽,众人被她看得都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唯有薛世子心中有愧,又怕已经到手的媳妇就这么没了,暗暗打定主意:“待会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跑到前面筵席去,被舅兄们揍一顿事小,要是他们将九儿带走就前功尽弃了。”这样一想,薛世子急忙伸手去拉她,小雨深恨他刚才失手,眯着眼往后一缩。

    薛世子只来得及扯住她的袖子,一时间也不及解释,只得扯着小雨的长袖惊声呼叫:“快拦住她们。”

    小雨本来板着一张脸,瞧见他这个样子,气得微微翘起嘴角,眯着眼一笑,薛世子见了暗叫:“不好。”来不及欺身上前,就见小雨反手在袖子上飞快地划过,随着布帛撕裂的声音,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齐刷刷扭头去看薛世子。薛世子没想到小雨这般绝情,转瞬间就与他割袍断带。恩断义绝。他犹自不信,手里还死死地捏着喜服的一角,一脸愕然地呆望着小雨。

    驷骅还是第一次瞧见这般杀气腾腾的小雨。不由咽了咽口水,扭头去瞧若邬,见他身子一抖,摸了摸脸颊上淡淡的伤疤,不由自主地朝一旁退去。

    众人原本都有几分发呆,瞧见若邬一动,这才纷纷醒悟。潮水般地朝两边退去。小雨立刻夺路朝院子中央跑去,薛世子如何肯就此罢手,也急急忙忙追了出去。他到底是个男子。跑在后面的小丫头眨眼间就被他推到一旁。

    国公爷的几个嫂子,堂嫂还有薛世子几个还没出阁的妹妹们吓得心头突突乱跳,犹疑了一下也都跌跌撞撞地跟了出去。顺义侯夫人结结巴巴地问着身边伺候的人:“这是她们家乡的风俗吗?是风俗吧,抓到…抓不到…闹洞房吧?”

    她身后有个婆子听见了。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回答她:“嗯。这…小夫妻…可真能…闹着玩…….呢 !!!!”说道“呢”的时候便陡然走了音,原来薛世子追了上去,眼瞧着要逮住小雨,不想她一蹬放花盆的石矶整个人腾空而起,一个后空翻从薛世子的头顶翻了过去。

    薛世子哪里还能思考,急忙又回身追了过去,口中不住地劝道:“是我不好,你不要乱跑。我这就把捣乱的人抓住。” 几个年纪大的夫人死死地扭着手里的帕子,刚瞥见小雨凌空而起。就吓得一翻白眼昏了过去。四姑娘薛柔拉着柳芽的手,哆哆嗦嗦地问道:“这个是咱们见过的……那个夏姑娘吗?”

    正说话间,薛世子人高腿长三步两步就撵了过去,堪堪抓住小雨的后颈,众人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那年纪大些的夫人,太太们不住地念佛嘀咕道:“菩萨保佑,可快点抓住她吧。”

    年轻胆大的则堵着嘴暗想:“快跑啊,新媳妇头一天就……抓住了夫家可饶不了你。”

    眼看着薛世子的手就要摸到,小雨的身后却仿佛长了眼睛,猛地往前一扑,好似柳枝一般弯了下去。薛世子的手掠着她的头顶,袖口扯掉了她头上的好几个发簪。薛世子一下子扑了个空,忙反手一按,不想小雨腰肢一挺,翻身向后,转瞬间两个空翻就跑远了。

    薛世子做梦也没想到她身形这般灵巧,忙收了轻慢之心,全力追了上去。小红瞧见俩人跑开了,这才慢悠悠地走过去拣了小雨落下的几个簪子,回头看着泥塑木雕的几个同伴,暗忖:“傻了吧,平时瞧着姑娘懒得好似一坨肥肉,想不到逼急了比那兔子还厉害。”

    正想着,薛世子已经追上去一把薅住小雨的衣服,小红和纹娘等人见了急忙扑上去帮忙。没成想,前面的小雨不慌不忙,双肩往下一塌,那喜服的衣带原本就有些松了,大红的喜袍一下子就便被抖落。没了这袍子碍事,小雨跑得越发的快起来。

    纹娘紧紧地跟在薛世子身后,本想去护着小雨,却东一下,西一下,跟着薛世子的身影被小雨耍得团团乱转,不由又惊又骇,暗想:“我跟了姑娘这些年,从来不晓得她还有这样的本事,怪不得每次八爷和她吵架,都说她逃命的本事是天下一绝。”

    小雨趁着薛世子拎着喜袍站在那儿发呆,一面跑一面飞快地睃了他那些朋友一眼,嘬着牙花子恨恨地合计:“让你们先看会儿热闹,敢在我大婚的时候使坏,还想走?今儿个晚上,我要是不将那个人揪出来剥皮抽骨,你们谁也别想离开。”

    她这一晃神就没瞧清楚路径,眨眼间被薛世子追到了院墙。众人都瞪圆了眼珠瞧着“身娇体弱”的新夫人卯足了劲儿往那院墙上冲,瞧着那一往无前的架势好似她会穿墙术一般。眼瞧着离墙还有两,三尺,薛世子在后面急吼吼地喊着:“别,小心……”

    就见小雨身子一侧,蹬着那墙往上又跑了两步,这才飞身从上面翻了下来。倒是随后追过来的薛世子不及停下,几乎要撞到墙上。

    正看到如此紧要的时候,薛柔身旁的一个老嬤嬤实在扛不住这样的刺激,“嗷”的一嗓子就撅了过去,倒把众人吓了一跳。薛盈挤在一向不耻的薛柳身侧,使劲地捏着薛柳的手,喃喃道:“三哥平日瞧着就不大好惹了,娶个媳妇…….”她的话尚未说完,身旁的奶娘揉着胸口,带着哭腔接口道:“这娶的哪里是个媳妇,这,这分明是个猴儿精。”

    话音刚落,小雨踩着树下的石凳一步窜上石桌,伸手一抱那树枝,身子一荡就翻了上去。周励瞧的眼睛都直了,几步走到树下拦住也要上树去追的薛世子道:“伯彦,伯彦,千万莫要将她逼急了,这树这样高,万一她慌不择路摔下来就不好了。”

    说话间小雨已经窜到高处,纹娘推开薛世子,急忙跟在后面也爬了上去,小雨松了口气,悠悠站在树梢,瞧了她一眼冷笑道:“你说吧,刚才是哪个。”

    纹娘不由一愣,再没想到都这个节眼了,她琢磨的却是这个。

    小雨见她不答话,眼神一寒:“你不会跟我说---你也没有瞧清楚吧?”

    纹娘忙将自己看到的低声说了一遍。

    小雨站在树枝上,悠然自得地来回走了几圈,这才笑吟吟地说道:“布阵!你叫我哥哥他们过来。”

    纹娘一时不解其意,懵懂地问道:“让小红她们到前面去叫吗?”

    小雨这会儿也没什么耐心,目露寒光朝纹娘看过去,吓得纹娘忙提气一声长啸。

    薛世子站在树下猛然间听到这凄厉的啸声,直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冰凉。听到消息闻风而来的国公夫人,瞧着树上穿着火红衣裙的新媳妇,吓得几乎背过气去。

    夏家的几个哥嫂都在前院坐席,早就瞧着薛府里人来人往不大对劲,如今一听到这啸声,再不犹豫,都丢了碗筷往后院奔去。国公爷和薛世子的几个小厮还想拦着,如何拦得住,八爷也顾不得仪态三步两步就冲进女眷那边,高声喊道:“嫂子们,有人欺负九儿。”

    唬得大奶奶一脚将椅子踢翻了,拉着几个妯娌就往后院跑,老远就瞧见穿着大红衣衫的小雨站在树梢上。一向老实巴交的四奶奶瞧见小姑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夜幕里,眼睛一红,声音嘶哑道:“这嫁过去的头一天,他们就敢欺负九儿,走,咱们上去砸了国公府,把九儿抢回来。”

    小雨面沉似水地站在树梢上,一阵阵夜风吹过,大红的衣裙随风飞舞起来。这满院的灯火辉煌,只有站在这树上才看得真切。院子里四处流光溢彩,美得让人都不想下去了。一大群不认识的丫鬟,婆子们,还有那些年轻的将军和勋贵们早就被吓得退到院墙边上,这会儿都如泥塑木雕一般仰头看着她。有几个年纪大点的婆子们正低着头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远处的几个院门,小厮们好像走马灯似的跑进跑出,想必是在给那些主子们通风报信。树下还站着穿着大红吉服的新郎官,被小丫头们挡在一旁,气急败坏地说着什么,可惜她站得太高了,听不大清楚。风将她的头发撩起来,如墨的夜色映衬得她肤若凝脂,唇若点樱。

    小雨忍不住淘气地对一旁护卫的纹娘道:“我一定是很美很美的,你瞧,他们都看呆了。”

    纹娘一窒,哭丧着脸问道:“姑娘,这,这,你要如何收场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双拳难敌四手

    陪嫁的小丫头们瞧见夏家的几个爷们来了也不上前,竟然四散逃开。一旁围观的诸人瞧见无不纳罕:“到底不是世家,这几个小丫鬟也不晓得过来帮忙?”

    薛世子抬眼瞧见舅兄们来势汹汹,也吓了一跳,忙苦着脸硬着头皮跑过去给大爷解释。

    远远的只见二爷蒲扇般的大手猛然举起,那些胆小的妇人们慌得急忙捂住眼睛,有几个不禁事的顿时吓得尖声叫起来,那几个捂住眼睛的,听到尖叫声还以为薛世子就此毙命了,吓得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薛世子的朋友们不由踌躇起来,正想上前帮着劝夏二爷两句,就见二爷的手无奈地落在了薛世子的肩上,虽说大家离得有些远,不过看那举止动作,颇有几分“痛心疾首”的意思。

    纹娘刚交待完下面的小丫鬟上来与小雨覆命,瞥见二爷他们到了,急忙又翻身从树上跳下来,快步走到夏二爷身边,单膝跪地沉声道:“她不肯下来。”

    二爷抬头看了看小雨,见她满头上的首饰都跑丢了,头发也散开了,被风一吹,露出雪白的脸,夜色下看着十分的瘆人,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由低头定了定心神,这才挥手道:“你先起来,把事情说清楚了。”又一把拉过薛世子:“你也说说。”映雪见状也含着眼泪跑了进来。

    众人只见纹娘宛如走马灯似的,树上树下跑了好几回。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他们离得远也听不真切,只得一会儿仰头看着树上的新人,一会儿低头看夏家的几个爷们。有机灵的这时候才惊觉:“闹成这样子,不知道待会要如何收场。”

    正想着,院门附近站着的几个人便听到耳畔“咔嗒”一声,不由心中一颤:“这,分明是上锁的声音啊!”

    小雨站在树上看得真切,不由冷笑:几个角门附近都有人发现情况不妙,奔过去想要拉开小门出去。可惜落锁的小丫头跑得飞快,眨眼间就没了踪影。这些人站在门前不免有些心慌,一颗火热的看热闹的心顿时就吓得拔凉拔凉的。眼巴巴地回头去瞧着夏家的人,心想:“其实我们就是来观礼的,顺便看个热闹,但是……现在真的不想看了。能回家不。”

    也有心眼多的人低声惊呼:“咱们会不会被他们灭口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几个糊涂的立刻就慌了神,回头看了看不远处尚不知情的看客们,想招呼他们一起过来帮忙砸门。正举棋不定之时,大树底下猛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暴喝:“你给我下来!”

    那几个人便改了主意:“其实也没啥,对不对。我们就是看个热闹。薛家又能把我们怎样?夏家又能把我们怎样?”这样一想,立刻转身回到人群中,急急地问道:“怎么了,这是要收拾薛世子吗?”

    薛世子这会儿正被几个舅兄围在里面。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怎样了。周励等人是他的朋友,年纪也都不大。便有些沉不住气,想凑过去给他帮忙,才走了几步,大奶奶便挡住去路道:“这几位公子,这是我们两家的家务事,外人还是不要随便插手的好。”

    正说着,就见夏家几个爷们突然朝四处微微散开,露出里面的薛世子正拉着二爷的胳膊高声劝道:“二哥,你再等等……纹娘!”

    夏二爷似乎十分不耐烦,抬手将他推到一旁,一脚朝着那树干踹了过去。东安吓得一个哆嗦,心想:“夏四爷当初要砍这树,公子拦着没让砍。唉,若是当时砍了,夏姑娘,呃,新夫人这会儿也没处躲,是不是就会乖乖地进屋好好说话!?”

    好在这颗大树颇有些年头,二爷踹了两脚也不过见那树梢摇了两摇,再没什么别的动静了。薛世子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二爷绕着那树转起来,他不明所以,急急忙忙地跟上去,低声劝道:“二哥,她年纪小不懂事。您,我,我好好劝劝她,她累了就下来了。”

    见二爷不理他,便苦口婆心地接着道:“哥,她也是给吓着了。别说她了,我也给吓得够呛。哥,哥。”他自幼对自己的两个庶兄就没什么好脸色,如今却都报应在这几个舅兄身上,将这辈子欠的“哥哥”二字恨不得一口气还清。

    众人瞧着薛世子哈巴狗一样围着那大树转圈,走了两圈才猛然跟在二爷身后停下,都不由自主地顺着他俩的目光往树上看。平时温文尔雅的七爷叉着腰,高声喊道:“有本事你在那树上待一辈子。”

    原本坐在枝头休息的小雨听了这话也不着急,笑吟吟地站起来背着手道:“有本事你上来!”声音却不像寻常女孩子那般清越,倒有几分喑哑。

    薛世子听了急得直跺脚,正要劝小雨两句,发现也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竟然递给二爷一把砍刀,瞧着那个意思是要砍那树。薛世子急得汗都下来了,忙凑过去高声劝道:“九……你快点下来。二哥要砍树啦!”

    跟着接亲的冯校尉忍不住低声道:“我的娘呀!怪不得那新媳妇吓得乱跑呢。这几个哥哥也太凶了,那能这样对自家妹子。”

    他身旁站的是若邬,听了这话沉声反驳道:“我看未必,只怕是那,那……太厉害,不这样,抓不住她。”

    这时又听得六爷大声喝道:“二哥,你别弄那树,一会砸到客人。老七,如辰,如海,你们跟我一起上去。方大哥,陈大哥你们在树下堵着她。待会她掉下来,你们可别让她跑了。”说罢,飞身一蹬那石凳,脚尖在石桌子上轻轻一点,眨眼间人就上树了,好在他今日参加婚宴,特意穿了件枣红色镶金边的圆领长袍,虽然被树枝挡着,衣着鲜亮倒也能瞧出身形来。

    夏家那个面白如玉,斯文有礼的探花郎今日穿了件绣金团花的宝蓝色圆领袍,腰间扎了一条大红的腰带,当仁不让地紧随其后。

    周励,驷骅,若邬还有跟着国公夫人一起过来的国公爷都张大了嘴巴,盯着树冠里人影攒动,直看得目瞪口呆。

    薛世子在树下瞧见小雨火红的吉服在树枝间穿梭,顿时就急了,好几次冲上去想去救自家媳妇都被二爷挡住。他二人功夫都不弱,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观礼的客人们看了上面,顾不得下面,瞧了下面,就漏了上面,无不恨爹娘少生了两只眼睛。

    正看到紧要处,二爷突然松了薛世子。薛世子心中一喜手忙脚乱地爬上桌子也要上树,却瞥见二舅兄大喝了一声,一脚朝那大树踹了过去,慌得他急急忙忙又跳下来去扯他,却也来不及了。二爷这一脚力道极大,只踹得树枝乱晃,树冠上的几个人都站立不住,纷纷从树上掉下来。二爷咧着嘴大笑起来:“时机刚刚好。”说罢就冲了过去。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穿着大红喜服的新人连着几个舅爷,侄子都从树上扑棱棱掉在地上。只把众人看得呆若木鸡,咕噜咕噜地咽着口水,心想:“这夏家,实在是……咱们京城再没有跟他们定亲的人家了吧。嗯,好像七爷跟,跟,翰林院的…..那个谁家来着?”众人正想着,就瞧见那火红的衣裙猛然朝右面冲了过来,好在六爷比她还快,转眼间就将她堵了回去。

    另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是薛世子,在圈子外面急得抓耳挠腮团团乱转,不停地喊着:“媳妇,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别挣了。”见小雨在里面也不理他,只得又对身旁的舅兄们喊:“这是我们家的媳妇,你们走开,已经不是你们家的人了,走,你们都走。”舅兄们自然也不理会他。

    驷骅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不会跳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火红的衣服在里面左突右冲。偏偏几个嫂子也在外围跑来跑去,三嫂的嗓门最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乖乖跟你哥回去。”

    话音刚落,就瞧见空中猛然伸出一只大红的手臂,一眨眼就缩了回去。也不知道里面的哪一个,使了什么功夫,一群人大喝了一声散开,转瞬又涌在了一起。

    这“巨大”的人群好似被人用无形的细线牵着,绕着院子转了半圈,不一会又转了回去。时不时还能听见里面有人高声喝道:“揍他,揍他。”

    “拉他腿!”

    “别拉我这条!”

    “小心你的头!”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夏家的几个小辈儿突然间就住了手,纷纷掸了掸衣袖,拢了拢头发,一个个又恢复了翩翩公子哥的模样,站在几个叔伯身后。二爷站在中间一只手揪着大红吉服,形容狼狈的新夫人,另一只手按着身穿一件绣着五彩银莲纹的丁香色圆领长袍的八爷,声如洪钟地喝道:“开门!回府!”

    众人无不讶然,不由自主地跟在夏家兄弟的后面,暗想:“新媳妇……已经拜过天地了……就这么给…抓….走了?还有那一个又是怎么回事。”

    若邬追得快了点,险些被自己绊倒,心想:“这,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莫叫小人得意

    薛世子这会儿比谁都急,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一把拉住看起来一团和气的三爷,指着前面衣服已经被扯烂,头发蓬松的“媳妇”结结巴巴地说道:“哥,三哥,那个,别…..”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身后一个清俐地声音响起:“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六哥,七哥,八哥慢走啊!”

    薛世子脚下一个趔趄,若不是三爷扯着他,几乎扑倒在地上,急急忙忙回头打量,果然瞧见小雨站在新房门口笑吟吟地朝着夏家的舅爷们摆手。

    侯夫人几驷骅等宾客都跟着一起回头,见小雨穿了件大红色绣金五彩凤凰对襟褙子,外面罩了一件朱红色绣金凤凰的圆领袍,眉目清秀扫了诸人一眼,见薛世子回头看她,还嫣然一笑道:“伯彦,你替我送一送哥哥们!”

    薛伯彦呆呆地看了看门旁俏然而立的小雨,又回头看了看被二爷押走的“新妇”,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围观的诸人也都傻了眼,许久都说不出话来,有心再仔细打量打量新房门前的小雨,就见这位新鲜出炉的世子夫人纤腰一拧,一转身回房了。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新房的大门就被小丫鬟们砰的一声关上了。薛羽被这关门的声音陡然惊醒,慌忙朝那新房跑了两步,想了想转身又去追二爷等人。

    被二爷押着的那个小娘子也不怕丑,撇着嘴粗声嘎气地喊道:“轻点,轻点。今儿本来就该我背妹子上花轿,被你抢了去。你们不让我背妹子,还不许我闹洞房了。”又转头瞧着薛世子道:“姓薛的。你不是个东西,居然敢拿枪扎我妹子……啊!六哥,你们怎么不揍那姓薛的,只打我一个。”

    薛世子这才瞧出那“新人”是夏八爷抹白了脸装的,再看二爷手里那个‘八爷’,辩了许久才失声叫道:“长卿阁的李瑛!”于是众人都凑过去打量,见那少年长得本就有几分像八爷。此时又略加修饰换了身鲜亮的衣服,竟然一直都没有被人看破。

    夏六爷冷冷一笑,使劲在他脸上抹了两把。那些常去酒肆茶楼听书的客人便讶然道:“还真是百变妖君李瑛。”原来这个李瑛绰号百变妖君,也是安歌的徒弟,他有一门绝活,学什么像什么。不想今日学夏八爷。竟也学得这般老到。

    二爷拎着两个人来到国公爷面前。也不行礼,气啾啾地说道:“亏得我八弟不懂事,闹了洞房,否则我家妹子性命不保。哼,今儿是我妹子的好日子,我们兄弟也只好忍了。世叔明儿跟我爹去解释吧!”说罢,夏家的舅爷子侄们和诸位奶奶便浩浩荡荡出了国公府。

    薛世子看到这里也有几分明白,转身就往新房跑。院子里便只剩下一众客人站在秋风里瑟瑟发抖。驷骅和若邬面面相觑,默然垂首走出了薛世子的小院。院子里的粗使婆子和管家媳妇这是方回过神来急急忙忙跑过来。搀起几位还在地上坐着的夫人太太,跌跌撞撞地往正院走去。

    众人只觉得心中好累,好似有千言万语憋在胸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又仿佛刚刚从一个噩梦中醒来,生怕一闭眼又回到之前的梦中。

    薛世子怔怔地看着板着脸坐在桌边的小雨,顿觉自己前边那二十多年都白活了,往日的惊险可怖比起今天,简直不值一提。这会儿瞧见小雨冷冰冰地瞧着自己,既没有心情听小雨解释,也没了力气去为自己辩驳,只摆了摆手垂头丧气地说道:“赶紧洗洗睡吧!都累坏了。”

    小雨倒也没纠缠,她也是又累又饿,瞧见他进了净房便自顾自吃起来。

    待到薛世子洗漱完毕,换了件细布中衣挽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小雨已经是吃饱喝足。映雪正帮她解了头发,小雨伸着胳膊打了个哈欠,由着她帮自己解衣服,口中还念念有词道:“映雪,接下来又要忙活纹娘的婚事了。纹娘身量跟我差不多高矮,却比我结实多了,不然还可以将我的喜服改一改给她穿。”

    映雪心里也不大自在,没日没夜地忙活了这么些天,最后功亏一篑,便随意地“唔”了一声道:“这些嫁衣不兴穿旧的。”

    小雨想了想便叹气道:“可真麻烦,又要你受累了。”

    映雪扯扯嘴角刚要劝她两句,抬头瞧见薛世子走出来,忙道:“我服侍姑娘…”想想不对忙改口道:“夫人去洗漱。”

    薛世子沉着脸瞧了她们一眼,一个人默默地坐到桌边,也挑了两块肉吃,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便觉得桌上的为合卺酒预备的酒壶和酒杯看着十分的碍眼,正要一拳将它打翻解解气,净房里突然传出嘹亮的歌声,咿咿呀呀却不是中原的歌,倒像若邬和驷骅他们酒到酣处时唱的喜都歌谣。

    薛世子越听越生气,正要冲进净房,就见映雪含着眼泪从里面跑出来,迎面瞧见薛世子忙曲了曲膝道:“世子爷今儿也累坏了,早些歇着吧。”

    小雨的歌声戈然而止:“喂,映雪,我还没弄完呢?你,怎么…”

    映雪脸上不由现出一丝怒容,暗想:“这么些人上上下下忙活了小半年,生怕衣服不合身了,颜色不时兴了,首饰沉了怕你累的慌,首饰轻了怕人笑话你,你倒好,一个不称心就大闹天宫,将我们这些奴才当傻瓜耍得团团转。”这样一想,便忍不住冷笑道:“姑娘那般厉害,什么事儿您弄不好,什么谎您圆不过去,不过是几根头发还要我们这些奴才替您操心 !”

    薛世子愕然瞧着映雪将新房的门一关,兀自走了。憋得一肚子的怒气一下子就没了,心想:“感情儿不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气得要命啊!”

    不一会就见小雨拖着湿漉漉地头发走出来,四处找了半天也没见着映雪的影子,只得悻悻地叹了口气绞着头发道:“你可不能跟映雪似的,叫外人看着笑话。”

    薛世子哪里还忍得住,立刻哂笑道:“你还晓得外人笑话,你把我当猴耍的时候,外人都笑破肚皮了。”

    小雨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将短枪钉到自家娘子的脸上很光彩吗?”

    薛世子就如那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立刻没了声息,小雨本来也是一腔怒火,只不想叫背后操纵的人看了得意,这才强颜欢笑,不想薛世子几个还来惹她,她如何还能耐得住,一拍桌子高声道:“你们一个两个还都有了理了,有几个郎君像你这般,别人一撺掇就不管不顾,都依了人家了,哪个跟你说要用短枪挑盖头?映雪,纹娘…你们当时都在干什么?”

    唬得映雪,纹娘等人忙低头进来跪了一地,小雨气鼓鼓地说道:“明儿出去,你们要还是这副模样,都趁早给我滚蛋。”薛世子见状,多少也有几分明白她的意思,忙凑过去握着她的手,见风使舵地说道:“你们夫人说的有道理,这次仇家在我们夫妇大婚之日捣乱,多亏诸位护着夫人全身而退。你们也都辛苦了,赶紧回去睡觉吧。明早起来都要高高兴兴的,莫要坠了我和夫人的威风。”

    小雨见他这样,一时倒没了说辞,一瘪嘴挥了挥手恨恨地说道:“都下去吧。”

    映雪面带愧色,嚅喏道:“我给姑娘绞干头发。”

    薛世子摆了摆手:“你也歇着吧,这会儿天也快亮了。我们就不睡了,头发过会儿也就干了。”

    待众人都退了下去,薛世子倒了两杯酒,瞥见小雨脸色一沉,心中暗自好笑,劝道:“莫要叫人小得意。来!夫人与我共酌。”说着一挽她的手,见她面色微霁忙趁机将酒杯塞在她手里,两人喝了合卺酒,又轮流给对方绞头发。薛世子心中又欢喜起来,暗想:“其实还是九儿想的对,只要我们夫妻和美,管它谁来闹场。”

    薛世子嘴上说不睡了,奈何两人都是贪睡的年纪,歪在榻上没说几句话便睡着了。

    次日一早,小雨和薛世子睡得正香就被映雪叫起来,穿戴整齐前去认亲。小雨眯着眼,脑袋还一点一点的,口中嘀咕着:“这么早就起来,新媳妇这日子不好过啊。”

    薛世子心疼小雨,便自己穿戴整齐,瞧着她迷迷糊糊地样子,不知怎么又觉得她十分可怜,便柔声安慰道:“等回门了,我就跟圣上去求外放,那时你就自在了。”

    小雨在镜子里瞄了他一眼,暗想:“估计圣人是不会放我走了。唉!昨儿晚上也是我气性太大了。再忍一忍就好了,可惜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吧。”转念又想:“算了,就算没有昨儿的事儿,照着圣人的性子也不会儿让我们离了京城。”

    二人收拾妥当,先去了后院的香堂,给薛世子的生母上了柱香,这才慢悠悠踱到正院。一进院门就瞧见薛世子的叔伯婶婶们都坐在正堂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瞧见小雨他们进来,立刻神色肃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娘子, 还我洞房

    薛国公有一个堂兄,六个堂弟,薛世子除了两位庶兄,还有三个堂兄,五个堂弟,这会儿都带个各自的家眷规规矩矩地坐在国公爷夫妇的两侧。三个没出嫁的庶妹则站在国公夫人身侧,薛世子偷偷瞄了小雨一眼,果然瞧见刚刚还迷迷糊糊的小媳妇立刻斗志昂扬起来,好似那马上要进场的斗鸡一般,不由暗自好笑。他自觉掩饰的不错,却听见小雨在一旁阴测测地说道:“我很好笑吗?”

    薛世子一窒,忙将脸板了起来,挽着小雨的手一面往院子里走一面揶揄道:“我从前还道你有什么厉害的法宝,哪里想到你也不过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小雨不以为意,微微一笑昂首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若是输得让对方以为你赢了,或者赢得让对方以为你输了,那才叫厉害呢。”

    薛世子不由一愣,细细回想从前,只觉得自己竟然从未看透这个小丫头,便收了戏谑之心郑重地打量了她一眼。

    二人说着话便进了正堂,小雨先跪下给护国公和徐氏敬茶。徐氏抿了一口茶水,默默无语地将一大串钥匙放到了托盘上。小雨搔了搔额角,徐氏又撂了对牌在上面,小雨瞥了薛世子一眼也就收了。

    一旁的护国公五味杂陈地喝了茶,叹道:“待会我要去见你父亲,你可要我捎个话。”说着又细细地打量了这个媳妇一眼,见她面沉似水。身上穿了件朱红色绣金牡丹褙子,举手投足无不落落大方,不由暗忖:“怎么看都是个温文尔雅。柔顺大方的,怎么就……”

    小雨则不慌不忙地扫了诸人一眼,这才沉声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还请父亲好生劝慰我爹爹,请他莫要挂记我。”

    众人只听了前半句,那等柔顺善良的便觉得世子夫人是跟他们表明态度:“虽然昨儿出了那样…嗯…极其不好的事情,但是时间长了你们就晓得我的好了。”

    那等聪明凌厉的。便觉得这个新夫人分明是不肯善罢甘休了,这一句大有:“不管多久,老娘都跟你们耗下去。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的厉害了。”立时吓得心中一凛,都低头不敢言语。

    待轮到薛世子的大伯娘陈氏认亲,因她辈份最大,又出身清贵。便想说两句例行勉励的话:“进了咱们薛家的门。就要安分守己,像昨晚……”话音未落,她的长子薛证在她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角,轻轻地咳了一声,笑道:“恭喜六弟,六弟媳了。”

    小雨也没什么精神同他们周旋,便顺着他们的心意,十分平静地将预备给诸人的礼物一一发了。暗想:“怪不得伯彦从早到晚都板着脸,他们薛家同我们夏家比起来。真真是索然无味。”

    倒是薛世子心中十分高兴,一路十分骚包地笑着:“真是一群欺弱怕硬的家伙,瞧见我这新夫人厉害。一个个都装模作样开始说人话,干人事儿了,我瞧着大伯娘将她家收藏的那副莺山踏雪图都拿了出来。三婶婶的那一副八宝七珍头面,自己都舍不得戴,居然也给了九儿。二嫂和七弟妹家世不显赫,认亲的时候足足被他们训了一个多时辰。”

    小雨这场认亲比起之前的几个嫂子就显得无比安静了,小半个时辰都不到就结束了。

    轮到四弟薛文,小雨才打起精神笑盈盈地说道:“你瞧我带了什么给你。”说着从水虎手里拿过一把乌黑的小弓箭:“这弓一点也不沉,你肯定能拉开。”又指了指箭羽道:“你瞧见了没有,这箭上还刻着你的名字。”

    说着便将那弓箭递给薛文,薛文瞧了瞧母亲,见她目光闪烁迟疑了一下才微微颔首,便有些不敢接。薛世子在对面十分不耐烦地咳了一声:“男子汉大丈夫,畏畏缩缩的成什么样子。你嫂子给你的东西,还不赶快接着。”

    薛文被骂得满脸通红,转身要跑,却被薛世子一把揪住,薛文吓得去看母亲,见徐氏急得拼命点头,这才将那弓箭双手接了。

    小雨便嗔怪道:“还是个小孩子,你不要吓唬他。”说着柔声道:“你拉拉看,若是拉不开,我让人再弄个轻点的。”

    薛文脸上一红,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没有学过弓箭。”

    小雨一愣,回头看着薛世子笑道:“伯彦,怎么你没教过文儿射箭。”

    薛世子立刻鼻孔朝天,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小雨瞧了瞧护国公:“爹,咱们既然叫护国公府,连一般的弓箭都不会用,那怎么能行?就是我的小丫头们都弓马娴熟,再有几日秋狩就要开始了,伯彦还说要带文儿一起去陪圣人打猎呢。”

    薛世子一听这话,便笑吟吟地去看护国公夫人,又揉了揉薛文的头道:“好好练,到时候可别丢了咱爹的脸。你别看咱爹现在没领什么差事,当年他才十四五岁,就已经箭无虚发。”护国公听了这话,不由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薛世子索性将马屁拍到底:“那会儿先帝还在世,御林军里能跟爹爹比肩的,掰着手指头数也不过五六个。”

    护国公夫人听了这话,一张脸血色顿失。小雨不晓得他们家的恩怨,便立在一旁微笑不语。

    薛世子心里却十分高兴,认过亲便要带小雨去后花园转转。小雨叹了口气,举了举那一大串钥匙笑眯眯地说道:“待会儿吃了饭,咱们还要好好盘查盘查,昨儿的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对不对!世子爷大婚的时候,敢行刺世子夫人,目无法纪,残害忠良,无法无天,嗯……”

    薛世子一听这话,兴致就没了,一张脸也沉了下来,皱着眉头低声道:“这事儿蹊跷,徐氏纵有这胆子,也没有这样的本事,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作这样的事情,当时……有些乱,我也没瞧清楚是谁干的。”

    小雨便点了点头:“可惜我当时带着盖头。”

    薛世子敲了敲桌子道:“那纹娘呢,她总该看到点什么。”

    小雨扯了扯嘴角,一对眼珠叽里咕噜乱转,瞥了两眼薛世子,见他目光殷殷地看着自己,这才抿了抿嘴,低声嘟囔道:“当时太乱了,纹娘看得也不大真切。”说着又瞥了薛世子一眼,薛世子盯着小雨看了好半天,才道:“就是瞧不清,也有个人名吧,万一他以后加害与我呢。”见小雨还犹豫不决,便拉着她的手赌咒发誓道:“你放心,我只提防他,绝不找他报仇。”

    小雨这才轻声道:“是若邬身边的一个护卫,砸了那枪一下。”

    薛世子眼睛一瞪,整个人就狰狞起来。小雨吓了一跳,慌忙缩回手。薛世子也晓得自己失态吓到她,忙笑吟吟地转移话题:“娘子,午时就要到了,你给夫君预备了什么午饭了。”

    这下轮到小雨抓耳挠腮,瞪着眼睛问道:“糟了,糟了,我忘记交待映雪了。”

    薛世子看着她那个样子十分好笑,灵机一动道:“不如我出去买些现成的,咱俩慢慢吃。”心中却另有主张:“这个纹娘到底不是我的人,昨儿个一口咬定什么也没看见。否则昨晚我就将那个家伙擒住了,哪里还要等到今日。我待会儿溜出去,正好让东安带人找找若邬的那个侍卫,先打一闷棍解解气再说旁的。”

    小雨见状忙拦着他道:“不行!新婚都有三天假,天子都不能拦着你陪我。”

    薛世子听了不由得意地大笑起来,索性更做出那无赖样:“我很快就回来,你喜欢什么?我去喜云居买你最爱吃的肘子,你在家里乖乖等我。”

    小雨哪里敢让他走,薛世子不由暗忖:“莫不是叫她瞧出我的心思了?”便将小雨拢在怀里,低声问道:“你到底为什么不让我出去呢?你若是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便留下。”

    小雨一来怕他出去找若邬寻仇,二来也是怕外面都在议论昨晚上的事情,到时他脸上不好看。没想到会被薛世子这般拥在怀里,不由大窘,偏偏她左挣右挣总也挣不出去,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暗暗着急:“怎么他只这般松松地抱着我,我却怎么也挣不脱?”

    薛世子低头瞧见她唇红齿白娇羞不已的样子,哪里还能把持得住,也顾不得报仇,也顾不上吃饭,暗想:“我既晓得这个人了,早点迟点又有什么关系。倒是昨日被他们一闹,我们俩人还来得及洞房。”这样一想,便揽着小雨的纤腰低声在她耳畔说道:“你若是叫我一声‘好郎君’,我便不出去,跟你一起在家饿肚子。”

    小雨被他缠得一颗心扑腾扑腾乱跳,耳畔温温痒痒的都是他的气息:“九儿,也不要你做什么,你就轻轻叫一声,我便什么都依了你了。”

    “好夫人,便这一声你都舍不得吗?”

    “好娘子,你便可怜可怜小生吧,娘子!”

    他若只是这样说说,小雨倒也不怕,说不得还要让他挨两下粉拳。偏偏薛伯彦好似个刚刚觅到食物的饿狼一般,在她的白嫩嫩的粉颈处亲来吮去,直缠的小雨腰酸腿软,暗想:“糟了,怪不得嫂子们做饭都十分的勤快。莫不是我今日忘了准备午饭,薛大哥这就要把我当肘子给啃了。”

    这样一想也就顾不得旁的了,慌忙去推他:“你不要缠着~~~唔~~~我,快~~~去买肘子~~~唔~~~”(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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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小雨介绍:
夏家的九姑娘要大婚了,夏秀才泪眼汪汪地对媳妇说:“不行!九儿是我的心头肉啊!婆家的人欺负她可怎么办?” 九儿姑娘的哥哥们说:“九儿不要怕,只当出去玩两天。听说他家的后花园特别好看,玩够了就回来呗。” 几个嫂子抹着眼泪问:“是嫂子照顾的不周到吗?留在家里不好吗?”心里却在想,夏日的小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夏日的小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夏日的小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