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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笑含半步癫     夏日的小雨txt下载     夏日的小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仙女vs山鬼

    杨宝臣等人没有看到狼烟,却听到号炮的声音,见他们从树上下来,都慌忙围过来问:“出了什么事了?”

    小雨趁周炆吩咐杨宝臣清点人手准备出发的时候,也叫过自己的护卫:“是狼烟,想必是喜都人又来进犯。听号炮,似乎人数也不少。咱们这就出去,说不定还能里应外合帮我哥哥一把。待会儿往外走的时候,大家都警惕点,我怕喜都人也藏在山里。”

    小雨交待完毕,忽地又想起老虎母子,忙解了树上吊着的熊肉还给它们。

    这时周炆和姜护卫那边也都安排妥当,便同小雨一起结队往山外跑,不过走了一半的路程,周炆驻扎在林子外的亲兵就派了传令兵过来:“将军,喜都大军侵犯,正在南门集结扎营,蒋千户已经派了斥候出去打探。”

    小雨听了心中不由惴惴不安,六爷在城里不过三千人的正规军,剩下的都是些散兵乡勇。这号炮总共不过八枚,这么一会儿便全放了出来,若是敌人的数目只有四千也还罢了,就怕……

    有传令兵带着,天将擦黑的时候,小雨他们总算平安回到了林子边缘和周炆的亲兵们会合。

    蒋千户中等身材,长得颇为壮实,黑红的脸膛,留着连鬓的胡须,一双不大的眼睛目光锐利。见周炆他们跑过来,也急忙迎了上去,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泰然自若:“将军,斥候刚刚出去查看了一番。敌军大概有四五万人的样子。”

    小雨一听这话,骇得几乎跌坐在地上,心头乱纷纷没个头绪。

    倒是周炆镇定自若。立刻派了四队人马分两拨向寒玉关和鞑栗口求救。

    小雨扶着帐篷的支柱站好,心中暗想,达里尼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边城,喜都人怎么会突然大兵压境,她忍不住瞥了周炆一眼,低声问道:“不知道郎将军和左将军能派多少人过来,若是派了救兵过来。大概…得…什么时候能过来?”

    周炆面色一沉,皱着眉头向远处的营盘望去,心中暗想:“左将军为人谨慎。若是喜都派了一队人马过去,佯做万人,只怕他就不敢分兵了。郎将军那里是北寒的第一道屏障,原本他手下精兵颇多。只是…祖父最近调了一些士兵到南边。再说,他那里离我们也有些远了。”犹豫了好一会才慢慢呼出一口浊气,温声安慰小雨道:“寒玉关那边离这里不过三五天的路程,鞑栗口的时间就略长一些。”

    小雨听了,一颗心沉到谷底,倚在帐篷柱上半晌都没有说话,心里默默盘算:“若我是那喜都大将军,肯定要在路上堵截前去求援的士兵。只消两三次…再者,兵书上不是还有围点打援吗?这样看起来等援军的变数实在太大了。”

    正想着。外面的士兵传来一阵嘈杂声,蒋千户面带喜色跑进来:“刚刚派出去的斥候抓了个哨兵回来。”

    小雨见周炆面色凝重,便也提不起精神来。钟敏和纹姑娘见她这个样子,都有些不知所措。

    周炆便朗声笑道:“大丈夫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本身宿命。夏姑娘不要担心,小王绝不会弃夏副将等军民于不顾的。我刚刚说的不过是最坏的情况,若是运气好,说不定左将军已经发现异样,派了救兵过来。”

    小雨明知道他是安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连连点头。周炆见她又有了神采便转头沉声吩咐:“将喜都的士兵带到蒋千户的帐篷,再把陈泽叫过来。”不一会,亲兵拖了一个十**岁的少年走进来,小雨急忙往杨宝臣身后一躲,站在阴影里看他们问话。

    那喜都士兵个子不高,胖胖的一张圆脸,若不是一路挣扎,看着倒与此地乡人没甚两样。几个亲兵按着他跪在地上,他连踢带踹死命挣扎了几次,被蒋千户一脚踹在膝窝处才消停。一双眼睛却不大老实,不住地四处打量,看到周炆待的阴影和杨宝臣身后,便不住盯着看了两回。蒋千户见了,一错牙,抬腿踢在他的腹部。那哨兵一声惨叫,捂住肚子缩成一团,疼得额头都是冷汗。

    不一会,有个细高个青年文士穿着天青色的澜衫快步走了进来,小雨心想:“这人想来便是陈泽了。”陈泽进来先朝诸将行了礼,这才微笑着踱到那喜都士兵跟前,用喜都话问道:“你们将军是谁?”

    小雨见陈泽长得眉宇清秀,一张白白净净的容长脸,笑起来左边脸颊还有个小小的酒窝,心里就有些泄气,暗想:“你这般和气,如何能问出东西来。”

    果然那喜都士兵不屑地唾了他一口,轻蔑地将头扭向一旁,一副一言欠奉的样子。

    小雨还想再看,周炆却招手与蒋千户低语了几句,蒋千户便让人按着那士兵低头,以免他四处张望,自己却走过来和气地请小雨回避一下。

    小雨无法,只得在林子里踱步,低头暗自盘算。正想着,不远处的士兵一片骚动,有人轻呼:“小心,是大虫,弓弩手,弓弩手。”

    小雨心中一动,忙低声斥道:“先别射箭。”却还是晚了,好在那老虎听到风声躲得颇快,再加上是夜里准头也不够,倒也没能射中。小雨疾步跑过去察看,果然是那老虎母子。她陡惊巨变,心中正难受,不想这两个畜生竟然这般有情有义,便忘情地奔了过去抱了抱那只小老虎。那只母老虎显然还在生气,朝着那些士兵低声咆哮了两声。

    那些放哨的士兵白日里并未见过小雨和这两只老虎厮混,不由骇得吸了一口凉气,见那老虎吼了半天,并未伤害小雨,都啧啧称奇。小雨听见老虎的嗥声,才想起那只母老虎,忙将小虎放下,腼腆地朝它笑了笑,心中一动,暗想:“这倒是个好机会!”

    想着便朝那只母老虎指了指自己,又亲腻地揉了揉那小老虎。又随手指了一下那群士兵,抓了地上的箭想了想,叫钟敏拿了一只锦鸡来,举起箭在锦鸡身上戳了几下。她心里正不痛快,索性拔出匕首将那只锦鸡斩成七八块,朝那两只老虎抖了抖,叮嘱道:“你们看明白了吗?只有我对你们好,他们见了你们便要扒你们的皮。”

    一大一小两头老虎茫然地望着小雨,迟疑了好一会,那母老虎竟凑过去吃起锦鸡来,小老虎见了也跟着吃了起来,小雨不由挫气地坐在地上,心想:“到底是畜生,如何能明白。”那母老虎见她这个样子,便朝其他士兵低嗥了一声。

    小雨忙站起来点头道:“就是这样。”说罢又亲自示范,冲过去对着那些士兵又是咆哮,又是撕打。周炆的亲兵瞧着发了疯的小雨,又惊又骇。好在那老虎母子似乎有些明白了,凑过去蹭了蹭小雨,转头对那些士兵低声发出警戒的嗥叫。小雨见了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时,不远处的帐篷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哀嚎,想是陈泽他们正对那个喜都士兵用刑。小雨暗想:“这都过了两刻钟了,也不知道问得怎样了。”

    她心中焦虑,知觉得他们能动作太慢,来回走了半天,也不见他们出来。不由心中暗想,六哥那里情况紧急,这般细问,何时能能问得出来。她正盯着那帐篷发呆,身边的小老虎却不停地在她脚旁嗷嗷乱叫缠着她,想让她陪着自己玩耍。小雨眼前一亮,忙吩咐钟敏去打听一下都问出什么东西来。自己则跑到雪影身旁找出随身的包袱来,又拉这纹姑娘跑到姜护卫搭好的帐篷里。

    小雨从包袱里拿出女装,暗暗庆幸自己带的是这件石榴红的,叫纹姑娘取了粉盒,将一张脸抹得雪白,又支使纹姑娘跟周炆的军士借来朱砂,在额头眉心上方比划了两下,想了想还是放下笔,将头发披散了,仿照喜都少女的样子在额前系了一条黑带。自觉已经弄好了,便站起来走了几步,正瞧见钟敏跑回来,便问道:“钟姐姐,我这个样子,像不像个仙女。”

    钟敏微微一愣,无可奈何地嘟囔道:“什么仙女,好像山鬼。”

    小雨也不理她,一面让纹姑娘请周炆出来,一面问钟敏:“问出什么来了。”

    钟敏叹了一口气:“只晓得名字叫驷骅,是个哨兵。”

    小雨想了想又将鞋子脱了,赤着一双白嫩嫩的脚掌来回踱步。钟敏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没有规劝。

    小雨收拾妥当,正要跑出去,周炆走进帐篷。迎面正瞧见小雨一袭红衣,衬得巴掌大的小脸唇红齿白,一双杏眼宛若一汪秋水一般望过来。小雨一见到他,眼里便露出喜悦的光芒:“周将军,快!帮我在额头画个火苗出来。”

    周炆觉得自己好似溺水的人窒息了一般,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呆呆地看着小雨,脑子里一遍一遍回荡的都是:“是小雨的话:“周将军,快!帮我在额头画个火苗出来。”

    小雨赤足跑到周炆身前,将笔塞进他手里。周炆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也不及细想便接过朱砂笔,虽然心知她是要他画个额面在眉心,却还是忍不住手足无措地问道:“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报信

    小雨这半年长得飞快,个子虽不及几个哥哥,却已经比中等身材的六奶奶还高了。她本是闭着眼睛,耐着性子等他画了,不想他竟然还在那里呆头呆脑地问:“什么?”便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瞪他。周炆实在是太过震惊了,倒也不是真的想要她回答。这会儿正想用手去扶她的脸,一碰到她的目光又觉得不大妥当,只得揽着她的头小心翼翼地提笔画了下去。

    饶是这样,拿笔的手指还是不小心地在她冰凉的额头和脸颊轻轻擦过。这下,便是小雨也觉得有些不大自在了,好在他很快就画好了。小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头看着钟敏道:“他画得如何,我想着这里也就他还能画两下。”说罢又忍不住抱怨道:“手一直在抖,要是这样去射箭,连个兔子你都射不到。”

    钟敏扯了扯嘴角,同情地瞥了周炆一眼,点头道:“画得很好,越发的鬼气森森了。”

    小雨转头微微一笑,轻声对周炆解释道:“喜都人尚火,待会儿我进去,装作是他们的火神。你们都配合着点儿,说不定能骗出些什么。”说着便跑了出去,笑眯眯地瞧着那两只守在帐篷口的老虎。

    小雨指着母老虎道:“你叫大花!”说罢对着那母老虎叫了两声大花,又指着小老虎道:“你叫尾火。”

    回头看了周炆一眼道:“这是天上的煞星。”

    周炆还有些懵懂,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晓得傻傻地点头。

    大花一开始没有认出小雨来,好在她身上的味道没有太大变化,总算没有朝她咆哮起来。小老虎却不满地低嗥了一声。

    小雨小心翼翼地蹭过去,歪着身子想要坐在那母老虎的背上。不想那老虎屁股一扭竟然闪开了,害得小雨险些跌坐在地上。亏得周炆站在一旁,红着脸伸手将她拉住。小雨讪讪地站稳身形朝着大花又是作揖又是行礼,这才又蹭了过去。这回,大花便让她坐了,一旁的小老虎见了便有些妒忌。也挨了过来,小雨伸手一捞,小老虎就势一窜。便跳到小雨怀里,小雨喃喃道:“尾火,尾火。”直到那小老虎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声才算作罢。

    钟敏和周炆看了这一人二虎,不由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都在心中暗想:“这丫头的主意怎么都是这样的诡异。”

    大花驮着小雨朝前方走去。小雨见它没有朝帐篷走去,忙拍了拍它右面肩头。大花不解,还兀自往前面走,小雨忙用手去搬她的肩头,想让她往右走。那老虎立时被她搞烦了,一歪头低声咆哮起来。

    小雨只得好声好气地抚慰了一番,好在它也明白了小雨的意思。一人二虎便朝蒋千户的帐篷走去。帐篷四周看守的士兵看了,都吓得抽出刀往后退去。周炆忙快走了几步。示意他们不要出声,这些卫兵才停下脚步。好奇地张望着。

    蒋千户的帐篷里弥漫着一股挥散不去的血腥味,空气也好似凝固了一般。陈泽皱着眉头铁青着脸看着那个喜都俘虏,蒋千户则站在一旁捏着拳头默默不语。正在这时,帐篷的帘子猛地被人揭起,秋夜的冷风似乎在外面盘恒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入口,迫不及待地扑了进来。瘫软在地上的喜都俘虏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抖着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和汗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清冷的空气。

    很快,他就注意到周围的人莫名地安静下来,原来吡啵捏骨头的声音没有了,气愤而沉重的喘息声也消失了,驷骅不由微微地扬起头想帐篷外望去。

    帐篷帘左右的内柱上各挂了一个马灯,妖冶的灯光里,一个异常美丽的红衣少女骑着一头斑斓猛虎缓缓地走了进来。驷骅屏住呼吸等她走近了,才发现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只幼虎。

    驷骅想看看那些汉人的表情,但是脖子疼的太厉害了。

    小雨高高地坐在虎背上,面如秋水,心里却止不住地担忧,暗想:“大花,你可千万别出差错。”

    驷骅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一人二虎,心想:“我刚刚听到外面不停地传来虎啸,想必是他们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原本惊惧不安的心反倒平静下来,突然觉得身上的伤口也不疼了,甚至慢慢坐了起来,紧盯着小雨额上猩红的火焰。

    小雨见他慢慢地扭头朝其他人看了过去,想了想逸王妃和左二娘子的神态和语气,这才缓缓地用喜都话说道:“他们看不见我,你不用瞧了。”

    周炆忙给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微微比了一个噤声的口型,若无其事地扭头去看陈泽,

    驷骅听了小雨的话不由一愣,定睛细看,果然那些汉人,或两两站在一起商量,或低头忙着刑具,并没有一个人看过来。

    “驷骅,你要死了!”小雨不待他转过头,便缓缓说道。

    驷骅愕然地回头看着小雨,好一会才沉声答道:“我知道。”

    小雨的声音清冽,仿佛夏日山涧的泉水一般,让人从心底泛起一股凉意:“你害怕吗!”

    正装作跟蒋千户说话的陈泽忍不住来回看了看小雨和周炆,好久才咕噜一声咽下口水。

    驷骅沉重地喘息着,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一切,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翻身跪在地上,伸长手臂趴在那猛虎脚下道:“大山里的火神啊!我不害怕!请带我走吧。”

    小雨一提丹田气,让自己的声音越发的低沉有力,仿佛这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而是从驷骅自己的心底涌出一般:“放下你心底最沉重的秘密,随我到九霄云外去自在翱翔吧。”说罢,她在虎头上轻轻一弹,大花着恼,一歪头,张开血盆大口,咆哮声夹着腥风扑面而来,不要说直面猛虎的驷骅,便是站在帐篷角落的周炆和蒋千户等人都吓的心头一颤。

    驷骅心头最后的一点清明也被这排山倒海虎啸吼没了,只剩下想要逃出升天的希冀。立刻竹筒倒豆一般,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那斥候运气不错,竟然捉了个百夫长回来,周炆暗想:“他年纪这么小就当了百夫长,只怕家里也不简单。难怪这般能熬刑。”

    小雨却心中一寒,暗想:“早知如此还不如不问,想不到喜都人居然带了十万大兵攻打达里尼,我哥哥只有那么几点人马,如何能守得住?”她想起城中的嫂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心里越发难过。声音中便不自主地带了几分悲悯:“闭上眼睛吧,你将从此睡去。待你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驷骅的军队急行了几个昼夜才赶到这里,他刚刚又被蒋千户和陈泽折磨了许久,听了这话竟然真的往地上一趟,转瞬就睡死过去了。

    周炆急忙派人过去将驷骅捆好,抬了下去。

    小雨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也出去换下衣服。”

    回了自己的帐篷却不急着换衣服,叫过罗十二低声嘱咐道:“一会我让杨宝臣带人跟你一起去放烟花,给我哥哥报个信,你先放这个绿色的,然后再放这个紫色的,最后放这两个红色的,你可不要记错了。”

    罗十二复述了两遍,小雨才让他叫了其他的人进来:“一会儿,你们跟杨宝臣出去埋伏,遇到喜都人千万不要手软,最好一个都不留。另外,我还要他们的衣服,有多少就带多少回来。万一要是打起来,咱们穿着喜都人的衣服,还能糊弄他们一阵子。”

    众人暗想这倒也是个法子,便都点头称是。

    小雨交待完了,留了钟敏和纹姑娘帮自己换衣服。待回了蒋千户的帐篷,只见周炆等人一脸凝重,她也不同他们客气,自己寻了个小矮凳坐下,歪着头问道:“周将军,不知道大家商量的怎么样了,可有什么计策。”

    周炆瞧了陈泽,蒋千户和杨宝臣一眼才道:“夏姑娘,你放心,自古以来用兵都讲究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喜都人自吹自擂有十万大军,依我之见还是咱们的斥候估算的更精准些。”

    小雨点了点头,心想:“自己这边只有这几个人,五万,十万又有什么差别!”见周炆脸上现出几分尴尬的神色,杨宝臣也躲躲闪闪不敢看她。便笑道:“不知道他们的元帅乎赤乐是怎样一个人?”

    周炆松了一口气道:“他骁勇善战,治兵严厉。”

    小雨听他说治兵严厉而不是严谨,心中暗想:“这人怕是军中的口碑不大好,对士兵颇多苛责。”

    周炆又道:“此番是他头一次率领这么多军队,若驷骅所说属实,这些军队都是临时从各个部落抽调出来的,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小雨心念转动,笑道“我待会儿要给我哥哥发个报平安的烟花,只是这会儿夜色正好,我又怕喜都人也能看见。宝臣…”

    杨宝臣忙道:“我一会儿带你跑远点放了。”

    小雨笑了笑,敲着膝盖思索道:“我就不过去了,罗十二晓得要放什么,待会儿你多带几个人,把我的护卫们也都带上。乎赤乐既然号称喜都第一勇士,想必也不是那种有勇无谋的人,我想他见了那烟花,一定会派人去查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定计

    杨宝臣听了也觉得颇有道理,只是调兵遣将这样的事情他不敢越过周炆,便忍不住看了看陈泽和蒋千户,坐在上手的周炆略一犹豫这才朝杨宝臣点了点头。

    杨宝臣便道:“师父放心,待会儿我多叫上些人手埋伏了。”

    小雨点了点头:“你办事我是放心的。另外,我想要几身喜都士兵的衣服 ,越多越好,你小心点别把衣服弄得太脏了。嗯,要是他们人不是很多,你就尽量将他们都留下来吧!”说罢,小雨扭头去看周炆:“你说呢?”

    杨宝臣见周炆点了点头,这才答道:“是!”

    周炆便道:“杨宝臣听令,命你挑选五十名侍卫,去西面埋伏。遇到喜都士兵杀无赦。”

    杨宝臣单膝跪在地上,沉声喝道:“末将得令。”说罢便快步走了出去。

    小雨这才松了口气,掸了掸自己的袍角,也跟着站起身向外走去。

    周炆急忙叫住她:“夏姑娘,你,你去哪里。”

    小雨正等他这句话,立刻转身目光锐利地扫了他们一眼道:“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你管我去哪里。”

    周炆不由苦笑道:“我这会儿哪里有什么张良计,夏姑娘若是有什么好主意何不说出来?”饶是他修养好,此时心中也不免腹谤:“三叔说得实在是太对了,夏姑娘这人好的时候是真好,人也美。又聪慧,就是疑心病和小心眼儿这两样,真真是妇人中的佼佼者。我刚刚不过略一犹豫。她便疑心我有主意不告诉她,一点情面也不留,说翻脸就翻脸。”

    小雨一扬下巴,不以为然地瞧了他一眼,周炆无法只得看着陈泽点点头,陈泽错了错牙暗想:“这夏姑娘竟然这般咄咄逼人,怪不得刚才小王爷说她聪慧狡诈。有事最好不要瞒着她。”

    他正想着,小雨也顺着周炆的目光看了过来,陈泽舔了舔唇道:“这也算不得什么妙计了。我盘算着喜都人今日刚到,立足未稳,夏副将若是有心只怕要趁此机会,夜里出来偷袭。小王爷打算从侧翼策应。杀他个措手不及。只是…”

    小雨听了,摸着下巴来回踱了几步,接口道:“只是,你们不知道我哥哥和蓝家哥哥会不会夜袭,更不知道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偷袭。”

    陈泽紧抿着双唇,扫了蒋千户一眼,似乎在问:“这夏姑娘怎么说话这么的横。”

    小雨冷哼了一声道:“你放心,我现在城外。他肯定会出来偷袭,而且他自会去东面。你若是想配合便在丑时前准备好吧。”

    周炆暗想:“我自幼便跟着祖父学习兵法,饶是如此祖父用兵布阵,我也不敢如此笃定,他们兄妹倒还真是奇怪。”

    殊不知,小雨时常与六哥闲聊,这烟花本就是他们兄妹间联络的信号。只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小雨也不愿意与周炆分享太多自家的秘密罢了。

    小雨见周炆暗自点头,便晓得他心意已决,至少不会带着人独自逃走。虽然觉得这五百人不过杯水车薪,却也聊胜于无,心里到底安定了几分。

    陈泽见小雨脸上又露出几分犹疑的神色,便道:“夏姑娘还有什么吩咐,请不要客气。”

    小雨叹了一口气道:“咱们就这么点人,哪里还能分得出人手。我想着待会烟花一起,若是能再分出一队佯装往城里冲,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周炆低头暗想:“这倒是个迷惑敌人的好法子,只是我手上只这五百人,还指望夜里偷袭时能使够依仗,哪里还能分兵。”

    小雨想了想自己身边的那几个人,却是哪个也不愿意他们去送死,只得作罢。

    她又支腮问道:“周将军,这次偷袭,不知道你有多大把握?”

    蒋千户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若依他的意思:“千金之躯不坐危堂,小王爷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如今还想以五百亲兵冲杀五万人的大营,简直是——羊入虎口。”

    周炆苦笑,只装作没有听见,对蒋千户道:“传我的军令下去,营盘还要往西南树林里移动三里,任何人不得生火,喧哗。蒋千户,今夜巡逻的哨兵加倍,大家都警醒些,免得被查看敌情的喜都人发现了。”

    小雨便拱手告辞道:“我要去交待一下我的护卫们。”

    周炆暗想:“她这样子分明还有旁的主意,却没有说完,你既然步步紧逼,我也不能懈怠了,我且跟着她,看她怎么布置。”主意打定便站起身形说道:“我陪你一起过去。”

    小雨此时的脸色便好似一刻钟前的周炆一般,心里暗骂:“小心眼,这么快就要找回来。”旁边陈泽见了他二人的神色,立刻道:“我随将军一起走一趟。”直把小雨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三个人到了姜护卫给小雨搭得临时帐篷,此时小雨的护卫们都已经跟着杨宝臣走了,只剩下钟敏和纹姑娘正在帐篷里磨着身上佩刀,见他们三人进来,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

    钟敏问道:“怎么样?小雨,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小雨瞥了周炆一眼道:“嗯!钟姐姐,你和纹姐姐一人带一小队人马去寒玉关和鞑栗口去报信。”见钟敏不解地皱眉头,小雨便解释道:“周将军先前派了人过去,我恐怕人家已经安排好伏兵,你们都是平民打扮,说不定能蒙混去。”

    纹姑娘听了便点了点,转身要去拿弓箭。一旁钟敏纹丝未动冷哼了一声:“我跟义母说过这一趟要护你平安,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你去寻旁的人送信吧!”

    纹姑娘一听也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皱着眉头说道:“属下是姑娘的护卫,自然与姑娘生死与共。”

    小雨心里正怕这回没了性命,十分不耐烦听到生啊死啊这样的话,便气啾啾地说道:“你既然晓得是我的护卫,便要听我的命令。” 又转头看着钟敏道:“姐姐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何必趟这浑水。”

    钟敏立刻追问道:“既然这样,你的雪影跑得最快,怎么你不跟着我一起去。”

    小雨焦急地解释道:“钟姐姐,那路上肯定有不少喜都伏兵,我哪里敢去。莫非,姐姐是害怕路上遇到伏兵打不过他们,所以不敢去。”

    周炆和陈泽互相看了一眼,暗想:“果然,她心里还有旁的计划,这会儿想把自己的贴身护卫安全的送出去。只是我瞧她这两个护卫也都很有血性的人,只怕不会丢下她自己逃命。”二人都低着头不说话,生怕一会儿小雨劝不走钟敏和纹姑娘,恼羞成怒拿自己撒气。

    小雨此时心急如焚,气得在帐篷里来回踱步,早就没了刚才跟周炆对峙的气定神闲。这时纹姑娘也想明白了,只碍着她跟小雨日子不久,不敢像钟敏那样顶嘴,却也倔犟地站着不肯走。小雨来回走了半天,这才气急败坏地说道:“城里是我嫡亲的哥哥,我便是为他死了,那也是应该的。你…”话一出口,她便自知不妥。

    果然钟敏听了这话立刻冷笑道:“是了,我是外面拣回来的小孩,自然不如你们一奶同胞亲厚。只是,不管你心里怎样想,我却一直当夏延寿是我弟弟,难道我就不能为了他死吗?”

    小雨被她说的满脸通红,喏喏无语。

    城里,六爷正集结军民准备守城,突然觉得鼻子好痒,连着打了两个大喷嚏。正这时,西南方向突然升起一颗绿色的烟花,他身边的护卫道:“夏副将,快看。”

    六爷心里一喜,暗想:“万幸,还好妹子没事!”

    结果那烟花还未散去,天空中又升起一颗紫色的烟花,六爷见了不由脸色大变,呆了一下才怒吼道:“夏小雨!你这个混蛋!”

    他不及细想便往城墙上跑,一面跑一面嘶吼着蓝灏馨的名字,倒将蓝灏馨吓了一跳,忙道:“延寿,你看见烟花了吗,是小雨放的吧,她没什么事,是吧?”正说着话,天上又接连放了两个红色的烟花。

    六爷扭头看了看夜空中红得触目惊心的烟花,颓然地抱头蹲在地上。

    蓝灏馨不明所以走过去,刚要伸手去拍他,六爷猛地站起身来说道:“我今夜丑时带两千人夜袭劫营。若是…若是不能回来。你能护着你嫂子便护着她,实在不行就杀了她,千万不要让那些喜都人羞辱她。”

    蓝灏馨呆呆看了他好一会,才道:“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吗,今夜我出去偷袭。再说,偷袭而已,打完了就跑,你,你怎么搞的生离死别似的。”

    夏六爷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今夜,小雨也去偷袭。”

    蓝灏馨点头道:“这是自然,周将军身边的人虽然不多,却都是精兵,他骁勇不输逸王。手下亲兵不说以一敌十,可以差不多了。若是寻常对阵,五百对五万可能不行,偷袭成功再全身而退还是没有问题的。”

    六爷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明白,夜里要去偷袭的是小雨。”

    蓝灏馨怔怔地看着六爷,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她就十几个护卫,都没…没打过仗的,她怎么敢!?”

    六爷眼泪簌簌而落,点了点头道:“可是,她就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出其不意

    蓝灏馨呆了半晌,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六爷才好。

    今儿下午,他们俩听到号炮时还有些不以为然。就是喜都人的兵力是他们一倍两倍,那也算不得什么。他和六哥在这里经营了一年多,自信还能抵挡的得住,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援军也就来了。就算没有援军他们自己用些计策,也未必不能以少胜多。

    及至看到到喜都人的营盘,哥俩就傻了眼。派出去求援的兵士,眼睁睁瞧着被喜都人射成刺猬。援兵已是不能指望,俩人便拿出必死的决心来守城。原来心中不免还有一丝侥幸:“亏得小王爷和小雨不在城中,若是他们机灵,不仅能脱身,运气好的话,还能跑出去求援。”

    蓝灏馨迟疑了一下道:“六哥,还是我去夜袭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小雨活着带回来的。”

    六爷摇了摇头:“算了,谁叫我是她哥哥呢!”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家中走去:“我去跟你嫂子说一声。”六爷苦笑,心中暗想:“早前跟逸王分别时,逸王曾言,你这小妹妹可惜了,若是个男儿,我必定收在帐下做个先锋。她是个将才,若是用兵必定奇险,鬼神难料。”六爷想到这里扯了扯嘴角:“确实是鬼神难料,够奇够险。”

    周炆和陈泽饶有兴致地坐在一旁听钟敏同小雨激辩。眼瞧着小雨被钟敏挤兑得理屈词穷,陈泽便道:“夏姑娘。你有何过墙梯,何不说出来,让陈某帮你参详参详。”

    小雨早忘了二人。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说道:“周将军,你派几个侍卫过来,将她们俩给我打翻了捆起来,放到,放到…”

    钟敏听了气急而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打翻了,捆起来。”

    小雨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嘟着嘴巴无可奈何地道:“不识好人心,你想留下就留下吧。”说话就往外走,还未走两步。钟敏身形一闪,已经堵在帐篷口:“你觉得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出去吗?”

    小雨微微一愣,结巴道:“钟姐姐。你。你做什么。”

    钟敏道:“我看着你,省得你去敌人的大营里,把你的小命玩没了。”

    小雨嘴角一抽,垂下眼帘心虚地说道:“钟姐姐,你…我…”

    周炆心想,原来要钟姑娘这样子才能治住她呀,小雨一眼瞥见周炆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热闹,气得跺脚道:“你。你把她制住,我告诉你一个好主意。”

    周炆听了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好整以暇地抱着肩膀说道:“我觉得今天夜里偷袭这个主意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可不想白白送死。”说罢还很骚包的地扭头看了一眼陈泽:“文和,你怎样看。”

    陈泽立刻点头一笑,脸颊处还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反正里面也不是咱们的哥哥,还是稳扎稳打的好。”

    小雨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地呆呆看着周炆,心想:“他虽说是个少年将军,却一向沉稳持重,怎么也现出这样的无赖相来,果然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不过,他这样一笑倒有几分他三叔的影子,若是再正经几分就更像了。”

    小雨气鼓鼓地坐下道:“待会宝臣回来,咱们把衣服换了,这样去劫营,正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见没人理她,便在一旁自言自语道:“我会喜都话,我跟你们一起去。到时候咱们随机应变。”

    周炆到底年轻,听了不由笑道:“不劳姑娘,文和也会说喜都话。”

    小雨见计谋得逞,立刻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不行,不够机灵。”

    陈泽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听了这话不由一愣,他虽是个文士,可是在军中呆得久了,不免也沾染了几分血性。再加上他打心底也没将她放在眼里。便笑道:“我是小王爷帐下的第一谋士,我若是不机灵,就没人机灵了。”

    小雨哼了一声:“你机灵,你怎么没有问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陈泽一窒,心说:“咱们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

    不想小雨又咄咄逼人地说道:“那你道说说看,喜都这一回派了谁做主帅!”

    陈泽刚要开口,小雨却宛如爆豆一般接着问道:“这一回,喜都人一共来了几个部落?哪些部落之间不合?各个部落的首领是谁?使得什么兵器,是什么秉性?首领若是受了伤,接下来哪个说的算?扎营的时候,各部落间是怎么安排的?哪些部落不满意?为什么不满意?”

    她问的这些,有些是刚刚驷骅说过的,有些是陈泽多年搜集来的情报,有些太过琐细,他们也不大清楚。

    小雨一笑:“是不是问题太多,你都不记得我问你什么了?哼!那我就少问你几个,凑成这十万大军的各个部落首领都是谁?”

    陈泽心想:“别是她刚刚审问俘虏的时候没有记住这些东西,现在来套我的话吧。”他心里一犹豫,小雨那里立刻接口道:“你说不上来吧,我来告诉你。”

    陈泽哪里有小雨嘴巴伶俐,一眨眼就将七个部落的首领说完了,得意洋洋地看着他道:“你倒说说他们使得什么兵器,有什么喜好吧。”

    陈泽一愣心想:“上当了,这个七个部落的事情是刚刚问过的,她自然晓得。这几个首领兵器喜好,还有部落间的关系,却是我多年经营的结果。”

    他就有几分不乐意说,小雨却转身对钟敏道:“钟姐姐,你瞧见了吧。他还是第一谋士呢!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咱们要是仰仗他,如何能成事。”

    陈泽被她气得要吐血,有心赖着就不说。看她又能怎样。不想一旁的周炆朝他递了个眼色,他只得忍着怒气说道:“这些事情,我自然比你清楚。”说着拿了刚刚的朱砂笔。纹姑娘便递了几张宣纸过去。陈泽提笔在纸的边缘匆匆画了几个主要的山脉,这才将喜都人的部落标记在中间的平原上,又用小楷注上各个部落的首领和兵器,喜好。末了,自然也不忘揶揄小雨一番:“夏姑娘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也尽管问来。”

    小雨也不害臊,立刻追问道:“我瞧你图画得不错。不如再画一幅他们的营盘布置图。”

    陈泽也不罗嗦,拿了纸笔,接过小雨递过来的纸笔画了起来。小雨见他挥洒自然。心想:“想不到他画的这样好,倒不输八哥。”

    正这时,蒋千户在外面报告:“杨宝臣回来交令。”说话间,帐篷帘子一挑。杨宝臣浑身是血。面目狰狞地跪在地上道:“周将军,末将交令。幸不辱命,马校尉还俘虏了他们的一个队长。”

    小雨不由击掌而起,急忙冲到外面。见自己的护卫们虽然身上沾了不少血迹,却没什么大伤,不由抚胸低声喃喃道:“万幸万幸。”

    素来少言寡语的韩虎抹了抹脸上的污渍,笑道:“杨侍卫长派了几个人腿脚快的人佯装逃跑,那些喜都人便在林子里傻呼呼地追。不一会就跑散了了。大…九爷您是没瞧见,开头杀的七八十个人。都没有防备,就是后面的也都吓坏了,还有不少中了陷阱了。”

    站在钟敏旁边的梁成则悄悄拿出一团衣服递给钟敏,小声道:“钟姐姐,我瞧这人身量和你差不多,我很小心的,一点血迹也没沾上。”

    这时,杨宝臣正伸手将自己怀里的小布卷递向小雨,听了梁成的话不由脸上一红,想说的话也就不好说出口来。

    小雨接了衣服低声对自己的侍卫们说道:“你们都快点去把衣服换了,嗯…去拔些锦鸡毛插在头上作记号。有鸡毛的就是自己人,没有的就是敌人。”

    说罢,小雨便站在帐篷外面,拿了一个马灯蹲在地上,用陈泽画的两张地图在地上摆了个沙盘,自己蹲在那里细细地推演起来。

    帐篷里,不时传来那俘虏的嘶吼哀求声,小雨歪头听了一会儿,陈泽竟是一直也没有问话,心想:“刚才一定被我挤兑得狠了,拿俘虏撒气呢。”这样一想,也觉得刚才说得有些过了:“这趟要是能活下来,以后一定好好跟人说话,不能再这样抢白人了。若是我刚刚好声好气地求他,他也未必就不告诉我。”

    里面又打了那俘虏一刻多钟,才听道陈泽沉声用喜都话说道:“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答得好了,我便一刀送你上路。若是答得不好,左右我们困在这里无事,让你一直这样生不如地活着,也不是不行。”

    小雨暗暗摇头,撩了帘子进去坐在角落里听了。果然那俘虏刚刚被暴揍了一顿,又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如今有个机会立刻有问必答。小雨等着陈泽问完了,这才笑着说道:“你们今日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哲合没有闹脾气吗?”

    那小队长朝小雨那边撩了撩眼皮,只是小雨坐在阴影里,瞧不大真切,便道:“哲合跟佐图不协,扎营的时候被安排在佐图的外围,他们俩的士兵便有些小纠纷。”

    小雨点了点头又问了些白日里行军的事情,士兵们私底下都在抱怨什么,中午吃得什么,晚间吃得什么,倒好似那长舌的妇人,只管打听些东家长西家短似的。待她问完了,才笑眯眯地朝陈泽点了点头,蒋千户见了便将那人拖了出去。

    小雨凑到陈泽身旁,小声说道:“刚刚是我不对,陈参军莫怪。”

    陈泽不由一愣,低声道:“些许小事,陈某并未放在心上,倒是姑娘胆识过人,陈某佩服得很。”

    小雨被他说的脸上一热,对面的周炆长年在军中,乍见她面若桃花煞是娇美,忍不住心中不由一荡,暗想:“可惜她身世不显,帮不得父亲许多,不然…”

    小雨定了定神,看着陈泽和周炆低声道:“我该晓得的已经晓得了,虽说是丑时偷袭,若是待会你们见了烟花,便可以偷袭了。”

    周炆见她朝外面走,忙拦住她问道:“夏姑娘,你去哪里?”

    小雨朝他笑了笑,好似在说她要去朋友家吃茶一般:“我这就去刺杀他们的主帅乎赤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攻其不备

    周炆看着小雨吃惊地说道:“夏夏夏夏夏夏夏…..”

    小雨转头望着周炆,宽和地点头道:“我知道,吓坏了吧!”

    周炆忙咽了咽口水,喘了一口气接着道:“夏姑娘,你要做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陈泽和蒋千户也瞪着眼睛看着小雨,站在帐篷外面的钟敏和杨宝臣等人听见里面的话,也忍不住走了进来。

    小雨打量了他们一下,笑道:“这偷袭的主意自然是好的,可惜,也不过是打击一下他们的士气。到了明日若是我哥哥只守不攻,不消两日他们的士气就回来了。他们本来就是一群散沙,若是,我今夜能进去将他们的元帅杀了,你和六哥两个再里应外合,剩下各个部落的首领都不能压制住彼此,五万,十万也不过就是一堆人头而已。”

    陈泽看着小雨,久久不能言语。

    周炆却眨了眨眼睛,不由自主地又说了一遍:“所以,你要去刺杀他们的大帅!”

    小雨郑重地点了点头。

    陈泽到了这会儿,才觉得自己又恢复了思考的能力,气愤地说道:“你说的倒是轻巧,难道我们不晓得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你知道那个乎赤乐长得什么样子吗?你就晓得他的大营在中间,十万大军的军营有多大你知道吗?”

    他想着小雨一定会反驳他,讲出一番大道理来,不想她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倒有些悲凉地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倒将他说得一时竟然词穷。

    钟敏听了却给小雨打气:“九儿,你说的对。就算周将军和六弟夜袭成功,也不过杀上三五百个敌人,转天达栗尼还是要被围困。若是我们能搅得他们营中大乱,倒未必没有机会解围。”

    蒋千户一张脸涨得血红,心想:“小王爷抬举你们,你们这些女娘们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一开口就要杀死十万大军的主帅,你以为是在你们家的菜地里砍白菜呢。看见那颗好看。就砍那颗?!”

    小雨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周炆道:“我此番前去,生死未卜,诸位便是可怜我。也该说些好听的吧。”

    杨宝臣立刻向前一步单膝跪倒道:“周将军,末将愿祝夏姑娘一臂之力。”

    陈泽转头去看杨宝臣,暗想:“我从前就听说杨宝臣曾经做过夏家的护卫,刚刚居然还听到他管夏姑娘叫师父。怎么他也不拦着夏姑娘。她这分明是送死去了。杨宝臣这样请战难道是想作陪吗?”

    小雨摇了摇头:“我不碍事,你跟着周将军好了。”她见周炆等人震惊不已,竟是说不出话来,倒也未强求,一拱手道:“就此别过。”

    说罢她便带着钟敏走出去,周炆在帐篷里呆呆地坐着,外面传来小雨集合的声音:“诸位跟着我也有些时日了,你们虽然是我的护卫。却只是护着我日常安全。如今这里打仗,我要助我哥哥一臂之力。你们若有谁不想跟着我一起送死的,便请留下来吧。”

    她接连高声问了两遍,帐外的护卫们都答道:“愿随侍九爷左右。”

    小雨便沉声吩咐:“纹姑娘,梁峰和韩豹在这里接应。”

    梁峰忙道:“大娘子,还是让我老叔留下来接应吧。”

    小雨见纹姑娘和韩豹面色不愉,似乎也要反驳,便道:“你们叔侄,兄弟自己商量吧。”说罢转身进了自己的帐篷换了衣服,也似模似样地插了根锦鸡毛,含笑低声问跟着进来的钟敏:“钟姐姐,你怎么不拦着我。”

    钟敏笑道:“我拦着你有用吗?都这节骨眼了,这么多喜都人,就是拿人堆也堆到城墙顶了。唉!我听人说祸害活千年,九儿你想来是无事的,倒是我和纹娘就难说了。”小雨听了抿着嘴刚露出一丝贼兮兮地笑影,钟敏叹了一口气道:“你可机灵点,你要是把姐姐我的小命玩没了,姐姐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小雨一听这话吓得脸色大变,朝地上不停地吐口水道:“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又瞧着钟敏嗔怪道:“这种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

    钟敏难得见她这样,倒忍不住笑起来。

    小雨穿戴整齐走出帐篷将大花和尾火带到林子深处,指了指林子里,低声道:“过几日,我就回来寻你们玩,你们好好地,千万别往人前凑,知道吗?”

    那两只老虎起初不解,小雨便将它们往林子里推。那小老虎低嗥了两声似是哀求,小雨又比划了半天,大花似是明白了,叼着小老虎进了林子,小雨听着那小老虎一路哀哀地叫着,声音越来越远,再想到自己此番劫营,生死未卜,饶是她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心里也有些悲戚。

    倒是杨宝臣在林子外侧怒吼了一声:“集合!”将小雨惊醒,急忙也跑出去叫齐人手。纹姑娘一定要跟着,老梁叔死活也不肯也留下来,韩虎想照应韩豹,韩豹想护着韩虎,最后竟是没有一个想留下。老梁叔和韩豹韩虎的想法倒是一样,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跟着梁峰也能护着他们梁家最后一点血脉。

    小雨无法,看看天色已晚也无心与他们争执:“眼看这就要子时了,想必周将军也是一样的心思,这才懒得理我。”这样一想,她也就释然了,将手一挥道:“出发。”

    话音未落周炆从帐篷里冲了出来:“等等,等等。”

    周炆疾步走到小雨的马前,拉着马头的丝缰道:“你…我…若是我不让你走呢?”

    小雨一笑:“周将军,我又不是你的属下,你这又是何必呢。城里面有我哥嫂,还有我没出世的侄儿,你我原本一心,若是此时兵戈相见,岂不是便宜了喜都人。”

    周炆也晓得拦不住她,只得讪讪地松了手道:“那让杨宝臣和陈泽跟你一起过去。”

    小雨一笑,瞧了他二人一眼对周炆道:“杨宝臣还是跟着你吧,你那里可还有会说喜都话的人。”

    周炆便道:“还有四五个,虽然说得不如陈泽好,倒也能应付。我有蒋千户和陈护卫,你带着宝臣我还能安心点。”

    小雨点头道:“若是如此,便让他们跟着我好了,我杀了他们的元帅便与你放信号,你就让他们喊喜都话。他们晓得元帅已死,必然无心恋战。周将军!” 小雨一拱手,扫了周炆将士一眼,这才一提丹田气沉声说道:“等我的好消息!”

    说道这最后一句她猛然提高音量,声音里带着金石之音,在寂静的山林里传出好远。众将士听了都不由心神一震,只觉得自己浑身是胆,恨不得也立时跟着杀出去。

    陈泽心中忍不住暗暗赞叹:“这一把声音倒是够能蛊惑人心的了。”

    周炆忍不住仰头看着小雨,倒将眼里的泪忍了回去,郑重答道:“好,我听姑娘的信号。”

    小雨微微一笑:“必不辱命。”说罢一抖丝缰,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纹姑娘和钟敏紧跟在她左右,转眼他们一队人马就消失在夜色里。

    周炆揉了揉眼睛对杨宝臣道:“整军!近身侍卫和那几个会说喜都话的全部换上喜都人的衣服。我们去侧翼埋伏,今天夜里去偷袭。”

    小雨一行趁着夜色很快就到了喜都人营盘,大营的入口有哨兵把守,见他们冲了过来立刻急急喝道:“口令!口令!”

    小雨约莫着射程,快到那营门下才一勒丝缰,陈泽本是文士,一路跟着疾驰,若不是有罗十二扶了他两次,他半路就掉下马来。这会儿也不敢小觑夏姑娘了,心中暗暗赞叹:“想不到她果然有几分能耐。”这时他见小雨向他招手,忙凑了过去。小雨低声对他说道:“我们现在是康南喀什的人,他们俩边不对付,待会我装作失口,你拦着我。要让他们起疑心,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们自会去寻乎赤乐理论。”

    陈泽听了暗暗点头:“她倒不是那种有勇无谋的人。”这时小雨已经高声答道:“猛虎。快开营门,有紧急军情。我们是刚刚派出去查看西面烟花的,快点,别误了爷的大事。”

    “下山。”对面哨塔上站着的士兵皱着眉头答道,话音甫落,守营门的士兵已经慢吞吞地拉开营门。

    小雨带人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陈泽心中原还有几分害怕,如今也破罐子破摔了:“完了,我的小命现在就攥在这丫头手里了。刚才我也是疯了,居然主动请缨。”

    小雨却朝那开营门的士兵高声骂道:“磨磨叽叽的,你们佐图的人就是没用,没听见我喊有紧急军情吗?”说罢扬鞭朝那士兵甩去。陈泽一颗心都快扭成麻花了,忙拦着小雨道:“咱们还有军情要报,何必跟他计较。”后面的一句却压得低低的:“快,别耽搁了,先跟喀什商量一下再…乎赤乐…”

    小雨的声音细弱柔丝地飘出去:“乎赤乐……咱们喀什……见不到。”

    陈泽偏头打量小雨,心想:“怪道你这么有信心,你这撒谎都是信手拈来的。”

    营寨门口的阴影里站着佐图手下的千户海若木,他本要出手去救那守门的兵丁,听了小雨的话不由皱了皱眉头,转头对自己身旁的一个人道:“你跟上去听他们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迷踪失路

    过了两刻钟,海若木派出去的人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他们去了阿斯奇的大营,跟那里的副令说了半天,我离得太远听不大真切。我见他们又往康南喀什的营地去了,您也知道,他们跟咱们不对付,还不如盯着阿斯奇,我就没有跟过去,索性在阿斯奇的营里躲了一会儿。我听见他们营里有人说:汉人们派了刺客要来刺杀我们大帅。”

    海若木是佐图的侄子,中等身材,他母亲是色目人,白面黄须,长得与喜都人大不相同。个子不高却非常的壮实,上臂的肌肉比寻常人的小腿还要粗壮。他为人甚是谨慎,听了这话不免在心中盘算:“既是有人要暗杀,他们该往帅营里报信才是,怎么会往阿斯奇那里跑。居然不急着去报信,还回了自己营地,显然是有什么要同喀什商量。我们与大帅的部落不睦才被放到最外面,莫不是乎赤乐那里出了什么事了。”

    想想又觉得不对:“他们在大营外面如何会得知帅营里出了什么事情?难道是那烟花有什么奥妙不成?”

    他想不明白,便跑到佐图的帐篷与佐图商议。

    佐图长得干瘦,一张脸好似喜都人冬天风干的山鸡似的,越发衬得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看人的时候,眼珠瞪的溜圆,目光森森好似能摄人魂魄一般,其实却是个不使心的人。

    他性子急躁,听了海若木的话。立刻跳起来说道:“咱们十万的大军,刺客就算混进来,跑到大帅的营地还需要些时候。再说咱们这么多人难道是吃素的不成。我看你还是想得太多了,许是他们在哪里听到汉人们吹嘘什么刺杀之类的消息,又想凑到大帅那里卖好,顺便拉拢一下阿斯奇的人。喀什自己狡诈,连带着手底下的人也学得又奸又猾,只会溜须拍马。哼!”

    海若木低头沉思了一下:“将军说的也有道理,只是…”

    佐图大手一挥:“你既然不放心。我这就去大帅那里问个究竟。”

    阿斯奇皱着眉头听着身边侍卫的话:“刚刚喀什的人过来说,在树林里听到汉人要用反间计。装作同佐图的人勾结,刺杀大帅。引得大帅疑心他。我本来信这话,刚刚却见到海若木的手下,在咱们营盘转悠,现在倒有些疑心他了。”

    阿斯奇低头想了想。暗道:“汉人最是狡诈。尤其那个夏延寿一向喜欢用计。想来他是被真的被汉人们收买了,故意这样说迷惑我们。大帅素来与佐图不睦,嫌他粗鲁,还将他们的士兵放在外面,如今瞧着却是大大地不妥。亏得喀什与我亲厚,特意过来隐晦地告诉我。否则待会儿佐图的人发作起来,他们的营盘毗邻我们,若想攻进帅营。头一个倒霉的岂不就是我了。”

    他这里正想着,有小卫进来道:“佐图要从咱们这里去大帅营里。说是有军情同大帅商议。”

    阿斯奇的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你们先拖住他,我这就过去。”

    小雨一路跑到喀什的大营,背上汗涔涔的,此时再被秋夜的冷风一吹,竟是从心底涌起一股寒意。她偷偷打量了一下陈泽,暗想:“到底人家是在沙场真刀真枪地拼杀过的,在百万大军里镇定自若,如履平地。不像自己,平时瞧着张牙舞爪挺凶的,一进大营就已经吓得头目昏昏了。幸亏自己机灵,讨了他过来,有他在背后撑着,还有点胆气,不然只怕还没进大营就吓得昏过去了。”

    陈泽感到小雨的目光,扭头看过去,小雨笑道:“你刚刚说的很好,待会儿,到了喀什的营地,你就跟他手下的人说:你是哲合的人,刚刚有人在林子里放烟花,大帅派了人出去查看,到现在人还没有回来,哲合不放心派了我们出去接应。结果听到佐图在阿斯奇那里散布谣言,说大帅被人刺杀,现在已经受伤。要他们小心点,千别上了佐图的当,大帅这几日不爽利,正找人立威呢。”

    陈泽暗想:“这些离间计从前也不是没有用过,却是头一回用得这么凶险,这么…花样百出。刚刚在阿斯奇的营地里。夏姑娘让我说话,吓得我声音都在打颤,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她听出来。想不到我一个堂堂的参军,还要靠个小丫头给背后给我撑腰。”

    他们连过两个营地都颇顺利,心里倒也踏实了许多,等进了喀什的营地。发现素来治兵严谨的喀什营地里,一片混乱竟然连帐篷也没搭完,这会儿四处都点着灯火,军士们都忙着搭帐篷。不知道是因为乎赤乐经验不足还是外围的佐图故意占了大片的地方,喀什的营地十分的局促。小雨细细地打量,瞧着他们虽然看似混乱却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小雨心里一紧,暗想:“我听说,喀什是个粗中有细的人,这样看起来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别处的营地只有几个军官的帐篷门口放了马灯,四五个帐篷中间才有一小堆篝火,我们倒还好蒙混过去。这里灯火通明的,我们只怕是很难再糊弄过去,不如想个法子从他们营地绕过去再说。”

    她心里正想着,有个正在干活的小队长发现了他们,见他们是从阿斯奇的营地过来。他们刚刚听说将军跟阿斯奇和佐图因为两个营地边界吵了起来,佐图只给阿斯奇留了一小片地方,阿斯奇没有办法,又仗着与喀什交好便占了他们不少地方,弄得他们到现在还在搭帐篷。他心里正不大高兴,站起来沉声喝道:“站住,口令。”

    陈泽忙道:“猛虎。”

    对面的小队长眯着眼睛看着他们却没有答话,他身边的几个兵士也丢了手里的活计,站了起来。陈泽被他瞧得心里发虚,正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小队长一撇嘴,慢慢地说道:“口令不对!”

    小雨忙道:“什么时候换的口令?半个时辰前阿瓦派我们去接应查看烟花的人。那时口令还是猛虎,难道…?莫非…是营里出了什么事儿了。”说着话,小雨警惕的朝四周望了望,见附近几个处的管事的人都站起来张望,小雨便皱着眉头将手按在自己的佩剑上。杨宝臣等人见了立刻就知机地握紧手里的兵,只等着小雨的命令便要冲杀过去。

    那小队长听见他亲昵地称呼乎赤乐为阿瓦,只当他是大帅营里的近卫。态度立刻和缓了许多:“没有,营里一切都好,只是我们营地画得太小了,到现在还没有安置好,喀什心里不自在。”

    小雨听了立刻体贴地叹了一口气:“阿瓦也是没有办法,佐图,唉,这话不该咱们非议。”

    果然那小队长面上又和气了几分,说道:“喀什便将口令改成金戈和骏马了。”

    小雨了然地点了点头:“我这就要回阿瓦那里交令。”

    队伍中间的老梁叔见有士兵朝他们看过来,立刻用手捂着胸口,却又故意露出胸口的血迹来。梁成虽不如老梁叔机灵,见了老梁叔的样子也立刻垂着头做出痛苦忍耐的表情。

    那小队长也朝着小雨的身后打量:“怎么不见哲合的人,那边出事了吗?”

    小雨也顺着他的目光向后扫了一眼,突然跳下马来,挨着那队长低声说道:“我本不想说,偏偏你谨慎,被你看出来了。”陈泽见她突然下马,吓得险些从马上跌下来,众护卫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握在手里的刀,枪都掐出水来。

    小雨神色凝重:“嗯,我这些人受伤的事,你千万别同旁人说起,尤其是佐图那边的人。待会儿阿瓦肯定会叫喀什过去商量,军中此刻可容不得半点谣言,你这就亲自去跟喀什说一声,叫他留意流言,他晓得该防着哪个营的人。”她说罢又郑重地打量了四周的人一眼,却见有个兵士正好奇问韩豹:“你们是大帅的近卫吗?”

    韩豹不懂喜都话,只得将脸绷得紧紧的,看着那军士不语。

    小雨面色阴沉地咳了一声,扫了那小队长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队长见她神色不善,不由一寒:“奴才桑追。”

    小雨暗想:“原来是个奴隶兵。”便阴森森地说道:“看好你的人,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我手下这队人,他们都不会说话,只会杀人!”

    那小队长见她目露杀意忙点头道:“奴才明白。”又转头呵斥身边的兵丁都去干活。小雨又郑重地朝他点了点头,这才翻身上马,朝大帅的营地跑去。

    陈泽这才松了一口气,暗想:“这样再来几次,不要人家来杀,我自己就被她吓死了。”忍不住低声劝道:“夏姑娘,下次可千万不要随意下马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小雨心中也有些后怕,刚才和那队长挨的那样近,他若是疑心她,一伸手就可以将她擒住了。小雨咽了咽口水点头道:“我省得,下次一定小心行事。”说罢呼出一口浊气,暗想:“这营地怎么好似走不完似的。”

    她心里越急,越找不到方向,偏这营地的帐篷搭得颇紧密,马跑起来十分艰难。又跑了一会儿小雨忍不住低声问陈泽:“糟了,我们是不是迷路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各不相谋

    陈泽微微一愣,在马上欠了欠身道:“夏姑娘别急,让我看看。嗯,这个喀什还是个胸中有丘壑的,怪不得你会迷路。”

    几个人正没头苍蝇一般地乱闯,突然前方有人暴喝了一声:“什么人在我的营地里纵马!给我拿下!”正东张西望的小雨忙回头观看,只见前方站着一个大胖军官,披甲带盔后面跟了一小队军士,似是正在巡营。他身旁站着一位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形虽瘦,身量却颇高,剑眉虎目也在打量小雨,小雨暗叫不好:“这个死胖子长得好像他们说的康南喀什,却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小雨忙低声叮嘱钟敏:“记着,你们是受了伤的,都在马上,谁也不要下来。”一面说一面翻身一滚,她下得颇急倒好似从马上跌下来,陈泽一颗心忽地提起,却又不敢去救她,只得狠狠地抓着丝缰,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雨。

    好在小雨只是一个趔趄,随即便稳住身形,跨了一大步往喀什身前一跪道:“刚刚外面有敌军探子放烟花,属下前往查看,不想遇到他们的伏兵。也不晓得是不是之前来不及进城的军民,我们没有防备,伤亡惨重。”

    她说得情真意切,到了后来还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鼻音,若只是这一丝鼻音倒也罢了,偏她随即又带了一股阴冷的恨意说道:“末将急着回营,打算再叫些人手回去好好搜一搜,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我们格尔泰的人素来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

    格尔泰派来的是将军—哲合,为人性子阴毒,一双眼总像蛇一样盯着你。他们喜都的部落首领们都怕他。只要被他盯上了,你不死,他不休。日日夜夜,非要缠到对方咽气为止,因此各部落没有不躲着他的。如果让喀什挑选,就是愣头愣脑,口无遮拦的佐图都比哲合看着顺眼。偏偏这回俩人的营地还挨着。

    果然喀什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往后看了看小雨和身后的军士,见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扯破了。好多人还挂了彩的样子,便举重若轻地呵斥道:“内营已经挤成这样了,你们还在里面跑马。下次被我看到,十五军棍!”

    小雨吓得身子一缩。忙高声应道:“是!”说罢站起身来。喏喏地接着问道:“属下出来的时候,将军营里不是这样的,现在…竟然有些迷路了。”

    喀什身旁的少年见见她之前露出怨毒的神情,本有些厌恶,此时见看到她毫无头绪好似个呆头鹅一般,不由笑着指了指东面说道:“在那边,就快到了。”

    小雨松了口气,拱了拱手:“多谢…”她不知道那少年名字。只得突然截住口,往雪影身旁走去。一只脚刚搭在马镫上。喀什突然喝问道:“等等!我记得阿瓦派的是佩森的人,你们哲合的人去做什么。”

    陈泽吓得险些从马上栽下来,心想:“这些将领倒不比下面的小兵好糊弄,怪不得夏姑娘不敢再说自己是乎赤乐的亲卫近侍。”小雨不慌不忙地收了脚,恭谨地站好正准备答话,那少年便笑道:“喀什最和气不过了,你不要这样拘谨,大家如今聚到一起,便如一家兄弟一般。”说着又转头对喀什解释道:“我出来的时候,阿爹见佩森的人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刚好他那时巡营到了哲合那里,便派了哲合的人前去接应,想必就是他们了。”

    小雨听了这话,刚放下的一颗心忽地又提起:“好险,想不到哲合真的派了人过去,佩森的军士在几个部落里是最弱的,哲合的人就难对付多了。但愿他们不要看出痕迹,追到周将军那里才好。”她想着便不由自主地往陈泽那边睃了一眼,陈泽微微一笑,安抚地朝她点点头。

    小雨忍不住又回头偷偷打量了那少年一眼,见他挺身而立,宛如一颗松树一般,见她望过来还朝她笑了笑。小雨暗想:“这少年竟然是乎赤乐的儿子,真是可惜了一个大好男儿。”她不敢大意,又怕他看出端倪,便依旧冷着脸,飞身上了自己的马。

    这回也不敢在营地里面跑马了,好在走了不一会便看到哲合大营的军旗。小雨心想:“哲合的人不好糊弄,我且不去招惹他们。”正打算紧跑几步,沿着两营交界的地方往佩森那里蹭,身后有人高呼:“小兄弟,等我一会儿。”虽是百般不情愿,小雨还是不得不转过头来,定睛一看,竟然是乎赤乐的儿子。小雨不由有些心急,暗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千算万算竟然忘记问乎赤乐是不是还有儿子,也不晓得他叫什么名字。”

    倒是一旁的陈泽一路走来见小雨信手拈来,竟是游刃有余的样子。佩服之余,便也松懈下来。此时见那少年走过来,居然还有心情与小雨低声品评了一番:“想不到乎赤乐那样的怂人竟然还有个这么俊的儿子。”

    小雨一愣,心想:“怎么将他给忘了。”忙低声问道:“你晓得他叫什么名字?”

    陈泽点头道:“他叫若邬。你别看他年轻,在军中都有四五年了。我倒是头一回见到他,他以前多跟着攻打各个部落。”

    说话间若邬便到了近前:“正好我无事,不如陪你一起去哲合那里,我瞧你又走偏了。”

    小雨吓得脸都白了,忙低下头应“是!”实在是她一张脸已经僵硬的无法再去面对若邬。

    不想那若邬瞧了瞧雪影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我从前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好马,我若是见过必定不会忘记。”说罢一扳马笼头,飞身坐在了小雨身后。这下,小雨不光脸上僵硬了,连身子都像一节木头一般。只得不着痕迹地向前挪了挪屁股。若邬却混不在意,大声道:“你再往前一点。”小雨只得无可奈何地往前又蹭了两下。

    陈泽也吓得脸色大便只得凑过来说道:“他平常都是带着小队奔袭汉人的村庄,故而你不常见到她。

    若邬了然地点了点头,轻轻一拨马头往哲合营里走去。

    乎赤乐的大营里,佐图正与守门的兵丁争执:“我有事情要同阿瓦商量,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守门的军士已经被他缠了好一会儿了,车轱辘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佐图将军,不是小的不让您进去,大帅不在里面,这会儿正在外面巡营呢。”

    佐图却不这样想:“乎赤乐一个时辰前就离开我的大营,就是再慢,这会儿也该回来了,莫非他真的被汉人刺伤了。他一向不喜欢我,每次打硬仗的时候便将我推出去,到了**行赏的时候,我的功劳总是最小。”

    他性子鲁莽,眼珠一转便打定主意:“我且冲进去看看,若是他好好的却不出来见我,那也是他的错处。”这般自以为盘算好了便高声呵斥道:“你莫要蒙骗我,我亲眼瞧着阿瓦回来的。”说着便要往里面冲。

    守门的兵丁也没想到他这般混不吝,急忙拦住。只是佐图膀大腰圆,力大无比,这几个人哪里是他的对手。几个人正僵持着,阿斯奇带人赶了过来:“佐图,你又在这里浑闹什么。”

    佐图一见阿斯奇便道:“这军士拦住我,不让我进去见阿瓦。”

    那士兵听了,真是十二分的委屈,忙行礼道:“阿斯奇将军,大帅现在不在帐篷,真不是我不让他进去。”

    喀什营中,乎赤乐看着地上跪着的小队长转头对喀什道:“我那时巡营到了哲合那里,便派了哲合的人去查看,我的护卫怎么会随便出去。”

    那小队长吓得浑身发抖:“奴才不敢撒谎,确实是那人说的,他还说咱们营里,不,别的营里有人跟汉人勾结,让我告诉将军一声提防一下。奴才找了半天,偏巧将军在巡营,花了这些时候才找到。”

    喀什皱着眉头暗想:“他这样的品级该将此事告诉上司才对,却想着要到自己面前卖好,可见此人一辈子是个奴隶的命。” 这样想着便,语气就不免严厉了许多:“你刚刚见到的那人是什么样子,身边有多少人?”

    那小队长忙道:“人数不多,大概十五六人的样子,似乎都挂了彩,领头的是个少年。”

    喀什心中一沉暗想:“怎么与我遇到的一般模样。”便对乎赤乐说道:“阿瓦,刚刚我和若邬倒是遇到接应佩森人马的那一小队人马,情形却与他说的一样。我瞧着他们似乎都受了伤,说是要往哲合营里交令,不如咱们去哲合营里看看。”

    乎赤乐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喀什立刻起身吩咐道:“传我的军令,营中若有陌生脸孔,且不要管是哪个部落的,一律先抓起来。”

    乎赤乐脸上神色愈发难看。

    喀什见了忙道:“您看其他部落是不是也要下戒严的命令,严禁兵士任意走动?”

    乎赤乐摇了摇头:“这般弄得人心惶惶也不好,且等到了哲合那里再说吧。”

    喀什忍不住咬了咬牙,心想:“乎赤乐不过仗着自己的女儿是卓师最宠爱的妻子才当了大帅,如今这个样子还真以为自己有指挥百万雄师的帅才。军营里有人冒名顶替,他不琢磨着去加强戒备,却只想着这主意是谁说出来的,唉,心胸实在是太过狭隘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叛乱

    阿斯奇这个人本事不是很大,只比佩森略强了那么一点,疑心病却颇重。他见佐图无论如何非要去见乎赤乐,心中越发不安。佐图见从卫兵那里进不去,便转身与阿斯奇商量:“我也是担心大帅的安危,咱们这么多人第一次这样出来打仗,我这心里实在是担忧大帅的安危。”

    阿斯奇暗想:“大帅正值壮年,有什么可担心的,莫非你真的被人收买了?”这倒也不是阿斯奇空穴来风,佐图看着高大威猛,其实耳根子最软,前前后后换了好几个首领了。若不是他骁勇善战,手下的将士比其他人多了许多,早就被卓师给杀了。

    阿斯奇越想越疑心:“汉人最是阴险狡诈,去年我攻打鞑栗口,本来就要成了。佩森却突然说自己的部落被人袭击,也不与我通气,便独自带着人跑了。后来才晓得是郎将军偷偷送了许多的金银首饰和布帛给他的妻子们。唉,这些金银布帛有什么用,若是能教教他们打铁,纺织倒还值得。”

    佐图见他兀自发呆,心里就有些瞧不起阿斯奇:“练兵不行只晓得左右逢源,以为大帅不知道。哼!”他有心回营里与众将士商议,又怕乎赤乐其实已经中了汉人的暗箭,就在帐篷里养着,他若是一走,乎赤乐就会和与阿斯奇偷偷商量后续,便劝道:“不如咱们去喀什的营里瞧瞧,听说他的人跟你们打起来了?咱们去他那里瞧瞧,他心眼儿多。说不定有什么主意。”

    阿斯奇嘴角一抽,心想这个佐图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立刻高声回道:“没有的事儿!他的人比我们的都少。如何用的了那许多地方。再说了,你有什么事情要他帮你拿主意?”话虽这样说,还是跟佐图离了帅营往外面走去,那几个守门的卫兵这才松了一口气,摇着头跟伙伴们说道:“这活可真不是人干的,这位大将军也是身经百战了,自说自话起来倒叫人百口莫辩。”

    小雨这边。因有若邬在身旁跟着,一路上倒也顺利,军士们都颇恭敬地他们放进了哲合的大营。小雨跟若邬共乘一骑。浑身都不自在,连瞎话编的都不流畅了:“我呀,我叫暴雨,嗯。出生的时候正好下暴雨。”

    “汉人的姑娘呀?其实也跟咱们姑娘一样。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也爱梳小辫子,一梳能梳一天,梳得满头都是小辫子。唉!”

    若邬便又问:“那你跟几个汉人姑娘好过了。”

    小雨一是没明白过来,便说道:“我跟她们都好……”

    小雨的喜都话是跟老苍头学的,上次被人绑走之后,又实践了一番,这会儿听了若邬的话,猛地想起前番那两个家伙。说起这个好的时候,都是挤眉弄眼不是什么正经的样子。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却又不知道不好在哪里。这会儿就显得犹犹豫豫,手足无措,若邬见了,也只当她年纪小害羞,便在他身后朗声笑了起来。

    眼瞧着不远处有个帐篷比别处的都大,小雨暗想:“这想必就是就是哲合的帐篷了。”左手不由自主地按了按右手臂的小驽。心想:“待会若是被哲合看出来,我先射死若邬,宝臣他们自然会制住哲合。”

    她正想着,一行人却已经过了那个大帐篷。小雨吓出一身汗来,暗想:“好险,若不是若邬领着,只怕我就进去了,这个若邬果然奸诈。”又往西南走了一会,在离帅营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帐篷,若邬翻身下了马 ,小雨怕他疑心只得也跟着下来,若邬对守门的兵丁道:“若邬和暴雨求见哲合。”守营的士兵奇怪地看了小雨一眼道:“札木和刚刚回来,哲合同他略说了几句,俩人便急急忙忙往大帅那里去了。”

    小雨正想着这个札木和是谁,若邬便笑道:“这下好了,小兄弟,札木和也活着回来了。走,我们一起去我爹那里。”说罢一拉小雨的手,小雨见他露出吃惊的神情,似是要说什么,忙用力将他的手一甩说道:“既然札木和回来了,我倒不用过去了。我要去疾风那里要上几十个人,去找那些汉人报仇。”

    说罢打了一声呼哨,高呼喝道:“走,给兄弟们报仇去!”也不要雪影停下来,连跑了几步便要上马。纹姑娘和钟敏此时都是汗涔涔的,心想:“今儿倒是正儿八经成了汗人了。”原来喜都话里没有汉人这个词,每次说起来便用官话汉人称呼。所以,钟敏等人旁的听不懂,唯有汉人两字却是听得清楚明白。

    她们挨的又比旁人近,只听得两个人汉人长,汉人短地议论不休,真是骇的冷汗涟涟。这会儿听见小雨呼喝,虽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却也晓得这就要脱身,不由都松了一口气。

    若邬呆呆地看着小雨心想:“奇怪,这个小兄弟的手怎么这般…又软又滑。好似,好似……”他这里想得入神,一旁哲合的亲卫突然问道:“若邬,这人是谁啊?”

    小雨脚下一滞,暗想:“糟糕,只怕要露馅。”她眼珠一转,并不急着逃跑反而站住脚步,转身微微一笑。只是她笑得邪气,倒将那两个卫兵和若邬唬住,都好奇地看着她。小雨便接着问道:“我是谁?你们听说过金刀驸马吗?”

    说着弯腰装作去解绑腿,却给身后的人飞快地比了个杀的手势。若邬见她绑腿上插了一把匕首,问道:“这是金刀?”说着好奇地凑过去低头看。

    杨宝臣和梁成,罗十二急忙张弓,连着几箭将那两个士兵射死,小雨听到箭矢的声音大叫了一声:“有刺客!”说着将绑腿上的匕首一拔,朝若邬挥去。若邬躲闪不及,不过一眨眼,脸颊上便多出一道血痕,。他吃惊地看着小雨,一双眼睛好似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到了冬天蒙上了一层淡淡水雾,小雨对上他愕然的目光,不禁有些心虚,急忙向后退了几步。

    杨宝臣趁机纵马上前,举起朴刀朝他砍去。若邬心中犹如惊涛骇浪一般,一时脑子里乱纷纷的,只凭着本能与杨宝臣招架,一双眼睛却不停地朝小雨望去。

    小雨狠下心不去看他,心里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眼看着已经过子时了。几个营盘都走过了,佩森的倒可以留着做逃跑的退路。 ”

    哲合的营地原本静悄悄的,谁知杨宝臣箭矢一出,眨眼便从帐篷里奔出许多兵士来,小雨翻身上马,高声喝道:“宝臣,韩虎,韩豹断后,立刻去乎赤乐的营地。”

    若邬听见她高声说着汉话,顿时连连最后一丝疑惑也没有了,红着眼用佩刀架住杨宝臣的朴刀往上一挑,转身就朝小雨追去。韩虎在一旁见了急忙张弓,一箭正射在若邬的后心。若邬站立不住一跤扑到在地,一旁的几个兵丁见了,急忙冲上前将他拖走。

    后面跟上来的杨宝臣用朴刀一扫,砍翻了两个追过来的小兵,一行人便往乎赤乐的大营奔去。哲合的人立刻如潮水一般向他们追来,小雨见乎赤乐的营盘在望,立刻高声呼喝道:“快给阿瓦送信,哲合叛乱了,刚杀了若邬,这就要行刺大帅。”

    守门的兵丁不明所以,只见到哲合的人排山倒海般朝大帅的营盘涌来,顿时慌了手脚。小雨冲在最前面一提丹田气,声音如炸雷一般响起:“快关寨门,给大帅报信。哲合叛乱了。给我死守营门,决不能放进来一个。”

    陈泽被众人夹裹在中间猛然听到这样的嘶吼声也吃了一惊:“想不到,她这么个小姑娘却有这么大的嗓门和底气。”

    有几个机灵的兵丁听得清楚,想起哲合刚刚带来几个人进来,立刻往里面跑去,小雨一指那几个兵丁到:“跟着他们,他们会领我们去乎赤乐的帐篷。”

    佐图和阿斯奇一路争执着又回了乎赤乐的营地。乎赤乐的几个亲卫一见到佐图,就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佐图往帐篷前面一坐说道:“我哪里也不去了,便在这里等着。”原来他们两个到了喀什的营中,却听说喀什和大帅去了哲合营里,阿斯奇便要去哲合的营里汇合。

    佐图与哲合素来不合,被哲合阴了好几次。越发觉得他们是合起伙来耍他,只怕他们正商量着大帅受了伤,谁能做新首领呢?因此铁了心要回帅营,阿斯奇没有办法便也跟着回来。

    哲合才走近乎赤乐议事的帐篷,便瞧见赌气坐在地上的佐图,眼睛一眯,嘴角一扯,整张脸上的五官似乎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到右边。佐图远远瞧见哲合,立刻心虚地从地上爬起来,虚张声势地望着哲合道:“不是说大帅去了你那里吗?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

    哲合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对那守帐篷的兵丁道:“大帅呢?我有紧急军情!”

    那守帐篷的侍卫悻悻地想,平日里也不见你们这般勤快,只得再次答道:“大帅巡营还没有回来。”

    这时守营门的千户带着人冲了过来,高声喝道:“哲合叛乱,率部冲击帅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帅回来了

    小雨骑着马沿着两营交界处一路狂奔,一面跑一面高声呼喊:“哲合联合汉贼叛乱,杀了若邬。大家一定要顶住,阿瓦马上就到了。”

    帅营里的士兵本来就有些忐忑,佐图的人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话里话外都是问大帅的情形,偏偏大帅巡营一直没有回来。喀什的大营紧挨着他们,刚刚几个过去传令的兵丁都被拦住了,一定要相熟的军官带着过去才行。有消息灵通的人到阿斯奇的大营打听,回来说道:“听说是营里混进了奸细。”

    哲合和帅营两边一片混乱,只有最初的几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余的人只是看着自己人往前冲才跟着一拥而上。

    小雨听到对面哲合的人在喊:“你们营里混进了奸细。”立刻卯足全身的力气喊回去:“你们营里才混进了奸细!”

    “若邬已经被你们杀了,你们还想来害大帅吗?”

    她又叮嘱帅营里的人:“你们坚持守住大营,大帅回来便真相大白了。即便有奸细,也该哲合自己过来跟大帅谈,就是首领们不在也该派个副将或者千总过来。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私闯帅营呢?难道我们帅营的人比他们蠢吗?这一次咱们要是守不住,以后但凡有事他们就会冲进了,我们帅营的人还有什么脸面?”她说的至情至理,其他的将领也都觉得有道理,立刻安排手下的人死守营盘。

    话是这样说,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小雨少不得要将这边的火把等物丢到对面的帐篷上。若有人见了,她便说:“我看见他们往我们这头扔火把,咱们也得让他们也吃点苦头。”

    于是两边就互掷火把。最后竟然互射火箭,不一会两边的大营都火光冲天。

    小雨又吩咐杨宝臣等人:“咱们只管射他们的军官,谁出来讲话便射谁!”

    她一面跑一面应付对面的人,瞧见这边有伤势惨烈的,还故意叫他们到里面报信。哲合营里的弓箭手立刻就瞧出她不对劲,几次朝她射箭,都被杨宝臣等人给挡了回去。

    小雨瞧见一个传令兵往左边的偏将跑去。忙拦住他问道:“刚刚报信的人回来说:‘佐图和阿斯奇,哲合都在这里。’怎么他们还不过来?”

    那小校已经懵了,立刻一五一十地说道:“佐图将军跟哲合将军打起来了。阿斯图将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怕哲合过来与他的人马里应外合,便叫人拦住扎木和。”

    小雨听了大喜过望:“你快回去,跟阿斯奇说。千万不能放哲合。他们此时不晓得哲合生死。还有顾虑,若是放虎归山,他与阿蒂亚是盟友,联合阿蒂亚攻过来,我们如何与大帅交差。”

    说罢又跑到陈泽跟前低声道:“我这里有一个烟花,给你拿着。你在这里指挥他们截住哲合的部下。你别怕,就当他们是周将军的属下,时不时的放些受伤的人进去给里面的将官们报信。”

    “待会儿若是他们顶不住了。叫哲合的人冲进来,你立刻将这烟花放了。然后就去佩森的大营。跟他说,那几个将领与大帅的进攻意见不合,混乱中把大帅给杀了。旁的你就随机应变,每次不要一样,让他们不知道信谁才好。我们的事情已经成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大家都活着出去,韩虎,韩豹,还有我哥哥的这几个人都留给你。咱们城里头见。”

    陈泽听她这样说,不由结结巴巴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小雨笑了笑:“我去杀了大帅。你要是遇到佐图就跟他说大帅已死,临死前命他指挥大军。”

    说罢也不待他回答,一马当先招呼钟敏等人往阿斯奇的营地冲去,一面冲一面呼喝:“快去喀什那里寻救兵,我这就去阿斯奇和佐图那里求援。”

    果然有几个人恍然醒过神来,急忙一拨马头往喀什的大营里跑去。

    小雨微微扯了扯嘴角,暗想:“大帅死呀活呀的,有什么紧要,只要大家都相信他已经死了,他便是没死,也等于死了,倒是阿斯奇和佐图的人没有过来,这会儿先前散布的谣言也差不多起了作用,我正好把他们的人也叫过来,这样才够热闹。”

    阿斯奇的大营门口,士兵们都围过去惊讶地往帅营里张望着。霍都千总和另外几个将领面色凝重地一面张望一面商量。阿斯奇这会儿不在大营里,若是有人攻打他们,倒还好应付,帅营里出了这样的事,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冲撞帅营可不是小罪,按军法是要砍头的。

    最后推举霍都副将带了一小队人马进来,正往大帅议事的帐篷跑,就看见一骑快马好似闪电一般冲了过来,几个将士急忙喝道:“是谁?大帅那里出了什么事?”

    小雨喘了一口气,声音沙哑神情悲戚地说道:“我们是阿瓦的侍卫,阿瓦被哲合杀了,如今哲合正在攻打帅营。你们是…阿斯奇将军的人?”

    霍都点了点头。

    小雨暗想:“天助我也,我正嫌跑来跑去失了先机,如今得来全不费功夫。”忙高声道:“你们快去帮忙!”

    霍都茫然地看着小雨,心里却在想:“我们将军不在,待会儿过去要帮哪个?”

    小雨见他神情犹豫便道:“有水和吃的吗?给我来点肉干。我跑了两三个时辰了,还有金疮药,侍卫们都受伤了。”

    霍都见她这般自在,也不疑有它。一旁有军士听到,不用吩咐就拿了金疮药和水囊出来:“吃的却没有。”

    梁成和杨宝臣都急忙扯了衣服匆匆将伤口包了一下,便是纹姑娘和钟敏也躲在梁成和罗十二等人的围成的小圈子里。小心地将几处显眼的刀伤包了包伤。

    小雨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钟敏,连喝了几口水,这才不停地说道:“我们和阿瓦跟哲合打了一刻多钟。阿瓦开始没有提防,身边四五十个侍卫都被他们杀了,就剩我们几个。我拼死把他救了出来,没跑多远他就扛不住了。”说着她拿出一只羽箭,上面的血迹还未干。羽毛附近的杆上还有哲合大营的标记,小雨沉声说道:“就是这支箭射中阿瓦的要害,阿瓦临死前把它交给我。”

    小雨见他犹豫。似是不知道该不该接这把箭,便道:“阿瓦临死前跟我说,阿斯奇为人沉稳。在将帅中颇有声誉,让阿斯奇统领大军为他报仇。我将他的尸体藏在......”她一面说一面从霍都身上的白袍上撕了一块白布,蘸了血,画了一幅地图道:“你现在切莫去找。免得哲合诬陷是你杀了阿瓦。他现在真真是丧心病狂。好在阿斯奇将军已与喀什将军结盟,喀什愿意拥护将军做首领。你带着人赶快进帅营去助阿斯奇将军一臂之力,不然我怕将军也遭了哲合的毒手。”

    霍都起初还有些不信,只是小雨神色悲愤,言语流畅不似作伪,他们也确实与喀什关系不错,就是今儿大家抢营地那也是做给大帅看的,并不是真的翻了脸了。而且阿斯奇本身恐怕很难统领各个部落。可若是有喀什在一旁攘助,那又十拿九稳了。

    小雨又叮嘱道:“我这就去叫旁的人帮忙。若是我阵亡了,等到阿斯奇将军诸事安稳了,你一定记得去找阿瓦的...尸...体...”

    小雨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霍都见她这般不惧生死也颇动容:“小兄弟放心,我这就点兵进去救将军。”

    小雨一拱手翻身上马,声音嘶哑地说道:“来不及了,你派个近卫回去,阿斯奇将军那里十分危急,若是去晚了……将军,就此别过。”

    钟敏虽然不晓得她在讲什么却忍不住腹谤:“你骗人家也替你玩命也就罢了,怎么还骗人家的眼泪呢。”

    小雨一拨马头想了想又叮嘱道:“佐图那里也要劳烦你们派个人过去说一声,佐图将军也是拼死护着大帅,此时生死未卜。现在帅营那里吃紧,若邬年轻,初经大变,我得赶快去佩森和阿蒂亚那里,唉,只盼着他们念着以往的情义,拉我们少将军一把。”

    霍都见小雨走远,暗想:“本来不打算说与佐图的人听,只是他的人马最多,既然生死未卜,倒是可以趁乱收买人心。若是他们听说佐图死了,说不定肯归顺过来帮着阿斯奇。”这样一想便派了两个人,一个回自己的大营,一个往佐图营的里去送消息。

    哲合的几个将领也在争执:“冲撞帅营可是死罪,咱们还是应该跟帅营的人好好商量。”

    “冲也冲了,现在往回撤也晚了。”

    “让他们把哲合先交出来!”

    “当初就该听天师的话,用咱们哲合将军做大帅。”

    陈泽望着两队人马,心中一阵阵的发凉,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是头一回指挥敌人的军马:“就当指挥周将军的人马,这个根本不是周将军的部下,好么!”

    没想到实际指挥起来却比周炆的将士还要容易。周炆的军士都是他自己的亲卫,除了周炆的命令旁人谁的也不听。此时喜都帅营骤经大变,众人找不到大帅,议事都不知道如何来意。而哲合的人压得又凶狠,各个将领之间也来不及互相协商。此时见他出的攻防主意都十分合契,竟然没有一个不服从的,看得陈泽眼泪都快下来了。

    眼看着双方打着打着胶着起来,对面有人便大声喊道:“让我们将军出来说话,我们就退回去。”

    陈泽忙高声叫到:“你们先后退百步,我们这就派人去叫哲合将军过来解释。”

    正这时就听对面哲合的大营传来高呼声:“大帅来了,大帅来了,你们还不开营门。”

    陈泽吓得面如土色,暗想:“这可怎么办。”忙从怀里掏出烟花准备放了。不想对面射过来一只冷箭,正中陈泽的肩头,陈泽吃痛便将烟花掉在地上。帅营里的人听了这话又乱了起来,几个将军立刻围拢过来,陈泽哪里还有时间去拣那烟花。(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雪影

    韩虎,韩豹怕烟花被人发现,急忙跑过去想将那烟花捡起来。却没想到众人听到乎赤乐就在对面,顿时军心大乱。许多的小校骑着马跑来跑去传递消息,那烟花在马蹄下跳来跳去,转眼就不见了。电光火石间陈泽心生一计,高声喝道:“他们劫持了大帅!”

    这一喊果然有用,本来有些不知所措的将士立刻高声呼喝道:“请大帅速速回营主持大局!”

    这下轮到哲合的人迟疑起来:“如今我们将军在他们的营里,若是将大帅放了,他们不还我们将军,怎么办?”

    一旁的喀什见他们能犹豫不决,忙道:“那个几个奸细我们也都遇到了,领头的那个诡计多端,谎话连篇,便是我和大帅都被他糊弄了。你们没有瞧出来也不是什么大错,大帅绝不会追究你们冲撞帅营的事情。”

    哲合的几个将领听了,不由松了一口气,转头去看乎赤乐。

    乎赤乐脸上就露出几分不喜,心想:“分明是你被他骗过了,做什么要将我拉进来。我儿子刚刚在这里身负重伤,如今生死未卜,哲合的部将不仅没有好好保护他,还去冲击帅营,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去?”

    哲合的部将偷偷地打量着他的神色,又见他没有附和喀什的话,心里便有些不自在。

    好在他总算没有糊涂到家,隔了许久终究说了句:“喀什将军说的很有道理。”

    喀什气得几乎要掉头就走,心想:“你既然也知道事有缓急。何必做出这样不情不愿的神情来给人看。”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所谓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乎赤乐只这么略一犹豫。便失了先机,对面帅营里,陈泽见乎赤乐还没露面,灵机一动立刻说道:“别是他们找个了人冒充大帅吧!快,你们快去告诉各位将军。”小校们听了也不由打了个寒战,立刻散开。

    正在这胶着之际,小雨骑马冲了回来。杨宝臣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把长枪,枪杆上高高地挑了一颗人头,头上还戴了一顶将军的头盔。小雨朝着对面用尽全力喊道:“阿瓦命令佐图将军暂时统领大军。叛贼哲合已被佐图大将军杀死。人头在此,将士们,冲啊,杀了叛军为少将军报仇雪恨。”

    她身后的姜护卫等人都已经跟着喊惯了。立刻举起武器用喜都话跟着高呼:“杀呀!”倒也声势如雷。众人被他们鼓动着朝哲合营里冲了过去。

    刚好那些被陈泽糊弄的小卒们将陈泽的疑惑给各处的将领说了,将领们正犹豫不决之际猛听见哲合已死,饶是他们身经百战,见惯生死,也不由心中一寒。暗想:“哲合一死,他的手下绝不会善罢甘休,左右也是没有退路,不如斩草除根!” 便也跟着冲了出去

    哲合的部将们见自己的主将被砍了头。首级还被杨宝臣随意地挂在枪杆上,戳在地上示众。无不咬牙切齿,哪里还能冷静下来,立刻红着眼与帅营的人绞杀在一处。

    原来哲合在议事帐篷里被佐图等人拖住,每次他们争执的差不多,就有浑身是血的将官进来报信:“咱们顶不住了,哲合的人炸了营了!” 于是新一轮的争执又开始了,阿斯奇道:“哲合将军要赶紧安抚自己的手下。”

    佐图却不同意:“这岂不是放虎归山,若是他的部下被他指挥着冲过来怎么办。”

    最后总算折中,一致同意让札木和带了两个护卫出去安抚哲合的部下。

    正好遇上刚刚与霍都分开的小雨,小雨见陈泽还没有放烟花便往陈泽这里跑,打算与陈泽回会合之后放了烟花正好脱身,没想到遇到扎木合,偏巧当先的小校了一路喊着:“札木和受哲合将军之命过来与部将解释,大家快快让开。”议事帐篷的附近的军士们听了,都给他们让出路来。小雨见状忙对宝臣道:“追上去!待会人少时,斩了他!”

    札木和的人手本来就不多,小雨在帅营来来回回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大家已经默认她是自己人了,这会儿见她带来的罗十二和姜护卫都很勇猛,又有些不明所以,偏偏小雨还在一旁嘶吼道:“就是这人射杀的若邬将军,不能让他走。”

    话音未落,杨宝臣已经一刀劈了下去,札木和忙用自己的长枪一抗,两个人便打在了一起来。

    姜护卫见状等也立刻冲上去,不一会就将扎木合的人头斩落。小雨让杨宝臣将人头戳起来,朝哲合大营冲过来……

    达里尼的北面,借着星光,隐约可以看见夏六爷带了两千多人,悄悄埋伏在喜都人的营盘附近。孙校尉伏在马上咽了咽口水,发出咕噜一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响亮,六爷转头看了他一眼,孙校尉赧然地小声问道:“夏守备,那中间的帅营好像乱起来了,怎么我们还不冲进去?”

    夏六爷看着各个营盘的火把移动,心焦不已:“死丫头,怎么还不放信号!”嘴上却道:“再等等,小雨…九爷还能扛的住,等人都往帅营去了,我们再冲进去。”

    孙校尉心想:“您还干这掩耳盗铃的事儿?有意思吗!营里谁不知道您府上的妹子,那就是个母夜叉,跟着她的护卫们各个凶神恶煞。如今居然还敢单枪匹马闯到敌军的大营里,换了是我妹子在里面,我这就冲进去了。”

    六爷也是心急如焚,只是他想的又深了几分,小雨将里面搅得越乱,他冲进去救她出来的机会越大。若是他进早了,敌军反倒容易重新抱成团,这却是他们兄妹二人最不乐见的。

    正想着,敌营中心偏南突然有一只火箭腾空而起,六爷的心口仿佛被人重重地打砸了一拳,身子向前一倾,几乎要纵马奔出去,又想起什么猛地停下,从怀里拿出烟花,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凌乱地想着:“还活着,烟花虽然没了…但是…还活着,活着就好…还能射火箭…还有人跟着…臂力也好,射得挺高…她应该还不错…对…她怎么能不好,她就没吃过亏,对,她是我们家最聪明的孩子…对…”六爷飞快地抹了一把脸,举起另一只手干净利落地超前一挥,两千多将士宛如出鞘的长剑一般,笔直地朝佩森的大营冲去。不一会儿,一颗红色的烟花腾空而起。

    周炆盯着墨色的夜空里缓缓落下的火箭不禁犹豫起来:“不是说好的烟花吗?这个火箭是什么意思?夏姑娘受伤了?敌人识破她了?还是敌人放火箭,布的陷阱?”

    正想着,达里尼方向靠近营盘处突然亮起一颗烟花,周炆晓得那是夏六爷,便不再犹豫。一挥手,他身后的亲卫也立刻跟着他冲了出去。周炆冲到大营附近,也取出烟花点燃放了。

    小雨精疲力竭地来到阿蒂亚的大营,果然见到他的将士们都整整齐齐地列队在营门前等着召唤,心想:“这个阿蒂亚还真像他们说得严谨可靠,只是严谨得有些过了,竟然半点也不知道变通。还有那个佩森可真是个胆小鬼,现在还缩在营里看热闹,也不来知会阿蒂亚一声。”

    她纵马到了领头的将士身前,因不知道是谁,也不敢贸然去叫他们,毕竟这些大人物按理也是该认识的。

    小雨朝他拱了拱手,声音嘶哑有气无力地说:“军中混进来奸细,四处散布谣言说阿瓦已死。偏偏阿瓦出去巡营,我到处跟那些将军们说阿瓦好好的,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人相信。佐图,哲合和阿斯奇都争着当新首领。将军,咱们怎么办?”

    阿蒂亚听了立刻转身对护卫说道:“去请几位将军过来,议事!”

    小雨听得心肝都疼,暗想:“都什么节骨眼了,您还议事。等你议完了,黄花菜都凉了。”

    旁边有人递了水囊过来给他,小雨忙点头示意谢意,仰头喝了几大口,再递给杨宝臣他们。这才转头看着那首领道:“我还要回佩森将军那里,将军可方便给我一些金创药。”

    阿蒂亚将军听她声音宛如破锣一般嘶哑难听,身边的人都伤痕累累也颇动容:“你们就在我营中休息好了,我派人过去。”

    “我刚从佩森将军那里过来,唉!”小雨无奈地摆了摆手,咬了咬牙说道:“他若是见将军肯出手相救,说不定还会……我再回去好好求求他。”

    阿蒂亚显然也晓得佩森的为人,便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再给你几个人手。”

    小雨怕他起疑便道:“佩森倒不似佐图将军和哲合将军,虽然不肯想帮却也不会随意非难我,我…不容易…阿瓦死了这样的话,怎么会随随便便相信呢?要不,您派个校尉给我就好了。”

    阿蒂亚却深信不疑,他见小雨年纪不大,心中暗想:“你还是年纪小涉世不深,这两个人一直都有野心,就是喀什当时的呼声也很高,只不过他人手少,另外他这个人只扫门前雪,为人太独了,不然,合该他来做这个首领才对。如今,正好借着这个谣言,大家发难,谁知哪个运气好?说不定就做了统领七部的大元帅,所以,也不是大家不信你的话,只不过大家都想让阿瓦死罢了。”

    他点了点头叫了一个校尉和两个士卒跟着她们往佩森的大营走去。眼看到了两营交界的地方,雪影却越走越慢,最后竟然停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 成亲

    小雨心疼地拍着雪影的脖子,回头看了看它身上的伤口,趴在雪影耳畔轻声说道:“雪影,好雪影,你再忍耐一下,我们这就出去了。真的,我…我这次没有说瞎话,真的……”

    雪影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往前走,反而慢慢地跪在地上,小雨听到它沉重的鼻息声,急忙从马上滚下来。她才一走开,雪影便轰然倒在地上。小雨搂着雪影的头拼命地想要把它拉起了,可是雪影太沉了,她推了几次都推不动。

    小雨听见它的鼻息越来越弱,每一次呼气,吸气的声音都拉得细细长长的,一双眼睛越睁越大。阿蒂亚的几个军士见了也颇动容,在一旁道:“小兄弟,它不行了。这真是一匹好战马,它怕摔到你,一直在等你下来……”

    小雨见雪影眼中也泪水涟涟,心知留不住它了,喉头一哽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这时听了那校尉的话只觉得锥心刺痛,暗想:“若不是你们没事跑来抢我们的粮食,伤我们的子民,我也不用做这样搏命的事情,说来说去,都是你们的错。”这样一想,她心中顿生恨意,猛地抬头喝道:“杀了他们。”

    她自觉已用尽全力声如洪钟,其实已是强弩之末了。比如,那个校尉和两个军士根本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转眼就被她身边的罗十二等人斩杀了。

    小雨见雪影眸中的华彩转瞬消逝,眼睛里空空的好像一个巨大的没有尽头的黑洞。忍不住抱着歪了头还睁着眼睛的雪影嚎啕大哭。钟敏见雪影已经没了气,便由着她哭了一会儿,才沉声道:“把她拖走吧。”

    杨宝臣和罗十二听了这话都急忙迈开大步走了过去。两个人互相瞥了对方一眼,谁都不肯后退。纹姑娘见了不由摇头,从一旁绕过去,将小雨一把抱起,丢到那个校尉的马上,小雨本来就身心俱疲,倒也没有挣扎。陈泽便道:“大家看看还有没有人需要换一下马?”韩虎和纹姑娘的马也不行了。正好换了那两个小校的。

    小雨泪眼婆娑地回头看着雪影,起初还能看出它的轮廓,有头。有腿,有身子。慢慢的只剩下一团模糊的小山样的剪影,最后连剪影也没有了,雪影就这样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小雨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被人掏空了。满脑子都是雪影的点点滴滴。她同周励比试骑术,它静静地站在她家的大门口,她和雪影在树林里互相追逐,她教它奇怪的步子,她们一起来的燕北….“我再也不能骑马了。”小雨悲伤地想着。

    周炆和夏延寿带着人杀进喜都营里。夏六爷的人都是带了硫磺,箭矢过来。一是夜袭敌营,二是要救妹妹,所以也没有往深处走。只沿着外圈的营盘一面冲杀。一面放火箭。外面营盘的人此时都往内营聚集,很多士兵起初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是内营的暴乱扩展到外营来。

    六爷手下也有几个会说简单的喜都话的将士,他们从佩森的左翼冲入,一面冲杀一面散布谣言:“乎赤乐被人杀死了!”倒与他的妹妹不谋而合。喜都人的外营顿时陷入一片火海,士兵们慌不择路,误入别人的营盘被人当作奸细斩杀的比比皆是,很快偷袭就演变成各个部落之间的互相残杀。

    周炆也是同样心思,他虽然没有会说喜都话的人,却有百十来人穿了喜都人的号服,他们从阿斯奇的营地进来,一路过关斩将,手下的亲卫杀人杀到手软,无不惊叹:“从未见过这么好攻的营地,六爷的妹妹简直……就不是人啊!”顿时都将从前轻忽之心收了起来。

    杨宝臣见四处大乱,趁机带着小雨他们进了佩森的右翼,他是惯常打仗的,带着一行人左冲右突再加上陈泽这个参军的一路指点。若是遇上佩森的士兵陈泽便学着小雨的样子蒙骗他们说是传令的,慢慢的竟然也出了大营,进了西面的一片树林。这时营中的厮杀声已小,周围又有树木掩护,陈泽便叫大家收拾一下再往城里跑,于是众人纷纷下马,饮水的饮水,上药的上药。

    陈泽打量了一下四周,六爷的人还剩下两个,老梁叔的左臂受了重伤,大半个左臂都已经不见了,几近昏迷,梁成掰断自己身上中的箭矢,来不及将箭头挖出来,就急忙跑过去帮老梁叔换了药,又重新绑紧了布条。韩虎和韩豹浑身是血,根本瞧不出伤了哪里。杨宝臣,罗十二和姜护卫略好一点,小雨倒是毫发无伤。

    陈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见了这个情形便觉得这是他入伍以来打得最漂亮的一场硬仗,不由松了一口气,这时才发觉屁股疼的厉害,扭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屁股上竟然中了一箭。姜护卫帮他把箭砍断了,慢慢地将箭头挖出来。只疼得陈泽死去活来,好在他的嗓子也哑了,虽然张大了嘴巴喊了半天,其实也没有喊出什么正经的音儿来。

    罗十二将身上的外衣直接扒了下来,将驱虫用的硫磺都裹在里面,留了一个长线头出来,绑在箭上用火折子点了射了出去。忙完这些,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树林内侧的纹姑娘突然惊惶地喊了起来:“钟姐姐,钟姐姐。”

    小雨本来还有些浑浑噩噩,听到这声音不对,不由打了个激灵,立刻从自己的马上滚了下来,一面跑一面哆哆嗦嗦地说道:“钟姐姐,钟姐姐,你莫要吓我!”

    钟敏被纹姑娘等人从马上扶下来,她只是左臂和腿上中了两箭,早前都已经包扎过了,胳膊上,腿上还有几记刀伤,血已经止住了。小雨一路出谋划策只恨不得再生一双眼睛,再多几个心窍,虽说有机会的时候也晓得给他们讨些药来,却也没有过多地留意身边的这些护卫,这时候才瞧见他们各个伤痕累累。

    钟敏此时脸色铁青,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小雨跌跌撞撞地凑过去,小心地碰了碰钟敏冰凉的手腕道:“你们都转过去。”纹姑娘离得近些,忙替她低声吩咐道:“大家都转过去吧。”

    小雨扯开钟敏的衣服,将伤口一一换了药,重新包扎了一遍。坐在那里歪头看了好半天,才沙哑地问道:“纹姐姐,钟姐姐什么时候会醒啊!”

    纹姑娘心里一凉,她刚才摸过了,钟敏哪里还有气息,手腕上更是一点脉象都没有了。却又不知道如何同她说才好,只得将脸扭到一旁宽慰道:“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兴许就好了”

    小雨想了想,将钟敏翻了过去,揭开里衣一看,背后被人用什么东西狠狠地锤了一下,后心留下一片青紫色的伤痕。纹姑娘帮着她翻身,这时也瞧见这片瘀青,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暗想:“许是刚才逃跑的时候被人从后面给了她一记。”

    她偷偷瞄了瞄小雨的神色,见她一脸平静,摸了摸那块淤痕,便默默地将钟敏的衣服穿整齐了,这才转头道:“纹姐姐,你叫宝臣过来。”

    杨宝臣被纹娘教过来,还有些恍然,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地上坐着的小雨局促地说道:“师…父。”

    小雨指了指钟敏道:“你这就给钟姐姐成亲吧!”

    纹娘完全没有准备,吓得腿一软,半跪在地上。

    杨宝臣也吃了一惊,见小雨神色平静,不似玩笑也没有发疯的样子,不由喏喏地说道:“师父,这,这,我,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小雨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也瞧见了。”说着她扭头看了看钟敏,又转过来看着杨宝臣道:“这也不耽误你将来娶你喜欢的人。将来,将来你过继一个孩子给钟姐姐就行了。姐姐,姐姐,她,心里一直想要一个家。”

    杨宝臣看着小雨,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急得直擦手。若是从前,杨宝臣这样推三阻四,小雨早就跳起来骂人了,可是刚刚她试了几次,怎么也站不起来,小雨心想:“许是我伤心的太过了。”

    杨宝臣摇着头道:“不行,那样,不行,我,师父,我,不想委屈她,我不能委屈她。师父,为了您,我肝脑涂地都行…我,但是,我不能委屈她…”

    小雨叹了一口气:“我不要你的肝脑,我要你跟姐姐结婚,以后就不要叫我师父了。你做我的姐夫,不好吗?”

    杨宝臣好像被这个主意吓到了,吃惊地往后退了一步,拼命地摆着手说道:“不好,不好,我…”

    小雨伤心地垂下头,心想:“姐姐,怎么办?你活着,我没能给你找个如意的郎君,如今你没了,我连香火都不能给你供奉。”

    梁成在一旁给老梁叔包好了伤口,瞧见这边气氛不对,便走过来问道:“钟姑娘也受伤了吗?伤的…”

    小雨呆呆地抬头看着他踉跄地走了两步,一下子就跪在了钟敏的身旁,怔怔地看了看钟敏又转过头看了看小雨,喃喃地说道:“是我大意了,是我大意了,在佩森营里的时候还好好的。”

    小雨听了越发的悲怆,将心一横,把钟敏硬拖起来,让她跪在地上,转头看着杨宝臣执拗地说道:“你要是不娶她,就不要做我徒弟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论功行赏

    梁成腾地跳起来看了看杨宝臣又看了看小雨,杨宝臣刚要开口,梁成就好似被火烫到一般飞快地比着钟敏跪下道:“我娶钟姐姐,我,我是求了亲的。夏太太亲口应了我的,我,我们说好了的,这趟回去就成亲。”

    小雨听了眼泪宛如断线的珠子往下落,心想:“早知道这样,我合该让他们都走的。我怎么这么蠢笨,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这样想着,忍不住眯着眼,恨恨地看了看杨宝臣,这才抿着嘴道:“既然这样,咱们拜天地吧!”

    一旁的人都看呆了,拦又不敢拦,都直愣愣地看着小雨抱着钟敏一点点将她凑到地上磕头,嘴巴一张一合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本就气力不济,这会儿挣得一张小脸煞白,纹姑娘看得心中不忍,便道:“夏姑娘,我来吧。”

    小雨执拗地抱着钟敏不肯撒手,起初她还不觉得一样,这样使劲一挣只觉得自己丹田气海一片空空荡荡,不由吓得双手一软,钟敏没有人在后面抱着,整个人便向前扑了过去。唬得正准备夫妻对拜的梁成急忙伸手去接她,没想到双掌一伸正顶在她的两个胸上,不由脸上一热,忙缩了两只手一叠声地说道:“对不住,对不住。”

    钟敏失了依持,噗通一声趴在地上,小雨也吓得忙爬过去,不住口地说道:“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几个人见了都围过来七手八脚地将钟敏翻了过来,只见她满头满脸都是黑血。只稍微搬了搬她,嘴里又呕出一大口血块出来。陈泽忙再一旁喊道:“侧过来,侧过来。不然呛到了。”小雨一眨不眨地盯着钟敏的脸看着。看了好久,就听见钟敏气若游丝地说道:“很好看吗?”

    小雨吓得往后一缩,以为自己魔障了,急急忙忙抬头去看其他的人。

    钟敏又软软地说道:“也不知道给我擦擦。”

    小雨听了一下子扑了过去,拿起袖子使劲地在钟敏的脸上抹了两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着梁成说道:“今儿的不算数。”

    梁成听了这话,一张脸都绿了。转念又想:“钟姐姐活着不是更好。” 便也不再计较。

    小雨又哑着嗓子说道:“以后咱们办个热闹的。”

    钟敏又呕了一大口血块出来,磕磕绊绊地说道:“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小雨不说话。只瞪着眼睛看着她,看了许久才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只是她的嗓子哑了,笑声比老鸹还要难听。这时树林外面马蹄声响。众人已是强弩之末。听到这声音都吓得心中一寒,杨宝臣忙执了刀站在小雨身前,罗十二迎了上去,转眼就跑了回来:“是六爷!”

    众人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夏六爷翻身下了马,扑上去就要揍小雨,杨宝臣忙冲过去拦着:“受了伤了,有什么事也得等伤好了再说。”

    六爷挣了挣没有挣开。看着歪在地上偏着头看着他的小雨气啾啾地说道:“还不起来,回家!”

    说罢翻身上了马。小雨瘪了瘪嘴:“腿麻了,起不来了。哥!”

    六爷正犹豫着,见杨宝臣飞快地跳下马朝小雨走去似是要抱她,气得忙纵马过来,将她抱上自己的战马,这才打量了众人一眼,看着孙校尉道:“你照顾一下老梁叔。”

    梁成抱着钟敏正犹豫着,听了这话便也放心上了马,这时周炆也赶了过来,老远就急急地喊这:“夏…没事吧?还好吧?”看见六爷怀里缩成一团的小雨,苍白的小脸露出一对湿漉漉的大的眼睛,显然是刚刚哭过了。瞧见他走过来,将头一扭窝进六爷的怀里,再不肯理他。

    周炆瞧见她这个样子不禁有些心疼,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讪笑着挥了挥手道:“咱们回城吧。”

    小雨用力地抱着哥哥的腰,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六爷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揽着小雨,分明地感觉到搭在腰上的她手没有力气,好像,好像随时都要掉下去似的。六爷手上忍不住又使了几分力气,将她往上拉了拉,小雨嘶嘶地问道:“哥,你没受伤吧。”

    六爷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了,眼泪滴滴答答顺着脸颊止不住地往下落,偏偏他又空不出手来擦,于是泪水一滴一滴都落在小雨的脸上。小雨心里一缩,暗想:“刚刚我以为钟姐姐死了,都伤心成那个样子,若是我就这么死了,家人一定会伤心死了,六哥哥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唉!我,好像又鲁莽了。”她想了想又往哥哥身上蹭了蹭,慢慢地合上眼睛。

    蓝灏馨亲自开城门迎接他们进城,周炆看清楚确实是自己的人才让人进了城,安置好了便带了护卫去守备府邸休息。蓝灏馨也板着脸守在城门清点了人手才敢将人放进来。他在城头看得真切,开始是喜都人的内外营秩序井然。子时过了没一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营盘中心便大乱起来,外营便立刻跟着动了起来。火把和传令兵穿梭其中,他虽然没有在其中,却也感受到了凶险。

    陈泽将喜都营里的事情一一讲给周炆,最后忍不住说道:“胆大,心细,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想出来的主意又狠又准,让人逃都无处逃。”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说道:“将军,这话我不当说,只是…您若是能得此女,于您于世子都是一大助力。”

    周炆苦笑,心想:“她那不容人的样子,我要是敢有别的女人,只怕…可是…”想着摇了摇头道:“她太厉害了,这一战我已功成名就,再多反倒是累赘,让人起疑心了。”

    六奶奶扶着腰坐在窗前。又剪了剪烛花,心想:“该让喜鹊在拿个新蜡烛才好。”正想着,忽听得外院人声鼎沸。喜鹊跌跌撞撞地冲进来:“爷回来了,姑娘也回来了,现在都在姑娘的院子里。”

    六奶奶忙扶着莺儿的手跟着喜鹊往小雨的院子里跑,喜鹊搀着她劝道:“奶奶,您慢着点,慢着点。”

    等到了小雨的门口,六奶奶反而有些怯了。犹豫半天也不敢进去:“要不你先进去看看,我怕,她要是…”六奶奶哽咽道:“我看不下去。”

    这时门帘一挑。六爷皱着眉头大步走出来,一看见六奶奶仿佛看到救星:“正好你来了,她这是什么了。是不是身上受伤了,你...你帮我看看。喜鹊。莺儿你进去帮着你们六奶奶。”

    六奶奶扶着喜鹊的手进去一看。小雨脸上被六爷胡乱地擦了几下,兴许还给喂了几口水,水顺着脖子流的四处都是,将衣服被辱都打湿了。莺儿看着喜鹊,喜鹊看了看六奶奶,三个人一面叹气一面将小雨的衣服脱了。

    六奶奶心急也要伸手,莺儿忙道:“奶奶,您这会儿可不比寻常。还是老实坐那里歇着。”六奶奶哪里歇得下,起身在小雨的箱子里翻出来一件家常的里衣。让喜鹊给小雨换了。

    六爷在外面擦着手踱着步子,一见六奶奶出来,立刻急巴巴地凑上去问道:“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六奶奶这会儿倒放了心了:“好着呢,一块肉皮儿都不曾被擦破。真真是菩萨保佑。”说着朝空中拜了一拜。

    六爷握了握拳:“那怎么还不醒呢?”跺着脚抱怨道:“这个史太医,怎么还不过来!”

    又见她身子笨重忙道:“你也快去休息吧,让莺儿留下陪九儿就成了。”

    喜鹊扶着六奶奶回了卧室,伺候着她躺下了:“唉,您说姑娘的心怎么能这么大!十万的大营,她也敢闯,真是,啧啧!”

    史太医坐在床边,手搭在小雨的腕上眉头紧皱,捻着胡须连说了几声:“奇怪!”这才站起来身来:“倒也没什么大碍,就是身子太弱了,慢慢的温补吧。”说着提起笔开了一剂药方。

    六爷想起小雨声音都没有了,忙又拉着太医说了:“嗓子喊坏了,声音都没了。”

    史太医皱着眉头,看着六爷摇了摇头:“小姑娘家家的气性这么大,可不行。伤身子,我瞧着她根基就不大好,发脾气喉咙都能喊失音了,得…”史太医看着六爷阴测测的样子立刻住了嘴,低头飞快地写了一个润喉清肺的方子。踮着脚走了,心里还想着:“脾气这么大,不好啊!伤身啊!这孩子的根基都没了,补也是白补了,唉!”

    钟敏和老梁叔伤的颇重,其他人却都是外伤,过了三五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达里尼外面的喜都人,一直打到次日天明才住手。虽说后来发现乎赤乐一点儿事儿也没有,哲合也没有死,死的是百户札木和,若邬也被救醒了。可是七个部落所受的伤害却是无法弥合的,死伤的兵丁达一万之多。本来就已经极其脆弱的联盟,在喀什第一个离开之后—迅速土崩瓦解。此后五十年,喜都人都没能再次结盟。

    若邬回到喜都,说领头的奸细名叫暴雨,所以喜都的人一直管那一次的结盟叫做暴雨结盟。逃回去的驷骅则说在敌人的营里遇到了籍夜女神,说汉人们被籍夜女神守护着。

    这一次漂亮的反击战,最大的功劳是小雨的,自然就记在六爷的头上,六爷被封了虎贲大将军官拜四品,成了军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陈泽在军中的威望也跟着水涨船高,周炆更是在此一役树立了可以比肩逸王的声望。这一年的冬天,喜都人再没有像往年那样冲到汉人的村落里随意抢劫。

    夏六奶奶照顾府里的伤员,操劳家事,最终还是早产了,生足足两个时辰,为六爷又添了一个女儿。

    小雨睡了两三日便醒了,喝了史太医的药,喉咙倒是慢慢地养好了,虽然不如从前清脆婉转倒也柔和中听。可是,身子还是十分的虚弱,只得跟六奶奶一起养着。(未完待续。。)

    ps:  第二卷 铁马秋风 演完了。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第三部,我会想办法把她给嫁出去的。另外大家有什么想法,请不吝赐教,即使你没有起点账号作为游客也是可以留言的,比如你觉得女主不够可爱啊,想要吐槽文笔和情节啊,别客气。我也会慢慢把前文改一改,毕竟写的时候有点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小年夜

    转眼到了小年那天,顺城的街道上安安静静的,偶尔走过几个零星路人都是步履匆匆,也不过暂时打破这宁逸,等这些忙着回家祭灶神的人走过,街道上立刻又安静下来,连天上飘飘洒洒的雪花都落得寂寞。

    才过了正午没多久,被冻得发白的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街道两旁的店铺就开始打烊了,云祥客栈的小伙计们正一块一块地上着窗板,远处一骑快马从街口由远及近。在这样寂静的街道里,嘚嘚嘚的马蹄声显得格外的突兀和响亮。掌柜王贺停下手里的活,好奇地往外面打量:“这么冷的天,谁还出远门不成?”

    王贺从来没见过这么黑的马,通身一根杂毛都没有,个头也比寻常的马高大了许多,马上坐了个男子,穿了一身黑色的皮大氅,头上带了一顶黑色皮帽子,若不是身量不高,倒好似个黑瞎子站在门口。那汉子翻身下了马,王贺瞧见他一张脸被被捂得严严实实,口鼻处都是白霜,唯有一对眼睛露出精光,好像恶狼一样盯着他。

    王贺吓了一跳,忙陪笑道:“客爷,住店啊?”

    那汉子拉了拉口鼻处的围领,露出脸来,只是这脸上一点肉也没有,看着干巴巴的,好像生了大病一般,不想他的声音却十分洪亮:“有上房来一间,给爷的马好好喂喂。”

    王贺的脸上便露出为难的神色:“客爷,上房没有了。”

    那人大踏步进了店里。吃惊地说道:“这大过年的,还这么多人出门?那就随便来一间干净的好了。”

    王贺笑着点了点头:“可不是这话呢。燕北来了一群老爷们正往达里尼去。客爷,您贵姓?”

    正说着话。楼上的上房走下来几位衣着光鲜的侍卫,几个人拥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那穿了和大氅的汉子见了他们,目光一缩,笑着答道:“掌柜的的客气了,免贵姓方,单名一个准字。”

    王贺便去了柜台后面,提笔写了。又拿了门牌让小二领着上楼:“虽说不是上房,也是极干静的。不知道客爷打算住多久?”

    方准瞧了瞧外面的雪,咬了咬牙道:“明儿一早就走。”

    王掌柜忍不住瞥了那一伙人一眼。心想:“奇怪了,怎么这么多人急匆匆地往达里尼赶。听说那边的战事不错,秋天的时候西北新来的夏将军一出手就用三千人马杀得喜都人十万大军鬼哭狼嚎。往常这时候喜都人都过来抢东西了,今年也没怎么出来。”

    “小二。快点准备晚饭。这鬼天气。冻死人了。”那个老者身后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不耐地高声说道。

    方准看了他们一眼,跟着小二上楼去了自己的房间。将东西安置好了,洗了洗脸,这才下楼吃饭。

    先前的客人们已经围着两个炉子吃起来,方准瞧着还有空位子便点了一份热汤饺也凑过去坐了:“几位爷也是去达里尼的?”

    几个护卫都埋头吃饭,并不理他,方准正尴尬着。另外一个炉子旁边坐着的少年接口道:“是呢,这么冷的天。唉,这差事,真倒霉。这位大哥也是去达里尼办差的?”

    方准笑道:“我不是去办差,有个很好的朋友生病了,我去看看她。”

    那少年声音一下子拔高:“生病…正…”

    “咳…咳…”那少年身旁的老者装模作样地咳了咳。那少年立刻住了口,低下头暗暗静静地吃饭,再不敢说话。

    倒是那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拱手道:“在下闻善,也是去探望一个生了重病的朋友,你的朋友莫不是姓夏的?”

    虽是意料之中,方准还是吃了一惊,暗想:“这人看着好似内府出来的,如今燕北内府的人,也就只有逸王爷一家。想不到王爷还派了人去探望小雨,也算有情有义了。”

    这时小二端了方准的汤饺进来,听了这话便关心地问道:“难道是夏将军府上有人生病了?”

    方准和那个叫闻善的听了这话都神色一黯,低头不语。

    还是闻善先说了话:“将军新添了千金,我们过去看看。”

    方准便叹了一口气,起身坐在他们那个炉子边上说道:“在下是夏将军哥哥的把兄。”

    闻善听拱手道:“原来如此。”又压低了声音介绍到:“这是妙手吴老先生,这位是他的徒儿,叫吴昕。”

    方准一听便晓得这是给小雨请的医生了,不禁动容地说道;“有劳吴老先生这般辛苦了,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请尽管吩咐,别的我不敢说,进山采些药还是可以的。”

    原来,小雨醒来后发现自己总是 气力不济,起初倒也不甚在意,想着养一养就好了。没想到一个多月过去,丹田处还是空空荡荡,原来很轻松就能聚起来的气海,如今仿佛泥牛入海。她心里就有些怕了,又不敢跟哥哥嫂子说,怕他们担心,便偷偷写了一封信给方准。

    方准看了信也大吃一惊,连告辞都来不及,留了一个纸条便日夜赶路。却没想到小雨的伤势连逸王也惊动了。

    吴太医摆了摆手道:“这位小兄弟客气了,我也不过是痴长了几岁,见得多些。未必能帮上忙。”

    方准郑重道:“老先生这话差了,您顶风冒雪过来已是难得了,治得好治不好,却要看她的造化了。”

    吴太医和吴昕听了都连连颔首,心想:“这位姑娘排场虽大,但是看她的朋友肯为她在这样的天气赶路,又能说出这样入情入理的话来,可见她的人缘品性也是出类拔萃的。“

    翌日天刚蒙蒙亮,方准就起来穿戴整齐,见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不由松了一口气,也不等闻善他们自己便匆匆赶路去了。等到闻善他们去掌柜那里去会账时,王贺便笑道:“昨日那位爷已经替你们会过了。”

    闻善心想:“怪不得夏二哥能独霸燕北马场,他身边的人都是这般豪爽通达,如何能不成事。”

    达里尼城中,夏宅的书房里,六爷抚着将军的战袍,心里涌起一股悲伤:“说到底,这是妹子拿命换来的,其实,并不是我的。”

    六奶奶在外面叹了一口气,六爷接了虎贲将军的任命,就将自己关到书房里一直也不肯出来见人。六奶奶心里也有些难受:“六郎,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这是咱们妹妹拿命换来的,你可别糟蹋了。”

    六爷在里面也不说话。

    六奶奶想了想:“我听莺儿讲,昨夜九儿睡得不大安稳,夜里总是喊雪影,要不你穿了那朝服给她看看。”

    六爷听了气结。

    等到了快要吃饭的时候,到底穿了大红的朝服去了饭厅,只是他脸上也没有什么喜气,四周的仆妇见了,都躲得远远的,哪敢上前去恭维。倒是蓝灏馨正在饭厅前徘徊,一瞧见六爷立刻乐呵呵地迎了上来。

    六爷看见他的样子,心里倒踏实了许多,暗想:“还是媳妇说的对,要是今天他穿了,我没穿,九儿看见了心里肯定不爽利。”

    原来蓝灏馨也是打得一样的心思,穿了簇新的五品朝服过来给小雨看,他因是六爷的副手这一次升了从四品的宣武将军。

    小雨扶着莺儿走了进来,一眼瞧见哥哥和蓝灏馨这个样子,立刻笑眯眯地说道:“我听说两个哥哥的新朝服都拿过来了,正想着它们是什么样子。”说着就走过去将蓝灏馨故意弄歪的领子和腰带正了正:“嫂子,怎么这个从四品的官服瞧着比正四品的威风些呢,咳,咳。”

    小雨心想这身子可真是大不如从前了,话还没说半句呢,就喘的厉害,想遮掩一下都不能。

    六爷听了就不高兴了:“他不过比我高了半头……”

    一旁六奶奶也帮腔说道:“要我说,还是六郎的更好看。”

    小雨便掩着嘴笑起来:“你们俩这身衣服也有我大大的功劳……”

    六爷和蓝灏馨听了神情一黯,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奉承道:“不是大大的功劳,都是你的功劳,可惜你不是个男子,若是男子,必定是个所向披靡的大将军。”

    蓝灏馨忙在一旁补充道:“大将军算什么,肯定是兵马大元帅。”

    小雨的脸上便露出几分得意的颜色,高兴地说道:“那我是大元帅,你们两个做我的先锋和大将军,嫂子,我今儿要坐正手。”

    六奶奶忙点头笑道:“那是自然。”

    蓝灏馨也立刻接道:“末将得令。”

    小雨哈哈大笑起来,六爷见她这样,便想:“这点委屈算什么,九儿这样高兴,也值了。”

    小雨坐在上手的正位,喜滋滋地看着六奶奶道:“这个两个家伙真是狡猾,想就这么蒙混过关。”

    六奶奶立刻凑趣道:“就是,该打军棍。”

    姑嫂两个笑成一团。

    小雨点着二人道:“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混过去,回头我出嫁,你们俩个都要给我备上一大份嫁妆才行。”

    她顿了一下,用手比划道:“要一大~~~份。”

    六爷和蓝灏馨正觉得这样的一份人情都不知道怎样还给她,听了这话立刻一叠声地应道:“遵令!”(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伤势

    小雨见六爷和蓝灏馨一左一右坐了,又事事都依着她,便高兴起来,一会摸摸虎贲将军的补子,一会儿看看宣武将军衣服上的云纹。这顿饭大家都吃得都很卖力气,便是小雨硬挺着也多吃了小半碗。

    等人都散了,六奶奶拉着六爷的手道:“刚刚走的时候,九儿含着眼泪给我说:‘本来今儿打算一个人在屋里吃饭。六哥哥为人最是公正,如今占了我的便宜得了这么个将军,推了又怕伤了我的心,这会儿心里肯定不自在。我不来还好,来了,这大节下的岂不是给哥哥添堵。如今瞧着,幸亏听了嫂子的话来了。哥哥这样高兴,我心里也欢喜,这一腔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六爷听了这话直觉的喉头一哽,红着眼圈道:“那,以后咱们多陪送她一些嫁妆也就是了。”

    六奶奶点头道:“这是自然的,六郎,咱们就是将家财都送给她,我也不会心疼的。唉,你脾气这么硬,想不到你能想开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咱们过得比我娘家好,我也没少帮衬兄弟们,要是他们……”

    六爷总算露出几分笑容,拍着六奶奶的手道:“你的心意我明白,说不得我这个做哥哥的都受了。”

    六奶奶见他雨过天晴,顿时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转天下午,方准风尘仆仆地来了:“听说九儿受了点伤,正好我这边有点事儿,顺路过来看看。”方准站在火炉前烤着火跟六爷解释道。

    六爷也没想到方准会来。事先也没有得到信儿,便顺着话题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这年下里。别是什么棘手的事情。要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

    方准笑混不在意:“是些私人的事情,已经妥当了。九儿怎么样?我一会儿能过去瞧瞧吗?”

    六爷听了就爽朗的笑了起来:“不是什么大事儿,护卫们都很忠心,连根汗毛也没少,就是有点吓到了,雪影,你知道的。没了。她心里总是惦记着,小孩子嘛,回头我再给她弄匹好马。慢慢地也就好了。”

    方准忙起身道:“这就好,这就好,那咱们这就过去瞧瞧吧,我这路上也没好好休息。我看看她。心里踏实了就去前院睡一觉。”

    六爷犹豫了一下,见他这般不见外,便打发进去说吩咐一声,这才带着方准来到后院。

    方准见一路往偏院走,心里便有些发凉,暗想:“她若是身子好,怎么也要去正院见我,如今这样子想必是走不了多远。”

    果然六爷笑着解释道:“这几日天冷。她有点畏寒,又怕累。这会儿。她是我们家的小祖宗,娇气着呢,唉!”

    方准心里一沉,强打精神陪笑道:“说来说去都是咱们这些做哥哥的给惯坏了。”

    六爷便受教地点点头:“方大哥这话说得太对了。”

    莺儿早在门口候着,打了帘子请他们进去:“姑娘听说方爷要来,高兴得什么似的,猴急地往外跑,要不是我拦住,这就去前院了。”

    小雨赧然,忙站起来慢慢迎上去行礼:“有劳方大哥。”

    方准仔细地瞧了瞧她的气色,见她瘦了许多,面色青白,一双眼睛也没了往日的神采飞扬。小雨见他打量自己,便掩口笑道:“方大哥这个样子倒好似个太医,若是再捻个山羊胡就更像了。”

    六爷嗔怪道:“九儿莫要乱说。”

    小雨撅着嘴抱怨道:“穿了这么多的衣服,气都透不过来了。”说着往方准身边的座位一坐,将手一伸道:“方太医,您看看本姑娘脉象如何?”

    方准怕被六爷瞧破了,摇头苦笑道:“我可不会,不过我路上倒是瞧见一个太医。”

    六爷一愣,方准便将路上的事情说了说:“昨儿在顺城遇到一个叫闻善的内侍,带了一个老先生过来,说是来探望将军的,只怕是为九儿而来。”

    小雨心想:“方大哥肯定要为我遮掩遮掩,这个闻善带来的老先生可就难说了。”想罢眼珠一转说道:“方大哥你有什么法门,能让我看起来病得很重。又不会死的…”

    六爷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大过年的,不要胡说。”

    小雨吐了吐舌头,解释道:“周炆回去一定会将事情经过说给逸王听。哥哥,如果你是逸王,有我这么一个人在你的身后,你怎么想?”

    六爷猛然醒悟心想:“头一个自然是想法子让小雨为他所用,可惜小雨不是个男子,就只剩下娶小雨到他们家里去,我们家姑娘才不要到宫里受闲气,可若是不这样,逸王只怕要除之而后快了。多智近乎妖,放到谁家的后院都不安稳啊。”

    这样一想,六爷也急切起来:“方大哥,我…”一跺脚道:“不行,我得去找个太医…”

    小雨忙道:“哥哥莫急,这种事找外人哪里妥当,现跟嫂子商量一下,交待好仆妇们才是正理。”

    小雨抹了抹窗上的白霜,凑过去瞧见六爷走远了,这才嘻嘻一笑:“他可不好糊弄了,总算是走了。”

    说着将手往桌子上一放:“方大哥,你快看看怎么办吧。”

    方准也怕六爷一会儿再回来,忙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按在小雨的腕上,微微眯着眼睛垂着头。莺儿进来沏茶,乍一瞧这样还真以为方准是个太医。

    方准号了好一会,咬了咬下唇,一脸歉意地望了望小雨,慢慢地垂下头去。

    莺儿就有些担心:“方爷,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怎么这些日子吃了这么多的补药也不见效……”

    方准刚要开口,小雨笑道:“他哪里懂医术,我们正商量着怎么骗人呢。莺儿你去弄几样小点心来,方大哥一路奔波到现在水米没打牙呢。”

    莺儿听说她又要骗人,心想:“这还没好利索呢,又惦记着骗谁呢?”摇着头出去了。

    小雨瞧着莺儿走了说道:“方大哥,你别骗我,是怎样就怎样,别让我空欢喜一场。”

    方准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都是我的错了。早些年,我瞧着你资质好便交了你一些呼吸的法门,本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功夫。只是你天资聪颖。这本就是我们内家功夫的一个入门的基本功…也是后面的基石,偏你又不爱学这些…我也就没跟你深讲,可…没想到就这样竟然也练了五六成了。”

    方准说着瞥了小雨一眼:“你从前做什么都不费劲就是因为这个,只是这个东西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你这是用的狠了。”

    小雨呆呆地看着方准,好半天才说道:“那是什么意思?”

    方准内疚低下头:“不仅把后来练得…连着天生的根本,都没了…”

    小雨腿一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心想:“我才十四岁 …转过年才十五,娘那里只怕已经开始琢磨亲事了…要是被他们晓得了,六哥要怎么跟娘交待…”

    她纷纷杂杂想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喘过气来说道:“这么说来,我的身子是被掏空了?”

    方准点了点头,默然无语。

    小雨叹了一口气,心想:“果然这世上还有比死更难受的事情,这个样子,我岂不是要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了。”

    小雨不由苦笑:“这样一来,也不用骗了,这都足够应付逸王的人了。方大哥你可千万别跟我家里人说,我爹还不得把我六哥打死。就是他没打死六哥,六哥也活不成了。唉,我还是莽撞了。”

    方准脸上一红道:“是我不好,不该教你这东西。既然教了,便该与你说清楚。”

    小雨愕然,呷了口茶笑道:“方大哥,不是我笑话你见识少,当时那情形,豺狼环视,别说是根基没了,就是命没了,也只能往前冲,您告诉不告诉的,又有什么两样。”她见方准还在自责便道:“说起来,我也不是神仙。当初进了敌人的大营,便是下了必死的决心,只盼着能多活一会儿给哥哥多点胜算,哪里想过今日的结果。便是搅得他们结盟失败,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如今这一切可不都是上天垂怜,我再无他求了。”

    方准听了心里越发难受,想了想又道:“我出师比较早,师门里还有个姓王的师兄,现在在燕北的清一观里修行。要不咱们回燕北让他看看?”

    小雨点点头道:“这个好办,过了年我跟哥哥商量一下就行。待会儿你跟我六哥说一声,明儿个太医瞧出来的,都是你做的手段。当不得真的。”

    方准垂头丧气地一一应了。

    翌日一早,闻善便带了王妃的懿旨和太医登门拜访,夏将军和夏太太亲自出门来迎,磕了头迎懿旨。夏将军和夏太太便领着太医去了偏院。

    小雨按着哥哥叮嘱的躺在床上,让吴太医号了脉。吴太医便邀六爷六爷出去说话,小雨歪在床上气喘吁吁地说道:“喜都人来袭的时候,我嫂子在城里指挥妇孺搬石劈柴,打算敌人攻城的时候用来热油烧水,结果操劳过度,早产了两个多月,求老先生也替她瞧瞧。”

    也不等那老先生说话,又接着道:“我的几个护卫们,这次伤的颇重,也求先生给看看。”她说得这般急,脸上越发没了血色,便躺在床上喘气。闻善见了也不免心疼起来,暗想:“早些年见她,虽不怎么伶俐,可是瞧着健健康康的。唉,这荣华富贵来的也都不容易。”(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六哥和六嫂

    六爷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媳妇,也没有办法大方地说:“您歇着吧。”便殷勤地望着吴老先生,

    不想那老太医也是个有血性的,立刻道:“将军夫人有孕在身都能为民奔走,我既然到了这里,怎么就不能顺便看看了。不过,我有个小徒,不知道,能不能让他也给夏姑娘验验脉?”

    六爷便想起刚才被他拦在外面的那个的清瘦少年,因他年纪与小雨相仿,六爷就踌躇起来,小雨撑着坐起来道:“这有什么,让他进来吧,纹娘扶我起来。躺得久了,头发沉。”

    纹娘和莺儿将她扶起来,又放了个白底粉色碎花的大迎枕在她身后,莺儿刚要放下幔帐,小雨摇了摇头道:“收着吧。我也不是雪堆的人,看一眼就能化了。望闻问切,哪个都马虎不得。”又悄声道:“你把我左面那个樟木箱里最右面那个小绿盒子拿来。”

    吴太医听了便点头道:“姑娘说的对极了,你这脉像着实罕见,我想让徒儿见识一下。”说着话打量她的脸色,见她不停地喘气,脸上却没有半点血色,不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吴昕跟着莺儿进来,也好奇地打量着小雨,心想:“大雪地里奔波了七八日,就是为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姑娘。”小雨见他面容消瘦,容貌清俊,便笑着打趣道:“这样年轻的郎中,能不能行啊!”

    那少年轻轻嗤笑了一声,并不答话。将号脉的小枕头往前推了推,小雨便将手伸出来,半闭着眼睛做出悉听尊便的样子。那少年将手搭在她的手腕,见小雨手腕一缩,忙歉意地说道:“抱歉,外面有点冷。”

    小雨见他年纪虽小,一双手却瘦骨嶙峋,不由一愣,暗想:“我瞧着吴老先生管他叫徒儿。神色却颇恭谨,只怕这也是个异人呢。”

    吴昕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着吴太医笑道:“我看得了。”

    小雨扑哧一笑:“什么呀。你就得了!”又转头看着吴太医道:“他是叫吴昕对吧。”

    “吴昕,你师父刚刚也讲了讲。既然你得了,你也讲讲,若是讲得一样……”小雨回身接过莺儿递过来的小盒子推给吴昕道:“你瞧瞧认得不?”

    吴昕打开一看。脸色立刻露出喜色来。动作也随意起来,回头看着吴太医道:“你快来瞧……”

    吴太医凑过去一看也吃了一惊:“熊牙!”说罢就忍不住擦起手来,殷殷地瞧着小雨。

    小雨抿着嘴朝他笑了笑:“先听他说说。”

    吴昕听了将盒子里的几颗熊牙摸了又摸,恋恋不舍地又放下了。小雨不由吃了一惊,吴昕低着头红着脸说道:“从前师父说过,人正生病的时候,心里头都难受着,若是有家人在。还是不要叫他们知道病情的好。所以,你想知道什么。得……得问将军,他晓得你能听什么不能听什么。”

    小雨听了大笑起来:“居然没有蒙混过去,哎呀呀,还说算无遗策,真是的!”

    六爷忍不住嗔怪地看了小雨一眼道:“就你精怪。”

    这下连闻善都忍不住笑起来,心想:“怪不得三公子这样推崇她,倒和上次王妃那里见的大不一样呢。”

    六爷便带人去了正屋,请吴太医给六奶奶,钟姑娘,老梁叔等人也看了看。

    吴太医捻着胡须看着老梁叔叹气道:“这样的年纪,受了这么重的伤,也算恢复的不错了。”心里却想:“这些人想必就是刚才那个姑娘的护卫们了,只看他们这样的伤势,便晓得当时有多么凶险了。”这样一想又不免好奇起来:“她的护卫都这般尽心,怎么她还能伤了根本了?我瞧着她并不是会武功的样子。”

    一面想着一面给老梁叔开了一剂药:“也就是个养生的方子,过个三年五载的,再找个太医瞧瞧,换个平安方。”

    老梁叔点点头:“劳烦先生给我的侄儿和没过门的侄媳妇也看看。”说着单手比了个怀抱婴儿的手势:“年纪大了,就盼着孩子们早点开枝散叶。”

    吴太医笑道:“您的侄儿好着呢。侄媳妇虽然受了内伤,她根基好,调理的也不错,可比……”吴太医忙笑着转了话题道:“将来给您生上七个八个都没问题。”

    钟敏在内室听了,不由脸上一红,心想:“这次真是佼天之幸,托了那丫头的福了,竟然能死里逃生。”

    吴太医将大家都看完了,才跟着六爷去了书房,长叹了一声:“惭愧,惭愧,将军为国披荆斩棘,可惜学生才疏学浅竟然帮不了她们姑嫂。”

    六爷一呆,忙道:“贱内?她怎么了?”

    吴太医见他一脸懵懂:“夫人本来身体就不大好,这次早产正赶上兵荒马乱,也没有将养好。只怕以后子嗣上要艰难些了。”

    六爷愕然点了点头,似乎并未领会吴太医所说的子嗣艰难是什么意思。吴太医想了想:“依老夫之拙见,只怕,将军不如另寻它途。”

    六爷心想:“什么它途,三娘…”这时才醒过神来,腾地跳起来就往正屋跑,想了想急急忙忙又转了回来,冲着吴太医一揖到地:“劳烦老先生给在下也号个脉。”

    吴太医吃惊地看着六爷,见他伸手出来忙也只得将手搭在六爷腕上,这一搭上,不由皱起眉头来:怎么六爷这脉相时而如万马奔腾,时而如薄雾缥渺无际。

    六爷盯着吴太医看了半天道:“老先生,你看我这样子,日后子嗣上只怕有些艰难吧。”

    吴太医抬头看着六爷,刚要说话,猛然瞧见六爷另一只手按在自己正在号脉的手臂上,想来那稀奇古怪的脉象是他自己拿手一松一紧按出来的,立刻气得胡子都撅起来。偏六爷的混劲儿上来,又往前凑了一步道:“我瞧着…我这子嗣上只怕有些艰难。”

    吴太医对上他杀气腾腾的目光,猛然惊醒,立刻知机地说道:“这次将军受了这样的重伤,只怕子嗣上要有些艰难。”

    六爷立刻步步紧逼道:“这样的事情,合该瞒着我才对,不如待会儿您说给六奶奶吧。”

    吴太医心说:“我瞧了这么多年的病,还真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男子…和那样的姑娘家。真是…这姓夏的一家子人,怎么都透着诡异。”却也只得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令妹也不大好,我也只能开些温补的药,只怕将来子嗣上也不大如意。”

    六爷想了想道:“这也没什么,在家里岂不是更自在。”

    吴太医搔了搔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好半天才吱唔道:“京城那里的名医颇多,比我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能治得好也未可知。”

    谁知六爷混不在意:“只要能跟常人一样健健康康的就行了,子嗣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倒是六奶奶听了心里急得不行:“这会儿就算去不了京城,燕北也是卧虎藏龙之地,不如等过了年带九儿回燕北。”说着又有些心虚地看着六爷道:“要我说你也该去看看。”

    六爷瞧着六奶奶神色焦急,虽然知道不大合适,心里还是忍不住有几分得意:“今天亏得我机灵。”嘴上却倔犟地说道:“我身体这么好,看什么看。再说了我现在守着城呢,以后有机会到京城述职,瞧一眼也就罢了。倒是你,你再不好好补一补,我上哪里弄来儿子。”

    六奶奶一滞,半晌说不出话来,六爷又拍着胸脯道:“爷现在好歹也是个将军了,连个儿子都没有,站出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六奶奶眨了眨眼睛,吭哧了半天,终于挤出来一丝笑容:“吴太医给我开了几剂药,我按时吃就是。你也不要太心急了。”

    六爷听了立刻傲然地将头一扭道:“我才不急,咱们夫妻这么年轻,早晚都能有。”想了想又说道:“没有其实也没什么,三娘你不用怕,没有儿子我也不嫌弃你。”

    六奶奶心塞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吴太医的话在嘴里打了好几个滚,最后也只是扯了扯嘴角点头道:“咱家都听你的。”

    六爷这才心满意足地去了妹子那里:“这事儿得跟妹妹说一声,以后遇上太医,既能哄得她好好调养身体,又不晓得实情那是最好的了。”

    小雨听了哥哥的话,又看了他那个阴谋得逞的得意样子,心想: “我糊弄他,他糊弄嫂子,我们一家真真是……”

    她心里正想得有趣,六爷又鬼鬼祟祟地瞧了瞧四周道:“真是没想到,方大哥还有这样的神通,吴太医跟我说你伤的厉害。只怕将来子嗣艰难,哎呀呀,我看逸王听了还能怎么办。”

    小雨只得垂下眼帘,挠了挠鼻子道:“那我和嫂子带着慧儿过了新年就回燕北吧。若是真等到春暖花开,只怕道路泥泞的很。”

    新年过了没多久,蓝灏馨与郎家的十三娘便定了亲事,周三公子则与南方的清贵袁家定了亲事。

    小雨听说之后,黯然神伤了好些天。六爷只当她是因为蓝灏馨,便也不以为意:“这样的男人,有点事情就缩了,不要也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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