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颠倒黑白
护卫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夏副将的兄弟,这里灯光晦暗,小的失礼了。”
小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里便露出几分杀气。那护卫却不像寻常的丫鬟婆子那么好糊弄,立刻眯着眼咄咄逼人地回望过来。小雨脚步不停,微微一笑哼了一声,那护卫也无半点惧色。正这时,席间响起孙总兵的声音,小雨哪里还有空去理护卫,猛然间一提丹田气,哈哈大笑着走了进去。那护卫握着佩剑的手一紧,被那笑声压得透不过来,不由心下骇然。
夏六爷这会儿已经站到自己的高几旁边,一张赤红的脸膛越发红得好似能滴出血来。那舞姬软软地堆在他怀里,白皙的手指按在漆黑的箭袖上,看着妖冶无比。一双大眼睛,眼中盈盈有泪微微润湿了眼眶。六爷见小雨进来,慌忙用力甩开怀里的舞姬,那舞姬便顺势坐在地上嘤嘤地哭起来。
孙总兵站在自己桌子后面,手指着六爷,头却转向小雨愕然地望着她。刚才,他高声怒斥夏六爷轻薄王爷的舞姬,不想声音全被小雨的笑声给盖住了,众人也只见到他嘴巴一张一合,耳朵里声音混杂,哪里晓得他说得是什么,都茫然又惊骇地打量着孙总兵和小雨。
小雨见他住了口,这才止住笑声,施施然站在众人面前,朗声说道:“还望王爷恕罪!”说着故意顿了一下,望了望孙总兵又瞧了瞧自家哥哥。
夏六爷为人最是刚正,素来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他本无错。听了这话,丹凤眼一挑,就要辩解。
孙总兵一愣。暗道:“二公子交待下来,你说两句场面话,就想轻巧地脱身,哼!做梦。”他打定主意,刚要开口。小雨却带着几分任性,几分得意,高声讪笑道:“我家六哥就是这么个火爆脾气!”众人不明就里。暗想这是什么得意的事情吗?纷纷歪头朝六爷望去,只见他一张脸紫红,眯着眼睛。眉毛高高地挑着,瞧着倒也有几分羞怒的模样。
周筠见孙总兵拙嘴笨舌,便道:“父王还在上头坐着,夏副将这般轻狂也太不把父王放在眼里了。”
小雨转头深深的瞧了他一眼。一拍手说道:“周公子说的再对没有了。”说罢回身申斥夏六爷道:“这小娘子又不是咱们家的舞姬。跳得不好,也不是咱们夏家丢人现眼,哥哥,你也是太过认真了。你看,便是二公子都不觉得羞辱…”说着又朝着逸王骚包地拱了拱手,接着说道:“连咱们王爷都不忍心拂了孙总兵的一片心意,哥哥你又何必这样生气。俗话说,父辱子死。”
周筠心里正气孙总兵成事不足。见小雨如此胡搅蛮缠,不由脸色大变。瞪了过来道:“是君辱臣死。”
小雨低头嘟囔道:“我们这些外人,怎好越过你这个亲儿子去。”她此时离逸王颇近,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却也到了逸王耳朵里。
这下连周筠都有些傻眼了,不晓得她说的什么意思。
小雨又腼腆地一笑,转回话头:“刚刚在下贪杯,有些失态,六哥哥陪我在外面略坐一坐,好醒酒。远远地就瞧见这舞姬七扭八扭跳得不成样子。唉!都是我不好,没拦住他。”
孙总兵愣了好半天,才品出这小子的意思,这会儿便真的真生了气了,暴喝到:“夏副将!”
小雨气沉丹田,心想:“亏得方大哥教的好法子,虽说有理不在声高,但是这样说话真的是气势磅礴啊。她一面想着一面诚恳地朗声说道:“孙总兵,你也不要太过内疚,自责了。能在这样偏远的地方寻到这般姿色的舞姬,总兵大人也是尽了全力。六哥,快过来,这事儿是你的不对,总也要给孙总兵留几分脸面,你看孙总兵都快气哭了。”
孙总兵本来只是气得有些哆嗦,听了这话都快气爆炸了。
若是八爷听了小雨这话,早就滚过来配合了。偏六爷性子刚硬,一双眼睁得溜圆,狠狠地瞪了小雨一眼,这才蹭过来不情不愿的拱了拱手。
小雨又大声斥道:“哥哥,你这是个什么态度。”又急急忙朝逸王一揖到地:“恳请王爷看在孙总兵一心想为王爷解闷的份上,宽宥孙总兵几句。”
逸王瞥了周炆一眼叹了口气,暗想:“炆儿,勇猛睿智,可惜,比起此女总是欠了几分狡慧。虽说治国安邦要这般狡黠没什么好处,可做孙子就没甚意思。”却并不说话,只端了酒杯笑吟吟地扫了他们一眼。
周炆万万没有想到小雨一出来,转瞬间就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不免像其他人一般,露出几分呆像看了看小雨,瞧了瞧孙总兵,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家二叔。
孙总兵急切地望向逸王,气得说不出话来,周筠见了皱了皱眉说道:“夏兄弟,且莫急着道歉,孙总兵你有什么话要说。”
孙总兵这才幡然醒悟,高声喝道:“竖子,竟然轻薄王爷的舞姬。”
小雨便咦了一声:“我一路跟着王爷进城,可没瞧见他带了舞姬。”
孙总兵一滞道:“是我送给王爷的。”
小雨听了忙和气地说道:“噢,原来是总兵大人的舞姬。孙总兵您说的对,行了,莫要再生气了,刚才您那个样子吓死小子了,哥,”说着推了六爷一把:“就是咱们轻薄了孙总兵的舞姬,孙总兵您这会儿好些了没有。咱们都在逸王爷帐下,俗话说得好:将合万事兴。”
孙总兵见她认下了,便松了一口气朝逸王望过去。
不想小雨一把拉过那舞姬,看了一眼,便露出一脸嫌恶的神情,却又高声赞美道:“看看,这女娘长得多俊俏的,连我都想轻薄轻薄。”说着重重地在那舞姬胸前抓了一把,她虽然晓得这舞姬也是受命于人,奈何她本性就不甚宽厚,又深恨她诬陷自家哥哥。这一抓,下手颇重,那女娘疼得眼泪簌簌地落下来了,这一回,倒是真的了。小雨仿佛嫌脏一般将手在屁股上蹭了两下,顿时,众人全都呆若木鸡,纷纷望向逸王,小雨又道:“好了,诸位做个见证,刚刚就是小子轻薄了她,大家就不要再提旁的话了。”
孙总兵大怒:“你们轻薄了王爷的舞姬,就想这么走么?”
小雨正拉着哥哥往座位上走,听了这话便停住脚步回头看过来:“那孙总兵想怎么样呢?”
孙总兵喝道:“拖出去,打十军棍。”
小雨微微一笑,望着逸王,瘪了瘪嘴,一脸的:“您看看,您看看,我这也没怎么着,这人怎么就好像气疯了一样,你要是再不管?我可就不客气了。”
逸王面无表情地扫了众人一眼,小雨见了便忍着笑问道:“在下都糊涂了,这是您的舞姬?”
孙总兵便道:“这是我送给王爷的礼物。”
小雨翻身跪倒在地上:“小子虽不在王爷帐下,但是这次大破喜都伏兵,全因那些喜都人不晓得小子听得懂喜都话,什么都不避讳小子。”说着她得意洋洋的看了周筠和孙总兵一眼。“小的才能找机会给夏副将通风报信,说起来,诛杀这许多喜都人,小的也有几分功劳。”
周筠面上倒也还镇定,孙总兵却被她那一眼睃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暗想:“我竟不知道还有这样事,她听到那些喜都人说了什么?”
小雨本意是想吓唬周筠,省得一会儿收拾孙总兵的时候,他跳出来捣乱。不想孙总兵的眼神倒闪烁起来,她原本就敏锐多疑,立刻就瞧出端倪,暗想:“我且不说破了,让逸王收拾你。”便微微一笑道:“我被喜都人狭持,有一次,听到喜都人说,有汉人将领…”小雨略一沉吟,孙总兵的冷汗便下来了。
逸王眯了眼看了看自己这位老部下,又看了看小雨,冷冷地说道:“怎样?”
小雨便长叹一声道:“他们说汉人将领,赏罚不分明,又醉生梦死,贪图妖姬美酒。我本不信,唉,没想到啊!这么个舞姬,舞跳的好似一只老母鸡,就能成了孙总兵的心爱之物,为了她竟然要军棍伺候我这样的平民百姓。唉,也罢,我看在逸王爷的份上,且不与你计较,还望孙总兵好自为之。”说着目露寒光,警告地瞥了孙总兵和周筠一眼。
孙总兵心中有鬼,哪里还敢步步紧逼。
一旁的刘知府听了,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说道:“孙总兵和这位夏兄弟都误会了。在下刚刚瞧得真切,夏副将进来就奔了座位,是这位美姬只顾跳舞,冲撞了夏副将。只是,说来此淑亦非寻常舞女,乃是安南国王送给代王的礼物,在安南也是数一数二的舞姬,并不是什么母鸡。这位小兄弟唐突了。”
小雨听了这话便笑起来,好似等了许久,终于有人递了个看得过眼的梯子一般,面上一松道:“刘知府好眼力,今日能不畏权贵站出来说实话。否则,我家哥哥倒还真被孙总兵给诬陷了去,”
刘知府一张白嫩的面皮瞬间变得通红,看都不敢看孙总兵一眼,慌忙说道:“夏兄弟,孙总兵只是看过去的方向略不同,所以误会了夏副将,并不是要诬陷夏副将。可是…夏…兄弟你胡言乱语,指责舞姬跳得不好,还公然猥亵,未免太不将王爷放在眼里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打蛇上棍
孙总兵一愣,看了看每常与他打擂台的刘知府,服气地点了点头,暗想:“还是读书人的花花肠子多。就是这样,跑得了哥哥,跑不了弟弟。”
逸王身边的护卫,将领都不由皱了皱眉头,夏副将虽说是蓝国公派过来的,这一路上倒也中规中矩,并没什么疏漏。就是前儿,他家兄弟陷在喜都人的手里,也未见一丝慌乱,指挥有度。这个孙总兵和刘知府一而再,再而三,是什么意思?
夏六爷身边也带了两名校尉,都坐在他的下手,这时都半坐在椅子上,怒目圆睁,看着夏延寿的脸色,只等着他一声令下,或离席而去,或扑上去揍人。
孙总兵手下的将领们见主帅的姬妾被辱,也摩拳擦掌不甘示弱,这气氛便有些剑拔弩张了
周筠瞧了瞧刘知府,微微一颔首,转头去看呆若木鸡的小雨,心中暗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吧!”
小雨转过头去,瞪大了眼睛茫然若失地瞧着刘知府:“我这算猥亵?”
刘知府微微一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着端方些,才痛心疾首地点了点头。
小雨似是突然醒悟,噗通一声又跪倒在逸王面前道:“逸王爷,家父乃凤翔名宿,一生奉守孔孟之道,桃李天下。今天这事儿,”说着话,鼻涕眼泪就一起下来了:“要是我爹爹追究起来,您可千万帮我兜着啊!要是…被家父…知道了,还不打死我呀!我才过了十岁生辰没多久。我还不想死啊!娘呀!”
一扭头,正瞧见夏六爷知机地连连往后退。小雨手疾,虽是膝行却比寻常人走的还快。眨眼就扑了过去,抱着夏六爷就哭起来了,“哥哥呀,快给娘写信,救我的性命啊!”
这个事态变化的实在是太快了,孙总兵觉得自己的头好似被雷劈了一下,完全不能思考了。怎么夏副将是他哥哥还吓得往后退呢?虽说才十岁,其实也…不小了…对吧!
就是下面的诸将也都神色各异,夏六爷的两个手下略松了口气。屁股小心地向后挪了挪。孙总兵的手下想法就比较复杂了,有的武将就觉得,这么个小屁孩,摸了摸舞姬。实在不能算算什么大事儿。文官就捻着胡须瞄着逸王的神色:“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可十岁,那,还不成事儿呢!这事儿,不好说话。且看王爷的意思吧。”也有那浑不吝的,心中暗想:“年纪小怎么了,杀人一样得偿命,是不是?”
刘知府脸色一白,心知已是回天无力了。本来是想在周二公子面前留个好印象,这会儿也是不能了。
周筠皱着眉头。见小雨哭闹起来,喝道:“放肆!”
他不出声还好,他这一吼,小雨哭得更带劲了,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去对着逸王爷说道:“王爷,是您带我过来的…是您带我过来的…这事儿您不能就不管了,我…我可是跟着您才过来的,您,怎么能带我来这种地方呢?看这样不穿衣服的舞姬...”
夏六爷不停地拍着她的头安慰着,神色尴尬极了,脸色刚褪去的赤色转眼又涌了上来。心想:“什么叫过了十岁生日没多久,已经过了十岁生日三年了,好不好?比起小时候,这孩子…这是变本加厉啊!”
逸王瞧了瞧诸人的神情,嘴角再也忍不住,不由自主地朝两边扯去,只得握拳挡在嘴前,重重地咳了一声,望着刘知府说道:“是我领他来的,刚才孙总兵要舞姬,我心里就觉得不大合适,你不要再提什么猥亵不猥亵的事情了,赶快先把他哄好。” 说着又扫了底下诸人一眼,冷冷地说道:“这事儿,今日始,今日止。你们哪个敢说出去半个字,叫他爹知道了,让我没脸,就…唔…就按泄露军机,军法处置。”
这一下,众人都傻了眼了,想想说的也对呀!这事儿说出去,好像王爷比较丢脸啊!要真是大儒名士,那学生们的口水都能淹死人啊!
夏六爷原本也有些急了,若不是不想破坏蓝国公和逸王的关系,他真要拂袖而去了,听了这话心下大定。
刘知府慌忙站起身来,说道:“夏兄弟,你先莫哭了。”
小雨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哽咽了两下,突然跳起来,指着那舞姬大声说道:“糟了,她是不是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了,天呀,我还不想这么早当爹啊!”
刘知府见了这样的小雨,顿时就傻了,就觉得自己之前的主意真的是失心疯了,才想出来的。
夏六爷手下的两个校尉本也有些按捺不住,一直看着六爷,这会儿见王爷将错处都揽了过去,忙踏实坐好。
刘知府尴尬极了,一张脸涨得比六哥还要红。睃了逸王好几眼,心说这个孩子,我要怎么解释啊。
逸王一手撑着桌子,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拼命地保持着脸色漠然冷笑的表情,瞧着孙总兵和刘知府汗涔涔的样子,说道:“夏副将稍安,先劝了你兄弟。这事儿确实怪我不察,不该带你兄弟来这里。若是你们父亲怪罪下来,孤自当一力承当。”
刘知府忙跪倒在地:“属下失察,不晓得小兄弟才这么小。”孙总兵见了,也只得起身凑过来陪跪。
刘知府便又为难地解释道:“摸一下是不会有小孩子的…”
一旁六哥却凉凉地说道:“我爹都是这么教的,你莫要教坏了我家小孩。”
刘知府一噎,心说:“你们这是什么爹啊!他晓得摸一下就有娃了,还去摸。但这个时候,尤其逸王已经发话的情况下,还能说什么呢?”
夏六爷又瞧了瞧孙总兵:“孙总兵。您也别干瞧着呀,过来哄哄吧。”
孙总兵瞧了瞧逸王,逸王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孙总兵忙低头也凑到小雨跟前,想了想说道:“小兄弟,莫哭了,咱们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小雨听了这话总算止住哭声,却忍不住打起嗝来。嘴里还不停地说着: “我爹爹…不世的大儒。一生…他…从来没见过这等的妖姬,”说着指了指逸王身后斟酒的舞娘。“所以,嗯,家父只叫我如何对待闺中淑女。这舞姬么,他老人家见都没有见过。我怎么…晓得,不过摸了一把,就说我…”
说着小雨倔犟地又回头看了那刘知府和孙总兵一眼说道:“王爷。她的肉是肉。我的肉也是肉,大不了,她再摸我一把,就算两讫了。”
刘知府忙嗔道:“什么话?她不过是个舞姬,取乐的玩意,小爷是夏副将的胞弟,摸了她是她的福分。”
小雨打着嗝眼巴巴地看着刘知府道:“真的?”
孙总兵便在一旁说道:“自然是真的。”
小雨瞧了那舞娘一眼,见她心灰意冷地呆坐在地上。默然无语。她这时心情大好,暗想:“这也是个可怜人。”便看着孙总兵羞涩地悄声说道:“刚才我摸着那肉又软又香。怪道你那么心疼。”
孙总兵听了哈哈一笑说道:“这样吧,王爷肯定也不要她了,便送给你好了。”想了想又揶揄道:“说不定真有了你的孩儿了。”
逸王听了呵呵一笑,大手一挥:“孤准了。”
小雨又道:“那你把身契给我拿来吧。”又朝那舞姬招手:“我是最和气不过了。你叫什么名字,你还有什么亲人在他们府上,咱们一并要过来。”
那舞姬这会儿吓得腿都软了,伏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奴婢名叫银娘,从小就是个孤儿,没什么亲人。”
小雨便了然地点点头,抽抽搭搭地凑过去给逸王磕头:“等来日,若是银娘能生个一子半女,我带着她们来谢您。”
刘知府一阵发嚎:“你这是什么小孩呀?想得可不少啊。”
小雨又指了指那个在蔷薇旁边站着的护卫道:“你走近点。”
那护卫就是刚刚拦住小雨的那个,他本来是进来看热闹的。没想到,小雨转瞬间就扭转乾坤,还饶了一个美姬,再一想她之前的眼神便有些不寒而栗了,只得强作镇定,不卑不亢地走过来行了一个礼。
小雨点点头:“孙总兵,这次我被喜都人抓走,都是因为我的护卫杨宝臣进了爷的大营,我身边没人保护,我瞧着,这个护卫不错,不知道孙总兵肯否割爱……”
孙总兵看了看逸王便哂笑道:“难得小兄弟不嫌弃,也是孙某的荣幸,便送给你吧。”又朝着那护卫道:“姜护卫,日后你要好好保护夏兄弟的安全,莫让人再将他掳了去。”
小雨点头笑道:“甚好,他可还有兄弟姐妹,一并给了我吧。我心慈,看不得亲人间生离死别。”
孙总兵尴尬地笑了笑:“有个妹子,在府里当差。”转身吩咐:“去叫纹姑娘过来。”
小雨也不看那护卫,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了,叫人搬了两把椅子放在身后:“银娘,你坐那里,一会儿纹姑娘来了坐这边。”又摆摆手叫那护卫过来:“你站在我身后。”说罢瞧了瞧哥哥道:“哥,我威风吗?”
夏副将和姜护卫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逸王便道:“夏,嗯,小兄弟说得好,将和万事兴,看到你们这么和睦,孤很高兴啊!”他憋了好半天了,这会儿才放开了哈哈大笑起来。
诸人不解,心中暗想:“今天这事儿…有这么高兴吗?
逸王笑罢,转头看着小雨,将脸一板说道:“不过,你说孙总兵的舞姬跳得不好,实在是荒谬至极。你倒说说看,今儿你若说不清楚,孤定不饶你。”
孙总兵一捂胸口,暗想:“今天邪了门了,我这岁数大了,心口都有些疼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文无第一
刘知府听了逸王的话心中一喜,暗想:“这才是帝王的平衡术,刚刚也是我们太咄咄逼人了。坐上位者固然不愿意臣子们抱团对付他一个,也不愿意看到下属争斗不休,唉!还是我德行不够,太过心急了。”
孙总兵却没有刘知府这般乐观,他能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活下来,虽然主观上想活命占了一部分原因。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便是那些死了的将士,也没有几个是抱了必死决心的。究其原因,还是他有着异于旁人的直觉。这会儿,他也讲不出个子午卯酉,但是感觉不大好,非常不好。他是个粗人,说不出:再而竭,三而衰这样文绉绉的话。不过,今天打一开始,周二公子让他‘作弄’夏副将,这事儿就透着邪气。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忠于自己的直觉,三缄其口。
周筠万万没有想到父王之前对小雨那么宽和,一转眼,竟然就变了脸色了。心中不由暗自揣摩:“难道这就是传言的——伴君如伴虎吗?不过…这种唯我独尊的感觉真好!”
周炆却没有注意祖父说的话,他趁着众人不注意,瞥了小雨好几眼,心想:“难不成,是我搞错了?他其实是个后生?我之前看的那个姑娘,是他穿了女孩的衣裳假扮的。而他穿了那身衣裳也不过是想哄了喜都人上当的?”周炆琢磨了半天,转头看了看祖父,懊恼地想着:“也不知道祖父看出来了没有?要不要跟他说一声,第一次单独出来办差事。连个男女都分不清,唉!当上位者可真不容易啊!”
小雨倒是不慌不忙,拍了拍哥哥的手状似安慰。这才清了清喉咙。因刚哭过,声音还有些沙哑地说道:“王爷,这事儿怎么能说得清呢!”
孙总兵蒲扇般的大手握成拳头,轻轻地在大腿上一砸,心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小子的脑袋都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专能颠倒是非。”
刘知府皱着眉头搓了搓手,瞧了瞧四周诸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多嘴。
周筠眉头一皱。刚要申斥,想了想还是闭了口,小雨已经接着说道:“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后半句好懂。武无第二,那是因为第二名都被第一名打死了。”
一旁的夏六爷正端了茶盏想喝杯茶水压压惊,听了这话手一抖,一杯茶水还未入口倒洒了大半。
小雨斜了哥哥一眼,继续说道:“可这文无第一,是为什么?这事儿,可就不好讲了。比如说京城里有个叫秋水的舞娘,舞姿曼妙。宛若天仙下凡,可惜你等未曾见过。未必肯信我。即便有一日你们见着了,亦会有人说:太过丰腴了,瞧着好似个开了锅的汤圆。”
夏六爷听了这话,也不敢再喝茶了,忙将茶碗放下,清了清喉咙替妹子结束话题:“此言甚是有理。在座诸位觉得银娘舞姿翩迁婆娑,我们兄弟瞧了只觉得矫揉造作,所谓,各花入各眼。”
小雨皱着眉头,瞧了哥哥一眼,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这也是一种说法吧。”
逸王便往桌前一靠:“这么说,还有别的说法了。”
小雨便欢喜地瞧着逸王,也朝前一倾身子,拊掌道:“这是自然。就说这四书五经吧,年年科举都考,您看这考生每年交上来的卷子都不一样。这舞蹈一事,也是一样,一千个人,一千个说法。一千个人里,许能有十个好的。这十个好的,也只能算是:此一时之好,或者彼一处之好。就是那所谓的状元,也不过是此一时的状元,彼一时的鳌头罢了。”说罢,小雨便往后一靠:“唉!这事儿,深奥着呢!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逸王眼睛一眯,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你是说不清楚了。”
刘知府神色一凛,手里把玩的酒盅差点没摔在地上。
孙总兵早些年跟着逸王南征北战,听了他这一句,也不由坐直了身子,瞧了瞧小雨,又看了看逸王,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
周筠心中暗喜:“父王这一句听着风淡云清,只怕杀心已起。”
周炆自幼被祖父教养,再熟悉祖父不过了,听了这话也不由眯着眼,疑惑地瞧了瞧两人,挑了挑眉毛望向小雨。
小雨瞧了逸王一眼,笑着笃定地说道:“说,是说不清楚的。”说罢,笑嘻嘻地扫了众人一眼,夏六爷刚想开口为妹子辩解两句,小雨又接着说道:“不过…”夏六爷只觉得自己仿佛一不留神被人扔到了一匹野马上,一颗心一会上,一会儿下,刚刚吃的那些美味佳肴,这会儿都想一吐为快。
小雨半垂着头,嘴角含笑说道:“虽然,这事儿说不清楚,可是呢,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粗,和一个饱读诗书的秀才,咱们还是能看出来的,对不对?按说呢,我给你们跳一段,你们也就明白了。”
话音未落,夏六爷脸涨得通红,嚯地站起来,低声喝道:“不行。”说罢朝小雨一伸手,小雨见了急忙向后一仰,却也是来不及了。被夏六爷一把揪住了耳朵,六爷一面揪着她,一面斥道:“你要是敢做这种下贱事儿,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
小雨压低了声音,哎呦哎呦叫个不停,一叠声地喊道:“哪个说要跳了…不是我跳,哎呦,让银娘跳。快松手…要扯掉了…再揪我跟你不客气了!夏….延...寿…”
逸王爷看着跳着脚挣扎的小雨,捂着嘴偷笑了两声,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夏副将快松手,你是镇守一方的将领,你家五哥还是一县之令,孤怎么能让你兄弟给我们取乐呢。”
夏六爷这才松了手,周炆离得近,瞧见小雨的一只耳朵都扯红了,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咧着嘴嘶了一声,心想:“亏得我们家规矩大,要是二叔三叔也这样,我可就没活路了。”
小雨忙整了整衣襟,摸了摸头发重新坐好,睃了六爷好几眼才气鼓鼓地说道:“待我略微指点银娘一番,你们就晓得我的厉害了。”说道厉害两个字,还狠狠地剜了夏副将一眼。
逸王板着脸道:“好,那孤就在这里拭目以待了。”
孙总兵是武将出身,忍不住又细细打量了他们兄妹一眼,暗道:“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兄弟俩这身手,一个比一个快。哦,比我前几天在库房里见到的耗子还快,简直…简直…快成一道闪电了。”
底下的文官却没看出这些门道,只在心里琢磨小雨说的:“此一时的状元,彼一地的鳌头。”
周炆暗想:“我刚才还以为她是个心慈手软的,难不成她已然料到,收了银娘却是为了这个。”
小雨又道:“我们且出去说,不能被你们偷着学了去。”说着叫过银娘,纹姑娘和姜护卫等人去了外面:“你们也瞧见了,这是王爷给我机会露脸呢!”银娘一愣,姜护卫也眉头一挑,心想:“我怎么觉着王爷是想宰了你呢!”
小雨趁机打量了纹姑娘一番,见她穿了一件彩锦的褙子,里面隐约露出藕色的纱裙。头上扎了一个结鬟髻,外面用了一块藕色的巾帼包着,插了一根白玉兰花簪。
小雨心想:“我瞧着孙总兵虽然有钱,却不是那等勋贵人家,这个女子瞧着也不是个做姬妾的样子。只是做丫鬟的又没有穿戴这般精致的。”想了想又瞧了瞧姜护卫,不由大喜过望,暗道:“乖乖隆嘀咚,今儿赚大发了。”
这样一想,小雨便忍不住嘿嘿笑起来:“姜护卫,你准头如何。”
一旁的纹姑娘虽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可是看着哥哥的神色也晓得,哥哥是吃了亏了,忙接口道:“我的准头比他的好。”
姜护卫脸上便露出几分焦虑的神色,这时心中才隐隐升起一股悔意,暗想:“刚才便是放了他进去,又怎样,唉!”想着便歉然地望了望妹妹。
小雨瞧了他们兄妹一眼,笑眯眯地说道:“妙哉,真是天助我也。”转头看着银娘:“你这脸太漂亮了,别人一见到你就忍不住看你的脸,如何能体会你舞姿的曼妙之处,纹姑娘你去给她寻个绿纱将脸罩上。”
歪头瞧了瞧姜护卫道:“你去砍个大树枝,再寻一盘水果,一片大荷叶来。”说罢又托腮想了想笑道:“这事儿若是成了,以后咱们就能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了。”
姜护卫咬着腮帮子,心里难受,又没有办法,只得窝囊地垂下头来。
银娘蒙了面,依旧照从前伏在地上,手臂一弯将孔雀头窝进脖颈处。纹姑娘拉过一把椅子放在一旁,又举起一根大树枝挡在身前站在椅子上,不一会儿,乐师敲响了罄石琴,纹姑娘捏了捏手里的帕子,一颗水珠儿便滴在银娘的头上,银娘身子一抖。众人不免感同身受,也跟着缩了缩脖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骄傲的孔雀
纹姑娘站在椅子上,又捏了捏手里的帕子,水滴顺着树叶,吧嗒一声打在银娘的头上。银娘用手指捏的孔雀头在脖颈处微微抖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不情不愿地从颈窝里拱出来一个小尖尖,有气无力地又向上举了举。众人瞧见她的食指和拇指被捏成一条细细窄窄的缝隙,仿佛一个半梦半醒的人还在懵懂中,懒洋洋地向左右看了看,见四处没什么东西,这才微微将食指和拇指张开,仰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雪白的脖子便软榻榻地垂下来,在翠绿的衣裙上游走了一会,又舒服地转回到颈窝。仿佛不放心一般,又鬼鬼祟祟地露出一个小尖尖,四处瞄了一眼,这才将头往里缩了缩,打算继续睡觉。
正在这时,纹姑娘又捏了一滴露水在叶子上,水滴在叶间跳来跳去,最后好巧不巧地落在绿孔雀的‘头’上。那“绿孔雀”便暴跳如雷,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唬得众人身子往后一躲闪,旋即拍案大笑起来。
银娘气鼓鼓地围着那树乱转,漂亮的孔雀尾巴随着她的跑动忽起忽落,一颗小巧的‘绿孔雀头’东摇西摆。这般跑了两圈,见四处并没什么小动物陷害她,这才停了下来,对着那枝叶仰起头,食指和拇指一张一合,孔雀翎也跟着头一上一下,瞧着仿佛在谩骂那老树一般。
孙总兵起初并不在意,只拿眼斜睨着,这时也忍不住瞪大眼睛。拍着大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对面的周炆也笑得前仰后合。回头看他二叔,见他只在最初惊愕了一下,随即便露出了鄙夷的目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周炆暗自摇头,瞥见夏六爷转过头来,装作跟小雨说话,却哈哈哈笑个不停。小雨眯着眼睛含笑颔首,并没有露出特别得意的神情。周炆暗想:“难道后面还有更好玩的吗?”
便是正位的逸王,这时也忍不住噗哧笑了两声,这才板起脸。眉眼含笑地继续观看。
也是这么巧,那‘绿孔雀’正骂得兴起,嘴巴张的正大。纹姑娘吧嗒又滴下一滴露水,正好落进了绿孔雀的嘴里。那绿孔雀脖子一缩,仿佛不大相信似的看着树上,怔忡了好一会儿。随即便张大了嘴巴。脖子上下抖动。绿孔雀头也跟着上下一点一点,剧烈地咳了起来。
刚刚收敛了笑容的众人立刻肆无忌惮地哄笑起来。
孙总兵一掌拍在了刘知府的背上,眼泪都笑出来了。刘知府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正端着温文尔雅的笑容,被孙总兵一巴掌拍在背上,疼都是次要的,孙总兵用力过猛一下子将他按进了一碟卤鸭掌里。一旁的侍卫正笑得直不起腰来,好半天才将他扶了一起来。
逸王见了。也不顾形象地靠在椅子上哈哈大笑起来。
周炆指着那绿孔雀,又转头看着小雨。想到她之前跳着脚跟夏副将,哎呦哎呦的样子,直笑得说不出话来。周筠本来还矜持地喝着酒水,这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想,嘴里还有一大口酒,一下子就喷了出去。
逸王和夏副将手下的校尉们早已笑成一团。便是孙总兵的属下,这会儿也笑得杯碟撒了一地。彼时银娘扭捏,诸人不过喜爱她曼妙的身体,哪个晓得她跳得是什么意思。倒不似这个,就是他们寻常出征在野外宿营,也时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何能不觉得好笑。
‘绿孔雀’咳了好一会儿,总算顺过气来,张着嘴巴伸了伸脖子,似乎正在查看自己的嗓子坏了没有。脖子才抻长了那么一丁丁点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树上,一颗小脑袋,左歪歪,右看看。这时纹姑娘又滴下一滴露水,‘绿孔雀’瞧见那水滴落下,忙灵巧地一闪身跳开了。
众人本不觉得怎样,不想那‘绿孔雀’又得意地向后退了两步,一颗头抬得高高地引吭长啸起来。众人虽然听不到啸声,却也都体会到‘绿孔雀’的那份骄傲,纷纷露出会心的笑容来。
‘绿孔雀’这才一甩着裙尾,在附近在东游西荡起来。
只见它摇着肩膀,‘头’微微昂着,‘喙’却微微向下撇着,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走了一会儿,似乎看见一只小鸟,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弯头仔细看了看,趁它不备啄了两下,抬头一看,似乎瞧见鸟妈妈来了,便奸笑着跑开了。
不一会儿,又瞧见人家情侣搭的鸟窝,便鬼鬼祟祟地凑过去,见四下无‘鸟’,飞快地用脚刨了人家的窝。被主人家发现了,连忙将头一藏,扑腾着翅膀逃走了。
见人家没有追上来,便悻悻而去。又走了一会儿,瞧见别人家的鸟蛋没人照顾,忙急匆匆地奔过去,一屁股坐了上去,也不过趴了半盏茶的功夫,自己又不耐烦走开了。
夏六爷瞧着那绿孔雀游手好闲的样子,心里默默地换上了小雨的脸。又想起幼年间的往事,一会儿自己噗哧笑两声,一会自己拊掌笑两下。倒弄得逸王频频看过去,暗想:“怎么夏副将那里笑得这般高兴,莫非小雨偷偷讲了什么额外的内情给他?”
那绿孔雀踮着脚走了一会儿,似乎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吓得向后一跳。众人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虽然晓得她面前不过是舞姬刚跑过去铺的三尺白纱,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往前看,在心里暗暗猜测那轻纱是什么意思。那舞姬放好轻纱便半跪在纱上,模仿着银娘歪头看过去的的样子。众人忍不住彼此相视一笑,心意相通:“这纱想必就是河水了,那舞姬便是‘绿孔雀’在水里的影子了。”
也有不甚明了的,低声问着同伴。那知道的便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来。那不解的听了同伴的话,也恍然大悟,拊掌称赞。
‘绿孔雀’许是初次见到河水,吓得往后一跳,那舞姬便又躺进白纱里。‘绿孔雀’试了几次,胆子便大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在岸上来回走动,水里的倒影便也跟着它亦步亦趋。走了一会儿,‘绿孔雀’焦躁起来,张大了嘴巴朝着河里的倒影,大声地叫起来。没想到河里的孔雀一点儿也不怕她,居然也冲着她张大嘴巴喊叫起来,倒将那‘绿孔雀’吓得往后一跳,好一会才醒过神来,半低着头看了一会儿,见河里的孔雀没有追出来,也小心地看着她,便又神气活现,耀武扬威地凑了过去。
可是,不管它怎样吓唬河里的孔雀,那孔雀都不害怕。
‘绿孔雀’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不停地拍打着‘翅膀’,对着天空发狠长啸。河里的孔雀非但不害怕,还拍打着翅膀也抻着脖子叫喊。‘绿孔雀’作势向它扑去,没想到河里的孔雀也朝它扑过来。它擦了擦汗,暗道侥幸:“要不是我躲得快,就被这厮咬到了。”‘绿孔雀’终于失去了耐性,超河里的孔雀狠狠地叼了过去。没想到爪子刚一踏进河水,身子便一歪栽进了河里。绿孔雀在水里不停地扑腾,好半天,才拖着大尾巴爬上了河岸。
起初,众人只觉得好笑,及至那‘绿孔雀’发怒来回在岸上走动,便忍不担心起来,都晓得它这样迟早会掉进去。等到她瑟瑟发抖的爬上岸,坐在岸边大口地喘着气,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绿孔雀’喘匀了气,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了几步终于恢复力气。这才张开手臂,抖了抖舞衣,旋转起来,美丽的舞裙仿佛孔雀开屏一般绽放起来。转了一会儿,它似乎觉得水珠都抖落了,这才侧坐在地上,又拧了拧裙摆,这才将孔雀尾巴在地上展开,焦急地瞧了瞧天上的太阳,又看了看自己的尾巴。挑剔地将几处不够平展的地方,用嘴巴扯了扯。众人见它那委屈的样子,又按奈不住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许是尾巴已经晾干了,‘绿孔雀’站起来悻悻地看了一眼河水,一扭头便趾高气昂地走开了。走了没一会,瞧见一只没有‘尾巴’的雌孔雀,斜倚在地上似乎在晒太阳。‘绿孔雀’小心翼翼地在四周转圈打量它,开始还只是偷偷摸摸的用眼角去瞄,走了两圈就明目张胆地看过去。
孙总兵刚举起手要去拍大腿,刘知府便往一旁拉了拉座位。孙总兵也不理他,只呵呵呵笑自己的。
周筠的脸就好似个变色板一般,一忽儿想起小雨,脸就板得好似庙里的泥像似的。一忽儿又被故事吸引,跟着乐不可支地傻笑。
‘绿孔雀’正明目张胆地看了那只雌孔雀,不成想,那雌孔雀突然闲闲的朝它看了过来。‘绿孔雀’立刻被吓得跳了起来,双手一拢身后的裙子,‘夹’起‘尾巴’就跑,转眼间躲到了‘树’后。雌孔雀并没有理它,转过头去,继续眯着眼休息。
诸人哪里还能忍得住,叫好声,口哨声不绝于耳,要不是有那沉着的,暗中指了指逸王,有几个年纪小的武将只怕还要跳出翻几个跟头。就是那年纪大的文官们,也忍不住一边摸着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一面拍着桌案助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稼穑
逸王不禁有些后悔,暗想:“早知道这样有趣,我就把这舞姬自己留着了。这回玥娘生辰,若能让她跳上一回给玥娘助兴,她性子活泼一定很喜欢。就是宁儿,自诩江南世家,只怕也没见过这般有趣的舞蹈。”这样想着,目光就带着几分殷勤地朝小雨看过去。小雨瞧见了,促狭地朝他眨了眨眼睛。他心中大定,又安心看起‘戏’来。
‘绿孔雀’‘躲在树后看了一会儿,见那舞姬扮的雌孔雀连头都没有歪一下,便又有些泄气。手臂一弯,头和翎子都失落地垂下来,无可奈何地站在树下,来回踢着石子儿泄愤。
席间有个机灵的校尉便高声喊道:“舞剑给她看嘛!”说罢还挑衅地瞧了瞧刘知府,暗想:“这会儿,你们这些穷酸就没辙了吧,难不成让这舞姬吟个鸟诗?”这样一想,自己先笑了起来。旁边一个千户揶揄道:“小子,你没少干这事儿吧。”另有参军低声道:“那还用问,这小子,肯定是光着膀子舞的。”那年轻的校尉面上一热,坐在一旁的几个百户,千户听见了,也跟着哄笑起来。
偏一旁有个护卫多事,转身奔了出去,不一会真拿了一把木剑回来,丢了过去。银娘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瞧了瞧小雨,小雨由己度人,暗想:“这舞剑也没什么难的,又不要同人对垒。”便微微点了点头。
别人是一手执剑,一手捏剑诀。银娘是一手执剑一手捏着孔雀翎。倒也似模似样。只是,她不会舞剑,不过提着做个一样。自己胡乱劈了几下。小雨见不成样子,忙轻轻咳了一声。银娘便弃了剑照着自己的意思,跳了起来。她之前的舞蹈尚未跳完就撞了六爷,这时刚好接着往下跳。只见她越旋越快,最后整个舞裙全部张开,好似盛开的花朵一般,两只手臂相互交织上下舞动这。宛若花中细蕊。
她那里跳得卖力,不想那‘雌孔雀’头都没有歪一下就不要提看她一眼。绿孔雀越跳越慢,腰肢向后仰去。一面慢慢下腰,一面去偷瞄那雌孔雀,见她不以为然的样子,也颇觉灰心。起身叹了一口气。一个人样样地走到‘树’下。忧伤地看着远方。
诸人的心绪也被感染,那些离乡的将士,不由想到家中爱闹别扭的小妻子,神色也跟着黯然起来。
这时,纹姑娘从树枝里丢了一个李子出来,正打在绿孔雀的头上。绿孔雀心里难过,只歪着头朝上瞧了瞧,便又低下头落落寡欢地唉声叹气起来。
纹姑娘便又丢了一个李子下去。‘绿孔雀’这才慢慢地扬起头,目露凶光地看着树上。瞧着瞧着。突然眼睛一亮,搬了一把椅子爬上去,从‘树’上摘了几个李子,欢喜地跑到‘雌’孔雀的面前,想要递过去,又有些羞涩。犹豫了一下,将李子放在地上,眼睛望着天空,状似无意地将李子踢到那雌孔雀身边。
李子打在雌孔雀的脚上,雌孔雀这才好奇地看了看。抬头又瞧了瞧绿孔雀,迟疑了一下便拿起来吃了。绿孔雀瞧了大受鼓舞,急忙举手又递了一个过去。那雌孔雀想了想,便接过去又吃了起来。
绿孔雀瞧着自己手里剩下的最后一个李子,犹豫了一下,眼珠一转便叼在自己的嘴里,凑了过去。
逸王忍不住吃惊地朝小雨看过去,见小雨也诧异地看着那舞姬,这才松了一口气。小雨一旁的夏六爷皱着眉头不喜地小雨身边:“你这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小雨苦笑地瞧了瞧逸王,扭头跟夏六爷说道:“这个倒不是我的意思,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这下轮到夏六爷苦笑起来。小雨想了想说道:“我便只是随便交待了两句,这么短的时间,哪里讲得清楚。这已经跳得很不错了,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也不能看得在紧了。”见夏六爷还不用不依不饶的眼神看着她,不解地想到:“这不是挺好的?要是都拿脚踢过去,就没意思了。”
在座的诸人也没有想到这‘绿孔雀’这般无赖,都忍不住哄笑起来,那雌孔雀扭捏了一番,这才含羞带笑地凑过也衔了那颗李子。
小雨看到这里方才醒悟,暗想:“这群女子以色侍人,倒是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些狐媚事。”便摇了摇头,重重地咳了一声。
银娘听了,吓得不敢再肆意发挥,忙挨着那雌孔雀坐了,两人相依相偎,手臂相缠仰头长啸起来。
众人便纷纷从椅子上站立起来,掌声不绝于耳。孙总兵待到掌声渐渐落下,才略一拱手道:“夏兄弟真是绝了,老夫自愧不如。”
诸人也都跟着叫好不迭,小雨腼腆地朝着逸王一笑,这才望着孙总兵说道:“这也没什么稀奇的,总兵大人出身富贵,想必没有养过家禽,我家大嫂养了许多鸡鸭…”六爷忙在一旁捂住她的嘴:“哈哈,我家那只大公鸡得意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孙总兵和诸将早年多是乡下孩子,便是那些文官如同知,通判们,也不乏寒门出身的。听了这话,细细一想,那孔雀昂首挺胸的样子可不就是一只大公鸡的模样。都忍不住拊掌大笑起来,倒把孙总兵身旁的刘知府吓得一哆嗦。孙总兵扯着喉咙喊道:“怪不得我瞧着眼熟,说起来,我娘早些年也养过一些鸡鸭。”再看小雨的眼神便和气起来。
小雨便十分‘客气’地说道:“这也不算什么,下次我再给你们编一个我家老母猪的,保证…唔…唔”,一旁六爷按着小雨的脖子,歉意地望着诸人,道:“小孩子的玩意儿,逗大家一笑。”
逸王这才笑道:“怪不得小兄弟瞧不上那舞姬的舞蹈。将舞蹈编成个故事,果然便有趣了许多,这次孤便算你过关。”
小雨忙挣开六爷的手,笑眯眯地奉承道:“王爷果然英明神武,难怪挥师南下,能披荆斩棘势如破竹…”六爷只得在一旁狠狠地掐了她一把,她才住嘴。
因时候不早,逸王便道:“今日这舞蹈有趣,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了三更,孤也就是在南边打硬仗的时候,这样熬夜过。”
在座的文武官员不免又要称颂一番逸王勤政的辛苦,孙总兵同刘知府安排逸王及护卫在知府的府邸歇息了,诸人还议论不绝,三三两两地散去。
翌日一大早,逸王带着周炆在知府衙门看了半日的公文,到了下午带着周筠和周炆和诸武将先检阅了孙总兵的大营,又由孙总兵领着瞧了附近的几个卫所。
小雨一早同六爷打了招呼,便带了姜护卫和纹姑娘出去游玩,刚到城门便瞧见罗十二跟着薛羽进了城。
薛羽笑道:“我还未曾销假,只因夜里大营不敢大意,才帮着王爷守了一个晚上,今儿倒是可以随意玩耍。“小雨因他特意请了假,出来找自己,虽然嘴上说是帮逸王守着,多半还是为了自家六哥能在逸王面前多露一露脸。小雨心里虽然还有几分戒心,对他倒也不再声严厉色。反而是罗十二咄咄逼人瞧着姜护卫,委屈地瞧了小雨好几眼。
这时已是仲夏,郊外许多地方的小麦已经接了沉甸甸的麦穗,小雨不免想到自己那几块地。燕北的农田都是她一手选的地,下的苗。如今见了别人家的麦子,心里不免默默地比较一番:“纹姐姐,唉,也不晓得我那些麦子怎么样了,那些田地都像我的孩子一般。”这下不光姜护卫便是薛羽都忍不住嘴角一抽。
“我今年还开了四五亩的水稻,那都是我亲眼瞧着插着的秧,日日到田里去看。从这么大,到这么大。”她一面说,这一面比划,姜护卫愧疚地瞧了妹妹一眼,又叹了口气。纹姑娘性子倒豁达,望着哥哥淡淡地笑了笑。
小雨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北方种稻子的农户少,我那个管事又是南方过来,这稻子若是种好了,一定能卖给好价钱。倒时候我就是燕北第一大地主,唔,第二大地主。哈哈。”见无人搭茬,小雨只得讪讪地说道:“就是不卖给旁人,自己留着吃也行啊,五哥做知县给的俸禄都是不好吃的杂粮。”
走了一会,瞧见一旁有一片荒了的番芋地。小雨新开的荒地里也种了几亩番芋,便好奇地问姜护卫:“这片地瞧着从前是有人种的,怎么这会儿便这样荒在这里了。”
姜护卫叹了一口气答道:“这个是韩军师从南边拿回来的番外种子,听说叫番芋。只是种了这么些时日,光长叶子。早先瞧着这东西,枝叶茂盛,大家还都挺高兴,好多人摘了那叶子回家。“
小雨忙笑道:“这个叶子不好吃的,有股子土腥味,也不如寻常蔬菜水嫩。”
姜护卫见她熟悉农事,便欣赏地点头道:“正是呢,后来大家想着许是结果的。你瞧结的果实也不大像样。这是孙总兵家的,他见没什么出息还要费人力去侍奉,就丢下不管了,听说打算来年再种些别的。”(未完待续。。)
ps: 抱歉今天更晚了。修了好几回,请多多包涵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给的不如偷得香
小雨凑过瞧了瞧比李子核大不了多少的青色果实,想了想揪来一个掰开看了。见里面许多细碎的籽,舔了舔味道也不大好。小雨不由托腮暗忖,见四下无人,便挑个枝叶繁茂的,想拔一颗出来。没想到扯了两下也不见动弹,罗十二忙殷勤地折了一根树枝走过去,一面挖一面拔,没想到地下根须相连,居然牵出一串来。
小雨接过来瞧了瞧,望着薛羽道:“薛大哥,你瞧这个的东西跟萝卜差不多嘛。”小雨一面说着,一面拿了匕首削了茎须,剩下**个白白的青杏大小的小球:“咱们拿了回去煮了尝尝。”薛羽不大懂农事,便瞧了瞧罗十二和姜护卫。
罗十二抢着摇头道:“就算这个能吃,你瞧这东西的个头,不过比指甲盖大一点,这得吃多少才能顶饱。我看这一亩地都白种了,只怕连种地长工一天的口粮都抵不上。”
小雨叹了口气,对罗十二和姜护卫道:“也是,这个东西这么小。你们几个都过去多拔几棵。反正是孙总兵的,就算他请我们吃午饭了。”
薛羽见了也过来帮忙,小雨便指了指那个果实最大的,叫薛羽拔了。薛羽怕一下子拔不出来,在小雨面前失了面子,便使出全力,不想那东西并不深,他用力过猛险些站立不住。小雨在一旁瞧着他面红耳赤,讪讪的样子,心想:“薛大哥长得倒是挺俊俏的,尤其这脸一红的样子。嘿嘿!”
不一会,几个人拔了十几颗,小雨叹了口气:“原来刚才那些小青豆还算是好的。这几个的青果这么大。底下却什么都没有,还有那边几个没开花的更是连个青豆都没有。”
罗十二也傻眼了:“夏…九爷,咱们家里种得不会也这样吧!”
小雨敲着头来回走了一会儿,又指了一些带小青果子的让他们拔了,这回倒略好些。小雨心想:“感情这果子大了的,下面的就没了。果子小的,这地下的也都不大。这可怎么办?”
薛羽几个也瞧出门道,便挑那有小青果的拔了。
小雨蹲在地上暗想:“凡是东西结实地下,上面的想来不要长得太大。不然好东西岂不都长到枝叶子上了?莫非这些东西也要打一打枝杈。”想想也不对,“便是萝卜之类的,也是上面叶子又大又密的,地下才长得大。还有落花生。哎呀。要是大哥在这里就好了。唉,想不到我第一次种地,便白白浪费了三亩地。”
转念又想:“我那本就是荒地,比旁人种得晚些,若是现在派人过去全拔了,说不定还能收上来一小箩筐。”
她想了又想,总觉得不大妥当:“若是都这么指甲盖大小,那些商人又怎么会急巴巴地带回来呢。再说这东西一棵就接了这么多果实。若是每一个的果实能大些,那岂不是就丰产了。”这样一想。倒觉得思路开阔起来,忙跑到地里,挑了个果实最大的拔了一瞧:“怪道刚才薛大哥拔得这般容易,这许多的根都烂了。”
小雨也没有农具,拣了罗十二的树枝挖了两下,见下面的土湿湿的。便问道:”孙总兵都不要这地了,怎么还浇水?”
姜护卫想了想道:“许是挖了渠一起灌溉的。”
小雨心里一动,忙跑了几步寻了一个地势略高的,找个果实大的挖开一瞧,见下面的土干了许多的,众人见她挖得认真,也凑过来帮忙,不一会又挖出一大串来:“虽说还是不大,倒比之前的略大了两倍。”
小雨心中大喜,暗想:“这个倒要赶快写信给五哥,想必他县里也种了不少。总要让他先在自己的县里试过了,才好推广。”想着又捻了捻枝头的果实,灵机一动,心想:“若是只留一个半个做籽,下面这个根兴许能长更大。”她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道:“这下我的三亩地全完了。”
姜护卫皱着眉头,鄙视地瞧了瞧她。薛羽不晓得昨日的事,心想:“这个护卫这个样子,小雨得赶紧想法子,收拾他两次才好。”
正想着,有几穿短衣的农人扛着农具从远处走来,瞧见他们拔了一地的番芋秧,气得大声嚷着:“抓贼啊!有人偷地里的东西。”
小雨慌忙站起来,不曾想刚才蹲得有些久了,腿脚都麻了。一旁的薛羽瞧见了,忙伸手扶了她一下道:“莫怕,我跟他们说一声就好了。”说罢朝那农人喊道:“我…”
才只开了个头,一只大锨带着风声,在空中翻滚着就飞了过来。薛羽拖着小雨连连倒退,只听咣当一声,那大铁锨便落在了薛羽面前,落地之后还不甘心地蹦了几下。薛羽一愣,拉着小雨转身就跑。小雨一面跑一面回头,瞧见几个农人跑过去拾起大铁锨在后面追他们。
小雨忙喊道:“大家不要都在这一条道上跑,赶快分开。”
罗十二和姜护卫瞧了瞧四处高高低低的垄沟,只有这个片田埂路还算好走,便掐死了‘赶快分开’的念头。
跑了没几步,听到身后有马蹄声,小雨回头一瞧,原来是薛羽的马跟了上来。小雨这才想起自己也是骑了马的,他们刚刚被吓了一跳,倒将马的事情给忘记了。好在薛羽的马是战马认得主人,倒领着其他的马也跟了上来。小雨也不敢停下来,忙贴着自己的马紧跑了几步,飞身一搬马鞍借着这力便上了马。
罗十二和姜护卫还好,只有文娘试了几次都不行,姜护卫只得将文娘拉到自己的马上。好在马儿跑的快,不一会儿就将那些农人远远地甩在后面。他们又特意转了几个田埂,挑那些高粱地跑了一会儿。这才停下来。
小雨见一旁有片瓜地,对面有个大园子种了些果树。便翻身下马挑了几个香瓜,见不远处有一条三四尺宽的小溪。想来是农人们从一旁的山里引出来的,便将香瓜丢进去,这地势想来是个缓坡,溪水流的倒也不急。香瓜落在水里并不沉下去,一上一下被水流冲走了,小雨喊道:“罗十二,快点到下游去接着。莫让别人拣了去。”小雨说着跑到罗十二面前低声又说了两句,含笑道:“再抓几尾大鱼来,还要几只山鸡。兔子,唔!”
罗十二一怔,心想:“我再不走,她指不定还要什么呢?”连忙翻身上马朝下游跑去。
小雨见他跑远了。这才得意地对望过来的薛羽和姜护卫道:“这样。就算被抓住,也没有赃物。”
说着瞧见下面不远还有个胡瓜架子,便又跑过去拣了几个胡瓜丢进水里。
姜护卫犹豫了一下,见薛羽放了十几个铜板在石头上,还十分贴心地在上面压了一个小香瓜。心想:“到底薛副勋贵出身,沉稳些。”没想到薛羽放了钱之后,转眼便上了一旁的果树,将几个略熟的李子。杏儿朝姜护卫和纹姑娘丢了过去。不一会儿就将那小片园子洗劫一空,临出来的时候还不忘挂上一串铜钱在树上。
姜护卫和小雨都愕然地瞧着他。小雨心想:“薛大哥这个样子倒是挺对我的脾气的,不过他若真是这样,那平常也太能装了。哼,果然是个表里不一的坏人。”
几个人又往下走了一会儿,小雨突然道:“哎呀,我忘了东西在前面。”说着就往回跑,薛羽见姜护卫还要跟着,忙道:“还是我过去吧。”
两人拐过一片高粱地,小雨就扭捏起来:“薛大哥,你且回避一下。”
薛羽一愣,心想幸亏是自己跟过来,便扭过身。等了好一会,才听到身后有动静,小雨气喘吁吁地喊道:“薛大哥,我好了。”。
薛羽心里暗想:“这丫头穿了裙裾,还是个顶漂亮的女孩子!”脑子里刚浮现出出小雨生日时娉婷的样子,就见她从对面垄沟上三跳两跳地跑过来,一拍他的肩头道:“薛大哥,咱们走吧。”
薛羽略有几分陶醉的脸色哗地一下崩塌,暗想:“幸亏不是我妹子。”
四人沿着小溪来到下游,原来,下游有个不大的小湖,溪水流进这里,再流出去。湖畔有一片密林,姜护卫瞧见树上挂了一个湿漉漉的包袱,解开一看,果然是他们刚刚偷的瓜果。
小雨便吩咐道:“姜护卫你也去打几个野味,莫要被罗十二比了下去。”
姜护卫脸色就不大好看,心想:“果然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我跟他那样的农夫有什么好比的。”纹姑娘忙清了清喉咙道:“哥哥,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一会,俩个人便提着一只山鸡两只兔子走回来。
几个人又等了一会儿,才看见罗十二拎着一只山鸡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大,九爷,这个山鸡可真难抓啊!”等瞧见姜护卫手里的山鸡和兔子,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将山鸡往地上一丢,便要到河里抓鱼。薛羽忙拦住他道:“这些尽够了。”
几个人一面烤山鸡兔子一面吃着瓜果,等瓜果吃完了,肉也烤得了。直吃得满嘴流油,小雨又在这附近农田逛了一圈,又看到一片玉米地。不由心中暗喜:“这一趟倒是没有白来。”
因已经吃饱喝足,便没有去掰那玉米,只剥了一点点外面包着的玉米皮,往里面瞧了瞧,见那玉米是一粒粒长的,密密的一粒紧挨着一粒,好似…好似人的牙齿一般。小雨这样一想,忍不住回头瞧了瞧薛羽。薛羽不明就里,见她看过来便温文尔雅地笑了笑,小雨瞧见他雪白的牙齿一阵恶寒,心说:“这东西吃不得了。”忙将那玉米重新包好。
这般游荡到傍晚,几个人便回了城里。才进了知府府邸,便听得有人喝道:“还不快将这几人拿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教而诛?
小雨被那呼喝声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却是昨日一起吃酒的通判,只是姓名忘记了。一旁薛羽皱着眉头瞧了那人一眼,呵斥道:“方通判,便是抓人也要有个由头,你做通判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行事这般毛糙。”
小雨定了定神,心想:“你认识的人倒多。”
方通判也没想到薛羽也在其中,忙道:“薛副将…是这样,有农人提告,说是逸王爷手下的两个士卒今日践踏农田,因今日就夏兄弟和护卫出了城,王爷便叫他们过去对质。”
小雨瞧了瞧姜护卫兄妹,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倒吓了我一跳。那我们倒要赶紧过去,我听说逸王最恨军士不体恤农人。不过…罗十二,你去将咱们两人的马牵过来。”说着转头看着方通判笑道:“你们想来不晓得,我这人性子有些独,但凡我的东西都是有记号的,罗十二是我的人,他骑的马上也有我的记号的。”
薛羽听了忙叫住罗十二道:“这样说来,也将我的马一并牵过来。”
方通判脚下一滞,回头却瞧见小雨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再一想昨晚的事情,心里便有些打鼓,忙笑道:“倒也不用这样小心,所谓清者自清。”
小雨嘻嘻一笑:“好说,好说,总不会叫咱们逸王爷没脸就是了。”
姜护卫听了他们说话,心里咯噔一下,脊背上都是冷汗。暗想:“亏得妹妹今日是穿了女装,不然岂不是要将我们兄妹都饶进去。”他身旁一直不大言语的纹姑娘听了,也不由脸色一白。飞快地睃了小雨一眼。
小雨见她指尖微微颤抖,随即一捏,握成拳头,心中暗忖道:“这姜家兄妹,倒是妹妹纹姑娘更有主意些。”便安慰似的朝他们笑笑道:“你们放心,不会有你们什么事情的。”心里却想:“他们本就是孙总兵的人,虽说给了我了。总不至于就不闻不问了,怎么这兄妹俩吓得变颜变色的。”
几个人不再说话,默然进了前面的府衙。刘知府穿了一身皂色的官服。板着脸坐在正中。逸王坐在左侧的一个绣墩上,周筠和周炆站在左面,小雨瞄见哥哥焦站在逸王右侧,焦急地望着她。忙一脸肃穆地挑了挑拇指。六爷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堂正中跪了三个穿着粗布短衣的农人,瞧着倒像是在孙总兵的番芋地里遇到的那几个。只是那时小雨起身起得有些急,腿又麻,并没有瞧清楚,这会儿便分辨不出来,想了想朝薛羽看了过去,薛羽头都没有动一下,只皱着眉微微颔首。小雨见他脸上神色。倒有几分那次被喜都人伏击的样子。心想:“薛大哥这个样子,可真是吓人。”
等走得近了。薛羽因有官职便只躬身行了一礼,小雨等人都跪下磕头道:“草民拜见逸王爷,知府大人。”
这时方通判已快步走到刘知府跟前耳语了几句,一旁师爷听了不由脸色大变,阴晴不定地瞧了瞧薛羽。
逸王捻着胡须瞧着几人神色,暗想:“刚刚刘知府还一脸笃定,他们一进来就犹豫起来,想必是夏姑娘或者薛羽同方通判说了什么。”
刘知府眉头紧皱,心下狐疑:“说不定是这小子在骗人,我便从来也没听说谁给马做记号的。”想着,一拍惊堂木喝道:“你们几个仔细瞧了,这几个人中间,那个践踏了农田?”
那三个农人听了这话,忙扭过头上下打量他们,脸上犹豫不定。
小雨清了清喉咙,似要说话,几个人的目光便落在她的身上。六爷吓得立刻屏住了呼吸,生怕那些人指认小雨,一旁的薛羽也不由心头一紧。对面的逸王淡淡一笑,回头瞧了炆儿和筠儿一眼,见周筠眸中划过一丝喜色,不由心生不喜。
正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马蹄声和喧哗声,薛羽便道:“是末将的坐骑来了,请知府大人放它进来。末将的这匹战马乃是骑了多年的西域良马,不要说无事去践踏农田,便是知府大人拿剑去逼它,它也不会去踏进农田半步的。”
小雨一愣瞧了瞧他,暗想:“六哥的马也是战马,我从未听说他的马不会践踏农田。莫非…”小雨眼睛一眯,沉声说道:“知府大人,荀子曰: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草民有几件事情不大明白,还请刘知府赐教。”
刘知府犹豫了一下,歪头瞥了逸王一眼,这才说道:“讲。”
小雨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地咳了一下说道;“草民不知道,马踏农田要受什么样的惩罚?”
刘知府便道:“践踏农田者,做赃论,杖二十,免刺。”
小雨不由愕然道:“怎么处置的这样轻?”
刘知府听了也不由一愣,小雨悻悻地接着说道:“古人云,民以食为天,肆意毁坏他人田亩,不光是一庄一户无粮可收,如今秋收在即,不爱惜农田,便是王爷和守边的士卒也有可能无粮可食。要我说---该杀头。”
那三个农人听了,大惊失色。
薛羽在一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解释道:“平民踏了农田,杖二十。若是士卒践踏农田,不能依平民律法,要依军法了,那可是要砍头的。”
一旁跪的几个农人,听了这话吓得脸都白了,不由彼此瞧了一眼,心中暗想:“今儿,哥几个瞧见有人拔了孙总兵的番芋苗,想着进城给孙管家报个信儿,好得几个赏钱花花。”偏巧孙管家正忙着,来了一个小厮,听了这话便说:“拔个把番芋算什么事儿,要是那马踏了田地才好惩戒,他们当中可有人纵马进了农田了?若有,你们举报出来,王爷赏你们一两银子。”他们瞧得清楚,这伙人都是骑了马的,便顺着小厮的话说了,这才被人领到前面。可真没想过,这是要让人掉脑袋的事情啊!”
小雨拊掌道:“王爷治军果然严格,正该如此!”心下也吃了一惊,这次就算我不是士卒,二十杖只怕也要了我的小命了。姜护卫和薛大哥便是要砍头的死罪了,怪不得薛大哥这样小心。
逸王又微微侧头打量了一番周炆和周筠的神色,不由有些灰心。正这时,周炆眼睛一亮,忍不住说道:“刘知府,末将也有一事请教。”
刘知府心头一缩,暗想:“怎么今儿一个两个的,都来跟我请教,我又不是你们家请的先生。”脸上却十分殷勤地说道:“周副将请讲。”
周炆道:“听闻我朝律法,凡诬告者应以被诬之罪定论,不知可有此律。”
小雨见那些农人还懵头懵脑的,暗想:“周大公子,你说的这般文绉绉的,他们大字不识的一个,如何能懂。”便装作懵懂道:“这么说来,象薛副将,我六哥和我手下姜护卫的马践踏了农田,他们是要被砍头的,对吧?”周炆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那几个农人听了不由大骇,他们不晓得旁人,刚刚薛羽进来的时候,听见通判说:“薛副将这边请。”又见他没有跪下行礼,便晓得他便是那个薛副将。如今听得,这薛副将可能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被砍头,不由都转过头去看薛羽,薛羽冷笑着瞧了他们一眼并不说话。那三个农人便已经吓得双股颤颤了。
小雨接着又说道:“不过,刚才薛副将说他的马通人性,便是用刀枪逼着,都不会踏进农田一步。既然这样,若是有人告他,便是诬告。那诬告他的人就要被砍头,是这个意思吧。”
刘知府瞧着已经吓得堆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三个农人,只得硬着头皮道:“若是能证明是诬告,这个三个农人便要被砍头。”话一出口,他心中反而大定,暗想:“我且吓你们一吓,你们要是不咬定他们,被砍头的可就是你们了。”
哪成想,那几个农人早已经被砍头二字吓傻,脸上惊魂不定哪里还能思考。
小雨便在一旁安慰道:“你们只是告有人践踏农田,又没有说是薛副将,你们不要害怕,我只是举个例子。”
几个农人听了一愣,都低头不语。
小雨瞧了笑笑,接着说道:“姜姑娘是平民,如果姜姑娘踏了农田,姜姑娘便只要杖二十,知府大人我说的对吗?”几个农人瞧了纹姑娘一眼,仿佛看到一线光明,不过一转眼就熄灭了。有那聪明的便拉了拉那要改口供的,暗暗摇了摇头。毕竟他们刚刚说的是:“两个穿箭袖的男子,现在变成一个姑娘,如何说得过?”
小雨见众人都在思索,又接着说道:“刘知府,旁的我却管不得。只是今儿这个事儿肯定不关小的和小的护卫。诸位有所不知,这次小的被歹人抓走。头一日便将那贼人的马弄残了,所以那贼人的两匹马都是跛的。这是我当时为了留下痕迹,好叫我家里人追踪过来,迫不得已做的。只是在下家中是贩马养马为生的,这样子伤马恐怕失了阴德。这次脱身之后,便又将那两匹马找回来了,打算带回家去好好将养了,免得落到那些没轻没重的农户手里,伤了我们家里的福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仰取俯拾
小雨瞧了瞧众人吃惊的目光,得意地接着说道:“你们若是不信,待会我拓了蹄印给你们瞧了,你们自然就晓得了。不过现在不行,一来,想拓的清晰明了,就不能直接在这种地方,要铺上厚厚的细沙;二来,这几位爷并未指认是我和我的护卫踏了农田,我又何必给知府大人多事;三来,若是知府大人现在就得了我那两匹马的蹄印,待会儿同那田里的痕迹对不上了。这几位爷不说是自己看错了,倒要怪知府大人包庇我了。”
至此,六爷才真的松了一口气,心里默默地盘算着:“这里一日也不能让她待了,虽说让薛副将和老八带着,这路上我也不大放心,暂且也只能这样了。”
周筠望着小雨,厌恶地皱着眉头:“这人性子这般狡诈,说什么对不上了,知府包庇你,你其实是怕知府陷害你吧。”想着,便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堂上的刘知府和堂下的农人们都傻了眼。不由自主地就望向了还在一旁跪着的姜氏兄妹,迟疑了好半天,都在掂量着是不是要拿他们兄妹顶缸。偏小雨又接着说道:“我刚听方通判说是两个男子,姜姑娘是个姑娘家,自然不是了。若是我没有听错,几位爷没有看错,让姜姑娘一个女流在这里过堂实在不妥,还望知府大人通融一下,让姜姑娘且去后面回避一下。”
之前那个扯衣服的人听了这话灵机一动,忙开了口说道:“我瞧着你们与那践踏农田的不是一伙人。我记得那伙人里面没有姑娘家。”一时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本来这也就完了,偏偏他身边的那个三十左右岁的庄稼汉扭过头说道:“金武说的对,我认得你们。你们是那几个拔了孙总兵番芋的愣小子。”
刘知府一怔,旋即眼睛一亮刚要说话,小雨已经面带笑容地说道:“刚刚我便觉得面熟,果然是你们。我跟孙总兵是朋友,瞧见他好好的地里都是荒草,有点奇怪。在下的哥哥是武常的县令,我大哥家里也是务农的。耳闻目染晓得咱农人辛苦,唉!”小雨朝逸王的方向一拱手说道:“这次从番外带来的种子,我瞧着收成都不大好。五哥给我的信里提过几次,他近日里试了许多法子。也不晓得有没有奏效,不过,我今日瞧着孙总兵地里的庄稼是不成了?”
说着忧心忡忡地拿手比了比:“结的果实很小。我拣了几个吃了。味道虽然还不错,产量却不高,只怕连种地长工的口粮都不够。”
逸王听了不由脸色大变,忙吩咐刘知府:“快派人叫孙总兵过来。”又问小雨道:“有这么严重吗?难道要颗粒无收。”
周筠听了暗想:“这东西是外祖带过来的,当时我和娘的意思都是不要弄这东西,看看,如今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小雨瞧了瞧周二公子的神色。暗想:“听说这东西是他外翁献给逸王推广的,怎么他不说几句话替他外家描补一下。莫非。他们家势力已经这般大了,不在意这些?又或者他晓得这东西是怎样种的,要等着一会儿机会合适了再说?”
薛羽也颇有些忧心:“王爷,离秋收还有些日子,夏…咱们都想想办法。我从前跟韩参军闲聊,他曾言这几样都是极好种的,产量应该是很高的。”
小雨点头:“这是自然,只是我们一时半会儿还没寻出个好法子来。”倒好似忘记那几个农人之前诬告了她,颇为关心地问道:“不知道几位大哥家里有没有种这个?或者亲戚朋友有种的?”
其中年纪大些的农人便道:“我们手里的地不多,哪里敢去试这些新鲜玩意儿。便是有那胆子大的,家里老人儿也不让。”
小雨便道:“哎呀,你们运气真好。我父母不在身边,也是家里地少,便发狠开了许多的荒地,今年春天种了三亩番芋呢,唉,还不晓得家里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几个农人见她这样说话,便不由自主地同她亲近起来,那个叫金武的说道:“小兄弟年纪这般小,能晓得开荒种地就已经不错了。”
小雨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因这时还跪着,便瞧着知府讪笑道:“这样子,我们几个是不是可以起来了?这应该都没事了吧?”
刘知府便笑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起来吧。”
小雨又磕了一个头说道:“多谢知府大人明鉴。”
又朝着那几个农人挤挤眼睛说道:“你们也给大人谢恩吧。”
那几个人都很实诚,都磕了响头:“谢过大人。”
小雨便站起来,不想跪的有些久了。刚一站起来,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六爷在后面疾步跑过来,好在一旁站着的薛羽手疾将她搀了起来。那几个农人瞧了,便有些不好意思,涨红了脸歉意地瞧着小雨。小雨见他们要走忙道:“诸位慢走,你们看到有人毁坏秧苗,践踏田地能到府衙里举报,这样很好。这本是孙总兵家的田地,他理该承你们的情,赏你们几两银子。”
三个人起初是打得这样的主意,只是刚才被吓了一吓,如今哪里还敢有这样的心思,两只手摆得好似个拨浪鼓:“这怎么敢当,这怎么敢当,都是小的们应该做的。”
小雨这才从正面瞧清楚几个人的长相,见那个叫金武的长得颇清秀,二十上下的样子,一双丹凤眼,虽然象周筠一样也长了尖巧的下巴,瞧着却不阴柔。
那个憨厚不大会讲话的,长得方头大脸,一对眯眯眼,嘴巴很大。见小雨看他,脸上一红,咧着嘴腼腆地笑了起来。小雨心想:“这人不咧嘴都有些吓人了,这般咧嘴一笑,倒好似要吃人一般。”
正说着话,孙总兵慌慌张张地走进来给逸王行礼,小雨便将这几个农人的来历略说了一下:“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孙总兵您合该赏他们几跑腿的钱。”
孙总兵忙叫人取了六两银子,给了他们一人二两。
逸王见小雨歪歪趔趔的,薛羽一松手,她便往地上栽,瞧着便让人心疼,暗想:“之前还说姜姑娘是个姑娘家,不好在堂上,她自己也是给小娘子,膝盖都跪坏了,也不吭一声。”便吩咐道:“去拿几把椅子,大家都坐下来说话吧。”又对那几个农人说:“你们也不要急着走,我也是听人说番芋结实很多。才下令推广,倒不晓得今年的收成不好。”
孙总兵这才晓得是为这事儿,忙抹了抹额头的汗:“这番芋不大结果实,便有些荒了,好在我这里种的也不多。”
逸王便问道:“这府里有多少农人种了这个?”
这个孙总兵便答不上来了,众人便都扭头去看刘知府,刘知府白净的脸上现出细密的汗珠,忙道:“因这这番芋知县们也不晓得要怎样种,所以这府里除了孙总兵,不过七八十户殷实人家种了,想来对秋收的征粮影响不大。”
一旁的小雨便道:“亏得刘知府沉稳。唉,我五哥一个县里就有百十来户种了,大概每户都种了一两亩。”
那个憨厚的农人就颇为惋惜地说道:“你五哥也是胆子太大了,这里冬天冷,什么出息都没有,搞不好到秋天收不上粮食,那可是要饿死人的,唉,你们这些后生啊。”
小雨笑笑刚要解释,周炆在一旁说道:“老丈,试种新田肯定不是一鞠而蹴。”
那农人便憨憨地说道:“什么醋?”小雨憋笑憋得浑身打颤,忙咳嗽了一声道:“公子的意思是,用新种子,可能是咱们的土地不合适,也有可能这雨水不合适,便是咱们种熟了种子的,像豆子呀,麦子啊,遇上年头不好,就是年头好,秋收来场大雨也可能颗粒无收。”
那个年纪最大的便一拍大腿道:“你这个小哥儿啊,讲话我爱听。”说着略有些失望地瞧了瞧周炆,那个意思:“你这个小哥就不行咧,说的话都听不懂。刚刚过堂说得那几句话都快将俺下尿咧,你看人家这个小哥说的这个话,一听就能明白。本来要杀头的,转眼还得了二两银子。”
小雨瞧瞧逸王,腼腆地笑了笑,问道:“怎么你们不晓得,今年种番芋和玉米是有免费种子的。若是在荒地上种番芋和玉米,这开了荒的地就是白给你的,而且三年都不用交粮的。要不,我咋会冒这么大风险种呢。”
这下三人便傻了眼了,金武还算机灵,刚要开口瞧见小雨不怀好意地瞧了瞧刘知府,忙将嘴巴闭的紧紧的。其他两人便嚷起来:“有这样的事情,怎么里长从来没跟我们说过?”
“这…不知道,明年还有没有了?”
小雨嘬着嘴巴,瞧了瞧逸王笑道:“兴许只是燕北这样,我也是听到世子到处游说劝说,听说燕北有不少地方都种了。”
周筠眉头一皱心想:“大哥安得什么心,当我们不晓得吗?如今种的不好也是你说的,种的人少也是你说的。”
他刚要开口说话,小雨飞快地转了话头道:“其实,也不都是坏消息,我瞧着那个玉米长得就很好,只不晓得吃起来味道如何。罗十二,你去把我让你带的东西拿过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气急败坏
薛羽眉头一皱,瞧见罗十二飞奔出去拿了一个小布包回来,大家都忍不住跟着逸王好奇地往里瞧,见里面放着**个小番芋,还有三个嫩玉米。
逸王点了点头,略有些惋惜地瞧了瞧小雨:“可惜是个女孩子,要不然,我管教个两三年,将那些小脾气磨没了,等年纪大些沉稳了,正是炆儿的左膀右臂。”便沉声吩咐人:“叫厨房将它们都煮了。”
小雨见逸王心情不好,低头琢磨:“我估计这个番芋十有**在旱地里长得会好些,若是明日一早就打发罗十二快马给五哥送信,让他赶紧写篇公文出来,等逸王一到燕北就递上去。虽说有些冒险,至少说明五哥哥这个知县做得尽心尽力。”打定主意便接着说道:“其实是这番芋也不见得就没救了,五哥上次给我写信提过一次,他正在几个不同的地方实验,说不定能想出法来。好在种这个多是荒地,想来对今年的收成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刘知府听了,心里有就不大高兴:“一个小小的知县,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被你在王爷面前念叨多少回了。”便问道:“不晓得夏兄弟的五哥是哪一位?”
小雨便道:“我五哥叫夏延武,因为还没有考举人,就没有字。”
刘知府脸色就不大好看了:“举人都没有怎么做了县官了。”
小雨便道:“还不是王爷江山打得太快了,世子把燕北一带也治理得很好。多了好些的人口,如今又分出几个县来,下面的文员就不够用了。五哥从前在县里做事。世子爷任人唯贤,便让他做了知县了。等天下大定了,五哥自然要去考个功名来。”
这个马屁拍实在是太露骨了,连逸王也忍不住笑起来,转头突然看着方通判道:“方通判,你认识他五哥。”
方通判正皱眉沉思,突然被逸王点了名字。吓了一跳,不由脱口而出:“认得,哦。不认得,属下是说,前天世子爷下来的公文里,有他的名字。”
小雨一听这话。忍不住腾地一下跳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目光就落在板着脸的哥哥身上,忙捂了嘴巴,悻悻地复又坐下,眼巴巴地看着逸王。
方通判如何不知,忙殷勤说道:“也是说这番芋的事情,我这就拿了来。”
小雨便往周炆身边凑了凑,好离逸王近点。不一会方通判拿了文书回来。逸王瞧着小雨焦急难耐的样子。心里想着:“若她是个男的,我定要狠狠地杀一杀她这性子才行。”口中却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溺爱说道:“站过来看吧。”
小雨忙起身站在逸王身侧看完那信。这才施施然含笑坐回去,擦着手眯着眼瞧着夏六爷和逸王笑个不停。
逸王瞧着她那个猴急的样子,也忍不住笑起来:“你说说夏知县这几个法子可行吗?”
小雨忙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道:“可行,可行,这个我仔细看过了。留种的不要那么多,打一打肯定行,就是全打了也可以。这会儿就不能再浇水了,我看孙总兵地里烂的都是浇水浇得好的,依草民之愚见,孙总兵地里种的密了,那烂了的应该都抜了,免得将旁的也带坏了。”
逸王这才慢吞吞地问道:“怎么你刚才不说?”
小雨脸不红,心不跳,嘻嘻一笑:“我这一句话说来轻松,可若是您认真听了,封地里百姓就得照着做了,好了倒好罢了,若是坏了您的大事…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这会儿…反正我五哥这个人再稳妥不过的了,您就放心吧。”
小雨说着话又转头看那几个农人:“明年种的人就多了,只怕没有今年这样的好事了,可惜了。”
三个人也不由惋惜地叹了口气,那个叫金武的瞧了刘知府又看了小雨一眼便低了头不再说话。正这时,有小厮端了煮好的番芋和玉米过来,逸王身边的近身护卫就接过来,切成小份递给小雨。小雨摇了摇头:“我之前都吃过了,嗯,薛副将没吃过玉米。”
薛羽一直盯着小雨,听她这样说便道:“怎么我一路上没瞧见你吃玉米。”
小雨眉毛一挑:“我偷吃的,不行啊!”
那个年纪大些的农人便道:“这个叫什么?番芋吗?”
金武解释道:“三爷爷,这个是玉米,那个是番芋。这个玉米可真好吃,甜。也不用磨,这样就能吃。”
被叫做三爷爷的便道:“嗯,这个番芋不好吃,没味!他喜叔,你说是不是?”
原来那个憨头憨脑的汉子叫喜叔,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点头道:“嗯,不过没味好呀,跟老母鸡一起炖就是老母鸡味,跟老母猪一起就是猪肉味。”
小雨一拍脑袋:“喜叔,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大家都吃过了,逸王便让人送这三个农人走了,却留了刘知府等人到书房议事。
六哥和薛羽便一左一右押着小雨进了他们落脚的院子。小雨见四下无人,就在院子里低声笑道:“这个刘知府,肯定要倒霉了。嘻,世子的政令下来,可不是只燕北的几个小县城,他居然给匿下来,虽说不是有意的,嘿嘿,这下可够他喝一壶的了,敢陷害我,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说罢一扭头,瞧了一眼一直闷声不语的姜氏兄妹:“瞧见了吧,你们不用怕!我长这么大,就不知道吃亏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你们只要将我护住了,那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姜氏兄妹互相望了一眼,姜护卫忙道:“我和妹妹是九爷的护卫,自然唯九爷马首是瞻。”
小雨便含笑颔首道:“今儿你们也辛苦了,快去歇息吧。”
见姜氏兄妹走远,六爷才转身对薛羽道:“不知道薛兄弟是想现在就销了假,跟逸王回燕北。还是……”
薛羽知机,忙道:“六哥但有吩咐,只要兄弟能办得到,无不从命。”
小雨瞧见了不由扯了扯嘴角,暗想:“我不知道比他聪明多少,哥哥你有事情不交待我,找他做什么?”
夏六爷郑重地一揖到地:“前日议事,逸王让我和蓝校尉协防达栗尼,只是要等王妃生辰过后才能去赴任。这几日的事情你也瞧见了,明显是有人针对小雨,只是我要随侍逸王左右,不能时时跟着她。”
薛羽忙道:“六哥放心,我左右无事。”
六爷摇头道道:“路上咱们跟逸王议事的功夫,她就差点惹出事儿来。”
薛羽便叹气:“不如…我明日带她和八弟一起回燕北。”
六爷微微一笑,扫了四下一眼,低声道:“不是去燕北,去达栗尼。这会儿达官贵人都往燕北去,小雨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雨在一旁眯着眼,怒气冲天:“我还在这儿听着呢!”
六爷便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乖,听你薛大哥的话,到了达栗尼给哥哥也置办个好宅子,你六嫂就要过来了。”
小雨果然就忘了其他,击掌道:“六嫂也过来了?娘呢!”
六爷点头:“也要了来了,今儿得的信,你嫂子要过来看看我,你知道她胆子小,到时你陪陪她。”
小雨忙点头道:“行,哥,你放心吧,我肯定能照顾好她。你去燕北别忘了买几匹布,买些日常用的东西,等六嫂过来看你,正好一起带过来,我瞧着这些小城镇,什么都没有。哎呀!我应该去燕北接她,路上不大好走,嗯,不行,不行,当务之急是房子。”她一面擦着手,一面来回走着。
六爷促狭地望了望薛羽:“你给她找点事情做就行了。哈哈,那就劳烦薛老弟了。”
薛羽客气了几句,就去逸王那里辞行。
小雨先打发罗十二给夏五爷带封信,又叮嘱六爷:“等王妃生日的时候,让银娘去跳只舞就行了。本来我还想进山里打只狐狸皮给王妃做件坎肩,唉,也没空了。”
六爷忍住笑和惊愕,一一都答应了,小雨这才放心地带了姜氏兄妹跟着薛羽连夜出了城去了大营,第二天一大早,薛羽带了六爷手下的十几个兵士同小雨等人就奔达栗尼去了。
行了大半日也不见一座城池,连打尖借宿的地方都没有,小雨不禁在心里嘀咕:“这个姓薛的不会是故意的吧?”
八哥不善骑射,累得在马上也没个形状。好不容易熬到天色将晚。听见薛羽说可以休息了,八哥忙睁开眼,就瞧见坦荡荡一片大野地,眼睛立刻就直了,人也结巴起来:“就,就在这里?狼,狼来了怎么办?怎么不到那边林子里?”
薛羽下马帮着军士搭帐篷:“我瞧着这天气闷热,只怕要下雨,下雨的时候,大家不要把武器随身带着,免得被雷劈到。”
姜氏兄妹便在一旁手脚麻利地帮忙,薛羽道:“纹姑娘,从即日起,你每晚在九爷帐里值夜。”
纹姑娘迟疑了一下,这才答道:“是!”话音未落,帮小雨拿东西的薛羽突然手上一紧,飞快握紧拳头,压着火气低声喝道:“夏小雨!”想是实在太生气了,后面半句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了,几近怒吼道:“你给我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谁在害怕?
一时间众人都吓呆了,纷纷往这边看过来,一向温润如玉的薛羽此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青紫地指着小雨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些士兵和护卫还是头一回瞧见薛羽这个样子,有心回避却又不敢动弹半步,生怕一不小心被薛副将注意到自己,莫名其妙地跟着吃了挂落,眼巴巴地看着从帐篷里钻出来,一脸懵懂的夏九爷。
小雨扫了众人一眼,窘的要命:“这个公子哥儿,好好的,又发什么疯?”
薛羽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将心头的火气压了压,没头没脑地说道:“你说你小小年纪,一天到晚都琢磨些什么东西。”
小雨摸了摸鼻子慢慢往转了个方向,向后退了两步,搔了搔额头,八爷正在搭自己的帐篷,听见动静也抬头看过来。薛羽见她往后退,便向前跨了一大步,离小雨不过两步的距离,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让我回避,呵,我可真傻,就听你的话回避了。你说,你去哪里了?”
小雨嘬着嘴,睃了他一眼,又往后退了两步,尽量和风细雨地轻声说道:“我去哪里还要跟你说吗?”
薛羽一窒,心灰意冷地笑道:“是了,你自然是不要同我说。”说着往前又逼近了一步。
小雨眼珠乱转,心想:“八哥哥你怎么这么迟钝,还不过来。”一抬头瞥见身旁呆若木鸡的姜氏兄妹,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喜色,暗想:“你们俩是我的护卫。还不赶快过来救我?”薛副将见她频频使眼色,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说道:“夏九爷,我还没有问你。罗十二是什么时候把番芋和玉米收起来的。”
小雨一愣,搔了搔头小声吱唔道:“他去下面等瓜果,也没有事情做,就跑回去拣了呗。”
薛羽哼了一声:“只怕没这么简单吧!你是怕姜护卫骗了你,派了罗十二出去打听那块地到底是谁家的吧!”
他说一句,便向前走一步,越说声音越高:“你是怕那块地不是孙总兵的。你把人家的苗拔了,那块地的主人不会轻易放过你吧。”
小雨心想:“这个世上要是有个象封神榜一样的讨厌鬼榜,薛羽肯定高居榜首。是个顶顶讨厌的人。就是周筠都没有他这样惹人嫌,怪不得他家里人各个都想弄死他。”
一旁的姜护卫听了,吓得脸都白了,心想:“难不成。昨儿我们兄妹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就算…我撒谎骗了他。他又能将我怎样…….是了,昨儿在大堂上,凭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将我推出去砍了,也不过多说几句话的事情。”纹姑娘在一旁也听得明白,不由胆战心惊地看了小雨一眼,慌忙拉着哥哥跪倒在地,赌咒发誓:“我兄妹二人若有异心。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小雨一张脸涨得通红:“哎呀。你们真是的,也不是信不过你们。你们,唉,快起来。”一面说一面狠狠地瞪了薛羽一眼。心想:“哼,早晚教你也知道我的厉害。”
夏八爷总算是瞧出情况不对,忙走过来打圆场道:“哎呀,他年纪小,做事没有分寸,你们不要害怕。只要你们忠心护着他,我二哥和五哥,六哥都亏待不了你们。你们快起来,跑了一天也累了,都早些休息去吧。”
又转头吩咐众人:“大家赶紧搭帐篷,一会下雨淋湿了,容易生病。”
那些搭好帐篷的士兵便忙着在帐篷中间的空地生火。
小雨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一指薛羽:“你跟我过来。”
薛羽错了错牙,犹豫了一下,见众人都瞧着他,将心一横,就跟在她身后往一旁的树林走去。小雨拣了一棵大树,站在树后,听不见营地的声音了才低声说道:“你喊什么?”
小雨的声音不高,也不像刚刚薛副将那般气势汹汹,薛羽却似被她清冷地眼神镇住一般,半天才说道:“这是我的不是,但是你也不能欺人太甚。我跟姜家兄妹能一样吗?我…”说着,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委屈,伸出手来露出里面的一串铜钱来,正是昨日他留在果园的那一串。小雨见他因为攥的狠了,修长的手指因为失血变成青白色,心想:“这点小事就能气成这样?”好在一转眼的功夫,那手掌又红润起来。
这串铜钱好似又给薛副将添了几分力量一般,让他的声音陡然间又高了许多:“小雨,你知不知你在干什么?这么多人的眼睛盯着你,你,你不问而取已经是不对了,你居然连钱都不想付。你又不差这几个钱,如果被那些农人提告,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波。”
薛副将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操心过,跟这孩子在一起呆一天,这心比打三天的仗还累。真不知道六哥他们几个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这里正想着,小雨已经飞快地伸出手,一把将钱抓走:“哼,这钱我看见了,就是我的。”
薛副将的身子一动,想把钱抓住,却握了一个空,只得悻悻地收回拳头:“你就算不为我想,巴不得我去死,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了你哥哥?你不要以为自己年纪小,到时他们就将个管教不严的罪名扣在你六哥的头上……”
小雨歪着头暗想:“唉!这个人年纪轻轻的,怎么说教起没完。都怪六哥,将我托付给他,去达栗尼路上还要靠他约束那些士兵,这会儿我且顺着他的意思吧。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不差这一时半日的。”便笑盈盈地说道:“薛大哥,你生气的样子可真好看。”
薛羽说了半截的话,一下子就停住了,想了好久也想不起来自己之前都说了些什么,脑子里乱哄哄的都是:“你的样子可真好看。”正发愣间,就见对面昏暗的天空里,突然划过一道扭曲的闪电,转瞬即逝,薛副将那已经不能思考的脑子,不由自主地想道:“糟了,要打雷了。”
小雨低下头,松了一口气:“我的娘呀,总算让他闭嘴了。”冷不防耳畔猛地响起一声炸雷,脚下的地都跟着摇了一下,小雨没有防备,不由吓得身子一抖,紧接着就被人拉进一个温暖的怀里。薛副将紧紧地抱着小雨,嘴里喃喃道:“别害怕,小雨,没事,是打雷。”
小雨吓了一跳,挣了两下,没想到薛羽抱得更紧了,还不停地抚着她的头说:“不要怕,没事,没事。”刚说完,他身子一僵,又瞧见远处闪过一道七扭八拐的银光,旋即又一个炸雷在空中响起。
小雨的头靠在薛副将的胸前,听到他的心咚咚乱跳,好似打鼓一般,犹豫了一下,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说道:“羽儿,乖,不怕。”
薛羽手臂一僵,忙将她松开,呆呆地看着她,只见她脸上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柔和的神情,目光带了几分怜悯,几分慈爱望着他。薛羽心想:“这是什么情形?”这时才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失礼,急忙解释道:“你没有被雷声吓到吧。”
小雨宽和地笑了笑:“有一点。这雷声真大,好像就在耳边一样。”说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咱们赶紧回去吧,在树下容易被雷劈到。”说罢,便率先走出了林子。
薛羽呆了一下忙跟了出去,心想:“这孩子会不会被雷声吓傻了。”这样一想心里就害怕起来,不由自主地跑了两步,偷偷地从侧面打量起小雨的神色。
军士们瞧见薛羽将刚刚被夏兄弟给叫走了,这会儿竟然亦步亦趋地跟在昂首挺胸,悲天悯人的夏兄弟身后,还不时地瞄着夏兄弟的脸色,不由骇然:“夏兄弟可真是厉害,这一会儿功夫就把薛副将给收拾老实了。”
小雨望着天空中翻滚的乌云,懊恼地想着:“唉,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薛大哥没娘的时候,正好被我给救了,他心里一定将我当成他娘了。怪不得他总是可怜兮兮地想和我亲近,一看到我对别人好就嫉妒的发疯。唉,好在他跟如山,如海年纪相仿。我做了十多年的姑母,想来给他当娘也是可以的。”
薛副将瞧着小雨那满满的慈爱的目光,心里便一哆嗦,好像自己一不小心开启了一扇不应该打开的大门,放出来一个满嘴獠牙的大怪兽一般。
这时天空开始稀稀落落地落下豆大雨点,小雨忙拉着薛副将疾步进了自己的帐篷,揣摩了一下小夏婆子平常的样子,说道:“薛大哥。”
薛副将松了一口气,心想:“要是她还管我叫羽儿,我只好去死了。”
姜氏兄妹瞧着紧张兮兮,小心翼翼的薛羽,互相打量了一眼便默默低下头去。这俩人因为刚才的事情,就有几分害怕小雨,瞧着薛副将现在这个样子,都有些瑟瑟发抖了:“怎么刚才那么凶悍,底气十足的薛副将跟着他去了一趟小树林,回来之后就老实的像只小猫,一眼又一眼地睃夏九爷的脸色,生怕九爷生气的样子。”
小雨打量了他们一下,想了想接着说道:“你衣服湿了没有?若是湿了,要换一下,不然容易生病。嗯!”
薛副将听了这话不由忐忑不安地望了望八爷,八爷却像往常一样—我妹子的话最有道理,在一旁点头附和道:“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要是生病了,可没有人照顾你。”
薛副将忙尴尬地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刚刚跑得很快。”
小雨便温和地笑了笑:“那,你就陪我吃晚饭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和好
如果有人问薛羽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薛羽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打闪电的时候以为小姑娘会害怕雷声,莽撞地安慰她!”。
尽管薛副将一再拒绝,最后还是不得不跟小雨一起共进晚餐。席间,小雨用一种自以为温柔如水的目光看着他,对于他的种种无礼,任性的行为表示了极大的宽容。
薛羽躺在帐篷里,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噩梦。梦里,他拼命地向一个姑娘示好,想把那姑娘当成自己的妹子一样疼爱,结果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错,那姑娘突然变成自己的娘了。薛羽暗想:“看来我得催催家里,赶紧把婚事办了。我瞧着三娘子脾气秉性同她倒也相似,等三娘子过了门,她们女眷之间来往好了。我还是多多同夏家兄弟亲近亲近。”这样一想不由歪头看了看一旁的八爷:“这个不算,他跟小雨是一个锅里的。”
八爷跟他睡一个帐篷,瞧着他辗转反侧的样子,暗想:“没想到,薛大哥真的像九儿说的那样,害怕打雷啊!唉,小雨真聪明啊,我看他也是小的时候没娘疼,吓出毛病了。”正巧薛副将看过来,八爷忍不住说道:“薛大哥,这打雷,就是声音有点响,其实根本伤不到你,你不用害怕。”
薛羽猛地坐起来瞪着八爷,咬牙切齿地说道:“哪个跟你说我怕打雷的。”
八爷瞧了瞧薛羽,尴尬地笑了笑。心想:“伤了他的自尊心了。唉!嘴贱,九儿还叮嘱我千万莫要提起这事儿。”
小雨坐在帐篷看着纹姑娘就着微弱的蜡烛光缝荷包,心想:“纹姑娘这手艺。刚比自己强了那么一点点儿。”
纹姑娘其实是没有事情做,又不在小雨这个‘男子’之前睡觉,便做个荷包打发时间的,听见小雨假模假式清了清喉咙,便停下来看她,小雨贼兮兮地凑过去:“这是做给谁的呀?”
纹姑娘立刻警惕起来,笑了笑说道:“我瞧你这个已经旧了。给你做一个。”
小雨不由:“啊!”了一声,心里就有些着急了,颜色布料也就罢了。这针脚不行啊!她的东西要么是四嫂子,要么是映雪做的,拿出去哪个不赞手艺好,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才说道:“纹姐姐。那。你看这个地方,能不能剪去一个小角,然后,你看…我的意思,这样你缝出来,这个边角,是吧,你瞧见了吧?这个地方现在撅起来。唔,不大…就一点点。其实也没什么,但是,看着,不太好看。你剪去那个角再缝就好了。”
纹姑娘吃惊地扫了她一眼,顺从的将那个边角剪掉一个小三角。果然再缝出来,底座的角就不会支出一个小鼓包来。纹姑娘便忍不住笑起来:“九爷,你倒是什么都懂。”心里却想:“这个少爷倒是挺有意思的,有时候自说自话,能把薛副将气成那个样子。有时候,还挺体贴的,生怕伤了你似的。”
小雨点点头:“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嘛。纹姐姐,你原来在孙总兵的府里是做什么的?”
纹姑娘便笑道:“我是孙大娘子的护卫。”
小雨忙捂着嘴巴,免得被纹姑娘瞧见自己得意忘形的样子:“孙大娘子也像我一样淘气吗?”
“她是个姑娘家,再淘气也不能跟爷们比呀。只是,孙总兵是武将,额,难免有一两个仇家,有时候夫人和小娘子们去上香,总要有个贴身的护卫才妥当。”
小雨便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有道理,那你们遇到过坏人吗?”
纹姑娘摇了摇头:“没有,想必他们还没来得及凑过来,就被我哥哥他们打跑了了。”
小雨听了便有些失望:“那姐姐和姜护卫,是不是姐姐比较厉害。”
纹姑娘便笑起来:“五十招以内,是我厉害,一百招以外是他厉害。”见小雨迷惑,便解释道:“女子对决,讲究个快字,因女子力气小,体力不持久。所以,最好能在五十招之内下杀招,一百招开外,便只好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小雨暗想:“怪不得,钟姐姐出招很快,若是杀招不中,不是认输就是逃跑,原来是这样。”
帐篷外面下了一夜的暴雨,听着好像天上的一个大湖被人倒扣过来,雨水又多又急,似乎永远也下不完了。可到了第二天一早,天还是晴了,小雨闻着空气里清新的泥土味,欢快地收拾好自己的马。比较起来,薛副将就憔悴多了,小雨望着薛羽暗想:“二哥怕蜘蛛,六哥怕老鼠,薛大哥怕打雷,这些看起来很凶悍的男人其实胆子也蛮小的嘛。”
她睡了一觉,早忘记自己想要弥补可怜的薛大哥小小年纪就没了娘这件事,就算想起来,也会瞪着眼睛说:“我这么小,怎么能当娘呢?我自己还没有玩够呢。”这会儿,她兴致正好,对着薛羽吆喝道:“薛大哥,快,咱们俩赛马!”
八爷听了就哀嚎起来。
小雨早已打马飞奔出去,薛羽见她今天这样子不似昨晚,总算松了一口气,便也忘记自己昨夜的决定:“以后,我再也不理夏姑娘的事情了。”纵马追了上去。
俩个人跑了一阵,回头一看,只有姜护卫和文娘子勉强缀在后面,便放慢速度等着他们。
小雨看着薛副将笑起来:“心里舒服多了吧!我心里不痛快,这样跑一会儿就好了。”
薛副将犹豫了一下,说道:“小雨,我瞧着你的马好好的,根本不像是跛了的样子。”
小雨大笑起来:“上次,喜都人伏击你的运粮车,我瞧见你的战马中了箭了,躺在地上等死。你这匹新战马得来不过三四个月,一定是从早到晚不停地训练,才能‘拿刀逼着都不会踏进农田一步吧!’”说得薛羽也笑了起来,向小雨郑重地拱手道:“昨日是为兄不好,不该在众人面前让你失了颜面。”
小雨一愣,眼神闪烁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也不该老是骗你,在客栈那一次,我是躲在你的房间里,让陈鹏弄了一个假人逗你们出去。我趁机从你那里跑出来,正好碰见你的侍卫出来,便装做要进你房间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上当。”
薛副将不由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这个笨蛋,将我也骗了。”
小雨玩着手里的马鞭,索性接着说道:“你那把铜钱放在那里,若是主人家嫌少,还是会到官府里去告我们,就是他们不告,也会有人怂恿他们。到时,他说你没有放钱,你又能怎么办呢?我给每家放了一个银锞子,要是他们不去告我也就罢了;若是告了,六哥便说他抢了我的银子。那银子是早前周三公子给我玩的,底下有王府的印记。他们要想说清楚这银锞子的来历,要么实话实说是我们给的;要么就得认下抢劫的罪名。”
薛副将暗想:“她还是这般疑心别人,算了,我若是说她,一会儿大家又吵起来,多没意思。”想着目光就落在小雨腰间的玉佩:“这玉佩是她救我那次,我送给她的,她一直随身带着。倒把周箴给的银锞子就这么随随便便送人了,可见,九儿对我还是不同的。”
小雨一面说着,一面解下纹姑娘给她缝的大荷包,从里面拿了两串钱出来,丢了过去。
薛副将本能地接了那钱,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手里那个无比丑陋的大荷包上:“这是你做的?”
小雨摇头:“我哪里做得这样好的荷包,这是纹姐姐给我做的,她的针线比我好太多了。”
薛副将又看了一眼,那七扭八正的造型,红的蓝的绿的配色。薛羽觉得自己再看多看一眼,眼睛都要瞎了,忙把腰间的荷包拿了出来,将里面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只留了三个金豆子在里面,丢了过去:“你先用我的吧。”
小雨看都没看那荷包一眼,兴高采烈地将里面的金豆子拿出来放到自己大荷包里,又将薛副将的丢回去:“纹姐姐瞧见了,会伤心的。”
薛副将听了不由将脸一板:“你就不怕我伤心了?”
小雨便又大笑起来,随即指着天上道:“薛大哥,你看!”薛副将抬头顺着小雨的手指向上看, 只见天上盘了一圈的乌云,好似一条巨龙在天空首尾相连,正中却一片蔚蓝,一朵云彩也没有。饶是薛羽见多识广,也忍不住赞叹起来。
小雨叹息道:“可惜了,这不是灵芝,白鹿,不然咱们俩拿了这个当祥瑞献给逸王。肯定能拿到不少赏钱。”
薛羽不由失笑:“你要是个男的,便是个十足的佞臣。”
小雨促狭地摇了摇头:“这话你可说的不对了,我肯定是个十足的大佞臣。”
这时众人赶了上来,小雨便又策马飞奔起来,薛副将忙追了上去,虽然晓的小雨听不见,还是忍不住轻声说道:“小雨,我真的不怕打雷,我那时是怕雷打到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宅
ps: 抱歉,本来想睡一觉起来再写,居然睡过头了。现在才写好,对不起大家了。
这般走了五六日,一行人总算到了达栗尼。这座城池原本是喜都人用土坯围成的集市,到逸王手里也不过是这三五年的事情。便是城墙也是逸王后来加建的,规模自然比燕北小了不少。又因喜都人多以游牧狩猎为生,城池四周原本都是大片的草地,树木。这些年来,慢慢也有汉人移居过去,四周的农田才多起来
小雨心中虽然早有准备,进了城里一看,还是不免有些失望。除了正对东西南北城门四个方向的大路铺了砂石,能行并行两辆马车,其他巷子的路竟然都没有修过,坑坑洼洼,有些地方居然还有积水未干。除了正街的几个房子还勉强可以看看,小巷子里多是矮小的泥坯房,从外面看进去,里面黑幽幽的,瞧着都吓人。小雨心想,这个样子即便有房子拿出来卖,只怕也没什么好的。
薛副将先去了五城都督署,将六爷的士卒安置了,这才带了八爷等人寻了间还算干净敞亮的客栈。瞧见小雨忧心忡忡的样子,薛副将便安慰道:“慢慢找总能寻到合心意的,若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我帮你盖一个新宅子。”
小雨眼睛一亮:“薛大哥,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因时候还早,薛羽便带着他们出去转了一圈。只是这城池颇小,即使慢慢走来。不过一个时辰也转完了。城中有五军都督署,东西南北守城的副将照例都是在这里议事后,再各自回自己镇守的城门。边关尚武。城里的县衙像大小店铺一般,也是比邻五城都督署建的。
小雨歪着头四处打量,心下盘算:“薛大哥的南货铺子,这里有个空儿,可以塞进来。张项城的绸缎铺子,也不晓得对面个布店卖不卖,盘下来就省了许多的事情。这儿居然有几个饭庄。茶肆,倒也适合,等安顿下来。我在一旁开个酒楼,听说安歌没有跟着世子走,不如让他打发个人过来。”
到了城东,房子越发的破败。许多宅子东倒西歪。摇摇欲坠,连个窗户都没有。小雨不由低声问道:“薛大哥,这里瞧着有些乱,没了窗户夜里哪能睡得踏实。”
薛副将皱了眉头:“这应该是贫民住的地方了,他们夜里都是上了窗板的。比纸糊的窗户可要结实多了,便是那门,你瞧见左右两边的木板了吗?夜了都是要拉上,从里面锁起来的。行了。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赶紧往回走吧。”
小雨却指着远处两三个挂着红灯的二层小楼问道:“那几个房子瞧着像是店铺。不晓得是做什么生意的,咱们过去瞧一眼。”
薛副将脸上一红,频频给八爷递眼色,不想八爷居然踩着马镫站在马上,撅着屁股使劲往那边眺望。薛副将便咳了一声道:“我有些累了,咱们回吧。”
小雨瞧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姜护卫,心想:“许是什么污浊的地方,不该我这样的小娘子过去。”
八爷却屁股一沉,又坐回到马上说道:“想不到这样的地方也有教坊。”
小雨顿时醒悟,转头狠狠地剜了八爷一眼,却瞧见薛副也板着脸瞪了八爷一眼,又向她瞥过来,两个人不由都有些尴尬,小雨忙道:“我也有些饿了,不如这就回去吃饭歇息。”
翌日,薛副将陪着小雨和八爷去了牙行,果然没有什么合适的房子出租,出售,倒是有不少空地出卖,小雨见那地便宜,便在都督署附近买了几个块地。
回到客栈,小雨让八爷画个草图,打算自己盖房子。薛副将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他从未盖过房子,早前说的不过是安慰小雨的话,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小雨出去寻了匠人定了日子。等回到客栈,八爷的草图居然还没有画得,小雨便和薛羽凑过去瞧,只见上面亭台楼宇,草木花疏,画得好不热闹。气得小雨拿了马鞭追着八爷打,八爷趴在树枝上喊道:“书院里顶数我的书画好,便是先生也赞我画的好,你不满意,你来画。”
薛副将瞧着他们兄妹亲密无间,心下羡慕,暗想:“八兄弟这画便是我也自愧不如了,怎么九儿还不满意。我瞧九儿上次生日,画得…惨不忍睹。”便道:“不如我来画吧!”
小雨好奇,便和八爷站在他身后看。薛副将提起笔想了想,先在正中画了一个方块,写上正堂,后面一个大院,写上正院。两边各画了一个小方块,写着东跨院,西跨院。接着又画了几个小方块,写上偏院。回头看着小雨道:“再后面接着八弟的花园就好了。”心中却有些得意:“怪道古人说: ‘红袖添香,张敞画眉。’日后我同三娘子成了亲,也要三娘子这样站在我身后看我写字画画。”
小雨瞧了他的画,心中想得却是:“薛大哥画成这个样子也就罢了,怎么八哥哥也这般没用。”忍不住就叹起气来,见薛副将回头不解地看她,便道:“唉,我的哥哥们都这般厉害,怎地八哥哥就,就…”
八爷便在一旁咳了一下:“我不过画的细致了些。”
小雨气呼呼地扭头说道:“我上次说去燕北的路上,多与地图不一致,让你画幅地图出来。你画得是什么,除了青山,就是绿水,我要是照着你的地图,每日要宿到哪里?天天骑马在河里赶路吗?”
说罢便拿了把椅子坐在薛副将身旁,取了最细的狼豪,接过薛副将的图纸,标上长宽,所用木料。又将几个偏院,花园抹了,将整个地基拉成规规矩矩的长方形。标上围墙。这才递给八爷道:“哥哥照着这个重新篆一下吧。”
八爷颇有些怀才不遇地愤愤坐下,提起笔来刚要画,小雨便道:“要是敢在上面乱加东西。我就揍你。”
八爷瞪了小雨半天,这才赌气般地重新画了一遍,果然工整易懂起来。
再看小雨,又拿了几张纸,各处单独画了一遍,一面画一面叹气:“要是四哥在就好了,这门的大小也有规矩的。我听说现在已经不流行那种推的房门了,江南一带又开始用古时候的横拉门了。这个屋檐要怎样契合,我也不记得了。但愿这里的工匠做得出来。”
纹娘和姜护卫在一旁瞧了,见小雨画得左一团,右一团,也只有八爷瞧的明白。重新画过之后。这才瞧的清楚,原来是各处的细节。
有个图纸,寻得了匠人,薛副将便每日跟着小雨去监工,瞧着匠人们一点点的起地基,搭框架:“要是将来能和三娘子,像这样俩人一起盖个房子,什么都照着自己的心意。那该有多好。”因为图纸画的详尽,房子盖得到也快。不过十几日,便到了上梁的日子。小雨打听了当地的风俗,也摆了流水的席面,请了匠人,帮工和左邻右舍一起吃酒。
薛副将陪着小雨八爷一起招待客人,也忙得团团转。等到了晚间席散了,薛副将便带了几分醉意,拉着小雨谢了又谢。小雨心想:“这次多亏你忙前忙后的,怎么还追着我道谢。”只是她忙了一天,也累的不行,便早早回去休息了。
薛羽见人都散了,一个人孤零零在房子间穿梭,却不觉得寂寞,抚着那些刚上了漆没多久的木头,心想:“这房子虽有种种不足,却是自己亲手盖得的。瞧着却比京城那个花团锦簇的大宅子,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倍。就说这个大门,当时我要在上面按个虎头的门环,不晓得跟九儿吵了多少次,才给我加了。”薛羽摸了摸那大门的虎头环:“加了这个虎头,多气派啊。”
“还有书房的窗子,朝着东,西的窗子,看书的时候多晒啊!求了好几回,没少给小雨作揖,总算改成南北的。正房的灶后面也是按我的意思,按了一个洗澡的大桶。为了装这个,快被九儿骂死了。嗯…过两日就要销假了,不如我先用一用。”
薛羽没有等到六爷,就匆匆离开了,走了不过两日,六爷便到了,随着六爷一起到的还有刚升任副将的蓝灏馨和小雨的大丫头映雪。
蓝灏馨春风得意,一瞧见小雨便笑道:“这回吃了亏了吧,这么不小心,居然能被人掳走。哈哈哈。”
气得小雨好几天没同他说话,安排房间的时候特意将他安排在最远的偏院。
便是六爷都看不下去了:“蓝公子,你这可是找骂呢!”
蓝灏馨搔着头尴尬地叹了一口气:“六哥,你不知道我听了信儿有点多着急。那会儿正跟着左将军打仗,我也没办法出去寻她。唉!今儿一看见她活蹦乱跳的样子,我就一肚子的气,忍不住就想说些给她添堵的话。”
六爷听了这话便笑起来:“你这话跟九儿说去吧,跟我说可没有用。”
蓝灏馨拍着胸脯说道:“六哥,你摸着良心说。你难道不是跟我想得一样——恨不得揍她一顿,让她老实点。”
六爷脸一板,眉捎一挑:“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就打折你的腿。”
蓝灏馨讪讪地摸着鼻子道:“六哥,你晓得我的意思。”
六爷一笑:“我管你什么意思,我们夏家就是这样,只许九儿防火,不许,嗯…”
蓝灏馨摇头:“行行行,都惯着她,行了吧。六哥,唉!薛羽这人还挺义气,这回还真是没想到,只怕,唉,要说咱们兄弟几个,薛副将的命真是不怎么样,我听说他这回恐怕不大好…”
六爷叹了口气,低头不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重回燕北
纹娘惊诧地看着穿着石榴红百褶裙的小雨梳着随云髻从卧房里走出来,经过她时还不忘促狭地朝她眨了眨眼睛。自打映雪随着六爷过来,小雨便与她两个躲在房里叽叽咕咕,纹娘一直以为映雪是他屋里的大丫头。万没有想到,这个夏九爷是个女的,呆了半晌才明白:“怪不得她住在内院了,出去走动也总是带着自己,倒是哥哥时常在前院闲着。”
到了秋收的时候,燕北来了消息:小夏婆子带了五嫂和六嫂到了燕北。
小雨在书房里坐了一天,到了晚间同夏六爷商量:“我这时往回走,过个七八天也就到了,想来娘将该处置的都处置了,然后,秋收又忙,接下来要准备过年,她说不定就忘了我。”
六爷瞧她心虚的样子,不由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小雨将心一横说道:“横竖都要走这一遭,早点挨这一刀,挨完了也就罢了。这里屋舍,院落我都帮你弄好了,等我回去再跟六嫂细细商量。她过来的时候正好再带些布匹,家什。六哥,你这里的家当也就齐整了。”
六爷想想倒也无妨,秋收过后,逸王照例又要巡边,那时王爷生辰将近,世子打算在这里献上五百铁甲兵。到那时小雨若在这里,少不得又是麻烦,不如送她回燕北。
因映雪不大会骑马,小雨和八哥等人便一路慢慢走来。说是七八日,却足足走了十天才到了燕北。小雨在马车里。换了七八套衣服,纹娘看得眼睛都涩了,总算听到小雨点头道:“就这一件吧。显得我老成些,要是母亲想训斥我,瞧见我年纪大了,说不定还能给我留几分颜面。”
瞧着穿了一身黑色缂丝月华裙的小雨梳着百花分肖髻从偏院走过来,小夏婆子心里也不由一酸,回头看着眼睛有些湿润的夏秀才叹气道:“这丫头,这丫头。”
夏秀才已经不管不顾地拉起跪在地上小雨。小雨心里原本想好的话也忘记,慌忙拿了帕子帮父亲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瞧着板着脸的母亲。便又要往下跪:“儿行千里母担忧,孩儿不孝让父母挂心了。”
小夏婆子叹了口气,拉她起来斥道:“这会儿做张做致的,你任意妄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日。去给你哥哥。嫂子。侄子们赔个情吧”
夏秀才还有些不乐意,虎着脸跟在小雨后面。
小雨走到二爷面前,见二奶奶不在,忙压了心底的疑惑,深深地福了一福说道:“都是九儿不好,让二哥二嫂担心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定然先知会了哥哥们。”小雨刚想起身,耳畔又想起母亲清喉咙的声音。只得接着说道:“这些事情自当由哥哥们出面处置,以后九儿不敢再肆意妄为了。”
这才听得小夏婆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雨松了一口气暗想:“总算是过关了。”二哥拍拍她的头没有说话。小雨便又走到八爷和如山面前:“八哥哥和如山这次受惊了,九儿实在是太过任性了。”
如山忙偏了身子,嬉笑道:“有事侄子服其劳,日后姑姑有事尽管吩咐。”
因五哥不在,小雨便给五奶奶行了个礼:“害得五哥哥劳累奔波了。”
五奶**扑哧一笑,忙拉着她的手笑道:“这本就他这个当哥哥应该做的。倒是他县里头忙,忽略了妹妹。若是早早将妹妹接过去,便也没有后面这些罗乱事儿了。”
六嫂也笑着走过来:“说起来,嫂子倒要谢谢妹妹,这一回若不是妹妹提醒,你六哥哥这一趟差事只怕是凶多吉少。”
五嫂子也跟着打圆场,转移话题:“九妹妹真是长大了,走在街上,若是没人告诉我,我都不敢认了。”
六嫂便笑着接道:“可不是,也就是她这样年纪的小姑娘家才敢穿这样的皂色,这裙襴是…”说着抬眼瞧了瞧小雨身后,“是这个叫映雪的丫头用银线绣的吧,这丫头真是心灵手巧,咱们妯娌几个也就是四嫂能同她比一比。”
映雪忙行礼道:“不敢当。奴婢怎么能跟几位奶奶比呢!”
五嫂和六嫂对视了一眼,忍不住笑道:“咱们也成奶奶了,那婆婆便是…”
六奶奶便和五奶奶两个装模作样地去给小夏婆子行礼:“见过大太太。”一家人听了,便笑成一团。
六奶奶回头一瞧,见小雨还端着小娘子的架子,不由揶揄道:“二哥,延昭,你们看这皂色的衣服是不是衬得九儿这小脸蛋都白了几分。”
小雨再也绷不住,笑着扑到六奶奶怀里:“嫂子真是的,映雪都说王府里的郡主都没有这我通身的气度。”
八爷便打趣道:“唉,要不怎么都说:逸王爷真真是好福气。”
小雨便拉着二哥道:“二哥哥,你怎么也不管管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来欺负我!”几个人说着话便进了饭厅,二爷心里涩涩的,笑容便有几分勉强,抚着小雨的头道:“我这次又给你带了匹好马…”话音未落,二爷,八爷和如山便飞身堵在门口,六奶奶拉着女儿灵儿笑得打跌:“哎呦,九儿,快,笑得嫂子肚子都抽筋了。”
小雨本来急匆匆地想去看那马,这时也只能气呼呼地坐下道:“嫂子就是疼我娘,肚子疼便不用吃饭了,倒替我娘省了一顿酒饭。”
众人这才依次落座,小雨瞥见如澜跟五哥家里的如涛,琪儿玩闹的正欢。便按下心底的疑问,又追着母亲叽叽喳喳地问起自己酒楼的收益,地里庄稼的收成如何?
六嫂笑道:“我原说要再歇息几日,娘说,九儿必定要问起她那几块地收成如何,你还是赶紧帮她把帐看了。她哪里要我帮着看着,她那个小帐房,二哥,您是没瞧见,那小丫头巴掌大的小脸,就这么板着,噼里啪啦算盘打得比我娘家的三弟妹还要厉害。”说着将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小雨用食指点着桌上催道:“哎呀呀,这生生要急死我了。讲了这半日,嫂子您从婆家讲到娘家,我到底收益怎么样,好嫂子,六奶奶,求您了,快点告诉我吧。”
五奶奶急忙吩咐人叫林子拿了账本过来:“这一句两句的,可说不清楚,你呀,还是自己慢慢地数数你这些嫁妆,不要少了什么才好。”
二爷笑着看弟妹们与九儿打趣,心中却如打了五味瓶一般:“果然,我们这样的人家是高攀不得的,五弟妹和刘弟妹便游刃有余,便是大嫂子不过是个乡间粗野村妇也能在母亲面前承欢。”转念又想:“说来,还是宛如的不是了,娘也是大户出身,这些年不是一直过得很好。”想想也不对:“爹爹是独子,母亲自然没有这么多兄弟姐妹和妯娌要应酬,若是有…”二爷摇了摇,有又如何,是又怎样。如今,姑嫂不合已成事实。
小雨瞧见二哥神情恍惚,心里不免难过:“总是我性子不好,若是再拖几日,二嫂也就不必背这么大的黑锅了。”一面想着,一面草草翻了翻账簿,起身对着六奶奶福了一福道:“我这丫头必定是从嫂子那里学了几招,早前我教她的,帐可不是这么记的。如今倒越发清晰,细致了。”
六奶奶便道:“想这么福一下就过关,这可不行,得多给灵儿些添箱。”
灵儿已经有四五岁的年纪了,听了便稚气地问道:“娘,什么是添箱啊!”如辰便拉了灵儿在一旁慢慢解释。
小雨促狭地同五嫂说笑:“辰哥儿倒是继承了爹爹诲人不倦的衣钵。”
有五嫂和六嫂凑趣,这顿饭吃得颇为热闹,小雨也没有被训得太惨。吃过饭,又随五嫂六嫂去了母亲房里,彼此讲了讲别后的情形,晓得如海同吕家的一个小娘子定了亲事:“是个极温和知礼的,只是相貌上略逊如海了,做宗妇却是极好的。这边,如山定了刘家十二娘,我前儿见过了,那也是个绵里藏针极厉害的,但愿如山仕途上争气,不然这妯娌俩碰到一处可不好办了。”
小雨也同母亲讲了讲五爷,六爷那里的事情,少不得也要揶揄两个嫂嫂一下,好扳回一局。一直闹到傍晚,才回了自己的小院,林子和院子其他的丫头婆子都过来行礼。小院倒还是旧貌,房间里却被重新装饰了一番。林子在一旁说道:“都是太太亲手置办的,说你也太过简慢了。”
小雨便叹了口气,暗想这就是有娘的孩子了。当初安顿这宅子的时候,日子也是有些紧了,自己的房里不过置办了一张床,喝茶都是在梳妆的桌子上,二嫂性子冷清,只进来两三回,也未曾留意。便转头问起二嫂的事情,林子叹道:“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晓得许多,听说二奶奶怕鬼,还是不肯搬进来,二爷就带她去了望月山。太太说,孙儿们都要一起长大才好,便将如澜留了下来。二奶奶也是个倔犟的,一直也没有过来看过。偶尔,二爷过来,带了如澜出去。”
小雨哑然无语,暗想:“二嫂这样子,是不打算跟我们家一起过了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薛副将的亲事
秋收后过后没多久,小夏婆子以夏太太的身份带着两个媳妇和小雨去了张家和刘家做客。原本还有些意难平的张家见了夏太太,便收拾了各种心思开始同夏家走动起来。没多久,五嫂子则去了武常县照顾夏五爷,六嫂则去了达栗尼与六爷团聚。
小雨这才有时间仔细看看自己的账簿,不由叹起气来,麦子的收成是不错,稻谷因为当地种得是少,收益就更好了,可是稻谷要留着自家吃,而荒地的进项就更是少得可怜。酒楼的生意虽然好,可她一回来就派了安歌又往南面开了几个酒楼,这些进项也就填了进去。
小雨少不得又去周箴那里哭穷,世子和周箴看着活蹦乱跳的小雨,不由叹气:“是谁说的,这次救了小雨,夏家便欠了他们一个人情。若是按周炆回来讲的,貌似他们这一回倒欠了小雨一个人情,偏她不在意这些事情,将功劳都给了周炆和她六哥,这便难得了。”世子便痛快地将这一两年的红利都给免了,又委婉地问起她:“想要些什么赏赐。”
小雨将小手摆了摆说道:“先攒着吧,等我将来成亲,你们俩多给我点体面,让我在婆家威风威风。”世子和周箴瞧着她那混不在意的劲儿,只笑得肚疼。
小雨见少了一件事情,心里高兴又各处巡视了一番,将自己的产业一一指给纹姑娘和姜护卫看:“麦子和稻谷是熟地,番薯和玉米是新开的荒地。那个大酒楼。是我的,那个绸缎庄,不全是我的。但是我也股份。那个灯油店是我五嫂子的,也有半分的红利。”
小雨一面说一面心中暗想:“怪不得逸王每年都要四处看看,想来他也像我一般,抬手一指:“这个城池是爷的,那个是山头也是爷的,再过两个月南边的两个县也是爷的,都是爷的。统统都是爷的……”小雨想得开心,自己在前头笑得前仰后合。
姜护卫和纹姑娘跟在后面,看她的样子直叹气。就这么点产业也值得这样高兴?
逸王这会儿果然如小雨所想,正站在鞑栗口的城头上。只不过是瞧着下面黑压压的铁甲兵:“这是奭儿和你弄的?”
周箴忙单膝跪地:“过几日就是父王的生辰,大哥和我不能随父出征,便想出这个主意。送这五百铁甲兵给父王做贺寿。祝父王早日凯旋。”
周箴跪在地上,心里也不免七上八下的,也不晓得父王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会不会想到别的上面。逸王眯着眼又看了看那五百铁甲兵,这才说道:“起来吧!难得你们的孝心。”周箴刚起身,逸王便一指身边的护卫:“派两百侍卫官,三百先锋营出击。”
逸王瞧着从城门率先冲出去先锋营到了铁甲兵面前一下子就矮了大半头,不由暗想:“先锋营已是军里最威猛的了。如今看来,这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三分了。”
铁甲兵动作不如先锋营快。可一压过来却气势如虹。见先锋营扑了过来,便自动散开朝两翼包抄,隆隆的马蹄声听着好像滚滚的雷声,先锋营几乎没怎么交手就被铁甲兵的长矛推下马,战斗快的不可想象。
便是逸王也大吃一惊,忍不住下了城墙,叫了一个领头的校尉过来。在城上瞧着还不觉得怎样,这样一近身便感到对方的气势逼人,竟迫得自己胯下的战马不敢上前。那校尉揭了头盔,翻身下马行礼,逸王一眼便认出来:“你不是薛副将手下的队正吗?姓杨…嗯…”
杨宝臣忙道:“属下杨宝臣,如今是铁衣卫校尉。”
逸王大喜过望,击掌道:“好,好。”
周箴这才露出一丝笑容:“父王,找这齐些人对我们兄弟来说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您也知道我和哥哥都不会领兵,所以这些骑士也没经过什么训练。父王若是得用,只怕还得练一练。”
逸王意气风发地笑道:“这铁甲兵在这里只怕不大好用,你跟奭儿是从南边来的,又没打过仗不晓得。这里冬天寒冷,在穿了这样一身铠甲,只奔袭半日,人就冻僵了。”
周箴心下一凉,忙沉声问道:“不知父王打算如何用他们。”
逸王拍了拍他的肩头:“过些日子,我回南边倒是得用,南人将官纸醉金迷,训出来的士兵也胆小怯战,这铁衣卫一露面,只怕他们腿都软了。”
周箴犹豫了一下解释道:“铁衣卫的铁甲十分沉重,长途行军十分不利,要去南方实在是太远了些。”
逸王侧头眯着眼抚了抚下巴:“这倒是个大问题了,传我的军令,铁衣卫明日即可动身。唔,不如将铠甲先分开来运吧。”
北寒的冬天来的比想象的还早,小雨穿着映雪做的棉衣坐在炕上:“映雪,你确定这衣服就是这个样子的?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这分明就是一卷会走路的锦被啊!哎呀,算了,你赶紧派个小丫头过去跟我娘说一声,我不过去吃饭了。穿成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见人?”
映雪在一旁劝道:“你看纹姐姐身体那么好,出门还不是一样要穿棉衣。”
小雨叹气:“我当然晓得要穿棉衣,但是,要不要穿这么厚的棉衣?你看我坐在这里,就好像坐在一大坨棉花堆里,都不用人推,一喘气就东倒西歪的了。唉!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冷啊!”
小雨坐在那里又想了一会:“映雪,不行,咱们还是得过去吃饭。”
映雪不解地瞧着她:“姑娘,我刚派了人过去,说您就在自己院里吃了。”
小雨摆了摆手:“没事,没事,这会儿过去还来得及。”
映雪无法只得帮她把斗篷暖手拢都带好了,自己也穿好衣服收拾妥当了。林子忙打了帘子瞧着她们出了院子,院子里洒扫的小丫头翠儿拢着手忍不住问道:“这么冷的天,就是待着自己房里吃,太太也不会怪罪的。大娘子怎么还往外面跑。”
林子缩了缩手,一张嘴上,就冒着白气:“天这么冷,大娘子惦记太太呗。”心里却想:“姑娘这小心思,唉,要我说今儿是府里换冬衣的日子,只怕她这会儿急巴巴地想看别人的锦被卷样儿呢。”
夏家在燕北过得第一个新年同往年比起来就颇有些冷清了,二奶奶因为有孕,并没有离开望月山。因为大雪,五嫂子和六嫂子路途遥远都没有回来。除了二爷下山过年,夏太太和夏秀才身边便只有八爷和小雨了。好在如山,如辰年纪大了,他们带着孙儿辈的,又有小雨叫了安歌的徒弟们过来讲笑话,倒也还算热闹。
冬天的时候,逸王那里便捷报频传,原本要议和的南方突然溃不成军。铁衣卫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还是让南方的官军闻风色变,逸王打得兴起,连过年都没有回来。
倒是六爷那里来了消息,河勒的刘知府因为渎职被罢免了官职,孙总兵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得了急症没了。好在他的长子已经成人,领了副将继续镇守河勒。小雨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就叫了姜护卫问道:“孙总兵瞧着挺壮实的,怎么说死就死了?”
姜护卫推说自己只是个小小的护卫,哪里晓得总兵大人的身体。只是,历来武将的身体都不大好,因长年在外征战,受伤是难免的,又时常风餐露宿,腿疼,胃疼是常有的。小雨不免担心起六哥来。
春播的时候,小雨照例到自己的地里巡视了一番。路过左家在燕北的宅子,瞧着大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便派了姜护卫去打听这才晓得:“今儿是左三娘子同周三公子下定的日子。”
小雨茫然不解忙,忙拉了那守门的仆人,问了三四遍,都回说是:“左三娘子定亲的日子。”小雨忙给十二姑递了帖子,回家叫来映雪问道:“怎么回事?左家三娘子不是跟薛副将很小的时候就定了亲了吗?”
映雪想了半天:“这个?我也不知道。”想了想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我听我娘说,虎威将军给王妃庆生,在燕北待了五六天,有一天跟朋友狩猎遇到了也去打猎的左家人。听说那天左三娘穿了一件火红的骑马装,比天边的火烧云还漂亮。”
小雨呆呆地坐在炕上:“那薛大哥怎么办?他继母日后怎么会给他寻门好亲事?”
第二天,小雨便去了张宅,寒暄了一番才拉着十二姑问道:“我昨儿出去看春耕,竟然瞧见左三娘同周筠定了亲?”
十二姑叹了口气:“我便悄悄跟你说吧,韩侧妃都气疯了。要按现在这个格局,这时候二公子正是拉拢文官的时候。偏偏周筠就看上了左三娘,哪怕是左二娘子,韩侧妃也认了。也是这么巧,不知道是谁将薛将军在燕北做军需的事情捅到了南朝圣上那里,圣上便让护国公自辩。”
小雨吃惊地问道:“薛副将升了将军了?”(未完待续。。)
六月十六日 没写好
字数是够了,但是我觉得不大好。要删掉一千多字重写。抱歉。还不大清楚要怎样通知大家。先发这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