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〇章 变脸
难得风和日丽的天气,道路两旁树木林立,不见人烟。一路行来除了风声鸟鸣,再不闻一点其他声响。水奴托腮看着窗外,只见前方有一条岔道口,而后车夫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其中一条,另一条则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窗外的景色飞快的往后退,水奴轻叹口气,按理来说这速度也不慢,可是已经过去了十几日,她竟然都还没有追上殷暖。心里渐渐的焦躁起来,不知是殷暖的速度太快还是出了什么变故,缘何自从在小镇错过之后无论她如何打听,竟一点踪迹也无?
临近午时,水奴还没吩咐,车夫忽然“吁”的一声停下马车。
“怎么了?”
“小娘子。”车夫道,“这里有一家酒肆,可要歇息片刻再启程?”
“不必,继续走吧!”
车夫又道,“那小娘子可要吃些熟食再走,一直吃干粮也不好。”
水奴见他如此执着,便说道,“你自去用餐,不必管我,且快些就行。”
“多谢小娘子!”
车夫应了一声便下车离开,然而不过片刻又回到车上。
“小娘子。”车夫把一个油纸包递给水奴道,“这是刚出笼的包子,须趁热吃才好。”
水奴还来不及说话,车夫忙又说道,“不过是一个包子,不值几文钱,小娘子就别在对奴客气了。”
水奴无奈,只得接了过来。果然是三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才揭开油纸就冒出阵阵香气来。
还没开始吃,车夫又递进来一个用白纸仔仔细细包裹好的物件,见水奴没有伸手接,便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娘子,这、这里面是一些核桃仁,也不值几个钱,因为想着你力气小吃着不方便,奴……便亲自剥了,你放心。奴剥之前仔细洗净双手的。你、你别嫌弃。”
说完更是一脸紧张的等着水奴的回应,然而因为看不见她的表情便渐渐的有些焦急起来。
“……抱歉。”只听水奴回道,“多谢你的好意,只是儿家一直不喜吃核桃。”
“是吗?”车夫闻言。有些挫败的收回手。不知是不是他太用力的缘故。水奴隐隐听见那些核桃仁碎裂的声音,莫名的竟让人有几分毛骨悚然。
在车夫看不见地方,水奴眉头微微皱起。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车夫这一路也太过殷勤了些。
之后马车重新启程,水奴捧着包子小口小口的吃着,拉开帘布,见车夫颇有些郁闷的模样,终是拿人手短,想了想问道:
“这一路行来岔道颇多,难为你竟都记得。”
车夫闻言先是顿了一下,脸上划过一抹慌张,然后才因为水奴的主动搭话而开心起来。
“小娘子过奖了,这一条路线奴跑过多次,早已经熟记在心里。”
“这样吗?”水奴道,“不知距离临川还有多久。”
车夫又是一顿,再开口时似乎有些闷闷不乐,“差不多再过两日就到临川地界了。”
“两日吗?”水奴闻言喃喃,心里也有些焦急起来。罗氏娘家就在临川,若真要做些什么,只怕会选在临川境内动手,毕竟在其他地方罗家势力涉及不到,不敢轻易出手。而若是深入临川,谢氏娘家——谢家势力极大,断不是罗家能比拟的,故而对方在临川界限处动手的可能极大。
车夫见她不说话,便问道:“小娘子在想什么?”
水奴摇头,“不曾。”
车夫又道,“小娘子如此心急赶往临川,可是为了什么要事?”
“没有,不过探亲而已。”水奴道,“可否劳烦你快些,有人半路来接,儿家不欲让人久等。”
“吁——”车夫忽然一拉缰绳把马车停住,回头几乎有些急切的看着水奴道,“小娘子就这么急着离开,?可是与人定下婚约?”
他停的突然,水奴猝不及防之下被头被撞了一下,没听清他莫名其妙的言语,只有些不解的道:
“你在做什么?”
车夫却不管不顾,只是质问她道,“奴在问小娘子可是因为与婚约之人有约,才会这么急着赶路?”
水奴闻言有些恼怒,“是与不是乃儿家之事,与汝何干?”
“如何不相关?”车夫忽然掀开里帘布,几乎有些恶狠狠的道,“小娘子现在乘坐的是奴的马车,奴这些时日对你不够好吗?”
“你?”水奴简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此言何意?”这样的变故可真是让她始料未及。
车夫似乎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心急了些,便退回身体,重新扬起马鞭,语气也和善了些:
“小娘切莫见怪,奴并无恶意,就像先前说的,因为觉得小娘子脾性善良,故而有些不舍分别罢了。”
“是吗?”水奴还有些惊魂未定。
“自然是的。”车夫忙澄清道,“小娘子若是不信,奴可指天发誓。”
“不必了。”水奴顿了顿,方才开口道:“到下一个城镇,你且找一家客栈停下吧?”
“怎么?”车夫惊喜的道,“小娘子不急着赶路了吗?”
“不急了。”水奴道:“这一路惠风和畅、百花齐放,如此美景因为赶路错过也太过可惜。”
“小娘子果然有见地。”车夫似乎又恢复成那个憨厚的老实人,依旧用有些讨好的口吻道,“下个城镇很快就到了,小娘子身体娇弱,连续赶路这么多时日,确实应该好生歇息一番。”
水奴不置可否,只静静的看着车窗外一条条远去的岔道。
却说殷暖等人经过十几日几乎不眠不休的赶路,总算是到了临川地界。
“殷郎君。”谢三给殷暖送水过来,边说道,“此处已是临川范围,最多再过五日左右便能到达临川城。”
殷暖接过水,点点头,“有劳了!”
“殷郎君很快就能和郎主见面了。”谢三道,“郎主心里一高兴,定会百病消除,平安无事的。”
“但愿如此!”殷暖道,“继续赶路吧!”
“是。”谢三应着,不动声色的看了穗映一眼,而后放下帘布,关上马车的门打马离开。
“穗映。”殷暖回头,看向穗映惊讶的道,“你怎么了,脸色如此苍白?可是伤寒未好?”
“什么?”穗映下意识的摇头,接过他手里的水囊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边说道,“多谢五郎君关心,婢子无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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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谎离
下一个城镇较为繁华,才一进去,各种喧嚣不绝于耳。车夫熟门熟路的把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前。然后跳下马车,放好脚踏就伸手想扶水奴出来,不过想起自己之前曾被拒绝过,就有些不自在的缩回手。
水奴却忽然手搭在他缩回的手上,然后借着他的力道下了马车。
“多谢。”水奴的嗓音依旧如先前一般从容淡定,“你去停放好马车,我先进去点些菜肴。”
柔弱无骨一般的丝滑的触感似乎还留在手背上,车夫欣喜的看着自己的手,而后把灼灼的视线放在水奴垂下的手上,眼里带了遗憾和回味,闻言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小娘子去吧,奴很快就回来。”
水奴说完就兀自进了客栈,在柜台处简单吩咐几句,待车夫离开,便问道:
“掌柜的,不知此地距离临川还有多远?”
“临川?”
“是。”水奴想了想又补充道,“儿家是从新安前往临川。”
“从新安来的?”掌柜惊讶的道,“小娘子转道这个地方可以为了探访亲戚?”
水奴摇头,“此地并无亲戚,掌柜的意思是?”
“从新安走临川可不会经过这个地方,小娘子莫不是走错道了吧?”
果然如猜想的一般,水奴心了叹了口气,回道:“许是吧,多谢掌柜的。”
那一条条的岔道车夫果然是极为熟悉的,只是如此毫不犹豫的选择。只怕早有绕道拖延时间的打算。
“不客气!”掌柜道,“虽然饶远了距离,不过此地前往临川路途平坦,差不多七八日的路程,就能到了。”
水奴点头,而后点了些菜肴就直接在一楼的饭堂用餐,不一会儿,车夫拿着一个包袱进来,走到水奴身边递给她,然后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等着水奴的吩咐。
水奴指了指邻桌道。“你的饭菜在那边。”
车夫搓搓手憨厚的笑道:“奴在这里伺候小娘子用膳就好。”
水奴闻言也不再管他。似对身边站着一个目光灼灼的大活人视而不见。待用完饭菜,拿出巾帕擦了擦唇角,就把掀到一半露出唇角的帷帽拉下来,方才起身拿起自己的包袱问道:“这是何意?”
车夫见她开口。忙收回方才一直盯在她唇上的有些贪婪的视线。唯唯诺诺的道:“奴想着。小娘子既然决定在在此地多留几日,自然要把包袱留在身边方便一些。”
水奴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理解出来的意思,不过也没说什么。依旧一脸平淡的道:“如此也好,你且用餐,儿家上楼歇息,你的房间自去询问掌柜就好。”
“是、是。”车夫本来因为担忧自己之前的态度不好会让她生气,不过此时见她依旧一副淡然的口吻,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心里感激之下又多了几分喜欢,对她更是百依百顺。
第二日一早,除了客栈掌柜和跑堂的,其他人都还在睡梦里。水奴拿着抱歉走下楼来,和掌柜说了几句之后便绕道东厨从后门出去,然而才走了几步,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之后然后车夫两眼通红的在她身边停下。
“小娘子!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水奴叹了口气,对他突然的怒气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示意他看向自己的包袱,若无其事的道:“自然是离开。”
“离开?”车夫闻言激动的抓住她的胳膊,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要去哪儿,还是心急赶往临川是不是?若不是奴一夜不睡盯着你的房门,只怕你已经偷偷跑了是吧?”
手臂被他捏得生疼,水奴咬咬牙忍住,面上一点没露出来,摇摇头,淡然说道:“不是。”
“不是?那你为何在此?背着包袱去哪儿?”
水奴道:“本打算在离开前去东厨准备些路上吃的干粮,背着包袱是欲去往下一个城镇。”
“干粮。”车夫疑惑的抬头,果然见她身后是一个客栈的东厨,以为自己误会了水奴,便有些不自在的松开手,愣愣的说道,“可是你并没有带着干粮。”
水奴依旧无所谓的道:“因为客栈还未做好的缘故。”
“是吗?不对!”车夫下意识的接了一句,忽然又反应过来,双手又欲抓向水奴,“你之前不是说过要在此地多留一段时日,如何突然反悔?”
退后一步躲开他的手,水奴眼里闪过一抹嫌恶,嘴里依旧从容的道:“因为掌柜的说下个城镇的糕点极为美味,儿家想去尝尝。”
“这样啊!”车夫渐渐平静下来,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如此就好,小娘子不是打算逃跑就好。你放心,奴一定会对你好的,什么好吃的都会买给你。”
水奴恍若未闻,只是说道:“你去把马车驶过来,儿家在此等你!”
“好,好的。”车夫收起眼里的一抹狠厉,憨厚道,“小娘子稍后,奴去去就来。”
水奴立在原地,一脸漠然的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大,却也明白这份不安并不是为了自己。只希望殷暖无事才好。
却说殷暖等人进了临川范围之后,临川地势平坦,路途也开阔起来。再过三四日就能到达临川城。
“谢三。”殷暖吩咐道,“此地已将近临川,仆心里担忧外祖父情况,且先派人快马加鞭前去探视一番。”
“这……”
“怎么?”
“不,没什么!”谢三忙摇头,“奴这就吩咐下去。”
之后得令的护卫便领命率先离开。
此时申时将过,谢三打马上前道:“殷郎君,前面不远处便有一个城镇,可要进去歇息一晚再走?”
“不必。”殷暖归心似箭,说道,“直接赶路吧!”
“既如此。”谢三道,“车上所需物品已经不多,奴对此地颇为熟悉,便先绕道那个城镇采买些物品,殷郎君放心,奴单人一骑很快就能追上的,不会耽搁时辰。”
“也好。”殷暖点头允诺。
之后谢三追上众人的时候已是戌时左右,众人不知那个小镇距离远近,所以也不知他所所花费的时辰是否合理。只是谢三前来禀报之时,穗映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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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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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殷暖等人过了一望无际的道路,走入一片山林,林间只有星星点点的阳光的漏下来,极为繁茂。
躺在马车里舒适的坐榻上,殷暖随手翻看着一卷书册,因为担忧外祖父的情况故而静不下心来,并未看进几页。
穗映坐在另一边,掀开帘布看着外面的景色,颇有些忧心忡忡。
“五郎君。”
“嗯。”殷暖抬头道,“怎么了?”
穗映忽然又有些心虚的垂下头,“没、没什么,五郎君可要喝些水?”
“不用了。”殷暖放下书卷,坐起身浅笑着看向穗映道,“这已经是你今日第三次问仆是否要喝水了,穗映,你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穗映一愣,忙摇头道:“没有,五郎君多虑了!只是这般和五郎君独处一个地方,又一直不说话,婢子觉得有些不自在。对了……”穗映掀开帘布转移话题道,“此处景色优美,五郎君可要观赏一番?”
“是吗?”殷暖笑了笑,回身掀开帘布,“仆看一看。”
林里繁花似锦,确是难得的好风光,殷暖抬眼望去,远处忽然有一阵白光闪过,他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白光便连成一片,而后一阵阵喊杀声在耳边响起。
“山贼来啦!山贼来啦!”
随行的护卫里面有那胆小的,以见此情形立即吓得大惊失色。
那白光原来是一把把明晃晃的大刀反射的阳光。黑压压的人群从树林里忽然出现,喊着听不明白却让人毛骨悚然的口号冲了过来。不过片刻之间,就已经把众人团团围住。
“怎么回事?”
殷暖心里大惊,正要推开门,穗映忽然紧紧的拉住他的袖口。
“五、五郎君,你别、别出去。”穗映满脸惊恐的看着他,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婢、婢子害怕。”
穗映年岁较大,在树砚阁也一向以一个稳重的形象示人,从来都是一副让人依赖的模样。何曾如此惊恐过。
马车外兵器交接的声音已经响起。喊杀声和凄厉绝望的呼救声混在一处,只是听着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
突遇此事殷暖也很是害怕,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可是见穗映如此。他却稍微镇定了一些。忙收回推门的手。轻轻在穗映抓住他衣袖的手背上拍了拍。
“没事的。”殷暖尽量把自己的嗓音放柔和一些。至少听起来不那么颤抖,“穗映你放心吧,会没事的。殷家跟着的这么多护卫,大家都会安全的。”
然后话虽如此,耳边听见的凄厉绝望的呼喊声却都是来自殷家护卫。殷暖听到后面,再忍不住的跟着颤抖起来。
“五、五郎君。”穗映几乎带着哭声喊了出来,许是殷暖平日太过给人一种想要依靠的感觉,所以在这么绝望害怕的时候,让她忍不住的想要前去依靠。
殷暖知她害怕,却再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耳边已经听到几次刀砍在马车上的声音,甚至还有马凄厉的嘶鸣声,也许下一刻,那把刀就会直接砍到他们的身上。
“五郎君,你说,婢、婢子会不会……”穗映结结巴巴的说道,“会不会死在这里?”
心知这很可能也是自己的结局,殷暖却只是摇着头安慰着,“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那、那真好!”穗映说着,又浑身止不住颤抖的看向殷暖道,“五郎君,婢、婢子斗胆,可否请你给婢子倒杯水,婢子动不了了。”
“好。”殷暖伸手拿起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手里。
“多谢。”穗映接过,喝了一口之后紧紧捧在手里,嘴里喃喃说道,“婢子一紧张害怕的时候就会想要喝杯水。五、五郎君,你也试一下,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见她两眼期待的看着自己,殷暖有些不忍拒绝,尽管心里害怕,也还是倒了一杯。才刚喝了一口,一阵风忽然吹起窗上的帘布,马车外面一片人间地狱的景象尽入眼低。殷暖的视线忽然落在那些山贼的身上,注意片刻,眼里忽然起了一些疑惑的神色。
“不……对!”
话音才刚落,身边忽然传来“咚”的一声轻响,殷暖回头,是穗映忽然昏迷倒下,他来不及惊讶,大脑里一片昏沉,之后便陷入一片昏暗。
而在另一个横穿树林的道路上,也有一辆马车飞驰而过,车身很是破旧,车夫是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人。在走到一条岔道时,马车忽然停了一下,最后又重新跑起来,转向其中一条已经长满杂草的小道。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左右,马车跑进一片荒无人烟的林子里。
“吁——”车夫一拉缰绳,马车停下。
这一次车夫并没有跳下马车,而是掀开车帘,然后直接躬身走了进去。之间车厢里有些破旧的坐榻上,此时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郎。
“小娘子?”车夫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已经陷入昏迷的人自然不会回应。
车夫方才放了心,直接走到那女郎身边坐下,小心翼翼的伸手拿下她头上戴着的帷帽。而后双眼直愣愣的盯着那张终于得以看得清楚的脸,眼里的憨厚老实隐去,渐渐的显出些贪婪猥亵来。
先前只是听着声音、看着身段,就猜到肯定是一个美人,谁知容貌倒比自己猜测想象的还要美上千万倍,如此天仙似的模样难怪要一直带着一个帷帽了。
“不过这样也好。”车夫有些痴迷的伸手从那脸上划过,喃喃说道,“这样就没有其他人会看见小娘子你了。”
视线又落在那一双轻轻搭在腰上的手上,忽然想起这手曾经搭在自己手背上的触感,车夫又极为留恋的拿起其中一只手轻轻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仔仔细细的抚摸着,面上却依然是憨厚又老实的笑。
“小娘子,你也别怪我给你用迷药,只是奴实在太喜欢你了,怕你逃跑,一直盯着又太累,果然,只有这样你才会乖乖的躺着不在离得我远远得。”
躺着的人依旧一动不动,若非胸口轻轻起伏着,简直像是死了一般。
“小娘子你放心。”车夫依旧痴迷的说道,“等你醒来发现自己成了我的人,就不会再想着离开去找你那个婚约之人了,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章 悬崖
幻想的场景太过美好,车夫贪婪的一遍遍扫过昏睡着的人,手渐渐颤抖着伸向她腰间盘绕得极为好看得结。这种像是亵渎某一个神灵一般的罪恶感甚至让他忍不住兴奋起来。
“真是可惜了。”车夫道,“若是小娘子你是醒着的多好,不过也没关系,这次之后……”
话语忽然停住,脖颈处冰凉而又尖锐的触感让他再说不下去。
“小、小娘子?”
头不敢扭动,车夫只能尽力把视线转向水奴的方向,不可思议的看着本以为已经昏迷着的人此时正目光冷冽的看着他。
水奴半坐起身,目光冷得像是带着寒冰一般盯着面容都有些扭曲的车夫,唇角流着一缕血迹,一只手紧紧握着一根尖锐的簪子抵在车夫脖颈上,另一个之手却是惊魂未定的死死抓紧自己的腰带。
“手。”水奴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拿开!”
自从从上一个城镇离开之后,车夫的态度更殷勤了些,却也强硬了许多,水奴面上装出顺从的样子,暗中却小心戒备着,直到看见车夫在递给她水之前暗中下了药,虽然不肯定具体是什么,但想也知道,是迷药的几率极大。
知道这样和车夫耗着只怕永远也追不上殷暖,水奴干脆将计就计,事先把尖利的簪子藏在身下,然后假装昏迷。
“小娘子。”车夫犹自不死心,讨好的“嘿嘿”笑道。“你看,这样不是挺好的,你放心,待你从了奴之后,奴一定会……啊——“
水奴懒得再跟他废话,手下微一用力,簪尖便刺了进去,立即便有鲜血顺着簪身流淌下来。
“小、小娘子。”车夫疼痛之下,也有些怕了,头不敢动。慌忙把双手抬起来示意自己的决心。“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你看你想怎么样?你放心,只要是你提的我都会答应你的。”
“滚!”血顺着簪子流淌到手上,水奴嫌恶的皱紧眉头。
“去、去哪儿?这深山老林的。奴能到哪儿去?”车夫有些不明所以。说着还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车窗外。
这一动簪身又刺进一些。车夫疼得惨叫了一声,水奴却下意识的松了一下手上的劲道。
车夫再一次不敢移动,水奴方要开口。他却忽然发难,一手抓住水奴在腰上的手,猛的用力把人压倒坐榻上,而此时簪尖甚至还插在他的伤口里。
水奴用力挣扎一下,却微丝不动,这般被人压着让她恶心几乎快要吐出来,她握紧手里的簪子,厉声道:
“你不要命了?”
“嘿嘿。”车夫忽然笑道,“小娘子没杀过人吧?不敢是不是?”
刚才他无意中动了一下,脖颈正好对着簪尖的方向,谁知水奴却吓得缩了一下手。因此他才突然发难,便是赌水奴不敢下杀手。毕竟其他的他或许不明白,但是杀人一事上却最是清楚不过。毕竟……
车夫看着水奴脸上冷漠又嫌恶的疏离感,却一改先前容易被打击的心态,反而有些兴奋,神色甚至有些狰狞起来,“小娘子还记得奴曾说过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因为小娘子你脾性好,从来不对奴摆主人排场,所以奴才会想要把你留下来。”
水奴依旧死死的盯着他,手上的簪子握得更紧了一些。只听车夫继续道:
“不过小娘子也别后悔,因为你知道哪些对奴不和善的人都到哪儿去了吗?嘿嘿……”他忽然褪去眼里的愤恨和隐隐的自卑,愉悦的笑起来,“都死了,小娘子你知道吗?所有人都是被我杀死的,嘿嘿……只要是态度不好的,就一个一个剁碎了,埋在地里,时间一长,就和泥土烂在一起。小娘子你说,这样是不是大快人心?”
就是因为杀人的经验太过丰富,所以他才知道,那种第一次杀人时的胆怯和畏惧是怎样表现出来的,方才水奴的反应和他第一次杀人时就很像。
“呃——”胃里忽然翻涌起来,水奴只觉得刚才那种呕吐的感觉更是强烈了。
“小娘子你放心。”车夫忽然又靠近了一些,“奴不会伤害的你的,只要你从了奴,就不会落的那些人的下场。”
水奴突然恶心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滚!”
“什么?”
“滚!滚!”水奴挣扎起来,握簪的手忽然高高举起,然后猛的用力插下去,“我让你滚,让你滚开你没听清楚吗?”
“啊——”猝不及防的遭了这么一下,车夫痛得惨叫起来,捂住肩膀猛的往后退了一步。
水奴因为双手死死的握紧簪身,故而也随着他的动作的直起身来。
“你竟敢?竟敢?”
然而水奴只冷冷的看着他,而后手上忽然使力,猛的一下把簪子拔了出来,鲜血随之喷涌出来。
“啊啊啊!”车夫又是几声痛呼,紧紧捂住肩膀处的伤口,血喷涌到他的脸上身上,看起来极是狰狞可怖。
水奴死死的盯着她,依旧面无表情的模样,眼眸漆黑幽深到看不出一点情绪。
“嘿嘿嘿……”车夫忽然像是忘记了疼痛,裂着嘴唇开口笑了起来,血从他脸上留下又掉进嘴里沾染在牙齿上,他双眼通红的看着水奴,手颤颤抬起想要抚摸上她的脸,“果然不应该对你心软的,嘿嘿……就算是小娘子你这样的美人,也还是要一动不动的死人模样才好,毕竟可比这满眼高高在上的神情好看多了。”
水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车夫对肩上的伤恍若未觉,,紧跟着又逼进了一步,裂着满口血牙笑着,“小娘子你躲什么,早就应该这样对你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对你那么好。”
水奴直直的往着那忽然抓过来来的血手,忽然一下往后仰躺在坐榻上,眼里有着惊惧一闪而过,这种好像当初无数次和死亡接近时感觉让她害怕。
“滚开!滚开!”猛烈的摇着头,水奴忽然抬起脚,狠狠的一脚踢在车夫的受伤的肩膀上。
马车内空间狭小,车夫原本就是跪在车帘处的,猝不及防之下,竟往后仰去,而后团成一团直接掉下马车,水奴正要松一口气,车夫慌乱之中竟然伸手拉住她的一脚,而后水奴也跟着掉下马车。
更让车夫不成想到的时候,一开始为了“人迹罕至”这个目的,他把马车停在一处几乎不曾有人经过的悬崖边上。(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章 多舛
只听“啊——”的一声,然后是有什么相撞之后的声音,片刻之后,马车旁边的悬崖上便只剩下水奴彻底昏迷在一块大石边上的身影,车夫已不见踪迹。
原来就在方才水奴被车夫拽下马车之后,两人便一直往悬崖边滚去。水奴被一块大石拦住,而车夫扯住她的原本是受伤的那一只手,他去势很急,猛力拉扯之下手没了力气,不得已脱手独自跌往崖下。而水奴也因为撞在大石上真正陷入昏迷。
悬崖并不是很高,崖下是一目了然的各种尖利的石块,随着车夫掉在上面之后,只听一阵闷闷的撞击声,便扑入黄泉,甚至不曾留有全尸。很快,财狼鹰鸠等动物寻着血腥味赶来,一番争夺之后抢食殆尽。
至此,不管是小时受尽欺凌辱骂的人生,还是车夫长大之后不堪受辱出于报复的残忍手段,一直到最后有些扭曲的心态,终于都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悬崖下得到了了结。
“小郎君?小郎君?”
先是感觉到周围都在摇动,而后才是一阵阵呼唤声。殷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张放大的脸就出现在面前。
“这是……什么地方?”
“小郎君,你终于醒啦?”声音的主人见他挣扎着要起身,忙侧身用肩膀把他压住,“别动,你身上受了伤。”
殷暖这才发现一边肩膀火辣辣的疼痛,幸好其他地方并无不适。待回过神。忽然惊讶的发现周围十几双眼睛正盯着他,那些人多是高鼻深目,并非中原人的长相。而他此刻正坐在一辆无顶的,四周也无遮盖的马车上,这样的马车似乎还不止这一辆。并且刚才开口说话之人正和他绑在一起,两人一枷。
“这是……”殷暖心里已经涌现出各种不好的预感,顿了顿才又问道,“什么地方?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这里是……”方才说话之人正要开口,忽然又闭口不言。原是有一五大三粗之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耀武扬威的从后面跟上来,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马鞭。偶尔甩在马车之上有人声的地方。一边呵斥道:
“别说话!别动!”
待人巡视到前面去了,那人才又低声开口,说自己叫王倾尹,刚才那人自称叫王大。接着向殷暖介绍了一番他目前的处境。
原来这一只队伍是邻州严州刺史在大捉胡人。打算押到余州去贩卖。半途上看守的去小解之时,在一个灌木丛里发现一个死人堆,王大去看过来之后。就把里面唯一一个还有气的活人拖了出来,简单查看之后说是身上的伤不曾伤及筋骨,治好之后也能卖个好价钱,就把人简单包扎一下丢上马车,和王倾尹绷在一起。
殷暖闻言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从未想过会遭遇这样的结果,好在他一惯遇事冷静,只是听见那个死人堆时有些叹息——想来都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些护卫。
“对了。”殷暖想了想,问道:“那些……尸体之中,可曾有一个娘子?”
“娘子?”王倾尹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当时仆也在场,并未看见。”
“这样。”殷暖点点头,便也不曾开口。
王倾尹又道:“好在他们担心若是直接走到余州,奴仆太过疲累会卖不到一个好价,所以用这些马车拉着,不然还不知小郎君你的伤势如何是好。只是这路途颠簸,想来也不会太好受,小郎君你且靠着我一些,莫再加重伤势。”
殷暖试着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除了有些疼痛,还能自如的活动,确实并未伤着筋骨。又想起这一路上的经历,颇有些五味陈杂。
“仆姓殷名……奴。”殷暖顿了一下,说道,“仆伤势并无大碍,多谢王阿兄。”
“殷阿弟无须客气。”王倾尹说着,忽然又道,“不过姓殷吗,是新安的大家之姓呢。”
“许是巧合吧。”殷暖道,“王阿兄也去过新安?”
“殷家之名传遍天下,便不是新安人也多有耳闻。”王倾尹道,“不过仆确实是新安人士。”
殷暖惊讶道:“那阿兄缘何会在此处?”
毕竟王倾尹既不是胡人,而且谈吐颇为不凡,也不像是卖身为奴的人家出来的。
“不过一个大意便着了人贩的道。”王倾尹苦笑道,“住店时被下了迷药,待醒来之后便在此处了。对了,殷阿弟先前可是遭遇什么大难,如何会落得如此结局?”
殷暖道:“前往临川探亲的途中遇上山贼。”
“山贼?”王倾尹惊讶的道,“之前路过殷阿弟遭难的地方之时,那王大曾说,那里并无山贼出没,除了野兽偶尔路过,颇为安全。”
殷暖闻言心里只剩下无奈,苦笑道:“许是新落寇的吧!仆刚好就遇见了。”
“那只能这样解释了。”王倾尹道,“不过殷阿弟你真是好心态,遭逢如此大难依然安之若素如此。”
此时王大又拿着马鞭骑着马巡视过来,两人便没了声音。
殷暖垂下眼,暗自思索着目前的状况,想着逃脱的方法。马车车队很长,被贩卖的奴仆少说也有百人以上,十几个看守的人或拿着马鞭或拿着大刀,来回巡视着。
“今日也不知是走了什么大运。”只听巡视之人似乎念叨道,“半途还能捡到一个又一个的大活人。
水奴醒来时的情形和暖颇为相像,一样是在颠簸的马车上来,然后被十几双眼睛盯着,一样被捆缚着,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殷暖的伤是在手臂上,而水奴的伤在头上。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手被捆缚着,水奴抬起手背轻轻碰了一下,并无伤口,想来是被撞着了,如果没猜错,现在脸上应该是一片青紫。不过也好,如此至少给她省下许多麻烦。
和她绑在一起的是一个高鼻深目的女子,只是一脸麻木的看着她,并不曾开口说话。
水奴四下打量片刻,便大概猜到了目前的处境。暗自叹了口气,真是才出狼窝又如虎穴!先前本来想着车夫若是不曾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便一步步到了临川再想法摆脱,谁知一念之差,竟落到如此结局。(未完待续。。)
ps: ps:永远远到哪一天?
远到地老天荒年。
幸运运到哪一处?
运到卿卿人生路。
突然有些矫情了,祝读者朋友们永远幸运,幸福安康!
第一二五章 追寻
水奴有些自嘲的想,自己这一生还真是命途多舛——便是为奴作婢也要比别人多出这么多花样来。
到了晚上,因为被贩卖的不过是些奴隶,自然不会好运到能住在客栈里。一直赶路到辰时左右方才决定露宿休息,怕人逃跑,便分成几堆捆在一起,如此既方便看管,也好彼此取暖,不然奴仆若是生了病,价钱可要低了好多。
弯月的微光薄雾一般笼罩着,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响起。夜深人静,被捆成一堆的奴仆皆已沉睡,然而这些人中间,却有一人彻夜未眠。
水奴微微睁着眼睛——她睫毛较长,咋一看之下到好似睡着了的样子。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心里无牵无挂,或许她还能暂时先放松些,等到下一个城镇再做打算,毕竟此地荒郊野外,便是逃脱也不好离开。
不过现在却不能如此,殷暖的情况不明,这些天她心里越来越不安,怎么也要亲自确认他的平安才能放下心来。
看守的人每隔一个时辰便会调换一次,因为夜里较为寒冷,所以每次轮换守夜的人都会离开片刻,去捡拾些柴火回来。被绑着的奴仆他们是不敢使唤的,因为夜里漆黑,周围又多是灌木,若是有人逃跑便很难追回。
然而即便摸清了看守的轮换规律,此时也离不开。毕竟十几个奴仆绑成一堆,只要有一人有动静,其他人很快便会清醒过来。即便水奴能解开绳子,也很难在众目睽睽之下独自逃脱。
如此彻夜未眠,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水奴心里已有了计较。
天亮之后,众人再次启程。午时左右,到了一个酒肆,看守点了酒菜用餐,奴仆被赶到一处,每人获得一点很少的干粮。
这也是有个讲究的,因为担心奴仆吃饱之后有了力气。很容易进行反抗或者逃跑。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一般都只给一点保证饿不死就行。一直要到进了县城开始贩卖之前才会让他们吃饱,看来精神一些也好要价。
殷暖和王倾尹也被暂时放开一只手,每人获得一张博饼。而在此之前两人早已经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给!”王倾尹把自己的博饼分成两份。自己留下一份。把稍微大一点的悄悄递给殷暖。
“嗯?”殷暖有些惊讶的抬头,明白王倾尹的意思之后忙谢道,“多谢王阿兄。仆这里也有。”
“拿着吧!”王倾尹道,“你年纪还小,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况且身上的伤也要好生养着才行。”
有些耳熟的话语,殷暖想起,水奴当初似乎也曾这样说过。王倾尹见他还要推辞,便低声说道:“殷阿弟就接着吧,仆年轻力壮,偶尔少吃一点不打紧,等让王大看见,咱们可都吃不成了。”
殷暖想了想,道了谢伸手接过。然后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把自己的博饼也悄悄分成两份。
水奴拿着博饼,小口小口的吃着,暗自琢磨着接下来的事。正在此时,有两个看守的人用完了午餐,游荡到水奴他们乘坐的这辆马车旁边,只听其中一人道:
“听说你们这辆车上有一个也是半途上捡来的?”
“是啊,先前你们不是从前走了吗,我为了抄近道,就饶到一条比较荒芜的小道去了,然后就在悬崖边上看见一辆破旧的马车和一个昏迷的小娘子。”
“那还不错,能多赚不少银钱。”
“谁知道呢,打得鼻青脸肿的,长得啥样也看不清,能不能卖出去也不知道。”
水奴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只听那人接着又道:
“你不是也捡了一个吗?”
“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那人现在想起,还有些不可思议的道,“还是个年轻力壮的,这大活人说捡就捡,看来是咱这一路注定要发财。”
“哈哈哈,听起来倒是有点意思。具体是个什么情形给为兄说一下?”
水奴下意识的放下博饼,聚精会神的听着。
“仆本来是去小解的。”似乎也觉得经历太过离奇,那人又有几分兴味盎然的道,“谁知才走进树林扒开一个灌木丛,好家伙,几十句尸体跟放木材似的堆放着,身着打扮全是一样,衣料也是不俗,可惜全都粘染了血迹,不然倒是能赚一笔。”
“会不会是哪个大家的护卫?”
“谁知道呢?捡来的奴仆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也是满身的血,衣料比那些尸体到要华贵许多。”
“我说……你捡的那个不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郎君吧?”
“管他是哪家的。”那人满不在乎的道,“既然遇见这种屠杀的惨祸,家里人肯定也当是死人了,况且这种事,就算你好心送去又如何,说不定还扯进什么不得了的纷争里呢!”
“确实是如此道理。”
因为就要再次启程,两人边说边离开。默默听着两人对话的水奴早已经是心惊不已,手里的博饼捏碎了都不知道。
虽然不能肯定,但只要有一丝丝的可能是殷暖,她都放弃了先前逃跑的所有想法。
况且现在想了一下,这一行人确实是从临川的方向前来,便是死去护卫的数量都是那么相符合。
“因田阿姊!”阿元找人问路,一路惊讶的跑回来道,“你确定水奴阿姊在这里留了标志?我刚去问过了,人家都说去临川跟本不需要从这个地方经过。”
因田闻言头也不抬,她一向严肃惯了,阿元从她脸上也看不出她现在是什么心情。
“因田阿姊,你说会不会是你看错了,不然为什么五郎君他们的踪迹我都没看见呢?”
“……”因田头也不会,不知突然看见了什么,直接翻身上马飞快离去。
“哎!等我一下啊!”阿元被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惊得一愣,待反应过来人已经没影了,慌忙翻身上马跟去。
两个时辰之后,因田和阿元站在一处断崖边上。
“因田阿姊?”看着周围荒芜的环境和那一辆孤零零的破旧马车,阿元心里忽然也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你……你确定水奴阿姊的指示一路到这里的吗?会不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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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 量逃
因田站在悬崖边上,一向冷峻的脸色此时更是黑了几分。
“下去看看!”
“下去?”阿元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悬崖下面,“可、可是……”
她想说她不想下去看,因为知道若是在这下面找到了人,那表示代表了什么。毕竟水奴阿姊和五郎君都不会武,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怎么说都是凶多吉少。可是因田太过冷静执着,她反驳不了。
因田不待她说完,自己率先跳了下去,阿元无奈,只得也跟着跳下去。
悬崖不是很高,两人不过几个点地就落到底部。
眼前所见更是让人心惊,入目一片乱石嶙峋,以及一片早已经风干的血迹,那血迹上面甚至还有野兽舔舐过的痕迹。
“呜呜……”阿元捂住嘴,来不及细想就哭了出来,“因田阿姊,这会不会、会不会是?”
因田双手握得死劲,脸色黑得吓人,眼眸却在一开始的慌乱之后四处巡视着。
她们之所以没有及时赶上,是因为这一路上公主留下的痕迹断断续续。但是她应该猜到公主现在肯定处在一个不利的环境,甚至还一路被人紧跟着,所以才没有机会给她留下讯息。
可是即便知道这些,她还是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了。
“因、因田阿姊,你去哪儿?”因田突然一言不发的转生就走,却也不是回到悬崖上,阿元忙抽抽噎噎的问道。
因田没回话。阿元心里难受也没再纠缠,依旧守着那滩血迹哭得撕心裂肺。
不一会儿,因田回来,见阿元还在那里哭着,声音都快要哭哑着了,不耐烦的道:
“哭什么,他们没事?”
“啊?”阿元从地上直起身来,双眼通红的看着她,“因田阿姊你刚说什么?”
因田本不耐烦再理她,不过看她是真的伤心得气都喘不过来的模样。又说道:“我说他们没事。你不必再哭了。”
一下子从大悲过渡道大喜,阿元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的抬头问道:“为什么?你不是说水奴阿姊留给你的讯息在这里断了吗,而且上面那辆马车里又没人。还有这里……呜呜……这里还有好多血迹。”
因田听她提起公主讯息断了一事心里也有些烦闷。“我说死在这里的人不是他们就不是!信不信由你。”
“可是……那会是谁?因田阿姊你怎么知道?”
因田道:“我刚才四处看了一下。发现一些衣物的碎片。可能是野兽拖曳的时候扯掉的,而那些衣物的质地绝对不会是公主和殷五郎君所传的。”
自从上一次在一个小镇住过一晚,第二日打听出公主和殷暖同时出现那个小镇之后。两人差不多就认定水奴已经追上殷暖,他们此时是在一处的。
阿元心急之下倒是忽略了因田对殷暖和水奴的称呼,只是虽然心里很高兴因田说两人无事,但还是有些疑惑的道:“可是、可是如果他们换装易容呢?”
“……”因田抬起头,盯着阿元的目光简直想要把她吃了似得。
“我……”阿元被她看的一愣,方才哭得有些脆弱的泪腺立刻又爆发了,“呜呜……因田阿姊你别这样看我,我这样说不是希望这里的人就是他们,只是……只是……呜呜……我好难受|!”
“算了算了。”因田简直被她哭得无奈,从没见过这样的家僮,倒好似一个被人惯坏了的大家闺秀似的。这么容易就哭,果然还是自己最讨厌的那一类人,“那衣服上的味道不是公……水奴的。难道你家五郎君身上会有几十年不洗澡之后留下的恶臭不成?”
“没有。”阿元慌忙摇头,“五郎君那样高洁喜净的人,怎么可能?”
“那就是了。”因田转身就走。
“去哪儿?”阿元放下心来,慌忙追上去。
片刻之后,两人又站在先前那个破旧的马车旁。
“因田阿姊,现在咱们去哪儿?”
因田在周围转了几圈,而后道:“从这个方向走!”
“为什么?”阿元记得她之前说过水奴阿姊的讯息就是在这里断了的。
“这里。”因田指着地上的痕迹道,“这里这么荒芜应该很少有人经过的,然而这个痕迹还这么新,时间应该和水奴他们到达此地的差不多。”
“所以水奴阿姊和五郎君很可能是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我也不知道。”因田道,“且随着这个方向去看看吧,现在也别无它法。”
因为被贩卖的奴仆较多,行程较慢。一众奴仆早被饿得没了丝毫力气,便连看守的也颇为疲倦,故而看管对比之前要松懈许多。
这天晚上,众人都已经睡下,只殷暖和王倾尹依然一如既往的清醒着。
“殷阿弟,你在想什么,怎么还不睡?”此时不用刻意压低声音,也没力气说话大声了。
“睡不着。”殷暖道,“王阿兄也是吗?”
“怎么可能安心睡下呢?”王倾尹叹息道,“遭逢如此大难,仆若自己一人还好,只是家里阿父阿母突然失去了我的消息,还不知会如何着急。”
殷暖轻声道:“仆亦如此。”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半响,王倾尹道:“听说我们这一群人都是直接卖到余州大家苏家为奴,原是严州刺史已经定下的。”
“王阿兄如何会知晓这些?”
王倾尹苦笑道:“毕竟怎么也不甘心就这样为奴的。”
殷暖倒是有几分惊讶,他这些时日一直和王倾尹在一起,也不知他何时去探听来的消息。
“此时怕是不行。”殷暖道,“看守太过严实。”
“仆明白。”王倾尹道,“只是有些感慨,待看守松懈的时候,你我已经饿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现在应该是极限了。”殷暖环视一圈,说道,“再饿下去可能就会有人生病,卖不出好价,这对他们来说是得不偿失的。”
那之后,众奴仆确实没再继续饿下去,不过获得的干粮还是很少,不过保证不会饿出病来而已。
两日之后,一行人来到一条河边,河水很宽且很是湍急,岸边只有一个老人和一条船,船不大,最多能容纳三四人的样子。
王大骑着马走过来,一看见这情形立即怒道:“竖子竟敢期满于我,这河水如此湍急,哪是那么容易过去的?早知如此就不该贪这近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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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趁乱
“王大。”有其他看守的人走过来,满脸焦急的道:“这情形可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办?“王大把手里的马鞭猛的往地上打了一下,恼道,“没看见那里有船夫吗?只能几个几个的渡过去了。”
“如此可够麻烦的。”那人道,“这河面如此宽广,要全部过去可要花费不少时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王大道,“去告诉他们,先把奴仆的枷锁解开。”
奴仆两人一枷,但是在十人左右又用一根绳索连接着。这船一次就只能渡过三四个人,不先解开是没办法过去的。
“全解开吗?”那人道,“这么多人,王大你确定没关系?”
“能有什么事?”王大道:“全都快饿成干尸了,还能爬起来翻天不成?”
“话虽如此,那马车和枷锁怎么办?”
这么多人的枷锁,船只这么小,只怕全部放上去立刻就压沉没了,而马车就更是问题。
“之前又不是没遇见过这种情况。”王大道:“直接全部绑在一起,用长绳捆住,然后第一个过去的人把绳索的一端拿到对岸,在看一下那些奴仆里面还有力气的,让他们跟着一起把枷锁拉过去就是。至于马车……”
他想了想又道:“找几个人赶到就近的镇上卖了,到下一个镇再买便是,苏家催得急,可等不得。”
那人笑道:“果然还是王大你见多识广,注意甚多。我这就去安排。”
之后一众奴仆果然得到短暂的解放。只是虽然身上的枷锁被解开,却也没谁能高兴得起来,因为基本上所有人都已经饿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奴仆被排成一排,王大和船夫交涉好了之后就四个四个的安排上了船渡到对岸。
“一个个都给我精神点。”看着奴仆都软趴趴的几乎挪不动步子,王大怒火冲天的说道,“不过是几顿饭没吃而已,别都如丧考妣似的。”
待到殷暖和王倾尹时,王大更是恼火,因为两人几乎已经快要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一上了船瘫软在甲板上不动了。
“别人吃的和你俩一样多。怎的你俩就娇气跟个娘们似的。”王倾尹刚上了船。殷暖跟在后面,王大边说边一脚把他踢到船上。
殷暖猝不及防,猛的往船上扑去,王倾尹慌忙伸手把他接住。只是他也没有力气。两人扑通一下在船上滚成一团。
“殷阿弟。”王倾尹焦急的问道。“你怎么样,身体还好吗?可还能坚持住?”
心里却也有些奇怪,他自己之所以饿成这样是因为把自己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博饼分了一些给殷暖。可怎么殷暖也和他一般,甚至看起来还虚弱一些?
“没事的。”殷暖爬起来坐好,“多谢王阿兄。”
船夫技术极好,虽然水面宽且湍急,却也有惊无险的到达对岸。
“殷阿弟,来!”王倾尹先下了船,而后又扶殷暖上了岸。
两人才刚站定,忽然看见上游晃晃悠悠的荡下来一艘小船,上面坐着一个人,浑身血迹,看起来极为狼狈,看见此处多人,便爬在船舷边喊道:
“水贼来啦!水贼来啦!快逃命去吧!”
那船是顺流而下,去势极急,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就已经荡到远处,很快就不见踪迹。
“刚……刚才你们听见什么了吗?”半响,有人结结巴巴的问道。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忽然反应过来。
“水贼来啦,快跑啊!”
所有人或跑或是尖叫,场面一时一片混乱,看守的再是威胁也稳定不下来,想来都是些颠沛流离惯了的,大多知道水贼的恐怖之处。
“殷、殷阿弟。”王倾尹也有些慌乱,想要跟着众人一起跑,却又因为体力不足,便下意识的想去看看殷暖目前的情况如何。
“王阿兄!”殷暖唤了一声,而后走到王倾尹身边,把怀里的东西悄悄递到他手里。
“这、这是?”王倾尹满脸震惊的看着手里的东西,而后忽然反应过来一般,慌忙又放到怀里藏起来。
却说水奴也跟着到了对岸。过去几日因为人数众多,她又一直被捆着几乎不能移动,故而一直没看见殷暖的身影。
先前也有怀疑过或许真是自己多心,然后这些时日探听来的蛛丝马迹已经让她几乎确定,那个和他一样都是被半路捡来的奴仆,就是殷暖无疑。
直到方才她过河之后,在对岸等这边的人过去时,才终于看见殷暖的身影。苍白消瘦、形容惨淡,不过几日不见,竟几乎变了个模样。尽管心疼,却也在那一刻,一直悬着的不安的心,终于落了地。
只是她还没想法去到殷暖身边,之后就是一片混乱。不过也正好,如此更容易趁机过去,不必再去想其他法子。
然而人群惊慌之时,哪是那么容易控制住的?便是那饿得走不动路的,生死面前也少不得提起几分力气逃命。不过片刻之间,水奴面前的人群闹哄哄的走乱,很快便不见好不容易看见的人影。
只是此时也不是慌乱的时候,打量周围片刻,水奴心里已经有了几分计较。
果然,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上游的水匪还是不见动静,人群里渐渐安定下来,虽然是大好的逃脱机会,众人却早已经力竭,再挪不动一点脚步。看守很快追了上来,一点点把人重新收拢。
水奴藏在一块大石后面,从怀里拿出一些零碎的干粮,这些都是她平日一点点收集起来的。因为看守给的干粮便是每顿吃完,也最多保证人死不了而已,根本不能让人又丝毫逃跑的力气。
故而她便每顿留下一点偷偷藏起来,以备万一的时候一起吃完,多些力气以便跑路。
而此时便是这难得的机会,水奴没想过回去,因为就算是殷暖,这样难得机会,他也一定不会放过。大不了,若果他没离开,自己再回来就是。
却说殷暖这边,他和王倾尹也趁乱逃了出来,虽然越来越提不起力气,然而两人竟一路坚持了下来,怀里藏着那些干粮就好像藏着一个希望,只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吃下去,就会获得体力,就能继续逃跑。(未完待续。。)
ps: ps:生在尘世无尘心,日照何须月随行。快然叹声归来处,乐土安家自怡情。又是一年过去,回首这一年实在过得有些心虚,不管怎么说,在起点遇见你们,是我最有成就的事了。祝愿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家人长健,事事如愿!
第一二八章 逃离
殷暖和王倾尹一直跑到河边一丛芦苇里才终于停了下来,三两下把手里的东西吃完,好在因为长途跋涉,准备的干粮都是些极易储存之物,藏了这么多时日也并未发霉。又歇息片刻,感觉身体恢复一些力气,才起身打量一下周围环境,打算寻找其他路径离开。
两人虽然身处一丛芦苇里,但是左边是来时路,一目了然的河滩,并无什么遮挡之物;右边是却是一个断崖,好在断崖延伸到河岸的地方只有差不多两人相叠的高度,而翻过这个断崖,就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再要躲藏可就容易多了。
事不宜迟,两人积蓄了几分力气就开始着手攀爬。
“殷阿弟。”王倾尹道,“此事多谢你,若非你有如此先见之明,只怕仆现在已经精疲力竭,只有坐以待毙的份。”
“王阿兄不必客气。”殷暖道,“此时还是尽快赶路……”
他的话语忽然停住,而后整个人都停了下来。
“殷阿弟。”王倾尹惊讶的看着他,“怎么了?”
“阿姊!”殷暖却只是怔怔的回头看着远处,之后确认了什么一般,手脚并用的跳下已经爬到一半的断崖。
“阿姊?”王倾尹见他如此动作,虽然知道此时时间紧急,犹豫片刻还是跟着跳了下来,站在殷暖旁边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殷阿弟你可是看见了谁?”
之前水奴虽然暂时逃脱,可是四周的环境太过一目了然。若是殷暖也逃跑的话应该和她是差不多的速度,然而她趁着看守处理其他奴仆之时把四处能躲藏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竟都不见殷暖踪影,心里便渐渐的有些焦躁起来,待看见远处有一处断崖时,想着那可能是最后的寻找方向,便有些不管不顾的走了过去,只是才走了两步,她忽然又停住脚步。
“嗯。”殷暖点头,回答王倾尹道。“吾方才看见阿姊往这边走来。”
说着就要往芦苇外面走去。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王倾尹道:“王阿兄,你先走吧,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可千万不能走回头路的。”
“可是。殷阿弟你……”
殷暖道:“吾去找着阿姊就和她一起过来。你先去断崖后面的树林里等我们就好?”
“这……”王倾尹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吾在这里等你吧!”
毕竟若是他也跟着出去找人。两个人的目标也太大了些,反而拖累了他。
却说水奴此时站在原地,方才虽然是惊鸿一瞥,可是她已经确定对面攀爬在断崖上的其中一个身影就是殷暖,可是她此时却无终于找到的欣喜,而是满心的懊悔。
因为就在她欣喜之下想要过去的时候,出来寻找失踪奴仆的其中一个看守看见了她。尽管距离较远听不见对方说什么,但是明显改变了方向往她这里来。水奴心里说不出的后悔,她竟然无意中把追兵引到了殷暖他们的方向。
然而即便如此,待看守走到此地的时候殷暖也应该已经翻过断崖,藏到断崖之后的树林里去了,可是问题是,殷暖也看见了她!
水奴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殷暖攀爬到一半又跳下来,然后往她方向跑来。她急的慌忙摇头,背对看守的方向给殷暖打着手势让他不要过来,赶紧离开。
可是殷暖那里顾得这些,就算看得明白她水奴什么,看见她的惊讶和担忧已经盖过一切,让他只知道赶紧走到水奴身边,带着她一起离开。
水奴无奈,想着既然如此,不如在看守看见之前把殷暖藏好还容易一些。她到殷暖的方向是一个陡坡,所以在看守从另一边爬上陡坡看见殷暖之前应该是可以完成的。
水奴往殷暖的方向跑去,因为两人都在赶往对方的方向,所以很快在汇在一点。
“阿姊!”
殷暖刚想说些什么,水奴忽然拉住他的手,不顾一切的往断崖下面的芦苇丛中跑去。
心知此时非是说话之时,殷暖也只是紧紧回握住她的手跟着她一切跑起来。
然而尽管已经用了最大的速度,两人才刚跑到芦苇站住,看守王大的身影就出现在陡坡之上,并且满脸怒气的往他们的方向跑来。
王倾尹还没弄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殷暖忽然开口严肃的道:
“藏水里去,快!”
王倾尹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识的依言跳进水里,沉到水底下。近岸处满是芦苇,他藏到水底之后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哪里藏了人。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殷暖虽然这样说了,可是他和他那个口里的阿姊却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刚想探出头寻问,岸边传来的声音却解了他的疑惑。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外面传来王大越来越近的声音,“看见我还跑什么,想死不成?”
王倾尹听得心急,知道两人已经被看守看见了。正要冒出水面,殷暖忽然反手对他打着手势让他不要动,毕竟此时他再出去不过多连累一人而已,并不能帮助什么。
只是明明是两人一起逃跑的,他甚至还是受了殷暖的帮助才能逃到此地,王倾尹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就这样离开。
说起来也很汗颜,明明一开始是想要帮助殷暖,把自己每顿本就少得可怜的干粮分了一半给他,谁知最后却被他用这些干粮救了。
正在犹豫,忽然站在殷暖身边的那个纤细的身影不懂声色的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而后藏在殷暖身后的那只手往他的方向伸来,一根中空的芦苇杆递到王倾尹手里。
王倾尹愣愣的接住,下意识的把芦苇杆放进嘴里,缓解了一下几乎快要窒息的肺部。王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心里也越来越煎熬,想着要出去和他们一起同甘共苦,可是这两人的好意让他如何也辜负不得。
正纠结着,方才那个纤细的身影忽然回过头,嘴唇一开一合无声的说了两个字,而后又不动声色的回过头去。
“快走!”她是这样说的。
王倾尹甚至来不及看清她的长相,可是这一幕就这样存进心底,再不能忘怀。
最后他还是含着芦苇杆,潜在水底往断崖的方向离开,一直到终于彻底安全的方向,才浑身湿透精疲力竭的爬上岸,平躺在河岸上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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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 苏家
殷暖和那个娘子此时的情形王倾尹不敢去想,只是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知道他们来自新安殷家,将被卖往余州苏家为奴。自己便是一路乞讨,也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新安,然后问遍新安所有姓殷的人家,待找到殷暖家人之后,再倾尽一切和他们一起前往余州救人。
却说另一边,王大不过片刻就来到水奴和殷暖身边,举起鞭子凶神恶煞的看着两人道:“跑什么,看见我还跑,难不成是想逃跑不成?”
水奴见他手里的鞭子就要打到殷暖身上,慌忙上前一步拦在殷暖面前,说道:“你误会了,婢子方才跑来这里,并非是为了逃跑。”
王大收回鞭子,奴道,:“那是为了什么?”
殷暖担心那鞭子真的落在水奴身上,跨出去的步子都还没收回来,闻言惊魂未定的接道:“奴方才听见有水匪前来,慌乱之中跑到此处,却因为没了力气瘫软在地,这位阿姊远远的看见,原是为了过来扶我的。”
王大看向水奴,问道:“确实如此?”
水奴点头,“是。”
王大见他两神色如常,未有逃跑之后被抓的惊慌,叙述起来也头头是道,更重要的是,他们确实没有那个逃跑的力气,方才信了,点点头回身边走边道:“那就走吧,还有奴仆没找到,我可没时间在这里陪你们耗。”
不知为什么,他走的速度极快。
“是。”两人点头。正要离开,殷暖忽然跌坐地上。水奴慌忙蹲下身把他拉住。
“又怎么了?”王大不耐烦的回头道。
水奴道:“怕是力竭了。”
“罢了罢了。”王大拿出两块干粮递给两人,不耐烦的同时也收起那几分试探的心思,彻底信了两人方才的话,对殷暖道,“吃了吧,正好你有伤在身,也确实不宜拖出其他病来,这就要到余州了,到时候若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可不好卖出去。”
两人道谢接过。王大又闷声往前走。这次倒是慢了许多。殷暖接过干粮,递给水奴,低声道,“阿姊!”
水奴接过。看着他的眼里满是怀疑和心疼的神色。低声道。“暖暖,你受伤了?”
知道就算瞒着,水奴早晚也会知道。况且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殷暖便点头道:“嗯,肩膀受过一点伤,不过此时已经没有大碍了。”
水奴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想说什么,殷暖又低声道:“那有机会吾就把伤给阿姊检查一下,可好?”
水奴方才点头,见王大已经走远,又愧疚的说道:“暖暖,很抱歉,若不是我突然出现,你现在已经离开了。”
“阿姊怎么能说这样话?”殷暖慌忙拉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在这里看见阿姊才是吾很抱歉的事。”
“嗯?为什么这样说?”
殷暖道:“吾之前在砚庄时离开得较为急切,未来得及告知阿姊一声。现在阿姊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吾吧?”
说到这里觉得自己也太笃定了一些,便有几分赧然的看着水奴。
本来想要否认的水奴发现自己还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理由,毕竟殷暖离开之前她还好好的在砚庄里沉睡着的,又见殷暖如此神色,忽然便有几分心软下来,低声说道:“嗯,有些事情有点怀疑,就想跟来看看。”
心里的想法得到证实,殷暖心里又是感动又无言,他忽然想起,阿姊如此聪明,若是想要离开只怕也是有办法的,想也是知道自己在才一直留到现在。
“阿姊……”
“暖暖。”水奴忽然又道,“有时间就把你这些时日的经历和我说一说好吗?”
“……好的,阿姊你也和吾说一下你的经历。”
也罢,反正现在两人在一起,那就比什么都好。
之后回到队伍,看守再三点了人数之后,最后发现还是少了一人,因为人数较多,他们也并未能清楚的记得跑了的人究竟是何模样,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也就不了了之,继续上路。
这一次殷暖和水奴被拷在一起,之后的路程虽然辛苦,比之之前却实在好了很多。自从有奴仆成功逃脱之后,看守也更为严厉一些在,再没找到合适的离开的机会。也因为快要接近余州的缘故,为了早些恢复奴仆精神,倒是餐餐都能吃个半饱。
如此三日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余州,果然就像之前王倾尹所说,众人并未做停留就被直接送到一个大户人家。
殷暖和水奴等众人下了马车之后就被撤下了枷锁赶到一个大院子里,院子看起来富丽堂皇,处处都是护卫,想要逃跑更是不容易。
“总算是到了。”
王大和其中一个护卫交了差,走到水奴他们身边时说道:“虽然路途艰辛,但是这种有目的的任务果然最是省事。”
“是啊。”另一人道,“若是送到人贩处还不知几经波折,不过一口气能买下百十个奴仆,这家人也太大手笔一些。”
“那是。”王大道,“苏家虽然不是高门华族,却是实实在在的有钱人家,光这一个院子的装饰,都够咱们一个村子里面所有人一辈子的花销了。”
“确实。”只听另一人又说道,“只可惜门第不高,始终要低人一等。”两人边说便往院门出走去,渐渐的没了声音。
耕当问奴织当问婢,众人在院子里没等片刻,就有管事的前来把众人分成男女两拨。而后又有人把两拨人带领下去,各给了一套统一的粗布衣裳,并得以吃一顿饱饭。
管事的是一个白面傅粉,穿着打扮颇为讲究的人物,之后又把众人聚集在院子里,大声说道:
“各位既然进了苏家的门,今后就是苏家的奴婢,至此生死各安天命,切勿多言。但有一点,郎主最是在乎形象如何,你们累死可以,病死可以,便是被打死也自己命该突刺。只要记得,形容邋遢也可以,但是千万别给外人看了笑话去,否则当即打死不论。明日便会送尔等到私庄,路上可千万要谨言慎行老实些,若是被误会了什么逃跑之类行径,给直接打死,那可就真是自作孽了。”
说完也不管众人一片惊慌惧怕的神色,施施然转身离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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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〇章 那啥
水奴心里却并未因为这几句话起了多大的波澜,这本来就是奴婢生存环境的真实写照,被这么**裸的说出来,也不过听起来有几分可怖而已。
她倒是有些担心殷暖,虽然之前已经确定他身上的伤无大碍,但是总是放不下心。也不知道他突然遭此大难,此时听见这样的话会有怎样的心境变化。
四下里看了看想要确认一下殷暖的情况,却无奈人多挡住了视线。然后很快的水奴就和其他人一起被带到一个牢房似的的大房间里。
领她们来的家僮面无表情的说道:“今夜你们就先呆在此地,明日一早启程。”说完把门关上,而后只听“哗啦”一声,大锁被从外面锁上。
房间里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的和外面的富丽堂皇不同,甚至还有几分破旧。众人却都是一片麻木的神色,或坐或躺很快就安之若素。
水奴也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墙壁和地面都是一片冰凉。不过片刻便感觉身体都带了几分冷意。
她有些担忧殷暖的情况,他身上受过伤,若是也受到这样的待遇,还不知是否能抵挡住这片寒意。
翌日卯时左右,“哗啦”一声门又被从外面打开,管事的家僮喊道:“走啦!走啦!”
说着只听“啪啪”几声,而后几声惨呼响起,想来是靠近门边的奴仆被随手给打了。
水奴也翻身起来,她身量较小。不动声色的把自己埋在人堆里跟着往外走。
又到了之前那个院子,管事的换了一个人,虎背熊腰的模样,看来更是凶神恶煞。
一番说教之后众人获得片刻的解放时间,各自去解决生理问题,说是若在路上有人因此出了麻烦,直接打死不论。然后回来用完早膳之后直接上路。
众人得了指令,依然大气也不敢出,各自默默执行。
水奴也跟着众人往一个方向走,半途上突然不动声色的隐进一个有些昏暗的小道。不过片刻。手边被人从后面悄悄拉住。
“阿姊。这边。”殷暖轻声道。
两人悄悄出了小道,藏身进一间柴房里面。
“阿姊。”殷暖放开她的手,有些担忧的看着她道,“可是那里不舒服。怎么神色不是很好?”说着试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见并无高热的征兆才放下心来。
“无妨的。”水奴摇摇头。“暖暖你身上的伤可碍事?现在还未好得彻底,体虚之下容易生病,那地上又如此阴凉。万一一个不慎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阿姊不必担心,差不多已经康复了,无碍的。”殷暖不自觉放柔了声音安抚着满脸焦急的水奴,有些抱歉的道,“这个苏家守卫太过森严,几乎每隔十步左右的距离就有一个护卫,想要离开怕是不太可能。”
“那就等离开此地再说吧!”水奴见他神色如常也放心几分,“暖暖你自己可千万要保重,尽量把自己隐藏在人堆,万不可引人注意。”
“吾知道的,阿姊你也是。”两人站的距离较近,殷暖满是心疼的看着她脸上还未完全消退的淤青,心疼的轻轻抚了一下,“还有……”
“砰!”柴房的门忽然从外面推开,两人一愣,只见匆匆进来一个身着红色华服的娘子,只听又是“砰”的一声,柴房的门又紧紧关上。
那小娘子立即动作灵活的转身微微躬着腰从门缝里往外偷瞄着。
“大娘子!大娘子!”外面传来一声接一声焦急不已的呼唤,而后声音从门外路过,又渐渐远去。
“呼~~”那小娘子方才直起身,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慢悠悠转过身来。
“啊——”蓦然出现的两个人影吓了她一跳,忽然想起目前处境忙又捂住自己的嘴。
“你们?你们?”她颤抖着双手指着两人半天,才终于说出一句话来,“你们是在这里**吗?”
“……”
“娘、娘子误会了!”殷暖有些结巴的解释道。
“谁说我误会了?”小娘子指着他们的手,一脸好奇的道,“靠得这么近,手还紧紧拉着,这不是事实嘛?”
“……”水奴依旧无言。
殷暖脸色更是红了几分,想要放开水奴的手却又有些舍不得,半响才犹犹豫豫的道:“娘子真是误会了。”
“算了算了,你们**就**吧。”那小娘子说着又神秘兮兮的说道,“放心,我不会说的。”
正说着,外面忽然又传来“小娘子、小娘子”的喊声,且声音还越来越往柴房的方向赶来。
“遭了!”那小娘子吓了原地蹦了一下,不小心踩住曳地长裙还差点摔了,忙又转身躬着腰伏在门缝里往外看。见家僮果然往这个方向来,更是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转身想要示意水奴她们别出声,就见水奴把食指竖起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示意自己明白。
小娘子方才心满意足的回过身去,只是立刻又紧张起来,因为外面的人已经快要走到柴房门口了,而且目标明摆着是往此地来的。
“怎么办?怎么办?”小娘子急的原地打着转。
水奴和殷暖对视了一眼,而后殷暖笑了笑,颇有些无奈的在地上捡起一粒小石子,从另一面墙上的窗口里扔出去,那里原本就养着数只家禽,石子打在其中一只上面,很快便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那里!”只听外面的人道,“大娘子跑那边去了。”
然后是脚步声渐渐远去的声音。
事情突然有了这样的转变,小娘子目瞪口呆的回过头,正好看见殷暖轻轻把窗户关上,而后回过头若无其事的看着她。
“刚才,是、你们?”她指了指窗外又指了指站在窗前的两人。
殷暖道:“可是扰了娘子计划?还请娘子责罚!”
“不、不,做得太好了。”小娘子慌忙摇头,“儿家感激不尽。”说着拍了拍胸口,在一个堆放得整整齐齐的柴垛上坐下,“总算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忽然又想起什么一般,一脸赧然的看着两人道:“对了,儿家没打扰你们……那啥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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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章 遇尹
殷暖闻言又开始尴尬起来,正有些不知所措,水奴好笑道:“娘子确实是误会了,婢子和暖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殷暖闻言忙不迭的跟着点头,心里却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失落。
“如此就好。”小娘子松了口气,忽然打量两人片刻,有些疑惑的说道,“我叫苏碧湖,你们……是府里新来的家僮吗?”
看两人身上的穿着,确实是府里家僮的打扮无疑,可是再看看两人通身的气度,就让她忍不住又产生了几分怀疑。
那小娘子和她差不多大,身材修长,头发也长,站得笔直,一边脸上有着淤青的痕迹,不过看起来也不可怖,倒是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感觉。当然,这肯定是自己错觉,苏碧湖摇了摇头,单看她此时满眼的笑意,就知道肯定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很是好笑。
而那位郎君除了一开始被自己误会之后的几分赧然之外,温柔从容一派大家风范的气度,是自己在那些阿兄阿弟的身上从未见过的。
况且两人既然偷偷躲在这里,就算不是为了**,至少也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自己突然跑进来,他们不但不见半分惊慌,甚至还出手帮了自己。
“是。”殷暖微微躬身行礼,回答她的话道,“奴等昨日才刚被卖进府,方才若是有所冒犯,还请大娘子不要见怪。”
既然姓苏,方才那些人又称呼“大娘子”。那就应是苏家嫡出的大娘子无疑了。
一系列动作他做得轻车熟路,并非他天生奴骨,只是做这种奴颜婢膝的事时,不觉屈辱,竟隐隐有一种感觉,就好像是做这些水奴曾做过的事,他就能和她站在同一个层次上,而他们之间再无隔阂。
水奴却是想,审时度势、能屈能伸,殷暖在这两年间。确实已经成熟太多。
“这样啊?”苏碧湖想了想。也不疑有他,反正谁说家僮里面就没有如此大气从容的,又说道,“也难怪儿家没有见过!不过你们以后可要小心一些了。”
不知是不是方才接受了人家帮助的缘故。苏碧湖对这两人莫名的起了几分好感。想着自己府里的那些人。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水奴道:“不知道大娘子此言何意?”
“就是让你们躲着这里的主人一点啊,不然你说我为什么会躲在这里?”苏碧湖道,“我阿父和阿兄他们脾气实在不好。总是轻易就喊打喊杀的。方才也是,就因为阻止了阿父杖责一个奴婢,就惹的阿父生气了,还要着人拿我前去训斥。”
水奴闻言说道:“多谢大娘子提醒,婢子会注意的。”
“那我也要走了。”想着外面的人已经走远,苏碧湖起身道,“方才多谢你们啦!对了……”她推门的手忽然顿住,转身对水奴道,“这位阿姊,你这么好看,千万别被我阿父看见了。”
说完也不待两人回话,探出脑袋四下看了一翻,转身灵活的跑出门了。
两人还来不及再说话,就听见不远处苏家管事的召集声响起。匆匆嘱咐对方几句,只得暂时分开。
初春正是雨丝绵延的季节,连日来几乎每夜都落了雨。因田和阿元在顺着车辙走了两日之后,终于还是因为大雨的冲刷而没了跟随的方向。万般无奈之下,想着此地离临川较近一些,决定尽快赶到临川通知殷暖的外祖父家谢家。毕竟谢家是一个不亚于殷家的大家,出动谢家找人怎么也要方便许多。
这天中午两人在又一次累死两匹马之后,终于决定在一处小镇上的酒肆里歇息片刻,正好找马商换一匹好马。
阿元这几日因为担忧和劳累,有些苍白的脸上甚至少了几分跳脱灵动的神色。尽管很饿,可是只要一想起现在下落不明的五郎君和水奴阿姊,怎么也食不下咽。
“因田阿姊。”她咬着筷箸忽然唤了对面一直默默用餐的因田一声。
“嗯?”因田抬头,问她何事。
“你觉不觉得……”阿元忽然凑近她一点,问道,“那边有个人一直在看着我们?”
说着还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因为她看回去便有些脸红的垂下头去。
“觉得。”因田回了这么一句,又低下头继续用餐,若无其事得就好像方才阿元说了一件特别无聊的事一般。
阿元惊异道,“那你为什么还这么淡定?”
“……”因田三两下吃完,起身道,“我去买马,你在此处别动。”
阿元忙起身道,“我也去。”
“不必。”因田说完,便不再理她转身离去。
阿元轻轻捶了捶酸软得几乎快没了知觉的双腿,嘀咕道:“想要关心人又不明说,还说是和水奴阿姊走得近的,这脾性可一点也不像。”
说着又吃了几口面,然后招手唤来店家再上一碗。
不过片刻,店家就上了面。
“娘子,你的面!”
“多谢!”阿元拿出荷囊,把三碗面条的账一起结了,而后抬头看向酒肆之外,唤道,“那位阿兄,可以麻烦你进来一下吗?”
王倾尹本已经转身离开,忽然听见呼唤倒是吓了一跳,回头确认道:
“娘子方才是在唤仆?”
“嗯。”阿元点点头,招手道,“劳烦你进来一下。”
王倾尹只得进去,站在阿元几步远的地方拱手道:“不知道娘子唤仆所为何事?”
阿元指了指他面前的矮凳,“请坐。”
“这……”王倾尹犹豫道,“方才仆并无意冒犯,还请娘子不要在意。”
“我知道。”阿元道,“你方才其实并未看我,是看的这一碗面吧?”
王倾尹闻言更是红了脸,一时喃喃说不出话来。自从逃离之后,他心急救人,来不及赶往余州寻个万全的主意回到新安,就一路徒步往回赶。
一路上风餐露宿,半途上打些野味吃些也果一直支持到,方才路过酒肆,闻着饭菜香味,实在忍不住停了下来,却无意中冒犯了正在用餐的人。
“你别客气了,坐下吃吧!”阿元道,“不然岂不浪费了?”
王倾尹方才道谢坐下开始用餐。
阿元见他客气有礼,明明吃得极快却也不显得粗鲁,许是落魄的某一个大家之子也不一定。(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章 去往
“娘子?”王倾尹被她看得有几分不自在,“仆可是有什么不对?”
阿元忽然惊讶的指着他的鞋子道:“你鞋底都磨破了?”
明明看他身上的衣物虽然损坏多处,但是依旧干净整洁,也是上好的布料,鞋子却已经烂的几乎快要没了低。
“这……”王倾尹更是不自在的缩了缩脚,赧然道,“赶路颇为急切,故而磨损得厉害了一些。”
阿元道:“你可是有急事赶路?路途应该很是遥远吧?怎的不买匹马?”
看他衣物尚且整洁,想来是并未走了多少时日,但是鞋子磨损如此,就可知他究竟走得多快了。
“这……”王倾尹犹豫道,“事出突然,来不及准备。”
“这样啊?”阿元想了想又问道,“那你要去什么地方,若是紧急,只怕你这样走着去也是赶不及的。”
“仆去新安。”王倾尹自然也知道脚程很慢,只是别无他法。
果然,阿元惊讶的道,“你去新安?新安距离这里可是很远的。”
“仆知道。”王倾尹道,“只是就算再远,总有到达的那一天。”
“可那要到什么时候?”
“总归会到达的。”王倾尹边说边起身对阿元行礼道:“多谢娘子赐饭之恩,他年若有机会,仆定当报答。时间紧迫,仆就先告辞了。”
阿元想了想,唤住他道:“等一下!”
王倾尹站住。回身道:“娘子还有什么吩咐?”
阿元道:“你能说说你这么着急的赶往新安是为什么吗?我考虑一下,若是真的紧急的话,便帮你准备马匹尽快赶往新安。”
“这……”王倾尹下意识的就想拒绝,本来不过萍水相逢,受人一饭之恩,就已经回报无期,再受此大恩心里更是难安。可是想起殷暖两人此时还在受苦受难,又怎么能拒绝这样的提议。
“如此仆先谢过娘子大恩。”王倾尹对着阿元深深鞠躬道,“仆赶去新安,原是为了救人的。”
“救人?”
“嗯。”王倾尹道。“去新安找一户姓殷的人家。他家郎君和娘子被拐卖至余州,仆力不能及,只得……”
“等、等、等一下。”阿元忽然一脸紧张的打断他道,“你刚才说什么?姓殷的人家?郎君还有娘子?”
“是、是的。”王倾尹被他吓住。“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阿元激动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你给我仔细说一下。那个郎君和娘子长的什么样,多大的年岁,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的。”王倾尹虽不知她这么紧张的原因。不过看她也没什么恶意,便把半途殷暖被捡来,然后两人逃跑,遇上水奴的经过一一说了。阿元更是从一开始的激动到心疼到最后直接“哇哇”大哭。
“娘、娘子?”王倾尹说完,见她情绪如此激动,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你在这里等我。”阿元抹了一下泪水,忽然把他拉到矮凳前坐下,叮嘱道,“别动,我很快就回来,一定别动啊!”
“好、好的。”王倾尹顺着她的力道坐下,愣愣的看着她一闪就没了身影。
因田刚和马商谈好,正要付钱,忽然见远远一个身影飞奔过来,不过片刻,就已经到了眼前。
“站好。”因田伸手把人拦住,皱眉道,“怎么回事?”
“因田阿姊、因田阿姊,呼~~”阿元跑得急,弯腰喘着气,激动简直说不出话来。
“到底什么事?”
阿元又喘了喘气,方才激动道:“因田阿姊,五郎君……和水奴阿姊,找着啦!”
“什么?”
“我刚遇见一个人,他说、他说……”
“算了,带我过去。”因田心急之下,见她说不清楚,便直接她带路去见她说的那个人。
片刻之后,王倾尹就见方才风风火火跑出去的那个娘子和先前也在此地用餐的另一个娘子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话没多说,就是直接让他把先前的经历又叙述了一边。见两人如此态度,王倾尹也有些明白,恐怕对方不只是好奇而已,说不定眼前的这两位娘子也在寻找自己遇见的那两人,故而也不敢怠慢,一五一十更加细致的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这下连因田也有些激动,慌忙又问了些关于年岁相貌特征等问题,最后差不多确认王倾尹所说的就是殷暖和水奴两人。
而王倾尹听了因田解释之后,心里也很是激动,立即要求跟着阿元她们去余州,不见殷暖两人平安他实在放心不下。
却说殷暖两人这边,之前说是启程,便都以为是去私庄之类的地方,怎么也不会离开余州或者离余州不会太远,但是临出发时,才发现苏家做的竟是一次长途跋涉的准备。比起之前从严州前来的马车,这次乘坐的马车倒是更简陋一些,不过在一块板子上面的四周钉上围栏不让人掉下去而已。
在苏府时还注意形制分了婢女和奴仆的区别,一旦出了苏府,不过和牲畜一般,按数量安排上了马车。
想是知道已经被卖进苏家,今后生死已经定下,众奴仆皆是一副认命的模样,顺从的听凭安排。
殷暖在出了柴房之后就一直没见过水奴,原想着去了私庄再想其他法子,然而在发现此次原是长途跋涉的时候,心里便凉了几分。水奴身体不好,这段时日也是雨天多些,半途若是淋上几场雨,还不知会怎样。
而且,若是今后一直逃不出,目前唯一知道他们下落的便只有王倾尹。然而王倾尹也仅知道他是被卖进余州苏家。若是远离苏家,便也少了唯一一个知情的人。
这样直到出发,殷暖方才打听出来,原来此行的目的地竟是在新安,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据说是苏家在新安购置了大量的产业,又有一个传言,说是苏家打算举家搬迁至新安,这些奴仆便是先送过去的一部分。
不过不管怎么说,此次目的地是新安对殷暖而言都是一个不错的消息,只希望阿姊的身体能够坚持到那时就好。
或许真是发生的都是担心的,翌日从早晨卯时左右开始,就一直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温度像是回冬似的,冷得人停不下来的打着颤。(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章 病灾
冷风夹杂着小雨浸湿了衣裳,像是一块薄冰直接贴在身上一般。殷暖紧了紧双臂,牙齿忍不住打着颤。临近中午,雨势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马车在林间飞快的穿梭,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而这样的情形已经差不多两天两夜。
苏家不比贩卖奴婢的人,奴婢在被卖之前尚且是一件货物,还需顾及一下,但是苏家财大气粗,死了一两个奴仆完全是无所谓的事,故而就算有人经受不住咳嗽高热,看管的人也不过说一声生死有命,若实在不行了就直接抛下喂给野兽了事。
一行人闻言更是害怕,颤颤惊惊挤靠在一起,就怕自己一个不慎生病被果了狼腹。殷暖发现,苏家此次虽然随行跟随着疡医,却不是为了给人治病用的,而是为了确认是不是有人真的病无膏肓,是否有抛弃的必要。
而比起自己,殷暖更是担心水奴的身体状况,只一路祈祷万不可有事才好。
大雨持续到下午方才停下,阴沉了两日的乌云渐渐散开,一抹惨淡的夕阳悬在天际。
殷暖一直提着的心方才下来,忽然听见相隔了几辆的马车上一阵骚动,有人在说道:“晕过去啦!晕过去啦!”
而后有管事的打马上前,路过殷暖身边时传来一阵咒骂声。
“都别嚷嚷!”管事的走到方才传来声音的那辆马车旁边,吼道,“谁再说话就直接扔下马车。”
众人闻言立即闭嘴。四周一时寂静下来,殷暖心里忽然不安起来,却又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只能竖起耳朵听个究竟。
“这不是醒着呐,你们嚷嚷什么?”
“可、可是方才明明已经……已经……”有婢女颤颤惊惊的说道,方才跟在她身边的婢女突然栽倒,吓得她立即惊叫起来,谁知这会儿管事的来了之后,那明明已经没有意识的人竟又挣扎着醒了过来,甚至还颤颤巍巍的打算坐起身来。
“既然没事就先留着。”管事的道。“若真是因为这一场大雨就能拿了命去。这身娇肉贵的身体留在私庄可没什么用处,不如早点丢弃倒能省下些粮食。”
“这倒也是。”只听另一人接着说道,“疡医,你看怎么样。死得了不?”
疡医随便扫了一眼就说道:“这小娘子身体虽弱。意志倒是坚定。不过这风寒来势汹汹,若是能抗过今夜,想来也就无妨了。”
“也罢。”那管事的道。“就等过了今夜再说。喂!还有力气说话吗?证明一下你可还活着没?”
过了半响,殷暖方才听见一个声音低低的说道:“婢子……无碍!”
才说完,就听见有人又惊讶的道:“又昏过去了。”
“也罢!”管事的道,“昏就昏吧,既然疡医都说等到明日,就明日再看,若到时还不醒,再丢弃不迟。”
殷暖早在听见那声低不可闻的回答时,就整个人都惊在原地,片刻之后,忽然反应过来,不顾一切的起身就想跳下马车。
那是阿姊的声音,一定没错的,尽管那声音已经极为沙哑,但他就是肯定。心里焦急得什么都来不及去想,她如此病重,自己却不能在她身边,心里自责焦急各种情绪让他再不能冷静的去思考目前的情形。
“你要做什么?”他身边的人见他如此行为,慌忙伸手把他拦住,低声道,“马车这么急,你这个时候跳下去不是直接找死吗?况且如此明目张胆的逃跑会给活活打死抛尸野外的。”
殷暖不管不顾的推开他的手,刚想跳下马车。忽然一阵疾风过后,只听“啪”的一声,一马鞭狠狠的打在他的手臂手上,较薄的衣衫立即被撕裂了一道口子,手臂火辣辣的疼痛之后有温热的血液留出来。
“干什么?”管事的骑在马上,冷声问道,“再乱动打死你。”
殷暖刚想说话,管事的又一鞭子打在他腿上,殷暖跌坐回去,马车速度极快又极为颠簸,他针扎几下也没站起来。管事的以为他老实了,便离开了。
“喂,你没事吧?”见管事的终于离开,旁边的一个奴仆慌忙低声问了一句。
殷暖摇摇头,渐渐的冷静下来。这些人心肠冷硬,他便是央求也不会有什么用,此时便是冲动跳下马车,马车如此迅疾,别说见不了阿姊,自己能否安全尚且不知。
连续几夜雨水之后,当夜总算得了一个月明星稀的天气。连续没日没夜的赶路几夜,一行人总算得以露宿休息。此时戌时左右,天色昏暗,树影摇曳,偶尔传来的野兽的嚎叫更生几分恐怖。
管事的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找来柴火,三五一堆各自取暖。殷暖一下了马车就直奔水奴所在的方向,待看见马车上的人影时,还未开口,眼眶就是一红,而后眼泪就掉下来了。
“阿姊!阿姊?”
昏暗的月光下,水奴安安静静的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殷暖小心翼翼的拉起她的手紧紧握住,手心里火热的温度似乎直接化成大火炙烤着他的心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阿姊!”
殷暖又轻轻唤了几声,拿起水奴的手轻轻扶在自己脸上。心里的自责几乎快要把他吞没了。一次次的说过要快些成长保护她,可是却一次次的看着她身陷险境而无能为力。
“暖暖,别哭。”
“阿姊?”殷暖惊喜的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你醒了?”
水奴浑身无力,想要点点头也做不到,只是努力抬起唇角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手指轻轻动了动,反握住他的手。
“阿姊。”殷暖手里更是用力,“你、你哪里难受?”
“没事的,暖暖你不要担心。”水奴又笑了笑,轻声道。
话虽如此,可是她又怎么可能不难受,马车上冰凉且硬,而她明明浑身发烫,殷暖却见她冷得浑身颤抖着。
殷暖努力的靠近马车一些,然后微微踮起脚尖,把水奴轻轻拉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以便让她尽量舒适一点。(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章 同病
连续多日赶路,众人早已累极,又兼天色昏暗,是以并无人注意殷暖这边的动作。偶尔管事的路过,也只是警告几句或者麻木的看了他几眼,而后毫不在意的转身离开。
再如何努力的睁着双眼,水奴也觉浑身越来越没力气,头也一阵阵的昏眩。先前那些人说的她也听见了,可是再如何,她也不能控制自己不会生病。生死有命,这些年她早不知第几次看开这个问题,只是终究放心不下殷暖而已。
“暖暖……”
“阿姊?”殷暖慌忙低下头,柔声道,“可是身体不舒服?阿姊,你再坚持一下,千万不要睡过去,你放心,等到了下一个城镇,吾一定会想法子带你离开。”
水奴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声音也越来越低,却依旧带着笑意说道,“我相信你的。”
双脚因为一直踮着,渐渐的开始酸痛,殷暖却恍若未觉,努力的尽量站高一点,让水奴也靠的舒服一些。
可是再如何努力,水奴的身体还越来越烫,甚至连呼吸也渐渐微弱下来。殷暖心痛得无以复加,一声声唤着,就怕自己一个没注意她就又陷入昏迷。
此时篝火边的奴婢已经睡去,渐渐鼾声四起。守夜的管事手里拿着大刀,视线却没有放在四周,而是虎视眈眈的看着沉睡中的奴婢,想来是防着奴婢逃跑,若是有人有什么动作他就会毫不留情的砍上去。殷暖这里的情况他也注意到了,不过想来是想着水奴已经半死。殷暖又放低了声音未吵着他人,故而只是走来警告几句而已。
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溪水潺潺,和着此起彼伏的鼾声汇成的宁静好似带了几分绝望散在空旷的环境里。
“阿姊?阿姊?”殷暖一手紧握住水奴的手,一遍遍的确认着她现在是否还清醒着。
怀里的人却越来越沉寂,就在殷暖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才听见水奴低声回道:
“暖暖,我在。”
殷暖松了口气,柔声道:“阿姊,你等我一下。别睡着。我去给你打点水来。”
水奴又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好。”
把水奴轻轻放在马车上躺好,殷暖走到溪边,借着月光取了几张较为宽大的叶子叠在一起。折起来舀满了水。小心翼翼的捧着往回走。
才走了几步。就看见苏家护卫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手里的大刀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见他回来。就冷哼一声,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
殷暖没有看他,直直的走到水奴旁边,一手拿着水,一手揽起水奴,柔声道:“阿姊,来。”
水奴喝了一点水,之后意识又渐渐陷入昏迷。
“阿姊?阿姊?”殷暖慌忙把水奴揽在怀里,叠声唤着。水奴眼睑动了几下,终于还是渐渐安静下来。
把水奴从马车上抱下来,殷暖在地上坐下,然后让水奴躺在他怀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水奴还是高热着,殷暖眼睛都不敢动一下,嘴里也一直不停的轻唤着水奴,直到后来声音都已经沙哑了还是不愿停下。
月亮渐渐西沉,周围开始黑暗下来,殷暖的心也一点点的沉下去。
“阿姊。”殷暖微微俯下身,把水奴抱得更紧,已经沙哑的嗓音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暖暖……”
“阿姊?”这一声对殷暖来说不亚于天音,慌忙问道,“你醒了吗?可还难受?”
水奴却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接着说道,“暖暖,我若是被抛下,你一定别难过,要平安的回到新安,还有……还有……”
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渐至无声。
“阿姊。”殷暖慌忙反对道,“你不会有事的,吾一定不会抛下你,一定不会的。”
然而水奴却未再开口,殷暖低下头,发现水奴依旧沉沉的昏睡着,仿佛方才不曾开口过。原来方才并不是水奴醒来,是她一直在说胡话而已。
“阿姊……”刚松了一点的神经又紧了起来,殷暖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
先前看守说的话一点点浮现在脑海里,殷暖第一次希望,这天永远不要亮起来。
怀里的身体依旧火烫着没有一点降温的趋势,月亮已经彻底西沉,星辰也渐渐暗淡下去,天就快要亮了。绝望的感觉几乎快要把殷暖吞噬,他环顾四周,想着是不是先把水奴的体温降下来会好一些。
周围一片树林,已经燃尽的篝火旁边躺着熟睡的众奴婢,苏家看守的怀抱大刀,靠在树干上打着瞌睡。
旁边是几辆马车和马匹,若是他带水奴里开,哪怕只是一点响动,都会惊醒所有苏家护卫,倒时别说逃跑不了,依这些人残忍的心性,只怕不过是死得更快而已。
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潺潺的溪水声一遍遍回想在他的耳边。
殷暖一直看着溪水的方向,心里忽然有了注意。
“阿姊,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把水奴轻轻放在地上,而后走到溪水边,一步步的走进水里。他动作极轻,是以一点响动也无。春天的夜里尚且极其寒冷,殷暖忍不住的打着颤。然而到后来,就咬紧牙关生生忍住了。直到身上的衣物全部湿透,方才从水里走出来。
紧走几步到水奴身边坐下,殷暖再一次把她轻轻揽在怀里。如此,就算不能给水奴降温,至少也让他陪她一起被抛弃,就算结果真的只有果了野兽的腹,他也不舍得让水奴一个人留下。
东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天终于要亮了。殷暖浑身忍不住的颤抖着,尚且有些稚嫩的脸颊不知何时从冻得惨白变成不正常的红。头越来越昏沉,他轻轻用手试了试水奴额头的温度,而后低声道:
“阿姊,不知是你的高温退了还是我也起了高热。不过不管怎么样,终归咱们是在一起的。”
天色越来越亮,太阳出来,第一缕阳光落下,照在地上躺着的两个似乎陷入了沉睡的人的身上。冰冷了漫长的一夜,终于在天明时起了几分温度。(未完待续。。)
ps: 愿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