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一章 执念
马思琪闻言,面上也无太多失望,自从殷昕成为家主之后,这样的事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主母。”梅诗回头看了隔断床榻的屏风一眼,又回头看着马思琪,面上欲言又止。
“怎么了?”
梅诗俯身低声道:“二郎君……”
“好了。”马思琪打断她道,“你先下去吧!”
“是。”梅诗极有眼色的道,“婢子就在外面伺候着。”
“嗯。”马思琪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待梅诗出去后带上门,便起身往里间走去。
“你?”才绕过屏风,便陷进一人怀抱里,马思琪惊呼一下,随后也就懒得动了。
“怎么了?”殷照有些心急的在她唇上点了一下,方才把人揽在怀里带往床榻,边问道,“可是累着了,郎主也真是心狠,这么幸苦的事都让你一人安排。”
“算了。”马思琪摇摇头,顺从的顺着他的力道躺下,边问道,“你来做什么?”
殷照有些心急,说话也气急了些,好不容易得空说道:“我想你了。”
他虽然说得敷衍,语气却真挚非常,字字句句说得马思琪心里更是酸涩了几分。
待到后来,更是不自觉的哽咽出声。
“怎么了?”殷照心满意足的躺下,见她如此,忙心疼的把人抱进怀里,柔声道,“可是因为郎主纳妾一事?思琪,此事真是委屈你了。”
马思琪哭得更是厉害。半响方抽噎着道:“我为了他,能做的都做了,甚至……主动在阿姑面前解开自己的伤疤。”
一直未孕是她心里的痛,也是她最后悔的一件事,不是后悔当初陷害殷暖,只悔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越是后悔此事于她而言便越是为莫如深,不愿意提起,可是此番为了殷昕纳妾能成,她毫不犹豫的在赵氏面前主动提出来。
“你对郎主倒是痴心。”殷照见她哭得厉害,心里不由泛起一阵酸涩。面上依旧宽慰道:“不过这痛苦不过一时的。毕竟郎主现在和你的关系大有改善不是吗?”
马思琪点头,不由往殷照怀里靠近了些,确实就为这点,她是感激殷照的。
第二日喜庆之日。殷家虽然看重。到底只是一个妾室。过程简单,把新人抬进来之后很快也就没事了。
马思琪因为之前被殷照宽慰过,已经想开许多。是以今日面上再不见一丝黯然,大度而又端庄,不仅别人赞誉,便是殷昕也多了几分惊讶。
热闹过后,便是花烛绽放之时。殷昕作为一家之主,并没有多少人有那个胆量敢闹他的趣。
“郎主。”几个家僮见殷昕微有些醺醺染,慌忙上前搀扶。
“走开!”殷昕一摆手,甩开几人。
“郎主。”松罗见他忽然一个踉跄,忙上前搀住,然后挥退那几个家僮,独自扶着他往新人住的院子走去。
初春的天气犹有些寒冷,特别是晚间的风几乎冷得彻骨。松罗打了个冷颤,想要扶殷昕走快一些,尽快去往温热的屋里。
“这是去往何处?”殷昕被冷风一激,忽然清醒了几分。
“郎主。”松罗回答道,“这是去往新妇的方向。”
“新妇?”殷昕怔愣了一瞬,忽然想起他新纳的妾室,似乎闺名祝霜来着。
心里想着,脚下却转了一个方向。
“郎主?”松罗一顿,却也不敢住拦,跟着走了几步之后,便明了他的目的,小心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郎主,司园的那位主人今日不在。”
殷昕点点头,不置可否的继续往前走着。心里有些不屑,他是这整个殷家的郎主,便是司园,他一句令下,还不是他的?又哪里有什么主人?
因为白日忙碌了一天,除了值夜的,这个时辰家僮大多已经睡下,是以殷昕和松罗的行迹并未引起多大的动静。
殷昕运气不错,还未走到司园,竟然就看见桃园边上的凉亭里有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影。
他有些心急的走上前,松罗极为有眼色的留在凉亭外守候。
走近了,发现那个人影果然便是司马君璧,只见她依旧一身灰色的大袖衣衫,依旧是垂到腰际以下的头发。此时正微微抬起头,有些出神的看着凉亭外的几棵玉兰树和一株开得正盛的紫荆。
“水奴。”殷昕有些痴痴的唤了一声,脚下迫切的走了上去。
“啊?”司马君璧不提防后面忽然有人,下意识的转回头来,而后惊呼了一声。
她今夜来此不过临时起意,方才和因田路过此处,便见这个少有人至的凉亭四周竟然一片姹紫嫣红,忍不住便起了玩赏一番的心思,因田见此便回去给她拿一件披风,不曾想殷昕之后会在大喜之夜忽然来到此处。
“吓着你了?”殷昕看见她眼里渐渐由惊吓转变的排斥,更是心痛非常。然语气却是不自觉的柔和怜惜。
司马君璧摇摇头,微微往后退开一步拉开和殷昕的距离,声音清冷的道,“郎主缘何在此?”
殷昕不喜她避让的动作,上前一步贴上去,边道:“公主殿下真好兴致,半夜来此赏月吗?”
司马君璧再往后退开了一些,皱紧了眉头没有说话。
“我今天纳妾了。”殷昕忽然喃喃说道,“又抬了一个女人进舒玉楼,可是她们都不是你。”
“这本就与我不相干。”司马君璧的嗓音清冷,几乎要融进那月光里一般。
“怎么与你无关?”殷昕忽然上前一步,伸手紧紧攥住司马君璧手腕,“你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我的!君璧,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会什么不要的。”
司马君璧下意识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殷昕却攥得死紧,正要一鼓作气把司马君璧拉到怀里,忽然听见凉亭外松罗惊呼了一声,而后手腕一痛,司马君璧已经远远的逃了开去。
又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身手不凡的婢女!殷昕有些懊恼,都怪他此次来得太急,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公主?”因田上下打量着司马君璧,连声问道,“你可有事?”
“没事。”司马君璧道,“回去吧!”
“不许走。”殷昕见此,慌忙伸手把人拦住,“我允许你走了吗?”
司马君璧忽然抬头看着他,缓缓启唇,一字一句的道:“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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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二章 妃位
这般凌厉的气势是殷昕从未见过的,忍不住便愣了一下,半响方才不敢置信的道,“我是殷家家主,你竟敢如此对我?”
“那又如何?”司马君璧的嗓音依旧冷得刺骨,“殷郎主不是也已经知晓本宫身份了吗?”
殷昕闻言,忽然便愣在原地,他当初只顾着迫切的找司马君璧证实此事,却不曾想,这样也限制了他的权利在她身上得到的特例。若他不曾说破,她永远只是一个婢女的话,他也许会容易很多。
如此想来,依照司马君璧公主的身份,就算没有谢羊黎当初的警告,他原也是,没资格近她的身的。这个认知忽然便让殷昕烦躁起来,他有些恼怒的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公布天下吗?”
司马君璧闻言,却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他一眼,而后直接转身离去。
“郎主?”松罗小心唤了一声。见殷昕气得浑身颤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明明他的主人是这殷家之主,天下人都该敬仰着的,可是却屡次被人如此对待。不过松罗忽然又有些敬畏的看向司马君璧离开的方向,想起自己得知事实的震惊,那可是公主殿下呀,这么高贵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这是一个权势主导一切包括人性或者本能的世界。
殷昕甩开松罗的搀扶,冷冷的道:“回去。”
大红的院子,大红的门。大红的屏风,大红的床榻以及红而艳丽的新人。
盖头掀开,从定下亲事到现在,祝霜终于看见这个自己今后将要伺候一生的夫婿。方对上那双俊朗的眼,脸就羞红起来。这样的男子,便是为妾,她也是甘愿的。
“郎主。”祝霜起身,方要说话,忽然手腕一痛,而后一阵大力施来。待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人压在了床榻上。
殷昕双眼微微赤红,完全未曾怜香惜玉,一夜未有开口。
事情果然未出几人预料,就在第二年。皇宫里果然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当今陛下唯一的孩子司马明照被册封太子。而当年的新安王侧妃李陵容当了贵妃。地位仅次皇后。
司马君璧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对李陵容并不如何关心,关注点一直在太子殿下身上。
“阿姊?”殷暖见她不说话。忍不住便开口唤了一声。
“嗯?”司马君璧抬起头,见他眼里满满的担忧后笑了笑,面上有几分担忧,又有几分欣喜的道,“虽宫中处处刀剑,但有了这个身份,现在的陛下又无其他的孩子,明照他也算是暂且稳住了。”
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在皇宫里的影响也许是翻天覆地的,但是出了那道宫门,并未有人会去关心什么。
便是司马君璧,偶尔询问殷昱——殷家现在化名为宋兆的大郎君一些庙堂之上的事,也大多是和太子殿下相关的人际之类,以确定司马明照现在的处境安全与否。
之后又过了几个月,新安终于又发生了一件让新安的百姓比较感兴趣的事,那就是刚封上不久的李贵妃要回乡省亲了。
司马君璧得知时,心里微微有些惊讶,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从之前得知郑家大兴土木的时候,她就想到李陵容回到新安的这个可能性,然而李陵容出生卑微,她现在地位高贵,很难想象得到她会对这个地方留恋到需要来新安小住的地步。
现在唯一让李陵容可能来新安的原因,就只有司马君璧了。她知道她身上最大的秘密,就算当初已经宣告司马君璧死亡,但是死不见尸,终究是李陵容心里的一根刺。
也许当初还好些,但是现在随着李陵容地位越来越尊贵,这跟刺也就越来越让她坐立难安。
手上忽然一暖,而后手腕被人轻轻握在手里。司马君璧微微向后,直接靠在殷暖的怀里,而后心里忽然便轻松下来,当初自己一人的时候尚且不惧她,现在有了暖暖在身边,又有什么可担忧的?
“李贵妃吗?”司马君璧微微抬起头,问殷暖道,“暖暖对于她此次来新安小住有什么看法?”
“传闻这李贵妃原是家僮出生。”殷暖想了想道,“这郑家和她应该只是一个双赢的利益关系而已,并非李陵容亲族,想来她也不会因为感情深厚而在刚登上妃位的这个关键时候来到这个地方。”
“嗯。”司马君璧点点头,不意外殷暖会知道这些,也不奇怪殷暖现在也会想到她想到的那些可能。
“阿姊。”殷暖忽然拥紧了她一些,而后柔声道,“你放心,吾会一直在你身边。”
司马君璧笑了笑,点头道,“我从来都是相信暖暖的。”
殷暖闻言,心里一阵喜悦,忍不住便眉眼弯弯,低头在司马君璧头顶轻吻了一下,而后道:“就吾所得的消息,殷家暂时和这李陵容的交际应该不多。”
如此司马君璧暴露的危险就会减少很多。
“怎么说?”司马君璧道,“郑家的嫡女不是马思琪的亲生母亲吗?赵氏若是替赵家牵上这条线,可是很有利的,她没有放弃的理由。”
殷暖道:“然郑家和赵家不和又是众所周知,而郑家和马家在联姻之后发生了一些事,之后关系并不亲善,。”也是因为知晓这一点,当初赵氏才会主动的和马家联姻。
司马君璧闻言,若有所思片刻,说道:“但这个问题只是暂时的,毕竟马思琪是现在应该不在马家,殷昕若借着她认清赵氏居心转投有着国丈身份的郑家和李贵妃,也是可能的是吗?”
殷暖点头,这一点确实他考虑的地方。
“现在殷昕或许意识到一点赵氏的目的,但应该只是怀疑而已。他一向愚孝惯了,蓦然让他背叛,应该是不可能的。”
不过利益之下,总有变故,所以他一定、一定要保护好他的阿姊。
“暖暖。”察觉到他突然的沉默,司马君璧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而后缓缓道,“你忘记了我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吗?儿家从来都能护住自己的。”
马思琪从来心高气傲惯了,郑家和她马家起了嫌隙,她是从来不屑主动去结识的,就算忽然多出来一个当贵妃的姨母,她也是如此。不过这个想法,就在殷昕简简单单的表露过自己的想法之后,就有些动摇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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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三章 共识
殷昕确实是考虑过借着马思琪与郑家的这一点亲缘关系去主动讨好当朝的贵妃,他不傻,知道世家再是势大,也不可能离得开庙堂之上的支持,不然当初也不会主动纳一门妾室。
因此后来若非考虑到郑家和赵家的关系,殷昕不好蓦然出手,不然自己会在赵氏面前为难,只怕一开始得知马思琪和李贵妃的关系时候就主动提出来了,而不是只和马思琪偶然说起而已。
然而马思琪向来喜欢算计,殷昕才一提起,她脑袋便转了气啦,忽然也想起了这件事里面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利益。
地位和权势在这样的大家族里的重要性没有人比马思琪知道得更清楚,她嫁进殷家多年无子,赵氏也无半句责骂凭的便是这所谓的权势。
就算不你殷昕,只是为了自己,她觉得也有必要好生谋划一下。
几天之后,李贵妃果然风风光光万众瞩目的来到新安了,浩浩荡荡的气势直引得全新安的百姓议论了好几日。不过当下碍于李贵妃的气势,只敢小心探头打量敬仰着。
长长的一段队伍中间那一乘华丽的轿舆上,李贵妃伸手放下帘布,冷哼道:“过了这么些年,这新安还是这个鬼样子。”
几个宫婢跪坐在旁边给她捏肩捶退,面上一片恭敬之色。
果然了半个时辰左右,队伍浩浩荡荡到了郑家府门外。郑家宅邸甚大,自从李陵容被封贵妃之后。便一切都光明正大起来。此时只见郑家家主领着郑家所有人员恭候在门外,待把李陵容恭恭敬敬的迎进正厅之后,先是郑家家主并郑家众人行过国礼,而后方才见李贵妃缓缓回了一家家礼。
关切温馨,笑颜亲善,场面看起来端的是父慈子孝,一派温馨天伦。
第二日,虽然贵妃身份尊贵,不宜直接见客,到底还是有许多新安当地的高门华族上门拜访。碍于规矩不敢直接求见贵妃。就不约而同的纷纷拜见郑家家主。
李贵妃和郑家地位不低。上门的自然都不可能是地位低微的,故而郑家家主也是很乐意结交的,在尊询过贵妃的意见之后,也妥当的表达了一些李贵妃的想法。
在又一次送走了一波访客之后。家僮进来禀报说殷家家主和主母来了。
“殷家家主和主母?”郑郎主顿了顿。微微皱了皱眉道。“我记得这殷家现在的主母是思琪那孩子吧?”
旁边的家僮应了声“是”。
“去禀报贵妃一声。”
家僮点头,正要离开,郑郎主又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李贵妃住的院子很是富丽堂皇,满目的金银之物倒让人忽略了里面可以装点出来的那一点风雅,简直像是直接把皇宫从千里之外搬来一般。听了郑郎主隔着一个屏风的禀报之后,李贵妃出人意料的点头道:“让人直接进来吧!”
“贵妃。”郑郎主有些欲言又止。
李贵妃抬头看他一眼,有些不耐烦的道:“郑郎主顾忌的缘由本宫也知晓一些,不过这殷家主母现在代表的可是殷家,和马家没有关系;和赵家,应该也没有关系是吧?”
郑郎主听见她的称呼先是回了一句“不敢当”,而后方才又道:“贵妃说得是,倒是老朽鼠目寸光了。”
心里也有结交殷家的意思,毕竟不管这殷家和马家以及赵家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新安这些高门之中,殷家终究居于首位,郑家地位不低,但是终究差了六大世家些许,现在已经和赵家以及马家交恶,断没有再主动结仇殷家的道理。
事实上,若是没有李贵妃的存在,殷家和宋家该是郑郎主亲自上门一一拜访的。
对于能这么容易就见到李贵妃,殷昕心里也有些奇怪,不过终究还是欣喜居多。他今日前来,确实存在结交的心思,不过因为不清楚李贵妃脾性,终究只是随大流前来拜访一趟以便不落人话柄,而这也是赵氏不反对两人前来的原因。
马思琪见过郑家家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晚辈之礼,口中唤道:“思琪见过外祖父。”
郑郎主面上是亲切而不亲热的笑容,寒暄几句之后,就道,“思琪,你姑母已到了多时了,去见见她吧!”
马思琪点点头,面上是恰到好处的、对于马上就要见到这个忽然多出来的姑母的欣喜和想念。
见面之后,又是一段极为客气的寒暄之词,因为初次见面且又隔着一扇屏风,有些事终究不好直接开口。然而就在两厢尴尬,殷昕即将开口告辞的时候,忽听屏风后面的贵妃开口道:
“思琪可否上前来?已是多年不见,本宫颇为想念。”语气亲切,就好像她真的是马思琪的亲姑母,看过孩童之时的她一般。
马思琪闻言,瞬间便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待反应过来刚刚高坐上首的李贵妃说了什么之后,再看向殷昕的视线里不自觉便带了几分得意之色。
殷昕倒是没注意到这些,闻李贵妃之言心里一喜,极为识趣的道:“如此贵妃见谅,小子便先告退了。”
“殷郎主客气了。”殷家郎主身份不低,李贵妃也不曾太过拿乔,客客气气的道,“烦劳殷郎主在正厅稍后片刻。”
殷昕点点头,转身离开。
马思琪出身高贵,并非那等不曾见过世面的,在殷昕离开之后,便恭敬的走到李贵妃面前,大大方方的行礼道:“侄女见过姑母。”
李贵妃伸手虚扶起她,并不甚貌美的面容因为这些年的养尊处优已经顺眼许多,闻言笑了笑,未应承她的这声称呼,只是道:“思琪在殷家过得可好?”
“回姑母。”马思琪笑语盈盈的道,“侄女一切都好。”
“如此就好。”李贵妃道,“本宫已经离开着新安许多时日,许多地方都有些不清楚了。”
马思琪忙应道,“侄女对新安倒是颇为熟悉,姑母若是疑惑的地方,侄女一定知无不言。”
如此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也算是达成初步的共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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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四章 找人
回到殷家,马思琪心里的喜悦还有些掩饰不住。本来过去之前,她并不认为李贵妃会如何待见自己,毕竟并没有血缘关系和利益关系,不曾想李贵妃会主动搭话,让她在殷昕面前如此张气势。
两人乘坐在马车上,马车微微摇晃着,马思琪伸手攥住殷昕的手腕,柔声问道:“郎主认为,李贵妃今日的那般举动是什么意思呢?其实算来,妾身和她并无真正的血缘关系。”
对于这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马思琪并没有隐瞒殷昕的打算。
殷昕想了想道:“虽不知李贵妃这一次回新安省亲有什么具体的目的,但是既然落脚新安,就少不得和当地的世家处理好关系。”
马思琪闻言,忽然有些弄不懂殷昕此言何意,不明白他的话语里是不是在提醒她,她之所以会被贵妃特别对待,是因为她现在是殷家主母的关系?
下了马车,进了院子,马思琪回头看向殷昕,正要开口,忽然见他的视线定定的看着一个地方,她跟着看去之后,只来得及见一个凉亭的转角处,似乎走过去两个人影,其中一个着一身灰色的衣衫,纤细至极。
马思琪本来不甚确定那人是谁的,在看见殷昕如此态度之后,也就肯定了那人身份,而若那灰色人影是那贱婢,另一人也就是殷暖无疑了。
“夫婿。”马思琪柔柔的唤了一声。
“嗯。”殷昕回过头来,看向她时面上倒是有几分温和。问道,“思琪可是累了?”
“嗯。”马思琪柔顺的点点头。
殷昕扶着她走到软轿坐下,立即便有奴仆上前搀扶他在另一承软轿上坐下。回到舒玉楼之后,远远的就看见那位新抬近门的妾室祝霜娉娉婷婷的立在院门处。待两人下了轿,便含羞带怯的上前行了一礼。
马思琪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你来做什么?”
祝霜一窒,先是看了殷昕一眼,见他没有看自己,才又转向马思琪回道:“表姊见谅,妾身想着这一日未曾前来请安。便前来认错。”
她说这话时语气极软。虽是对马思琪说的,眼角却不经意的看向殷昕的方向。马思琪眉头皱得更紧,正要开口,就听见殷昕道:
“如此不知礼法成何体统?”
“郎主?”祝霜被他言语里的严厉吓了一跳。两眼含泪的看过去。只是在看清殷昕面上的狠厉之时。心里一颤,慌忙对马思琪认错道,“主母见谅。是妾身逾越了。”
说完再不敢停留,慌忙告退。
马思琪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忽然勾起唇角冷笑一声。
那之后过了两日,李贵妃果然让人来接马思琪去郑家小聚。
马思琪欣然前往,她虽有意奉承,然李贵妃原本就没有那闲情逸致对马思琪这样一个身份地位不及自己的人虚与委蛇,客气几句之后,便有了几分不耐烦,干脆直接点名目的。
“姑母有什么疑惑,还请提问便是。”听李贵妃要问自己几个问题,马思琪慌忙答应,“只要侄女知晓的,一定知无不言。”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李贵妃道,“殷家在新安势力极广,这些年发生在新安的事想来殷家也能知晓一二。”
“姑母说的是什么事?”
“这事也和本宫相关。”李贵妃叹了口气,说道,“关于当年那位东阳公主失踪一事,思琪你可曾听说过?”
“侄女听过的。”马思琪道,“这件事因为出了告示,是以在新安闹得很大,到现在还有很多人津津乐道呢?只是后来不是已经有了定论了吗?”
“那不过是先帝为了安抚民心而出的告示罢了。”李贵妃也不避讳,又叹息道,“东阳公主当年是在新安王府出的事,这件事,说起来,本宫也有一定的责任。”
“这怎么会和姑母相干?”马思琪道,“各人的命都是天注定的。”
李贵妃又叹了口气,而后换了一种颇为欣慰的口气道:“好在天可怜见,近日本宫得知,东阳公主果真吉人自有天相,尚且活在人间。”
“真的?”虽然不关心那个公主如何,马思琪到底还是有些好奇。
“嗯。”李贵妃点点头道,“这也是本宫此次回新安省亲的一大原因。”
马思琪闻言,忽然便有几分明白了李贵妃此次找自己的目的,果然,就听李贵妃又道:“殷家是这新安门第最高的,思琪你身为殷家当家主母,可曾听闻一些相关讯息?”
“这事侄女倒是没听闻过。”马思琪说着,立刻又道,“不过姑母放心,侄女立刻便会去告知夫婿,出动殷家所以势力排查。”
“如此也好。”李贵妃见马思琪如此上道也觉省心,又道,“只是此事万不可声张让外人知晓,不然若是公主落在有心人手里,怕是会对她不利。”
“姑母放心,思琪明白。”
“如此就好。”李贵妃点点头。
马思琪见她微微打了个呵欠,便道:“如此姑母好生歇息,侄女先告辞了。”
“嗯。”李贵妃道,“去吧,若是在殷家受了什么委屈,便记得告诉姑母一声,本宫自会为你出头。”
“嗯,侄女多谢姑母。”马思琪闻言,满心欢喜的离去了。
殷昕听到这件事时候,手里刚刚端起了一个茶杯,闻言,茶杯直接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你说什么?”
“找出当初那个公主.”马思琪并未在意殷昕的失态,只以为他也是和自己一样惊讶于这个事件本身。
“当年先帝不是已经昭告天下说公主已经亡了吗?”不知怎么的,殷昕直觉这一次这位贵妃找司马君璧不会那么简单。若不然,当初司马君璧何至于从新安王府失踪之后,宁愿留在殷家忍受那些非人的虐待也不愿意回去?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司马君璧初来到殷家的时候过的都是些什么样的日子,那个时候殷暖也不过是个孩子,自身难保,自然护不了她。想着想着,殷昕心里忽然一颤,那个时候,折磨司马君璧的是他的阿妹,他若是愿意护,是护得着的。
殷昕摇了摇头,又来了,总是这样,这些对于过往的悔痛,时不时就会出来折磨他片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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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五章 失言
“贵妃说了……”马思琪没注意他的表情,只凑近低声道,“说是得到可靠消息,那一位公主殿下尚在人间。”
距马思琪说了那件事之后又过了几个时辰,殷昕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终于随便说了一个借口,离开舒玉楼,再一次转道去了司园。
见郎主亲自到来,家僮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把人引进正厅上座。而后告知五郎君还未回来。
殷昕点点头,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片刻之后又问水奴可在?
家僮点头说在,还说这便去让人过来。
“不必了。”殷昕放下茶杯,说道,“我直接过去就好。”
家僮也不多问,依旧恭恭敬敬的把人带到司马君璧的房门外,只是还未来的及大声禀告,门就被从里打开,因田站在门里。
“见过郎主。”
殷昕挥挥手免了她的礼,抬头见因田站在门边没有侧让的打算,心里颇有些不快。
家僮见来人是因田,便也干干脆脆的告辞退下。
只剩下两人之后,因田连一丁点恭敬也不屑伪装,语气冰冷的道:“不知郎主前来所谓何事?”
殷昕道:“你家公主可在?”
因田道:“公主曾说起过,在与不在,与郎主并不相干。”
殷昕大怒,忍耐半响方才狠狠的道:“我现在有急事要见你家公主,事关她的性命,若真为了你家公主好。就给我让开。”
因田抬头看向殷昕,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警告,然而不过片刻,就转身让开了路。
殷昕立即推门进去,才绕过屏风,抬眼就直接看向窗边站着的那个人。依旧是灰色的衣衫,墨黑的长发垂到腰部以下,因为听见他进来的动静而回过头来,便能看见脸侧的垂环和那一条有些狰狞的伤疤,以及那让殷昕无数次心跳不已的完美的轮廓。
“郎主亲自到来。可是又有何指教?”见殷昕半响不开口。司马君璧微微躬身,把手里的卷册放在案几,而后问道。
“君璧。”殷昕有些痴痴的唤了一声,而后方才道。“你跟了我吧!”
司马君璧眉头微微一挑。语气有了几分不善。“郎主这是何意?”
殷昕急急解释道:“我知道当初你宁愿待在殷家也不去新安王府求救肯定有一定的原因,但是你知道吗,现在你的行踪大概已经被人怀疑了。”
这一点是他后来想到的。若不是李贵妃怀疑司马君璧就在殷家,应该不会只接见他和马思琪。万幸的是,对方没有直接行动,应该是因为还没有肯定司马君璧的存在。
司马君璧却依旧面色平静,闻言语气不变的问道:“郎主说的可是刚到新安的李贵妃?”
殷昕大惊,“你是如何知晓的?”
司马君璧闻言微微垂首,心里的怀疑算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果然没有猜错,李陵容疑心太重,不见她的尸体,怕是不能安心。当初就算没有大张旗鼓的寻找,暗地里也少不了派心腹各处打探。
殷昕见她不开口,便又怒道:“那你打算怎么做,还指望殷暖能救你于水火吗?你可别忘了,他是什么身份,现在能帮你的只有我,殷家堂堂一家之主。”
司马君璧依旧一副从容淡然的口吻,“多谢郎主好意,本宫敬谢不敏。”
“你……”殷昕气急,怒道,“李贵妃就找到你了,你就不害怕吗?”
司马君璧摇摇头,不紧不慢的道:“若是以前,确实是不害怕的。”
“现在呢?”
“现在害怕了,也惜命了。”
“为什么?”殷昕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现在害怕,是因为有了留恋的东西,舍不得去死了。”
殷昕走的时候,浑身的怒气几乎让人退避三舍,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松罗都下意识的往后走了几步。
回到舒玉楼,马思琪立即端庄娉婷的迎接上来。笑容里是满满讨好,现在她早已经没有了那个在殷昕身边安插眼线的胆子,很多事做不了,便只能像那些女子一般想方设法的委屈讨好。
马思琪命人准备了晚膳,把家僮打发之后,跪坐在殷昕的案几旁亲自给他布菜,边柔声问道:“关于公主的事,郎主可有查到了消息?”
殷昕拿着筷箸的手一顿,想起司马君璧一直以来的态度,几乎有一种立即说出真相的冲动,半响,终究只是开口道:“让人送些酒来。”
马思琪见他面色微微有些不善,也没再继续追问,只让人把酒端回来。
殷昕平日虽然常出门和友人踏青饮酒,但从未有这般不顾一切的时候,眼见他一连几杯下肚,马思琪吓了一跳,想劝解一二,反被殷昕一掌推到一边。
无奈只得吩咐下去让家僮准备好解酒汤,以防他醉后不适。
醉后的殷昕没了清醒的时候刻意的克制,不停的述说着一直以来的各种不满和压抑。
马思琪一边好言好语的哄着,一边把人扶到床榻上,然后就在她端来解酒汤准备喂给殷昕的时候。殷昕忽然伸手把解酒汤打到地上,而后冷冷的道:“就算是公主又如何,只要我一句话,殷暖还能护得住你不成?”
说完,便直直的倒在床榻上睡过去。
而马思琪却已经因为这句话呆立在原地。
殷昕这句话争对性太强,几乎不过片刻她就猜出了他口里的“公主”是何许人也,让殷暖一直护着的,除了那个贱婢还能有谁?
马思琪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几乎想要仰天大笑。这下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那贱婢明明只是一个婢女,然身上的那些莫名其妙出现高雅和盛气凌人是怎么回事?
原来竟是尊贵无双的公主殿下是吗?马思琪冷笑,低声道:“只那又如何,这一次,看来你是在劫难逃了,水奴!司马君璧!”
李贵妃是不是真心找回司马君璧,马思琪不傻,殷昕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得到。她恨司马君璧,几乎快要到戳骨扬灰的地步。以前就厌恶如此,现在又怎能忍受,水奴竟然连身份都比她还要高贵?
低头看着沉睡在床榻上的殷昕,马思琪心里一阵柔软,伸手给他把被褥盖好,低声道:“夫婿,你等等,妾身很快就回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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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六章 迫现
现在看来,司马君璧当真是她马思琪命中的克星,明明床榻上的这个人是她放在心口上爱恋着的夫婿,可是她却弃之如草芥,这种恨意,片刻也忍耐不得。
连夜暗中安排了几句,马思琪带着几个护卫直接去往郑家府邸。
翌日殷昕醒来,揉了揉额头,发现除了有些昏沉之外,并没有宿醉的头疼。几个婢女服侍他起身之后,马思琪便娉娉婷婷的带着家僮端着饭菜走来。
用了饭菜,殷昕看向马思琪似乎笑得格外灿烂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昨夜,我酒后可曾说了什么?”
“什么?”马思琪一怔,片刻之后,面上立即不动声色的换上一副迷茫的表情,“夫婿什么也没说啊,可是怎么了吗?”
“没什么。”
殷昕松了口气,只觉得今日的马思琪颇有些怪异。直到去往书房之后,他方才想起来那里怪异了,因为马思琪这些时日为了东阳公主的事,几乎每一次看见他都会提问一次找人的事情如何。不过后来又想马思琪可能是忘记了什么的,倒也没太往心里去。
那之后过了两日,这天马思琪特意在一个殷暖不在的时候去往司园,然后果然在一进司园之后就看见了凉亭里的司马君璧。而因为她主母的身份,并无人敢阻拦,甚至连通报也不需要,一路顺顺利利的走到司马君璧面前。
马思琪到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一进凉亭看见司马君璧的时候,面上的神情有些怪异,似乎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恨意。然而不过片刻,她又恢复成一开始那个盛气凌人的模样,依旧是阴阳怪气的说了一些讽刺的话,而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凉亭里还有一些其他的婢女,也都听见了马思琪的话语,然而她向来喜欢针对司马君璧,倒也没有什么让人意外的地方。
马思琪离开之后,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司马君璧都已经去到屋里了。忽然又来了一个其他院子的家僮,说是受主人派遣要见水奴娘子。
虽然殷暖担心司马君璧累着又找来一个能干的管家,但很多事司园的家僮还是习惯了来找司马君璧,故而一个家僮求见。跟本不是一件会让人关注的事。就算那个家僮较为陌生。不像司园的人,也让马思琪之前来搅合了一下让人忽略了。
那家僮见了司马君璧之后,也没说什么。只交了封信件之后就告辞离开了。
“公主,怎么了?”因田见司马君璧看万那封信之后面上神色冷冽,忍不住开口问到。
“没什么。”司马君璧合上信件,起身道,“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现在吗?”因田有些惊讶,“不告诉五郎君一声?”
“不必了,给暖暖留个信息便是。”司马君璧双手紧了紧,边走边道,“事不宜迟,怕是来不及等暖暖回来了。”
另一边,得知司马君璧离开之后,马思琪得意的笑了笑,想了想又有些担忧的回头问身后的人道,“你那个家僮,没事吧?”
“不会有事的。”殷照有些贪婪的在她脖颈处吻了一下,这些时日马思琪尽想着讨好殷昕去了,好久没见让他有些心痒难耐。边漫不经心的道,“那是一个新买进的家僮,待此事了了,直接抹杀掉就是。”
且说司马君璧和因田出了殷家,上了一辆马车便向城外走去。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之后,马车缓缓出了新安城,到了人烟稀少的郊区。
而后按照信件上的地址一直往前走,渐渐的便走进了一片风景优美的竹林。四周微风吹起,整片竹林摇曳起来,那“沙沙沙”的声音,不知怎么的竟让人听出了几分肃杀之意。
“因田。”司马君璧掀开帘子,微微探身对坐在辕座上的因田道,“一会儿恐怕会有危险,你要小心些。”
“公主放心,婢子知道的。”
“如此就好。”司马君璧想了想又叮嘱道,“切记,不管发生了何事,都必须留着自己的命在。”
因田点了点头,道:“婢子明白了。”
话音未落,因田忽然急道:“公主,你且往后一些。”
司马君璧闻言,叮嘱一句“小心”便放下帘布。
因田一抬手把马车的木门关上,而后拿出长剑飞身而起,刚好迎上那些扑面而来的各种飞镖暗器,一阵金属相击的脆响之后,那些暗器又纷纷原路飞回。只听得几声惨叫,而后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林子里忽然冒出了几十个人影。统一拿着明晃晃的长刀,训练有素而又杀气腾腾的往马车的方向飞奔而来。
因田面上平静,眼底却是一片狠厉,渐渐的露出些嗜血杀意来。
然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马车的另一面,忽然也是一片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便整整齐齐的出现了一片人影。
只见这些人冒出来之后,直接穿过了司马君璧所在的马车,而后拦在马车前,形成一个保护的状态。
这下两边人数差不多,剑拔弩张的情势一触即发。
“公主?”
“应该是暖暖的人。”司马君璧回头对因田笑了笑道,“你一直知道的不是吗?”
因田点头,她确实知道的。其实这段时日只要司马君璧离开殷家,身后都有人暗中跟踪,因对方并无恶意,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正在此时,只听得对面一个有些尖利的嗓音道:“看来果然没错,用这个法子真能逼出暗中跟在东阳公主身边的那些鬼鬼祟祟之人。上!一个不留全都宰了。”
“是!”
“因田。”司马君璧忽然转向因田唤了一声。
“婢子明白,还请公主小心。”因田说着微行了一礼,而后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在殷暖派来的那些护卫的掩护之下,极为灵活的往对面潜行。
方才那嗓音尖利之人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正踌躇满志的等着歼灭这些人好回去邀功,谁知道下一刻,自己的性命竟已经落在别人手里。
“你、你、你是谁?大胆,可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因田动了动手上的利刃,嗓音冰寒似蛇一般,“马上让你的人住手。”
那人不想司马君璧身边的一个婢女竟然就有如此身手,本还想抵抗反驳,然因田手下用力,血迹渗出来,脖颈处的寒意让他终于妥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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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七章 自裁
司马君璧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双方住手。
那领头之人闻言立即反对,司马君璧她走到那领头之人跟前,缓缓说道,“如此是你家主人让你用此行提醒本宫,此行果真是龙潭虎穴,本宫去不得?”
“自然不是。”那人闻言心里一急,若是接不回东阳公主,他也休要这条命了,忙道,“贵妃的意思只是逼出公主身边的人,以证安全而已。”
司马君璧微微垂眼,转身道:“如此还多说什么,走吧!”
“水奴娘子。”殷暖派来的那些护卫中的其中一人上前道,“五郎君命我等护卫你的安全,不得离开半步。”
司马君璧道:“五郎君应该也和尔等说过,一切唯儿家之命所从。”
“这……”那人一愣,五郎君确实如此吩咐过。更何况,想起刚刚听见的面前这位娘子的真实身份,实在没有反驳的胆量。
直到看见众人已经离开,司马君璧方才转身对因田道:“走吧!”
因田点点头,扶着她上了马车,而后在辕座上坐下。
李贵妃派来的那些人为司马君璧气势所慑,只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
虽然是训练有素的宫中护卫,然因人数众多,整整齐齐的走路的声音还是惊人,因田面上不显,却早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司马君璧掀开帘布,直接坐在马车车门处的毯子上,依旧是从容淡定的神色。只眼里微微有着几分担忧。
“我有些担忧明照。”司马君璧忽然说道。
“太子殿下一定会没事的。”因田忙说道,“殿下现在的身份非比寻常,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着,定不会有人又那么大的胆量。”
“李陵容野心太大。”司马君璧道,“若不见她一面,我也不能断定她今后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公主放心吧。”因田道,“婢子一定会护好公主的。”
“此行怕是九死一生。”司马君璧顿了顿,心里忽然有些后悔,恐怕还是有些低估了李陵容想要她性命的决心,之前或许不应该出来得那么急。至少。该给暖暖留个信息的,顿了顿,又对因田道,“你的决心我自然明白。只是前提至少要自己留有性命。明白吗?”
因田嗓音微涩。点头道:“婢子省的。”
马车过了一个竹林,又往前行了大概半个时辰,最后到了一个荒芜人烟的山脚下。说是荒无人烟。倒也不算准确,因为在那一片茂密的树林之间,隐隐约约可见一座木屋。
马车才刚停下,就有一道尖利的嗓音在外大声道:“老奴参见东阳公主,李贵妃在等着你嘞!”
因田只抬头看了一眼,就不动声色的回过头,率先跳下马车,又回身搀扶司马君璧。
“公主,小心些。”
司马君璧下来马车,干脆利落的直接往木屋的方向走去。
“公主殿下。”方才喊话之人道,“可还认识老奴?”
“秦公公,多时未见。”司马君璧头也不回的道,“你家贵妃可是等得急了,前面带路吧!”
秦公公跟在贵妃身边伺候了多年,虽然是奴,到底也算是一个有地位的的奴,除了宫里的那几位正经主人,便是其他不受宠的妃嫔也不敢给他看脸色,然而现在不过一位流落民间多年的,还是一位和现在的陛下没多大关系的公主竟敢如此忽视于他。
心里虽有不快,然而不知怎的,这一位多年不见的公主殿下如今不过是一个背影,就让秦公公恍惚中似乎又看见当初在王府时的那位傲慢尊贵、智慧无双的公主殿下。
终究还是没说什么,秦公公快走几步,领先司马君璧半步躬身道:“公主这边请!”
进了木屋,完全就又是另一翻景象,华丽精致得让人难以想象这屋子的外在不过是一间木屋而已。
不过司马君璧倒是没有什么奇怪,李陵容向来喜欢金银玉石等贵重之物,几乎恨不能看见的一切都能裹上这些东西,即便为了掩人耳目,她能真的在一间简陋的木屋里呆上片刻也是不可能的。
屋子中央有一张泛着檀木香气的坐榻,上面扑着厚厚的毯子,李贵妃垂足而作,左右两个宫婢给她垂着腿。
看见司马君璧走进来,李贵妃抬起头,打量她片刻,凉凉的道:“你倒是从未让人失望过,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如此大难不死,后福必是不浅。”
司马君璧闲懒的站在她面前,依旧不紧不慢的道:“儿家此番大难不死,倒是让李贵妃失望了。”
“确实是有些失望。”李贵妃坐直身体,接过宫婢递来的热汤饮了一口,又道,“公主殿下从来都是聪明人,本宫说话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大难不死,本宫很是失望,至于后福,怕是你也是没那个机会了。”
司马君璧眉头也不抬,也懒得回她的话,只道:“明照如今可安好?”
“放肆!”李贵妃忽然厉声喝道,“公主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比较好,太子如今身份高贵,你一个早已经被昭告身亡的堂姊可没有直言他的名讳的资格。”
司马君璧忽然冷笑道:“本宫是否有这个资格,只怕贵妃是不愿与儿家讨论的,只儿家如今也没有这个心思,只请问贵妃,明照如今可还安好?”
“我儿自然安好。”李贵妃道,“你觉得若是抱恙,陛下能封他太子之位吗?”
“如此就好。”司马君璧转身道,“如此儿家告退。”
“慢着。”李贵妃喝止她道,“还以为当了多年家僮,你这傲慢的性子该改一些,谁知倒是变本加厉了?”
司马君璧问道:“不知贵妃可还有什么未尽之言?”
“司马君璧。”李贵妃怒道,“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对明照出手不成,你以为在那里吃人的皇宫里,他都是听谁的?”顿了顿,满脸阴狠的接着道,“又是……活在谁的手里?”
司马君璧抬眼看向李贵妃,嗓音也冷了几分,“贵妃欲待如何?”
“没怎么。”李贵妃说话的速度放缓下来,慢条斯理的道,“很简单,只要你消失了,关于明照身上的那些只你知晓的不定因素也威胁不了本宫了,如此,你现在便就此自裁,何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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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八章 动手
李贵妃话音才落,站在一边的因田身上的气势陡然变了,站在她和司马君璧身边的几个护卫甚至不由自主的亮出了武器。
“贵妃说笑了。”司马君璧忽然开口笑道,“这个主意可不怎么样,明照的性命本宫自然是爱惜的,然自身也不愿就此枉死。”
“怎么?你不担心明照那孩子的下场了?”李贵妃冷笑道,“你可别指望本宫会顾念旧情,在那个地方,血缘亲情尚且反目,更何况本宫与太子?”
“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儿家自然不否认贵妃说的。”
“那么……”李贵妃顿了顿,缓缓说道,“还是你已经不顾惜明照了?也是,方才是才说那是个没有血缘亲情的地方,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已经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贵妃错了。”司马君璧抬起头,忽然笑了笑道,“儿家之所以有此言语,是因为笃定,贵妃不会对明照下手,或者说,不敢!”
“你!”李贵妃一怔,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未等司马君璧回话,她又道,“本宫虽爱权势,却也明白,若到时候连命都没有了,那这些东西要来做什么?”
“贵妃说的没错。”司马君璧道,“这一点儿家亦是深有体会。”她的前半生都在用亲身经历体会这句话的真谛。
“哼。”李贵妃冷笑,又道,“如此你倒是说说,本宫如何不会下手?”
司马君璧道:“来之前确实是相信贵妃有可能下手的。可是到了这里之后,反倒肯定贵妃不会对明照出手了,甚至还会尽全力护着他。”
“哼,你也太自负了些。”李贵妃道,“世人虽然赞你聪明,如此胡乱猜测对你却没有什么好处。”
“已经到如此地步,说清楚也没有什么关系。”司马君璧道,“儿家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在贵妃身上嗅到一丝味道。”
李贵妃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味?”她低头嗅了嗅。有些不明白是什么味道让司马君璧做了这样的推断。
“药味。”不理李贵妃面上恼羞成怒,司马君璧慢条斯理的分析道,“儿家方才进门便发现贵妃身上带有药味,然贵妃面色红润不似身体抱恙的。而在那个地方。能让贵妃跟在身边伺候进而染上药味的。除了明照便只有当今陛下。然明照若是有恙,陛下想来不会这么匆忙的封他太子之位,是以身体不适的。便只有当今坐在龙椅上的陛下,当年的新安王,我的皇叔。”
李贵妃满脸震惊的看着司马君璧,虽知她是聪明的,可是不曾想到仅仅凭借着一缕常人甚至嗅不出来的药味她便能推测出这些。
屋里只有司马君璧、因田以及太后,其他还有三两个护卫,想来都是李贵妃的心腹,不然之前她也不会那么直接的提起关于明照的事。
是以司马君璧也没有顾忌,又道:“贵妃身份尊贵,宫里上好的熏香也是不少,然如此都能留下一丝药味,定非一时三刻能累积如此,换言之,这生病之人怕是已经抱恙许久。”
而她之前就已经说了那生病之人是皇帝,也就是说,皇帝若是病到不能离药的地方,虽然朝中还没有消息,但怕是情况不妙,终其一生,除了明照之外,恐怕是再不会有其他的孩子了,所以李贵妃断不会对明照下手。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明白,然李贵妃已经清楚了她的意思。
“你明不明白?”李贵妃看着她的眼神带着疯狂的嫉恨,她从来都知道司马君璧不是省油的灯,现在更后悔没有早些解决了她,“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传扬出去,千刀万剐亦不为过。”
司马君璧环顾四周,冷笑道:“是否真的罪至此,本宫在那个地方挣扎多年,比你清楚许多。”
她说话时,明明还是那样的表情,只微微眯起了眼睛,往前走了一小步,李陵容却忽然有一瞬心窒的感觉,就好像暗夜里的飞蛾偷了蝴蝶的翅膀,好不容易飞到阳光下,却忽然被真正的蝶舞晃晕了眼一般。
而这种感觉让她讨厌至极,明明不过是一个二九年华的小娘子,就算真的尊贵过几年又如何,不还是一样做一个身份低微的婢女很多年了吗,现在的她在自己面前,甚至不比一只蝼蚁高贵。
“多年不见,你倒是越发猖狂了。”李陵容冷笑道,“今日既然到了这里,你就真的保证自己能逃出去?”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因田和司马君璧身边已经层层叠叠的围了黑压压一片人。
而李贵妃已经在宫婢的搀扶下来到屋外停放着的一辆极为华丽的马车上。
正在木屋外面,一群护卫人手一捆干草,沿着木屋摆放着。李贵妃眼神狠厉,她几乎调动了身边的大半高手,就不信这次还能给司马君璧逃了去,到时候再一把火毁尸灭迹,她也终于可以高枕无忧。
“贵妃用茶。”马车里极为宽大,李贵妃端坐中央的软榻上,宫婢立刻给她端来上好的热茶。
李贵妃接过来饮了一口,道:“走。”
马车很快行动起来,李贵妃实在自负,她以为这周围全都是她的人,且都是些身手不凡的,司马君璧就主婢二人能做什么?而且到时候大伙燃烧起来实在显眼,殷家势力不俗,她也不宜留在此处,干脆就此离开。
李贵妃心狠也有计谋,手辣也从不留情,但百密一疏,她这一次同样也漏算了一个人,便是跟在司马君璧身边的因田。
或许她身边的那些个身手不凡之人已经看出了因田是有武力的,但他们或许没想到,因田作为当年十三个护卫里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人,且这些年留在司马君璧身边,发誓要护住她的安危,心里有了执念,武力早已经今非昔比。用阿元的话来说,当今世上,除了几个不世出的高人,能与七郎君较量一番的,怕也就只有因田了。
这一次李贵妃为了防止之前的那种情况出现,特别选了这个远离湖岸的地方,本以为解决司马君璧不过片刻的事,然过了一刻钟过后,木屋里面依旧不停的传来惨叫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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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九章 相关
因田的性格从来都冷漠果断,身手亦是如此,招式干脆利落,剑下取命之时毫不迟疑。
然她身手虽好,李贵妃却也是下了决心要就此解决司马君璧的,且因为前车之鉴,为免再出意外,留下的人数不仅多且狠,因田出手的同时还要护着司马君璧,不由便多了几分束缚。
司马君璧站在因田身后,面容沉静的看着身边的尸体一具具增多,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刺激着她所有的感官,几乎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呕吐出来。
“公主。”因田出手之余,有些担忧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司马君璧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木屋里一片狼藉,多处沾染了血迹,脚下更是血流成河一般。
司马君璧下意识的想要往后一步让开流淌过来的血迹,却只是攥紧了拳头,停住不动。
在她的侧方,有一人举着长刀砍过来,司马君璧干脆闭了眼,她前面的因田毫不迟疑的反手一剑插进那人心脏,因她速度太快,剑刃上甚至不见丝毫血迹。下一刻,就见因田剑尖一挑,坐榻上的那厚厚的毯子便落在司马君璧面前,而因田未拿剑的左手揽在司马君璧的腰上。下一刻,君璧只觉身子一空,人已经站在了远离血迹的毯子之上。
因田依旧头也不回,长剑挑刺之间,又取了一人性命。
秦公公最得李贵妃信任,此番也被委任留下善后此事。本以为不过小事一桩,却谁知半个时辰过去了,里面依旧打斗声和那些护卫的惨叫声不断。
“秦公公。”有护卫小心翼翼的问道,“可要进去支援?”
秦公公想了想,往后退了一步,吩咐道,“点火。”
木屋本就易燃,现在更是被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直堆到屋顶的干草几乎全部笼罩,十几个火把守住各个方向,一但大火燃起。几乎绝了所有生路。
也就是说。不仅是司马君璧和因田两人,便是其他生死不明的那些护卫,怕也再无生路。
然就在秦公公话音才落的时候,忽然“哗啦”一声。那一扇关的严严实实的木门瞬间化成碎片。因田抱着司马君璧在大火燃起之前冲了出来。
秦公公大惊。不成想还会出这样的变故,慌忙大喊,“来人。拦住她。”
因田满身都是血迹,有别人的也有她自己的,然她对持刀冲向自己的那些比屋里的人数只多不少的护卫视而不见,冷静的把公主放下之后,上前一步拦在她身前。
“因田。”司马君璧忍不住道,“小心些。”
话音才落,因田手上的兵刃已与别人交织在一起。方才在屋外只是听着声音还没有这么直观的感受,现在眼睁睁看着因田手下如何凶狠的取人性命,秦公公边往后退,边在心里不住庆幸,好在李贵妃平素生性多疑谨慎,离开之前在屋外也留了几十护卫。
面对这么多的敌手交战许久,常人或许看不出来,然因田却是已露出些许疲累之感,手上动作已有些许滞涩。
就在她咬了咬牙,打算拼死也要护着司马君璧的时候,只听得一阵兵刃交接之声,竟然是之前那些被司马君璧赶回去的护卫又护了上来。
原来之前殷暖命这些护卫保护司马君璧的时候就曾经吩咐过,若是有人来找水奴,如果她无意相见而对方纠缠,不管对方原因如何都格杀勿论,而若是司马君璧有意和对方见面,就让他们一定要暗中保护。
先前就是因为木屋周围守卫森严,他们为避免被发现便离得较远,是以直到大火燃起,因田二人出了木屋方才发现情况危急,急急赶来相救。
有了援助,因田总算要轻松些许,几番打斗之后,她抓住一个空隙,在众人未曾注意的时候,忽然揽住司马君璧飞身而起,直接落在众人之外的马背上。
殷暖派来的那些护卫见此情形,立即自发挡在马匹前,为两人出逃护路。
因田调转马头,司马君璧对众护卫道:“尔等使命已尽,自去逃命便是,毋须人多显眼。”
这些人既然是殷暖特意训练来留在她身边的,身手自然不错,若非为护司马君璧,脱战逃命亦是容易的。
李贵妃在宫中浸淫多年,那又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她能活得风生水起,带在身边的护卫自然不是易与之辈,是以在殷暖的护卫撤走之后,不过半个时辰,便再次追上了司马君璧和因田的方向。
当夜戌时左右,夜幕已经完全降下,便是彻夜灯火的殷家也渐渐陷入一片沉睡的宁静,然而就在这样的安静中,忽然传来几声极为急促的敲门声。
“五郎君。”在殷家郎主所住的舒玉楼门外,阿元一边敲打着门,边抽噎着问殷暖道,“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因田阿姊和水奴阿姊的消息,她们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
夜幕下,殷暖一身灰色的衣衫,冷冷的看着舒玉楼的门,语气却是轻柔得几乎小心翼翼的斟酌缓慢,“她们一定会没事的,阿姊她……不会有事的。”
正在这是,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开门的人没好气的道,“谁啊!竟敢如此打扰郎主休息,怕是不想要命了?”
“仆有急事。”殷暖边往里走边冷冷的道,“麻烦郎主主母赐见一面。”
“这……这……”那家僮见来人是殷暖,先是吓了一跳,待听见殷暖吩咐之后,又是满脸为难,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在看见殷暖的面色之后,慌忙进屋禀告。
片刻之后,在舒玉楼的厅堂里,殷昕满脸不郁的问道:
“殷暖,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此行为,难道真的不把我这个家主放在眼里?”
殷暖却未回他的话,只是看向坐在一旁面色不郁的马思琪,冷冷的问道:“敢问主母,公主的离开可是与你有关?”
“五叔这说的什么笑话?”马思琪冷哼道,“她一个身份卑微的婢女,与我又什么相干?”
殷暖闻言,忽然转头看向殷昕,眼里满是狠厉和杀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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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〇〇章 夜见
殷昕被他看得一窒,心里恼怒,想要呵斥,却又担忧他方才说的事,急急问道:“殷暖,你方才说什么,水奴失踪了,怎么回事?”
“如你所闻。”殷暖道,“而很巧的,时间刚好是在主母去过司园之后。”
殷昕倒也知道马思琪一向与司马君璧不对付的事,心急之下也来不及多想其他,转身问道:“思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殷暖你不要血口喷人。”马思琪不顾一切的道,“你那只眼睛看见那贱婢的离开与我有关?”
“啪”的一声,马思琪话音未落,忽然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了一下,阿元恨恨的看着她道:“注意你的言辞!”
马思琪愣是愣怔了两秒方才反应过来,“啊”的惊叫了一生,扑在殷昕身上大哭起来,“一个贱婢也敢如此胆大妄为,郎主你要给妾身做主啊!”
她身边的梅诗要想对阿元出手,却被阿元轻易的让了开去。
殷昕见殷暖竟然纵容他的婢女在自己屋里对自己的正妻动手,也是怒不可遏,呵道,“殷暖,你是不是也过分了些,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不成?”
“仆来此前来是为了问出阿姊下落,非是来给你找不自在的。”
殷昕闻言,又想起他说的司马君璧失踪一事,心里又急切起来,颇有些两头不能兼顾的感觉,顿了顿,还是还是转向马思琪,拿出锦帕给她擦了擦眼泪。安抚片刻便问道,“思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殷暖会说水奴忽然不见是和你相关?”
马思琪见殷昕如此安抚,心里虽狠倒也缓和了些,也知道此时不宜让自己一直被误解下去,狠狠的瞪了阿元一眼,哭着道:“妾身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先前是因为想着妾身既然身为殷家主母,管理着殷家后院之事,是以去司园看看怎么了?我怎么知道那之后水奴就失踪了。当时在场的可还有司园的其他护卫。但是我和水奴说了什么,众人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顿了顿,又可怜兮兮的看向殷昕道:“或许当时妾身的语气是有些不好,但是真的没有说过什么。郎主若是不信。大可问问当时在场的家僮。”
这本就是她早已经计划好的说辞。当时特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找司马君璧,就是为了显眼一些,而让众人忽略随后赶去的一个小小奴仆。而她又因为有着众多的人证,摘出自己的嫌疑。
殷昕闻言,果然已经信了大半,极为不满的转向殷暖道:“殷暖,水奴失踪我自会派人去找,但你此番行为太过,可要给我一个解释?”
谁知殷暖只是垂下眼睑,挡住眼里神色,缓缓说道:“仆想郎主和主母应该明白,既然选了李贵妃,就得有那能力担起所有后患。此番阿姊若有丝毫差错,仆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转身便走。
“殷暖你大胆。”殷昕怒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如此放肆?来人,拦住他。”
看着拦在面前的众多奴仆,殷暖只回过头,一字一顿的道:“你没资格!殷昕,仆不管你是否真的被一个表面上的称呼蒙蔽了,仆有些好奇你是否知道,殷家,郎主名下的那些商铺田地还有多少姓殷?或许你都不好奇,你那个妾室的娘家对你为何一点帮助也无?”
殷昕闻言,只气得面色铁青,却听殷暖又道,“不过你知晓与否,仆亦不多言语,现急于找人,并没有那个忠言逆耳的时间。”
阿元手上缠着帛带,不动声色的挥退几人,和殷暖一起离开。
“郎主。”才到门外,阿元忍不住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先回去。”
夜色里,殷暖的嗓音冷得结了寒冰一般。
在来之前,马思琪的那些说辞他便已经猜到,因为他早已经让人把之前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之所以还来一趟,不过是有些巧合要确定而已,而现在,确是已经肯定了。
马思琪知道阿姊的身份,李贵妃要找阿姊,而马思琪这段时日和李贵妃走得很近。
这便是所有事实。
有些事,他果真是疏忽了。
“五郎君。”阿元在黑暗里越走越是心慌,说话又忍不住带上些哭腔,“已经把所有能派出去的人都遣出去了,可是现在还是一点音讯也无,该怎么办才好?”
殷暖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道,“继续找。”
阿元点了点头,心里更加的难受起来。
此时殷家早已经是一片宁静,偶尔的转角处方才有一两点亮光,两人绕过一个拱门,走到一个岔道之时,阿元忽然心里一动,直接转向另一条岔道。
殷暖微微皱了皱眉,却只是跟在她身后,两人又往前走了片刻,几乎快要走到殷家的围墙处。阿元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奔跑起来。殷暖看似没有什么变化,可是速度却也不曾落下半分。
突然,阿元惊呼一声,“因田阿姊?”
殷暖一愣,忙也走上前去。昏暗的夜色下,只见不远的草丛里躺着一个暗色衣衫的人影,看不清长相如何,可是却能嗅到极为浓烈的血腥味。
“因田阿姊。”阿元又惊叫一声,扑上前去把人抱在怀里。
“阿元。”殷暖吩咐道,“带她回司园去,仆去唤疡医。”
“哦哦,好的。”阿元惊慌失措的应着,慌忙抱起因田往司园的方向赶。
因田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辰时左右,才一睁开眼睛,就被一张圆圆的脸和一双圆圆的眼睛霸占了所有的视线。
“阿元?”
“因田阿姊,你终于醒啦?”阿元眼睛通红,也不知是哭的还是熬夜熬的。
“公主呢?”
阿元闻言,面上的喜色立即褪去,忍了忍,方才让眼眶里的眼泪没有落下。
“公主还没回来了吗?”因田见她面色,立即明白她的未尽之言,挣扎着就要起身。
“因田阿姊。”阿元又哭了,“你别乱动,疾医说你伤得好重。”
因田挣扎片刻,却发现浑身无力,“阿元,五郎君呢?”
“五郎去安排人去了。”阿元顿了顿,又问道,“因田阿姊,为什么你会伤得这么重?水奴阿姊去哪儿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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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〇一章 青街
“我也不知道。”等了半响,因田方才缓缓开口。
先前她和司马君璧被追上之后,她为让司马君璧离开,便跳下马拍马疾走,而后独自拦下所有追兵。
然而等她解决了所有追兵之后,才发现天上下了一场大雨,地上的血迹都被冲刷得干干净净,更遑论马蹄的印痕。
因田本欲前往寻找,谁知竟因伤重昏睡过去,再醒来时已是夜里,好容易挣扎回到殷家,又再次昏睡。
“没关系的,因田阿姊。”阿元眼睛通红,却努力笑道,“有五郎君在,水奴阿姊一定会没事的。”
她端来热粥,一点一点喂因田吃下,半个时辰之后,殷暖方才匆匆赶回。
因田又把之前的过程巨细靡遗的说了一遍,殷暖听完,开口时依旧语气淡然:“如此仆知晓了,你身上的伤势严重,好生修养。”
因田下意识的点头,看着殷暖走出了房门,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也许真的像是阿元所说,有殷暖在,公主会没事的。
“自从因田阿姊你和水奴阿姊不见之后,五郎君就一直是这个样子。”阿元忽然道,“我有时看着他,都会有些害怕起来。”
因田闻言点头,她知道阿元是什么意思,现在的殷暖,尽管面容是平静的,语气是柔和的,可是他浑身的戾气,几乎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因田阿姊。”放下粥碗,阿元回过头。惊讶的发现因田竟然已经盘膝坐在坐榻上,惊道,“你要做什么?”
因田闭着眼,开口道:“疗伤。”
“这怎么行?”阿元急道,“疾医说你伤势严重,一定要慢慢调养才行。”
“阿元。”因田睁开眼看着阿元,道,“我放心不下公主,还有五郎君,你也不放心的不是吗?我内伤严重。自疗有些困难。你帮帮我吧!”
“因田阿姊?”
阿元一愣,因田何时这般示弱过,虽有心拒绝,然到底还是如因田所说。她担心不见踪迹的水奴阿姊和快要冻成冰块的五郎君都快要担忧疯了。纠结半响。到底还是爬上坐榻盘膝坐在因田身后。
只还是抽抽噎噎的哭泣道:“因田阿姊,你若是有一点不舒服,一定要立即告诉我。”
当夜。阿元因为要照顾因田便和她宿在一处,又因为担心司马君璧,直折腾了半夜方才入睡,翌日一早她才刚起身推开门,忽然就被门外的人影吓住。
“五郎君?”
殷暖站在门外,身上穿的还是昨日那一身衣裳,眼圈有些青黑,然却不见一丝萎靡,阿元猜他应又是一夜未眠。
“阿元。”殷暖道,“因田娘子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
“如此就好,阿姊也会放心了。”殷暖接着又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阿姊没事的。”
阿元闻言,先是一喜,接着小心翼翼的道,“五郎君,是如何知晓的?”
殷暖却未回答,只是道:“阿元你撤了所有寻找的人,其他的,若没有我的吩咐,切不可轻举妄动。”
“婢子明白。”阿元见他神色肃穆,慌忙肃容回答。
殷暖吩咐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他身后,跟着三两个小心翼翼的端着吃食的婢女,还有几个一看便知身手不凡护卫。其中几个颇有几分面熟,似是之前他派去暗中保护司马君璧的那些人里的。
阿元回到屋里,依旧满心的疑惑,把殷暖的话原原本本给因田说了。
因田一开始也就几分疑惑,思索片刻,面上渐渐露出几分震惊的神色。
她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不过殷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公主,若是没有一点消息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他当初留在公主身边的,除了那天的那些护卫之外,还有其他一股更为隐蔽的人马,这些人的作用是在最后最关键的时候,能够给公主绝处逢生的机会。
因为最先的那些护卫,因田是一直知道的,但同时她总隐隐约约的还有一个感觉,似乎跟在公主身边的,不只是这些人。她对这方面极为敏感,也刻意查找过,然而都没有寻到蛛丝马迹,到后来甚至都要怀疑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现在看来,应是真实存在的。
想到这些,因田真的有些佩服殷暖了。或许真的如公主所说,他这几年的成长,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只是李贵妃终究不是常人,心思之敏捷几乎与公主不相上下,手段还如此毒辣,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一个皇妃的身份。是以身边跟着的几乎都是能人,便是一个护卫亦不容小觑,然殷暖留下的那些人竟都能与之战个平手。若非李贵妃疑心重几乎留下大半护卫,护住公主平安原也是可能的。
而这几年,殷暖并为刻意隐瞒自己的势力,因田多少还是能知道一些,他或许真的有了自己培养的人马,但是能与一朝贵妃抗衡,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因此或许可以说,留在公主身边的那些人,几乎倾尽了殷暖所有人力。
那一瞬间,因田震惊之外,忽然也多了几分感动,或许,也是放心。
几日之后,新安出了名的青街。青街如其名,无数繁华青楼筑其中,最是风流去处。
而这些青楼中的佼佼者,是一家名为青语院的青楼。传闻中,当时的文人雅士,外出踏青之时,无不以拥有一位青语院花娘相伴为荣。
这一夜,青语院依旧和往常一般,夜色里灯火辉煌,娇声莺语、人声鼎沸,之后在一片凝气屏声的热闹中,高台上的花魁娘子缓缓迈开了舞步。同时,一阵珠玉相击、清泉潺潺的琵琶声跟着响起。
花魁娘子能居青语院这个百花齐放的各种翘首,自然非是一般貌美能够形容,身姿曼妙更是让台下众人如此如醉。然今日更是不同,众人被那身姿所迷的同时,也为耳边丝丝缕缕流淌过的琵琶声所沉醉。
然直到声乐止,舞姿停,众人恍若未觉,只当时今日花魁娘子的舞姿更进一步,不仅美到眼里,也能美进耳朵里,美到身上所有能感知的地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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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〇二章 舞姿
想是因为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能看不能碰的东西总要稀奇一些,能看却又不能多看的更是勾得人抓心挠肝、辗转反侧,是以花魁娘子一场舞毕,婉转着嗓音道谢之后盈盈一礼便转身离开,而她离开之后,连那弹琵琶的娘子也跟着不见。
柳大娘是青语院的当家,市侩而又精明,长袖善舞的同时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最大利益化处理,虽然不是最心狠手辣的,却也是个震得住场子的。
继花魁和弹琵琶的娘子都离开之后,柳大娘若有所思的看着装饰华丽的高台片刻,而后叮嘱了奴仆几句,一路左右逢源着去了楼上花魁娘子房间的隔壁。
“青暖呀!”
青暖才放下琵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柳大娘这明显有些不同于往日的慈善口音惊了一下,皱了皱眉回头问道:
“柳大娘,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柳大娘道,“你看,这一代的花魁已经任了两三年了,虽然貌美依旧,但是架不住旁人的厌倦啊,毕竟人家来青语院不就图个新鲜吗?”
青暖放下琵琶,倒了一杯凉茶饮了一口,方才凉凉说道:“此事与儿家有什么相关?”
“这……人都往高处爬不是吗?”柳大娘道,“你看,你这个身段和这身才气,不跳舞可实在是可惜了。”
青暖抬头瞥她一眼,冷笑道:“毁容的也行?”
“对别人而言自然不行,你却改另当别论了。”柳大娘道。“青暖呀,不是妾身夸你,即便是多了一道疤痕,你这容貌也不输这青语院的所有娘子。当然,我既然提出了这个意见,自然有办法替你遮了这道疤,到时候再戴上面纱,啧啧啧,光是想起那个香艳场景,妾身都觉得只是让你弹弹琵琶是屈才了。”
青暖没关注她说的那一大堆。只是问道:“什么法子?”
“你既然还没答应。自然不能说。”
“这样。”青暖道,“那不说也罢。”
“你这人可真的……”柳大娘无奈的道,“你也不想想,你这生冷冷的脾性。天天弹琵琶有什么用呢。若是那一日被哪个有权势的主顾看上了。谄媚奉承一点不会,你这不是找死吗?倒不如做那高高在上的花魁娘子,人人都捧着你。也就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了。”
“那又如何?”青暖道,“到此地本非我愿,不过暂且安身而已。”
“暂且安身?”柳大娘闻言,眼里晦涩不明,冷笑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进来了还有能出去的?”
青暖闻言,眼里带着几分讽刺,却没再开口。
柳大娘对她这脾性有些没辙,想了想又道,“青暖你也不想想青语院是什么地方,看看你这屋里,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上好的?便是屋子也按照你说的清净的要求而安排在花魁娘子的隔壁,若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弹琵琶的,哪里能够住得起?”
青暖凉凉的道:“儿家记得当初说过,便是柴房亦可。”
“哎呀,你这样一看便十足娇气的小娘子,妾身可舍不得让你住柴房去。”柳大娘笑道,“这人呀,都要为着自己今后的打算才是,你若不习舞艺,如后取悦与人,又如何养活自己?”
“取悦与人?”
“是啊?”柳大娘见她若有所思,以为她已经心动,正准备再接再厉的说几句,就被青暖打断道,“单习舞艺也可,条件便是你得让那些人离远一点。”
“嗯?这就同意了?”柳大娘有些惊讶,她准备的一番说辞也没说完,而且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就这段时间以来对青暖的观察,她想对方若硬要装个清高样一直不同意也是有可能的,之所以一直没用强硬手段,实在是因为这青暖在琵琶上造诣。
其实若不跳舞,有这么一手技艺于青语院而言也大有利益可图,不过若是更近一层,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行,”柳大娘答应了她的要求,不就是喜欢恩客离远一点,暂且答应又何妨。
那之后过了几日,青街又彻彻底底的热闹了一次,原来是一向多出绝色丽人的青语院,近期又出了一个娘子,据说青语院很是看好这位娘子,风姿容貌大有胜过上一任花魁的意思,而今夜便是正式和众人见面的日期。
常留恋青街的人都是知道青语院的柳大娘的,虽然势利了些,却从来都是一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她既然敢放出这样的放声,想来是不会有错的。
是以当夜的青语院几乎人满为患,而那传闻中的青暖娘子也千呼万唤始出来,才一曲舞落,场面不出所料的沸腾了。
尽管高台上的女子还遮着面纱,也丝毫不影响众人对着那身段的各种遐想。
青暖未曾开口,只盈盈行了一礼,便打算转身离开,然就在这时,柳大娘却忽然上了高台,而后笑盈盈的开口道:
“今日各位郎君能来捧场,令鄙院蓬荜生辉,妾身感激不尽。”
台下众人见柳大娘开口,立即纷纷让她让青暖遮下面纱,好让人一睹芳容。
“要除去面纱自然不难。”柳大娘笑盈盈的道,“只是我家青暖向来高傲,若是非她心仪的,自然是不愿的。”
此言一出,场面再次喧闹起来。常混迹青楼楚馆的,哪里会不明白柳大娘的话中真意,表面说是看青暖心仪何人,但实际上,还不是看你出价如何。
本来他们以为按照青语院一向的规矩,这个新出的娘子自然也要高高在上捧一段时间的,谁知才初现面柳大娘就安排了这么一出,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这个道理,青暖也明白,忽略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各种目标,她只是冷冷的问站在自己身前半步的柳大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柳大娘不回头的道,“只是让你明白,这个地方便是你今后的归属而已,你放心,只要你足够听话,妾身一定不会亏待了你的,若不然,我青语院多的是法子对付那些不安分的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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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〇三章 客谁
早在她当初捡回来这个自称名叫青暖的女子之后,就隐隐有些留不住的感觉,之前听她语气,更是准备好随时走人的,这可让柳大娘如何愿意?青语院很久没有遇见过如此出色的娘子了,无论如何都得留下才行。
待看过今日青暖引起的轰动之后,决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清倌变红,看她还能走到哪里去。
柳大娘说完之后,便立即吩咐其他人把规矩安排下去,关于琴棋书画的赛事安排了一大堆,但本质上不过是多了一个好听一些的名头而已,最后不过是看价高者谁。
那之后,青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全程冷冷的看着一群人想方设法的附庸风雅。
青语院既然能在新安出了名的新街占有一席之地,自然不可能只是简单的皮肉生意便能得到这样的地位,附庸风雅的能力几乎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似乎单看那一群书写作画的人,真以为他们是在某一个文雅至极的踏青场所流觞曲水、吟诗作赋一般,而不是在青楼,打着文雅的名号散尽千金拥佳人一夜。
最后过程是如何结束的青暖已经没了兴趣,只是慢慢垂下的眼眸里多了几许讽刺和杀意。
得出结果之时,最满意的莫过于柳大娘了,看来青暖身上所代表的价值还是她一直低估了,单看今日的收益,特别是那个最后胜出者所呈上的金银,若是平日里。几乎能为一个清倌花魁赎身了。
其他人虽有不满,到底还是钱财上比不过,故而咕哝几句也就离开了,柳大娘刚要心满意足的领着人去早已经安排好的屋子,却被告知,面前这个也算得上一表人才的最后殷家竟只是一个家僮而已,而他家郎君早已经去了青暖娘子的屋里
柳大娘虽然满心疑惑,然见对方出手大方,不似一般人家,到底不敢轻易招惹。刚想叮嘱几句。就听对方又道:“郎君让奴告知柳大娘一声。他喜欢清净,不愿被人打扰,若无吩咐,还请勿扰。”
“这……”柳大娘有些犹豫。“青暖她今日刚出来迎客。怕是有些伺候不周。”
“这个柳大娘放心便是。我家郎君非是那等残暴之人,不会对青暖娘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的。”
想起青暖那清高不屑的模样,柳大娘还是有些不放心。刚好开口,就见那家僮吩咐身后的人上前,打开一直抱在怀里的盒子。
柳大娘见此,立即咽下未尽的话语,有些谄媚的开口道,“贵郎君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希望柳大娘能明白,接下来的这段时日,青暖可不能再见其他人了。”
柳大娘看着盒子里的珍宝,几乎都有些眼红了,连声道:“妾身明白,若有什么吩咐,还请直接吩咐便是。”
另一边,青暖的房里,先前那个家僮口里的据说并不残暴的郎君此时正盘膝在坐榻上,一向严肃老成的面容微微有些泛红,墨黑的眼眸里依旧透着一股看透世事的清灵,修长的手指轻轻顺着膝盖上的黑色兔子的耳朵。
“所以,七郎君便是今日赢家吗?”
在青暖含笑的注视下,殷婴终于忍不住道了声“阿弥陀佛”,而后问道:
“水奴阿姊,近来可好?”
“儿家一切都好。“青暖笑了笑,也问道,“七郎君别来无恙,还有暖暖阿元和因田她们,都还好吗?”
“都好。”殷婴点了点头,说道,“因田娘子之前受了伤,现已经大好。”
“那就好。”司马君璧松了口气,她之前和因田分开之时,因为四野空旷,又兼下着大雨,什么痕迹也留不下,后来更是因为坠马受伤,流落青语院,便想过若是因田解决那些人之后找不见自己,应该会回到殷家的。
只是因田虽然身手不凡,但李贵妃派出的人也非是易与之辈,是以颇为担忧,现在总算可以放心了。
司马君璧住的屋子虽然已经算是较为清净的,但是终究坐落在欢场中,几分艳俗的脂粉气和若有若无的浪荡词语还是避免不了。
“抱歉七郎君。”司马君璧道,“这里实在不适合你。”
“无妨。”殷婴道,“心无挂碍,便四大皆空,水奴阿姊不必介意的。”
两人又随意说了几句,虽然都是不多话的,然场面却也是温馨不已,司马君璧煮着茶,淡淡的茶香渐渐冲淡了屋里的其他香味。
殷婴双手捧着茶杯慢慢抿着,顿了顿又道:“水奴阿姊,五阿兄现在还不能过来。”
“我知道的。”司马君璧笑了笑,回道。
就是因为知道,才会决定在这个地方留下。这个时候她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她不知道殷暖现在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但至少肯定,若是留在殷暖身边,只会给他增添许多麻烦,是以才会决定留在这个地方。
只是不曾想到,殷暖这么快知晓她的下落不说,还让殷婴来到她的身边。关于身边殷暖究竟留了多少人马司马君璧不感兴趣,她只担心因为自己的擅自决定而让殷暖担忧。
那之后过了几日,面上一切风平浪静。
这一日马思琪方走到门前,正好奴仆端着冷掉的饭菜走出来,遂沉声问道:“郎主还是什么都没吃吗?”
“回主母话。”奴仆小心翼翼的道,“郎主说胃口不好,晚些再让人送过来。”
“算了。”马思琪不耐烦的道,“吩咐膳房熬些粥送过来。”
“是。”
来到屋里,便看见殷昕黑着脸站在窗边,眼里有着几缕血丝。
“妾身给郎主问安。”
殷昕回过头,道:“你来了。”
“是。”马思琪道,“郎主又没用膳是吗?”
“不饿。”殷昕顿了顿,又道:“难道我连用膳也要勉强自己不成?”
马思琪一窒,半响,方才柔声说道:“郎主,不管怎么说,身体总是自己的,总不能亏待了自己。”
本想开口劝说殷昕不必为了司马君璧的事太过担忧,终究还是因为心里的妒意而住口不言。
“呵!”殷昕冷笑一声,“看来那日殷暖没有说错,这殷家哪里还有我能做主的地方,不过调派几个奴仆找人而已,竟然都如此不如人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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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〇四章 找茬
马思琪闻言,下意识的就想要开口,又不敢这个时候抚了殷昕逆鳞,干脆继续住口不言,事实上,自从那日殷暖说司马君璧不在之后,殷昕已经把殷家的几百家僮都派出去了。直到后来想要动用殷家私庄上的田客和商铺里的奴仆时,方才发现不受自己控制的地方。
不过,马思琪想了想,倒是觉得这样的事于自己而言不算什么坏事,至少更有可能让殷昕成为自己一派,想起贵妃的承诺,忍不住心动不已。
沉默着陪殷昕坐了会儿,直到家僮把热粥端来,马思琪亲自服侍殷昕用膳之后,方才缓缓说道:“夫妻本是同命,但妾身不能为夫君分忧,实在惭愧不已,表妹她也不知道她的父亲会有如此决定。”
那日殷暖提醒之后,殷昕特意去查证,方才发现原来祝霜的父亲早已经与赵家同气连枝。
殷昕叹了口气,“罢了,你有心就好。”
马思琪又道:“郎主何必如此客气,事实上,之前贵妃曾说过,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她可以给予一定的阻力。”
殷昕闻言,冷笑道:“贵妃是打算我殷家依附于她,成为她留在新安的助益不成?”
“郎主你误会贵妃的意思了。”马思琪柔声道,“贵妃不过是希望能在某些方面得到郎主的帮助,同时也能给郎主些许助益,郎主心思通透,难道还不明白这个双赢的道理吗?”
殷昕想了片刻,想起郑家与赵家的矛盾以及赵家与自己越来越不合心的事。心里越来越烦。
“罢了,这些事不急于现在,以后再说。”
晚些时候,松罗前来禀报。
“怎么样?可有水奴的消息了?”
“回郎主。”松罗道,“已经有了。”
“真的?”殷昕猛地站起身来,多天来的失望让他有些不敢置信,“人呢?”
“回郎主。”松罗道,“因为当时距离较远,属下未看清具体。”
殷昕闻言,皱眉道。“你有几分肯定?”
“虽无绝对。但**不离十。”不然他也不敢回来禀报给殷昕。
“那就够了。”殷昕松了口气,这已经是他这些时日听见的最好的消息了,道,“谁查出来的消息?重重有赏。水奴她现在在何处?”
“回郎主。”松罗犹豫了一下。未回答他最后一个问题。忽然跪下道。“是奴看见的。”
“你?”殷昕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既然是你找到的,我也不会亏待你。这般小心翼翼的做什么?”
“因为……”松罗犹豫片刻,下定决心道,“公主殿下现在在青街的一家青楼里。”
“青楼?”殷昕一怔,恼道,“我命你去找人,你到时候有那闲工夫去那等地方。罢了,算你个将功赎罪便是。”
之后殷昕当即决定自己亲自前往探查一番,他身份高贵,到达之后,也未直接说明目的,只说听闻青暖之名,好奇一见。
柳大娘闻言,心里喜悦非常,面上连说“不敢当”,之后自然是万分恭敬谨慎的把殷昕请到一个视线极好又清幽的隔间。
不过片刻,随着乐声起,一个身影娉娉婷婷的走了出来。
“啪嗒”一声,殷昕手里的茶杯直接落在地上。
“郎主!”松罗惊呼一声,慌忙上前清理。
“是她。”殷昕两眼直直的看着场中,低声肯定道,“就算她现在戴着面纱,我也能肯定,一定是。水奴,我终于找到你了。”
松罗闻言,终于松了口气,只要郎主亲自肯定,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见殷昕浑身紧绷住,眼也不眨的看着场上,松罗为他从新沏了一杯茶之后,便小心翼翼的退开了些。
片刻之后,青暖一曲舞毕,一礼之后,她正想如往常一般在众人的惋惜之中离开,忽然听见台下有人大声道:
“慢着。”
随着话音落下,便见一个肥硕的身躯在众目睽睽之下爬上台来。那人肆无忌惮的从上到下扫了司马君璧一眼,而后“啧啧”几人,眯眼边伸手边道:“果然是天生尤物,近看这身段更是迷人非常。”
青暖不动声色的退开一步,清冷冷的道:“多谢这位郎君捧场,儿家这便告辞了。”
“啧啧,这声音听得人骨子都舒软了。”那人有些急切切的上前一步,边不满的道,“你逃什么,怕我给不起你银钱不成?”
司马君璧又退开一步,道:“郎君请见谅,儿家要回去了。”
“贱人。”那人忽然伸手一把抓住青暖手臂,怒骂道,“当了娼妇还立什么牌坊,你整日在这里捎首弄姿不就是为了勾引人的吗?我天天金银珠宝的捧着你,现在连摸一下都不可以了?”
青暖刚想否认自己没有收过什么东西,然一回头看见满脸紧张的走过来的柳大娘,忽然也就明白了,这些时日,也不知道她瞒着自己收了多少东西,许了什么好处,只怕现在只等着阿婴离开,就急不可待的把自己打包送出去。
早在那人上去的时候,台下便已经一片骚动。
“郎主。”松罗等不到殷昕吩咐,忍不住开口问道,“要奴前去阻止吗?”
“暂时不必。”殷昕早在那人上台之时就是满脸怒气,恨不能直接上前把那人碎尸万段,然而在看见司马君璧现在困境之后,他忽然又奇异的按兵不动,只冷冷的看着高台上发生的一切。
看着司马君璧现在这副受人欺凌的模样,他自然是心疼的,然而同时,心里竟然有了一种解气了的感觉。
殷昕想或许真的是自己在司马君璧面前吃瘪太多,现在竟然迫不及待的,想要通过别人的手段把她拉下那高高的神台,让她能够仰视自己、哀求自己。
舞台之上,司马君璧的手腕依旧被紧紧攥着,她挣扎了一下发现微丝不动之后干脆不再挣扎,只是又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那人见此,极为满意,油头满面的脸上挤出一个油腻腻的笑容道:“小娘子果然是个懂事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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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〇五章 中药
“这位郎君请见谅。”柳大娘忙上前道,“青暖她现在可还是有着恩客的,本来今晚都不该出来跳的,这不是因为众人郎君盛情难却,还望郎君包容一二。”
这也是青语院的一种手段,尽管青暖现在已经被人包下,但是她不过刚得一点名气,若是就此足不出门,待以后现在的恩客离开,怕是早已经被人忘却,那个时候可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而柳大娘虽然不过市井之人,到底是此地经营了几十年的地头蛇,司马君璧要借此地待上一段时日,也懒得多生是非。
“走开。”那人方才饮了不少酒,此时已经微醺,闻言反手一巴掌甩到柳大娘脸上,怒道,“还没有我看上得不到的东西,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娼妇罢了,还敢跟我在这里摆架子,也不打听我是什么身份?”
柳大娘确实有些为难,这人虽然算不上什么极有权势之人,但也不是轻易能得罪的,更何况他也算是青语院的常客,就此得罪实为不美。思及此,只得不挺的向青暖使眼色,让她服个软央求几声。
谁知青暖一直未曾看向她的方向,眼里沉静如湖水一般,遮着面纱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正在这个时候,那攥着司马君璧的人手下的力气又大了些,扯着青暖就开始往台下拖。
台下虽然客人众多,然咒骂者有之、起哄者有之,却无一人上前开口。
“松罗。”殷昕见时机差不多。正要吩咐下去,忽然听见台下一片闹哄声,回头就发现那肥胖的人已经躺到在地上。他下意识的去看水奴,却只见一道离去的背影。
殷昕心里一沉,看着那毫无波澜的身影,心里忽然有些着慌起来,忍不住便有些后悔刚才的决定,似乎不管如何,她于自己,永远是遥不可及。
雅间外。只听柳大娘向众人解释的声音。什么“喝醉了所以才突然躺下”之类的。
“松罗。”殷昕眸色暗沉,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决定,对松罗道,“去唤此间主人过来。”
虽然方才听见了柳大娘说的什么关于“恩客”之类的话。但殷昕知道。依司马君璧的才智。可实在不像是轻易妥协的,更何况她方才的那个样子可看不出一丝委曲求全的窘迫。不过不管司马君璧是因何原因逗留于此,既然给他找着了。就断没有不做点什么的道理。
“水奴阿姊,可还好?”
“嗯。”司马君璧点点头,蹲下身抱起蹭到脚边的印圆,笑言,“还好阿婴方才解围及时,不然再看下去眼睛会不好了。”
“吾还是晚了些。”殷婴惭愧的道,“他还捏了你的手,阿兄若是知晓,会生气的。”
“没事。”司马君璧忍不住笑了笑,并不甚在意。
殷婴想了想,还是道,“其实水奴阿姊你不用出去跳舞的。”
只要她不愿意的,没有人敢逼迫她。
司马君璧摘下面纱,道:“很有趣的,儿家并不勉强。”
她也知道柳大娘不算什么,自己出去跳舞,也并不是为了这青语院的规矩,只是她不愿再节外生枝惹人怀疑而已。
现在外面找她的人太多,青语院虽然大隐于市,但自己一个来路不明的花娘,突然出现却又如此身居简出,反倒容易惹人怀疑。
两人又随意说了几句,忽然门被人敲响。
殷婴闻声,便向司马君璧点点头,而后抱起印圆绕过屏风去到里间。
司马君璧住的房间颇宽,中间用厚厚的粉色纱幔隔开,纱幔前还有一个屏风。屋里的案几坐榻毯子等一应俱全,柳大娘在她身上倒也真是花了心思的,只是心太大了些,不能久留。
司马君璧打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个婢女,端着一个餐盘,恭恭敬敬的道:
“青暖娘子,这是柳大娘命膳房特意备下的膳食,说是给你为今日的事压压惊。”
“有劳了。”司马君璧伸手接过,待婢女离开便关上了门。
可能是因为想着她屋里还有一个恩客,所以饭菜分量很足,虽是素菜,但比平日所用的精致新鲜许多,想是因为柳大娘刻意吩咐的缘故。
青暖现在几乎成了青语院的牌面,柳大娘这些时日为了讨好她,很是下了许多功夫,是以司马君璧也未多想。
然而用了饭菜之后不过片刻,司马君璧便觉得浑身不适,再看殷婴,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可是脸上却红得很是不正常。
“阿婴,你可有什么地方不适?”
“水奴阿姊。”殷婴抬起头,竟连眼眸里都润湿了几分,他有些尴尬的道,“吾……忽然有些热。”
心里咯噔一下,司马君璧知道自己和殷婴是着了道了。虽然她每一餐饭菜都用银针测试过,然而有一种药,却是银针测不出来的。
那药便是欢场助兴之药。
“水奴阿姊。”见司马君璧忽然起身,殷婴正盘膝坐在毯子上,边运功边急急说道,“汝欲去往何处?此地恐不安全。稍候片刻,吾很快就好。”
殷婴难得的有些心急,他知道自己现在不对劲,然而却又没有中毒的感觉,对方手法如此高深,司马君璧现在出去定是不安全的。而因为没有感觉中毒,是以运功逼毒也是不可能的,身上却越加的难受。
殷婴话音刚落,已经干脆利落的拿出一把匕首,无论如何,只有保持清醒才能护得水奴阿姊平安。
“阿婴。”司马君璧因为药的缘故嗓音有些沙哑,急道,“快放下,没事的,相信我,这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殷婴停下动作,抬头问道:“水奴阿姊知道这是什么毒吗?”
“嗯。”司马君璧肯定的点点头,笑了笑安抚道,“你放心,等我片刻,拿解药给你服下就没事了。”
边说边跌跌撞撞的走到旁边的案几上拿过一个瓷瓶,匆匆倒出一颗药丸,吃了之后又重新拿起一个瓷瓶倒了一颗,走到殷婴身边给他服下。
殷婴毫不怀疑的吞下,立即便觉一股凉意渗透全身,热度很快褪去,然而头脑里同时一阵晕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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