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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壁蛇生     贵婢txt下载     贵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七六章 得救

    就在家僮焦急之时,殷照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拼力把她拉住,罗氏方才顺着殷照的力道跌坐在地上。

    殷暖却没什么心思听她边哭边唱,吩咐身边拉着自己的那两个家僮去把司园以及其他的能叫来的家僮全全部叫来救火,又让人叫来远幽寺的一个和尚,问他关于殷婴今日的去处。

    然而他才吩咐完,就见几个奴仆从不远处的廊下拖出一个人影来。

    到得近前,待看清那人面容之后,殷暖忽觉心里一痛,头脑立即发昏起来。

    那人双眼紧闭,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而让殷暖这般惊讶的,是因为那人正是跟在殷婴身边的奴仆从远。

    那边殷照和罗氏也看见了,殷照叹息一声,罗氏却猛的扑了过来,哭得更是撕心裂肺。

    殷暖忽然接过一个奴仆提着的一桶冰水,毫不犹豫从头淋下,转身便欲往火里面冲。

    “暖暖。”司马君璧惊呼一声,却又在殷暖回过头来时,一字一句说道,“请千万要小心些!”

    殷暖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就见因田也满身**的走过来道:“五郎君,婢子去就好,请你和公主殿下走远一些,以防庙宇坍塌。”

    确实,就在几人说话的时间里,其他除了正打水灭火的家僮,那些个赶来的妾室郎君娘子甚至连罗氏和殷照都远远的退了开去。

    因田说完,在不给殷暖回话的机会。随意拿着一块打湿的巾帕捂住嘴就往大火里冲去。

    然而就在她刚要接触到火势的时候,临空忽然飞来一条白色的帛带,卷住她的腰就往外带,因田正在空中,一时不查刚好被卷个正着。落地之后抬头之时,只见得庙宇后人影一闪,眼前便再无踪迹。

    因田心里一动,退回殷暖两人身边低声道:“五郎君,公主,走那边!”

    殷暖方才虽然未看见人影。却也看见因田身上缠着的帛带。便点了点头,牵着司马君璧一起走向寺庙后面。

    因为离得太远,罗氏等人并未看见方才那条帛带以及人影,只见殷暖几人忽然往远幽寺后走去。惊讶的道:“阿照。他们这是往何处去?”

    “管他们去死。”殷照低咒一声。面上依旧满脸哀戚的扮演着一个伤心的角色。

    远幽寺的后面是一片极宽的平地,里面种了一些蔬菜等物。殷暖几人走近之后,一眼就看见了此时的菜园子里正站着的那几个人。

    “阿舅。”殷暖惊呼一声。慌忙走了过去,而后不敢置信的看着谢羊黎怀里抱着的那个此时双目禁闭的人,“阿婴?”

    “他没事。”看出他面上担忧,谢羊黎道,“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殷暖几人闻言,方才放下心来。

    “谢郎主!”司马君璧见他怀中的殷婴面色尚好,也放心些,微微颔首和谢羊黎打了个招呼。

    “公主殿下别来无恙!”谢羊黎亦回以一礼。

    在谢羊黎身边,还跟着丝蕴和出岫二婢以及阿元,丝蕴怀里还抱着一团黑漆漆的秃了大半毛发的兔子。阿元先是和殷暖和司马君璧打过招呼,而后方才笑盈盈的走向因田道:“因田阿姊。”

    因田把手里卷成一团的帛带递给她,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元一听,立即爹喋喋不休的和几人说了来龙去脉。

    原来他们几日前便从临川赶往新安,今日方到。谢羊黎懒得麻烦便不愿从殷家正门进来,直接绕道殷家背靠的山路,放走了不久,隔得老远就见火光一片。

    阿元知道那是殷婴的住处,谢羊黎也有些心惊,几人加快了速度。才走到远幽寺后院,就见殷婴昏倒在菜地里,一只秃了半边的兔子趴在他的怀里。

    至于把殷暖几人引到此处的原因,纯粹是因为谢羊黎不愿见到外面那些人而已。

    阿元说完,殷暖等人又是一阵心有余悸。

    司马君璧打量殷婴身上并无伤痕,便道:“缘何五郎君会昏迷不醒?”

    出岫闻言,面上有些古怪的道:“五郎君这是中了迷药了。”

    “迷药?”几人大为惊讶。

    殷暖道:“难怪阿婴会出不了这般火势。”

    “看来有些人是迫不及待了。”谢羊黎想了想道,“这位小师父我先带离殷家,剩下的阿暖你看着办。”

    殷暖闻言点头,直到谢羊黎等人留下地址离开,方才和君璧等人回到司园。

    谢羊黎带着殷婴离开殷家之后,便在离殷家不远处的一家极为华丽的客栈住下。掌柜的见几人气度不凡,态度便殷勤了几分,又见谢羊黎怀里又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待几人住下之后,又主动提出前去请疾医。

    不过出岫于医术上面颇有造诣,只写了一张方子,让掌柜的前去抓药。

    谢羊黎抱着殷婴进了屋子之后,正要把人放在床榻上,忽见殷婴眼睑微微动了动,而后只觉怀里一轻,下一刻,自己脉门已被人扣住。

    旁边丝蕴出岫等人甚至来不及反应,皆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七、七郎君。”半响,阿元方才结结巴巴的道,“这是谢郎主呀!”

    “谢郎主?”殷婴轻轻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迷迷糊糊的抬眼看着对面之人,疑惑的道,“阿兄的阿舅?”

    谢羊黎脉门被人扣住,却满不在乎的轻笑道:“若是你愿意,也可以和阿暖一起唤区区一声阿舅。”

    “阿舅。”殷婴又疑惑的唤了一声,手里的动作却已经松开。

    “嗯。”谢羊黎好笑的应了一声。

    下一刻,殷婴却又再次昏迷过去。谢羊黎极为熟练的伸手把人接住,缓缓放在床上。

    “婢子护主不力,请郎主责罚。”他才直起身来,出岫和丝蕴便双双跪下请罪。

    谢羊黎走到坐榻上前坐下,方才缓缓说道:“罢了,尔等技不如人情有可原,看来阿暖的这位阿弟果然如他所说,是个名副其实的大才。”

    阿元闻言忙道:“郎主,七郎君虽然厉害,但是五郎君常说他心里有大慈悲,又帮过五郎君很多次,这一次冒犯了你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吧!”

    谢羊黎闻言笑道:“区区何曾说过要罚他?”(未完待续。)

第三七七章 留人

    殷婴昏迷之后,很快掌柜就把出岫要的药买来,又按出岫的方子上的法子煎了送进几人所在的房间里。

    谢羊黎亲自给殷婴喂下,不过片刻,就见殷婴面色好了几分,似乎就快清醒过来。

    “果然不愧是武学大才。”丝蕴抱着已经被出岫上过药之后又包扎成厚厚一团的印圆感叹道,“居然这么快就要醒了。”

    她和出岫对之前在殷婴面前猝不及防的反应犹自介怀,是以丝蕴出口的话语赞赏之余,也有满满不甘心。

    “嗯。”出岫点头,“而且这位七郎君看起来还是和当初一般,清秀白嫩的,实在看不出竟有如此修为。”

    谢羊黎坐在远一些的坐榻上,拿着一盏酒樽轻轻抿着,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这边的几人,而后视线又移到丝蕴怀里的兔子身上,面上闪过些若有所思。

    阿元一直托腮坐在床榻边的胡床上,此时见殷婴将要醒过来,终于松了口气,站起身对丝蕴道:“丝蕴阿姊,印圆现在怎么样了?”

    “印圆?”丝蕴先是愣了一瞬,而后指着怀里的兔子笑了笑道,“真是个好名字。出岫用了药之后,现在已经好多了,也不像方才那般疼得不安生。”

    出岫道:“不枉郎主特意托人不远千里送来,这小东西被这七郎君养得很好呢。”

    阿元道:“那是自然,七郎君待它可好了。”说着又对谢羊黎道,“郎主。婢子就先回司园啦!”

    她之前跟着谢羊黎等人一起离开,是因为那个时候若是突然从庙宇后面出现也太过突兀。而现在自然没有什么顾虑。

    “去吧!”谢羊黎道,“你也想念得紧了。”

    阿元眨了眨圆眼睛,一闪身便不见了。

    正说着话,忽然床榻上的殷婴动了一下,几人回过头去,就看见光头的小和尚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刹那,仿佛星光倒垂似的,出岫倒抽了一口气,忽然凑到丝蕴耳边低声道:“几年不见。当年的那双滴溜溜的眼睛竟拉长出了这般媚惑众生的弧度。”

    丝蕴正要回话。就见殷婴才睁开眼睛,人已经翻身坐了起来,视线有些警觉的迅速从几人面上扫过,认出几人之后。视线渐渐温和下来。最后停留在丝蕴怀里的印圆身上。缓缓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多谢几位救命之恩。”

    丝蕴和出岫忙回以一礼,同时道声“七郎君客气!”

    殷婴又微微颔首。而后下了床榻转向丝蕴合手躬身,带有几分恳求的道,“可否肯请丝蕴娘子把印圆给吾?”

    丝蕴闻言,忙把已经醒来正殷殷切切的看着殷婴的兔子递过去,殷婴小心翼翼的伸手接了,满眼心疼的轻轻抚摸着它受伤的皮毛,而后看向出岫道,“多谢出岫娘子给印圆治伤。”

    出岫惊讶的道:“七郎君怎知是婢子?”

    殷婴道:“出岫娘子身上有着药香,是以吾大胆猜测。”

    殷婴说着,又对她点了点头,而后起身走到谢羊黎身前,又行礼道:“多谢谢郎主救命之恩。”

    谢羊黎闻言,却皱了皱眉道:“区区记得,小师父昏迷之时似是称呼阿舅来着?”

    殷婴闻言,却也不坚持,又行一礼道,“多谢阿舅救命之恩。”

    “小师父不必客气。”谢羊黎笑了笑,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兔子,道,“印圆这个名字很不错。”

    殷婴道:“多谢阿舅相赠!”

    谢羊黎道:“你喜欢就好!”

    “嗯。”殷婴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道,“印圆……于吾也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出岫首先惊讶的出声,“这是怎么回事,它只是一只兔子呀?”

    殷婴顿了顿,语调和缓,面无表情的说出其中原委。原来他之前之所以会逃到庙宇后院,是因为在昏迷之时,手指忽然一阵剧痛,然而清醒了过来,之后便看见印圆在拼命的咬他的手指,那个时候它的半边皮毛甚至已经被大火烧着了。

    “郎主。”出岫听完惊讶的道,“这确定是只兔子吗?不是狗吧?”

    谢羊黎还未回话,殷婴就道:“印圆确是兔子无疑的。”说着对几人行礼道,“救命之恩吾铭记于心,他日定结草衔环以报答,只是现在不便叨扰,这便告辞了。”

    说着就欲转身,谢羊黎忽然开口道:“慢着。”

    殷婴回过身来,不解的看着他。

    谢羊黎打量着殷婴,半响皱了皱眉——面前的这小和尚说话是温软的,面色是安静的,然而眼里虽然汪汪的透着光,却好似半夜的圆月似的,一片空旷的死寂。

    “何故离开?”就在一边的丝蕴和出岫都忍不住想要打破这安静的时候,谢羊黎终于开口道。

    殷暖道:“叨扰多时,已是惭愧。”

    “你闹腾吗?”谢羊黎忽然问。

    虽不知他此言何意,殷婴还是老实的道:“吾喜静些。”

    “那就是了。”谢羊黎满不在乎的道,“如此又何来叨扰?区区既不在意,你又顾忌什么?且远幽寺已被一把大火烧尽,小师父此番欲往何处?”

    殷婴一顿,他竟忽然有几分迷茫,不过片刻,便缓缓道:“吾欲往松云寺。”

    见他执着如此,谢羊黎叹口气道:“区区原不愿干涉你的决定,不过让你留下乃是阿暖安排。”

    “阿兄的安排?”

    谢羊黎的肯定的点点头。

    殷婴顿了顿,点头道:“那吾便留下,叨扰了。”

    阿元回到殷家,一路上都听见家僮在讨论此事,原来那场大火直到此时方才扑灭,而整个远幽寺已是一片黑黢黢的狼藉。

    在阿元等人离开之后,赵氏和殷颂也匆匆赶来,而殷暖为了不引人怀疑,回来之后又独自再次赶到远幽寺。

    殷颂问得噩耗之后,自然是焦急气愤非常,亲自赶到远幽寺,看见那滔天的大火时更是发了好一通怒火。

    而直到最后火被扑灭也不见殷婴身影,问过远幽寺里的因为当时不在寺庙里而逃过一劫的和尚,得知殷婴未曾出门之后,更是气得几乎当场昏厥。直命殷家所有家僮包括女婢,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殷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人见他面色苍白虚弱,却又劝阻不住,直到最后赵氏说远幽寺的庙宇留下的残骸摇摇欲坠,随时会有危险,方才暂时把人劝回去。(未完待续。)

第三七八章 大谎

    阿元到的时候,殷暖刚从远幽寺回来,而跟她去了临川的那些护卫早已回到司园被因田安顿好。

    因田给殷暖送来清水洗漱之后,司马君璧又给他沏了杯热茶。

    阿元换下风尘仆仆的一身衣服,给几人说了他们离开远幽寺之后的情况,又问殷暖道:

    “五郎君,那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呢?一直不让七郎君现面吗?”

    她和因田皆是武艺高深之人,到不担心会隔墙有耳。

    “将计就计找到凶手。”殷暖说着,又道,“不过这一点倒也无需这么麻烦,只考虑如何逼出真凶才是。”

    阿元奇道:“为什么?”

    “因为凶手太过显而易见。”司马君璧道:“刚下过雨,若非人为,火势断不会蔓延如此之广之快。”

    因田想了想也道:“而五郎君之所以中的是迷药而非毒药,怕也是对方担忧留下什么证据,毕竟若是下毒,尸身上也能检验出来,而有些迷药,却是人死了就会慢慢消散的。”

    司马君璧冷笑,“这样一把火,倒是能烧去很多东西。”

    阿元闻言,不解的道:“既然七郎君的确是被人所害,那么在这个殷家,谁又会对七郎君下手呢?”

    “阿婴武艺高强,能让他这么容易就吃下的迷药,整个殷家怕是也找不了几个人。”殷暖道,“从远从小伺候阿婴,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只他向来对阿婴衷心非常,且如果是他下的迷药,他自己断没有被烧死其中的道理。”

    阿元道:“那就肯定不是他了,其他还有谁呢?”

    “剩下的可以让七郎君一点防备也没有的,就只有罗氏、二郎君殷照、郎主。”司马君璧转向殷暖,借着道,“还有五郎君。”

    阿元惊讶的捂住嘴,不敢置信的道,“郎主要处死一个人自然不会如此麻烦,也不可能是五郎君。剩下的就只有……可是。毕竟是自己的至亲呀,怎么会如此狠心?”

    殷暖道:“如此歹毒心肠的恶妇,吾只后悔因为阿婴的缘故留她到今日。”

    他话音才落,忽然听见有人匆匆走来的脚步声。几人停止了讨论。片刻之后。便听见有婢女在门外禀道:“五郎君,郎主院子方才来信说,郎主因七郎君之故。再次晕倒了。”

    殷暖匆匆赶到殷颂院子的时候,情形和之前一般,还是闹哄哄的一院子人,还未走到殷颂院子,就听见一片呜呜咽咽的哭声。

    殷暖心里一紧,慌忙走进去,绕过屏风,就见在坐榻边或坐或站的妾室娘子哭的两眼通红,而床榻边,赵氏殷昕和殷颂的疾医正在那里。

    殷暖虽然焦急,却也知道自己此时上前帮不了什么,便在稍远一点的屏风旁边站着,眼也不眨的看向殷颂所躺的床榻的方向。

    马思琪还在舒玉楼禁足自然不在,而殷昕回头看了殷暖一眼,眼神冷得含了冰渣一般,之后又不动声色的回过头去。

    赵氏坐在床榻边的胡床上,正拿着巾帕的不停的抹着眼泪,边不停的问疾医情况怎么样?

    疾医收了银针,抬起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叹息道:“回主母,奴不敢隐瞒,若是戌时之前郎主还未醒过来,只怕……凶多吉少!”

    众人闻言,哭声立即大了些,又在赵氏的瞪视下收敛些许。

    殷暖双手环胸,倚靠着厚重的屏风,闻言只是抬头看向窗外的天色。

    深秋的太阳落得早了一些,现在大概申时一刻,也就是说,距离疾医所说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左右。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太阳终于缓缓落下。屋里一开始还有众人的呜咽声,到后来,渐渐一点声息也无,所有人皆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殷颂。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随着天色暗淡下来,众人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处。

    疾医坐在床榻边,看着毫无声息的殷颂,渐渐的也有些汗如雨下。

    终于有人支撑不住,再次低声呜咽出来。

    又过了半响,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句,“戌时到了。”

    此言一出,屋里立即又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哭泣声。

    赵氏对疾医怒道:“你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缘何郎主到现在还不醒?”

    疾医一听,立即吓得跪倒在赵氏面前,连连叩头道:“回禀主母,奴方才已施了针用了药,若郎主还不醒,奴也是回天乏术啊!”

    “废物。”赵氏吩咐家僮道,“立即去把府里所有的疾医疡医食医全部唤来。”

    婢女应声退下,不一会儿,所有的疾医都匆匆赶来,得出的却都是同样的结论,有那大胆的甚至说让准备后事。

    屋里的哭声此时已经没了顾忌,就在众人一片统一的哭声中,忽然见殷暖直直到殷颂床榻边,赵氏殷昕一时被他的动作惊住,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见他忽然伏身,在殷颂耳边以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阿父,阿婴他没事的,还好好的活着。”

    此言一出,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众人停止了哭泣,满脸震惊的看向这边。

    “殷暖。”赵氏方才反应过来,怒道,“你在做什么?”

    殷昕猛的上前,推了他一下道:“殷暖你混账,惊扰了阿父你负得起责任吗?”

    殷暖顺着他的力道往后退了几步,而后面无表情的说道:“仆只是希望阿父能醒过来而已。”

    “那你也不能撒如此弥天大谎。”殷昕有些急切的道,“所有人都看见,殷婴已经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殷暖眼角余光看见床榻上的殷颂眼睑忽然动了一下,又因为殷昕的话而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心里不由有些着急,怒道:“仆亲眼看见阿婴没事,此等大事岂敢欺瞒?”

    殷昕还想再开口,就见罗氏两眼通红,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把扯住殷暖道,“殷暖你在胡说什么,阿婴他、他……”她想说阿婴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里,根本没有逃出升天的机会的,只是终究结巴着还是没说出来。

    “闭嘴!”赵氏忽然吼了一声,屋里立时安静下来,然后就看见她满脸惊喜的看向床榻道,“郎主?”(未完待续。)

第三七九章 心虚

    仅仅是因为殷暖的一句话,殷颂竟然真的醒了过来。虽然犹自迷迷糊糊没有精神气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但已经是一个不错的现象。

    疾医不过愣了一瞬,就匆匆忙忙上前诊治。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眼睁睁盯着疾医的方向。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方才见殷颂眼里多了几许清明。

    “郎主。” 赵氏忙上前柔声问道,“可有什么地方不适?”

    殷颂嘴唇动了动。

    “郎主你说什么?”赵氏凑近了些,待听清殷颂话语之后,面色立即就沉了下来,回头对殷暖冷声道,“五郎,郎主让你上前来。”

    殷暖依言走到榻前,微微俯身道:“阿父,儿在此。”

    殷颂看着她,蠕动了几下嘴唇,而后缓缓说道:“七郎,没事?”

    “是。”殷暖肯定的点点头,柔声道,“阿父,阿婴他没事的。”

    也许殷颂对他或是不闻不问或是利用居多,但此时,他却是有几分感动的,或许他于自己而言,不是一个好父亲,但至少,他对阿婴是真的在疼爱着的。

    “那就好!”殷颂点点头,“既然如此七郎怎么不在此处?”

    许是因为肯定了殷婴无事,殷颂说话都多了几分底气,是以这句话音量颇大,在场之人都听得清楚。

    所有人立即眼巴巴的看着殷暖,想知道他将从何处弄出一个活蹦乱跳的殷婴来。其中特别是殷照母子,看向他的眼神惊疑不定。

    殷暖只视而不见。淡定自若的对殷颂保证道:“阿父,你放心,阿婴得知你生病之后,正在菩萨面前给你祈福,待你身体好些,他一定会立即前来看望你的。”

    “那就好。”殷颂微微笑了笑,“他真是有心了。”

    说完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疾医。”殷暖问道,“阿父他这是?”

    “七郎君放心便是。”疾医道,“郎主只是睡着了,虽还有些虚弱。但定会没事的。”

    “有劳了。”

    其他人见殷颂已无大碍。齐齐松了口气,从远幽寺起火到现在已过几个时辰,赵氏也不耐烦的赶人,便都纷纷告辞离去。

    最后只剩下罗氏和赵氏母子以及殷暖。罗氏正也要告辞。忽然听赵氏低声问道:“殷暖。你可知这般蒙骗郎主是何大罪?”

    罗氏和殷照立即站住脚步。不动声色的听着。

    殷暖道:“回主母话,仆只愿阿父平安无事,至于其他。仆之后愿受阿父责罚。”

    罗氏母子闻言,虽心有怀疑,但也暂且放下心来。

    “哼!倒是说得好听。”赵氏冷哼一声道,“也罢,我现在也没心思管你,待郎主醒来,自会治你欺瞒之罪。”

    殷暖道:“主母若无他事,仆便告退了。”

    赵氏摆摆手,殷暖转身离开时,视线不动声色的从罗氏身上划过。明明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罗氏却忽然打了一个激灵。

    回到树砚阁时,戌时将过,四下里寂静无声,只偶尔巡夜的家僮走过。看着树砚阁里的灯光,殷暖只觉一直冰凉的心里涌出一阵暖意。

    “暖暖,回来了?”司马君璧提着一盏灯笼站在院门处,看见他来便上前一步。

    “阿姊。”殷暖慌忙几步上前,理了理她身上的披风,低声问道,“等了多久了?”

    “刚来,你就到了。”

    殷暖伸手接过灯笼,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司马君璧瑟缩了一下便被他固执的握住,那冰凉的触感几乎让他立刻打了个冷颤。

    司马君璧看着他微微有些严肃的神色,有几分的赧然的道:“其实,也不过一刻钟而已,否则因田断不会让我在这里站这么久的。”

    “吾知道的。”殷暖攥紧了些,而后嗓音有些低哑的道,“只是下一次,记得捧一个手炉。”

    “嗯。”司马君璧点点头,又问道:“郎主怎么样了?”

    殷暖道:“暂时已无大碍。”

    两人边说边走进屋里,早有家僮前来禀报,故而他们到的时候,正好婢女把饭菜端上来,因田正在桌边准备碗筷。

    阿元上前把殷暖手里的灯笼接过去,司马君璧接过奴仆捧着的热水让殷暖洗手,反被殷暖握住放进热水里,待感觉她的温热了些,殷暖方才接过巾帕给她擦干水分。

    见两人互动,因田只笑了笑道:“五郎君耽搁了一整天肯定已经饿了,先用晚膳吧。”

    “嗯。”殷暖点点头,又问道,“你们可都用了?”

    “婢子和因田阿姊都吃了的。”阿元道,“水奴阿姊方才脾胃有些不舒服,还没吃呢?”

    殷暖闻言立即有些担忧的看过去,司马君璧在他开口之前忙言道:“正好儿家也有些饿了,和暖暖一起用膳正好。”

    因为殷暖不愿意司马君璧总是受累,而她既不愿意表明身份,也不愿意在众多婢女面前被太过特殊对待,是以一般只有几人在的时候,是不会有其他家僮在场的,故而如此倒是随意。

    殷暖闻言才松了口气,忙牵着她坐下,又亲自给她盛了饭。见她吃了,方才对阿元吩咐了几句。

    阿元闻言,立即兴匆匆的出门去了。

    因田看着阿元的身影,有些怀疑的转向殷暖道:“五郎君,如此真的有用吗?”

    殷暖道:“做贼心虚,应会有用的。”

    其实若只找出真凶,殷暖本不用如此麻烦,毕竟罗氏心虚之时,再没有比活生生的殷婴出现在她面前更用的了,那个时候殷婴甚至不用说什么,她自己也许都会吓得开口。

    然殷婴虽然面上看起来坚定,心里却不知存了多少不如意,此番被至亲如此对待已是大悲,殷暖又如何忍心让他再面对?

    何况这于他而言,并非什么麻烦。

    罗氏本就不可留,现在不过是她自己送上来一个理由而已。

    却说罗氏母子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皆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殷照让屋里的家僮全部退出去,走到坐榻边时狠狠的踢了一下方才坐下。

    “阿照。”罗氏眼眶通红,小心翼翼的道,“你说,殷暖他那样说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殷照冷哼道,“不过哗众取宠、故弄玄虚罢了!”

    “可是若他说的是假的,你说为何没有看见阿婴的、的……尸首呢?”罗氏犹犹豫豫的说道,“会不会是阿婴真的没事?”(未完待续。)

第三八〇章 寻尸

    殷照面容也有些严峻,厉声道:“阿母你在胡说什么?难道不是你亲自端给他的迷药吗?”

    说起这个,罗氏面色便一阵惨白,虽然下了狠心,但对于亲手害了自己孩子这件事,还是让她心里恐惧不安。有些愣愣的点头之后,便再不曾开口。

    殷照放心了些,若有所思的道:“虽然大火灭了之后众人进去搜寻不见,但是远幽寺坍塌严重,很多地方未能及时搜寻也是事实。”

    罗氏闻言,忙不迭的点点头。

    然而殷照说完之后,屋里忽然又安静下来,罗氏心里越来越慌乱,半响,终于按捺不住,看向殷照支支吾吾的道:“阿照,主母一向严厉,郎主又对阿婴这般重视,殷暖若真的骗了郎主,后果定会不堪设想,他、他又如何胆敢如此?”

    殷照闻言,本就烦乱的心里更是多了几许慌乱,他有些烦躁的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已经凉透的茶水喝下,又狠狠的把茶杯放回桌上,然后猛的起身。

    “阿照?”罗氏惊讶的看着他。

    “去看看。”殷照恶狠狠的道,“若是找到了殷婴的尸身,殷暖再有滔天的本事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罗氏忙不迭的跟着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

    远幽寺原就清净,现在变成一堆废墟之后更是一人也无。本来殷婴直到现在还没找到,这里断不该如此安静的,然而后来殷颂昏迷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殷婴的事倒是无人上心了。

    黑暗中,罗氏看着眼前残破的废墟,心里一酸,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只是想起殷婴遭此劫难原是因自己之故,那眼泪便有些不敢流下了。只觉得夜里的冷风吹在人身上,凉飕飕的冷到心里去。

    “走吧!”殷照低声唤了一声,说道,“阿母,你我分开寻找,速度快一些。”

    罗氏心里害怕。却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只得不甘愿的点点头。

    待殷颂暂时安定下来之后,赵氏也和殷昕满脸疲惫的离去。

    殷昕见赵氏疲累,忙体贴的主动伸手搀扶,打算先送赵氏回她自己的院子。

    “阿母。”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殷昕有些疑惑的道。“殷暖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

    “这个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赵氏说着冷哼一声道,“不过那样的一场大火,殷婴再是有通天的本事。又能如何?”

    殷昕顿了顿,试探道:“阿母,这火可是人为?”

    他这段时日表现极好,几乎事事都顺着赵氏的心意,很得赵氏欢心,是以赵氏也不介意多对他说一些。

    “我儿也看出来了?”

    殷昕知她如此说法便是承认了,回道:“儿只是觉得这大火来得突然,故而有些奇怪罢了,既是人为,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赵氏问道:“我儿可知罗氏娘家有难?”

    殷昕这段时日颇理事务,自然也是知道的,便点点头。

    赵氏道:“罗家大部分生意靠的都是赵家的关系,而罗家又是罗氏在殷家的靠山,你说这个时候,罗氏她能求谁?”

    殷昕道:“阿母身份高贵,她自然只能求阿母。”

    赵氏点点头,又道:“殷婴多次坏我大事,他虽是罗氏亲子,却一直不亲近。”

    殷照同意的点点头,忽然惊讶的抬头道:“若这是阿母的条件,难道这场火是罗氏亲自……”

    “我儿果然聪明。”赵氏说着,又冷哼道,“这罗氏母子都是蠢笨之徒,罗家这次惹上的可是谢羊黎,我赵家又怎会愿意淌这趟浑水?”

    这倒不是赵家怕了谢羊黎,不过谢羊黎毕竟是比谢家上一任家主还要麻烦的存在,若无必要,实在不必招惹。

    而之后就算罗氏知道自己被骗,那个时候罗家已经彻底结束,收拾她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想到此,殷昕只觉心里一阵心惊,赵氏心之狠辣,远超过他的想象,然他面上依旧满脸的赞同。

    “谢家确实有些麻烦,阿母决策果然高明。”

    赵氏得意的点点头,又问道:“近段时日我儿和子妇关系如何了?”

    殷昕道:“思琪通情达理,之前是儿不懂事辜负了她。”

    “你能如此想法就好。”赵氏点头道,“虽然名为禁足,但你可万不能亏待了她,若她嫌闷,大可来我院子走走,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是。”殷昕点头道,“儿回去便告知思琪。”

    之后到了赵氏院子,殷昕方告辞离开,将到舒玉楼时,他远远的看着司园的方向,想起里面住的那个九天之上的尊贵人物,眼里晦暗不明。

    无星无月的夜晚本就暗成浓墨一般,罗氏独自一人走在烧成一团漆黑的远幽寺的废墟中,更是心都提到嗓子眼处。

    远幽寺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绝对不小,她和殷照分开之后甚至听不见对方的脚步声。

    罗氏手里拿着一个有些昏暗的火把,颤抖着手不停的翻开一块块垮塌下来的烧成焦黑的木头。

    就在同一时刻,殷暖却忽然被殷颂身边贴身伺候的奴仆唤了过去。

    “儿拜见阿父。”

    比起两个时辰前,殷颂脸色已经好了许多,眼里甚至也多了几分精神。

    “五郎。”他一字一句严厉的道,“你老实告诉我,七郎可是真的没事?”

    “回阿父话。”殷暖道,“阿婴真的没事。”

    “这个时候你还要欺瞒于我?”殷颂因为恼怒咳嗽了几声,又缓缓道,“你当我真的老眼昏花不成?远幽寺的人都说了大火之前七郎并未离开,如此他又如何能逃得过?”

    殷暖依旧缓慢而又一字一顿的道:“儿说的千真万确,阿婴他确实没事,在大火燃起之前,阿婴已经逃了出来。”

    “确定没撒谎?”

    “没有!”

    “那他为何不来见我?”殷颂怒:“别跟我说什么祈福的废话。”

    殷暖道:“阿婴不来,是因为他不能来。”

    “何故?”

    殷暖缓缓说道:“儿不敢欺瞒阿父,这一场火乃是人为,因为火势迅疾,且儿去时甚至还隐隐约约闻到不正常的油烟味,若是对方知晓阿婴尚在,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殷颂闻言,气得手都攥出了青筋,狠狠的道:“谁?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未完待续。)

第三八一章 知凶

    殷暖顿了顿,回殷颂道:“儿不知道。”

    “一定要查出来。”殷颂怒道,“若知是谁,定要他碎尸万段!”

    殷暖顿了顿,说道:“只阿父身体抱恙,不然,若是现在去一处地方,定能得知真相。”

    “什么地方?”

    殷暖缓缓说道:“远幽寺!”

    远幽寺里冷风阵阵,罗氏心里越来越害怕,特别当她翻出一俱烧得漆黑的尸首时,更是害怕得几乎惊叫出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发生这俱尸首又壯且高,断不可能是殷婴,方才匆匆往外走去,再不敢翻弄那些有可能埋藏着这些狰狞之物的焦黑木材。

    “阿照。”罗氏忍不住低声唤了殷照两声,却在没有回应之后心里更加的慌乱起来。

    另一点,殷照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一堵烧得破败的院墙后面。罗氏的唤声他能听见,可是却回答不能。心里又怕又急,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里不停的咒骂方才突然出现的那个人。

    原来就在他和罗氏分开之后,还未走几步,只听得身后一阵风声,待反应过来,已是一动也不能动,直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半个时辰了。而至始至终,他甚至都没看清对方是谁。

    罗氏脚下越走越急,可是远幽寺却似乎很大,她感觉自己走了一个又一个的长廊,还是没有走出去的迹象。

    终于,再穿过一个厅堂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罗氏心里不由放松。慌忙走了进去。

    这个厅堂大概是远幽寺里最主要的正厅,用的皆是上好的木,虽然也在一场大火中毁得再也不能住人,但好在框架尚在,也不像一时半会儿会坍塌的样子。

    罗氏远远的透过烧坏的屏风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门,正松了一口气,忽然原本漆黑的屋里一片明亮,她惊了一跳,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破败的厅堂正中放着一张同样烧得黑黢黢的案几。案几上一只白色的蜡烛在燃烧着。小小的一团火光在夜风里摇曳。

    “谁?”罗氏惊呼一声,忙举着火把往后退了一步,可是空荡荡的四周一个人影也无,她心里更加的害怕起来。视线下意识的又回到案几上。这一看再次惊住。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案几上竟然放着一本翻开的经书。

    罗氏忽然颤抖起来,两眼惊恐的看着经书的旁边,只见那里有着一只精致的瓷碗。

    手里的火把忽然掉落在地上。很快就熄灭了。她却顾不得这些,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案几的方向。

    心里忽然想起,这里便是那日她来找殷婴时殷婴所待的地方,那时他便是坐在这一张案几前。而那个碗、那个碗是她给他送来所谓的素斋的碗。

    “到底是谁?”罗氏崩溃的往四周看了看,可是周围安静得甚至不见一点风声,又哪里像是有人的样子?

    罗氏心里害怕极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跌跌撞撞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唤道:“阿婴,是你吗?”

    依旧无人应声,可是此时风声忽起,那些将落未落的梁柱残骸随之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响声。

    罗氏心里一颤,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脚下忽然绊着一根木柱而后跌坐在地上。

    正在这时,四周的光线突然暗淡下来,屋外不知何时竟有着淡淡的月光,厅堂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四周情形。

    忽然间,罗氏呼吸越来越轻微,眼睛越瞪越大,因为只见那原本空无一人的案几前,此时坐着一个白色的人影。那人低着头,正端着一个碗,右手不停的重复着一个动作,似是在安安静静的吃着里面的东西。

    “阿婴!”罗氏忽然不顾一切的跑过去,可是在她到达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影依旧在她几步开外的地方,他的面前已经没有了案几,可是依旧一手拿碗,一手执着筷箸,动作甚至没有丝毫的改变。

    就像是殷婴生前所做的最后一个动作。

    罗氏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却又在即将碰到他的时候收了回来,下一秒,崩溃的捂住脸哭出声来,“阿婴,阿婴,我的儿,为母对不起你呀!对不起!”

    虽然不亲近,可那确实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啊,她原本、原本也是不舍得如此对他的。

    然而那个身影对这一切仿若未闻,罗氏有些崩溃的哭道:“阿婴,你别怪我好不好?为母也是被逼的呀,若是不这样对你,罗家就完了呀。”

    对面的身影依旧不停的重复一个动作,不知是否错觉,罗氏甚至听见了筷箸敲打在碗底的声音,一声声像是敲打在她的心上一般。

    “阿婴。”罗氏抬起头,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哭道,“你别吃了、别再吃了。”那个身影每送进一口食物进嘴里,都像是在提醒她她的罪孽,罗氏几乎有些崩溃的喊道,“阿婴,那里面放了迷药,你别再吃了,阿母从新给你做,从新做,什么也不放好不好?”

    那个身影似乎终于听见了她的话,放下碗筷,愣愣的抬起头看着她。

    罗氏忽然扑上前,一把把他抱着,一叠声的道:“阿婴、阿婴,为母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我的儿!”

    就在这时,院墙后面的殷照的终于感觉到自己手脚能活动了,随便甩了甩手腕,他立刻奔向罗氏的方向。想要赶紧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虽然不知道罗氏是受了什么刺激会说出这些,但若是被第三人听见,只怕他和罗氏都完了。

    然后殷照方才走到一半,忽然又愣在原地。不为其他,因为本来一片漆黑的环境,忽然亮如白昼,本来空无一人的远幽寺,此时站着无数个人影。

    看着坐在软轿上的满脸怒气的殷颂,又看看站在他身边的家僮和殷暖,罗氏有些反应不过来眼前的情况。她呆滞的回过头,就看见原本她以为是殷婴的地方,此时正站着一个身量极高的和尚,除了那个光头之外,那人几乎和殷婴没有一点共同之处。

    “啊!”罗氏忽然惊叫一声,总算是明白了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她连滚带爬的跪倒殷颂面前,哭道,“郎主,妾身……啊!”

    殷颂狠狠一脚踢在她身上,怒道:“毒妇!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如此心狠手辣?”(未完待续。)

第三八二章 求情

    殷照此时已经绕过院墙,再躲回去已是不现实,不过犹豫片刻,就在众人还未注意到他的时候,殷颂便已经满脸悲伤心急的跑了出去。

    “阿母。”殷照边跑边道,“你可找着阿弟了?他……”仿佛直到此时方才看见殷颂似的,殷照满脸惊讶又悲伤的道,“阿父,你怎也在此处,难道你也是、也是……来找阿弟尸首的吗?”

    殷颂却懒得看他一眼,只看着罗氏道:“说,这是怎么回事?”

    罗氏本欲反驳求情,可是看着殷照跑出来,又听见殷照的话之后,她心里虽然有些失望,到底还是满脸决绝的叩头道:“郎主,这一切都是妾身独自所为。”

    那之后,罗氏很快被带到殷家审讯堂,面对殷颂的质问,她依旧一力承担起所有罪孽。气得殷颂当时就命人拿来马鞭狠狠的抽了她十几鞭子,最后还是赵氏以让殷颂保重身体为由阻止了下来。

    殷照在一旁看着,虽然有些不忍心,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之后被问起如此做的理由时,罗氏看了看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的赵氏,得到她不动声色的点头暗示之后,又看看一脸紧张的殷照,最后咬着牙,忍住浑身疼痛缓缓说道:“妾身娘家被殷暖舅父谢羊黎打压,妾身对殷暖满心恨意,只恨阿婴虽是妾身亲子,却不亲近不说,还处处帮着殷暖,妾身心里不岔,才会、才会下此狠手……啊!”

    话音未落。她忽然痛呼出声,原来是殷颂听到后来,又狠狠的一鞭子打在罗氏的脸上。

    堂中众人被这凄惨的叫声惊起一身疙瘩,不过想起罗氏对亲生子尚能如此绝情,却也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那之后,也没有什么再审讯的,殷颂直接判了罗氏翌日未时杖毙。

    翌日一早,殷暖和谢羊黎见面时说起此事。谢羊黎冷笑道:“罗氏不过枉做小人罢了,十个赵家也救不下她罗家。”

    而谢羊黎回去之后,殷婴便也知道了此事。

    依旧是严肃但是在谢羊黎看来极为悲伤的表情。他道了一句佛号。而后对谢羊黎道:“多谢阿舅告知。”

    谢羊黎问他道:“接下来呢,小师父有什么打算?”

    殷婴抿了抿唇,而后对谢羊黎行了一礼道:“阿舅,吾实在很抱歉。只是吾必须得回殷家面见家君。”

    出岫看着他。有些心疼的道:“但是罗氏那样对你。小师父你确定还要为她求情吗?”

    殷婴也不反对她说的话,只是道:“吾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对他现在的举动谢羊黎倒也不意外,只是道:“去便去吧。好自为之便是。”

    “是。”殷婴行了一礼,“多谢阿舅。”

    看着他一直波澜不惊的面容,谢羊黎难得的,心里竟然生出几分诡异的愧疚来。

    午时左右,殷家已是热闹非常,罗氏依旧跪在审讯堂里,两旁站满了人。

    已经跪了一夜,罗氏此时浑身酸疼、满脸苍白,跪着的身体几乎支撑不住的摔倒下去。然最让她害怕的,还是即将到来的刑罚,她不是没有杖责过家僮,而那些家僮临死前的绝望和害怕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是以尽管心里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却还是恐惧得浑身颤抖不已。

    两个执行杖责的家僮站在两旁,长得五大三粗的,单只一眼便让人心生惧意。

    殷颂是直到午时将到才缓缓而来的,一看见他到来,在场的人看见他时几乎都有些隐隐的兴奋之意。

    罗氏却是全身都颤抖起来,她本就不是什么有勇之人,此时只恐惧得恨不能立即死去。

    殷颂有些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直接宣布行刑。

    “郎主。”罗氏全身被绷着跪在地上,而后有些绝望的俯下身去。

    之后那几个早就做好准备的家僮把谢氏按趴在地上,而后在殷颂的示意之下直接一棒狠狠的打了下去。

    这一次的目的本就是把罗氏杖毙,是以这些家僮下手本就一点不留情。

    “啊!”罗氏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

    旁观众人有几个于心不忍的,便都转头避开去,殷照心里一颤,眼眶瞬间就红了,然最后也只是不忍的转开头去。

    殷颂却依旧只满脸的恨意,正命家僮继续,就在这时,忽听一道清冷又温软的嗓音道:“阿父,请手下留情!”

    虽然之前已经在殷暖那里得到了肯定,但此时听见这道嗓音,殷颂还是满脸不敢置信的看过去。

    众人反应也如他一般,皆是不敢相信本以为已经葬身火海的人此时又出现在面前。

    赵氏一看出现在门边的殷婴,立即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看向痛得满脸汗水的罗氏。罗氏本痛得几乎不闻人声,可是在听见那道嗓音时,不敢置信的看过去,而后喃喃道:“阿婴?”

    对众人心思各异的眼神只做不见,殷婴缓缓走到殷颂面前,行礼道:“儿见过阿父。”

    自从他出家断绝七情六欲以来,便很少再如此称呼殷颂了。

    殷颂起身,拉过殷婴的手拍了拍,满脸欣喜的道:“五郎不欺我,我儿果然没事。”

    “让阿父担忧,儿心里实在难安。”

    “我儿放心。”殷颂道,“那些起了坏心思害你的人,为父定不会轻饶。”

    殷婴垂下头,抿了抿唇道:“儿此次前来,原是有事要求阿父”

    殷颂道:“我儿直说便是。”

    殷婴道:“儿恳请阿父饶了阿母。”

    罗氏在他出现之后几乎所有视线都在他脸上,此时咋一听见他这么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阿婴?”

    殷婴并未回她,只面无表情的垂着头。

    殷颂闻言满脸怒容道:“七郎,这毒妇不配为你母亲。”

    “回阿父的话。”殷婴道,“儿既已入了空门,便该四大皆空,实在不能让阿母因吾之故伤了性命。”

    “哼。“殷颂冷哼道,“既有因果,她便该知道做出此事的代价。”

    殷婴顿了顿方才缓缓说道:“回阿父的话,阿母所做,终究不过是给儿做了一碗放了迷药的素斋而已,放火之人,原是另有其人。”

    殷颂闻言,又是一阵大怒,在一边的殷照只吓得面色苍白,连声道:

    “阿婴,你在胡说什么?”

    殷婴不言,依旧沉默着。(未完待续。)

第三八三章 疑行

    殷暖看着殷婴几乎算得上一片死寂的表情,终究只是叹了口气,这一点,他也想到,不说,是因为想要留着对方引出更多的事,至于罗氏,其实也不冤,既有此心,便不能放过,阿婴若此次真的遭难,罗氏同样罪孽深重。

    至于殷婴如何会知道,或许是因为对方放火之前他尚有几分意识,又或者,这仅仅只是他为罗氏的开脱之词而已。

    但是不管如何,只要是殷婴的决定,殷暖都没有反驳的打算。

    殷颂此次对罗氏所作所为虽然怒到极点,但奈何殷婴执着为她求情,终究是不忍心自己这个失而复得的孩子长跪不起,最终还是免了罗氏死罪。

    只是死罪虽免,活罪依旧难逃,最后罚罗氏杖责十棍之后,休回罗家。殷婴闻言,未再开口,只是拜谢之后扶着殷颂离开。

    至始至终,未与罗氏说过一句。

    罗氏养尊处优多年,十棍下来,也已是半死不活。

    回去的路上,阿元犹自有些岔岔,“这个罗氏,真是太便宜她了,坏事做尽,最后竟然还捡回一条命。”

    “她毕竟是阿婴生母。”殷暖道。

    “若不是为了这点才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阿元边说边嘟哝道,“不管是请那个道婆诅咒五郎君还是害死八妾嫁祸大娘,还有这一次居然直接派人行刺,这其中那一条都能要了她的命,啊啊。真是气死人了。”

    “陪上整个罗家已是足够。”殷暖淡淡说道,“更何况,罗家趋炎附势惯了,此时自顾不暇,罗氏这般情况被送回去,也不见得会是什么好的结局。”

    然殷家接下来就发生了一件大事,让罗氏被送回罗家这件事缓了几日,也让她多了几天养伤的时日。

    原来殷颂的身体本就不好,此番大悲大喜的刺激下,竟然就在当日殷婴扶他回去之后一病在床。第二日殷家所有疾医便都委婉的让赵氏等人准备后事。

    故而这两日。殷家前所未有的低沉和热闹着,这其中最心急担忧的自是赵氏无疑。

    不过别人想象的不一样,她所有的担忧和焦虑都不是因为殷颂的即将离世,而是他离世之后的事。

    赵氏嫁给殷颂的时候两家不过为联姻。本就没有什么感情。不过她也不是多么重情义的女子。想着只要自己主母之位一直不变,其他也没什么好在意的。谁知后来竟然出了一个谢氏,虽是庶出。确是谢家极为受宠的娘子,虽然看起来不过是个冷冰冰的木头人,但是殷颂对她可是宠爱得不得了,吃穿用度甚至要超过赵氏去。

    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赵氏如何忍受得了?和殷颂也是在那个时候彻底闹僵,从此便成了表面上相敬如宾,暗地里相敬如“冰”,是以听见疾医说让准备后事的一刹那,她是真的松了口气的。只是还有一事让她不能安心,便是殷家下一任的家主之位。

    虽然殷昕是殷家唯一的嫡子,但是这些大家为了长久昌盛,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立贤不立嫡的例子。本来这事她是不用担忧的,毕竟虽然殷颂与她感情不好,对这些孩子除了殷婴之外都是一视同仁,殷婴既然已经出家自然不在担忧之列,所以他本来是没有什么好担忧的,谁想这段时日殷颂的态度竟然有了变化,明显的疏远了殷昕而亲殷暖,这让她可怎么忍耐得下?

    只是赵氏虽然有心要逼问殷颂拿出一个结果,却奈何殷婴从那日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殷颂的床榻边侍奉汤药,殷颂清醒的时候亲自下了命令不让任何人为难于他。

    本来这也难不倒赵氏,她勾心惯了,主意自然多。趁着殷颂昏迷的时候依她主母的地位一声令下也无人敢反驳,然而殷婴身手实在太好,饶是赵氏特地从娘家让赵家家主出面找来的的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也奈何他不得。

    若再下药,却不知何时起殷婴身边竟然跟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婢女,精得跟什么似的,不仅罗氏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体和其他人不能近身,就连端去的放了迷药毒药的素斋也在下一秒就给她指出来了,为此赵氏为了嫁祸倒是损失了几个婢女。

    更让她憋屈的是就算如此她还找不到对付一个婢女的理由,因为一问之下才知道对方竟然是谢家郎主谢羊黎身边的一等婢女,而这个时候与谢家对上实在不理智。

    而就在赵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殷颂忽然醒了,回光返照似的,极为清醒的让屋里所有人全部出去,甚至包括殷婴,然后让人把殷暖唤进来。

    “郎主!”赵氏急得唤了一声。

    “出去。”殷颂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狠狠说道,“汝就这般希望我死?”

    赵氏自然不愿意背上这个名,只得不甘不愿的走了出去。

    “阿母。”出来之后,殷昕有些心急的问赵氏道,“阿父这是何意,他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留下阿母吗?这样不是对阿母很不公平?”

    他自从转变之后,说话做事皆是让人满意不已,每每能够直击人心,果然他此番一开口就直接说到赵氏的心坎上,只见她冷笑道:“单独把殷暖叫进去,难道是要让他当这殷家的下一任家主不成?如此对我儿也是不公。”

    “儿倒是无所谓。”殷昕顿了顿,看着赵氏有些哀戚的道,“心里虽然还是有几分不快,但儿最怕的是让阿母受了委屈。”

    赵氏满脸阴沉,闻言拍了拍殷昕的手腕狠厉的道:“我儿放心,这个殷家除了你之外,谁也当不了这个主人,就算有谁敢痴心妄想的,我赵家定会要他生不如死。”

    殷昕闻言,微微垂下头,遮住眼里狠厉的神色,只担忧的道:“但不管如何,自愿阿父平安才好。”

    片刻之后,屋里便只剩下了殷颂和殷暖两人。

    “咳、咳。”殷颂咳了两声。

    殷暖见此,便想起身为他端来药碗。

    “不用。”殷颂摆摆手,道,“五郎你坐下吧!”

    “是。”殷暖给他理了理他身后靠着的被褥,然后扶他半躺下。

    “咳、咳。”殷颂又咳嗽了两声,方才道,“为父能看得出来,你与七郎,是真正的亲近的。”(未完待续。)

第三八四章 终悟

    “是。”殷暖点头道,“阿婴是儿的阿弟,最亲厚的阿弟。”

    “那就好。”殷颂道,“阿婴那孩子是个真正心善的,可惜他对这些权势名利也不感兴趣,而我也不忍逼他。”

    言下之意就是说,若是殷婴喜欢,他是不介意给他这些权势的。

    殷颂接着又道:“以后世事太过变幻,五郎,你可能给为父保证,日后不管如何,都要护着阿婴一世平安?”

    这一世荣华富贵他都享受尽了,走得也没有什么遗憾,唯一放心不下的,便只有殷婴。

    然而他虽然常在病中,却也看的明白,这个府里,唯一可能真心护着殷婴的,只有殷暖了。

    “儿向阿父保证。”殷暖缓缓说道,“定会倾力护得阿婴平安。”

    “如此就好。”殷颂看殷暖面容一眼,有些叹息的想,毕竟还是和自己有几分相像,若是当初不是谢氏回临川一趟之后回来有的身孕,让自己对他冷落了这些年,说不定自己对他也会有几分亲情的。想起自己还因为这事和谢氏起了嫌隙,殷颂忽然便有些疲累。也罢,反正自己此生也要结束了,死去之后再向谢氏为这个误会说声抱歉便是!

    “阿父?”殷暖见他忽然沉默,面上也显出些倦色,便道,“儿去唤疾医进来吧!”

    殷颂叹了口气道,“也好,我也乏了,唤七郎进来吧!”

    自从他生病以来,伺候在身边的不管面上神情如何。终究逃不过眼底的那一丝算计,只有殷婴,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他祈福祝愿而已。

    “是。”殷暖应了一声,而后起身帮他抽走身后的被褥,扶着他缓缓躺下。

    而后微垂着眼睑,微微躬身后告退离去。

    因着殷颂此番病情稍微松缓了一些,故而除了殷婴和赵氏之外,其他人都暂且先回各自院子稍作歇息,毕竟都熬夜了几个日夜。

    赵氏本就在殷颂的院子里有着属于自己的屋子,自然随时可以休息。殷婴却是自己不愿离开。他只说自己内力高强无妨。又整日打坐并不疲累。故而殷暖也不强求,叮嘱了跟在他身边的出岫几句便暂且离开了。

    回到树砚阁,司马君璧和因田依旧为他和阿元准备好了热水和吃食。因为不知殷暖何时会回来,又为了让他能在第一时间得到休息。便让人随时热着。

    待用完饭菜。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阿元给殷暖端来漱口的茶水之后便被因田赶去休息。

    然几乎几日不成好好见面。殷暖却不舍就此把时光浪费在休息上,想着若是殷颂真的不幸西去,不知又会忙到什么时候。便干脆让因田把棋盘摆到凉亭里,和司马君璧在那里对弈。

    此时虽已深秋,然凉亭四面早已放下厚厚的帘子,四角也放上炉子,两人坐在厚厚的毾?(ta,deng)上,不曾察觉有半分凉意。

    司马君璧和殷暖棋艺相差无几,是以一回合结束,也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殷暖正想把棋子收拾好重新开始,司马君璧却忽然按住他的手。

    “暖暖。”君璧抬头看向他道,“我有些乏了,可是等会儿再继续吗?”

    殷暖闻言回握住她的手,抱歉道:“阿姊,吾有些入迷了,抱歉,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司马君璧笑了笑,又摇摇头,起身走到其中一个炉子前开始煮茶。殷暖本想让她不用劳烦这些,可是看着司马君璧的动作却又有些痴迷的怔住。

    半响,直到司马君璧端着热茶过来,他方才反应过来,慌忙把案几上的棋盘挪开。

    把茶杯放在案几上,司马君璧缓缓在殷暖身边跪坐下来,而后开口道:“暖暖,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殷暖怔愣了一瞬,而后摇摇头,笑道:“阿姊,没有的。”

    司马君璧顿了顿,换了一种问法开口道:“今日郎主唤你进去,都说了些什么?”

    这是之前用膳时阿元偶然提起的,是以殷暖也不意外她会知晓,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不愿隐瞒,原原本本的全都告诉了她。

    司马君璧听完,安静了片刻,她眼里的心疼太过明显,殷暖有些不自在的道:“阿姊,其实……”

    他忽然愣住,因为司马君璧忽然凑过去,在他的唇上点了一下,而后在他耳边低声道:“暖暖,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心里忽然狠狠的一颤,下一刻,殷暖伸手把司马君璧紧紧抱在怀里,把头埋进她的肩窝里,再说不出话来。

    他小的时候就知道,殷颂不喜欢他,虽然不明显,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殷颂看他时,甚至是带着几分厌恶的,这种情况一直到他渐渐长大,眉眼清晰起来方才缓缓改变。

    若只他一人,他对殷家家主之位是没有什么想法的,但是现在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有些东西,他势在必得。

    但殷暖从未想过要从殷颂手上拿到这个位置,他相信的从来都只有自己。可就算是有了这样的觉悟,他也没有想到,殷颂宁愿让他的这些孩子自相残杀也不愿意开这个口,毕竟若是如此,要登上殷家家主之位靠的只能是实力而和出身无关。

    那个时候,殷暖是真心恨不能殷颂能够亲自开口让殷昕坐上这个位置的。可是直到最后他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也再没说过什么话,而下一次,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清醒过来的机会。

    或许殷家的这些郎君里面,除了殷婴,本就没有哪一个是让他能心软半分的,只是殷颂或许也没注意到,他这般贸然的把殷暖唤进去,是否会让他处于风口浪尖上?方才他离开时,赵氏看着他的眼神恨不能把他凌迟当场。

    当夜,殷颂病情加重,而就在两个时辰之后,终于彻底的停止了所有的生命气息。

    待殷颂丧事结束,已差不多过去一旬左右,罗氏也终于养好伤,带着一封休书返回罗家。

    离开之前,她去司园欲见殷婴,却只得传递出来的一句话,“远幽寺虽毁,然空门已入,母子缘分已灭,从此再不想见。”罗氏肝肠寸断、后悔不跌,却也只得黯然离去。(未完待续。)

    ps:  愿看文愉快

第三八五章 猜疑

    这段时日,虽然殷颂丧事已经结束,然而殷家暗地里却依旧风起云涌。殷家非是一般的大家,便只一日无主都是大事。

    一般下一任家主都是上一任家主亲自指定,虽然基本来说都是家里的嫡长子继任,但无家主任命的证书或是证物,多少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本来若是上一任家主突然暴毙,嫡长子顺应家主之位自是理所应当的,然而殷颂缠绵病榻多日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这般情况下,竟都没有明确说明下一任家主,这其中所代表的意思,实在耐人寻味。

    殷昕颇有些心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赵氏道:“我儿不必心焦,就算郎主没有明确说明又如何?我儿是殷家唯一的嫡子,这家主自然非我儿莫属,便是有那多嘴的,我赵家还怕了他不成?”

    “阿母的意思儿明白。”殷昕苦笑道,“只是阿父临终前唤了殷暖进去独自说话,虽可能不是为家主一事,毕竟过了这么些时日殷暖那边还没与什么动静,但这个行动所代表的意思,实在不能不让人在意。”

    确实,家主临终前独自召见一个人,即便没有明说目的为何,但是这般行为,已经是明确表明是对这一个子弟的重视。

    从另一方面来说,特别是殷家只有一个嫡子的情况下,殷颂这种行为无疑是把殷暖抬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甚至是能和殷昕争夺家主的位置上。这种情况下,是让嫡系非常忌讳的。也就是说,若是殷暖身后没有什么力量支持,那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他是非常危险的。

    “哼。”赵氏忽然冷哼了一声,心里对殷颂临死前还做了这么一手非常不满,难怪他还清醒之时死活也不谈关于下一任家主的事。只是终究不好谈论亡人的不是,赵氏只道,“我儿也不必担忧,就算有谢家撑腰又能如何?单只庶子的身份便让殷暖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毕竟是多年夫妻,殷颂的心思她也明白几分,恐怕是因为这些年对她的不满。而不愿意就这么干脆的把家主之位教到她孩子的手上。好在殷颂同样也受嫡子继承家业的影响。还有早些年对殷暖的冷漠,让他也不愿意就这样让殷暖继承殷家,所以他干脆做出这样一个局面,让能者居之。

    想到这里赵氏忽然有些庆幸。幸好殷婴早早遁入空门。不然依殷颂对他宠爱的程度。只怕殷昕要登上这个家主之位还不那么容易。

    “阿母。”殷昕道,“殷暖那边既然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怕是有什么其他顾忌。若不然,儿亲自去问问便是。”

    赵氏闻言皱了皱眉头,“我儿堂堂一个嫡子,怎么能亲自前往?”

    “儿不敢欺瞒阿母。”殷昕道,“儿在之前已经让家僮前去,但是一次也未见得殷暖的面。”

    “他竟敢如此?”赵氏闻言立即警铃大作,说道,“难道这殷暖真的对这家主之位有什么想法不成?”

    “这倒不能肯定。”殷昕道,“毕竟殷暖给出的理由都是因为谢家郎主逗留新安,他一直作陪的缘故。”

    谢羊黎之前因为殷颂过世确实显过面,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如此我儿亲自前去一趟也好。”赵氏道,“不过不管得到什么理由,这件事都必须在这两日内定下来。”

    赵氏做了这个决定,也是因为多了一个想法,若是殷暖真的对家主之位感兴趣,谢羊黎又是他最大的靠山,那谢羊黎逗留新安的这几日,他不会没有动静。

    司园这边,得知殷昕来访的时候,阿元惊讶的道:“五郎君真是料事如神,这三郎君果然来了。”

    司马君璧在一旁笑道,“赵氏和他心急家主之位,原本儿家还猜想他会在郎主丧事结束当日过来呢,这都过了两日,倒也算沉得住气了。”

    “阿姊也没说错。”殷暖道,“他确实在当日就派了家僮过来。”

    殷昕被请进的时候,屋里除了殷暖和两个伺候的奴仆之外,再没有其他人。想起自己今日另有其他目的,便收起有些失望的心思。

    殷暖见他一进来就四处打量,知道他在看什么,面上却丝毫不显,慢条斯理的端着茶杯饮着,等着殷昕开口。

    果然片刻,殷昕率先沉不住气,开口道:“多日不见,五阿弟一切都好?”

    殷暖点了点头,“一切都好。”

    听出他的敷衍,殷昕心里更加的不快,顿了顿又道,“不知七阿弟可好?”

    自从殷颂离世之后,殷婴便直接住在了司园,司园面积很大,辟出一间佛堂来也是很容易的事。

    殷暖又点点头,“七阿弟一切都好。”终究还是没有继续陪他耗着的耐心,开口问道,“不知三阿兄此次前来,有何事吩咐?”

    听他这样问,殷昕倒是松了口气,因着司马君璧的事,他也实在没有什么与他周旋的耐心,便道:“不知对于家主之位,五阿弟有什么看法?”

    殷暖满不在乎的道:“未去思考过,何谈看法?”

    虽然知他说的不一定就是真话,但殷昕到底松了口气,又道:“那一日阿父和五阿弟单独所谈,不知其内容五阿弟可能告知?”

    殷暖闻言,依旧是有些淡漠的语气,“阿父言说七阿弟年龄尚小,让仆多照拂一二。”

    他若说个其他的理由,或许殷昕还会猜测若不是谈论关于家主一事,会不会是放心不下殷婴,托付什么的,但殷暖这般坦诚的说不出来,他反倒怀疑这话里的真实性了。

    “若单指此事,何须独劳五阿弟一人?”

    直接叮嘱他这个未来的家主不是更合情理?

    殷暖自然看出他的怀疑,也没解释的意思,只道:“许是阿父见七阿弟与仆感情近些,故而才有此叮嘱。”

    殷昕尽管不信,却也看出殷暖没有多说什么的打算。不管如何,殷暖这个回答于他始终还是有利的。想到此,也没有继续独自面对殷暖的打算,便起身告辞。

    “若真如此,倒是个不错的消息。”赵氏听殷昕叙说之后道,“料那殷暖也没有那个欺瞒的胆量,不过……”

    殷昕见赵氏忽然若有所思,便问道:“阿母,不过什么?”

    赵氏冷哼一声,又道:“看来为母有必要亲自见一见殷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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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六章 新任

    继任家主之位并非一件小事,若有殷颂亲自指定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殷颂的态度模棱两可,赵氏即便是一家之主,也不能做全部的主。殷昕想要顺利的继任这个位置,族里还有一堆德高望重的老人需要搞定。

    而这些人大多遵从上一任家主的意见,现在殷颂是这个态度,若殷暖有些心计,只怕这其中不乏偏向殷暖的。

    因此赵氏便是自持身份,又讨厌殷暖入骨,却又知道有些时候不得不低头,若没有这一点觉悟,当初她也不能至少在表面上容忍了谢氏存在之后心平气和的和殷颂谈条件。

    关于殷家家族看法的这一点,赵氏能想到,殷暖也能想到。不过就算他现在没有和赵氏在明面上结仇的打算,却也犯不着主动凑上前去。

    赵氏对司园做的那些事,她心里也知道就算做得再隐秘,殷暖也不能真的一无所知,不然也对不起把他当成对手的自己。不过苦于没有证据,当然,便是殷暖有了证据,也不能奈她如何。不过现在既然没有说破,又是自己有求于人,主动去见个面也无妨。

    殷暖得知赵氏亲自到来,虽无所谓,但毕竟是殷家主母,还是客客气气的走到门外,把赵氏迎到厅堂主位。

    “五郎近来一切可好?”赵氏放下茶杯,客气得颇有些不耐烦。

    “回主母话,仆一切都好。”殷暖顿了顿,干脆道。“不知主母今日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赵氏闻言颇有些不快,殷暖此言就好像她到这里来就一定是带着目的一般。不过从某些方面来说,殷暖也没说错什么,赵氏也懒得与他多言,之不快的问道:“可是叨扰了?”

    殷暖没有回答,只是道:“若是主母有仆能相助的地方,还请明言。”

    赵氏闻言,面色便有些沉,殷暖只是一个庶子又是一个晚辈,就算今日她亲自到来。殷暖也不应用“相助”这样的词汇。凭他的身份,能给他一个“效劳”的机会已经恩赐,更何况殷暖言语之间还有着不能忽略的不耐烦?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殷暖又道:“主母若无他事。仆便吩咐家僮备膳。不知主母可有什么指点的地方?”

    赵氏闻言。又是一阵气恼,明明殷暖是赶人的意思,偏她面上又挑不出什么错处来。想起此行目的。终究是没有与他置气的必要,又想起先前殷暖虽然言语不好听,到底还是应承的意思,便说道:“不知五郎对于这家主之位有什么看法?”

    殷暖道:“仆并无看法。”

    赵氏试探道:“不知郎主临终之前,可有说过他的看法?”

    “仆不过一介庶子。”殷暖道,“怕是不及有聆听阿父看法的资格。”

    赵氏闻言,终于放下心来,又听他言语里抬高了嫡子的地位,便有些欣喜又高傲的道:“阿昕身为嫡子,自然该是义不容辞的,只是未免他人对五郎你有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有些事情还需五郎出面证明一二。”

    殷暖闻言道:“既然和仆相关,这自是应该的。”

    “如此我也放心了。”赵氏抬头看了殷暖一眼,忽然漫不经心的道,“只是遗憾阿昕贤德不及你,怕是有些难堪大任。”

    对于赵氏这般试探,殷暖心里不屑,然依旧面不改色的道:“这不过是外界说传的虚名罢了,三阿兄是做大事之人,仆怎么与其并论?想来这家主之位应该也是阿父所担忧之事,为人子者,当尽力。”

    赵氏方才松了口气,虽然觉得殷暖答应得也太爽快了些,但想到这应该也是因为自己亲自到来,威势所压的缘故。

    想到此,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直到赵氏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殷暖面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淡漠,直到司马君璧走了出来,拉起他的手,把自己亲自煮的茶放在他的手心,殷暖反应过来,眉梢眼角都染上盈盈笑意。

    之后殷昕知晓此事时,想起之前自己在树砚阁受到的冷遇,对殷暖这前后的态度实在不能不怀疑。

    “阿母。”殷昕忧心道,“殷暖这般干脆,会不会是因为这其中有诈?”

    赵氏道:“不管真假与否,至少之后有了殷暖这个证人,我儿今后的路会轻松许多。”

    毕竟殷暖身份不同于其他庶子,他身后的不管是谢家还是后来明面上表明要给予他支持的王家,都说明了殷暖这个人分量不低,这一点不仅是赵氏明白,殷家其他人也明白。故而这些年观望殷家的人无疑都把殷暖当成了殷昕对手,现在殷颂不表态,更是让殷家许多不服赵氏的人蠢蠢欲动。

    殷昕一想也是,再说了,便是殷暖有什么其他的心思,他身后还有还有赵家和马家,自己又是嫡子,还会怕了他不成?

    赵氏也道:“能够想到这些,也算他殷暖识相。”

    “只是……”殷昕皱眉道,“这殷暖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他也明白在外人心目中自己和殷暖在这些人心里的地位,特别殷暖还曾经影响到自己的家主之位。然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殷暖在一日,他永远不能高枕无忧。

    赵氏自然明白他意思,甚至这样的想法比殷昕还要早出现,所以她才会一直视殷暖为眼中钉肉中刺,几次三番痛下杀手。

    “我儿骚安勿躁。”赵氏想了想道,“殷暖再如何,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此时他还有些用处不宜动手,且过段时日,待我儿安稳下来,再做打算不迟。”

    不过怎么说,殷暖此举,还是赵氏打消些许戒心。

    殷昕闻言,方才安了心。

    第二日,赵氏立刻召集了殷家所有有着话语权的人,然后提起关于殷昕任家主一事。事实证明果然如之前所想,这其中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确实对殷颂的想法有了质疑,认为他对殷暖的重视更甚殷昕。

    而殷暖也果然如他之前所说,当场起身表明了态度,那之后,殷昕果然顺顺利利的成为殷家新一任的家主。

    事情定下来之后,赵氏便请来众多高人选择了一个较近的吉日,作为殷昕举行继任大礼的日期。

    明日便是赵氏确定的日期,而殷家却已经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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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七章 宁静

    这一夜,殷家几乎彻夜不眠,然而第二日前来的宾客所见的依旧是一片精神矍铄、满面红光的模样,这情形也影响了前来祝贺的宾客,不自觉的面上跟着带出几分喜庆来。

    来人当中,最为春风得意、红光满面的,应该就是殷家新认家主——殷昕的岳丈马家家主****钦了。

    其实在当初马思琪嫁给殷昕之后,****钦是有过后悔的,并非两家势力不当,事实上,同为六大世家之一,殷家确实不失为一段良缘,怪就怪在殷家庶出的五郎君殷暖名气太高,早已经超过殷家唯一嫡子殷昕。故而****钦不得不担忧这殷家家主之位会不会与殷昕无缘,而这可完全与他的让马思琪嫁给殷昕的初衷背逆。

    好在最后殷昕还是没有让他失望,不过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毕竟殷昕身后还有一个赵氏,赵氏身后还有一个赵家。

    得知****钦亲自到来,殷昕和马思琪同时迎接出来的同时,赵氏也跟了出来,本来在其他人心里,赵氏现在是殷家的老主母,像****钦这般尊贵的客人她亲自迎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在有心人的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毕竟赵氏这个举动实在太有宣兵夺主的意味,会让人忍不住的想赵氏会不会是不打算放权殷昕。

    不过****钦心里高兴,倒是没想那么多。

    因为****钦到来的动静实在太大,故而现场大半的宾客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边,待听见几人对话发现这人是马家家主之后,看向他的眼光不由都带上了几分欣羡。毕竟****钦自己就是六大世家之一的家主,现在女婿又是其中的一个家主,凭借以后殷家和马家的关系,之后马家便是在整个镜朝横着走都没问题了。

    其中或许有那么一两个暗中腹诽殷昕这家主之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到底还是在于摄于殷家的地位,面上依旧是恰到好处的谄媚。

    也就在这个时候,****钦的跟在身边的奴仆拿出他的贺礼——建康旺市一条街的商铺。这一下,方才那些落在****钦身上的欣羡的眼光又全都转道殷昕身上。

    建康是什么地方在座的人都清楚,天子脚下,寸土寸金,且不说这一条街的商铺有多值钱。最让人在意的,反倒是它说代表的意义,有了这条线,殷昕甚至都不用花心思就能打通殷家在建康的商业关系,再加上有马家做靠山,确实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这一下,且不说马思琪有多得意阿父给自己挣足了面子,殷昕有多心花路放,便是赵氏,对****钦的态度瞬间也热忱了多倍。

    就在这时,殷家家僮来报说谢家家主也来了。赵氏闻言,眉头瞬间就皱起来,若她从一开始就没出现也就罢了,然而她才刚亲自迎接了****钦,谢羊黎同为六大世家的一家之主,若是不去迎接,怎么也说不过去。只是赵氏对谢羊黎或者说一切和谢家有关系的都厌恶得紧,心里对此实在膈应。

    就在她各种纠结的时候,谢羊黎已经走进来了,依旧是张狂不羁的模样,赵氏却生生从那双眼睛里看出几分冷意来。方才毕竟自己理亏,赵氏上前正要开口,就见谢羊黎对身后的丝蕴示意了一下,然后便见丝蕴双手捧着一个礼盒送上,殷昕忙双手接了。这才发现那礼盒并未有盖子,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恰到好处的礼物,未见用心,却也挑不出话柄。

    然后未待赵氏母子开口,谢羊黎微微对两人颔首,便转身离去。大庭广众之下,竟是半分客气也无,看着那道张扬的身影,赵氏直气得几乎咬碎了牙,却也知道是自己失礼在先,无从发泄。而且在得知谢羊黎接下来去往的地方之后,心里更是莫名的多了几分心虚。

    殷家新任家主之位,自然是一件大事,按理殷家无论嫡庶都应该在场的,便是那不见了多时的四娘子殷萝也抛下夫婿独自回来了,只是她早已经不见当初的傲气,从看见赵氏起就开始哭,到后来,赵氏也有些心烦了,干脆让她留在后院不许出来见人。

    然后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无一人去和殷暖说一声。殷昕不愿意总是看见他和司马君璧形影不离,只觉不见更好;马思琪乐的如此,而赵氏虽然因为之前殷暖主动示好为殷昕作证,暂时歇了对付他的心思,不过要主动化解这一段关系却是万万不能的。

    与众人想象中的愁云惨雾、凄凄凉凉不同,司园这边,安安静静的凉亭里,殷暖和司马君璧正在对弈,因田正在旁边煮茶,阿元在凉亭外的空地上舞着长长的帛带,而在凉亭里靠近入口的一面,素色的蒲团上,殷婴正在打坐,顺便指点阿元的武艺。

    端的是一片祥和宁静。谢羊黎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惊讶不过一瞬,很快便无声的轻笑。

    “阿舅。”殷婴率先感觉到院门外来人,嘴唇轻动,无声的唤了一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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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八章 请求

    话音才落,就见谢羊黎不知是否听见了他的声音,直直的看向殷婴的方向,而后微微颔首,笑了一下。

    随着谢羊黎几人也走近了些许,阿元也看见了来人,慌忙开口打招呼。殷暖几人听见了外面动静,忙起身迎了出来。

    谢羊黎和几人一一打过招呼,走进凉亭,姿态随意的在四方坐榻的其中一个位置坐下,抬头见司马君璧还站着,笑道,“公主殿下也坐吧,这般可是区区的不是了。”

    司马君璧颔首笑道:“谢郎主客气。”

    殷婴早先便已经得知了司马君璧身份,虽然有些惊讶,却也知世事无常,并不太过意外。

    之后谢羊黎、殷暖、司马君璧和殷婴也都坐下,因田阿元和丝蕴等人伺候在侧,虽如此,却也是一派和乐融融的模样。

    谢羊黎对殷暖道:“你这里倒是安静,苦中作乐到你这个程度的也是异人了。”

    殷暖知他是有意调侃自己,只怕现在司园外面的人都以为自己开罪了殷昕,正在苦难中挣扎,便只笑道:“阿舅一路风尘仆仆,可用膳了?”

    谢羊黎点点头,道:“方才在酒楼用过。”顿了顿又道,“话说阿暖你可是有什么打算?做了如此多的功课怎的还让那对母子如此春风得意?”

    殷暖道,“有些事情超出了仆的意料,现在不宜出手。”

    “哦?”谢羊黎挑眉,“发生了何事?”

    殷暖道:“赵氏与赵家已成一丘之貉。这原也没有什么,只赵氏怕是心已不在殷家。”

    他说的颇为隐晦,但其中意思不言自明,是以此言一出,几人皆惊,未曾想到赵氏竟能如此。若真按殷暖所说,赵氏现在是偏帮赵家,殷昕又是她的亲子,现在做了家主,这与殷家而言实在不会个好消息。而且几人皆知。殷昕一向是唯赵氏之命是听。也就是说,殷家甚至可以说已经完全掌握在了赵氏手里。

    几人说话未曾避开殷婴,殷婴听到此处,微微抬眼。而后又不甚在意的垂下。缓缓顺着怀里的印圆。

    谢羊黎伸手接过印圆。微微皱眉问殷暖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他虽然对殷家的家财和势力不感兴趣,但是殷家还有一个殷暖。他却不能不过问了。

    殷暖道:“赵家为了自己利益,只怕会倾力帮助赵氏,此时出头,无疑做了出头锥子,若无万全的计策,并无冒险的必要。”

    谢羊黎点点头,道:“虽吾可以助你,但现在确实无硬碰硬的必要,只有先处理了赵家,方才为上上之道。”

    殷暖点头,谢羊黎说的确实是他的想法,而且他这样做还有点便是他并不欲麻烦谢羊黎,谢家已经帮他太多,有些事只有自己去做才能走的长久。不过,殷暖忽然想起一事,有些事还真不得不暂且借力。

    当夜,谢羊黎也住在了司园。想着谢羊黎对罗家的手段,殷昕心里还是有些许不安,虽然不喜,倒地还是觉得面上至少要过得去,故而多次让家僮来司园相请,然而谢羊黎甚至连人也未见,只让殷暖派遣个家僮随便两句话打发了来人。

    殷昕心里更是不安,赵氏见他如此,便道:“那谢羊黎向来狂妄惯了,我儿不必太过理会,况且你现在也是一家之主,万不可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自降身份三番四次的求他。”

    殷昕一想也是,听赵氏提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不由就有些飘飘然起来,想到自己现在是殷家之主,确实没有那个必要仰人鼻息,怠慢就怠慢了,反正他殷家从来就没有要和谢家交好的意思。

    用了晚膳,殷暖去到谢羊黎所住的院子,惊讶的发现他正在和殷婴对弈,而他的那两个婢女在凉亭外的空地上舞剑,偶尔殷婴抬头指点一二,情形和早些时候颇为相似。

    “阿暖来了?”谢羊黎看见殷暖进来,笑着招呼。

    丝蕴也停下手上的动作,过来招呼。

    殷婴放下手上的棋子,也抬头和他说话。

    殷暖笑了笑,在两人身边坐下,直接和谢羊黎说了自己来意。

    “小事一桩而已。”谢羊黎抬头看向他,而后幽幽问道,“阿暖,你要和我说的就只有此事?”

    “是。”知他是什么意思,但殷暖还是点头。

    “也罢。”谢羊黎叹息道,“阿暖果然是长大了,都不需要阿舅了。”

    “阿舅。”殷暖急道,“仆非是这个意思。”

    “区区明白。”谢羊黎道,“也罢,若有需要,万不可见外了。”

    “仆明白的。”殷暖笑道,“所以这不是来找阿舅了吗?”

    第二日,因为殷家还有大半宾客在,故而殷昕依旧安排了极为隆重的宴席,因着这一次殷昕亲自来请,又客客气气的让殷暖也去,并为之前家僮的‘忘记’告诉他的失误道歉,故而这一次两人皆到了场,殷婴喜净又不食素婉拒前往。

    殷昕离开的时候,正好看见司马君璧从院子里走过,看着那道惊鸿一瞥的身影,殷昕的眼神不由就露出了几许势在必得的心思。

    公主又如何?至少现在不过一介婢女而已,自己一家之主,早晚会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身边。

    宴席上,谢羊黎慵懒的斜倚着,不动声色的看着席上觥筹交错、虚与委蛇,殷昕高坐上首,满面春风得意,敬酒之时,先是感谢自己岳丈不远千里赶来,又谢过谢家郎主的亲自到访。

    谢羊黎执起自己面前的酒樽,漫不经心道:“殷郎主不必客气,区区正好也要客居新安几日。”

    殷昕见他油盐不进,完全不给自己留面子,眼里不由闪过几抹杀意,却又听谢羊黎回头对坐在他旁边的殷暖道:“对了,区区见阿暖你院子里的水奴娘子书法造诣不错,棋艺也颇为高超,就是看着身体虚弱,如此佳人若是就此香消玉殒实在可惜,临川颇多有名的疾医,区区已命人前往相请,不过在此之前阿暖你可得把人照顾好了。”

    他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容在场诸人听见,言下之意,是把一个小小的婢女纳入保护范围里了。众人不由对那婢女起了几分好奇,又知谢羊黎一向狠辣,却是完全没有那个询问的胆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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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九章 觉悟

    马思琪也有些惊讶谢羊黎突然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得看向殷昕的方向。

    殷昕牙龈紧咬,气得几乎握碎了手里的酒樽,心里直恨不得把谢羊黎凌迟当场。他清楚的知道,这话明显是针对他的,因为谢羊黎开口之时分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然而他面上却依旧挂着笑意,装作未曾听见,继续回头和上来巴结自己的世家大族言谈。

    因着谢羊黎在宴席上的一番话,司马君璧很是得了一段时间的清净,虽然与此同时,殷暖也受到殷昕各种各样的刻意争对,甚至很多次殷昕在明面上也无所顾忌,但这些于殷暖而言,根本就是小事一桩而已。

    更何况,殷暖清楚的知道,殷昕这个一家之主,在殷家,是越来越翻不起什么大浪了。面上虽然扫了殷暖几次面子,但实际上恐怕殷昕自己心里也明白,从根本上来说,他对殷暖是无奈何的。

    如此过了半年,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季过去,春暖花开时节,入目一片生意葱茏、欣欣向荣。

    殷家虽然换了一个家主,其他不说,但起码面上依旧是一片和乐融融、风光无限的模样。赵氏作为殷家的老主母,举止有度、手段决绝,很得殷家上下尊敬。

    而家主殷昕与主母马氏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亦是喜事一桩。

    新任的家主还是住在舒玉楼,只是院子的面积比先前大了一倍不止,仆从亦是多了一倍不止。

    这天殷昕从门外气冲冲的走进来。经过这半年的时间,他面上早已经不见了当初初为家主之时的意气风发。毕竟地位不同,这半年所经历的,几乎比他之前的一辈子还要多。先前的春风得意早已经被力不从心所替代。

    正厅里的几个婢女慌忙迎接上去,端茶倒水、更衣洗漱,伺候得精细非常,且因为没有马思琪的干预,长得俱是如花似玉、貌美非常,然而殷昕却都视而不见,不耐烦的挥开几人。怒气冲冲走到坐榻上坐下。

    而后一个婢女小心翼翼的端着热茶上前。殷昕伸手一把接过,方饮了一口就把茶杯狠狠摔在那个婢女头上,怒道:“贱婢,这么烫你是怎么伺候的?来人。拖下去!”

    "郎主饶命。“那婢女慌忙跪下。以头抢地连连磕头。明明她端来在之前已经仔细确认过温度是刚好的。然而满腹的冤屈却不敢开口申辩半句。

    “郎主回来了?“马思琪从屏风后绕了出来,走到殷昕面前盈盈一礼,而后瞥了那婢女一眼。问道,”这是怎么了?“

    殷昕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未曾开口。

    马思琪想了想,挥退了屋里的婢女,执起案桌上的茶壶给殷昕倒了一杯里面已是半温的茶水,而后柔声道:“郎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有妾身能分忧的地方?“

    “不为什么。”殷昕没好气的道,“只奇怪这殷家是什么时候换了一个主人还是怎么的了。”

    马思琪一惊,而后小心翼翼的唤道:“郎主,这是何意?”

    殷昕瞪她一眼,没好气的道,“已经过了这么久,别说你看不出来是谁在当家?"

    马思琪一窒,顿了顿方才凑近殷昕一些,放低了声音委委屈屈的道:“妾身确实是看出了一些,只是,不敢说。“

    殷昕一顿,半响,终究只能叹一口气,确实,早些年虽然因为不敢置信,但他也多多少少知晓了一些,他并非愚笨之人,这殷家的人或财力他多次使唤不上,又怎能不心生怀疑?然而连他都无奈何的事,马思琪又能做些什么?只是,一想起盼了这么久的地位,到最后只剩下一个面上的名,心里又怎么能甘心?

    马思琪见殷昕几乎气得七窍生烟,忍不住开口道:“妾身有一个想法,也许能为郎主分忧。“

    “什么想法?“

    “请恕妾身大胆直言。”马思琪道,“妾身以为,郎主之所以会遇到如此情形,终归还是因为手里握住的权利太少。”她说到这里,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下殷昕,毕竟这话虽然是实,但却不怎么顺耳。

    殷昕皱了皱眉,这一点他也知道,若手里有足够多的权利,那能给赵氏摆布如此,甚至,当初也不会被谢羊黎那般在宴席上光明正大的威胁,连一个婢女他也近身不得。也没发怒马思琪言语直爽,只是道:“继续说。”

    马思琪便继续道:“我马家虽然有心相助,到底杯水车薪。”

    殷昕闻言,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背后的势力几乎都是赵氏给的,严格说来,他能利用的便只有一个马家,然而就算是马家,也是赵氏在一直负责接洽。

    不过,殷昕心里终究有些抵触,“阿母如此,也许只是放不开手上的权利罢了。”若是仅仅因为这一点就大张旗鼓的对付赵氏,他实在有些接受无能,毕竟殷昕一生依附赵氏太过,后来虽然有了觉悟,到底根本上还没改变。

    马思琪也明白他心里的顾忌,便柔声道:“妾身明白郎主的意思,只是郎主毕竟是一家之主,若是手上无权,说出去到底让人笑话。”

    殷昕下意识的点头,不仅会让人笑话,自己心里又如何能够甘心?

    “思琪可有什么主意?"

    马思琪顿了顿,面上有些为难哀愁之色,半响方才开口说道:“不知郎主可否记得,当初妾身和你提起的纳妾一事?"

    殷昕心里一动,想起马思琪当初说的对方的身份和她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其实这事本该早就办了的,不过因为近些时日忙碌,又兼他心里记挂着司马君璧,故而也就有意无意的耽搁下来。现在看来,倒是势在必行了。

    马思琪见他面色,知他心里已是乐意,心里一痛,到底还是强笑道:“妾身已经托人给舅父提起,昨日方才收到回信,对这桩良缘,舅父也是乐意的,唯一的要求是便是善待我那表妹就是。”

    “这个自然。”殷昕说着,见马思琪满脸哀愁,便握住她的手道,“思琪,有劳你了。”

    马思琪心里一酸,强笑道:“为郎主分忧,是妾身份内之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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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〇章 劝由

    那之后,殷昕去和赵氏说了此事,原本在他的想法里,赵氏对于这件事应该是赞同,毕竟就在之前赵氏虽然顾忌着马家的势力,但也委婉的因为子嗣问题和他提过几次关于纳妾一事。

    事实也如殷昕所想,赵氏一开始听说他要纳妾,且还是马思琪的主意的时候是很赞同的,还一直赞扬马思琪贤德且有容人之量,然而在听说了纳妾的对象之后,就开始反驳了。

    “阿母。”殷昕皱了皱眉道,“这位娘子可是有什么不妥?让阿母反对至此?”

    “自然不妥。”赵氏道,“我儿如今是何等身份,怎么能纳一个庶女为妾?”

    “回阿母的话。”殷昕道,“儿认为这位娘子便很妥当。”

    “胡闹。”赵氏态度很是坚决,“阿昕你可是忘记了自己现在一家之主的身份,即便是纳妾,也应该是一个高门之家的嫡女,不然不是徒惹他人笑话?”

    如此两人说话便僵持下来,殷昕说了半响,无奈不能改变赵氏的决定,只得再一次怒气冲冲的转身而去。

    “郎主?”马思琪下意识的往后退开一步,避让开殷昕扔在地上的茶杯,待听清楚了来龙去脉之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若不然妾身去和阿姑说说吧?”

    “你?”殷昕不信任的看了看她,道,“我说的话阿母尚且不听,你去能做什么?”

    马思琪抿了抿唇,凑近殷昕低声说了几句。而后道:“夫婿认为,妾身就如此和阿姑说可好?”

    “这般说法倒是可行。”殷昕声音软了下来,怜惜道,“只是如此委屈你了。”

    马思琪闻言,眼眶瞬间便红了,摇摇头道:“只要能为郎主分忧,妾身再如何委屈都是值得的。”

    赵氏对于马思琪亲自到来倒是有些惊讶,马思琪嫁到殷家已经有些时日,她是什么脾性赵氏是知道的,先前殷昕说纳妾是马思琪主动提出来的她还有些不相信。不成想现在马思琪竟为了这件事主动来找她了。

    “阿姑。”说明了来意。马思琪问道,“妾身觉得那我那表妹容貌品行俱是上乘,不知阿姑何故反对夫婿纳其为妾?’

    赵氏道:“子妇能主动提出此事,确实是贤良淑德的。按理我也不该反对。只是若要纳妾。就近寻一个清白人家不是更方便一些?”

    “妾身明白阿姑顾虑。”马思琪抿了抿唇。而后有些羞愧的垂下头道,“只是妾身之所以为夫婿挑选了我那表妹,事实上也是有一个难言之隐。”

    “哦?”赵氏挑眉道。“子妇你乃是我殷家主母,这天下谁还敢给你为难?”

    马思琪缓缓说道:“儿不敢隐瞒阿姑,事实上,是家君给妾身送了一封信件。”

    听闻马家家主也参与了此事,竟然连殷家子嗣之事也要干预,赵氏心里不由有些不快,语气也沉了几分,问道,“怎么回事?”

    马思琪闻言,面上闪过一丝黯然,而后又是满脸的羞愧,半响方才缓缓说道:“家君来信责怪妾身,已经嫁到此处这些时日,竟都还不能为夫家开枝散叶,让家君实在愧对殷家。”

    赵氏闻听马家是这样的说辞,心里放缓和了些,又见马思琪满脸羞惭,叹道:“子妇多虑了,现在阿昕尚且年轻,子嗣虽然重要,到底讲究个缘分。”

    “妾身谢过阿姑体谅。”马思琪违心道,“家君也没有说错,儿心里也实在愧对夫婿,愧对阿姑。”

    “尊君多虑了。”赵氏道,“你和阿昕都还年轻,此事何必急于一时?”

    马思琪顿了顿,有些为难的道,“其实,家君说,此事还有一个影响,是妾身所不能负责的。”

    “什么?”

    马思琪道:“儿或许说得见外了一些,还请阿姑不要建议。”

    赵氏摇摇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马思琪便道:“家君送儿嫁到殷家,原是希望妾身能为殷家开枝散叶,如此也希望两家永世较好,谁知……”她哽咽了一下,接着说道,“谁知妾身却是如此的不争气。”

    赵氏宽慰道:“子妇许是当年小产伤了身子,多调养调养也就好了。”

    “这些年儿就一直没断过汤药,要是能好早就好了。”马思琪说着眼泪滚滚而下,说到这里心里也有些绝望,顿了顿方才硬扯出一个笑容道,“好在家君说,表妹好歹也有着马家的血脉,还能算是马家的人,若有幸为夫婿诞下子嗣,也不影响马家和殷家的关系。”

    赵氏闻言,心里倒是有些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是她考虑得不够周全了,虽然她不同意殷昕的这桩姻缘是不愿意殷昕培植太多的势力,但若是就此影响了和马家的关系,反倒有些得不偿失了。毕竟殷家能带给赵家的好处太多,这个时候不宜就此削弱整个殷家的力量。

    如此这件事便这样定了下来,虽然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事,但毕竟是殷家家主纳妾,到底也不是小事一桩。故而事隔半年之后,殷家再一次闹热起来,声势虽然不及当初迎娶马思琪的浩大,然满目红绸亦是不容小觑,这也代表了对新入门的妾室的重视。

    明日便是大喜之日,今夜马家几乎彻夜不眠,司园依旧是一片不受影响的宁静。阿元进来说起此事时,司马君璧UU小说的字刚好落完最后一笔。

    “刺史家的娘子吗,于殷昕而言,倒真是一段不错的良缘。”

    说完这一句,司马君璧视线又回到笺纸上,再无多言。而阿元爱凑热闹,和司马君璧说完之后,又赶去前院瞧热闹去了。

    与这些热闹不相干的,还有一个人,便是殷家现在的主母马思琪。作为主母,她不能完全的置身事外,就算心里再是酸涩,面上她也必须要故作大度,打点好一切。待到戌时左右,终于把一切都安排下去之后,马思琪方才满心疲惫的回到自己屋子。

    “主母。”梅诗迎上前来,扶马思琪在坐榻上坐下。

    马思琪接过茶杯饮了一口,而后问道:“郎主呢?”

    “郎主之前已经让人回来通报,说是今夜不回来歇息了。”(未完待续。)

    ps:  愿看文愉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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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婢介绍:
她是一国公主,骄傲、尊贵;一着不慎从九天跌入泥淖。 他是世族子弟,温柔、善良;小小年纪看透人情冷暖。 她是他的阿奴,唠唠叨叨,从容大气,为他放弃自由、忘记生死。 他是她的郎君,因为心中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温柔变成武器,从容变成盔甲。 “要是儿家离开了,暖暖会娶王家娘子吗?贵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贵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贵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