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五章 惊逃
虽然还有穗映因田并其他一些家僮,到底还是马虎不得。
才刚走出门外,穗映走上前来,看见水奴时愣了一下,忍不住指着她的脸开口道,“水奴,你脸上的伤……”
之前的时候水奴脸上一直包扎着,虽然也知道她脸上伤着了,到底还是没想过是这样可怖的伤口。虽然也知道因为现在正在结痂,所以看起来会可怖一些。
终究还是难免有些震惊,水奴长得好,穗映是知道的,甚至心里也一直在暗暗的妒忌着。可是有一天,这张脸忽然就这样突兀的毁了,她竟觉得有些几分同情和遗憾。
明明应该是很开心的才对,毕竟在她一向的认知里,这个人能得到那么多人的青睐,都是源于这张脸的缘故。
水奴抬起头问她,“穗映阿姊,怎么了吗?”
“没事。”穗映摇摇头,说道,“你梳这个发髻,很好看。”
穗映忍不住又看了她脸上的伤口一眼,虽然被垂环挡住,结痂的伤口到底还是有些显眼。也罢,反正当事人都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她有何必多管闲事?
倒是有些好奇,接下来这个人在看见水奴现在这个样子之后的反应。
“多谢。”水奴回了一句,又道,“那你来找我可是为了什么事?”
穗映回道:“三郎君刚才过来,说是想要见见你。”
“水奴。”因田一听立即转向水奴道,“你要去见他吗?”
穗映提醒道:“三郎君已经在厅堂等着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见说不过去了。
“也罢!”水奴道。“去看一下三郎君有何事吩咐便是。”
殷昕终归是殷家的主人,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自己作为一个婢女,还敢摆架子避而不见,只怕到时候又要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水奴去到前厅之后,果然看见殷昕正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几竿翠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便说道:
“这树砚阁何时起多了些竹子,我记得上一次前来还未看见。”
“几日之前才移植过来,三郎君不记得自是正常的。”
“水奴。”殷昕听见水奴的声音。立即回转身来。却又愣在原地,“你的脸?”
眼前站着的身影还是那身灰衣,那头黑发,只是那张好看的脸上此时却多了一道极为可怖又碍眼的疤痕。
水奴只做不闻。规规矩矩的行礼之后问道:“三郎君唤婢子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殷昕却只是有些心急的走到她面前。想要伸手终又放下。皱眉问道:“你的脸怎么了,为何多了这么一道伤痕?”
水奴道:“被划伤了。”
殷昕自是知道被划伤了,不然那里来的伤痕?他想知道的自然不是这个。
“被谁划伤的?”
水奴沉默片刻。缓缓的开口道:“回三郎君话,是婢女自己划伤的。”
此言一出,不仅是殷昕,便连水奴身边的穗映都愣住了。其实关于水奴差一点被抬近宋府做妾的事,她隐隐也是知道一点的。只是一直好奇后来怎么又被五郎君背回来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她自己的原因。
明明是所有婢女都求而不得的事,水奴却弃之如敝履。穗映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明水奴这个人了。
殷昕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这些时日他差不多已经知道了之前发生的事,因为想着大概是自己阿母的原因才让水奴经历此事。所以多少还对水奴有些愧疚的。现在看来……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又哪里是一点愧疚就能说的清楚的?
“三郎君?”水奴见他不说话,便又开口问道,“你唤婢子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不,没事了。”殷昕心里有些乱,他退后几步,匆匆说了句“抱歉”就转身落荒而逃。
穗映看着殷昕离开的背影,心道果然,这个三郎君真的在看见水奴脸上的伤之后嫌弃她了。她虽对水奴没有多少好感,但三郎君这么避之不及的行为也实在太伤人了些。
穗映看向水奴的方向,却见她一点也不在意似的,依旧眉眼淡然的模样。
直到出了司园,殷昕满脑子都还是水奴脸上的那一道伤口。他不知道自己又是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一团乱麻。
平生第一次动心,对象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婢女不说,现在竟然还被毁容了,不,应该说自己主动毁容了。
殷昕恍恍惚惚的走着,直到在赵氏院门处停了下来,他方才惊醒过来——刚才都做了什么?
明明是去找水奴的,想要问问她那天昏迷不醒是怎么回事,身体可还有恙否?可是却在看见她脸上的疤痕之后,落荒而逃。那她会怎么想,自己方才的反应怎么看都是嫌弃的意思吧?
可是难道不嫌弃吗?殷昕有些不解,明明之前就一直因为她的身份在纠结着,现在连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那张脸都毁了,不是更该就此撇得一干二净,再不牵肠挂肚吗?
可是现在这种心疼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三郎君?”赵氏院门处的家僮见他一直在发呆,便上前问道,“三郎君可是要去拜见主母吗?”
“嗯?”殷昕反应过来,点头道,“阿母可在?”
“在的。”家僮道,“主母今日一直在屋里未曾出去。”
“这样。”殷昕点点头,抬步走了进去。
和赵氏见过礼之后,赵氏见殷昕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我儿可是有事?”
“阿母。”殷昕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儿想问一下,关于送司园的水奴进宋家为妾是怎么回事?”
“怎么?”赵氏听他提起水奴,想起之前在殷暖那里遭遇的不快,立刻就怒道,“连你也敢来质问我不成?”
“阿母息怒。”殷昕忙说道,“儿不是想要质问什么,只是今日在上街时,遇见了宋家的大郎君,然而儿和他打过招呼之后,他竟对儿爱答不理的,儿心里疑惑,又兼听说了水奴之事,就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赵氏闻言皱眉,“宋之章好大的胆子,他竟敢对你如此态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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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六章 衣约
“是。”殷昕倒无所谓撒这么一个慌,反正他和宋家大郎君——宋元衣和宋之于的阿兄宋之章从来都不对盘。
“也罢!”赵氏道,“终归是我殷家理亏,以后也该找个机会和宋家说清楚才是。”
“是。”殷昕道,“儿会找机会和宋之章说清楚,只是阿母可否告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到时候也好有个说法。”
难得见殷昕如此上道,赵氏自是非常满意,说道:“还不是那时罗氏忽然提起宋家家主欲要纳妾,然后子妇好意提了这么一个建议,我觉得不错,便也采纳了。”
“什么?”殷昕大惊,“这竟然是马思琪的主意?”
“你那么吃惊做什么?”赵氏见他的脸上有些恼怒,便不满的问道。
殷昕闻言顿住,马思琪瞒着自己使出这些手段,赵氏还这般偏向于她,让他心里更是气愤不已。两手紧握,殷昕缓了缓,敛去脸上怒容,一脸恭顺的对赵氏笑道:
“阿母误会了,儿只是因为思琪她胡乱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让阿母和宋家结下梁子,所以才有些生气。”
“这和子妇有什么相关?”赵氏道,“若非殷暖主仆合伙蒙我,又何至于如此结局,还说什么新妇被劫匪抢去的话,若真是如此,现在住在司园的那个贱婢又是何人?”
“阿母恐是误会了。”殷昕想了想说道,“殷暖和水奴这次应该没有蒙骗阿母的。”
赵氏瞥他一眼。说道:“你又知道些什么?”
殷昕道:“回阿母,儿之前听说水奴被送回殷家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而且儿无意中看见,那水奴已经容颜尽毁。”
“容颜尽毁?”赵氏闻言也有些惊讶,水奴她是记得的,就算对司园意见再大,也不得不承认那婢女真的是个美人胚子。
“是。”殷昕眼里有着狠厉一闪而过,面上依旧是恭顺的模样,“所以儿认为,若非被劫匪所害。断不会无故毁了容颜的。”
“这样。”赵氏点点头。
不过她就算知道自己误会殷暖和水奴蒙骗自己。也不见得就对那日殷暖的无礼做出谅解。
殷昕道:“既然儿已得知事情经过,就先告退了。”
“且慢!”
殷昕回头,“阿母还有何吩咐?”
赵氏道:“我也知道你对那水奴有些心思,但此事你也不用怪罪子妇。她也是希望能借此机会和宋家结上关系。让你之后的路走得更容易些。她一心为你,你对她且好些。”
“是。”殷昕垂下头,遮住自己眼里的神色。说道,“儿谨遵阿母教诲。”
“且退下吧!”
“是。”
殷昕出了赵氏院子,直到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方才对跟在身后的松罗道:“你去问一下,看可有抹上之后不让人留下疤痕的药膏。”
松罗应下,殷昕又道:“切记,不可让人知道,特别是马思琪。”
“三郎君请放心。”松罗躬身道,“奴此生只有三郎君一个主人。”他知道殷昕在顾忌什么,自从马思琪来到舒玉楼之后,就雷厉风行,收买了大半家僮。
殷昕闻言叹气,挥挥手道:“去吧!若是有的话,无论多珍贵都买回来。”
“是。”
翌日,水奴接到宋元衣邀约。打发了宋家家僮,殷暖道:“正好阿姊也在府里闷了好些日子,就出门走走也好。”
“嗯。”水奴点头道,“多日不见宋家阿姊,确实应该和她道声谢的。”
“明日吾也要出去一趟,随便送阿姊前去可好?”
“嗯。”水奴点头笑道,“如此自然是好的。”
到了申时左右,便是宋元衣约定的时辰,水奴殷暖阿元因田几人便一起坐马车出了门。
到了宋元衣说的翠竹居,几人下了马车。
阿元道:“这里好多竹子,很好看呢?”
殷暖抬头打量一眼,有些惊讶的道:“这里是?”
水奴问道:“怎么了吗?”
“没有什么。”殷暖笑了笑,对水奴道,“阿姊,等下吾再来此处接你可好?”
“好。”水奴笑道,“不耽搁了你的事就成。”
“没事的。”殷暖又叮嘱几句,方才和阿元离开。
“五郎君。”上了马车,阿元见殷暖若有所思,便说道,“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也没什么。”殷暖道,“想来只是巧合罢了,若是仆没记错,王阿兄府邸就在这不远处。”
“这样吗?”阿元道,“那确实挺巧的。”
水奴和因田正要进翠竹居,水奴忽然站住,若有所思的看向一个方向。
“公主。”因田小声道,“怎么了?”
“方才看见了王倾尹王郎主从那边走过。”
“王倾尹?”
“嗯。”水奴道,“巧合吧,走吧,莫让宋阿姊等得急了。”
两人才进了翠竹居,就有跑堂上前把两人迎上楼上雅间。
“水奴,因田。”宋元衣一看两人进来,忙迎了上来。
“宋阿姊。”水奴道,“等急了吧?”
“没有的事。”宋元衣待两人坐下之后,方在两人对面跪坐下来。
“宋娘子。”掌柜进来道,“可需要上菜?”
“嗯。”宋元衣转向水奴道,“水奴,你们有什么想吃的?”
“宋阿姊做主就好。”水奴笑道,“因田和我都无所谓的。”
“这样。”宋元衣道,“这里有些菜色很不错呢,我就做主点了。”
“嗯。”水奴笑着点头,“宋阿姊推荐的自然是没错的。”
宋元衣便回头对掌柜吩咐了几句,末了又说道:“在上菜之前,劳烦掌柜的先送些糕点茶水上来。”
“好的。”掌柜似是对宋元衣极为尊敬,应了一句之后,又亲自把几人面前的案几上的茶杯收拾了。
水奴之前一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那案几上除了宋元衣面前的茶杯之外,还放着一个只剩下半盏茶的杯子。
掌柜的离开之后,宋元衣又转向水奴,伸手轻轻拨开她头发,看着她脸上的伤,惭愧的道:“水奴,我很抱歉,竟让你遭遇了这样的事。”
“没事的。”水奴笑了笑,“宋阿姊别担心,现在已经没事了不是吗?”
“终究还是我的过错,若是我早些知道……”
“真的没事的。”水奴打断她的愧疚,说道,“其实说来,我应该还要感谢宋阿姊才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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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七章 怨起
“为什么?”宋元衣不解。
水奴道:“我知道,尊君后来之所以没有继续追究,是因为宋阿姊从中斡旋不是吗?”
“水奴你别这样说。”宋元衣闻言更是惭愧,“亏我还说把你当成阿妹,却眼睁睁看着你遭遇了这样的事。”
“宋阿姊并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又怎么能够怪罪?”水奴笑道,“宋阿姊再这般客气,可就见外了呢?”
“好吧!”宋元衣道,“我不说便是,但是水奴你能否答应,以后再遭遇这样的事,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嗯。”水奴点头,浅笑道,“好的。”
之后掌柜的把饭菜送上来,一顿饭宾主尽欢,直到殷暖来接水奴的时候,两人都还有依依惜别的感觉。
宋元衣亲自把水奴送上马车,水奴回头和她道别时,看着宋元衣笑意盈盈的面容,心里忽然有些疑惑,总觉得比起之前,那温婉的笑容里似乎多了些许甜蜜。
那之后又过了几日,便是殷婴回到殷家的时候。殷照推说殷暖已经剃了头发,便是断了亲情牵挂,今后只当自己再没有这个阿弟,所以竟一直未见,罗氏一大早就来到殷颂院子,哭的眼睛都红了,倒是真有几分伤心之意。
殷暖倒是没管这些,天还未亮,就亲自早早的赶去松云寺接回殷婴。
过了这些时日,又兼所用的皆是上好的伤药。水奴脸上的结痂已经脱落,伤口也已经淡化许多,至少看起来不那么可怖,在那日殷暖跟她梳了垂挂髻之后,水奴也没再梳过其他发髻,所以若是稍不注意的话,被垂环遮挡住的疤痕很容易就会被忽略过去。
殷暖去接殷婴,水奴就在书房整理他之前写的字和他处理的账册。天气有些闷热,水奴正想起身开窗,因田就推门进来。虽然还是一样的神情。语气里却多了几分不快,“公主,殷三郎君又来了,想要见你。需要婢子去把他打发回去吗?”
“嗯?三郎君?可有说什么事?若是见五郎君的话。告诉他五郎君不在就是了。”
“婢子不知。但他明确说了是想见公主。”
水奴想起之前殷昕看见她脸上的伤之后都还落荒而逃来着,有些奇怪怎么现在又来了?
“罢了,去看看他是为了何事吧?”
两人走到前厅。殷昕这次没在窗边看竹,倒是有几分急切的在等着。
“婢子见过三郎君。”
“不用客气。”殷昕有些情不自禁的上前几步,见水奴脸上的伤好了许多,便也松了口气。
“不知三郎君今日前来,又是为了何事?”
“我……”想起自己之前的落荒而逃,殷昕也有些不自在,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
顿了顿,他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水奴道,“这是我让人寻来的伤药,对伤口愈合很有好处,水奴你且试一下。”
水奴却不接,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婢子谢过三郎君好意,只是婢子不需要这个东西。”
“水奴你……”殷昕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正要生气,看见她脸上的伤痕之后又生生忍住,道,“我已经问过,这伤药用了之后,疤痕也可以慢慢淡化的,你伤在脸上,怎能不用?”
“回三郎君。”水奴道,“婢子脸上的已无大碍,至于疤痕,婢子并不在意。”
殷昕闻言激动的道:“怎么能不在意?”
“若是在意,又何必划上这一刀?”水奴道,“三郎君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婢子就告退了。”
殷昕多次被扫了面子,终是有些恼了,“也罢,终归是我多此一举,告辞!”说着甩了一下广袖转身离去。
“公主,这人……”
“无妨。”水奴垂下眼,回头道,“我去书房继续整理那些东西,因田你自去忙你的事。”
殷暖接回殷婴之后,毕竟多日未见,殷颂早早就命人备好素斋准备着,不想前去等候的家僮回来说五郎君和七郎君去谢大娘墓前祭奠了。而在其他人都有些不满的时候,殷颂却只是叹了口气,让人等着便是。
罗氏闻言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开口,抽泣声却慢慢的停了。
赵氏不动声色的瞥了殷颂一眼,她早该知道的,凡是和谢氏相关的,殷颂都毫无原则和规矩可言。以前还活着的时候她就极为不爽殷颂如此态度,未曾想现在人死了,她竟然还得受那贱人的影响。
马思琪不知道这些时日出了何事。当初她听说和宋家联姻失败之后,很是生气了一阵子,不过后来谢氏离世,心里才解气了些。之后又听说水奴被劫匪抢去,还被毁去容貌,自然是欢喜非常。
甚至水奴这个结果对马思琪而言,可比让她嫁进宋家还要好些,毕竟一个婢女嫁给大家为妾,怎么都是高抬了她。更何况一个未过门的新妇被劫匪抢去,哪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别说殷昕,只怕殷暖还要不要这么一个婢女都是问题,何况还是个毁了容貌的。
然而高兴了还没几日,她就发现殷昕对她的态度完全变了。
每一次她去见殷昕的时候,对方都是用各种借口不见,或是出门办事或是在书房苦读。待她好不容易知道殷昕在书房,亲自带着熬好的补汤兴致勃勃前去的时候,又说是已经出门去了。就连晚上也是借故事物繁忙,直接宿在书房。久而久之,马思琪再是愚笨,也知道这是被殷昕排斥在外了。
这天殷昕回到舒玉楼时,已将近亥时,原本这个时候马思琪早已经休息,只有几个家僮在正厅伺候的,然而今日走进正厅,就见里面只燃了两根蜡烛,并未见家僮上前伺候。
“三郎君,这……”松罗有些疑惑,正要开口唤人,就见马思琪端着一盏蜡烛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三娘。”松罗慌忙行了一礼。
马思琪却只是看向殷昕的方向,道:“若非妾身一直在这里守着,只怕要见夫婿一面还真是难如登天。”
殷昕转向松罗道:“松罗,你先退下。”
松罗来回看了两人一眼,行礼之后躬身退下。
马思琪把蜡烛放在烛台上,转向殷昕道:“你我多日未见,夫婿难道不该说点什么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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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八章 怨责
“你想要听什么?”殷昕问她。
“哼!”马思琪冷笑了一声,说道,“夫婿这话妾身可不明白,妾身从建康远嫁到这里,举目无亲不说,还被夫婿莫名其妙的冷淡了这些时日,夫婿难道不该给个理由?”
“你就是这样对阿母说的?”
“什么?”听他突然提起赵氏,马思琪有些不解。
殷昕又道:“你就是这样对阿母示弱,让她处处听从你的建议,连我这个亲子都只能在你的各种要求下过活?”
“夫婿。”马思琪心惊的看向他,“妾身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都说出嫁从夫,妾身怎敢如此逾越?”
“不明白是吗?”殷昕道,“那我不介意让你听个明白,确实,这些天我都在远离你,是远离而不是冷落,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马思琪心里忽然有些惊慌,殷昕的口吻太过于吓人,虽不知他是何意,但她放柔了嗓音,有些可怜的道,“夫婿,妾身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这几天你对妾身的态度难道不是冷落吗?”
“你一向聪明,又何必装傻?”殷昕道,“阿母处处告诫于我好生待你,所以冷落你我自然是不敢的,只是又怕面对你的时候,不小心说了些不该说的,传入阿母的耳里,让我又得一番训斥。所以才会远离你,现在明白了吗?”
马思琪只觉得一阵透心凉,她抬头看着殷昕。色厉内荏的道:“夫婿,你的意思是说,我给阿姑说了你的坏话?”
“是与不是你自己清楚。”殷昕冷冷的道。
马思琪闻言,倒真的有几分心虚,她不知道殷昕具体知道些什么,因为她这段时日确实是在赵氏耳边抱怨了几句。
只是就算真的如此,也并不代表她就会承认。
“夫婿怕是误会了什么?妾身不过恪守孝道,每日规规矩矩的去给阿姑问安而已,难道这样的事,在夫婿这里也是不被允许的吗?”
“哼!”殷昕对她的狡辩充满了厌恶。有些不岔的道。“仅仅是问安,也能让阿母在谢大娘病重的时候动了司园的人?仆影响中,阿母可从来不是这样冲动的性子。”
况且殷家所有人都知道,谢氏表面虽然不怎么得到殷颂宠爱。但是殷家最不能动的人也就是谢氏。
他还记得谢氏曾经在殷暖之后有过一次身孕。只是那个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谢氏一直郁郁寡欢——其实在他印象中,谢氏从来就没欢喜的时候过,终于有一天惹恼了殷颂。当时一直宿在司园的殷颂很是冷落了谢氏一段日子。
当时有一个妾室见谢氏失宠,就暗中买通了司园里的家僮,弄掉了谢氏肚子里的孩子。最后这件事被殷颂知道之后,那个同样怀有身孕的妾室竟被下令当即活活溺死。
而这次马思琪撺掇赵氏在谢氏病重之时对司园发难,若是被殷颂知晓,不难想象又是一阵腥风血雨。好在殷暖不知道因为什么,完全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殷颂的打算。
然而殷昕生气的,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点就是他对马思琪竟然能左右赵氏的决定很是不快,而最重要的一点,自然是马思琪害水奴至此。
然后马思琪听他提起此事,本来示弱的语气立刻又理直气壮起来。
“妾身还当是因为什么,让夫婿对妾身发了这么大一通火气。”她冷嘲热讽道,“不就是因为此事牵扯了司园的那个叫水奴的贱婢了吗?”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马思琪冷笑道,“夫婿真的以为自己那得陇望蜀的心思没人知道不成?别以为我不知晓,夫婿你其实看上了那个叫做的水奴的贱婢是吧?”
殷昕一听,不仅没有被揭穿的尴尬,这种突然明白因为自己而害了水奴的认知更让他怒从心起。
“这就是你设计陷害水奴的理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就用出这样毒计?”
“是又如何?”马思琪心高气傲,多番忍让已是难得,此时早已经超过她的底线,“殷昕,你当我是什么身份,竟然想要让我和一个身份下贱的贱婢共侍一夫不成?”
“我想我也该奉劝你一句。”殷昕道,“既然已经嫁到殷家就该认好自己的身份,你处理了我身边的那些婢女我不计较是给你面子,但你再如此不折手段,休怪我……”
“你待如何?”马思琪瞪着他道,“殷昕,你可别忘了,我阿父可是建康马家家主。”
“那又如何?”殷昕冷冷看着她,道,“殷家何时臣服于你们马家我怎不知晓?这里可轮不到你来显摆身份地位,更何况地位再高也掩盖不了你的本质。”
“什么本质?”
“妒妇!”
殷昕说完,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
马思琪气得跳脚,指着他的背影大喊道:“殷昕,你给我回来,回来!”
然后那背影一瞬不停,就这样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马思琪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呜呜呜”的哭出声来。心里就算恼恨再多,却也有些后悔,其实对于殷昕冷落自己的原因她也猜到一二,这一次坐了大半夜等他,明明就是想要和好的呀,怎么最后还是闹成了这样呢?
翌日,马思琪心情烦闷,在梅诗的多番劝说下,答应在院子里走走。因着心里不爽快的缘故,家僮都被她赶走了,只留下梅诗跟在身边伺候。
天气有些闷热,马思琪走了会儿,手里不停的摇着便面,额头还是热得冒汗。
“三娘。”梅诗说道,“现在天气闷热,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想起之前还和殷昕在正厅里吵了一架,马思琪心里更燥,问梅诗道:“夫婿今日在吗?”
“这个……”梅诗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道,“三郎君昨日离开之后,直至今日都还未回来。”
“算了,回去看着碍眼。”马思琪叹口气,说道,“你去端些冰镇梅汤来,我在这边走走!”
“是。”梅诗闻言退下。
马思琪漫无目的的走着,打算到不远的凉亭里去歇息,将到凉亭时,她忽然站住,呵斥道:
“什么人?出来!”
少顷,只见凉亭外的竹丛后面,走出一个风流潇洒的身影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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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九章 照引
“殷照?”马思琪惊讶的看着来人,眉头微微皱起,“你在这里做什么?”
“见过弟妇!”殷照规规矩矩的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冒昧打扰,望请弟妇见谅。”
马思琪道:“你若是要去舒玉楼找夫婿有事,就该光明正大的进去,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她这几日因为心里愁眉,面上微微带了些愁容,本就姣好的面容更多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楚楚可怜。殷照几乎看的目不转睛,却又在马思琪恨恨的瞪着自己的时候,有些惭愧的低下头,认错道:
“弟妇姿容高华,实在是仆平生未见,若有冒犯之处,望请弟妇见谅,只是还请弟妇原谅仆惊艳之下,行为有失。”
他看得肆无忌惮,道歉时又极为诚恳,本就有些风流的形容此时稍加雕琢,倒也有几分偏偏如玉的风采。饶是马思琪恼他言语轻浮,也有些生不起气来。
都说女未悦己者容,她自然也知道自己长得好,只是这个时候最应该欣赏她的那个人不屑一顾,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尚且看得顺眼的翩翩公子对她大为夸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得意的。
“你可是前来寻夫婿有事?”马思琪言语稍微缓和了些,说道,“只是夫婿现在可能不在,再说你去前厅也不该走到此处来。”
“弟妇教训得是。”殷照说道,“实不相瞒。若真是为寻三阿弟而来,仆也就不会担上弟妇说的‘鬼鬼祟祟’几个字了。”
“怎么?”马思琪道,“难道你还有其他目的不成?”
“倒也不能算是什么不能见人的目的。”殷照道,“只是之前仆有友人前往建康,仆想起弟妇也是来自建康,恐思乡得紧,便托他带了些建康的俗物前来。因为只是些不值钱的物事,不敢拿到弟妇面前碍眼,而且你我这等关系,若是为人知晓的话。终究不好坏了弟妇名声。”
马思琪道:“既然有此顾忌。你又来此作甚?”
殷照道:“还不是想着终究托人带过来,总不好浪费了,就大胆带进院里来,方才远远的看见弟妇前来。就想着趁弟妇未到之前放进亭子里。这样弟妇若是看见。只当是家僮讨好之举,喜欢就用一点,不喜就直接扔了便是。不想弟妇眼如星辰。仆还未藏好自己,便给弟妇发现了。”
马思琪被他后面的一番说辞逗得笑了一下,说道:“如此你一片好意,岂不白白便宜了家僮?”
“哪有什么的关系?”殷照笑得洒脱,“仆原本就是为弟妇能解乡愁一二,若是此目的达到,是谁送的又有什么关系。”
“倒也难为你一番好意。”马思琪却说道,“只是你还是把你的东西带回去吧!就如你之前所说,你我这等关系,终不好太过接触,若不然让人误会岂非更没意思?”
“弟妇切莫作此想法。”殷照道,“仆心清白可昭日月,若是弟妇有此顾忌,仆这便告退。”
说完便退后几步,拉开和马思琪的距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了。
马思琪阻止不及,见他已经走远也不好太过大声说话。殷照讨好之意她看的明白,心里虽有些不喜,之前的一番愁闷到底还是因为他的这一段打岔缓解许多。
马思琪走进凉亭,打定主意不管看见什么,都让梅诗送回去便是。
凉亭里放着的倒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精致的花盆,里面有一丛开得正盛的紫色的花。马思琪在看见花时,心里忽然就颤了一下。
这种花在建康极为常见,虽不名贵,却是她极为喜爱的,出嫁之前,因为想着新安应该也会有,便没带来,然而来到新安之后才发现这里盛产莲荷,并无此物。有些郁闷的同时也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便没让人送来,只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遗憾。
不想她不过和殷照打过一两次照面,对方竟然就注意到了。其实也难怪,若是有心,注意到也是正常的,因为她的大多衣衫上都绣着这种花,便连手里的巾帕也多绣上。只是他的夫婿从未在意过这些,所以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
想到此,本来平复些许的心情又烦闷起来。再看旁边放着的那些极为精致的糕点,果然都是建康特有的,马思琪忍不住拿起一块尝了一口,不知对方是用的什么法子保存的,香甜美味一如刚出笼之时。
才吃了一块,梅诗就走进来,一看凉亭里的案几上的情形,立刻惊讶的道:
“三娘,这些是?”
马思琪闻言,立刻清醒过来,慌忙把手里又拿起的一块糕点放下,对梅诗道:
“没什么,把这些都给二郎君送回去,就说多谢他的好意,以后切不可如此。”
“是。”梅诗闻言,放下手上端着的梅汤,把那些东西简单收拾一下就要拿走。
“注意些。”马思琪又叮嘱道,“尽量避开别人,免得让人误会。”
“是。”梅诗道,“三娘放心,婢子省得的。”
却说殷照看着自己送去的东西又原封不动的送回来,虽然知道可能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心里终究还是有些遗憾。不过在打开糕点盖子,看着那缺了一块的地方之后,他忽然又不可抑制的笑了出来,满脸的得意和势在必得。
那之后又过了几日,这天殷暖几人因为天气实在太过炎热,便没有出门。
“五郎君。”忽然一个家僮进来禀报道,“门外有一个娘子求见五郎君。”
殷暖道:“可知是谁?”
“奴不知。”家僮道,“那个娘子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不过听她口气,似乎很是匆忙急切的样子。”
殷暖又问道,“她是怎么说的?”
家僮想了想,说道:“似乎是为了一个叫做王倾尹的人而来。”
“王阿兄?”殷暖闻言,虽然还是有些不解,还是忙让人把那娘子请进来。
虽然对方戴着帷帽,殷暖和水奴一看见对方之后几乎立刻便认出了来人。把对方请进偏厅,又把家僮遣出,待只剩下水奴因田阿元殷暖等人时,殷暖方才说道:
“宋娘子,请坐,可是出了什么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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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〇章 重役
宋元衣把帷帽摘下,几人惊讶的发现她神色憔悴,两眼微红。只见她欠身行礼之后,开口对殷暖道:“殷郎君,儿家冒昧打扰,实在是因为没有办法,只能来求助于你了。”
水奴给她沏了杯热茶,边说道:“宋阿姊,先别急,喝杯热茶慢慢说来。”
宋元衣接过温度正好的热茶,双手捧住送到唇边抿了一口,缓了缓有些紧张激动的情绪,方才开口道:
“抱歉,用这种方式前来,是因为我之前已经被阿兄警告过,这次也是偷偷跑出来的,若是光明正大来找五郎君,若是给人发现还会连累了你们,所以方才想出着这么一个法子。”
水奴惊讶的道:“宋阿姊,究竟发生了何事,竟然严重如此?”
“因为我的行为热闹阿兄的缘故”宋元衣顿了顿,又道,“儿家也是实在走投无路,方才想要前来恳求殷郎君的帮助。”
“宋娘子不必如此客气。”殷暖道,“请你说一下具体是怎么回事,只要仆能帮忙的,定当倾力而为。”
见宋元衣有些为难,水奴便问道:“之前听家僮说宋阿姊你前来的缘由是王朗君,所以你要说的事可是和王朗君有关?”
“嗯。”宋元衣点点头,“殷郎君也知道,现在多处在抓重役,王朗君他……”她顿了顿,又说下去道,“他因为儿家的关系,也被抓重役了。”
“什么?”殷暖几人都是大为吃惊。朝廷一直在抓重役的事他们是知道的,可是对象大多是门第低微的役门且又家徒四壁的人家,王倾尹家里虽然门第不高,但也是次门,况且也是一方富户,怎么也会给人抓去?而且就算真的被抓去,若是有银钱,自然也能换回来。可是听宋元衣的意思,竟是毫无婉转的机会?
“宋娘子。”阿元道,“你之前说是因为你的缘故王朗君才遭此劫。具体又是怎么回事呢?”
宋元衣面露赧然。咬了咬唇,想要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
“宋娘子。”殷暖道,“仆应该知晓你的意思了,就是现在立刻赶去王阿兄家里阻止他是吧?”
“是。”宋元衣闻言感激的看了殷暖一眼。又深深一礼。说道。“儿家知道可能会有些麻烦,可是也只能拜托殷郎君了。”
“没事的。”殷暖道,“仆即刻便赶过去。宋娘子放心便是。”
宋元衣又对几人深深一礼,说道:“殷郎君大恩,儿家感激不尽,只是未免阿兄怀疑,这便先行回去了。”
“宋阿姊。”水奴道,“我送你吧!”
宋元衣微微颔首,说道:“如此有劳水奴。”
之后宋元衣又戴上帷帽,和水奴出了殷府,就看见院门处停放着一辆较为简陋的马车。想来应该也是宋元衣避人耳目的主意。
“宋阿姊。”水奴见宋元衣神色憔悴,忍不住问道,“你可要紧吗?”
“我没事。”宋元衣摇了摇头,只是说到后来声音却哽咽起来。她忍住眼眶里的眼泪,轻轻笑了一下。
水奴叹了口气,说道:“宋阿姊,若是阻止王朗君之后呢,可要去告知你一声?”
“嗯。”宋元衣坚定的点点头,“只要知他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水奴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吧,不管什么事,只要坚持下去,一定会没事的。”
宋元衣点点头,方才的脆弱已经不见,憔悴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坚定。
直到宋元衣已经离开,水奴方才又轻轻叹了口气,门第之差,真的有如云泥不能相融吗?
在宋元衣离开之后,殷暖几人也立刻赶到王倾尹的府邸,只是迎接他们的却是一片凄凄惨惨的哭声。
守门家僮听说来人是殷家五郎君,不敢耽搁忙把人迎了进去。跟守在府门处的家僮走进正厅,就见王倾尹的阿母哭得极为凄惨的倒在婢女怀里,他的阿父王寅坐在坐榻上,虽然一言不发,却也是老泪纵横。
殷暖上前见过礼,那哭得凄惨的妇人听说他是殷家五郎君,立刻起身怒道:
“殷家的郎君来我们这等小门小户做什么?还嫌害我们不够惨吗?请你离开吧!我们家庙下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
王寅呵止住妇人,叹了口气对殷暖道:“她也是伤心过度,望请殷郎君见谅。”
“冒昧打扰是小子不对。”殷暖道,“不知王阿兄他可在?”
妇人却没听见他说什么,被王寅唤住之后,更是伤心的哭诉道:“若不是认识了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我儿何至于遭此劫难?他宋家财大势大,就真的要如此断人后路了吗?这家完全靠我儿倾尹撑着,此时他出了事,可要我怎么活啊?”
“你就少说几句吧!”王寅叹道,“此时也不能全怪宋家娘子。”
“妾身也知道不能劝怪她。”妇人哭道,“只是终究是因为她的关系才害我儿至此。”
“罢了,多说无益,你先下去休息吧!”
吩咐家僮搀扶妇人回屋休息,王寅方才转向殷暖,叹气道:“老朽虽不知你来找小郎有何要事,只是现在已经晚啦!”
从方才所见,殷暖也已经能猜到一个大概,便对王寅道:“实不相瞒,小子也是今日方才听说王阿兄出了此事,老翁还请不要着急,此事应该还能有所转圜。”
“怎么?”王寅一听立即满怀希望的看向殷暖道,“殷郎君可是能救回我儿?”
“若是可以,仆定当尽力。”殷暖道,“只是不知王阿兄他已经出发多久。”
“才一个时辰不到。”王寅激动的道,“老朽先在这里感激郎君搭救之恩。”
说着竟然要跪下去。殷暖慌忙伸手拦住,即便两人地位相差很多,他也断没有让友人高堂磕谢自己的道理。
“小子既然遵王阿兄为兄,又怎能受老翁如此大礼。”殷暖道,“事不宜迟,还请老翁保重,小子这便告辞了。”
王寅也知道事情紧急,又叮嘱了几句之后方才眼巴巴的看着殷暖等人离去。只是心里已不如方才那般绝望,虽然不能肯定,多少也有个盼头。
几人出了王家,阿元道:“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直接去找王朗君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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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一章 救衣
殷暖道:“总要先把人找到再说。”
水奴心里却又几分计较,想了想对殷暖道:“我有些担忧宋阿姊,要不这样,暖暖你先和阿元追上王朗君,因田和我去宋府看看?”
“也好。”殷暖点头,不过想起宋家,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然阿姊你和因田阿元先去追上王阿兄,吾去宋家可好?”
“宋阿姊毕竟是女子,暖暖你去可不方便。”水奴道,“放心吧,有因田跟着没关系的,我也会小心行事。”
因田也做了保证,说是定会让水奴毫发无伤。殷暖虽然担忧,也不知水奴现在执意去找宋元衣的目的,但是只要是她做的决定,在确保她安全的情况下,他便不会反对的。
几人又互相叮嘱几句,便分两路而行。
殷暖和阿元骑马出了城门,反正每次抓重役都是往同一个方向,倒也目的明确。水奴和因田架着马车赶往宋家的方向,因为天气尚好,又是上好的良驹,所以速度也是极快。
因田和水奴并排坐在马车辕座上,因田拿着缰绳赶着马车,边问道,“公主,为什么这个时候一定要执意去见宋家娘子?”
水奴想了想道:“只是忽然想起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水奴道,“我知道忽然想到,若是王朗君是主动离开的呢?”
因田有些不解,“公主的意思是?”
水奴道:“王朗君在经商方面。算得上是奇才,在新安商界也是有些名声的。我忽然想起这几日和五郎君一起去商铺时,偶尔注意过王家名下商铺,发现一切井井有条,虽不见主家,店里伙计也是有条不紊,所有的事都安排得极为妥当的样子。可是看宋娘子情形,宋家发难应该也不是这一两日的事。”
因田恍然道:“公主的意思是若非王朗君是自愿,此时应该是一团混乱才是?”
“嗯。”水奴点头道,“虽然王朗君确实是一个心胸开阔。积极处事之人。但遇见这样的事,多少也该有些颓败才是,除非他早已知道自己会被抓重役,且自愿而往。所以才早早的做好的这些安排。”
“这样的话。那我们去找宋娘子的目的是?”
“解铃还须系铃人。”水奴道。“若他是自愿被抓,只怕我们去了也没什么用,还要宋娘子亲自前往才行。”
因田下意识的点点头。算是明白了水奴的这一番说法,只是,她还是有些疑惑,“公主,这王家郎君和宋家娘子的关系难道是?”
“确实如你所想。”水奴肯定的点点头道,“虽然先前只是有些怀疑,现在也可以肯定了,只是他们门第悬殊,终将会有些磨难。”
因田方才算是彻底的明白,不过这些也不是她该关心的。
“公主,你还是回车厢去吧,这里灰尘很大。”
“无妨。”水奴道,“车厢闷热,此处吹着风倒还舒爽一些。”
宋元衣那日从殷家离开之后,才回到宋家就被宋家大郎君直接关在闺房里禁足。原来之前宋之章发现她离开之后,多番寻找不得,本来都已经打算让人去王倾尹家抓人的,谁想她自己又回来了。宋之章性格冷漠,本来有着满心的怒气要发,谁知宋元衣自回来之后一直沉默着,便是被禁足也一言不发。终究是自己嫡亲的阿妹,宋之章也不忍再骂,只把人关进屋子,让人好生看着。
宋元衣呆着房内,心里越来越不安起来,宋之章的态度太过强硬,她实在放心不下。
想起她和王倾尹最后一次见面时,宋家家僮忽然出现,强硬的想要把她带走,王倾尹在惊愣片刻之后,便很温和的笑着告诉她,让她放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只是又怎么可能会没事呢?王倾尹再能干,在这个门第为尊的年代,他又能如何?果然,在过几天之后,就听说王倾尹将被抓重役了。而宋之章也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年前便会为她定下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越想越是不安,宋元衣起身走到窗边,下意识的去推了一下窗扇,窗扇松了一下,就被推开了。
宋元衣反倒吓了一跳,因为她屋里的除了一日三餐定时打开的门,其他地方都是被锁得严严实实的。
更让她惊讶的时候,顺着窗子打开的动作,一个人影忽然从窗子里闪了进来。
宋元衣心里一紧,却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惊讶的呼声。看清来人之后更是立即放松下来。
因田进来之后又把窗子关上,回头见宋元衣淡定的模样,心里不由有些赞赏之意。
“因田?”宋元衣惊讶的看着她,她记得她的房间外面有众多守卫,而且这窗扇甚高,因田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宋娘子。”因田道,“事不宜迟,我就直说了。”说着果真三两句把水奴之前的猜测叙述清楚。
“什么?水奴的意思是王朗君他……自愿被抓重役的?”
“嗯。”因田道,“所以水奴还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让婢子问你,可要前去劝他回来?”
几乎毫不犹豫,宋元衣立即点头道:“我去。”
因田又道:“水奴还说,救回王朗君固然很重要,但经此一事,恐怕你的名誉也就没了,你还确定去吗?”
“水奴还真是妙算。”宋元衣苦笑道,“名誉地位什么的,早就没打算要了的,他愿意为我舍去家业自由,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我还会执着吗?”
“那好。”因田闻言立刻道,“这就走吧!”
“什么?”宋元衣虽然说要离开,但是还不清楚因田究竟打算怎么把自己从这个地方弄出去,“因田,你确定能行吗?外面很多护卫不说,宋家还……”
“没事。”因田道,“婢子进来之前已经寻了一跳路,走吧!”
说着伸手揽住宋元衣腰际,竟直接从她两层高的楼阁上跳了下去。宋元衣吓得眼睛都睁大了,却还是记得要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两人动作轻盈的落在一个假山后面,宋元衣方才想起因田选的这扇窗是所有窗扇中最僻静的一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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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二章 见尹
宋元衣惊讶的看向因田,之前虽然见过,但从未想过她竟有如此身手,只怕找遍整个宋家,也难有一个有这等本事的。
只是,现在又该如何出去?在地上站稳之后,宋元衣微微探身看向假山外,那里大概有六七个护卫,若是被他们发现,其中一人随便大喊一声都会把其他人引来的。
“都已经被点住了。”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因田道,“绕过这些人之后,我们从湖底潜出去就行。”
宋元衣这才发现那些人果然是一动不动的,心里不由更是讶异,她转向因田,正好看见她拿出一块黑色的巾帕蒙住自己脸。
“以防万一,若是给人瞧见,只怕会给五郎君他们惹来麻烦。”见她疑惑,因田又开口解释道。
之后两人从那几人身后穿过,又穿过一道院门,果然就在竹丛掩映处看见湖的一角。
“因田。”宋元衣看着湖面,颇有些惭愧的看向因田。
“怕冷?”因田疑惑看看她又抬头看看头顶炙热的太阳。
“不是。”宋元衣更是惭愧,“抱歉,儿家不会水。”
“哦,无妨。”因田似乎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从旁边折断两根小指粗细的细竹,在每个结处用手指捏了捏,然后吹了吹,递了一根给宋元衣道,“宋娘子记得用这个换气,水流有点急,记得用手扶着。”
宋元衣愣愣的点头。
“走吧!”因田又率先下了水。宋元衣一咬牙,也跟在她身后跳进去。
她不会水。扑腾两下就慌乱的往下沉去,正在惊慌时,因田又伸手揽住她,甚至还给她稳了稳嘴里的细竹。感觉自己随着因田的动作往前游去,宋元衣渐渐也安定下来。
在水底不知游了多久,她就感觉水流越来越快,似乎周围空间越来越小一般。就在她觉得快要被水冲走的时候,嘴里的细竹忽然被撤下,然后一直手伸过来紧紧捂住她的口鼻,虽然不呛水。但是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难受。然而宋元衣一直记得不能乱动给因田添麻烦,只咬牙忍着。
就在她觉得已经快要忍受不了的时候,忽然觉得两人被大水冲到一个地方,水流渐渐缓下来。然后是因田揽着她不停的上浮的感觉。
终于在她快要昏厥的时候。嘴上的手忽然被放开。四面八方的空气袭来。宋元衣大口喘了几口气,待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双脚已经踩在地上。
宋元衣咳嗽了片刻。抬头就发现面前所见正是自家的围墙,又看着墙下那个几乎被水淹没的小小拱桥,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又想起之前看见的因田的身手,心里不由赞叹,本以为是铜墙铁壁一般的地方,竟然在她的带领下,这么容易就出来了。
“抱歉。”因田见她咳嗽得有些狼狈,歉疚的说道,“之前有一处地方入水较深,只能如此。”
“不,是我该说感谢才是。”宋元衣转向因田,真诚的道谢。
“宋娘子不用客气。”因田问她道,“可能走吗?”
“嗯。”宋元衣点点头,“已经无碍了。”
两人顺着湖边走了片刻,就看见一条青石铺就的道路,路上停着一辆马车,宋元衣记得,那上面的标志是殷家的。
果然因田直接带着她走到马车边,扶她上了马车。宋元衣才进去,惊讶的看见水奴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水奴?”
“宋阿姊,辛苦了。”水奴笑了笑,先是拿出巾帕给她裹着她的湿头发,然后问她道,“我们这就出发?”
“嗯。”宋元衣也笑了笑,点头道,“好。”
“因田。”水奴唤道,“走吧!”
门外传来因田的回答,然后马车就动了起来。
宋元衣擦着头发,满腹的疑问要问,却又忽然觉得没必要,水奴和因田救了自己,自己感恩便是,又何必问?
“宋阿姊。”水奴从旁边拿出一套衣物,对她说道,“这是方才买的,你换上吧!虽然不冷,到底不舒服。”
“嗯。”宋元衣伸手接过,还是没忍住说道,“水奴,多谢!”
“不是说了是阿妹吗?”水奴笑道,“阿姊又何必客气?”
“嗯。”宋元衣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忍住眼眶里的眼泪。
殷暖和阿元出城之后,因为骑马的缘故,很快就赶上王倾尹等人。
这一次抓的人大概有十来个左右,全都坐在一辆无顶的马车上。情形和那时殷暖和水奴的遭遇颇为相像,唯一的不同大概是王韵书等人毕竟不是将要被卖的奴隶,而是朝堂强征的重役,是以身上并无枷锁,但也有多人看守着。
殷暖直接打马上前,拦下前行的马车。
“什么人?”旁边跟着的看守猝不及防,忙上前呵斥,待看见来人是殷暖时,忙又换了一副笑脸道,“原来是殷家五郎君,不知五郎君突然到此有何吩咐?”
殷暖道:“区区有位故人被抓重役,未曾告别,是以想来补上。”
“竟有此时?”那看守似乎愣了一下,惊讶缘何殷暖这等身份的好友也会被抓重役,不过很快就讨好的笑道,“鄙人刘五,不知五郎君故人是何人?”
殷暖四处打量一下,指着不远处的茶棚道:“几位想必赶路也有些乏了,不如去那里歇息片刻如何?”
刘五何时与这些士族子弟如此接近过,闻言立刻欣然道,“此计甚好,五郎君请。”
说完众人立即赶往茶棚,殷暖让店家上些上好的菜肴,放才对刘五说明来意。谁知刘五听完之后,有些为难的道:
“原本五郎君有命,小的是不敢不从的,若是其他人,小的只当不成见,就让五郎君领回去了,只是那个叫做王倾尹的,却是不行的。”
“怎么?”殷暖道,“如何刚好他就不行了?”
刘五道:“回五郎君话,上面传话下来,说这个叫王倾尹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少的。”
“这样。”殷暖也不急,只问道,“既然说是故友,总得践行才行,不知可能成全?”
刘五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手里的银子,想也没想立刻眉开眼笑的道:“不过说几句话而已,小的立刻去把王倾尹王朗君叫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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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三章 凝噎
不一会儿,王倾尹就走了过来,只见他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衫,神色也有些憔悴,却依旧在看见殷暖的时候,笑得从容温暖。
殷暖之前就已经让店家重新准备了些酒菜,待王倾尹坐下,就给他倒了杯酒,边说道:“王阿兄,多日不见,仆竟不知你即将远离,这践行之宴虽然迟了些,到底也是仆的一番心意。”
王倾尹伸手接过,一饮而尽,而后笑道:“多谢五郎好意。”
殷暖又直言道:“王阿兄,仆来之前,已经答应了尊君,保证带你回去。”
王倾尹愣了一下,而后苦笑道:“家君家母可还好?”
殷暖摇摇头,道,“令尊令堂年事已高,此番打击之大,只怕难以纾缓。”
王倾尹垂首叹气,“是我不孝,此生怕是再难侍奉跟前。”
殷暖又问道:“那你可愿回去?”
王倾尹摇摇头,叹气道,“仆此番经历虽是被迫,却也是甘愿而为,所以在这里就先过五郎好意,只是不用麻烦你了。”他顿了顿,脸上的最后一丝笑意也被敛去,说道,“仆在新安这些年,也算是小有积蓄,又有阿弟侍奉膝下,二老也算是能安享晚年。”
殷暖闻言微微皱眉,问道:“这便是那个人给你的条件,用你来换亲人的平安?”
“五郎?”王倾尹诧异的抬头看着他,惊讶他为何会知晓。
殷暖想了想。摇摇头道:“或许还不止,比如,王阿兄可曾想过,你此番离开,宋家娘子可怎么办?”
王倾尹闻言更是惊讶,“五郎你怎么?”
殷暖叹口气,道:“王阿兄,或许仆还未与你说起,仆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原是宋家娘子瞒着送家人亲自赶来告知的。”
王倾尹闻言。眼里最后一点光亮也隐去。他垂下的眼里或许还有着满满的不甘,终究也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是我对不起她,门第之差。其实在一开始就知道的。却还是自私的放任了自己。最后害她至此。”
殷暖道:“这是宋娘子告知王阿兄的她的想法吗?”
王倾尹摇摇头。“是与不是又如何?五郎,你不是我,你不知道门第低微在这个世道是怎样的概念。所以,我怎么能、怎么能让她也过这样的日子?”明明很容易做成的事,仅仅因为门第低微,就要白白错失多少机会?更何况,这低人一等的滋味,有岂是那么容易忽略的?
“一样的。”殷暖忽然说道,“只要能陪在那人身边,便早已经做好这样的觉悟。”
“五郎,你?”
“仆只是在想。”殷暖抬起头,面上已不见方才神色,他说道,“若不知宋娘子如何想法,王阿兄就如此擅自决定,岂非对她不公?”
王倾尹摇摇头:“知晓她的想法又能如何,只要我离开,她自然就恢复了她的生活,依旧是那个高贵温雅的大家娘子,也不会再受人诟病。”
殷暖叹道:“若是吾执意救你呢?”
“五郎君好意我心领了。”王倾尹道,“只是……仆已决意离开。”
更何况,宋之章的雷霆手段他早已见过,即便自己无所谓,也断没有连累别人的道理。
正说着,忽然一辆马车从远处而来,马车大气华贵,茶棚里的其他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王倾尹和殷暖也抬头看向那边。
“那是?”王倾尹认得那应该是殷家的马车,他有些疑惑的转向殷暖,“五郎,那是?”
殷暖起身道:“王阿兄,你的决定仆自然无权干涉,只是有些事,或许你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王倾尹听了他的话,忽然就明白了那马车里可能会出现的人,他有些紧张的跟着站起来,几步走出了茶棚。可是很快又反应过来,有些矛盾的转身往那辆无顶的破旧马车走过去。
“王朗君!”再是不愿面对,那一道已经镌刻在心底的声音还是在他身后响起。
“宋娘子。”王倾尹并未回头,只是说道,“你不该来这里的。”
“为何不该来?”宋元衣道,“可是因为儿家连累王朗君的缘故,所以令王朗君真的厌我至此,竟连一面也不愿与我相见吗?”
“当然不是。”王倾尹有些激动的回过头,他如何会厌她,从确定了自己心意的那天起,她就已经是他最珍贵的存在。
宋元衣就站他身后不远处,而在她的身后,是殷家的那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站住水奴和因田,可是此时王倾尹满心满眼都是宋元衣,再看不见其他人。
“宋娘子。”王倾尹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苦笑了一下,有些心疼的道,“抱歉,我又让你哭泣了。”
“你明明知道的。”宋元衣道,“只有你离开,我才会流泪,可是你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样……总比将来让你后悔的好?”
“将来的事,王朗君又是如何知晓的?”宋元衣道,“儿家说过,愿意舍弃那些所谓的身份和地位,是心甘情愿的,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期盼和意愿,这样,你还是不愿以成全吗?”
围观的众人本来突然看见几个娇滴滴的娘子,就多注意几眼,何曾想竟看见了这样的阵势?一时都目不转睛的愣在原地,就连那几个看守亦是满脸惊奇。
“回去吧!宋娘子。”王倾尹道,“这样的选择,也是我的意愿,只要你一世无忧,我身在何地,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宋元衣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放下那些优雅和矜持,在众人面前,哭着求面前之人,“若是我求你呢?王朗,难道你不知道,既然已经站在了这里,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这样的言语,我可还能回去吗?”
“我……”
“还是你以为,我宋家真的做到,一个主动败坏名声的女儿,也能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元衣。”王倾尹深深叹了口气,道,“能做到的,你回去吧!这样懦弱到只会逃的我,不值得你如此的,早些归去,免得你家里人担忧。”他说着缓缓转过身,心里轻轻补充了一句,“能在离别前再看你一眼,已经别无所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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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四章 自断
“王朗!”宋元衣忽然大喊了一声,“你若离开,会后悔的。”
王倾尹被她嗓音里的决绝吓住,下意识的回过头,却立刻就被眼前的一幕惊住。
“元衣,你做什么?”
宋元衣不知道从何处拿出一把剪子,她攥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狠狠的剪了下去。
“元衣。”王倾尹大惊,慌忙上前抢下她手里的剪子,只是还是慢了一步,一缕已经断了的青丝从他手心里滑落,丝丝缕缕的散落在地上。
“为什么?”王倾尹下意识的跪下地上,想要捡起那些已经散落的头发,却徒劳的抓起一手的灰尘。
“元衣,为什么要这么做?”看着手心里的几丝长发,王倾尹心疼得几乎快要窒息。
“我可能忘了告诉你。”宋元衣在他对面跪坐下来,一字一顿的道,“你若是离开,今后我也将青灯古佛渡完这一生,这头发终究是个累赘,早晚得落尽的。王朗,你说是吗?”
“宋娘子?”阿元看着两人的举动,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因田叹了口气,面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殷暖走到水奴身边,牵起她的手,握得紧紧。
“被这样,元衣。”王倾尹把手里的剪子抛得远远的,好像这样就能阻止了什么一般,他抓住宋元衣的手,有些急切的道,“我不准你如此,你还有大好的人生,怎能做如此选择?”
“王朗。”宋元衣抬头看着他,哭道。“你是否知晓?于我而言,只有你参与的人生,才算是活着啊!”
尽管知道两情相悦,也已经做好为对方牺牲家业和自由甚至生命的准备,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宋元衣对自己,竟也做到如此地步。
半响,王倾尹握着她的手,叹息道,“元衣。你别做傻事。你放心,我不离开便是。”
刘五眼睁睁的看完眼前的这一出生离死别,此时方才缓缓走到殷暖身边,结结巴巴的道:“殷郎君。这位娘子……不会刚好是宋家娘子吧?”
他虽然没见过。但是宋家娘子的芳名。却曾经在无意中听闻过。
“这可不是你该关心的。”殷暖道,“怎样,现在能够放人了吗?”
“这……这……”刘五搓了搓手。道,“非是小的不给殷郎君的面子,实在是上头有命啊!”
“你放心。”殷暖道,“只要你现在让我把人带走,其他的问题区区自会前去处理,好处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当然……”殷暖顿了一下,又道,“便是你不让,人我也是要带走的。”
“殷郎君。”刘五闻言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求道,“殷郎君,还请你高抬贵手,饶小的一条生路啊,上面特地交代下来的,若是没了王倾尹王朗君,小的可吃不了兜着走了啊!这事,是真的有些为难。”
“你这人可真是贪得无厌。”阿元不屑的道,“既然你都说是上面的人下达的命令,我家郎君都说了自会前去处理,到时候谁还有心思管你一个小小的看守,你这样做无非是想多讹些银钱罢了。”
“我……”刘五心思被揭穿,心里一颤,下意识的否认道,“娘子怎么如此污蔑小的,小弟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
边说边有些胆战心惊的看向殷暖,却见他并没有看向自己,方知自己确实不过一个小人物而已,人家完全没有把自己看在眼里。也许方才的客气对自己而言,已经天大的尊荣。
其实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看守,不过仗着有个在官府做事的妹夫,方才得了这么一个差事,平素也不过是讹诈一些被抓重役的家人送来的银钱罢了。
“殷、殷郎君。”刘五一改刚才义正言辞的模样,谄媚讨好道,“此时,原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只要殷郎君之后处理好了,小的、小的自然会酌情通融的。”
至于所谓的“酌情”,大家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阿元见他厚颜如此,已经懒得再开口搭理他。
“阿元。”殷暖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去准备些银钱。”
“哦。”阿元不情不愿的转身往马车上走去。刘五闻言,自然是心花路放,眼巴巴的看着阿元离开的身影。要知道,开口的可是殷家五郎君,出手岂会是小数目?说不低自己得了这一笔银钱,以后也不必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直接回家享清福去了。
“不用这么麻烦。”王倾尹忽然开口,此时他和宋元衣已经站起身来,也已经听见了这边的对话。
“王朗君?”阿元不解的回头看着他。
“五郎。”王倾尹看向殷暖的方向,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今日你们把元衣带到这里已经是天大的恩德,所以……”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右手高高扬起,下一秒,只听一声极为清晰的“咔嚓”声响,他手里不知何时拿起的石块已经砸在他自己的腿上,很显然,他用力不小,腿骨肯定是已经折断了。
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一时间,众人俱愣在原地。
“王朗!”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宋元衣,她惊呼了一声,语无伦次的道,“你、你,怎么会?”
殷暖几人也慌忙上前,只见王倾尹一头的冷汗,他有些吃力的用完好的那一条腿站着。而另一条腿上已经有鲜血浸透了裤褶,流淌到地上。
“王阿兄,你?”
王倾尹却笑了笑,忍着疼痛有些吃力的接着之前未尽的话语道:“所以,之后的事,就不用再劳烦你了。”
原来方才,他起身的时候,借着大袖的遮掩从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块。王倾尹虽然不知道殷暖会采取怎样的行动救他,但这是他的坚持,既然是自己的决定,就绝对没有依靠别人来完成的道理。
“王朗君?”阿元捂住唇,惊呆在原地,“怎么会这样?”
水奴轻轻叹了口气,因田也抿紧唇,面上却也有些动容。
“王阿兄。”殷暖道,“你……何必如此,事情还有转换的余地不是吗?”
“我知道。”王倾尹咬了咬牙,说道,“只是无论做什么决定,终究要有一点代价的不是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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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五章 属名
“刘看守。”王倾尹转向刘五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刘五见此情形,心里又悔又恨,悔的是之前不该贪得无厌,早些答应殷郎君的要求还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报酬;恨的是王倾尹这样的举动,自己此番是一点利益也没有了。
因为就算抓的是重役,也断没有抓一个残疾人服役的道理,更何况方才那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只怕整条小腿骨都已经碎了,再高明的医术也接不回去。
本来还想侥幸说些什么,然而他一抬头,看见殷家郎君满面的戾气时,就知现在冒然开口,不仅讨不了好处,恐怕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而且刚才说话揭穿自己的那个婢女正狠狠的瞪着他,也让刘五莫名的有些心虚起来,说不定对方已经把这样的结果归咎到他的身上,毕竟若非他拖延这些时候,对方也不会做了这样一条抉择。
想到此,刘五更是冷汗沉沉而下,忙讨好的道:“自然,王朗君此时已经不在所抓重役之列。”
见众人无人回答,便又谄媚的道:“既然如此,小的回去复命要紧,就先告辞了。”
“且慢!”开口的是宋元衣,只见她一手扶住王倾尹,一手从怀里拿出一些金银,丢到刘五脚边,一字一顿冷冷的道,“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你回去,据实回报就行。”
“是、是。”刘五立刻眉开眼笑的捡起地上的银钱,对几人行了一个大礼之后。慌忙转身离去。
“王朗。”宋元衣忙回头说道,“你现在怎么样?”
“我没事。”王倾尹又笑了一下,却终于力竭,一下瘫软在地上。
“王朗。”宋元衣慌忙跟着跪坐下去,伸手想要去扶起她。
“宋娘子,先别动他。”因田先前已经返回马车拿来简单的包扎所需之物,说话的同时已经在王倾尹面前蹲下。
王倾尹见她沉默的动作,知道拒绝不得,主动拉起自己的裤褶,众人一见。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宋元衣更是立刻又哭出声来。
因田打量伤口片刻,就沉默着开始包扎起来,阿元忙上前帮她。待处理好,因田起身道:“腿骨已经碎裂大半。就算将来伤好。怕是也不能痊愈了。”
“有劳因田娘子和阿元娘子。”王倾尹闻言却只是轻轻笑了笑。早在他动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因为若不如此,就算将来好了。怕也免不了今日的命运。
“元衣。”王倾尹转向宋元衣,轻声问道,“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他的双手攥得死紧,许是为了忍着腿上的疼痛或者还有其他。
宋元衣拿着巾帕一直不停的给他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泪流满面的点头道:“要,无论你是生是死,我都要。”
阿元几人看得眼眶通红。殷暖走到王倾尹面前,微微弯下腰道:“王阿兄,因田说你的腿不能碰着,仆背你去马车上。”
“有劳五郎了。”王倾尹也知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因田阿元虽然身手很好,但终归男女有别。
那之后几人把王倾尹送回王家,王家二郎见本来以为此生再不得见的孩子果然又回来了,虽然伤了腿,到底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待他们高兴过后,想要感激殷暖等人时,才发现对方已经走了。
那之后到了晚上,最开始的高兴过去之后,王家二老却又开始愁容满面。不说其他,这次王倾尹回来,算是彻底的得罪了宋家,更何况,跟着王倾尹回来的,还有一个宋家嫡出的娘子。
本来这次王倾尹会出事,就是因为宋元衣的缘故。然而心里再是有怨,看着正在细心照顾王倾尹的宋元衣,他们也发不出怒火来,更何况对方还在二老面前表示愿意放弃士族地位,又对有着腿伤的王倾尹不离不弃。
“唉!”王寅叹了口气,对宋元衣道,“宋娘子,虽然老朽知你待小郎确是一片真心,只是就算你放弃士族身份又如何,宋家若是发难,我们也担待不起呀!”
“我……”宋元衣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忽然想起之前王倾尹告诉她的二老所遭遇的过去,到底还是开不了口,只剩下满脸的愧疚。只是就算如此,让她离开王倾尹,却也是万万不能的。
就在此时,有家僮进来禀报道:“郎主,殷家五郎君求见。”
“殷家五郎君?”王寅有些惊讶,现在都已经戌时了,不知道殷家五郎君突然拜访所为何事。不过想着对方毕竟于王家有恩,王寅还是命人去把人请进来,又命家僮备上茶水。
不一会儿,殷暖孤身一人跟随王家家僮走了进来,见礼之后,对王寅道:“王阿兄身体可好些了?”
王寅道:“之前因为伤处引起高热,但此时已经无碍。”
殷暖道:“仆可能见见王阿兄?”
“殷郎君既然开口,自然是可以的。”王寅亲自带路道,“殷郎君请随老朽前往!”
王倾尹满面病容,不过精神倒是不错,靠在床榻上,正静静的看着坐在不远的坐榻上煮茶的宋元衣。
家僮推开门,禀报说郎主和殷郎君过来。两人颇有些惊讶,宋元衣亲自迎到门外。之后几人见了礼,又客套几句之后,殷暖道:“王阿兄,仆冒昧造访,原是有一事相求。”
王倾尹道:“五郎不必客气,请直说便是。”
殷暖道:“仆名下有些商铺,只是一直未曾寻得合适之人进行管理,仆知王阿兄有此大才,若王阿兄不弃,可否助仆一臂之力?”
“这……”王倾尹顿了顿,问道,“五郎,你言下之意,便是让仆做你属名吗?”
宋元衣等人闻言,都有些惊讶的看向殷暖,王寅眼里甚至还多了几分希望。
属名,便是投靠士族做附隶,或许身份不高,但至少,多了一个靠山。只是王寅忽然想到,这殷家五郎君不过是殷家庶子,而他们现在面对的却是宋家,做殷暖属名能有用吗?不过,他忽然想起这殷五郎君背后可还有一个谢家,那又得另当别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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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六章 浮生
“是。”殷暖点头,回答王倾尹道,“但这只是对外的说法,事实上,你我之前的关系依旧和之前一般,只是平等的友人之谊,其他一切都无必要。”
“这……”王寅一怔,“真的可以吗?”
“自然可以的。”殷暖笑了笑,接着说道,“王阿兄名下商铺你还可以如常经营,若有仆能出力的地方仆自然也不吝啬,而仆说想要请来你助我一臂之力,却也是真的,毕竟要找一个有能力又能信得过的人,仆能想到的,便只有王阿兄了,当然,王阿兄所应得的报酬,也会一分不少的支付的。”
王寅闻言,立即便心动起来,按照殷暖的意思,就是虽然做了殷暖属名,却不必要签订卖身契之类的东西,而且他还说会在商铺上给王倾尹一定的帮助,可以这样说,这甚至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买卖。毕竟他虽然不掺手王倾尹的生意,却也知道,在新安这样的地方,能有如今的规模要经历多少艰辛。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迫切的需要殷暖这个靠山。虽然有些怀疑对方的诚意,但是看殷暖态度诚恳,之前又真的去把王倾尹救回来,姑且相信便是。
王倾尹看向殷暖,忽然也明白了殷暖赶在今夜前来的原因,因为谁也不知道,宋家是否会在明早直接发难。而殷暖从头至尾,甚至都不曾提起这个原因。
“五郎,你真的确定如此吗?”王倾尹开口。阿父的神色和宋元衣松了口气的模样他自然看在眼里,只是,殷暖已经帮了他许多,他实在不愿再连累了他。
“王阿兄。”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殷暖又笑道,“实不相瞒,仆名下的商铺因为经营不善,实在有些惨不忍睹,所以若非请你出手,实在没有其他法子了。”
“五郎。我……”
“还有。”殷暖笑道。“若你答应,仆明日便让人把账目送过来,虽然你有伤在身,然而仆却有些迫不及待了。你看这样可以吗?”
王倾尹闻言一怔。是啊。他有伤在身,便凭着一身意气,又如何保得家人平安。更何况,又能用什么方法来留住元衣?
“五郎,我应你便是。”王倾尹点了点头,说道,“你明日便让人把账册送来吧!”
“好。”殷暖闻言,终于松了口气,笑道,“如此仆明日便昭告出去,天色不早,王阿兄好生歇着,仆就先告辞了。”
王寅也跟着起身道:“老朽送殷郎君出门。”
殷暖客客气气的颔首道:“有劳了。”
“五郎。”王倾尹忍不住唤住他,“多谢!”
殷暖回头玩笑道:“不,该是仆趁火打劫才是。”
出了王家,外面已经彻底被夜幕笼罩,只几盏灯笼在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院门处停着一辆马车,上面也有两盏小小的灯笼。殷暖看着那两盏灯笼,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水奴手里拿着书卷,借着马车里的灯笼的微光垂首看着,见殷暖上了马车,就把书卷放下,给他倒了杯热茶,边道:
“暖暖,已经说好了吗?”
“嗯。”殷暖伸手接过,笑道,“我们也回去吧!”
“好。”
第二日,王倾尹为殷家五郎君属名的事便传遍了新安,而同时,还有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也传遍镜朝,临川谢家家主主动让位于谢家郎君谢羊黎。
至此,谢羊黎为谢家之主。
天气晴好,风过树梢颤颤。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两旁商铺挤挤挨挨,中间偶有马车和轿舆经过,一切都有条不紊,似乎处处安居乐业。
然而就在一片和乐的街市中,忽然来了一乘极为打眼的轿舆,轿舆很大,几乎有马车的宽度,而且微微摇晃着,渐渐的,那摇晃的弧度越来越厉害,里面似乎传来一个女郎的抽泣声和一阵阵不堪的辱骂声。
轿舆速度极快,便是行人有些惊讶,还不及做什么反应,就已经远去了。然而正在这时,街角处忽然蹿出一个人影来,噗通一声在轿舆面前跪下。轿舆又一次晃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里面之人怒道,“好端端的停了下来,不要命了你?”
“回郎君话。”其中一个轿夫道,“只因有人拦住了轿舆的去路。”
“谁这么胆大包天?”轿帘掀开,里面走出一个穿着打眼的人来。
只见他身材微胖,脚步虚浮,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浓郁的熏衣香气,面上剃得极为干净,傅粉施朱,一看便是纵情声色、穷奢极欲的模样。
“李郎君。”那跪在轿舆前的是个身体孱弱的老翁,许是历经沧桑的缘故,看起来颇有些苍老,他一见那人出来,慌忙跪下磕头道,“求求你,把我家小女放了吧!”
“我道是谁!”那李郎君走到他面前,猛的一脚蹬在他脸上,把人踢翻在地,边不屑的道,“原来是你这不识好歹的,你女儿身份低微,能给我看上是她的福气。”
“李郎君。”那老翁又连连叩头道,“小女生有眼疾,之前卖唱之时并非刻意对你视而不见,求求你,放了她吧!”
“哦。”那李郎君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还道为何会这般没有情趣,却原来是个残缺不全的。”
那老翁听了他的话,不由颤抖了一下,却还是不停的叩头求道,“望请李郎君大慈大悲,饶了小女吧!”
街上行人众多,两人旁边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只是所有人都离得较远,看来似乎颇有些害怕这位李郎君的样子。
原来这李郎君是新安城著名的恶人,家里在次门里算是比较有地位的,又兼家财万贯,故而养成了一个欺男霸女的性子。平日但凡有看上的门第稍微低一点的娘子,毫不犹豫就抢了去,或死或残,或有不堪受辱自尽而亡的,纷纷用一点银钱打发了事。
之前他在酒楼听曲之时,看上那个弹琴的小娘子,无奈几番示好,对方皆对她视而不见,一怒之下,干脆就直接把人强抢了去。其他人知他财大势大,都是敢怒不敢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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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八章 之于
“畜牲。”老人又想上前去拦,却被李郎君一脚狠狠的踩在背上。或许之前他确实还是因为死了一个人而有些顾忌,现在却在看见宋元衣容貌之后那唯一的一点理智也失去了。
宋元衣咬紧的唇微微颤抖着,凭她和身边婢女之力,根本不可能敌得过对方五大三粗的奴仆。
“你们放开我家娘子,放开我家娘子。”婢女被两个奴仆一左一右抓着,手脚却还不停的踢打着。
李郎君抓着宋元衣双手,越看越是满意,对身边的奴仆道:“那个婢女长的也不错,就赏给你们了。”
宋元衣一言不发的被他反剪双手拉着。李郎君满意的道:“这个小娘子还不错,倒是挺乖觉的,你们赶紧去买一辆马车过来,这娇滴滴的小娘子我可不忍心让她走回去。”
两个奴仆应声而去,那李郎君见宋元衣一点反抗的意思的也没有,手上也渐渐放松了禁锢,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宋元衣忽然猛的挣脱开来,翻身抓起他的手腕狠狠的咬上去。在李郎君痛呼的时候,慌忙转身奔跑起来。
不管如何,被这样的人抓到她还不不如去死,况且她必须近快找到王倾尹,把那婢女救出来。
“贱人。”李郎君见她逃跑,心里更是恼怒,扬起长鞭狠狠的抽打在宋元衣背上。
“呜。”宋元衣痛呼一声,一下子扑到在地上。
“还敢跑?”李郎君收起长鞭。得意洋洋的笑了一声,“我看上的美人,从来就没有失手的道理。”
宋元衣想要起身继续跑,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双有些熟悉的木屐。她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来人。
“阿弟?”
“阿姊?”宋之于有些惊讶的低头看着这个忽然扑倒在自己脚边的人,立刻吓了一条,慌忙弯腰把宋元衣扶起来,见她一身狼狈,忙道,“这是怎么了?阿姊。你受伤了?”
“你是何人?”李郎君见到手的美人飞了。立刻举着长鞭指向宋之于道,“胆敢阻拦我的好事?”
宋之于眉头皱起,看向李郎君道:“就是你伤了阿姊?”
“是又如何,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宋之于一脸恼怒的转身对身后一众奴仆吩咐道:“把这地痞抓起来。直接乱棍打死。”
“你敢?”李郎君一听。忙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阿父是……”
“不管是谁。”宋之于再一次打断他的话,冷冷说道。“胆敢对我阿姊下手的,直接让你阿父去宋府讲理去。”
“你……宋府?”李郎君一惊,方才反应过来,颤颤惊惊说道,“你刚才说宋……宋府是……是……”
“我可不记得新安有几个宋府。”宋之于懒得再搭理他,吩咐家僮道,“打死抬回他的府邸去,有什么不爽让他家人直接去宋府。”
“是。”
“不、不能这样。”李郎君这次是真的慌了,既然眼前这位是宋家郎君,他称呼那位娘子“阿姊”,也就是说,他方才打算抢回府的,竟然是宋家娘子。
“宋郎君,饶命啊!”李郎君慌忙跪下叩头道,“求求你,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阿姊。”宋之于转向宋元衣道,“走吧!我们去那边坐坐。”
“等一下。”宋元衣道,“这里还有点事。”
“我会让人处理好的。”宋之于对宋元衣道,“阿姊,多日不见,我们就不见一起好生吃顿饭吗?”
“也好。”宋元衣见他可怜模样,心里一软,点点头。
片刻之后,两人坐在一家酒楼的二楼隔间,宋元衣对跟在身边的婢女的道:“你先回去吧!我等一下自会回去的。”
婢女想了想说道:“那婢子就在楼下等着娘子吧!”
“也好。”宋元衣道,“你自去买些东西吃吧!”
“是。”
待人离开,宋之于对宋元衣道,“阿姊,这就是王家家僮?”
“嗯。”宋元衣点点头。正好这是奴仆进来给宋之于低声禀报几句,把人打发走之后,宋之于转向宋元衣道,“阿姊,他们说已经把那老翁和他女儿的尸身送回去了。”
“如此就好。”宋元衣点点头,她没有问那个李郎君如何了,宋之于已经下了那样的命令,便再没有活命的道理,况且那人实在也死不足惜。而且这个世道本身就是这样,层层叠叠的往上走,受苦的,永远都是最底层的无权无势的平民。
“阿姊。”宋之于道,“你和我回去吧!”
宋元衣笑了笑,摇头道:“阿弟,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宋之于不解,“阿姊,方才的事你还没看明白吗?,以前出门,别人只要一看见宋家标志就只敢远远仰望着,而今竟然随便一个莫名其妙的地痞流氓都能欺负到你的头上了。”
“这种事也并非常有。”宋元衣道,“而且这样简简单的上街走走看看,这种感觉也很不错的。”
“阿姊。”宋之于见劝不了她,神情低落下来,道,“阿姊,阿兄和阿父很生气,但是因为王倾尹现在是殷暖属名,现在谢家家主是谢羊黎,所有人都知道那谢羊黎和殷暖关系是极好的,故而又不敢轻易得罪。那日听阿父一气之下还说,要除你去你士族之名。”
“无妨,除就除吧!”宋元衣道,“其实这本来也是我的打算。”
“阿姊?”宋之于闻言大为震惊,逐出宋家,除士族之名是何等大事?不说其他,就比如方才,若他不是宋家子弟,又怎么能为自己的阿姊出头,又怎能出手解决那个畜牲?
“阿姊,不说这些了。”宋元衣道,“你今日出门,可是要去买些什么吗?”
宋之于闻言,却忽然有些赧然起来,支支吾吾说要买根簪子。
宋元衣想了想,轻轻笑了一下,问道,“是给苏家娘子买的吗?”
“啊?”宋之于闻言又震惊了一下,“阿姊你怎么会……知晓的?”
他虽然和苏碧湖常见面,但是宋元衣应该不知道才是,心里忽然就有些慌了起来,他并不是不想让人知道苏碧湖的存在,只是一想起苏碧湖家里的门第,他就有些底气不足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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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章 寿辰
宋元衣见他模样,好似已知宋之于在想些什么,轻轻叹了口气,并未回答他的问话,只是问道:“那你想要的簪子已经买到了吗?”
“嗯。”宋之于有些心虚的点点头。
“阿弟。”宋元衣道,“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宋之于一时不解,“什么怎么办?”
宋元衣又叹口气,道:“苏家虽然家财万贯,只是你和苏娘子之间到底还有着一个门第之差,你应该知道这槛意味着什么,你可曾考虑过将来怎么做?”
“门第之差吗?”宋之于有些茫然的摇摇头,“我不知道,阿姊,我没去想过。”
宋元衣不知道他是真没考虑过还是不敢去考虑,只是既然是终将会面对的问题,与其逃避,倒不如早些有个打算。
“然这是必须面对的,阿弟。”宋元衣道,“难道你打算纳了苏娘子吗?”
“怎么可能呢?”宋之于立即反驳道,“我怎么能如此委屈了她?”
那样一个笑容可以媲美灿烂春光的女子,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她失了笑容?
宋元衣叹气,所以,这又是一条可以预见的坎坷之路。
“阿姊。”宋之于顿了顿,提起先前的话题道,“你和我一起回去吧,阿父向来疼爱你,只要你认个错,他们一定会原谅你的。”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宋元衣道,“况且我早已经心意已决。”
“为什么?”宋之于不解。“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不是吗?如果我没出现,之后会有多恐怖的事发生你知道吗?阿姊,难道失去士族的地位的结果你还没承受到吗?”
宋元衣看着他激动的模样,忽然轻声道:“阿弟,你怕了吗?”
“啊?”宋之于不解,“怕什么?”
宋元衣道:“怕失去士族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门第和它所带来的保护和利益。”
“我……”宋之于欲言又止,一时沉默下来。
“罢了。”宋元衣也不忍心逼他,又道,“阿弟,你回去吧。别告诉阿父阿兄说见过我。”
“阿姊你……确定不回去了吗?”
“嗯。不回去了。”宋元衣道,“待有一天,阿父阿兄愿意见我的时候,再到他们面前叩头请罪吧!”
两人出了酒楼。就见那个跟着宋元衣的王家婢女还在门口等着。和宋之于道了别。宋元衣便跟那个婢女离开。宋之于站在原地。听宋元衣和那个婢女道:
“今日之事别告诉王朗。”
“为什么?”
“已经没事了,何必让他担忧。”
“是,婢子明白了。”
两人渐渐远去。然后宋之于就看见远远的行来一辆马车,王倾尹从里面探出头来,在婢女扶宋元衣上车之后,也忙伸手跟着搀扶住,两人说笑几句,就进了马车,然后整辆马车都缓缓的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几日后,宋家唯一的嫡出娘子宋元衣被逐出门第,除士族身份。
三月之后,宋元衣和王倾尹结为婚姻。
而王倾尹腿脚果然落下了病根,行走之时颇多不便,只是他和宋元衣都没怎么在意。这样圆满的结局,本已经是当初奢望的。
殷暖的商铺也被王倾尹管理得井井有条,只是正式接手之后,王倾尹才极为惊讶的发现,殷暖名下的产业差不多是自家的两倍之多,而且这也不全是因为殷暖的士族身份办事便利的原因,可以这样说,若非殷暖志不在此,其经商天赋只怕还在自己之上。
越是了解,王倾尹对殷暖的敬佩便越加多了几分,虽知他不凡,当初到底还是有些低估了。而对自己归他属名一事,也有了些荣幸之感。
春来夏往,岁月如流水,晃晃悠悠潺潺而过,不留一丝痕迹。
水奴看着手上的纸张良久,然后轻叹口气,把那小小一张笺纸放在烛火上,火光颤了一下,而后便只剩下一片灰烬。
“公主。”殷暖进来道,“你要出去用餐吗?若不然婢子给你端进来?”
“不用了。”水奴道,“暖暖没在吗?”
“嗯。”因田道,“五郎君被郎主叫去了,用了饭菜才过去的。”
“郎主吗?”水奴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又为的何事。
殷颂放下茶盏,抬头打量站在下首的殷暖,而后微微叹了口气。殷暖长相虽然极为俊美,但是既不是很像他也不太像谢氏。硬要比较的话,倒是还像他多些,至少鼻唇和他是一样的,只是眉眼之间隐隐约约见一点谢氏容貌的痕迹。
“阿父。”殷暖见礼之后,问道,“不知阿父唤儿前来有何事吩咐?”
殷颂闻言,又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忽然就有了一些懊悔。殷暖和他说话之时的生疏和客气他听得出来。
然他是谢氏留给自己的孩子,只是此时就算他因为挂念谢氏,想与殷暖叙一叙天伦之乐也没这机会了。只是这也怪不得谁,因为这样的结果本就是他自己酿成的。
“五郎。”殷颂道,“你可知两月之后便是谢家前任家主的大寿?”
殷暖点头道:“儿记得。”
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也有些疑惑,毕竟以往外祖父做寿的时候,殷颂从来也没有主动提起过,一开始的那几年都是谢氏安排人送些礼物过去。后来殷暖慢慢长大的之后,这件事就一直是他在处理着。因此外祖父过寿,他自然是早就知道的。
抬头看向殷颂,殷暖忽然愣了一下,不知何时起,殷颂两鬓竟已是斑白一片,虽然刚服用了五石散,可是整个人看起来还是苍老许多。殷暖不知道这是自己阿母离世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一直吸食五石散的缘故,不过他也不愿意去揣测。
然而听出了殷颂开口时的些微讨好之意,殷暖忽然也有些于心不忍。
殷颂又问道:“五郎,关于你外祖父的寿辰,你可有什么打算?”
殷暖道:“回阿父,儿也正打算禀报此事,因为外祖父年事已高,儿想借此机会前往探望,还请阿父恩准。”
“也罢!你去吧。”殷颂道,“我之前已经命人准备了些寿礼,等下就命人送到司园去,你带上一起去吧!”
“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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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〇〇章 庙会
殷颂又道:“五郎,路上记得注意安全,祝寿之后,早些回来!”
“是。”殷暖又点点头,道,“阿父也请保重身体。”想了想又道,“听阿舅说临川颇多特色之物,儿给阿父带些回来可好?”
“好。”殷颂闻言笑道,“难为你有心,若你觉得有趣的玩意,便带些回来吧,我也想看看你阿母成长的地方都有些什么东西。”
“是。”殷暖道,“儿记下了。”
殷暖回到树砚阁,说了自己欲将前往临川之事。
“临川吗?”水奴若有所思,“五郎君打算何时启程?”
“半月之后。”殷暖想了想对水奴道,“阿姊,此去长途跋涉,你身体不好,就留在府里你看可以吗?”
水奴摇摇头,难得的反驳道:“若是不耽误五郎君行程的话,婢子想要跟着一起去,可否?”
只要是水奴提出来的,殷暖断没有反驳的道理,他想了想,便点头道:“也好,那我们早些出发便是。”
早一点出发,路上就可以把行程放得缓慢一些了。
得知这个决定,最高兴的当属阿元。因为这几年已经形成一个心照不宣的定律,殷暖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而水奴在哪因田就在哪。虽然不是对保护殷暖不满意,但是想到之后的几个月都要和因田水奴分开,阿元实在有些不舍。
现在好了,水奴一走。因田也要跟走,这下就算是一路长途跋涉风尘仆仆,也是很值得期待的旅程。
如此决定之后,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殷暖每日都匆匆忙忙的忙进忙出,有时半夜丑时左右都还看见他在书房里。
水奴知道他是为了尽快做好离开的安排,心知都是因为自己提出跟着一起前往的缘故,殷暖才会提前出发,便也尽力帮着。好在商铺上的事有王倾尹打理着,倒也轻松许多。
“阿姊。”这一天又忙到夜深。殷暖对水奴道。“你去休息吧,吾再看看这些账目就好。”
“没事。”水奴给他沏了一杯茶,便拿起一本卷册道,“难得我也能看得懂。能出一分力也好。”
殷暖想了想。放下手里的账册。转向水奴道:“阿姊,其实此次如此决定,吾原是有些私心的。”
“嗯?”水奴惊讶的看向他。“暖暖你能有什么私心?”
殷暖道:“吾虽然担忧阿姊的身体状况,但其实也是希望阿姊能一起前往的,因为吾不愿接下来几个月都看不见阿姊。”
水奴闻言笑道:“我也不愿意看不见你和阿元啊。”
殷暖闻言顿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说的和水奴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起身道:“阿姊,今日就先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嗯。”水奴放下手里的卷册,道,“明日再整理一下,应该差不多就算完成了?”
“那就拜托阿姊了。”殷暖道,“明日吾出府去见几个人,再过两日应该就能出发了。”
“如此甚好。”水奴笑道,“阿元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三日之后,几人终于启程前往临川,除了殷暖水奴阿元因田之后,还有其余三十几个奴仆跟着。其外还有两辆马车,不过因为几人关系较为亲密的缘故,谁也不愿意分开,便干脆四个人一辆,其余一辆就堆放在路上所用的干粮行礼以及送去临川的寿礼。
一路上笑语晏晏,因为出发得早,也不着慌赶路,故而倒像是游山玩水一般。阿元最是闲不下来的性子,在马车里呆得闷了,就骑马跑上一会儿,兴致上来,还要拉着因田一起。因田虽然满脸不耐,到底最后还是和她一起出去了。
这天几人在日落之前总算是进了一个城镇,一行人在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客栈住下。
阿元进屋之后就懒洋洋的倒在坐榻上,捶着自己的肩膀道:“这一路行来还是挺累的。”
“那是你一直不安分的缘故。”因田站在她旁边道,“大半时间你都骑在马上,会累也是正常的。”
“阿姊。”殷暖转向水奴道,“怎么样,可还支撑得住吗?”
“没事。”水奴摇摇头,正好这时跑堂的敲门道,“几位客官,你们要的煮茶用的水和小火炉送来了。”
水奴过去打开门伸手接过,又问道,“其他人都安排好了吗?”
“……好、好了。”小二不经意间抬头看见水奴样貌,愣了一下,慌忙低头道,“所有人都已经安排住下,也已经按照郎君的吩咐,此时其他人正在大堂里用膳。”
“有劳了。”水奴说着,见跑堂还在门边杵着,便又道,“可还是有什么吩咐吗?”
跑堂惊了一下,慌忙道:“没、没了,小的告退。”
说完有些慌乱的匆匆离去。
因田走过来接过水奴手里的东西,水奴把门关上。回身的一瞬间,额边的垂环微微扬起,露出脸颊上一道小指长的疤痕来。
水奴回到坐榻旁垂足而坐,因田把物件放下,殷暖打开一个檀木盒子,从里面把水奴所需之物拿出来摆放在案几上。
水奴洗净了手,便开始煮茶,很快,屋里便弥漫着茶的清香。把茶末仔细滤去之后,先给殷暖沏了一杯,然后分别是阿元和因田,最后才愣到她自己。
殷暖看着水奴有几分憔悴的面容,想了想对几人道,“明日便在此地耽搁一日可好?”
“真的吗?”阿元闻言立即兴奋起来,说道,“之前进城的路上婢子就发现这个城镇热闹又好看,若是玩耍一日确实很好的?”
水奴忽然想起什么,便也笑道:“如此也好,婢子也正好有这个打算呢。”
第二日,几人洗漱之后用了早膳,就去给掌柜说要继续留宿一夜的事,掌柜听了自然高兴,又对几人道:
“几位客官要是再留一日,那是再好不过的,正好今日本地有一场庙会,几位可要去瞧瞧热闹?”
“庙会?”阿元道,“这附近也有寺庙吗?”就她所知,庙会一般是要附于寺庙道观进行来着。
“嗯。”掌柜闻言颇有些得意的笑道,“说起我们这里的的寺庙,那可是很出名的呢,每年的‘行像’之时,镜朝各地都有人慕名而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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