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五章 印圆
谢氏知道她说的这些不过是明面的回话而已,不过终究还是没有深究下去,看她眼里的迷蒙不似作假,再问倒是自己无理取闹了。
直到水奴已经离开,谢氏方才轻叹了口气,再如何懂事,终究还是两个孩子罢了。若不然,无论是殷暖还是水奴,这般倾尽一切的为了另一个人,即便不是为了利益,也可能是因为某种感情,反正总要有一个原因的。
也罢,终归是各自的造化,且随缘便是。
第二日卯时刚过,王韵书和书墨便收拾好一切准备离开。行礼都是前一日收拾好的,倒也省事。
两人出了侧门,门外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候着。
“郎君?”书墨边走边往回看,有些恋恋不舍的道,“就这样走了吗?”
“嗯。”因为早晨天气较冷,王韵书披着一件灰色的斗篷,闻言看向他道,“怎么?可是还有什么落在殷府了吗?”
“不是。”书墨摇摇头,他不过十四五岁的年龄,正是喜欢热闹的时候,之前听说水奴和因田会跟着一起走,很是高兴了一阵子,谁知后来又不走了,不由有些遗憾。
“那就走吧!”车夫把脚踏放下来,王韵书边上马车边说道,“昨日已经去向阿舅辞行,此时启程并没有什么不妥。”
两人上了马车,方才坐下,书墨忽然有些惊讶的道:“咦,这是什么?”
王韵书瞥了一眼。见堆放行礼的地方多了几个包裹,便道:“不是你之前准备好的行礼吗?”
“不是啊!奴没准备这些。”书墨摇摇头,说着拿起一个包裹打开,然后就见里面是一些包裹得甚是精致的干粮等物。又拿起一个来打开,却见里面是一些医书,甚至还有几份是竹简的。
“郎君,这是?”
王韵书伸手接过,正巧这时车夫在外面说道:
“回禀郎君,就在刚才你们出门之前,殷家五郎君和一个叫做水奴的娘子送了这几个包裹出来。”
王韵书打开手里的其中一卷竹简。忽而笑道:“这个五郎。此番倒也是大手笔,这么珍贵的书简都送来了。”
又看了其他,俱都是些极为珍贵的,其中有一两本甚至是他一直找而未见的版本。这样的书卷。便是忽略上面的内容。也是价值连城的藏品。
“也罢!”王韵书苦笑一声道。“他这份大礼我就收下了,走吧!”
已经入夏时分,午时更是炙热非常。远幽寺里。殷暖盘腿坐在窗下的蒲团之上,手执便面轻轻扇着。在他的对面,殷婴端端正正的坐在案几前,一笔一划神情严肃的抄写着佛经。
“阿婴。”见他又写完一份,殷暖开口道,“从辰时开始,你已经连着写了三个时辰,可要歇息一下吗?”
殷婴摇摇头,正打算开始下一份,想了想轻轻把笔放在笔格上,抬头问道:
“阿兄可是累了?若是疲累,阿兄可先回去,待吾书写完这一卷,再去找你可好?”
“仆不过闲坐而已,如何会累?”殷暖看着他似乎比以前更为老成严肃的面容,叹了口气,又说道,“阿婴,可是发生了何事,你这些时日般不吃不喝的抄写,如何使得?”
殷婴闻言顿了一下,抿了抿唇,方才开口道:“吾今早已经用了早膳的,故而不饿。”
“可是你已经在这里抄写了三个时辰的佛经了,是否仆未来之前你就每日都是这般?”
殷婴道:“如此便已经很好。”
“也罢。”殷暖看着他消瘦了几分更显小巧的脸孔,对他这几乎算的上有些自虐的行为有些无可奈何的道,“那你可能分一个时辰出来?”
殷婴闻言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刹那间多了几分神采,似乎因为能帮到别人这件事让他很高兴,“可是有什么吩咐?阿兄请说。”
殷暖道:“现在你整日不出远幽寺的门,原来教习武艺的西宾也回去了,仆本就是跟着你一起练习的,半途而废总是不好,所以可否每日耽搁你一个时辰,请教于你?”
其实殷婴天分极高,早已经超出西宾许多,就算西宾留下也无技可教。所以殷暖此言,不过是为了陪伴殷婴,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至于每日陷在佛经里出不来。其后如此风雨无阻一段时日下来,倒也真能学得几分防身之术。
“自然可以。”殷婴闻言慌忙点头,有些热切的道,“吾会每日前往树砚阁一个时辰的。”
“这倒不用。”殷暖道,“仆每日来此寻你便是,若是有事耽搁了,便让人来告知于你可好?”
“嗯。”殷婴点头,“阿兄安排就好。”
“对了。”殷暖忽然想起一事,眼里也带了几分笑意,说道,“阿舅之前来信说,给你带了一样东西,大概明日便到了,到时仆给你送过来。”
“谢家阿舅?”
殷婴闻言有些惊讶,他对殷暖的阿舅谢羊黎没什么印象,正要拒绝,就听殷暖又道:
“阿舅说并非是什么贵重之物,因为觉得和你有些相像,才命人送来,故而希望阿婴你不要推辞。”
殷婴倒是找不到拒绝的说辞了,不过终究还是带了几分好奇,不知道那个和自己相像的东西会是什么。
等到第二日,殷暖来到远幽寺之后,看着他怀里那个黑不溜秋的东西,饶是一向死板严肃的殷婴,也不由得瞪大了本就圆圆的眼睛。
“这是……兔子?”
“看来是的。”殷暖看见他难得一次符合年龄的表情,不由也笑了笑,把怀里的兔子递给他。
殷婴手忙脚乱的接过,低头打量着怀里的兔子。是一只和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的兔子——耳朵有些短,微微向前折着,全身漆黑如缎,只在额顶处有一块极圆的白斑,衬着滴溜溜的两只黑眼睛极是有趣。
“噗嗤!”殷暖看着眼前的一人一兔,不由笑道,“仆总算是明白阿舅为何说阿婴你和这兔子很像了。”
“嗯?”殷婴不解的抬头看他,“何处像?”
他怀里的兔子像是有感应似的,也抬起头来,被四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殷暖忍不住又笑了笑,认真的回答道:“眼睛,很像,都是黑溜溜的。”
殷婴闻言,果然一本正经的低头打量怀里兔子的眼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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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六章 出行
殷暖道:“怎么样,像吧?”
殷婴摇摇头,又认真的回答道:“吾看不见自己的。”
殷暖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心里也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阿婴看起来是喜欢这只兔子的,至少他看起来也多了几分人气。
殷婴抱着兔子,忽然问道:“印圆吃什么?”
“印圆?”殷暖一怔,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
“嗯。”殷婴严肃的点点头,还抱起兔子在他面前轻轻晃了一下。
“阿婴的意思是……”殷暖不可置信的指着兔子问他道,“这只兔子叫做印圆?法号?”
“嗯。”殷婴又是严肃的点头,“取自印堂有圆。”
殷暖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的看向那只此时已经有了名字的兔子,见对方也盯着他,然后在殷婴无意识的顺了一下它的耳朵之后,惬意的在殷婴怀里蹭了蹭。
“阿兄。”殷婴见他不回话,又问道,“印圆吃什么?”
殷暖回过神来,回道:“阿婴你若是没有时间照料的话,给其他人照顾就好了。”
“不用。”殷婴摇摇头,“印圆看起来不大,花费不了多长时间。”
“这样。”殷暖倒也松了口气,照顾兔子也勉强可算做他消遣的方式,道,“阿舅来信有提到,说这兔子来自外族,吃草木、树皮和嫩枝都可。”
殷婴闻言松了口气,他方才还有些担心若是这兔子不吃素可怎么办?
“劳烦阿兄和谢家阿舅说一声。吾感激他的好意。”
“嗯。”殷暖笑了笑,说道,“阿婴放心便是,仆会说的。”
那之后,殷暖感念自己生病期间宋元衣王倾尹等人对自己的帮助,便想感激几人。谢氏建议他可以邀请几人来殷府做客。不过殷暖想若单因为感激之名,别人一片好意,自己如此形式反倒没什么诚意,正好现在荷花正盛,不如一起相约游湖倒还多几分乐趣。
谢氏闻言也觉此计甚好。只让他出门之后注意安全便是。
水奴得知之后。便安排好一切出行事宜。殷暖又认认真真写了帖子,命人分别给宋元衣宋之于王倾尹和苏碧湖送去,几人得知之后,俱都欣然应约。
到了游湖那天。殷家派去同样的马车直接到各人府上接人。
宋元衣姊弟倒是没有什么。马车到王倾尹家里的时候。他和家人正在用早膳。王家虽然门第不高,但也算一方富户,好在家里人口简单。倒也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
家僮进来禀报说殷家马车在外面等候的时候,王家二老很是吓了一跳,连声问是哪个殷家。
“阿父,阿母。”王倾尹笑了笑说道,“你们别急,来的是殷家五郎君的马车,之前我们曾约好今日一起去游湖的。”
“殷家五郎君?”王倾尹的阿父闻言有些忧心忡忡,“就是那个书法文学都极为有名,传闻说前段时日起死回生的那个殷五郎君吗?”
“嗯。”王倾尹点头。
“我儿。”王父闻言更是担忧,“殷家是何等人家,你怎能和这等身份的人扯上关系,不怕别人笑话我们高攀人家吗?”
“不会的。”王倾尹依旧笑道,“阿父放心便是,五郎君是个值得结交之人,从不会有这些门第观念的,为免人家久等,儿便先告辞了。”
王家父母闻言,也知对方是殷家的马车,断没有让人家一直等着的道理,只是终究还是不放心,一直把王倾尹送到府门外,见那个等着的车夫丝毫没有不耐烦,对王倾尹客气不说,甚至在看见王家父母时还客气的行了一礼方才离开。
相比王家的和乐融融,苏家倒是颇有些唇抢舌战的味道。
苏家也是门第不高,但是富有非常,苏崇崇尚高门士族的风雅生活,只是他向来喜欢金碧辉煌的奢华风格,所以这两者联系起来,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苏崇姬妾极多,所以苏家人口也颇为惊人,又兼苏崇性喜排场,每日用膳时所有人全部都要到正厅一起,是以每一餐都吃得颇为惊心动魄。
苏碧湖是苏家嫡长女,又颇得苏崇喜爱,其他人虽有妒忌,倒也不敢太过争锋相对,不过指桑骂槐的事倒是没少做。
“这新安倒真是个繁华的好地方。”只听其中一个妾室掩唇笑道,“妾身昨日去看衣裳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极为高贵的人,一问之下得知她竟然是宋家的三妾,还说与妾身极为投缘,邀请妾身去宋府做客呢?”
“那还真不错。”只听另一个妾室说道,“那可是宋家呢,人家主动邀约,这可真是无上的尊荣。”
“哼!神气什么,对方也不过是个妾室罢了。”
苏碧湖低头用膳,只做不闻。然后就听见一道有些艳媚的嗓音道:
“就算是妾室也是人家主动邀约,总比某些人上赶着去做妾,却被人家赶出来的好。”
众人闻言,立刻心照不宣的笑起来,若有似无的看向苏碧湖的方向。今日苏崇不在,每个人都大胆了些。
“胡说什么?”只听一道清脆的嗓音道,“吃饭就吃饭,不吃就出去。”
苏碧湖抬头看去,说话之人是她唯一的阿妹苏红雨,也是嫡出。见她看过来,就对她笑了笑。
苏碧湖眨了眨眼睛,也回以俏皮一笑,然后放下筷箸,也没有再吃下去的心思,反正都习惯了,在正厅里用膳不过形式而已,每次都要回房再吃一次的。
正在她起身的时候,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个家僮,禀道:
“大娘子,宋家娘子的马车已经在府外等候。”
不管别人听见这话之后的反应,苏碧湖有些讶异的问了一句,“宋家娘子?”
“是。”家僮以为她不明白,就又说道,“就是城南宋家娘子的马车。”
“这样。”苏碧湖点点头,转身和苏红雨打过招呼之后,就跟随家僮离开。
而苏家正厅,方才还乱哄哄的场面现在一片寂静,直到苏碧湖的身影已经不见,方才有人开口道:
“妾身记得,宋家就只有一位娘子吧?还是嫡出的?”
众人闻言,又是一片安静,苏红雨瞥了众人面上各种嫉恨的神色,懒得再与这些人为伍,也起身离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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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七章 和乐
苏碧湖来到府外,果然看见府门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的标志倒是殷家的,不过却是宋家娘子宋元衣掀开帘子,微微倾身探出头来对她笑道:“苏娘子,可准备好了吗?”
先前殷暖送来帖子的时候已经说明此次前往的人,所以苏碧湖看见宋元衣时倒不是很惊讶,和宋元衣见礼之后,吩咐婢女带上准备好的东西,便上了马车一道离开。
马车里只有宋元衣和她的婢女,再加上两个人也不嫌拥挤。因为宋元衣的身份,苏碧湖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不过见宋元衣和善的模样,也渐渐放开来,她本就是活泼的性子,不过几句话就和宋元衣聊得颇为投机。
“宋娘子。”苏碧湖道,“你不用叫我苏娘子的,直接称呼我碧湖就好。”
“碧湖。”宋元衣点点头,笑道,“你也不必那么客气的,咱们都见过几次面了,换个称呼也亲切一些。”
“嗯。”苏碧湖道,“那我换你元衣阿姊吧!”
宋元衣点点头,“如此甚好,方才之所以以我的名义邀请你,原是受了水奴所托,因为怕于碧湖声誉有损,直接以我的名义便好的,不过今日因为正好顺路路过贵府,儿家就直接过来了。”
“难为水奴娘子想得周到,多谢元衣阿姊有心。”
想来水奴也是因为考虑到自己和殷暖的身份,若是直接说殷暖的马车来接自己,只怕会让人多了许多闲话。故而才会拜托宋元衣前来。
不论年岁如何变迁,事实如何变幻,梭漾湖依旧是一片莲媚荷香的绚烂景象。
苏碧湖他们一路直接到湖的岸边渡口处,那里停着一艘大船,上面有着殷家的标志,大气精美却又不特别张扬。
殷家的奴仆在渡口处等着,一看见两人便规规矩矩的迎上船。
船上殷暖水奴和王倾尹宋之于已经到了,几人纷纷见了礼,便连宋之于也上前和苏碧湖问了个好,一片和乐景象。
船缓缓的开动。 因为是游湖。所以速度并不快,几人进了船,盘腿在案几前坐下,几乎感觉不到晃动。一抬眼便是满目花红叶翠的景象。偶尔有一两艘轻舟摇过。很是怡人。
宋元衣王倾尹以及苏碧湖在出行前便已经做了一些准备,带着家里做好的各式特色点心,此时纷纷拿出来供其他人分享。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阿元等人都是和众人熟悉了的,所以在宋元衣几人的再三请求下,也跟着在案几前坐下。
“阿姊。”见水奴终于同意在自己身边坐下,殷暖松了口气,拿出一个坚果剥了,放在碟子里极为自然的端到水奴面前道,“你尝尝这个,苏娘子家里从余州带过来的,很好吃,尝一下可否喜欢?”
水奴顺手把剥好的橘子放在殷暖面前,又伸手捻起一颗果仁放进嘴里,咀嚼片刻吞咽之后,点头道:“果真很好吃呢!”
两人动作自然,未有任何出格的地方,其他人的注意力或在面前的糕点上,或在窗外的风景上,并未注意到这边。
王倾尹坐在殷暖的另一边,不动声色的收回递给水奴的糕点,面上笑容未变。宋元衣抬起头,却正好看见那双一向笑意盈盈的眼里闪过的一抹苦涩。
“王朗君。”宋元衣把碟子里的糕点递到王倾尹面前,浅笑道,“这是家里的厨子做的,能赏脸尝尝看吗?”
“多谢宋娘子。”王倾尹笑得从容,也把自己手边的递过去,“这是家母自己做的,宋娘子也请尝尝。”
宋元衣也不扭捏,伸手接过,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而后由衷的赞道:
“很好吃呢!”
其他人也是各自分享带来的糕点鲜果等物,场面极是和谐愉快。
之后,苏碧湖吃得有些撑了,便起身到甲板上消食。
“苏娘子。”
苏碧湖回头,见来人是宋之于,便笑了笑,行礼道:“宋郎君,也是出来走走吗?”
“嗯。”宋之于有些腼腆的点了点头,见苏碧湖满脸愉悦,便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满目荷花。过了片刻,又开口道,“苏娘子可要用些鲜果?仆去拿来。”
苏碧湖回头看他,笑道:“宋郎君可真客气,只是儿家已经撑着了,吃不下呢!”
宋之于被她灿烂的笑容感染,忍不住也笑了笑。
苏碧湖微微侧身,有些懒懒的靠在栏杆上,笑道:“这些荷花真好看。”
“新安城里湖很多很大。”宋之于说道,“几乎每个湖里都种了莲荷。”
“难怪呢!”苏碧湖笑道,“儿家未来新安之前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景色。”
宋之于道:“既然如此,以后常出来走走就可以看见了。”
说完,觉得自己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在邀约一般,忍不住红了脸颊。小心翼翼的回头看去,却见苏碧湖的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荷花丛中,并未注意到他说了什么,不由松了口气,只是同时,心里又有些微微的失落。
苏碧湖看了四周景色一圈,又转回船上,只见他们所在的甲板上有一处凉亭,四面淡色的轻纱曼舞。
“船也很漂亮。”苏碧湖笑着,毫不在意的道,“若是我阿父,肯定又弄得红红绿绿的夸张不已。”
宋之于默默的听她说着,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那个豪华得夸张的轿舆,应该也是她的阿父所为了。
在看苏碧湖装扮,却是极为清丽干净的模样——头梳垂鬟分肖髻,并无过多首饰,着一身嫩绿色的大袖襦裙,臂弯里搭着一条黄色披帛。姣好的面容上总是笑意盈盈的模样,不过一眼便让人再难移开视线。
用了午膳之后,几人或对弈或论诗,家僮奉上酒水,镜朝人不拘男女,俱爱饮酒,宋元衣苏碧湖都能三两杯下肚而面色不改。到殷暖时,他有些惭愧的道:
“酒虽香,仆实不善饮酒。”
水奴知他不喜殷颂等人食用五石散的缘故,干脆便连酒水也不沾了。不过之前听他提过,确实是喜欢这酒的香气的。
“五郎君不善饮却喜欢这个味道,倒是适合酿酒。”阿元打趣道,“这样就可以随时闻着酒香了。”
她本是玩笑之言,殷暖倒是有些兴趣,说道:“仆回去便请教一番这酿酒的法子。”
水奴闻言笑道:“五郎君若真是喜欢,婢子倒能教导一二。”
殷暖闻言喜道:“阿姊会吗?”
“嗯。”水奴点头道,“以前起了几分兴趣,特地在书简上研究过,可惜一直未能实践呢。”
于是在其他人都兴致勃勃的或论诗或做赋的时候,这两人却极有兴趣的讨论起了酿酒的法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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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八章 醉行
在得知王韵书已经离开殷家之后,殷昕很是怔愣了一瞬。
在之前他都已经忘记了之前王韵书在众人面前说了要带水奴走的事,那时也不过随意问起,谁知就听家僮说道:
“表郎君已经离开殷家多日了。”
然后就忽然想起,水奴要跟着离开的事。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殷昕还是忍不住问道:“树砚阁的水奴也跟着离开了吗?”
“回三郎君话。”家僮说道,“水奴并未离开,奴昨日路过司园的时候还看见她和阿元在一起。”
殷昕不知道自己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的心情是不是愉悦的,然而当时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确实是切切实实的。所以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句:“真的?”
“奴怎敢欺瞒郎君?”家僮道,“确实是奴亲眼所见。”
“这样。”殷昕点点头,心里那种莫名的急切的心情让他忽然很想立刻看水奴一眼,只是虽如此想,到底也知这是不妥的。而就在这时,马思琪从门外走进来,含羞带怯的走到他面前,问他她身上新做的襦裙可好看。
心里忽然便有些不耐烦,新婚燕尔的时间一过,对方的所作所为也渐渐能够看在眼里。比如说他身边突然不明不白消失的那些有些姿色的女子,甚至出行时偶尔跟着的那些本来是留在马思琪身边的家僮。
这些事一点点堆积起来,似乎马思琪在他心里又褪去那曾妩媚娇俏的面纱。渐渐变成那个在建康的马家院子里看见的、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大家娘子。好在终归多了些夫妻之情,殷昕态度倒是一直没怎么变化。
不过现在他刚想起水奴,马思琪又忽然出现,心里有了对比,便有些不快起来。
“夫婿。”马思琪依旧含羞带怯的看着他,“你看妾身穿这身好看吗?妾身可是因为听夫婿说起喜欢这种水蓝色,所以就特地去做了一身这样的衣衫呢!”
殷昕抬起头,看了一眼,又垂下头道:“很好看。”心思却转向其他地方,想着若是水奴穿上这身衣衫该是如何模样。
其实马思琪身段丰满。又兼平日比较喜欢雍容一点的装扮。所以这身清丽的衣衫并不是很适合她,而她自己也比较偏爱看起来较为富贵的红色或者黄色之类的颜色。
马思琪又问道:“夫婿说的可是真话吗?”
“嗯。”殷昕点头,又说道,“思琪。仆之前与友人有约。要出门一趟。”
“好。”马思琪柔顺的点头。“夫婿去吧!”
待殷昕离开院子,马思琪忽然把身上的衣衫脱下砸在地上。
“三娘?”旁边的梅诗惊了一跳,磕磕绊绊的说道。“三郎君不是已经说了好看吗?怎么还……”
“你知道什么?”马思琪气道,“没看见他是敷衍于我的吗?安排人下去跟着,看夫婿这般魂不守舍的是要到什么地方去。”
“可是……”梅诗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啪”的一声,马思琪反手一巴掌甩在梅诗脸上,冷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婢女来质问我了?找一个手脚伶俐点的家僮跟着去,不要让夫婿发现。”
“是。”梅诗忍住满眼的泪水,点头应道。
她从小跟在马思琪身边,自然是一直真心为她着想的,这些时日马思琪和殷昕的关系淡了许多,就有些替她忧心。又想着马思琪这般作为若是让殷昕发现的话,更会引起他的反感,所以才忍不住开口阻止。然而马思琪从来我行我素惯了,又哪里听得进别人的劝谏之言?不过自找罪受罢了。
却说殷昕离开舒玉楼之后,颇有些心烦意乱,干脆直接出了殷府,去到昔日常去的酒楼用膳。
掌柜的见来了贵客,立即殷勤的亲自上前招呼,殷昕也懒得与他客套,随便点了几道菜之后,又让他上些好酒。
从艳阳高照的午时一直饮到日头偏西。殷昕并不酗酒,便是心情烦闷也饮得极是缓慢,然而即便如此,离开时也已经踉踉跄跄,头脑也有些迷糊。
回到殷府,在奴仆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其他家僮见他如此,早抬着软轿在一旁等候着。然而殷昕却恍如未见,直接穿过抬着软轿的家僮往前走去。
“三郎君。”家僮慌忙跟着在后面。
“回去!”殷昕忽然站住,对身后跟着的家僮冷冷的道,“尔等都别跟着。”
家僮愣了一下,被他的气势吓住,忙止住了步伐,最后便只有常跟在他身边的仆从松罗跟了上去。
此时太阳刚好落下,晒了一天的众人都有些恹恹的,院子里只有水奴和另一个负责打扫院子的婢女。那个婢女有些想要学习针绣,只是鉴于自己身份卑微不敢提出来。
今日她正在院子里打扫,就见水奴拿着针绣在亭子里做着,犹豫半响,待打扫完院子,见水奴还是低着头在那里忙碌着,便鼓起勇气上前向水奴提出自己的心思。
水奴闻言欣然同意,重新拿出一副针绣的工具,从最简单的开始教她。殷昕进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水奴低眉垂目,极为耐心的指点着一个婢女。心里忽然便生了几分恼怒,水奴明明不过是个家僮,可是对于身为主人的自己却从来都是不假辞色,而对一个身份低微的婢女倒是能耐心如此。
“三郎君。”松罗见殷昕忽然眉头皱起,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气势汹汹往前走去,心急之下慌忙也跟上前去。
水奴和那个婢女因为太过入迷了些,所以直到殷昕走到近前方才反应过来。
“婢子见过三郎君。”两人躬身行礼。
“水奴。”殷昕眉头紧皱,“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水奴道:“回郎君,婢子在做针绣。”
殷昕闻言更是不爽,水奴的态度太过恭敬疏离,他不喜这样的感觉。
“跟我离开。”殷昕忽然不管不顾的上前,伸手便要去抓水奴手腕。
“三郎君?”松罗吓了一跳,想要阻拦却又不敢。
因为就算水奴不过一介婢女,这里毕竟是殷暖的院子,殷昕此举实在于理不合。
水奴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躲开殷昕的动作,垂首道:“三郎君,你喝醉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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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九章 酒过
殷昕被水奴躲开,更是恼怒。上前一步欲拦住水奴去路,说话也开始有些口不择言。
之前和水奴在一起的那个婢女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在殷昕没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凉亭。
水奴见殷昕又走上前来,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直到后背抵在柱子上,方才开口道,“三郎君,你真的已经醉了,请你让开一些,婢子去给你端一碗醒酒汤来!”
殷昕闻言下意识的往侧面让开一些,然而等水奴将要错身而过的时候,忽然又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有些恼怒的道:“你肯定是想借机逃跑吧!”
水奴心里也有些生气,不过面上倒还是语气平淡的道:“不是,三郎君误会婢子了。”
“肯定是的。”殷昕自顾自的道,“之前不是就要跟着那王韵书离开了吗?”
水奴知他大概已经迷糊,也懒得再跟他废话,伸手拉下他的手臂,回头就要离开。
“你一个婢女竟敢如此?”殷昕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扯开,心里更怒,又要伸手去拉。
然后下一秒,伸出的手忽然被人抓住,殷昕抬起头,就见殷暖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怎么?”看着他把水奴护在身后的动作,殷昕讽刺道,“这么快就出来护着了吗?你也不看看这个婢女是怎么对你的?之前不是在你的眼皮底下就差点跟那个王韵书跑了?”
殷暖眉头紧蹙,直接懒得和他搭话。回头对松罗道,“你家郎君醉了,怎么的不送回去?”
“回五郎君。”松罗有些为难,“奴……”
殷暖见他支支吾吾,便回头对左右家僮道:“三郎君醉了,尔等送他回去。”
“谁稀罕你多管闲事?”殷昕一下甩开殷暖的手,转身就向亭外走去,边道,“我自己能走,松罗。”
“奴在。”松罗慌忙上前伸手扶住他往司园外走去。
殷暖看着殷昕离开的背影。眼里神色晦暗不明。转向水奴的时候。又是清透明泽的模样,“阿姊,抱歉!”
“为什么要这样说?”水奴无所谓的道,“三郎君醉了走错院子不是吗?婢子才该感谢五郎君解围的。”
“是。”殷暖回头对她软软的笑道。“阿姊。我们进去吧。阿元说准备了你喜欢吃的糕点。”
殷昕出了司园,拒绝了家僮抬着的软轿,吹着晚风慢悠悠的往回走。到了舒玉楼的时候,酒意已经被晚风吹得散了许多。
才到舒玉楼,进了正厅绕过屏风,就见马思琪站在厅堂中央,一向笑颜如花的面容此时黑得吓人。
“梅诗,去给三郎君把醒酒汤端来。”
“是。”
“端什么醒酒汤?”殷昕抬眼看她道,“谁醉了,别人胡说你也跟着凑热闹不成?”
马思琪冷笑道:“只怕别人没有胡说,是三郎君走错院子抓错了人吧?”
“你什么意思?”殷昕听她语气不对,也有些恼怒,“这就是你的三从四德?”
“夫婿怕是说错了什么。”马思琪道,“三从四德那个东西,妾身这里从来都没有,夫婿方才去做了什么?难道不该对妾身有个交代吗。”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殷昕闻言冷笑道,“有什么资格来质问于我?”
“你?”马思琪气急,“妾身是你的妻,难道不该过问夫婿的这些事吗?”
“什么妻?”殷昕往后跌坐在坐榻里,挥了挥手,懒洋洋的道,“不过是迫不得已罢了。”
“殷昕,你说什么?”马思琪惊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方才说的什么?”
从未想过,她当初满心的期待,到他嘴里不过是迫不得已而已。
“怎么?”殷昕抬起头看她,冷笑道,“再如何我也是你的天、你的地,下次说话注意好的自己的本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可要有个计较。”
“你……你……”马思琪气得指着她说不出话来,眼泪哗啦啦的流出来。
“三娘?”梅诗小心唤了一句。
马思琪懒得理她,忽然跺了一脚,然后转身往外走去,梅诗一急,忙也跟在她身后追了出去。
赵氏正在用晚膳,忽然见马思琪哭哭啼啼的走了进来,赵氏放下碗筷,问道,“这是怎么了?”
“阿姑!”马思琪走到她面前,忽然直直跪下,哭道,“你休了妾身吧!这个地方妾身是待不下去了。”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马思琪道:“夫婿看上五叔院子里的一个叫做水奴的贱婢,今日借着酒意去找她,妾身不过说了几句,夫婿就说……就说妾身是他迫不得已才娶进来的,让妾身……滚出殷家。”
“岂有此理!”
“妾身隔山隔水从建康来到这里,四处举目无亲,夫婿让妾身滚出去,不是让妾身去死吗?”马思琪越哭越伤心,“可怜妾身那未出世的孩子,妾身保护不了他不说,连自己也护不了了。”
“别胡说。”赵氏道,“这里就是你的家。来人,去把三郎君叫来,若有一分反抗,直接捆了抓过来。”
家僮应声而去。
殷昕在马思琪离开之后,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然后他是在一片冰冷的寒意里醒过来的,到了夏季,除了闷热还是闷热,已经少有这种冰冷刺骨的感觉,所以殷昕愣了一瞬,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何处。
所处的房间很宽,只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无,房间的对角处放着两个烛台,烛光昏暗。而他直接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的,身下甚至连个蒲团也无,又兼是在深夜里,故而才会在夏季里也感受到这番刺骨的冷意。
他记得这个地方,是赵氏院子里的一处专门用来惩罚人的屋子,也许光线再亮一些的话,还能在墙壁上看见一些可怖的刑具。
因为之前酒醉的缘故,殷昕觉得头有些疼,然而先前做的事一件件都清晰的映在脑海里。很快也就明白自己此时待在此处的缘由,看来是马思琪告状告到阿母的院子来了,而阿母也在他未清醒的情况下直接把他关到此处。
“因为是马家嫡出的娘子吗?”殷昕翻身躺在地上,低声喃喃了一句,而后忽然讽刺的笑了起来。就因为马思琪出身马家,所以赵氏就能这样毫无顾忌的直接把自己抓到此处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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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〇章 认错
第二日家僮进来的时候,只见殷昕盘腿背对着门坐着,家僮恭敬的唤了几声,殷昕只做不闻。家僮不敢再打扰下去,又见殷昕是坐着,而且背脊挺得笔直,至少身体是无恙的,便也放心了些,关上门去回禀赵氏。
不过一会之后,门又被打开,家僮端来饭菜请殷昕用膳,殷昕依旧一动不动的没有搭理,家僮又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终于听见殷昕开口说道:
“滚出去!”
家僮被吓了一跳,再不敢开口,犹豫半响,方才躬身说道:“三郎君,婢子把饭菜放在案几上,先告退!”
到了午时,家僮推开门时,发现之前端来的饭菜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在原地,把午膳放下,端起之前送来的已经冷了的饭菜离开,又去禀告赵氏。
赵氏知道之后,只说道:“之后每隔半个时辰送一次,直到他开始用膳为止。”
家僮应声退下,然而直到酉时左右,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殷昕所在的屋子里的饭菜依旧是除了温度的变化之外,一次次的原封不动的送进去又端出来。
门再一次推开之时,殷昕依旧背对着门坐着,一点搭理的打算也没有。
“三郎君。”连续一天沉默着送饭之后,这一次的家僮却开了口,“请你用膳吧!”
“我说滚出去没听见吗?”殷昕不耐烦的道。
“怎么?”赵氏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关你这一日。非但不能磨砺你的性子,倒更猖狂了是吗?”
殷昕闻言回头,见是赵氏,无悲无喜的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儿见过阿母。”
“阿昕。”赵氏道,“你可知我关你这一日的缘由?”
“知道。”殷昕点头,“不该酒后无德。”
“知道就好。”赵氏道,“子妇毕竟才来到殷家,又是背井离乡而来,你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阿母。”殷昕的声音强硬了几分。说道。“儿说的酒后无德,非是指与马思琪的言语冲突,而是不该去殷暖的院子里放浪形骸,失了嫡出面子。”
“这一点确实是该反省。”赵氏生气道。“不过你最不该的。是对子妇说出那样的话。不然若是被马家知道。该如何看我们殷家?”
“阿母。”殷昕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赵氏道,“儿才是你亲身的,你怎么不问儿是因为什么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无论是什么缘由。”赵氏强硬的道。“我说你错了便是错了。”
“若是她跟踪我呢?”殷昕不岔的道,“她不过嫁来殷家几天,就让人来监视于我,这可算是为人妇该有的行为?不然阿母你以为,如何儿还未出司园院门,马思琪就已经能把这些事知道得清清楚楚?”
赵氏一直等他把心里的不岔说完,方才开口,吐出几个清清楚楚的字:
“那又如何?”
“什么?”殷昕不敢置信的看向赵氏道,“她这个行为难道阿母不认为不妥吗?”
“便是不妥又如何?”赵氏又看着他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颇有些很铁不成钢的道,“阿昕,这些日子我让人教你学的东西都是白费了吗?生在殷家,还要继续排除万难的生存下去,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就究竟能懂得多少?”
“我……”
“你不知道是吧?”赵氏看他一脸的蒙然,失望的道,“阿萝现在被人陷害离开殷家,你还当自己是不知世事的大家郎君不成?你真以为不过凭着一个嫡子的身份,你在殷家就能站稳脚跟、呼风唤雨?”
“阿母说的儿都明白。”殷昕道,“只是马思琪如此行为,至儿威严于何地?”
“其他且不论,你说说你明白什么?”赵氏打断他道,“看了几天书卷你就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不成?我当初好不容易让你结成马家的亲事,就是希望在你以后能多些助益,现在你倒好,子妇才刚嫁过来,你就做出这些荒唐事,说了这些荒唐话,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殷昕听得愣在原地,他好似明白赵氏话里的意思了——反正自己是一文不值的,只需要按照她铺好的路前行就行。为了马家这个将来的助益,现在就应该毫不顾忌他的感受,讨好马思琪。
“阿昕!”赵氏说完,问他,“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了?”
“是。”殷昕垂下头,低声回道,“儿明白了,之前不知阿母苦心,是儿的罪过。”
“那就好。”赵氏闻言放心了些,“况且子妇对你用情至深,先前还多次前来求情让我放了你,而且她毕竟是你的妻,你怎么也该尊敬些的。”
“是。”殷昕道,“儿明白。”
“既然如此,就把这些饭菜吃了,等下子妇过来,你好好和她说清楚,然后回去吧!”
“是。”
然后便有家僮端着饭菜上来,殷昕一点不漏的把饭菜用完,然后看着赵氏带着家僮离开,眼里渐渐多了几分冷意。
赵氏走了不久,马思琪就匆匆走了进来。眼眶红红的,一看见殷昕,眼泪就掉下来了,颇有几分梨花带雨的意思。
“夫婿。”马思琪在殷昕面前跪坐下来,嗓音低低的道:“对不起,妾身不该一气之下,就说到阿姑那里去,害你被关了这一天。”
“没事了。”殷昕神色淡淡的道,“原也是我出言无状,那些不过醉话,你别放在心上。”
“妾身明白,不会放在心上的。”马思琪闻言立即笑着点头道,“妾身也不该在夫婿酒醉之时无理取闹,夫婿别生气了好吗?”
“好。”殷昕点头,看着依偎进自己怀里的马思琪,忽然又开口道,“思琪,之前你为何一看见我就直接肯定我是在从司园而来?”
“妾身……”马思琪惊了一跳,下意识的坐起身来,有些不敢看向殷昕的方向,低声道,“妾身是听夫婿身边的家僮说的。”
“是吗?”殷昕淡淡的道,“看来这家僮走路的速度也太快了些,留在我身边倒是屈才了。”
“夫婿……”马思琪胆战心惊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不是在怀疑什么,转头看见家僮端着的盒子,慌忙接过来,打开递到殷昕面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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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一章 山荷
马思琪讨好的道,“夫婿,这里面是妾身让人做好的糕点,你先吃着,然后妾身再去求求阿姑,一定恳请她绕了你的。”
“不必了。”殷昕起身道,“已经可以回去了。”
“真的吗?”马思琪闻言心里一喜,忙起身殷昕一道离开。
回去舒玉楼的路上,马思琪不着痕迹的讨好着殷昕,殷昕也配合着,只当先前并未发生什么事一般,两人看起来依旧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赵氏性喜莲荷,夏日里荷花盛开的时候,也常会冒着暑气看这满湖的荷花。有时候天气实在闷热了,就让家僮摘下几支插在瓶里以供观赏。在她住的屋子里也有多株荷花直接栽种在半人高的瓷盆里,放在屋里既能随时观赏,又能去几分热气。
而在赵氏所住的院子里,也有多处人工凿出来的湖,虽然不是很大,周围雕栏玉砌,端的是富贵非常,里面种满各色荷花,其中一个湖的当中有一个凉亭,是赵氏夏季之时最爱的去处。
婢女进来禀报时,赵氏正有些慵懒的斜靠在凉亭里的坐榻上,手里拿拿着一株开得正盛的荷花把玩着,听见婢女禀报说罗氏求见,有些不耐的道:
“她来做什么?”
婢女道:“可要让她进来?”
“也罢!”赵氏把手里的荷花放下,端起一旁冰镇过的梅汤饮了一口,说道。“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罗氏跟在婢女身后走了进来,看见赵氏之后,有些讨好的说道:
“难怪都说夏季的时候,主母在这里准没错的。主母兴趣高雅,这满眼的荷花也真是好看。”
“荷花确实不错的,难为你倒是有这个眼光。”赵氏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坐吧!”
罗氏从善如流的在凉亭的案几前跪坐下,立即便有婢女也给她上了一碗冰镇的梅汤。罗氏端起来饮了一口。说道:“多谢主母,这凉汤衬着这满眼的红花绿叶,也真是惬意。”
赵氏瞥她一眼,而后不咸不淡的道:“若你喜欢。便常来坐坐吧。夏日天长。一个人整日这般坐着倒也无趣。”
“如此妾身就先谢过。”罗氏笑道,“只要主母不嫌弃妾身总来打扰就好。”
赵氏只是有些敷衍的笑了笑,手里拿着团扇轻轻摇着。没再说话。她身后的婢女重新给她端了一碗梅汤,另有一个婢女跪坐在旁边给她捶着腿。
罗氏也安静坐在一边,直到赵氏喝完梅汤,方才又笑着开口道:
“说起来,妾身今日前来,原是得了一个有趣的消息,想着主母应该会喜欢听,便前来告知主母一声。”
赵氏抬眼看了她一眼,问道:“是什么事?竟然你巴巴的在这毒辣的日头底下赶过来?”
罗氏道:“妾身也是昨日才听说的,说是咱们府里竟有一处难得的人间盛景呢?”
“什么人间盛景?”赵氏有些不屑的道,“这府里还有哪个地方是我不知道的不成?”
“妾身刚得知时也有些惊讶。”罗氏道,“不过后来已经前往确认过,此事千真万确的,想来因为殷府太大,主母偶尔遗漏一两处倒也没什么。”
“可有什么有趣的?”赵氏道,“值得你惊讶如此?”
罗氏道:“主母有所不知,妾身活了这半辈子,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荷花,一眼看去像是能够连到天边,云都能染红了似的。”
“荷花?”赵氏倒真是起了些兴趣,“有这么夸张的场景?莫不是你故意说得夸张来糊弄我的?”
“主母误会妾身了。”罗氏黄慌忙说道,“妾身怎么敢糊弄主母?主母若是不信,只需亲自前往一看便知。”
赵氏看了罗氏莫名有心急讨好的脸,本来打算不予理会的,不过又想起她提起的那壮丽的荷花盛景,不免又有些心动,料想罗氏也不敢欺瞒于自己,便道:“便是真的要去,今日也有些乏了,明日再说吧!”
罗氏闻言喜道:“那明日妾身前来接主母一道前往吧!”
“也好。”赵氏道,“你放心,真要有你说的这么一个地方入了我的眼,自然不会少你的好处。”
“是。”罗氏也不推辞,笑意盈盈的道,“如此妾身就先行谢过主母恩赐。”
第二日,大概辰时左右,赵氏方用了早膳,罗氏就走了进来,问安之后,两人一道坐了马车出门。
马车一路前行,目的地都不是赵氏知道的殷家颇为繁华瑰丽的几个院子,而是渐渐的往一条有些荒僻的路上去。然后大概一刻钟左右,马车在在一座山前停了下来。
罗氏率先下了马车,而后又殷勤的扶赵氏下来。
赵氏诧异的看着眼前有些偏僻的环境。说是山,但其实也不是很高,正是夏季草木茂盛的时候,虽然能看的出来上面那些草木皆是被刻意打理过的,但实在是个谈不上让人惊艳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赵氏看着一旁等候多时的软轿,恼怒道,“难不成荷花是长在山上的不成?”
“主母别生气。”罗氏忙安抚道,“只因那个地反有些隐蔽,只有从这里走去方才是最短的路程,若不然,主母请想一想,若是真的那么容易给人看见,又怎么会没有认知晓呢?”
赵氏一想也是,方才上了一旁的软轿,一直等着在一旁的几个婢女慌忙上前撑伞的撑伞,摇团扇摇团扇的,端凉茶的端凉茶。赵氏见此微微点头,似乎是对罗氏这番安排很满意。
罗氏见赵氏神情,终于松了口气,忙也上了一边软轿,跟在赵氏身后往那有些平缓的山上蜿蜒行去。
如此大概半个时辰之后,软轿终于到了山顶的凉亭,罗氏从软轿上下来之后,又亲自去把赵氏扶下来。
赵氏行了半日,此时有些没好气的道:“你说的荷花在何处?”
“这边。”罗氏指着一个方向道,“主母在这里就能看见了。”
赵氏半信半疑的走过去,待看清面前景色之时,忽然也倒抽了一口冷气。
就见在她们所在的山下,有一片极为宽阔壮丽的荷花,叶翠如碧玉,花灿如烟霞。
这般灿烂壮丽的景色饶是赵氏见多识广,也不由有些惊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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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二章 谢乱
罗氏确实没有说错,这个地方差不多能看见殷府全貌,而这片荷花真的是在殷府内的,只是周围或是高高的围墙,或是已经荒废的院子,所以中间的湖便被人忽略了。
而从凉亭上的斑驳痕迹和那些长满了整条路径的草可以看出来,这个地方大概跟本很少有人上来过。
而那个开满了荷花的湖隔远了看已经如此惊人,若是走近了,还不知如何震撼人心,可能之前罗氏形容的那种接天莲叶的场景亦是有的。
赵氏本就独爱荷花,这番场景于她而言,确实是有些心动的。
“主母。”罗氏有些讨好的凑上前说道,“你看,妾身没说错吧!”
赵氏闻言脸色却沉了下来,只听她道:“既然为看荷花而来,为何不直接到那湖边上去,反倒要绕半日的远路来到此处?”
“回主母话。”罗氏面上似乎是有些为难,“这……”
“怎么?”赵氏见她神情更是生气,“难道这殷家还有我去不得的地方不成?”
“主母自然是去得的。”罗氏很是犹豫的模样,挣扎着道,“只是……也罢!既然是主母问起,妾身自然应该属实回答的。”
“怎么回事?”
罗氏道:“这个院子叫做郁幽园。”
“郁幽园?”赵氏皱眉,想了想说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谢氏那贱人的名里似乎便有一个‘幽’字吧?”
不怪她如此敏感,实在是因为但凡殷家若有一个她不容易去的地方。就都是和谢氏有关的。
“是。”罗氏道,“主母没猜错,这里确实是属于司园的,据说……”她说着抬起头观察了一下赵氏的神情,又说道,“据说是很久以前郎主赏给谢氏的。”
赵氏闻言怒道:“欺人太甚!”
罗氏小心翼翼的道:“妾身也觉得郎主太偏心了些,殷府谁不知道主母最是喜爱荷花,谁知这么一个院子倒是赏赐给了一个完全不会欣赏的人。”
“哼!”赵氏冷哼道,“若是可以,他只怕很不能直接把我这主母的身份也给了那个贱人。”
“主母?”罗氏小心唤了她一声。又满脸惭愧的道。“主母千万不要气坏了身体,妾身本来是为了让主母开心才出了这个主意的,都是妾身考虑不周的过错。”
“这关你什么事?”赵氏转身道,“回去吧!”
“主母。那这荷花……不看了吗?”
“看什么?这种暗中窥视的行为和沿街乞讨的乞丐有什么区别?”赵氏狠狠的道。“便是喜欢。 也要属于自己的东西看着才有趣?”
“是。”罗氏慌忙应道,心里却松了口气,看来此行的目的是达到了。边吩咐婢女伺候好赵氏,边跟在她身后上了软轿。
离开的时候,见赵氏满脸戾气,罗氏忙又讨好的道:“这谢氏也太可恶了,不过一个姬妾的身份,每日里拖着一幅病怏怏的身体装可怜不说,还占着本来就应该属于别人的东西。”
她话音刚落,就见赵氏面上怒容更甚,罗氏见此再不敢开口说话。
赵氏却不是恼她胡说八道,而是因为罗氏的话,她忽然想起,曾经谢氏凭着一个姬妾的身份,差一点和她在殷家平起平坐的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当年在赵家差一点抬不起头来。
司园,谢氏的屋子。自从这次病好之后,因着谢氏又大病一场,身体更是差了许多,故而殷暖在晨昏定省之外,闲时也会常来谢氏的屋子陪她一会儿。
“阿暖你其实无须如此担忧。”谢氏笑道,“我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你年纪轻轻的,整日里闷在这屋子里可怎么行?”
“儿来此处可不是因为担忧阿母身体。”殷暖笑道,“只是上次昏睡过几日之后,更能明白陪在亲人身边的机会可贵。所以阿母可千万不能拒绝儿这个在睡梦里唤醒的觉悟。”
“你呀!说话越来越讨人喜欢了。”谢氏被他逗笑道,“我怎么会拒绝我儿孝顺于我,心里还不知怎么欢喜呢!对了,七郎还在远幽寺里吗?”
“嗯。”殷暖点头,“儿刚从他那里回来,除了儿过去的时间,阿婴每日都是抄写佛经祈福。今日过去的时候,儿偷偷听了一下,发现阿婴正在给阿母你祈福呢?”
“也是个心思重的孩子,倒真是难为他了。”谢氏想了想,对殷暖道,“阿暖,七郎是个极善的,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别怪罪到他身上去。可以的话,多劝劝他吧!”
明明有着亲生的阿母和阿兄,可是在殷家,殷婴最亲近的人却是殷暖,这点也颇有些让人感叹。
“嗯。”殷暖点点头,笑道,“之前阿舅给他送了只兔子,有双黑漆漆的眸子和阿婴一样,阿婴似乎跟是喜欢,还给它取了一个叫做‘印圆’的法号?”
“印圆?”谢氏闻言也笑道,“这倒是不错,至少这行为也符合他这个年龄一些。”
“嗯,儿亦如此认为。”殷暖想了想问道,“阿母,阿舅给你的来信中可有提起谢家现在的情况?”
“怎么?”谢氏道,“阿暖可是担忧你阿舅吗?”
“嗯。”殷暖道,“谢家可能有大动静了是吗?之前因为儿的缘故,让阿舅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赶过来,而且儿也有些担忧外祖父他老人家是否安好。”
“没事的。”谢氏顺了顺他的发髻,说道,“阿父他老人家身体没事,不过谢氏要换主也是真的,不过我儿且放心,你阿舅他能解决好的。”
“嗯。”殷暖笑了笑,点头道,“如此阿母也安心养好身体,然后咱们去临川看望外祖父可好?”
“难为我儿想得周到。”谢氏点头道,“好。”
另一边,罗氏再看荷之后的第二日,又巴巴的赶去赵氏的院子,讨好的道:
“主母,妾身今日收到家君传来的消息,说是谢家乱了。”
“谢家?”赵氏道,“怎么乱了?”
罗氏道:“听说是谢家家主忽然让出家主之位。”
“那有什么可乱的?”赵氏道,“谢家下一任家主是谢羊黎,不是早已经心照不宣的吗?”
“乱的就是这件事。”罗氏喜道,“家君说那谢羊黎受了伤,现在都还昏迷不醒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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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三章 八妾
赵氏闻言,立即便明白了罗氏的意思,且不说谢羊黎受伤之后谢家会怎么样。至少当前的好处,便是谢羊黎再也没有精力来给殷府里谢氏母子出头了。
赵氏抬头瞥了罗氏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特地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是什么意思?谢家家主何人,于我何干?”
“这……”罗氏笑道,“妾身不是给主母分忧来了吗?”
“分忧?”赵氏反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可忧的?”
罗氏道:“主母一生富贵,自然没有可忧的,只是妾身想着若是有些人不长眼碍了主母的路,自然就该消失才是,不然岂不是污了主母的眼睛吗?”
赵氏闻言笑道:“你倒真是个识趣的。现在谢家自顾不暇,谢氏拖了一个病体,真要有什么作为,还不是很容易的事?”
“主母说的是。”罗氏笑道,“妾身就是来给主母说这件事的。”
赵氏问道:“难道你已有什么主意不成?”
‘“这个……”罗氏讪笑道,“妾身愚笨,不是来和主母商量了吗?”
赵氏道:“此事非同小可,该当从长计议。”
“主母说得是。”
正在这时,婢女在门外低声禀道:“主母,八娘前来求见。”
因为先前罗氏到来的缘故,屋里的婢女都遣出去了,此时婢女也不敢敲门,问了一声之后见赵氏没有回答。就躬身在门外等候着。
过了半响,才听赵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让她进来。”
殷颂的八妾苏氏是半年前才刚抬进府的,原是一个次门之家的嫡女。倒是有几分运气,现在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而殷颂老来得子,对她很是宠爱。这八娘也是个没什么城府的,得了殷颂宠爱之后就得意起来,看谁都是抬着眼睛往下瞧的。
苏氏进来之后,看见赵氏斜倚在坐榻前,而罗氏坐在赵氏旁边的胡床上。她对着赵氏的方向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道:
“妾身给主母问安!”
虽然只有两个月的身子。她却已经穿上了宽大的衣衫。左手微微撑着后腰,做出一副大腹便便的形状。
“免礼吧!”赵氏道,“你有孕在身,不需如此多礼。”
“是。”苏氏笑得又几分得意。当做没看见罗氏似的。自顾自的在赵氏旁边的坐榻上垂足而坐。她在殷颂面前放肆惯了。故而在赵氏屋里还当是在自己院子里一般,没有赵氏的吩咐就自然而然的坐下。
罗氏明明就坐在赵氏旁边,况且即便是按着前来后到的辈分。怎么也该打个招呼的,谁知苏氏眼睛长在头顶上,竟像是没看见似的。罗氏心里正有些气愤,便见苏氏竟然敢在赵氏面前如此放肆,便有些幸灾乐祸的等着瞧热闹。
然而赵氏只是瞥了苏氏一眼,就垂下眼去,甚至还开口吩咐守在门边的婢女道:
“给八娘上些糕点,还有端碗冰镇好的梅汤来。”
“妾身谢过主母好意。”苏氏低头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含羞带怯的道,“只是郎主说了,妾身才两月身孕,胎还未稳,不能吃这些太过冰凉的东西,所以怕是要辜负主母好意了。”
赵氏轻抿着碗里的梅汤,淡淡的道:“是吗?”
“是呀!”一提起殷颂对自己的宠爱,苏氏满眼都是得意和满足,“郎主还说,妾身在胎儿坐稳之前都可以免了问安的,只是妾身心想,毕竟才来殷家没有多久,怎么也该多多走动才是,主母你说是吗?”
罗氏对她的这番行为简直都有些叹为观止,这新进门的妾室究竟要多缺心眼才能说出样的话来?她忍不住回过头看向赵氏,等着她的反应。
“这样。”赵氏依旧头也不抬的道,“是该注意一些的。”
苏氏闻言笑得有些得意,又说了殷颂对她的各种宠爱,全程只当罗氏不存在一般,罗氏多次忍不住想要开口呛她几声,都被赵氏不动声色的伸手阻止住。
终于,苏氏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场面就冷了下来,赵氏依旧偶尔抿一口凉茶,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罗氏被冷落半响,也是满心的怒气,自然也不愿意开口。
苏氏环顾半响,方才意犹未尽的起身道:“已经到了喝安胎药的时辰,妾身就先告退了。”
“嗯。”赵氏点点头道,“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苏氏笑意盈盈的应了一声,娉娉婷婷的走了。
“主母。”罗氏不满的道,“这苏氏不过是个次门下等人,不过怀孕而已,这眼睛就长头顶去了,连主母你都不放在眼里。”
“哼!”赵氏冷笑道,“你刚不是还在想法子吗?这不就自动送上门了?”
“主母的意思是?”罗氏抬起头,刚好看见赵氏眼里划过的一抹冷意,心里忽然便跳了一下。
翌日,殷暖用好早膳,对水奴道:“阿姊,等下吾要出去一趟,你可有空闲?”
“自然是有的。”水奴笑道,“婢子是五郎君的婢女,五郎君的事就是婢子的事,怎么会没有空闲?”
听着她绕口的一串言语,一旁咬着糕点的阿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殷暖也忍不住带上几分笑意。
之后几人上了马车,除了殷暖之外,随行的只有水奴阿元因田几人。
马车一路出了城门,阿元掀开帘子惊讶的道:“五郎君,咱们去哪儿?”
殷暖道:“去私庄。”
“私庄?”阿元道,“是砚庄吗?呀!那去得太急了,我都忘记给砚庄的孩子准备小吃了。”
殷暖笑道:“不是砚庄。”
“不是?哦。”阿元笑道,“是另外那两个吧!我都好久没去过了呢?”
“另外两个?”水奴奇怪道,“五郎君还有其他私庄吗?”
“嗯。”阿元道,“是五郎君这两年建立的,规模还不亚于砚庄呢?”
“五郎君很厉害。”水奴由衷的赞叹道。
尽管这个时代以门第为尊,很多人看不起满身铜臭的商人,但是却忘记了,他们能够肆无忌惮的挥霍的前提,必须要有足够的银钱支撑着。殷暖从来不是那种迂腐之人,他也明白,无论那个时代,所有的荣华富贵,其本质都是财之一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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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四章 突访
这一点殷暖早已经看得通透,所以从他真正的下定决心想要成长起来的时候起,就已经开始了这些准备。
“阿姊过奖了!”殷暖听见水奴赞誉,有些赧然的道,“还有其他一些店铺酒楼,也想要带阿姊去看看。”
水奴忽然轻轻笑了一下,言道:“暖暖就这样把底细交代了没关系吗?”
听见水奴的打趣,殷暖连耳垂都有些泛红,不过语气依旧淡然的道:“阿姊不是外人。”
而后几人又随意说了几句,水奴道:“一切都进行得顺利吗?”
“嗯。”殷暖点头道,“都还顺利的。”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他有想过想要变强的话,最先应做的是什么。一直留在宅院里和妇人勾心斗角自然是不行的,那些最多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真正想要培养出自己的势力,还是要有足够的财力才行,而这些和门第无关。
所以在他开始行动的发现,颇经历了一番艰难,没了谢家的庇护和殷家五郎君这个身份,很多事几乎寸步难行,有些人看他年幼,只当他不过一时兴趣而已,很是刁难了一番,所以这两年的过程也是坎坷非常。
而这一次的意外也让殷暖明白,必须尽快把自己的这些底细告诉给水奴知道才行,这样就算自己那天有个万一,水奴也能带着这些财物和谢氏离开殷家更好的生活下去。
所以此行的真正目的,可以算是让他名下的私庄和商铺里人认好自己的另一个主人。
“所以五郎君这些时日总是出府。就是在忙这些事吗?”水奴问道。
“嗯。”殷暖点头。
“这般事事亲力亲为很累吧?”水奴心疼的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这两年殷暖眉头间已经有了足够的坚毅之色,可是这其中偶尔闪过的疲惫也让她心里不忍。
水奴柔声说道,“商铺的话,五郎君没想过找一个可行的有着经商才能的人来帮忙吗?”
殷暖闻言抬头,有些惊讶的问水奴道:“阿姊如何知晓吾正好有这方面的困扰?”
确实,私庄他都找到了足可以信任的人,只是其他商铺却没有一个足够有才能的人来管理着。
水奴笑道:“婢子猜的!”借着又忍不住道,“暖暖这两年真是辛苦了。”
“没关系的。”殷暖点头,“吾不累。”
在新安城的某一处,其中一个宅院前。宋元衣下了马车。站在府门外远一点的地方,微微抬起头看着府门处站着的两个家僮,忽然便有些紧张起来。
“娘子。”婢子见她半响不动,问道。“咱们要进去吗?”
“去吧!”宋元衣轻轻叹了口气。“再怎么说。都来了不是吗?”
这里是王倾尹的府邸,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方,直到现在方才反应过来。才想起自己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来了,甚至连个借口都还没想好。
“等下。”才往上跨了一步台阶,宋元衣又开口道,“罢了,还是回去吧!”
婢女闻言,也不多问,车夫见宋元衣走回来,便把脚踏又放了下来。
“宋娘子?”宋元衣正要上马车,忽然听见背后一道熟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宋元衣吓了一跳,刚刚踏上马车的脚一个不稳,一下子踩空了,整个人都往后仰起来。
“娘子?”婢女手里抱着一个盒子,想要伸手去扶却又分不出手来。
车夫身份低微,宋元衣身份高贵,心里的敬畏让他只能愣在原地而不敢伸手。
“宋娘子小心!”王倾尹本就离她不远,此时慌忙几步上前,却也不敢伸手去扶,只是躬下身体,以背接住宋元衣。
而在此时婢女已经慌忙把怀里的盒子放下,上前扶住宋元衣。
“宋娘子,你没事吧?”王倾尹直起身体,往后退开一步,说道,“抱歉,方才情急之下,仆有些逾越了。”
“没有,多谢王朗君出手相救。”宋元衣不想自己竟然在王倾尹面前出了这样的丑,面上有些赧然,微微弯腰行了一礼。
“宋娘子不用客气,你没事就好!”王倾尹爽朗的笑了笑,又道,“对了,宋娘子怎么会在这里?”
宋元衣闻言更是有些不自在,好在王倾尹因为礼貌并没有盯着她看,倒也没有注意到。
“儿家方才从此处路过,记起这里是贵府之地,便停下来……确认一番。”
“原来是这样。”王倾尹道,“宋娘子有心了,若不嫌弃,请进去饮杯茶吧!”
“这样……”宋元衣有些犹豫道,“不打扰吗?”
“怎么会?”王倾尹伸出手道,“请吧!”
王家的院子虽然不是很大,一眼看去也不是很奢华,但是处处透着雅致怡然,是个能够让人很安心的所在。
院子里的家僮也不是很多,偶尔路过的几个都是各司其职,看见王倾尹时也都是面得笑容问安。宋元衣能看得出来,那笑容是极真心的。
“小郎。”才进了正厅,就见一个中年人站在正厅门口,一脸关切的问道,“听家僮说来了客人?”
话才说完,就看见王倾尹身边的宋元衣,面上一怔。宋元衣并未着特别富丽的装扮,只是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着一声浅红色的大袖衣衫,腰围蓝色围裳,并无披帛。只是再如何简单的装扮,那通身的气派也让人一眼便知她身份不凡。
王寅停顿了一下,又看向王倾尹,等着他的解释。
王倾尹见此说道:“阿父,这是宋家娘子。宋娘子,这位是家君!”
宋元衣听了王寅和王倾尹对话之后,就猜到对面之人是王倾尹的父亲,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晚辈宋元衣见过王郎主。”
王寅自然是听过宋家娘子的闺名的,闻言还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王倾尹,见王倾尹点了点头,才又回头对宋元衣回了一礼。而后忙把宋元衣迎了进去。
宋元衣进了正厅之后,便看见正厅中央放着饭菜,王家似乎正要准备用餐。
“阿倾,谁来了?”王倾尹的阿母正在招呼家僮上菜,边抬起头看向门边,待看见宋元衣时,有些惊讶的道,“这位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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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五章 厌由
王倾尹又介绍了一遍,宋元衣亦规规矩矩的向王家主母行了一礼。而后有些抱歉的转向王倾尹道:“抱歉,儿家不知道你们正在……”
“宋娘子不必客气。”王倾尹道,“若是宋娘子不嫌弃,就留下用膳可好?”
“这……”宋元衣其实并不饿,只是自己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又实在不好拒绝。只得客气的道,“如此就打扰了。”
之后宋元衣又接过婢女抱着的东西,对几人道:“儿家冒昧打扰,实在抱歉!这是家里的厨子做的一些糕点,之前见王朗君喜欢吃,就带了些来,不是什么值钱之物,还请笑纳!”
宋元衣说完便微微垂下头,有些不敢去看王倾尹的反应,毕竟之前她说自己来到此处不过碰巧而已,此时自己又拿出这个糕点,这就直接是告诉人家自己原是有备而来,她心里有些不自在,实在不知道王倾尹会怎么看自己。
王倾尹也有些吃惊,其实一开始在门外看见宋元衣的时候就知道她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路过而已,毕竟王家和宋府南辕北辙,再怎么路过应该也不会到这个地方。只是看着宋元衣不自在的模样,心里又有些不忍,忍不住开口邀请她进屋一坐。
此时见她拿出那些糕点,心里更是惊讶,当时在殷家的船上的时候他确实觉得宋元衣带来的糕点好吃,便诚心赞美了几句,不成想宋元衣就记在了心里。
而宋元衣虽然态度诚恳。但是王家二老本就因为她的到来有些诚惶诚恐,王家阿母当时立即便要吩咐家僮加菜,宋元衣慌忙客气的拦住了。
而此时王家二老见她拿出这些糕点,一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竟有些不知所措。宋元衣也有些尴尬,心里暗自责怪自己果然是太冒昧了。
“多谢宋娘子。”王倾尹忙伸手接过,又道了谢,这才免除了宋元衣的尴尬。
之后两位长辈甚至还客气的邀请她上座。宋元衣吓了一跳,慌忙摇头。多番推辞之后方才在王韵书对面坐下。
之后一餐饭众人皆有些食不知味。用完饭,宋元衣不过歇了半响,就客客气气的起身告辞。
宋家二老也只是客气两句,就让她一路小心。
宋元衣客客气气的转身离开。只是不动声色的咬了咬唇忍下心里的酸涩。心里也再一次懊悔自己此举冒昧。宋家二老对她的疏离和排斥她能感受得出来。很多次若不是王倾尹打圆场,她几乎要没脸等到用完那一顿饭。
“宋娘子!宋娘子!”宋元衣才走出正厅的门,就听见王倾尹在身后急急的唤她的声音。
“王朗君。”宋元衣回头。屈膝行了一礼道,“抱歉,儿家冒昧叨扰,这便告辞了。”
“宋娘子。”王倾尹道,“仆送你出门可好?”
宋元衣正要拒绝,见他满面诚恳之意,忽然又有些说不出来,最后只是点点头道,“有劳了。”
两人一路往外走去,宋元衣的婢女见此便稍稍离得远了些。
“宋娘子,抱歉!”王倾尹忽然诚恳的道。
宋元衣闻言心里一酸,却只是摇摇头,道:“王朗君何出此言?原是儿家冒昧了。”
王倾尹抬头看她,只见她眼睛微红,脸上却还是带着些微笑意,忽然便有些不忍。认认真真的开口道:“宋娘子,若是你不嫌弃,仆可否邀请你吃午膳?”
“午膳?”宋元衣有些不解,“方才不是……”
王倾尹摇摇头,有些抱歉的道:“仆知道,因为家君他们的原因,你根本未曾吃过什么东西吧?”
“我……尊君他们并没有……”
王倾尹打断她,有些爽朗的笑道:“仆也有些饿了,所以宋娘子可否赏脸?”
宋元衣愣了一下,点点头。
两人出了王家府门,旁边就有一家翠竹居,王倾尹便邀请宋元衣进去。
翠竹居虽然小,但是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极为雅致干净,里面用膳的客人皆是斯文有礼的模样。
看着掌柜的对待王倾尹的态度,宋元衣方才反应过来这里是王家产业。
两人在掌柜的带领下直接去了二楼的一个独立的隔间。翠竹居不愧为翠竹之名,里面多是翠竹所做的装潢,便连打开的窗口处也有三两只竹叶从窗口处伸进来。
王倾尹点完菜,回头便看见宋元衣跪坐在案几前静静的看着窗外,便也在她对面的案几前坐下,笑道:“此处景色可适合就餐吧?”
“嗯!”宋元衣回过头,颔首道,“此处甚美!”
王倾尹笑了笑,又说道:“抱歉,宋娘子,之前家君之所以如此态度,原是因为他们……对门第较高的人家都有些看法。”
这点宋元衣能够理解,也许门第较高者会有人羡慕,但是因嫉生恨的人也不少。只听王倾尹继续道:“抱歉,因为之前未与他们说过,所以让你受委屈了。”
宋元衣摇摇头,浅笑道:“王朗君不必如此,原是儿家冒昧。”
“不是这样的。”王倾尹下意识的摇头,却不知道自己是想说不是什么。他顿了顿,方才说道,“家具他们对门第有意见,原是有些原因的,所以,还请宋娘子能够谅解。”
宋元衣闻言忍不住问道:“是什么原因?”说完才发现自己也太冒昧了些,忙又说道,“抱歉,王朗君若是不便,可以不说的。”
“没什么。”王倾尹道,“原也不是不能说的故事。”
确实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故事。王家在王倾尹还很小的时候,并非居住在新安,而且在当时也是一个极为富足的人家,虽然门第不高,但是在当地也有着一定的声望和地位。
后来王家的一个私庄被一户迁居过来的高门之家霸占了,王家自然不满,两边争论起来,对方仗着门第,硬是把私庄给抢过去了,王家当时的家主被这件事生生气死了。两家人闹到官府,官府自然帮的门第高的一边。
至此之后,对方变本加厉,势要让王家倾家荡产。
“后来呢?”宋元衣问道。
“后来也没什么。”王韵书笑了笑然后道,“后来家君家母和我就逃到了新安,然后仆就用最后剩下的一点家产谋生直到现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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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六章 失踪
宋元衣闻言颇有些心惊,尽管她深居闺中,也知道想要在新安这个地方占据一席之地是有多么困难,况且就她所见,王倾尹家里还颇有些财力的。虽然王倾尹说的轻描淡写,但这其中的艰辛和他本人的能力之强可想而知。
之后掌柜的送了饭菜上来,两人用了午膳,又歇息片刻,宋元衣起身道:“王朗君,儿家这便告辞了,抱歉,今日实在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宋娘子客气。”王倾尹起身相送。
走出翠竹居,宋元衣微微侧身看了跟在旁边的王倾尹一眼,忽然低声叹了口气。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一直不动声色的保持着和自己的距离,可是却又绝对不会让自己难堪,自己这番,终究还是确认了一件事的,也不算是白来。
“王朗君。”宋元衣临上马车时,忍不住又回头说道,“儿家之前和水奴有约见面,你……有什么需要儿家传递给她的消息吗?”
王倾尹闻言一怔,有些被戳破了心思的尴尬,可是很快又坦然起来,笑了笑,说道:“多谢宋娘子,只是不用了,若有缘,自会再见的。”
宋元衣见他说的坦然,心里更是多了几分敬佩,却也只说道:
“如此儿家就告辞了,王朗君保重!”
“宋娘子保重!”
就在殷暖等人离开殷家将要到达私庄的时候,殷家却出了一件大事。八妾苏氏不见了。
殷颂得知这个消息时气得连茶盏都摔了,其他院子里的人也纷纷赶了过阿来。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殷颂对前来汇报的管事的道,“把苏氏院子里的所有家僮都唤来仔细审问。”
“郎主。”管事的犹豫的道,“奴已经全部问过了,皆是一无所知。”
“直接上刑拷问。”殷颂道,“问不出来就全部处死,一群没用的废物。”
殷颂是真的有些愤怒了,后院之内不甚平静他一向都是知晓的,平日只要不踩着他的点也就当没看见,现在倒是越加的变本加厉了。
“郎主。你别太激动。”赵氏好言劝道。“苏氏怀有身孕。当务之急是要先把人找到才是啊!不管怎么说,在府里搜查的同时,也还要派人出府搜查,毕竟苏氏身子不便。便是逃跑也走不了多远。”
殷颂闻言虽然完全不认为苏氏会主动离开殷家。但是目前也别无他法。
“就按你说的办吧!”其实八妾苏氏不见倒还是其次。关键是苏氏怀有身孕,他老来得子,对这个孩子颇有几分期待。况且后院之争涉及性命,实在也犯了他的大忌。
“郎主放心,妾身定不会让郎主失望。”赵氏道,“一定会找到苏氏给郎主一个交代的。”
过了几个时辰,府里府外搜寻的人还是一无所获,赵氏向殷颂禀道:“郎主,妾身已经出动了殷家所有家僮前去寻人,只是都一无所获,所以……”
殷颂闻言眉头紧蹙,问道:“所以什么?”
赵氏面有肃容道:“郎主,苏氏有孕在身,这么短的时间内应该不会离开新安,可是家僮已经在新安城内挨家挨户的查找过,皆没有半点信息,故而妾身担心……苏氏怕是凶多吉少了。”
“混账!”殷颂怒道,“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这个……”赵氏有些为难的道,“妾身也还没有头绪,当务之急,是不管生死都要找到苏氏才行,故而妾身来请示郎主,妾身欲在府内各处掘地三尺寻找,可行否?”
“也罢!”殷颂正在气头上,也没多想,挥挥手道,“去找吧,务必找到苏氏,查清背后是怎么一回事。”
“是。”赵氏顺从的点头,垂下的眼里划过一抹冰冷的狠厉。
之后赵氏果真如她所说,掘地三尺的开始开始找人,殷颂不放心,干脆也跟着去了。赵氏也无所谓,每到一处院子都命人细心探查,一时间府里颇有些人心惶惶。
这般忙了两个时辰左右,依旧一点收获也无,殷颂的脸色越来越黑沉。
“主母。”一个一身是泥的家僮在稍远一点回禀道,“此处已经彻底搜查过,并无八娘踪迹。”
赵氏闻言皱眉道:“已经找了这半日,怎会一点线索也无?接下来到了谁人的院子?”
“是……”那个家僮看了殷颂一眼,有些犹豫的道,“是司园。”
赵氏道:“那就继续去搜查。”
“慢着!”
赵氏回头,压下心里的不快,问道:“郎主可有什么吩咐?”
殷颂道:“谢氏身体不好,就不必去打扰她了,直接略过就好。”
赵氏闻言,面上连努力装出的恭顺都快控制不住了,有些生硬的道:“郎主这是什么道理,妾身倒不是很明白?这府里这么多人的院子都已经搜查了,单漏了谢氏的,怕是对其他人不好交代。”
殷颂也知是这个道理,犹豫片刻,点头道:“也罢,且去看看也好,动静小些便是。”
赵氏闻言,心里的恨意几乎滔天而起,面上却一点不显,冷冷的吩咐家僮前去司园。
众人浩浩荡荡的到了司园之后,谢氏得知消息,在右芳的搀扶下出来拜见郎主主母。
殷颂看她脸色苍白,便说道:“不过看一圈就离开了,你且坐下休息吧!”
谢氏道了谢,在婢女搬来的绳床上坐下,冷眼看着赵氏带着一群人把司园仔仔细细翻遍,甚至连花圃内土松一点的地方也让人掘土而查,倒真应了掘地三尺的行为。
在这期间,谢氏也得知了事情的大概,她抬头看向赵氏吩咐家僮搜查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忽然起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过了半响,赵氏终于一无所获的来到谢氏面前,面上却没有失望之色,甚至还有几分惭愧的对谢氏道:
“事关重大,府里其他地方都找过了,总不好漏了你这里,打扰你养病休息,实在抱歉!”
她身为殷家主母,便是嘴里说着愧疚的话,气势依旧是不减半分的。
谢氏闻言说道:“主母客气!”
“那我就告辞了。”赵氏说着,转向殷颂道,“郎主是要继续和妾身一道往下搜查呢,还是留在此地歇息片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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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七章 湖尸
她语气平淡,倒让人听不出是什么意思。殷颂起身对谢氏道:“我先走了,你安歇养病吧!”
谢氏起身,恭敬而又疏离的道:“妾身恭送郎主、主母!”
几人往外走,赵氏问左右道:
“可还有什么地方遗漏的地方?”
“回主母,殷府所有的院子都已经找过了?”
“是吗?”赵氏道,“殷家这么大,这就全部找完了吗?”
“罢了!”殷颂道,“既然找不到人,再做其他打算便是。”
“那怎么能行呢?”赵氏道,“且不论苏氏如何,她肚子里可是有着殷家的子孙,郎主难道就不担心吗?妾身既然身为殷家主母,自然该管理好这些宅院之事,为郎主省去后顾之忧才是。况且妾身之前已经给郎主做了保证,怎么能如此不了了之?”
殷颂道:“现在不也没找到人吗?且先派人给苏家说一声,给些补偿了事。”
赵氏道:“妾身早在苏氏失踪之时就已经派人去解决了此事,只是无论如何,还是得先把苏氏找到才是正理。待妾身再想一下,可还有没找到的地方,对了,妾身记得还有一个叫做郁幽园的园子吧?”
“你?”殷颂一惊,“如何会知晓此处?”
“怎么?”赵氏闻言冷笑道,“郎主这反应倒是奇怪,妾身身为殷家主母,难道这殷府内还有不能知道的地方吗?”边说边回头吩咐左右道,“既然哪个地方都找过了。甚至连妾身自己的院子都找过,自然不能漏了这么一处地方,就去那郁幽园看看吧!”
殷颂无奈,只得道:“那里是谢氏的地方,且去告知她一声。”
“谢氏的吗?”赵氏冷笑道,“果然是谢家出生的娘子,那样的一个地方,妾身都只能远远的看一眼呢?就去告知谢氏一声也无妨。”
谢氏看着去而复返的人,有些惊讶,待听了赵氏等人前来的理由之后。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甚。
“怎么?”赵氏见她沉默。道,“难道那郁幽园是个去不得的地方吗?”
“自然不是。”谢氏摇摇头,说道,“只是那里已经是阿暖的地方。”
殷颂闻言惊讶的抬起头看向谢氏。眼里神色很是复杂。赵氏却不管这些。听闻谢氏的话之后。冷笑道:“这可不是笑话吗?我身为殷家主母,难不成去个院子还要经过一个庶子的同意不成?”
“妾身并没有这个意思。”谢氏摇了摇头,道:“主母若是执意要去。便去看看也无妨。”
赵氏道:“郎主,这话妾身可先在这里说清楚,非是妾身针对谢氏,只是既然府里所有地方都去过了,单漏了这么一处,只怕会让人说妾身处事不公,以后在殷家也难以服人。”
“主母多虑了。”谢氏闻言道,“妾身并无这样的想法。”
赵氏点头,“那就好。”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离开。谢氏看着赵氏等人离开的身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甚。
“大娘?”右芳见她脸色不好,有些担忧的道,“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要不要婢子去请疾医过来?”
“我没事。”谢氏道,“阿暖还没回来吗?”
“没有。”右芳道,“五郎君之前已经送信过来,说是大概会在亥时左右才能赶回来,让大娘不必等他了。”
“这样吗?”谢氏闻言心不在焉的喃喃道,“奇怪,那个地方从未有人去过,如何赵氏会突然提起?”
右芳闻言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只是谢氏神智有些恍惚,并没有注意到。右芳道:
“回大娘话,婢子也不知。”
“也罢!”谢氏叹道,“是祸躲不过,只是希望阿暖能平安才好。”
说到后来,声音里竟又几分萧瑟之意。右芳闻言心里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忙说道:
“大娘,婢子扶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然而谢氏才躺不到片刻,院子忽然便有家僮匆匆赶来,直说要见主母,边还不停的喊着“大事不好了。”
那人进来时右芳正在谢氏卧房的外间做针绣,闻言手上一颤,针尖直接刺进了手指里。
“怎么了?”谢氏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
原来谢氏自从躺下之后就极为心神不宁,怎么也睡不着,方才听见家僮焦急的声音,心里更是多了几分惶急,慌忙起身走了出来。
右芳见此,忙放下针绣,起身给谢氏披上一件外衫,回头呵斥急匆匆的家僮道:“这么焦急做什么?”
谢氏却没注意,只是有些急切的问那婢女道:
“发生何事了?”
“主母。”那家僮满脸惊慌的道,“失踪的八娘在郁幽园里找到了。”
“什么?”
“刚才郁幽园那边有人传话说……”那婢女喘了口气,说道:“八娘在郁幽园的湖里被人捞出来了。”
谢氏闻言身体抖了一下,明明已经猜到结果,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人怎么样?还活着吗?”
那婢女也顾不得看她脸色,依旧急急的说道:“已经死了,听说捞出来的时候满身的淤泥,尸骨几乎都不齐全,看来好可怕,疾医说,是……一尸两命。”
“闭嘴。”右芳见谢氏都有些站立不稳,忙呵斥道,“谁让你说的这么……”
可是她话说还未说完,谢氏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大娘!”右芳心里一颤,慌忙跪下接住她的身体。
“终究……还是躲不过!”谢氏低声说完这句话,就整个人都昏了过去。
见谢氏昏迷,屋里一时慌乱起来。
“快去唤疾医来!”右芳慌忙吩咐道。
立刻便有婢女应声出门。很快,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而后殷颂等人出现在门口。
殷颂进屋的时候,谢氏已经被送到床榻上,只是脸色灰白,几乎没有一点一点生气。
“这是怎么了?”
“回郎主。”右芳哭道,“大娘方才听闻八娘死讯,就昏过去了!”
“哼!”随后进来的赵氏冷哼道,“昏得倒是及时。”
殷颂却没理她的讽刺,只问道:“可唤疾医了?”
“婢子已经让人去请了。”
很快疾医就匆匆赶来,看过之后回禀说是身体虚弱,急火攻心之下受不住就昏过去了。殷颂问如何才能醒,疾医说看了屋里众人一眼,颤颤惊惊的说到病人需要静养的话。殷颂便命众人全部出了谢氏屋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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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 撞柱
“郎主。”赵氏有些不满,“难道此事就这般算了不成?”
殷颂道:“不过是在郁幽园找到一具尸体而已,这又能说明什么?”
“怎么不能?”赵氏不敢置信看向殷颂道,“现在的事实是八妾苏氏一尸两命,死在了谢氏的园子里,难道这事不该找她讨要个公道吗?”
殷颂回头看她,不耐烦的道:“谢氏已经昏迷,你待要如何?”
“我……”赵氏一怔,气愤的转身道,“谢氏不说也没关系,至少还有其他的证人不是吗?”
几人来到厅堂,就见厅堂中央跪着一个老翁,却是当初殷暖几人前往郁幽园时,独自守着园子的徐翁。看见殷颂等人出来,徐翁忙俯身说道:“郎主明鉴,老奴真的不知为何八娘的尸身会在湖底!”
赵氏道:“人证物证聚在,你还在狡辩?”
“主母明鉴!”徐翁俯下身,说道:“老奴一直守着郁幽园,甚至不曾见过八娘,更是不知八娘的尸身为何会在此处。”
赵氏道:“我且问你,此园是否只有一个入口?”
“……是。”
赵氏冷笑一声,又道:“是否只有你一人看守?”
徐翁愣了一下,又道:“是。”
“哼!”赵氏冷哼道,“那你还有什么话可说,难不成是苏氏莫名其妙的避过你的眼线跑到郁幽园里跳湖不成?”
“老奴……”
“怎么?”赵氏冷冷说道,“还有什么想要狡辩的?”
徐翁一时无言以对。他确实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赵氏忽然就浩浩荡荡的去了郁幽园,因为殷颂也在他也不敢拦着,然后这些人去了之后赵氏就直接命人下湖捞人,然后就捞出一具被淤泥裹着的尸体,用清水冲干净之后,就见尸骨多处碎裂,看起来极为惨烈,然后就听说这是殷家新进府半年的八娘苏氏。
“徐翁。”殷颂也皱紧了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郎主。”徐翁摇头。老泪纵横道。“老奴是真的不曾知晓这是怎么回事啊?”
“郎主。”赵氏忽然道,“他既然说是不知,恐怕还真的不是特别清楚呢。”
殷颂眉头皱起,“此言何意?”
赵氏道:“这老奴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家僮。确实很难和一个妾室拉扯上关系。谢氏之前不是说这个园子是五郎的吗?直接唤五郎前来一问不就知道了?说不定这背后还真的有什么关联呢?”
“不。没有。”徐翁心里一跳,听赵氏这话的意思,只要直接把这件事推给殷暖了。
他虽然年纪大了。却也不笨,猜到赵氏等人今日只怕是有备而来,若不然偌大一个湖,她们如何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好巧不巧的在那个地方找出一具尸身来?
殷颂闻赵氏言语,一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郎主也觉得妾身说得有理吧?”赵氏得意的道,“在五郎的湖里找到尸骨,而且这湖还是极不为人知晓的,怎么想五郎都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不是吗?更何况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妾身以为已经没有必要再审问下去了。”
“也罢!”殷颂挂心谢氏病情,边起身边说道,“既然五郎君不在府里,就待五郎回来再行询问便是。”
“郎主英明。”赵氏道,“妾身这就命人去府门处等着。”
“等一下。”徐翁忽然开口,他嗓音沙哑,缓缓的说道,“回禀郎主、主母,此事……和五郎君无关。”
“哦?”殷颂道,“你且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徐翁顿了顿,说道:“八娘……是被老奴所害。”
赵氏如此笃定,只怕已经设下套子,只等殷暖而已,他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也差不多足够了。
“什么?”赵氏怒道:“你刚不是还说不知吗?这人命关天的事,可不能任你胡说八道。”
她费尽心机设下此局,可不是要对付一个微不足道的奴仆而已。
殷颂话里已经带了几分怒气,“说,这是怎么回事?”
徐翁缓缓说道:“之前八娘突然来到郁幽园,不顾老奴阻拦就要进去,老奴追了上去,慌乱之间,不小心把八娘退下湖去。”
“胡说!”赵氏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救,就眼睁睁看她淹死不成?”
徐翁道:“老奴救起八娘之后,八娘已经……已经没了气息了,老奴慌乱之下,就……”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是其他人也都明白了,他害怕之下,就又把尸体藏在湖底了。
“胡说!”赵氏怒道,“既然如此,你先前为何狡辩,现在又为何坦白?”
徐翁道:“先前狡辩是贪生怕死,后来……是因为不愿连累主人。”
殷颂眉头皱起,“你说的可是真的?”
“回禀郎主。”徐翁道,“老奴说的,句句属实。”
“胡闹!来人!”
“不可能!”赵氏忽然大吼一声,打断了殷颂接下来的话。
“你这是何意?”殷颂怒道。
赵氏只是转向徐翁道:“你不过一介贱奴,谁给你的胆量做下这样的事?说出你的背后指使之人,不然定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没有、没有指使之人,是老奴贪生怕死,连累主人。”徐翁边说边缓缓起身,而后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时候,忽然猛力的撞上厅堂里的柱子,伴随着家僮的惊呼声,最后一句话音缓缓落下,“老奴以死谢罪!”
他知道自己认下那些罪之后,接下里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殷家的刑罚他也曾听说过,现在一把老骨头,不知道还能不能抗过那些折磨,被迫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来,与其如此,不如提前结束自己这行将就木的性命。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赵氏几乎立即便反应过来,忙转向殷颂道:“郎主,他这就是欲盖弥彰,肯定是想包庇主人,不然凭他……”
“闭嘴!”
“郎主你竟然……”赵氏不可思议的看着殷颂,她出身赵家,又是殷家主母,便是殷颂,也从来不曾如此对待过她。
殷颂却没看他,只是直直的看着方才徐翁撞头的那根柱子,只见谢氏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苍白的面容上被溅上几滴血迹,有些呆滞的双眼直直的看着徐翁倒在血泊里的尸身,而后缓缓的向后倒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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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九章 未醒
殷暖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马车在殷府的侧门处停下,殷暖几人才下了马车,就见两个家僮提着灯笼焦急的在门口走来走去。
殷暖上前问道:“怎么了,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五郎君!”那两人一看见殷暖,就像是见着救星似的,慌忙上前道,“不好了,大娘出事了!”
“什么?”殷暖几人大惊,来不及多问,匆匆赶到谢氏的屋子。
“五郎君。”才到谢氏的屋子,就见正厅门口处也有家僮在焦急的等候着,此时厅堂里的血迹已经收拾干净,然而徐翁的尸首在还门边躺着。
殷暖走到徐翁面前停下,脸色沉得吓人。
“五郎君!”阿元有些紧张的唤了一声。
“来人!”
“五郎君有何吩咐?”
殷暖顿了顿,方才低声道:“把许翁好生安葬了。”
“可是……”那个家僮有些犹豫的道,“徐翁害死八娘,郎主说……”
“有什么问题我自会担待。”殷暖打断那人的话,厉声说道,“阿父那里我会去禀报。”
徐翁原是十几年前和谢氏一道来到殷家的家僮,对方什么脾性他自然清楚,之前匆匆听守在侧门处的家僮说了大体的来龙去脉之后,他也差不多已经猜了个大概。 徐翁此举,只怕是不得已保全他和阿母的法子。
家僮被他冷厉的神色吓住,慌忙应是。
“五郎君。你快进去看大娘吧!”水奴道,“徐翁的后事婢子会安排好的。”
“有劳阿姊了。”知道司园的家僮断不会为难水奴,水奴做事殷暖自然是放心的,便在简单交代几句之后,匆匆赶往谢氏的屋子。
屋里弥漫着一股药味,殷颂坐在床榻边,眉头皱紧,面色严肃。看见殷暖到来,便抬头道:
“五郎回来了?”
“嗯,阿父。”殷暖匆匆走谢氏床榻便。一见她面色灰白的模样。眼里一酸,眼泪差点掉落下来。
“阿母她……已经昏迷多久了?”殷暖跪在曲足案上,小心握起谢氏的手,低声问道。
殷颂道:“差不多三个时辰了。”
殷暖心里一沉。嗓音涩涩的道:“阿父。疾医怎么说的。阿母怎么还不醒来呢?”
殷颂又耐心的回答道:“阿幽身体本就不好,疾医说是打击过重,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或许平日他对这孩子并不十分宠爱。但此时或许因为两人有了同样的心情,竟觉得比平日都要亲近许多。
殷暖沉默的守在床榻前,偶尔才低声说一两句,又过片刻,殷暖才低声说道:
“阿父,儿已经命人把徐翁厚葬。”
“也罢!”殷颂叹了口气,“苏家那边我自会安排。”
“多谢阿父。”
另一边,赵氏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气得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案几。
“谢氏这个贱人,昏得倒是及时。”
“主母。”罗氏也岔岔的道,“妾身也没想到那个老奴会直接承担下所有的罪过,然后就不要命的自杀了,现在倒好,白费了那么多功夫把苏氏从那山顶下扔下去。”
“哼!”赵氏冷哼道,“岂止如此,听说殷暖把那老奴厚葬了郎主也没说什么。现在谢氏一昏,郎主只怕更多了几分怜惜,不但没有毁了她,倒是给她创造了不少的机会。”
罗氏见她气得厉害,也不敢再开口激她,想了想才又说道:“其实想一下的话,至少还是有好处的不是吗,郎主不是已经把郁幽园交给主母处理了吗?”
“哼!”赵氏冷道,“真以为我是在乎那个破园子不成?不过是不岔郎主这般偏心罢了。”说罢唤一个婢女进来吩咐道,“传令下去,立刻把那破湖填了,看着实在碍眼。”
“这……”罗氏是见过郁幽园的精致奢华的,觉得似乎也太可惜了些。
“怎么?你舍不得?”
“不。”罗氏慌忙表明自己的态度,“妾身也觉得填平了好,至少给谢氏母子添点堵不是吗?说起来,那苏氏如此态度,能除去也不错。”
“不过是个没脑子的人罢了。”赵氏道,“这么兴师动众的法子倒还高估了她。”
“是。”罗氏顺着她的意思讨好道,“对了,妾身之前已经命人去打听过,说是那谢氏病得颇重,说不定……就这样醒不过来了呢?”
“如此自然甚好。”赵氏瞥了罗氏一眼,说道,“不过这个时候可别轻举妄动,现在郎主的整个心思都在她身上,一个不慎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可也保不了你。”
“是,是,主母英明。”罗氏慌忙讨好的笑道。
她一开始确实打算在这个时候送谢氏一程,不过赵氏已经如此说了,她当然也不会去做那出头锥子。毕竟赵氏对谢氏的厌恶程度可完全不压于她。
时间一眨眼过去了两日,这期间司园一片死气沉沉,因为谢氏的病情一点好转也无,偶尔醒来一次也只是说了几句胡话又昏迷过去。
和司园众人心情不同的,是赵氏和罗氏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直郁结于心的烦闷总算是消散了些。
罗氏去道赵氏院子之后,看见她和马思琪在亭子里看花赏景,便讨好的上前道:
“妾身见过主母,三妇也在呢?”
“三娘!”马思琪虽未起身,倒也客客气气的打了个招呼。
赵氏让她坐下,罗氏从善如流的在两人下首坐下,讨好的道:“妾身看过这么多的荷花,果然只有主母这里的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天资国色。”
“天姿国色又如何?”赵氏淡淡的道,“若是没人欣赏,也和残花败柳没什么差别。”
罗氏道:“是妾身失言了。”
“也罢!”赵氏道,“其实也没什么,男人三妻四妾什么的也是正常,不过一时新鲜罢了,何必在意这么多?”
“主母说得是。”罗氏笑道,“可不就是这个理吗?妾身听说那宋家家主又要讨一房妾室了呢?”
“是吗?”赵氏道,“这次又是那家的娘子?”
“听说还没定。”罗氏道,“妾身也是偶然听说,说是正在寻觅呢?”
马思琪闻言,忽然抬起头看了罗氏一眼,又不动声色的垂下。赵氏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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