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〇章 昏睡
殷婴也没反抗,任由其他人拿出绳子把他绷起来,只是对方试图拖动之时,又是纹丝未动。
“七郎,你真的要如此反抗于我不成?”
“阿父。”殷婴道,“儿已说过,明日之前绝不离开。”
“你可知,此事会让我殷家成为整个镜朝笑柄?”
殷婴只是摇着头,“阿父,儿已经答应了水奴,不能失信。”
“好、好,这是你自找的。”殷颂见他竟然用和一个婢女的对话来搪塞自己,怒道,“没听见吗?给我打,打昏了拖出去。”
棍棒落在身上时发生声声闷响,家僮本来还有胆怯,却在殷颂严厉的吩咐之下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七郎君!”阿元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不知如何是好。
殷颂见他如此,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又见殷婴咬牙坚持毫不认错的模样,更是怒从心起,怒道:“七郎你难道想要被打死不成?”
殷婴只是咬紧下唇摇着头,他连护体的内力都撤去了,只怕现在一开口就会控制不住的吐出血来。
“如此冥顽不灵,来人,给我……”
“慢着!”极清朗又仿佛如冰似雪一般的嗓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水奴抬起头看过去,终于彻底的松了口气——
谢家的人,总算是来了。
屋里的人也都顺着声音看过去,挡住路径的家僮纷纷散开。就见谢家下一任家主、殷暖的亲阿舅谢羊黎站在屏风处,明明背着光看不清楚,却给人狂傲和不屑的感觉,只听他漫不经心的道:
“姊夫,你真的觉得自己的孩子太多,这般下了狠手全都打死也无所谓的是吗?”
殷颂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羊黎目不斜视的走进来,走到赵氏身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经过殷颂时才不回头不停步的开口道:“不过是个乖巧些的孩子罢了,不还手不哼声。你就当他不会疼了是吗?”
殷颂正待开口。谢羊黎已经走到殷暖床榻边,眼里的悲痛一闪而过,接着又是满脸的冷厉,他在床榻边沿坐下。动作轻柔的把殷暖放在怀里。然后对水奴道:
“辛苦你了。且把锁打开吧,我保证,不会再有人敢动阿暖一根头发的。”
水奴闻言点点头。然后伸手在铁链的其中两个铁环处极有技巧的转了一下,只听“哗啦”一声响,铁链被打断掉落在地上。这就是锁链被打开的方式,从来都没有钥匙的。
水奴想要站起身来,却忽然双膝一软,又跌回地上。
“水奴阿姊。”阿元慌忙伸手把她扶住。
谢羊黎对阿元道:“你扶她下去休息吧!”
水奴摇摇头,“婢子没事,在此处看着就好。”
谢羊黎闻言也不强求。
殷颂看着这一切,怒道:“你这是何意?”
“什么意思?”谢羊黎反问一句,他把殷暖轻轻放回床榻上,伸手给他拉来被褥盖好,方才凌厉的道,“怎么,难道我这个阿舅不出现,阿暖就要这般被不明不白的活埋不成?”
“活埋?”殷颂闻言更怒,“难道你也疯了不成,五郎已经没气了,何来活埋之说?”
“就这么希望自己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是吧?姊夫倒真是心狠。”谢羊黎讽刺道,“你就从来不怀疑,为什么死了两天的人,还像是睡着了似的?”
殷颂一怔,正要开口解释,只听谢羊黎又道,“也是,恐怕自从阿暖没气之后,姊夫就没关心过了是吧?不过你没注意,倒是有人在意了。”
“谢郎君这是何意?”赵氏道,“在说我害了殷暖不成?”
“主母何必着急?”谢羊黎道,“你打的主意于我何干?”
“你……”
殷颂却是没注意过殷暖的尸首,此时有些急切的道,“你方才所言是什么意思?所谓的‘活埋’做何解?”
谢羊黎不答话,只是说道:“既然这个婢女恳求留到明日,姊夫何不明日再做评断?”
“胡闹!”殷颂道,“不过一个婢女的妖言惑众,就让我殷家成为笑柄不成?”
“既然如此。”谢羊黎也冷下脸来,“殷家既然容不下人,区区不介意把阿姊和阿暖接回谢家,姊夫可想好再说。”
“你……”殷颂气急,顿了顿转身道,“我就再给你一天时间,到时一定要被入殓,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能这么干脆,或许是因为他心里也带了一丝希望,殷暖真的能如这些人所说,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机会。
赵氏见此,知道一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是满心恼怒的转身离去。
屋里的人也全部散去,谢羊黎带来的人都留在屋外,此处便只剩下水奴阿元谢羊黎还有殷婴主仆以及躺在床榻上的殷暖而已。
谢羊黎转向依旧站在原地,已经被仆从解开绳子的殷婴道:“多谢你了,小和尚。”
想来这就是阿暖说的那个有着大慈悲的七阿弟吧?倒是和他想的形象很是相符,只是要俊秀许多,也要端庄庄严许多。
殷婴抬起头,直到视线与坐在床榻边缘的谢羊黎平视之后,方才动了动唇打算开口。只是下一秒,谢羊黎就看着那双漆黑的眸子忽然闭上,然后整个人都瘫软下去。
“这是……”谢羊黎上前一步把人接住,本以为是伤势太重,谁知细看之下,却见他胸口微微起伏着,甚至还有极轻的呼吸声,“睡着了吗?”
“七郎君是累着了。”殷婴的仆从道,“自从听说五郎君生病之后,七郎君就一直都在远幽寺诵经念佛,没有休息过片刻,直到今日听说水奴娘子的事方才离开远幽寺匆匆赶到这里来的。”
“也就是说四五日没合过眼了,难怪身上有着这么浓的檀香味。”谢羊黎把人放在殷婴仆从的怀里,说道,“这地方太吵,送他去个安静的地方好生休息吧!”
“是。”那个仆从想来是因为跟在殷婴身边的缘故,也是学过些武艺的,此时很是轻松的抱着殷婴转身离开。
殷婴离开之后,从门外走进来两个身量高挑如花似玉的婢女,手里各拿着一并长剑,对谢羊黎行了一礼道:
“郎君。”
“接下来你们守好这里。”谢羊黎吩咐道,“勿让不相干的人进来。”
“是。”
谢羊黎打量殷暖片刻,才回头对阿元道:“接下来我去看看阿姊,阿元,你扶水奴回去休息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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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一章 孝道
“嗯。”阿元对他很是尊敬,恭敬的行礼道,“婢子等下就去。”
谢羊黎便点点头,起身又看了殷暖一眼,方才转身离去。
谢羊黎离开之后,那两个婢女立即转向床榻上的殷暖,才看一眼泪就流出来了。只听两人咬牙切齿恶狠狠的道:“五郎这个样子好可怜,若是让我们知道是谁下的狠手,决不轻饶。”
“阿元。”两人回过头时又是满脸笑容的模样,“这位就是五郎的心上人水奴吗?你快带她去休息,这里我们看着就好。”
“啊?”阿元惊讶,“什、什么心上人?水奴阿姊是、是五郎君的……心上人?”
水奴见阿元一脸惊讶的转向自己,依旧淡然的道:“许是弄错了吧!”
“不是呢。”两人道,“是郎君说的,怎么会有错?好了,现在也不是闲聊的时候,你们还是先下去休息吧!”
水奴看了殷暖一眼,有些犹豫。
“水奴阿姊。”阿元道,“梳着双螺的这个是丝蕴阿姊,梳着单螺的那个是出岫阿姊,你放心吧,我的武功都是他们教的,都是值得信任的。”
“这样。”水奴点点头,在阿元的搀扶下起身对两人行了一礼,道,“那就有劳了。”
夜里亥时左右,因为谢羊黎的缘故,司园已经停止后事的准备,哄哄闹闹的人群终于散去。
水奴坐在床榻边上,微微俯身。感受着殷暖胸口处那几乎感觉不到的丝丝温暖。良久,她抬起头来,拉过他的手腕,轻轻揉着之前被自己绑破皮却没有血流出的地方。耳里听着窗外偶尔的人声,低声叹道:
“总算是安静了。”
然后是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人绕过屏风走了过来。
“舅郎主!”水奴回头,看见来人是谁之后起身行了一礼。
“听出岫她们说你又来了。”谢羊黎打量她片刻之后,说道:“你应该多休息的,身上的伤还未好吧?”
水奴垂首:“婢子无妨,倒是舅郎主远道而来。应该好生休息才是。”
谢羊黎道:“这么喜欢为着别人着想。也难怪阿姊说,也是个让人心疼的。”
水奴闻言问道:“大娘她还好吗?”
谢羊黎懒懒的在床榻上坐下,手肘枕在自己的腿上,边看着殷暖便回答道:“区区大致说了些关于殷暖的情况。阿姊已经好了很多。只是病得太重。还无法起身。”
“好了就好!”
两人一时无话,半响,水奴才又低声问道:“舅郎主在来时。可是遇见表郎君他们了吗?”
“书墨在半途上等着,把情况说了个大概,说是还差一味药引,很快就能赶回来了。”谢羊黎看着她道,“连这个都能猜到吗?果真是难得聪慧之人。”
“舅郎主过奖了。”水奴淡然回了一句,她现在明白,为何谢羊黎会比她预想的要晚来一些,而且对殷暖的情况一点也不惊讶。更让她放心的事,谢羊黎如此笃定,想来是因为王韵书那边已经找到所需之物了。
另一边,罗氏的院子。
“怎么办?怎么办?”罗氏在屋里急得团团转,“现在司园都已经宣布殷暖只是陷入昏迷而已,人竟然还没死,那我在四娘子那里可如何交代?”
“阿母这件事确实冲动了些。”殷照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茶,说道,“阿母既然也是被那个马道婆骗了,直接把人交给四阿妹不就好了吗?”
“你以为我没想到吗?”罗氏急道,“只是今日派人过去看了之后,说是那个道婆已经跑得无踪无影了。”
“那这件事可难办了。”殷照道,“现在连主母也已经知道此时,阿母还是早些去找四娘子说清楚的好。”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吗?”想起殷萝盛气凌人的模样,罗氏有些退缩。
“嗯。”殷照道,“把四阿妹之前给的东西还给她,然后再诚心服个软,不然别无它法。儿认为阿母还是现在就去的好,至少殷暖现在还是活死人一个,也谈不上刻意欺瞒。”
“也只能如此了。”罗氏叹气,走过去打开门,忽然“啊”的惊叫一声。
门外,殷婴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
“阿、阿婴?”罗氏缓了缓刚才开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之前不是昏睡了吗?”
语气里竟又一种对殷婴醒来的不满之意。
“阿母。”殷婴行了一礼,缓缓说道,“且回头是岸吧!”
罗氏恼羞成怒的道:“你在胡说什么?”
“阿母。”殷婴又道,“阿兄他并没用做错什么,你又何必一次又一次的赶尽杀绝?”
“一次又一次?”罗氏心里一颤,“阿婴你在胡说什么?还是你知道了什么?”
“够了。”殷照忽然大吼一声,一下冲到殷婴身边,怒道,“阿兄阿兄,他殷暖算你哪门子的阿兄,我才是你亲阿兄你知道吗?殷婴你可明白你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一直帮着外人,还认我这个阿兄和阿母吗?”
罗氏闻言也哭道:“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难得你又得郎主宠爱,就盼着你能帮衬我一点,谁知倒是给别人养的。”
“怎么,殷婴你还有什么说的?”殷照道,“都说你有大慈悲,难道这就是你从佛经上学来的孝道吗?”
因为殷婴性格冷谈,又兼殷颂特地叮嘱过罗氏不能对殷婴出手教育,故而罗氏和殷照对殷婴的感情本就较为冷淡。而且这两年以来,殷婴不知是何缘故,每日诵经念佛更甚,几乎待在远幽寺不再出来,所以罗氏和殷照已经渐渐把他抛之脑后了。
只是他们却不知,殷婴之所以一直诵经念佛的原因,不过为了赎罪罢了,为了之前那些无意中听见的——赵氏和殷照做的那些事。
他知道自己没有殷暖水奴那样的智慧,不能说出来,可是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所以只能用他自己的方法,给两人赎罪。
“原本还想着你武艺这么好,说不定能帮些什么忙。”殷照不无讽刺的道,“谁知却是我妄想了。”
殷婴被两人说的话语怔住,半响方才开口道:“阿兄言重。”
“不敢当。”殷照冷冷的道,“所以阿婴,阿母和我既然高攀不得你,就劳烦你也别对我们颐指气使,从此只当陌路之人就好。”
殷婴一怔,半响,才又开口道:“阿母觉得吾该如何做,才算是全了孝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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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二章 回生
“自然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罗氏毫不犹豫的道,“弄清楚你在殷家真正应该所在的位置,维护好自己的利益。”
殷婴闻言顿住,“阿母,什么才算是在的利益?”
“装什么傻?”殷照见此,讽刺道:“怎么,做不到是吧,方才那般言之凿凿,也不过是在打诳语欺骗你的佛罢了。”
“阿母,没有什么东西本来就应该是自己的。”殷婴缓缓的道,“人生短短一世,所有外物不过暂时依凭罢了,阿母和阿兄又何必如此执着?若现在放下屠刀,吾愿一生卧于青灯古佛之侧,赎尽之前所有罪孽,换阿母阿兄一世宁安。”
“哼!说的好听。”殷照道,“阿母,你可别听他胡说。阿婴,你能说出这么大义炳然的话,不过是因为这一生衣食无忧罢了,若你生在役门之家,从来颠沛流离、缺衣少食,我倒想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罗氏闻言也点头,颇有些赞同殷照的话。
“就算是生在这样的人家。”殷照又道,“难道阿婴你都没看见吗?若真是不争不抢,又如何能活得下去,你以为之前的那个主母、后来的二娘都是怎么死的?”
“阿照?”罗氏慌忙唤了一声,示意他低声一些。
“生存的方法除了掠夺,还有共生。”殷婴缓缓说道,“终究……”
“够了。”殷照大吼一声,打算他的话。“殷婴,你和这个地方如此格格不入,这个事实我们也接受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指望你什么,算我求你,你要还有最后一丝俗世亲情,今日之事你只当不曾听闻。”
说完不等殷婴回话,“砰”的一下拉开门转身离去。殷婴怔在原地,那一刻。眼里的悲伤几乎要满溢出来一般。他缓缓在罗氏面前跪下。俯身低声恳求道:
“阿母,儿求你,别再错下去了!”
罗氏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里竟有着一丝漠然和失望。她说道:“阿婴你还小。不明这些事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的。我也求你。今日之日你当没有听见过。好了,你才刚醒来,去用晚膳吧。我也要出去一趟。”
殷婴抬起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从来沉稳严肃的表情里竟多了一分茫然无措。心无挂碍故,无有恐怖,他还没悟得,这种暂不断舍不得的羁绊如何解脱;生如苦海,他渡不了自己,也渡不了别人。
第二日寅时未过,王韵书便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虽是夜里寂静时刻,然而树砚阁里,谢羊黎水奴等人却都精神抖擞的等着。王韵书也没废话,和谢羊黎打过招呼,又见水奴气色还好,便也放下心来。直直的赶往殷暖的屋子。然后把准备好的药命人尽快煎熬之后,给他服用下。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阿元拿着药碗,眼也不错的看着殷暖。
“嗯。”王韵书笃定的点头,“再过两个时辰,五郎就会活过来了。”
众人闻言总算放下心来,阿元抽噎道:“这几天吓死人了。”
如此直到第二日殷颂急匆匆的过来的时候,殷暖虽然还昏迷着,但是据说已经死了三天的人,又有了微弱的心跳。
众人或惊或喜,之后又是一片兵慌马乱,直到殷颂又把府里所有的疡医疾医都唤来,众人都是满脸震惊的回禀五郎君目前只是在昏迷之后,方才信了这个起死回生的奇迹。
一时间,司园又是一片喜悦的气氛,谢氏也在婢女的搀扶下在殷暖床榻前坐了多时,握住他的手腕一遍遍确认着还有些微弱的脉搏,最后直到身体实在坚持不住,方才又回屋休息。
殷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虽然没有什么特别意外的神情,但也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安静的走到正在收拾心里的奴仆身边,帮着准备。
“七郎君?”奴仆惊讶的道,“需要准备这么多吗,不是和之前一样在远幽寺住几日就回来了吗?”
殷婴道:“此次多待一段时日!”
“好了,现在能来说说了吧?五郎究竟是怎么回事,天下难道真有起死回生的神奇之术不成?”
在终于确定殷暖平安之后,殷颂谢羊黎王韵书等人来到正厅,而殷颂欣喜之余,却也是满心的疑惑,于是开口问道。
“是。”王韵书道:“五郎他其实并非是起死回生。”
“那是什么?”殷颂惊讶的道,“五郎之前确实是没有心跳的的吧?”
王韵书道:“五郎君之前并非是中邪,而是中毒,昏睡之后没有脉搏心跳便是这种毒的反应。”
“从未听闻这样的奇事。”殷颂道,“那你之前为何不说?”想起他之前差一点迷迷糊糊的就把自己的孩子活埋了,殷颂不由一阵后怕。
王韵书道:“因为这件事确实太骇人听闻了些,所有人都看见五郎已经处于昏死状态,就算说出来,也很难让人相信。不如眼见为实更好一些。”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没有说,便是殷暖中毒中得莫名其妙,贸贸然说出来,不过打草惊蛇罢了。
殷颂想了一下,确实,那时就算他那样说,自己应该也是当他是神经错乱而已。
殷颂旁边的一个疾医问道:“敢问表郎君,这究竟是什么毒,如何会如此厉害?”
王韵书道:“这是长于深山里的一种菌类,服用的人会陷入一个极度可怕的环境。其恐惧程度,胆小的会立即死去。心志坚定一些的,便能活的长久一些,但最多也不过三天而已。三天之后,人出于自我保护的意识,会陷入假死状态,有不知情的人家,便会直接把人埋了。”
“这……”众人俱被吓住,这实在也太恶毒了,简直就是把人生生活埋了。
谢羊黎想了想,问道:“若无解药,人还会醒过来吗?”
王韵书摇摇头,“这个应该不会,若是被活埋之后,在完全密闭的地方,也就因为窒息,而慢慢陷入真正的死亡。”
众人听的毛骨悚然,其中一个疾医说道:“奴果然才疏学浅,这天下之大,竟有这样骇人听闻的毒,今日也算是长了见识。”
王韵书道:“只因这种毒并未流传,而且因为它长在深山之中,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而已,仆也是因为一次无意中在杂书上看见,方才作此大胆猜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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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次无意中看见的资料,小蛇并未亲自吃下这种东西验证过,因为某人胆子很小。然后文中加大了这种东西的作用,至于解法,也是杜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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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三章 梦醒
“就是说……”谢羊黎想了想说道,“这里有人对阿暖不利,竟用了这般恶毒的手段,若是此次不被看出来,只怕直接当做中邪处理也没人会怀疑什么,倒也真是天衣无缝的好计策。”
“妻舅说的是。”殷颂转向王韵书道,“总之这一次是你救了五郎一命,这个人情是我殷家欠你的。至于其他,既然不是中邪而是人为,我一定会彻查清楚。”
“郎主请放心。”赵氏心里虽然遗憾,却也知道自己此时是必须开口的了,义正言辞的说道,“都怪妾身管理不力,竟然在后院之中出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妾身一定会严加查证的。”
几人正说着,忽然殷萝急匆匆的走进来,未绕过屏风,听见赵氏的声音就嚷嚷道:
“阿母,听说殷暖竟然又活了?”
语气里的不满但凡听见的人都能听得出来,谢羊黎冷笑一声,端起茶杯不曾说话,赵氏心里一跳,忙呵斥道:
“你在嚷嚷什么,便是为五郎高兴也不该这般不看场合。”
殷萝绕过屏风,就被眼前的一干人吓了一条,面上的不快很快褪尽,给殷颂等人行了礼,看见王韵书时顿了一下,面上是高兴又恼怒的模样,问候几句之后,又委委屈屈的转向赵氏道:
“阿母,儿家听说五阿弟终于又活了过来,心里一喜,就匆匆赶过来了,方才过于欣喜。就有些鲁莽了。”
见她还算机灵,赵氏松了口气,正要告退,忽然见阿元上前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禀郎主,五郎君昏睡之前,树砚阁膳房的一个婢女曾给五郎君食用了些不明之物。”
这便是这几日阿元严加看着司园众人的结果。之前殷暖昏睡之后,膳房伺候的一个婢女突然性情有些改变,原本开朗的人变得沉默寡言起来,阿元注意之后干脆直接让从砚庄来的其中一人暗中跟着。果然。在第二日晚上。那个婢女便收拾好行李,然后在偷跑的过程中被阿元抓住。
“有这种事?”殷颂道,“把人传唤上来,正好审问一番。”
“是。”阿元退下。不一会儿。领了一个婢女走进厅堂来。
那个婢女便是当初殷暖用膳时上菜的其中一人。只见她满脸憔悴,混身颤抖。
“说!可是你胆大包天对主人不利?”殷颂才一开口,那个婢女就吓得“啊”的叫了一声。然后“噗通”一声跪下,连连说道:
“郎主恕罪!婢子召,婢子什么都召。”
殷颂闻言,声音也带上些凌厉:“是你给五郎下毒的?”
“是。”
“为何如此?五郎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不成?”
“没、没有。”婢女结结巴巴的道,“五郎君生性和善,对家僮都很好。”
“不过一介婢女,怎敢如此胆大包天?”谢羊黎慢悠悠把茶杯放下,忽然语调和缓的开口。然而正在那个婢女疑惑又下意识的注意听他说话的时候,他却又抬起眉眼,声调不换,可是语气里却带了些不怒自威的气势,“说,谁指使你的?”
一旁的殷萝听到这一声,忽然不自觉的吓了一跳。
“是四……”那个婢女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脱口而出,可是忽然又硬生生顿住,忍不住看向殷萝的方向。
“四什么?”谢羊黎听得清楚,发音标准的问了一声。
其他人却只当是那个婢女情急之下的结巴之语,以为是“是”而不是“四”。
殷萝抬头看着那个婢女,忽然冷生生的问道:“谢家阿舅问你话呢,你听不见吗?”
“婢子、婢子……”那个婢女脸色苍白,额头上有汗沉沉而下,她又回头看向谢羊黎,下意识的摇着头,满脸的绝望。
正在众人等着她的回答的时候,谁也没看见婢女藏在袖口里的手忽然动了一下,而后只见刀光一闪,谢羊黎身后的丝蕴闪身而出,终是慢了一步。
“郎君。”丝蕴收回探向婢女鼻息的手,低声说道,“已经没气了。”
“哼!真是一出好戏!”谢羊黎起身冷哼一声,然后再不管堂上其他人,转身拂袖而去。
屏风后的水奴把这一起看在眼里,然后默默转身离开。之前果然是低估了,对方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就让人直接死在当场。不,能把匕首藏在身上,或许这个婢女是早有准备的,所以果然还是自己疏忽了。
水奴回到自己的屋子,不一会儿,因田就走了进来。
“公主!”
“因田。”水奴转向她,道,“这些天辛苦你了。”
“没有,婢子不辛苦。”因田道,“婢子已经从阿元那里听说了这几日的事,公主身上的伤可好些了吗?”
“已经没事了。”水奴道,“再说能得如此结果,怎么都是值得的。”
因田一顿,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半响,才又开口问道:
“公主,接下来可要婢子去做什么?”
“确实是有事的。”水奴道,“你身手较阿元好些,这几日你去盯住殷萝。”
“公主怀疑是她下的毒手吗?”因田道,“可要寻些证据来?”
“不必。”水奴道,“不过确认一下猜测罢了。”
明明是很平淡的一句话,可是因田却觉得那嗓音里的冷意几乎要冻住人似的。心里忽然有一个感觉,这一次,殿下真的生气了。
殷暖醒来的时候,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恐怖的梦,他睁开眼,安静的看着围屏之上的斗帐,直到确认自己终于回归安宁之后,方才垂下眼睑,打量四周环境。然后,就看见了趴在在床榻边上沉睡的水奴。
“阿姊!”殷暖轻轻唤了一声,然后伸出手,轻轻扶上她的脸,却又不敢碰触到,像是担心水奴只是一个幻影一般,一碰触就消失了。因为他做的这个噩梦的时间太长,他以为自己醒来之后,水奴应该已经走了。
“阿姊!”殷暖又唤了一声,他忽然觉得很悲伤,梦里看见什么他已经忘记了,可是那种绝望害怕的感觉还在,然而再是难过的时候,他都能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温柔的告诉他不要害怕;也能碰触到一个人,那人握紧他的手,给予他绝望中的陪伴。
他知道那人就是水奴,只是那时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水奴已经离开了,所以他就以为,自己醒来之后,已经再看不见她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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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四章 道跑
而现在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心里忍不住的感激起来。
水奴忽然动了一下,殷暖慌忙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人轻轻握住,那种感觉,和睡梦中的一样。
“暖暖。”水奴坐起身来,看着他轻轻笑道,“你醒了!”
“阿姊!”殷暖怔怔的伸出另一只手,从她脸上轻轻划过,“你哭了吗?”
水奴点点头,又浅浅的笑了笑,说道:“心里很欢喜。”
“欢喜就哭了吗?”殷暖喃喃了一句,忽然又问道,“阿姊,吾睡了很长时间吗?让你们担心了吗?”
“嗯。”水奴又点点头,“因为你一直没醒过来,大家都很担心。”
“抱歉!”殷暖怔怔的伸出手,轻轻点上她额头的伤处,“阿姊这里又伤了。”
水奴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形,这一次她点点头,轻声说道:“因为不小心撞着了,有些疼,不过疡医已经说了,不会留下疤痕的。”
“阿姊!”殷暖见她起身,下意识的拉住她,“你要去往何处?”
“大家都在担心着。”水奴道,“我去告诉他们一声,很快就回来。”
“嗯。”殷暖松开手。
水奴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回身说道,“暖暖,你能醒来,真的太好了!”
殷暖闻言轻声笑了笑,虽然有一种感觉,也许自己醒来,她就真的要离开了。可是还是很开心。自己能醒来看见她;也很抱歉,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大家担心了。
“混账!”殷萝把婢女端上来的糕点一巴掌拍到地上,怒道,“死了都还能活过来,他殷暖还真如此命大不成?”
“四娘子。”有婢女小心走上前说道,“三娘求见。”
“让她进来。”殷萝道,“我正要找她呢,竟然骗到我头上来了。”
不一会儿,罗氏颤颤惊惊的走了进来。一见殷萝就小心翼翼的说道:“四娘子。终于见到你了,妾身昨夜前来,家僮说你在主母院子里,便没敢过去。”
“怎么?三娘也会知道害怕。既然如此又何必骗我?”
“四娘子。妾身冤枉啊!”罗氏道。“妾身也是被那个马道婆骗了,昨夜就是为了来给四娘子说这件事的,之前妾身见情况不对。派人去寻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跑了!”
“跑了?”
“嗯。”罗氏点头道,“妾身和那马道婆也不熟悉,是那日去往常去的尼姑庵时,里面相熟的一个尼姑推荐的。后来妾身又前去询问,这个尼姑说马道婆是突然来到庵里借住的,她也不知去向。四娘子可千万相信妾身呀,妾身绝对没有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道婆欺瞒四娘子的理由。”
罗氏说的话殷萝倒是没有怀疑,罗氏一向唯利是图,这种时候别说是一个道婆,只怕为了证明清白亲娘她都能交出来。
“再是如此,三娘也太大意了些。”殷萝道,“你都说她是来路不明的,怎么就把人往我这里领了?”
罗氏见她面色缓了一些,终于松了口气,说道:“妾身也是被她的术法镇住了,这才想着赶紧来为四娘子分忧。”
“什么术法?”殷萝想起这个就来气,“不过下了一种诡异一点的毒罢了,她之前还说是以防万一,要提前让人去给殷暖下蛊,谁知不过是直接下毒而已,倒是浪费我一个安插在殷暖那里的细作,还差一点被供出来。”
“娘子说的是。”罗氏道,“妾身有眼无珠连累了四娘子,四娘子可有被人怀疑吗?”
“自然没有。”殷萝道,“多亏我有先见之明,把那婢女亲母困住以作威胁,不然今日可就不明不白的栽了。”
“如此就好。”罗氏也松了口气,因为若是殷萝被供出来,她自然也逃不脱,殷萝有赵氏撑腰,赵氏身后有赵家自然不怕,最多不过几天禁闭而已,自己可就不一样了,想到此忙又后怕的道,“这一切都是妾身过错,望请娘子见谅。”
“也罢!”殷萝道,“终究是他殷暖命大。”
“四娘子。”罗氏有些不舍的拿出之前殷萝给的东西,双手呈上道,“无功不受禄,这个妾身还给你。”
“罢了!”殷萝摆摆手道,“殷暖差一点被埋,虽是用毒,但那个道婆还算是有几分本事的,终究也是出了一口恶气,三娘你就留着吧!往后也不是不相往来了。”
“是。”罗氏忙又收回去,想了想又说道,“若非表郎君多事,那殷暖也没有这起死回生的机会。”
“说什么呢?”殷萝不赞同的道,“表兄的本事有岂是这是府里的庸医能比的?他能看得出来自然不足为怪。”
“可是……”罗氏虽不知殷萝为何维护王韵书,还是有些不满的道,“表郎君虽然厉害,可是他却帮了司园的人。”
听到这里殷萝又有些黯然,特别是之前王韵书还突然冒出来的说要带水奴走的想法。
对了,她忽然想起,现在殷暖已经醒了,就是说王韵书在殷家也没事了,那应该很快就会离开了吧?这怎么能行?她难道真的就这样输给一个婢女不成?
“三娘。”殷萝匆匆起身道,“我出去有事,你自便!”
“不用不用。”罗氏慌忙跟着起身道,“妾身也告辞了。”
殷萝去到舒玉楼,先是见了马思琪的婢女梅诗,梅诗低声对她道:
“三娘在屋里午睡。”
“多久了?”殷萝问道,“我现在可以去找她吗?”
“已经半个时辰左右,应该快要醒来了。”梅诗说着,又道,“只是三娘现在心情烦闷。”
“阿嫂心情烦闷?”殷萝讶异道,“怎么了吗?”
梅诗低声道:“之前从树砚阁回来之后,就一直和三郎君置气呢,四娘子也劝劝三娘吧!”
“哦。”殷萝点点头,“我去看看。”
正说着,就听里间马思琪问道:“梅诗,谁来了?”
殷萝转身走进去,说道,“阿嫂,是我!”
“小姑来了,坐吧!”马思琪从软榻上坐起身,梅诗忙走过去给她整理衣物,其他婢女又给殷萝上茶。
殷萝在坐榻上坐下,见她神色恹恹,便问道:“阿嫂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马思琪摇摇头,“小姑匆匆而来,可是有什么事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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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章 还击
这几日马思琪确实很不爽快,那日从树砚阁回来之后,她不过抱怨了殷昕几句,说他不该为水奴那个贱婢出头,让别人误会了什么。谁知那时殷昕正因为担心水奴被打而有些烦躁,说话口气也差了些,如此两人竟然就起了龃龉。
然而毕竟未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证明殷昕真的对那个婢女有意思,当时也很像是简单的求个情而已,如此就算知道殷昕有私心,她也不理直气壮,因此虽然多次想去服个软却又因为咽不下这口气作罢。
然而还没缓过这口气,今日竟然听说殷暖竟然起死回生了,马思琪听见的时候简直气得连饭都吃不下。
只是她素来心高气傲,又想着殷萝虽然心狠手辣,却也头脑单纯帮不上自己什么忙,干脆也懒得说。
殷萝见马思琪精神萎靡的模样,有些犹豫的道:“现在会不会很打扰阿嫂?”
“不会。”马思琪摇摇头,“小姑不必见外,请直言便是。”
殷萝便提出自己的困扰,马思琪正是烦心时候,正想做些什么出口恶气,所以也乐意殷萝赶上来问出这么一件事,想了想便说道:
“就算是表郎君这样的人,想来也不会不在意女子的清誉,既然现在事态紧急,小姑何不从此处着手?”
殷萝闻言恍然大悟,醍醐灌顶一般,面色微红着立即转身离去,说要赶紧着手准备。不然表兄就走了。
马思琪看着她兴奋又赧然的离去的背影,有些疑惑她是否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过不管怎么说,总不会差别太多就是,反正毁了水奴那个贱婢的清白,不管殷暖还是王韵书甚至是她的夫婿,想来都不会有人再记挂着她,到时候自己再出手,弄死弄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公主!”
“嗯?”水奴跪坐在案几前,左右手各执一枚黑白子。见因田进来。便把手上的棋子放下,问道,“可探听出什么结果了吗?”
之前殷暖醒来之后,说是水奴身上有伤。就不让她前去伺候。连精神好了许多的谢氏也让她回屋歇着。说是这几日也辛苦了。水奴不好太过固执。就回到房间,只是这些天发生的事太多,她也没入睡的心思。想得头痛之下,干脆起身独自对弈。
因田听她问起,点头回道:“婢子按照公主的吩咐,去暗中跟着四娘子,果然见她和罗氏说起这次的事。”
“嗯。”水奴没怎么意外的点点头,“然后呢?殷萝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之所以会肯定还有后续,是因为若只是确定这么一件事的话,因田肯定不会离开这么长的时间。
“殷萝后来又去找了马思琪。”
“马思琪?”水奴道,“去找她做什么,难不成这次的事情她也出手的吗?这人倒也厉害,不过来殷家这么点时间就和殷萝罗氏达成共识了不成?”
因田想了想,看马思琪的态度,确实也和水奴说的差不多一个意思,便点点头,把后来马思琪和殷萝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她。
因田说到后来也有些郁闷,在宫里时也就罢了,不成想水奴在殷家明明只是一个婢女的身份,却还有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的在背后暗算着。
水奴倒是没什么意外,想了想问因田道:“就是马思琪的本意是告诉殷萝,让她毁了我的名声,但是殷萝似乎理解错了,打算自己亲身上阵是吧?”
因田点了点头,看殷萝回来之后粉面含春的模样以及她对婢女的吩咐,似乎确实是这个意思没错。
“这些人,还真是一刻也不让人省心。”水奴轻叹口气。
“公主。”因田问道,“接下来还要去跟踪殷萝吗?”
“不用了。”水奴道,“知道她的目的就好,接下来只需要铺好一条路给她看见就好。”
“公主打算怎么做?”
水奴道:“就用她喜欢的方式吧!”
既然有那个胆量一次又一次的出手,就应该明白,凡事总有因果轮回的时候。或许之前她还因为想赎以前的罪孽,又见没人伤亡,也就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可是这一次殷暖的事情真的让她后怕,若再有下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下去。
不知是那种毒药的后遗影响,还是因为躺的时间过长的缘故,殷暖醒来的第二日还是浑身无力,在地上走了几步之后便又气喘吁吁的躺了回去。好在王韵书说并没有什么大碍,再休息两日也就没事了。
殷颂命人送了一堆的补品前来,其他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也都送许多贵重补品,阿元问过疡医,挑了几样出来之后,其他的全放库房去了。
谢氏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在婢女的搀扶下也能来殷暖的卧房坐上片刻。
这天谢羊黎去看望谢氏,见她消瘦的模样,叹气道:
“阿暖已经没事了,阿姊你也放宽心养好身体才是。”
“我没事的。”谢氏笑了笑说道,“阿父他身体还好吗?”
谢羊黎点点头,“还好。”
“阿弟你不必骗我的。”谢氏叹了口气,轻声道,“这些年,生老病死我早已经看开了,每个人都会走到那一步的,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确实还好。”谢羊黎道,“只是头脑越来越迷糊,精神也差了许多。”
“这样吗?”这个回答到是没出她的意料,就是因为谢家家主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所以才会在之前谢三前来禀报说家主不行的时候,她几乎立即就相信了。谢氏又道,“如此想必谢家现在也是一团乱吧?”
“不过一堆跳梁小丑罢了。”
“我是知道你的本事的。”谢氏笑了笑,又说道,“有你在家里主事,阿父他想必也省心许多。”
只是虽然如此,谢家毕竟不同于一般人家,每股势力都有着极深厚的根基,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一一拔除的?
谢羊黎盘腿坐在案几前,闲闲的侧身屈起手肘枕在案几上,顿了顿,开口说道:“阿姊……阿父他昏迷时,多次提起你的名字,说是很抱歉!”
谢氏闻言怔住,半响,才开口道:“我方才说过已经看开了,是说的真的。当年不明白,所有心里怨恨。这几年渐渐也能理解。阿弟你去告诉阿父他老人家,就说我已经不怪他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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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章 计留
“更何况……”谢氏顿了顿,又说道,“若不是来到殷家,我也不会有了阿暖不是吗?过些时候,待阿暖身体好些,我们会回去看望他老人家的。”
“如此甚好。”谢羊黎道,“阿姊,你若是不喜欢此处,随时可以回到谢家去,我保证,定能护得你们一世平安顺遂,衣食无忧。”
“没什么喜不喜欢的。”谢氏道,“活了这大半辈子,对周遭的环境倒也看的淡了,至于其他,有人的地方,哪里没有这些阴谋算计呢?”
“也罢!”谢羊黎道,“阿姊你们且小心便是。谢家事情未定,我恐怕不能待太长时间。”
“无妨。”谢氏道,“阿暖这两年已经长大了,以后会更小心些的,你自去忙吧!”
谢羊黎离开谢氏的屋子,才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出岫便突然从窗口出现,低声回禀了什么。谢羊黎听完,面色一沉,眼里的冷厉几乎如寒冰利刃一般,只听他道:
“既然对方不屑区区手下留情的处理方式,那就换一种方式好了。”
“郎君的意思是?”
“去准备一下,连夜启程。”谢羊黎道,“我先去看看阿暖。”
“是。”出岫恭敬的应了一声,而后躬身退下。
谢羊黎来到殷暖屋子,就见他站在屏风边上,两手紧紧抓住屏风,满头大汗的模样。
“何必这么心急?”谢羊黎走上前几步在他面前停下,也不伸手去扶。只是有些不赞同的皱了皱眉,“王韵书既说能好,你便再等几日就是。”
殷暖摇摇头,他只是不希望因为自己一直病着,然后拖累了别人的行程。
有婢女上前想要搀扶,殷暖摇头拒绝,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吧!”
“是。”
婢女离开之后,殷暖才转向谢羊黎道:“阿舅可是要回去了吗?”
“嗯?”谢羊黎道,“如何知晓的?”
殷暖道:“听丝蕴提起外祖父身体情况,所以猜的。”
“倒是越来越聪明了。”谢羊黎赞扬道。“只是如此还着了别人道。也实在太不小心一些。”
“是。”殷暖虚心认错,扶着屏风歇息片刻,方才一步步往坐榻的方向走去,直到在坐榻上盘腿坐下之后。方才轻轻松了口气。
谢羊黎随手翻起一个茶杯给他倒了杯热茶。而后说道:“本来想在临走之前为你处理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或事的。现在看来倒也不用了。”
“多谢阿舅费心。”殷暖道,“仆会自己处理好的。”
“确实。”谢羊黎道,“不是你自己解决的也没什么意义。不过你身边倒真聚集了些很不错的人。”
之前那个婢女自杀之后,他其实也做了一件和水奴吩咐因田的一样的事,不过在发现因田之后,他便干脆的撤回了自己的人。
殷暖闻言,便猜想到他说的应该是水奴,想了想,说道:“阿舅,你不用让人去查水奴的来历。”
谢羊黎笑道:“才夸你聪明,倒还揣测起我的做法来了。也罢,若你信任我自不会插手,待我回去处理好谢家的事,再来看看你和阿姊便是。”
殷暖乖顺的道:“阿舅请一路保重。”
另一边,殷萝有些担忧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云秀前来禀报道:
“四娘子,听说表郎君后日就要启程离开了。”
“可当真?”殷萝惊讶的道,“这个消息属实吗?”
“嗯。”云秀道,“这是婢子从云烟斋探听来的消息,里面的家僮都是如此说的,想来不会错。”
“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殷萝闻言更是心急,想要直接去挽留王王韵书,又想起他之前对待自己的态度,只怕连平心静气的说几句话的可能都没有,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管怎么说,都只有马思琪说的那个法子可行了。
“云秀。”殷萝唤云秀过来,而后低声在她耳边吩咐几声。
“什么?”云秀闻言惊呼道,“四娘子要这个东西是……为了什么?”
殷萝想了想,反正自己的计划也要有云秀的帮忙,虽然有些不耐烦,还是低声给云秀解释清楚。
“这……这怎么能行?”云秀吓得猛的跪下地上,见左右无人,才又低声说道,“四娘子怎么能用自己的清白之身做赌,万一、万一……”
“有什么万一的?”殷萝不屑的说道,“依你对表兄的理解,出了这样的事,你说他还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甩甩手走人吗?”
云秀想了想,结结巴巴的回道:“依表郎君为人,定会对四娘子负责到底的,只是……”
“那不就结了?”殷萝道,“再说了,我是什么身份,到时候把所有人都喊来抓个现实,就算表兄他想不认,阿父阿母难道会放过他不成?”
“这……”云秀害怕的道,“这样的事,若是郎主生气怎么办?”
“生气不过片刻的事。”殷萝道,“阿父还能不管我的清誉不成,说不定阿父越是生气,表兄就不得不立即娶了我。”
云秀还有疑虑,殷萝却不耐烦的道:“让你去准备就快去,那里来的这么多废话,我做什么决定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云秀闻言,也不敢再开口让她生气,连忙下去准备她需要的东西。
第二日一大早,殷萝准备好一切,又精心打扮了一番,就带着云秀准备出门。
“四娘子。”云秀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酒壶和两个杯子道,“此地距离云烟斋不近,你不坐软轿前往吗?”
“算了。”殷萝道,“表兄最烦这些形式的,我亲自走过去,倒更显得诚心一些。”
“那不吃些东西过去吗?”
“不用。”殷萝摇头。心想最好能在王韵书的面前饿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云秀见此,知她已经开始不耐烦,便没再敢开口说话。
“对了。”两人走着走着,殷萝忽然又问道,“殷农呢?”
云秀道:“还在四娘子的花圃里伺弄那些奇花异草呢。”
“算了,让他回来吧!”殷萝道,“给个惩戒也就够了,只是告诉他,虽然我待他是宽容了些,但是再敢如之前一般忤逆于我,下次定不轻饶。”
“是。”云秀点了点头,只是虽然如此,心里却还有些感慨,忤逆了殷萝那么多次,却还能活到现在,殷农也算是宣罗院最大的奇迹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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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七章 糕点
来到王韵书院子,这一次院门处的家僮一见是她,竟然毫不犹豫的把她请了进去,殷萝见此心里一喜,只当是王韵书对自己的态度终于改变了。
只是来到正厅之后,却没有看见王韵书。
“表兄呢?”
“回四娘子。”一旁的婢女上前回道,“表郎君他有事出去了,说是很快就回来,四娘子可要等一会儿?”
“表兄可有说了是去哪儿?”殷萝道,“我可以直接去找他。”
婢女道:“表郎君不喜别人问他行踪,所以婢女也不敢询问。”
“这样啊!”殷萝有些失望,不过听说王韵书不喜,便也不敢再去询问,只道,“那我便在此处等他吧!”
“是。”婢女应了一声,而后很是殷勤的送上茶水等物。
殷萝因为有些饿,又见婢女送上来的都是茶水和鲜果等物,都没有可以抵住饿的,不过这里毕竟是王韵书的地方,她也不好意思的提出要求。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发现这次前来,云烟斋的婢女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之前虽然谈不上怠慢,但也没有这般热情过,这让她忍不住猜想是不是因为王韵书之前叮嘱过的缘故。所以更不敢开口提出要吃的破坏自己的好不容易挽回的形象。
另一边,树砚阁里。王韵书进屋之后放下手里的东西,问殷暖道:
“五郎身体可好些了?”
“嗯。”殷暖点点头,“有劳表兄这么早就过来。仆今日已经精神许多。”
“五郎不用客气。”王韵书道,“我也是因为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正要借此机会研究一番,五郎不会在意吧?”
“自然不会。”殷暖笑道,“表兄请随意便是。”
王韵书笑了笑,问道:“今日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殷暖想了想,说道:“还是浑身酸软的感觉,不过比前两日好许多。”想起王韵书说的要好好观察以作记录,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奇怪的是。这两日倒是偶尔会看见一些东西。”
“是什么?”王韵书闻言有些惊讶,又有些感兴趣的道,“五郎可害怕?看见时意识是否清醒,可是你之前中毒时看见的景象?”
殷暖一一回道:“并未有害怕的感觉。都是一闪而过的景象。意识一直是清醒的。看书的时候甚至能毫无影响的继续看下去。”
王韵书想了想,应该中毒之后的残留影像了。不过为着严谨,他还是拿出笔一一记上。
殷暖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每次看见的画面都不一样。需要仆画出来吗?”
王韵书有些惊喜的道:“五郎还记得吗?”
“嗯,记得。”
“那就有劳了。”
两人一边画一边讨论,不觉时间过去得很快,王韵书既然医术高明,自然是因为对这方面非常感兴趣,此时有自己从未见过的新的症状出现,自是持了非常大的兴趣。
殷暖不停的回想之前看过的东西,渐渐的画了一张又一张,有时候画着画着就看见一些景象,那时王韵书忙观察,果然见他眼神清明,并未有半分迷糊模样。最后王韵书惊讶的看着鱼子笺上形态各异的小人,惊讶的道:
“就是这些?”
“嗯。”殷暖点头,“每次的景象差不多就是这些小人做出的各种奇怪的形态。”
王韵书看着这些面目狰狞的小人,又不确定的问道:“五郎你真的不害怕吗?”
“嗯。”殷暖摇摇头,笑得温和,“许是因为出现的时间太短,还来不及害怕。”
王韵书想了想又问道:“晚上会出现其他情形吗?”
殷暖想了想说道:“这个仆却不知,不过听阿元提起,说仆有说了些奇怪的话,不过她在外间未仔细听得清楚,但是仆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症状,想来应该也和此次的毒有关?”
“应该是的。”王韵书点点头,想了想说道,“五郎,仆有一个不情之请,夜里可否留宿此处?”
“自是无碍的。”殷暖笑道,“表兄万不可如此客气。”
王韵书放下心来,又看着纸上的那些或聚或散、舞刀弄枪的小人,想了想问道:“还有其他形态吗?”
“有的。”殷暖点点头,“仆继续画出来。”
“那就有劳了。”
殷暖笑着摇摇头,又低头画起来。
“表兄。”殷暖垂头画着,忽然低低开口道,“仆很抱歉!”
“嗯?”王韵书道,“怎么了?为什么说抱歉?”
殷暖顿了顿,说道:“因为仆的缘故,耽搁了你们的行程。”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王韵书笑笑,宽慰他道,“你也是受害者不是吗?”
另一边,云烟斋里,殷萝饿得简直受不了了,鲜果吃了一堆,热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在她一次又一次的用有些热切的目光看向之前招呼她的那个颇为热忱的婢女之后,婢女终于听见了她心里的呼唤一般,端着一盘糕点走过来了。
“四娘子等了这半日,应该也有些饿了,请用些糕点吧!”
殷萝感觉自己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一盘糕点,她几乎有些贪婪的盯着那些看起来洁白如雪、闻起来又清香四溢的糕点,然后在婢女放下之后,立刻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放进嘴里,一尝之下更觉美味。
转眼就吃了四五块,婢女见此,很体贴的又端了一盘上来。然后又热忱的给她沏了一杯热茶,说道:“四娘子且慢些吃,喝些热茶缓一缓。”
殷萝伸手接过,想了想又问道:“表郎君大概何时会回来?”
那婢女道:“方才表郎君已经遣家僮回来说,很快就会回来了,所以膳房已经开始准备吃食。”
“这样啊!”殷萝点了点头,待那婢女离开之后,回头对云秀低声道,“你可以回去了,按照之前计划准备好知道吗?”
云秀虽然有些犹豫,却还是顺从的把手上的托盘放下之后转身离开。
殷萝吃完糕点,只觉得头脑里越来越昏沉,她想可能是自己来的太早,所以有些累了。
“来人!”殷萝放下吃到一半的糕点,揉了揉额头唤道。
伺候她吃糕点的婢女又走上前,问道:“四娘子有何吩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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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八章 李代
殷萝抬起手道:“扶我去休息。”说完这句,她忽然又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又迷迷糊糊的问道,“表兄的卧房在何处?”
“四娘子问表郎君卧房做什么?”
殷萝依旧迷迷糊糊的道:“扶我……去表兄的卧房休息。”
那个婢女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好。”
宣罗院,花圃旁边的一间屋子里,殷农惊讶的看着突然放在自己面前的酒壶,精致剔透的壶身一看便知价值非凡。
“水奴娘子。”殷农很是不解的看着带来这个酒壶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四娘子给别人准备的东西。”水奴道,“儿家现在就是来告知殷农阿兄一声,你若是愿意,就喝下,若是不愿,儿家自会随便找一个人来。”
“喝、喝了做什么?”殷农从未见过这样的水奴,有些被她的气势惊住。
水奴道:“四娘子打算用这壶酒来做什么,就继续延续她的计划。”
“水奴娘子你?”殷农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之后立即惊住,不敢置信的看向水奴道,“这是……四娘子给谁准备的?”
虽然这样问出口,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王家表郎君。”果然,只见水奴侧身靠在门上,淡然的开口说出他猜想的那个答案。
“这……”
见他满脸震惊,水奴又说道:“这是四娘子用来留住表郎君的方式。所以这里面有什么,相信殷农阿兄已经猜到了。”
“怎么能这样?”殷农震惊得睁大双眼,里面又带着些怒气或者还有不甘,他心里犹自不敢想信殷萝竟然会为了表郎君用出这样的手段,可是这些乱七八咋的思绪理到最后,终究只是对水奴的打算表示不满,“水奴娘子,她可是殷家四娘子,你怎么能这样?”
水奴对他的不满也没反应,殷农是从小在殷家长大的家僮。天生的奴性和木讷的性格让他很难接受这种或许有些骇人听闻的事。不过她也没打算给他慢慢接受的时间。
“殷萝作恶多端。”水奴依旧满脸淡然的道,“她害死的人命不计其数,儿家现在也不过将计就计罢了。”
“可是……”殷农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喃喃的道。“她是主人。”
“因为是主人。所以就可以罔顾人命是吗?也罢。”水奴站直身体。说道,“这酒今日是一定要找人喝下去的,若你不愿。自然还有他人。只不过,殷农阿兄你既然已经知道,儿家也不能留你在此处了。”
“水奴娘子,你?”殷农被她的气势吓住,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一般,对水奴恳求道,“奴知道四娘子曾多次害你受伤,可是……可那是因为她自小性格娇蛮惯了,求你绕过四娘子吧!”
这话说得他自己的心虚,若非因为一直觉得殷萝做错,他也不会在常在暗中帮助那些被她害了的家僮。
“因田。”水奴皱了皱眉,干脆的转身往外走。
殷农还没反应过来,忽然从门外进来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娘子,然后对方伸手在他身上点了一下,只觉浑身一僵,竟然再动不了了。
“水奴娘子。”殷农一惊,慌忙唤住水奴道,“你这是何意?”
“儿家说过。”水奴停下,依旧缓缓的说道,“殷农阿兄既然已经知道,就不能再留在此处了,你放心,我不会要你性命。”
“那……那个酒?”
“儿家没打算放过她!”
殷农怔怔的看着水奴转身离开的背影,明明她的口气一直都是从容缓慢的,可是他却有一种感觉,仿佛水奴从来都应该是这般说一不二的发号施令者,那浑身气势,甚至是殷萝都不能比的。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殷萝会如此的针对于她——只是因为生性善妒的殷萝,怎么能容忍一个婢女有如此气势?
“水奴娘子。”殷农在水奴即将消失在视野之前,极为艰难的唤了一声,“请你等一下,奴、奴愿意喝那个酒。”
水奴闻言,脚步停下,方才那个婢女也转身回来,速度极快的在他身上点了一下,殷农发现自己又能活动了。
“我不欲逼你。”水奴走回来,站在他面前说道,“但我其实也没必要知会于你的。”
“水奴娘子。”殷农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水奴把酒壶里的酒倒进他放在案几上的简陋茶杯里,边回答道:“五郎君的婢女。”
殷农问的自然不是这个,可是水奴都这样问答,大概就代表她不想说,心知知道的越多越是不利,他也没敢再问。直到水奴端着茶杯到他面前时,终于又忍不住开口:
“水奴娘子,为什么,会是奴?”
水奴闻言,想了想,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语气回答道:“因为你喜欢四娘子不是吗?”
“奴……并没有……”殷农闻言怔住,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可是发现在水奴那双朦胧淡然似乎看透一切的眸子的注视下,又发现什么说辞都是苍白的。
水奴说道:“若是儿家猜错了,殷农阿兄可以反悔方才的决定。”
“不。”殷农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声,不知是反驳她说的“猜错”,还是“反悔”。
水奴继续道:“殷农阿兄之前帮过儿家几回,此次也算是还了你之前的恩义。对了,还是一事须得说明,若是殷萝打定主意把此事闹大,明日发现枕边人是别人,你可能会没命的。”
殷农摇头,有些惨然的道:“没、没事,把这条命给了她也算是个归宿,水奴娘子你放心,奴便是死,也不会说出你的名字。”
“多谢!”水奴把茶杯递给他,“殷农阿兄,请!”
殷农怔怔的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然后在水奴的注视下喝了下去。
水奴道:“等下你去到云烟斋的时候,大可匆匆而去,直接说有事找四娘子就行,药效大概还有一炷香的时辰才会发作,你还有什么交代的就去做了吧!”
殷农摇摇头,他忽然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从他动了那个不该有的心思的时候起,他世界里就只有那个野蛮的四娘子,再没有什么是属于自己的事了。
水奴静静的看他两眼,然后转身离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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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九章 抓现
半个时辰之后,因田从云烟斋回来,进了屋子,就见水奴还是先前那个和自己对弈的动作,看见她进来,就沏了一杯热茶递给她。
“公主。”因田恭敬的伸手接过,而后说道,“人已经送过去了,殷萝已经醉倒,云烟斋卧房门口的家僮也被支开了。”
“辛苦你了。”
“公主。”因田顿了顿,还是有些疑惑的道,“那殷农本就对殷萝有意,这种方式,对她是否太良善了些。”
“谁知道呢?”水奴把左手的黑子放下,右手微微抬起,思考着白子下一步该走的点,“也许对于殷萝这种从来都高高在上的人来说,让她去死不过片刻的痛苦而已,那样她的一生依旧是富贵荣华的度过的。可若是夺去她最在乎的,比如门第或者富贵,这样的方式可能还残忍一些吧!”
就像殷农,明明被从小到大的奴性所奴役着,可是在起了那样的心思之后,明知道殷萝是怎么残忍的脾性,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忤逆于她,或许对他而言,直接被殷萝处死,也好过这般注定求而不得的痛苦。
因田有些不太明白她的说法,在她的认知里,只有死亡才是最彻底的失败。不过她也没打算继续讨论下去,只是有些担忧的道:
“公主,确定把这两人留在云烟斋没问题吗?”
“嗯。”水奴点头道,“听说表郎君今夜决定留宿树砚阁。所以不用再转移地方了。”
“这样。”因田想了想说道,“公主,婢子还是前去云烟斋外守着吧,以防有什么万一。”
“嗯,也好。”水奴点头道,“且小心些,勿让人发现了。”
“是。”
殷农进屋时,尚且还有几分清醒,只是听着门在身后关上的声音时,忽然又有一些迷糊。到好似自己一时竟不知来此何为。
门的对面有一扇屏风。上好的檀木框架,中间画着一些山啊水的,他看不出好看与否,也看不出这样的一副山水画里面有什么意境所在。只是觉得很好看。画这幅画的人很厉害而已。
身体渐渐的开始发热。头脑里也慢慢晕眩起来,他下意识的绕过屏风,视线立即便落在不远处那极为清雅的三面围屏的床榻上。
床榻上躺着一个人。那人是他心心恋恋的、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的也会大着胆子幻想片刻的四娘子。
围屏之上有着青色的斗帐,虽然看起来华丽精致,可是单看那上面极为素雅的花纹就知不是殷萝卧房里会出现的东西,因为她性喜富丽华贵,这种素雅的东西从来不是她喜欢的。
所以,这是哪儿?
殷农摇了摇有些迷糊的头,忽然想起来,这里是王韵书的卧房,又想起殷萝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心里忽然便起了几分嫉恨。
若是在平日,殷农断没有这样的胆量,便是喜欢得狠了,也只是埋在心底,或许去忤逆一下殷萝,找一个让她弄死自己的理由。可是现在他喝了那掺了其他东西的酒,此时头脑昏沉,但是身体却更加精神起来,便连平日里藏在心底的情愫和渴望也雨后春笋一般,蹭蹭的冒了出来。
他迷迷糊糊的紧走几步,摇摇晃晃的站在床榻边,低头就见殷萝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姿势躺在那里,只见她嘴唇微张,呼吸有些急促,面颊通红,如一朵醉海棠一般,本就较好的面容更比平日标致几分。
殷农此时已经没有半分清醒,被这香艳的情景刺激着,他迷迷糊糊的扑了上去。
殷萝早已经软得动弹不得,朦胧昏梦之中,隐隐约约想起醉前之事,虽有些诧异这火热的气息和自己想象中的清冷不一样,可是被人碰触得舒服了,醉梦里也忍不住哼哼几声。
殷萝之前只说要把这件事尽量弄得人尽皆知,让王韵书再没有反悔的机会,可是她却没有具体说明要让什么人知道。云秀怕她怕习惯了,遇事也不敢多问,好在她既然伺候多年都还留有命在,也说明她是个有些伶俐的,多数时候也能猜到殷萝心里所想。
这一次也是一样,殷萝下了那样的命令之后,云秀便很尽职的吩咐下去。所以在第二日一早,殷家家主、主母甚至还有三郎君夫妻,但凡与殷萝有关系的,都接到宣罗院里的婢女匆匆赶来的禀报,说是四娘子出事了。
因为前来禀报的婢女神情慌张,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众人只当事态严重,纷纷随着婢女赶去。其中赵氏院里还有一个平日来往极其密切的高门之家的主母前来留宿,听说殷萝出事,为表担心,也跟着一起前去。
众人浩浩荡荡的跟着前来报信的婢女赶往云烟斋的方向,殷颂还好,赵氏见目的地是云烟斋,又想起之前殷萝对王韵书的执着,心里忽然便又几分不好的预感。只是此时已经到了王韵书正门处,想要再想些其他主意已经来不及。
很快几人就来到王韵书的卧房门前,饶是殷颂不注意这些事,此时也觉有些不对,厉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阿萝如何会在此处?”
“这……这……”云秀被前来的众人的气势惊住,磕磕巴巴的道,“昨、昨夜四娘子说要来给表郎君践行,婢子等了一夜不见回返,就担心出了什么事,所以、所以就赶过来了。”
赵氏一听,差不多已经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心里恼怒的同时也只得想到,事已至此,难道真的让阿萝白白吃亏不成?作为她的阿母,怎么也得推她一把。
然而她正要开口,殷颂已经恼怒的命人把人打开,屋里很安静,众人绕过屏风,殷颂才抬起头,立刻气得浑身颤抖起来,他转向赵氏,狠狠的道:“这、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说完转身甩袖而去。
殷昕怔了一瞬,心里虽也恼怒,然而毕竟是自己的阿妹,她也不好留在此地,说了一声“我去安抚阿父。”便也匆匆转身离去。
而跟着赵氏前来的那人见事不对,知道不是自己能参与的,忙也告辞离开。
赵氏被面前的场景吓得惊呆在原地,确实是她想象中的场景没错,但是为什么,这衣衫不整的其中一人,会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下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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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〇章 伴佛
另一边的云秀不待赵氏质问,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
赵氏在马思琪的安抚下缓了半响方才冷静下来,吩咐婢女把这两人弄醒,然后便绕过屏风在外间的坐榻上等着。
不一会儿,只听里面忽然传出一阵尖叫声,而后是另一个声音惊慌失措的认错赔罪声。赵氏听得更是生气。
殷颂殷昕来到云烟斋正厅,殷昕见他气得狠了,忙命家僮送上茶水来。待殷颂冷静了些,方才说道:
“阿父,此事既然发生在表兄的院子里,是否该传唤他来问个清楚?”
殷颂一想也是,正打算让人去把王韵书找来。就见王韵书拿着一份卷册走了进来,应该是进来之前听见了殷昕的话,行礼之后有些奇怪的道: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本来是奇怪为何一大早殷颂等人就到了此处,又见院子里浩浩荡荡的那些家僮,便猜到似乎连赵氏也到了。不过在门口听见殷昕的话之后,便猜想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阿母。”殷萝哭得气都喘不过来了,“现在该怎么办呀!你一定要帮帮我。”
殷农跪在一边没敢说话,赵氏怒道:“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殷萝哭道,“我就是昨日来见表兄,谁知、谁知就睡着了,然后醒来就如此了,呜呜……阿母,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赵氏道,“难道是谁敢胆大包天陷害于你不成?”
“肯定是的。”殷萝闻言。忙道,“阿母,儿肯定是被人害了。”
“此事我自然会查证清楚。”赵氏闻言怒道:“现在还能怎么办,不但你阿父阿兄,所有的家僮甚至还有外人都已经看见了,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殷萝闻言颤抖了一下:“阿母,你一定要帮帮我,阿父他会打死我的,呜呜!”
“就算郎主饶过你又如何?”赵氏道,“阿萝。如此之后你清誉全毁。以后也再难找到一个好人家了。”
“怎么会?”殷萝惊住,不敢置信的问道,“那表兄他……他……”
心里也是明白,只怕发生了这样事。王韵书今后更是对她厌恶至极了。自己还是在他的卧房里和……
“都是你!”殷萝突然扑到跪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殷农身上。边打边道,“说!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会变成你?”
殷农一言不发的跪在地上任由他打。
“阿萝!”赵氏猛然一惊。“你方才说什么,什么叫‘为什么会变成你’?”
“阿母。”殷萝忽然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道,“我……”
“说!”
“我不知道。”殷萝跪爬在地上,哭得抽抽噎噎的道,“我不知道,阿母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
赵氏眉头皱得更深,她转向殷农的方向,阴测测的道:“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殷农顿了顿,许是因为害怕的关系,他努力的稳稳心神,方才缓缓的开口道:“回主母,昨日奴在花圃侍弄花草,然后因为、因为有一株极为珍贵的花卉开了花,花期极短,只有两个时辰,奴不敢怠慢,就一路跑来回禀四娘子,正厅的婢女告诉奴说四娘子午睡去了。奴不敢打扰,便在前厅等着,只是之前跑来时,有些口渴,又见正厅里面没有家僮在,奴见、见桌上放着一个壶,就喝了一点里面的东西,然后……然后就不知道了。”
他说完,忙又“砰砰”的磕头认错,“主母,奴错了,请主母责罚!”
赵氏问道:“壶在哪儿?”
殷农伸手指了指坐榻上的案几,那里有着昨夜他过来之前水奴让他一起带过来的那个壶。
赵氏看了一眼,问殷萝道:“阿萝,这可是你的东西?”
“不、不是。”殷萝下意识的摇头。
赵氏皱眉,吩咐身份的婢女道,“把这壶拿出去问一下云烟斋的家僮,它是怎么来的。”
“不行。”殷萝闻言慌忙反对,她之前带进来的时候肯定有人看见了。
赵氏见她紧张的模养,气道:“还不说实话?”
殷萝被她吼得颤抖了一下,半响才咬着嘴唇说道:“酒壶是儿带来的。”
“里面是什么?”
殷萝又咬紧唇不说话。
赵氏道:“难道你希望我把它拿给疾医查看不成?”
“阿母!”殷萝闻言“扑通”一声跪下,抱着赵氏的腿哭道,“儿错了,儿错了,你一定要帮帮我呀!”
赵氏拿着那个酒壶,差不多也明白这其中大概了,直气得不知说什么是好,“我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一个东西?为了一个男人你连这样的下作手段都使出来了。”
“呜呜……”殷萝只是哭个不住,“阿母,现在怎么办?”
赵氏甩开她,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半响,一狠心对殷萝说道:“现在你名声已毁,已经是没办法事。既然如此,就当这次事情你是被陷害了,把这奴仆乱棍打死,你便去庵里修行去吧!”
殷农闻言,深深俯下身去,不再开口。本就应想到的结果,他并没有什么意外的。
“什么?”殷萝大惊,吓得不敢置信,“阿母,你、你要把我送到尼姑庵去?”
“不然还能如何?”谢氏道:“不说此事传出之后无人再敢要你,难道你要赔上整个殷家的声誉不成?”
“不、不。”殷萝慌乱的摇头,她不要,不要青灯古佛过一辈子。
“等下你出去之后就在你阿父面前一口咬定被人陷害,然后主动提出前往庵里修行吧!”赵氏叹了口气,又指着殷农吩咐左右道:“把这个家僮拉下去处死。”
殷萝闻言,只趴在地上大哭不止。接着就见几个人上前来拉殷农,而殷农也毫不反抗的起身打算跟着离开。
“阿嫂。”殷萝下意识的转向马思琪道,“求你帮帮我,我不要去做尼姑,不要!”
马思琪皱了皱眉,她本来是提点殷萝毁了水奴清白的,谁知她反倒把自己搭上,对她的不成事也有一些不满,只是殷萝现在如此开口求自己,不说些什么对赵氏也说不过去,想了想道:
“阿姑,或许还有另一个法子,虽然荒唐了些,但换一种说法也许可以避免小姑去陪伴青灯古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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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一章 逐族
马思琪道:“既然小姑这件事已经为外人所知,对方又是不能灭口的当家主母。现在就算杀了殷农也不济于事,不如就成全他们,然后对外说是因为门第差别不能在一起,不得已为之,如此倒也成就一段打破世俗的风流佳话。”
这是一个讲究清高脱俗,行事洒脱风流的年代,虽然人们看重门第,若真按马思琪说的,殷萝必定被从殷家除名,剥夺士族身份,但至少,外界人士谈论此事时,津津乐道的语气里说不定还会多几分赞扬和敬佩。
殷萝闻言虽然觉得是比做陪伴青灯古佛的尼姑好了许多,但这个从云端掉到泥淖的方式同样让她绝望。
“不,不。”殷萝慌乱的摇头,连声哭道,“阿母,我不要嫁给一个奴仆,不要从士族除名。”
殷农跪在地上的身影闻言似乎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没了反应。
赵氏被她闹得烦了,甩手道:“这个方式我也不赞同,这成什么事了,就算如此,郎主又岂能轻易放过你,便是要士族除名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还是如先前所说,把这个奴仆处死之后,过几日就把你送庵堂去。”
殷萝直接吓蒙了,下意识看了一边的殷农一眼,心里又满是恼怒,回过头眼泪汪汪的看着赵氏,第一次对自己的任性有了悔意。
第二日,在殷萝的丑闻传开之前,殷府就宣布说。殷家嫡女殷萝心属奴仆,自请剥夺士族身份,逐出殷家。此言一出,一时间整个新安街头巷尾都津津乐道这个话题,倒是热闹了一阵子。
然而都说人言可畏,此事早在当日就已经传遍整个殷府。殷萝向来跋扈,其他院子里的人在幸灾乐祸的同时,都在等着看殷颂的决断,最后等来这样一个结果之后,暗地里笑话的同时。也都各自闭门不出。谁不知这个时候赵氏一脉必定正在气头上,又何必那么不识趣的撞枪口上去?
这其中,罗氏倒真是有几分惋惜的,心里虽然还是爽快多些。但毕竟殷萝是她好不容易搭上的赵氏这一条线。突然就这么断了。还不知要苦心经营多久。
“行了,哭有什么用。”看着哭哭啼啼的殷萝,赵氏心烦的同时也有些心疼。虽然此事连累她也被人看了笑话,但终究是自己的孩子,就这样撒手不管还真是于心不忍。
“阿母。”殷萝捏紧手帕道,“这以后我可怎么办好,难道真就离开殷家去过那苦日子不成?”
赵氏说道:“你现在已经被殷家除名,明面上我也不好给你什么,不然给他阿父知道无端热闹了他,也罢,正好于庄离得远些,其他人也不知晓这个私庄,你们便先去那里住着吧?”
“阿母。”殷萝惊讶的道,“那里那么偏僻,儿去了可怎么活?”
她记得于庄虽然土地肥沃,但是距离新安极远,周围就近邻一个小镇,这样的日子,想起来她就害怕。
“行了。”赵氏道,“至少衣食无忧,况且躲得远一些,总比留在新安一出门就给人戳脊梁骨好吧?”
“我……”
赵氏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也是心疼,叹了口气说道:“等过几年,你阿父气消了,我让人把你接回来。你这次过去之后,就收敛些脾性吧,之前在殷家,不管你闹出什么事都有我给担着,以后自己且要注意一些。”
殷萝闻言不以为意,只是听赵氏会接自己回来还是放心了些。
她向来骄纵惯了,之后去了于庄,还当自己是殷家嫡出的四娘子,排场气势一样不减,然而那时她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一个被除名的娘子,殷农本就是家僮身份,庄里的田客根本少有服从之人,最多也就表面客气,暗地里绊子没少使。又因为私庄距离较远,殷家的人根本很少过去,后来赵氏被殷家的事缠身,也渐渐没了那么多心思去顾及她。
殷萝一时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很是吃了一番苦头。
当然,此时她还没想得那么深远,只当一切有赵氏担着,便连自己出了这样的事后,殷家其他院里的人俱都避而不见,她也只当别人是害怕自己而已。
“主母。”婢女进来禀道,“三娘求见!”
“她来做什么?”殷萝第一反应就是不高兴,“难不成是来看我笑话不成?”
赵氏想了想,点头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罗氏跟着婢女进来,先是向赵氏见了一礼,然后接过身旁婢女捧着的一个一尺长宽的盒子,说道:“主母,妾身知道你和四娘子此时可能有事要忙,就不多废话了,听说四娘子要走,妾身心想自己也算是个长辈的,怎么也得表示一点心意。这是妾身这些年攒下的一点私礼,虽然不多,到底是妾身一点心意,还请四娘子收下。”
说着把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倒是让赵氏也有些吃惊,没想到罗氏这般大手笔。只见里面的珠宝玉翠俱是上乘,折算成银钱也足够一般的富贵人家生活一阵子的。
罗氏又道:“妾身知道自己送的这点东西实在不够看的,只是毕竟是一点心意,还请主母不要嫌弃。”
她说话很有意思,之前说的是请殷萝收下,转眼又变成请赵氏不要嫌弃,话里话外的讨好之意虽然明显,倒也恰到好处。
而且她这礼送得时机正好,因为殷萝被逐出殷家,赵氏就算有心帮补一些,也不好明面上拿出太多来,正要罗氏送来这些,以她的名义送给殷萝带走,也就没人会说什么。
“都是一家人,又何必说这些见外话。”赵氏就算要收,也不愿失了半分气势,她高坐在坐榻上,端起茶杯慢悠悠的饮了一口热茶,直到罗氏伸出的手都有些僵硬了,方才命人接过,缓缓开口道,“难为你有这份心,我记下了。”
反正就一次的人情而已,罗家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不过动动唇舌就可解决的,之后再懒得搭理便是。
罗氏闻言松了口气,多亏她激灵,忽然想到正好可以趁着殷萝离开的机会对赵氏示好。
见目的达到,罗氏便识趣的告辞离开。不然再留下去,倒真有看人笑话的嫌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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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二章 醉糕
三日之后,殷萝在殷家几位有声望的老人的见证之下被正式逐出殷家,除去士族身份,然后在一个不为人知的早晨悄悄离开。
“果然是嫡出的待遇就是不一样。”阿元看完热闹之后,又跑来水奴的屋里很是解气的说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评价道,“这事要是落在其他人的头上,发生这样伤风败俗的事,只怕直接打死都是有的,再不济也是青灯古佛熬过一生,那里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几句话就打发了?”
水奴笑了笑,不说话,因田被她唠叨得烦了,说道:“这种人只要不再跟前碍眼就是了,你管她这么多做什么?”
“好嘛!”阿元撅撅嘴,忽然又想起一事,问水奴道,“对了,水奴阿姊,五郎君的身体彻底好了,连偶尔出现的那些画面都没有了。”
自从出了殷萝的事后,王韵书就干脆直接住在了树砚阁,那日殷颂说给他换个住处,不过王韵书因为之前要走,云烟斋里的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就说不用麻烦了,离开之前的这段时间直接住在树砚阁就好,殷颂当时也正烦躁,也没多说什么。
虽然在一开始就已经问过殷暖得知这个结果,水奴还是极为配合的道:“如此就好。”
“可是……”阿元顿了顿,又想起一事,方才的兴奋散得干干净净,苦闷的说道,“我听表郎君说,他这两日就要离开了。水奴阿姊你们是不是,也要一起离开了?”
水奴执笔的手顿了顿 ,过了片刻方才轻声回道:“下一刻的事谁也不知道,总会发生那么多意外的不是吗?”
阿元对她的回答颇不满意,正要开口再问,因田道:
“好了,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不是要去街上买什么东西吗?叽叽喳喳这半响还不去?正要我没事,陪你一起去吧!”
“真的。”阿元闻言眼睛都亮起来了,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和水奴告辞之后。欢欢喜喜的和因田去街上了。
“离开吗?”水奴低声喃喃一句。而后把笔搭在笔格上,起身走了出去。
绕过一个曲廊,又穿过一个四面竹帘的凉亭,便是王韵书在司园住的地方。水奴走在凉亭外。就见一个婢女端着热茶正打算走进去。
水奴问她道:“表郎君可在吗?”
“在的。”那婢女笑道。“就在凉亭里呢!”
“这茶是给表郎君送去的吗?”
“是的。”
水奴道:“正好我要拜见表郎君。便由我送进去可好?”
婢女立即把手里的茶盘递给她,“如此多谢水奴了。”
水奴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掀开竹帘走了进去。
凉亭里燃着驱蚊的香炉,当中放着一张案几,只王韵书一人,此时正盘腿坐在案几前看着手上的书卷,见他进来,便笑道:“水奴娘子来了?请坐!”
水奴在案几侧面跪坐下,然后拿起王韵书的茶杯给他沏了一杯茶,王韵书伸手接过,道:
“多谢!”
“表郎君不必客气。”
王韵书笑了笑,接过茶,浅浅抿了一下,又放回案几上,然后转头看向水奴道:
“水奴娘子,仆已经决定好,待你我离开殷家之后,咱们先回去见过家君家母,待禀明他们之后,再游览名山翠景,你看可好?”
水奴顿了顿,并未回答,只是垂下头低声说道:“有一种糕点,表郎君可有兴趣知道?”
王韵书道:“是什么?”
水奴道:“以糯米磨成细粉,把酒浆和匀,烘得极干,再研细了,又下酒浆。如此再三,馆起成糕。糕点雪白可爱,香气宜人,服用之后再辅以热茶,酒力便会发作起来。特别是早上空心之人,乘饿上头,吃得多了,热茶下去,发作上来,一般娘子都不甚酒力,又如何当得?”
她嗓音缓慢,可是一字一句却听得人心惊,王韵书放下书卷,认真的看着水奴道:
“水奴娘子,你告诉仆这种糕点可是想说明什么?”
“婢子不欲隐瞒表郎君。”水奴低声说道,“这便是当日殷萝醉倒的原因,因为之前借用了表郎君名义,所以在这里向表郎君言明。”
王韵书一顿,他真的没想到水奴会忽然对自己全盘说出,惊讶的道:“水奴娘子,为什么告知我这些?”
水奴停了片刻,才又说道:“婢子是想坦言,或许第一眼看见的,并非是一个人的全部。”
王韵书一顿,他忽然有些明白了水奴此次前来的目的,心里一沉,开口道:“你想告诉我说,我也许不应该带你一起走的是吗?”
“是。”水奴点头,“毕竟能弄出这些歪门邪道的法子,至少心肠是歹毒的。”
“你不用这般诋毁自己。”王韵书道:“仆知道的?”
水奴抬起头,“表郎君知道什么?”
“嗯。”王韵书点头,“知道那时你借我的名义传话殷萝,说我要离开的时辰,也知道……那时在云烟斋接待殷萝的其中一个婢女,是你身边的那个因田娘子假扮的。”
水奴顿了顿,她本就未刻意瞒着,云烟斋又是王韵书住过的地方,所以并不意外他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五郎之前中的那种毒,是殷萝的手笔吧?”见水奴沉默,王韵书又开口。见她有些诧异的抬起头,便又接着说道,“之前那个婢女自杀的时候仆也在场,当时殷萝的反应有些奇怪,当时只是有些怀疑,现在看水奴娘子这般神情,应该是肯定的了。”
水奴闻言说道:“婢子让因田去探听过,未曾冤枉四娘子。”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透露了很多信息,比如殷萝身边那么多人,因田该是何等身手才能不声不响的探听来这些信息,又比如,她和因田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个因田会听她吩咐的。就他所见,那个叫因田的婢女便是在殷暖面前时,虽然恭顺,却也没有做为一个家僮的那种彻底服从的感觉。
“她此次行事太过,这般结果还算是好的。”最后,王韵书什么也没问,只是如此说道。水奴如此聪慧的人,毫不隐瞒的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其实是很开心的。
水奴给他又添了一杯茶,周围忽然有些沉默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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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三章 画像
“水奴娘子。”王韵书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此次来,可是有话要说?或者该请问,你……还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水奴拿着茶壶的手忽然顿住,而后茶壶歪了一下,茶水洒了出来。
“抱歉!”
王韵书伸手接过茶壶,看她手忙脚乱的拿出巾帕擦着,从来未曾有过的慌乱模样,忽然苦笑一下,而后柔声说道:“水奴娘子,我不逼你,其实总结你跟我说的这些话的目的,就是已经决定了吧?”
水奴放下手里擦着案几的巾帕,跪坐着转向王韵书的方向,而后深深行了一礼,嗓音和缓又句句清晰的道:
“表郎君,婢子多谢你的好意,只是,婢子食言了,终究还是决定留下。”
这种想要保护的心情,也许和当初希望保护明照的执念一样,但或许,多了些什么不一样的。只是具体多了什么,她现在还无从得知,也不想去管。
王韵书既然说过不会勉强,就不会食言。只是,知道人已经离开,他看着已经没有半分热气的茶水,低声说道:
“想带你离开,不只是好意啊!”
“郎君。”书墨走进凉亭来,见王韵书沉默的模样,有些疑惑的道,“水奴娘子不跟我们一起走了吗?”
王韵书点头,“不走了。”
书墨闻言有些惊奇也有些失望,半响又道:“那……郎君为什么不劝劝她呢?”
在他的印象里。只有其他人想要跟着他家郎君走的,这其中甚至还有不顾身份地位想要跟着跑的大家娘子,水奴这样决绝的,还真从来没见过。
“她既然开口,便是已经决定了的事。”王韵书道,“欲拒还迎、以退为进这样的性格,她是不屑的。”
不仅不屑,是决绝吧?
想起自己后来对她说,若是在殷家留不住了,可以带信给自己。然后自己来接她时。水奴感激而又认真的回答,“婢子言而无信一次已是大错,今日做了决定,今后结果如何都是自己种下的因缘。断没有再连累别人的道理。”
终究是一点希望也没留吗?
水奴回到树砚阁。她是殷暖的婢女。虽然得了主人恩典休息几日,但也没有一直偷懒的道理。
只是到了殷暖屋子,却被告知人不在。问了一下,得知了殷暖去处,水奴又转身离开。
一路按照婢女的指点来到一处院子,只见里面放着多辆马车轿舆,各种款式皆有,想来此处是司园放置出行工具的地方。
殷暖着一身白底蓝纹的大袖衣衫,正站一辆马车前吩咐着什么。而其他几个奴仆正在往马车上搬着东西。
“五郎君。”水奴上前道,“是要出行吗?”
“不是。”殷暖摇摇头,对他笑了笑,说道,“之前听表兄说这两日就离开了,吾想路途遥远,便为你准备一些出行的行礼。
水奴惊讶的看着眼前这精致的马车和不停的搬上马车的东西,所以,这些都是为她准备的?
“五郎君,这么多,你都准备了些什么?”
“夏季将过,秋冬的衣衫吾让他们准备了些,还有路上吃的干粮。”殷暖道,“本来想给你指派两个家僮跟着的,后来又想表兄一向简装出行惯了,他可能不喜,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有一些银钱,毕竟财不露白,吾就私下再给阿姊你好了。”
“五郎君。”水奴惊讶了半响,才终于开口,言语间带着些笑意道,“婢子应该只是司园的婢女吧?这般阵势,似乎过了些。”
“怎会过?”殷暖道,“此次醒来能再看见阿姊,吾心下感激不尽,就想着,若是阿姊离开之后,此生命尽之前,再能得见一面,大概也就无憾了。”
说着,抬起头来看着水奴笑道,“因此,阿姊可否答应吾,在下一次见面之前,都要平平安安的可好?”
水奴心里忽然有些刺痛,眼里也有些酸涩,顿了顿方道,“五郎君,回去吧!”
“什么?”
“婢子说回去吧!”水奴道,“不用准备行李了,婢子不走了!”
殷暖闻言愣在眼里,半响,唇角的笑意终于蔓延到眼里去,“阿姊,你……可是说的真的?”
“嗯。”水奴点头,“不走了。”
他忽然觉得心痛,为殷暖为她做的这一切,明明不舍她离开,却一点点的为她的出行准备好。
或许这份牵绊代表了什么她现在看不明白,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发展。只知道,即便已经过了两年,即便他已经长大能自保,她还是不忍,也不舍得离开。
那个也许山远天阔的悬崖之上,就算一辈子也爬不上去,只要在他身边,想来也是一片与世隔绝的乐土,在那里也有风自来,有花会开。
心里的害怕终于放下,殷暖去到王韵书住的屋子,王韵书没在,家僮见是他来,就主动把他引了进去。门的一侧是坐榻,坐榻对面有两个博古架,博古架前又一张案几,上面摆放着一副半开半卷的书画。殷暖起身走在卷画前,微微低头打量着。
画卷露出一角,想来应该是一副人物的画像,殷暖看了半响,忽然有些入迷的伸手拿起来,而后打开。
在过去的两年里,他曾经多次想过要画水奴的画像,可是每次都在将要落笔的时候,只是画出一片熟悉的山水,然后就会想,水奴她此时会在这片山水的哪个地方?在做什么?
因此,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在画像上看水奴,是这样的。
画面里,正对着的是古墨斋的门,门里门外有许多人,然后在这些人中间,水奴微微垂首,挽袖执笔。在那一瞬间,殷暖几乎又像是回到在古墨斋的时候,水奴替他答应了掌柜的要求,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写下了“古墨斋”这几字。
“这可能是我画得最好的一幅画了。”王韵书不知何时来殷暖旁边,看着他手里的画像,然后又回头问殷暖道,“五郎,你说画得好吗?”
“嗯。”殷暖点头,“好,似乎要从画里面走出来一般。”
王韵书轻声说道:“真要能从画里出来就好了。”
殷暖依旧看着手里的画像,没说话。
王韵书看向他,忽然轻笑道:“五郎,水奴娘子不知道这幅画,我能带走它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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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章 拒妾
殷暖并未回答,只是看着王韵书,很诚恳的说道:“表兄,仆会照顾好阿姊的。”
王韵书的视线从画像上转到殷暖身上,忽然叹了口气,而后轻声说道:“几年不见,五郎你还是之前那个温柔和善的模样,可这也只是在她的面前而已。在他人面前,却已经长大到独当一面的地步了。”
“如果这是保护别人必须付出的代价。”殷暖一字一顿的道,“仆是甘之如饴的。”
“如此我也放心了。”王韵书把画卷拿过去,而后一点点的卷上,递给殷暖道:“仆自然是相信你的,这个给你吧。离开之后我会继续寻找虚方上的药材。对了,我所在的地址也会随时传达给你,若是有什么问题,便直接告知我吧!”
殷暖伸手接过,微躬身道:“仆先谢过表兄。”
“何须如此客气。”王韵书道,“且各自保重吧!”
经过这一段时日的调养,谢氏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这段时日大起大落的悲喜太多,身体终究还是有了亏损,便是每日精心照料着,也不过面上神色好了几分而已。
不过谢氏倒是没想这么多,于她而言,只要殷暖能够平平安安的,她这一病便是值得的。
“右芳。”谢氏放下药碗,问婢女道,“王家郎君确定明日便要走了吗?”
“回大娘。”右芳道,“婢子已经前去问过。确是明日便离开了。”
“这样啊?”
右芳见她微微有些遗憾的模样,问道:“大娘可是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他这次救了阿暖,愿该亲自前去感谢的。”谢氏叹道,“只是现在被病体耽搁着。”
右芳道:“之前表郎君前来问安的时候,大娘不是已经道过感谢了吗?”
“救命之恩,那里是一两句话就能代替的。”谢氏想了想道,“你把之前阿弟带来的那件物事给他送去,请他务必收下。”
“是。”右芳道,“大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谢氏摇摇头,叹气道。“没有了。去吧!”
不过是想起之前王韵书说的想要带水奴一起走的事,有些惋惜罢了。若是之前还好些,只是在经过这次殷暖生病之后,谢氏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水奴这个婢女。若是能一直留在殷暖身边的话。对他而言会是很好的助益。
正想,忽然又婢女进来禀道:“大娘,树砚阁的水奴前来求见。”
“水奴?”谢氏闻言立即道。“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而已,水奴跟着一个婢女走了进来,见礼之后谢氏对其他家僮道:“你们且先下去!”
“是。”
待屋里的家僮全部出去之后,水奴道:“大娘身体可好些了?”
“已经没事了。”谢氏道,“能换得阿暖平安,不过生一场病已是上天恩赐。”
“大娘万不可有此想法。”水奴道,“五郎君得知自己连累了大娘生病,一直很是愧疚,所以大娘更应该宽心些,保重身体才是。”
“你倒是能一语中的。”谢氏道,“其实今日便是你不来,我也打算让人去请你的。”
水奴道:“大娘有事直接传唤便是,对待婢子不必如此客气。”
“明知道阿暖待你不同,还如此谦逊,倒也真是难得。”谢氏忽然轻叹口气,在水奴回话之前又说道,“其实这起起落落几病几好,我也渐渐的看开了,自己怕是熬不了多久的,只担心阿暖年岁还小,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水奴闻言跪下道:“大娘切勿做此想法……”
“水奴,你且起来说话。”谢氏打断她道。
水奴闻言只得站起身来,谢氏又道:“我知你心智聪慧,又是个全心全意为了阿暖的,所以我有一事想要恳请你。”
水奴闻言道:“大娘请直说便是。”
谢氏道:“之前阿暖生病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昏迷之中都还能识得你的声音。你为他不顾生死我也感激着,本来你和王韵书离开,对你而言自然是一个极好的抉择。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终究还是多了些私心。”
谢氏顿了顿,问道,“水奴,为了阿暖,你能否留下?你放心,今后我定不叫其他人再为难你。”
水奴闻言说道:“不瞒大娘,婢子今日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哦?”谢氏闻言有些讶异,“你可是已经有了决断?”
“是。”水奴道,“婢子已经与表郎君说明,决定留下了。”
“如此就好。”谢氏闻言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道,“我知道你先前很是受了些委屈,你放心,若是阿暖年岁再大些,我便让他纳了你,虽然你们身份悬殊,可能会有些阻碍,但我决定的事,想来也没人再敢说什么,这般你也不会再受委屈了。”
水奴闻言再一次跪下,对谢氏道:“婢子谢过大娘厚爱,只是这个想法还请大娘收回。”
“怎么?”
水奴俯身禀道:“婢子虽然决定留在五郎君身边,只是五郎君年岁也渐渐大了,怕是难挡别人猜忌之言,婢子不过一介家僮,自然是无所谓的,不过五郎君声名在外,恐于他声名有些不利影响。婢子人微言轻,到时候还请大娘代为澄清一二。”
谢氏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来,就是为了此事?”
“是。”水奴道,想了想,又有些赧然的道,“至于……纳妾一事,还请大娘也不要再提。”
谢氏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拒绝这样的提议,不说殷家,便是在一般人家,姬妾的身份相对于家僮来说,不亚于一步登天,而这在殷家这样的大家族里更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她打量着微微垂首的水奴,姣好的面上满是诚恳,不见半分虚伪做作。忽然有一种感觉,眼前的这个婢女,她对阿暖好,便真的仅仅是为他好而已,是不求半分回报的。倒是自己忽然提出的这个建议,有些看轻了她的意思。
“你之前为了阻止阿暖被入殓,险些送了一条命。”谢氏顿了顿才又问道,“这般不顾生死的行为,你可曾想过,自己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水奴一时有些迷蒙,顿了顿才说道,“五郎君对婢子有救命之恩,之后婢子能平安活到现在,也多亏了五郎君诸般维护,自然……应该以命相报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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