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章 求救
“五郎君。”阿元哭道,“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办?”
殷暖只是摇着头,恳求似的拉着阿元道:“阿元,答应我,一定别让阿姊知道。她应该正在准备和表兄一道离开,不能、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再去打扰她。”
他拉着阿元的双手甚至还在颤抖之后,阿元被他带着恳请的声音吓住,愣愣的点头道:“好,好的五郎君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这样就好。”殷暖说完,似乎是放心了几分,只是忽然又“啊”的叫了声,整个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双眼大睁看着前面,整个人也不停的往后退,看起来似乎是极为恐惧样子。
一直站在旁边的穗映见他几乎有些自残的动作,惊了一跳,慌忙伸手把他抱住,控制住她的动作。可是殷暖却忽然把目标转移面前的人身上,手里的力气极大的打在穗映身上。穗映痛呼一声,却也不敢放开。
阿元正想上前帮忙,殷暖却又停下动作,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嘴里不停的喊着:
“别过来、别过来!”
“五郎君、五郎君。”阿元连声哭着,忽然转身往门外跑去。
她知道,苏疡医医术极为高明,且疾医、食医等都有涉猎。就算比不上王韵书,可是在整个镜朝也是有名的,现在连他都束手无策,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因田阿姊!因田阿姊!”阿元冲到水奴和因田住的房间,来不及敲门就慌忙的撞进去。边连声叫着。
“阿元?”因田正在收拾衣物,见她莽莽撞撞的跑进来,还来不及生怒,就看见她满面的泪水,忍不住惊讶的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
“呜呜……”看见因田还在阿元总算是放心下来,拉着她抽噎着道,“因田阿姊,求求你,去看看五郎君吧!”
“五郎君?”因田也是一惊。“五郎君怎么了?”
“他突然…突然就……”
阿元哭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完整,因田道:“快带我去看看。”
“恩恩,好的。”
两人匆匆赶到殷暖房间,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嘶吼声。因田心里一急。正要进去。忽然看见远处走来的几个婢女,吩咐道:“阿元,你先去把这附近的家僮都支开。”
“是。”
阿元点头。因田方走了进去。她之前在皇宫的时候,就明白殷暖这种平素身体极好不见生病征兆的,突然如此定不会自身的原因,怕是中了什么邪门歪道的暗害。,一般来说,最好还是先不要惊动别人的好。
进门之后,就算是因田这般冷静的人,一看见殷暖此时的模样,也不禁吓了一跳。
此时殷暖已经不是阿元离开时害怕的模样,而是手舞足蹈的在狂笑不已,可是他一边笑一般把手边能碰触的东西都扔在地上,似乎又是极为痛苦的模样。穗映和苏疡医都跌坐在地上,两人的力气加起来也拦不住此时的殷暖。
殷暖在因田心目中一直是温柔从容的模样,何时有过这么狼狈的场景?
“五郎君!”见殷暖从博古架上拿起一个花瓶砸向自己的头顶,因田忽然一个疾步冲上去,伸手抢下花瓶之后,正要伸手把他穴道点住,阿元忽然冲进制止道:
“因田阿姊,别!”
“为什么?”
阿元哭道:“因为五郎君就是昏迷时候还是在害怕颤抖,那个时候的他不是更可怜吗?还有……还有……”
还有一种最吓人的猜测,就是他可能会在沉睡的时候,就不知不觉的因为恐惧而窒息在梦里。而让他醒着,其他人至少还对他的反应有个清晰的判断。
“如此也不是个办法。”因田想了想,说道,“阿元,把你的帛带拿出来。”
“因田阿姊的意思是?”
“总不能让五郎君伤害他自己吧?”
“哦哦,好!”阿元立刻明白因田的意思,抬手一扬,一条帛带从她袖口里飞出来,在殷暖身上缠了几圈的之后,稳稳的把人捆住。
因田见此,立刻双手一抬,稳稳的把殷暖抬到床榻上躺好。
殷暖虽然被捆住,却依旧在疯狂的扭动着,直挣扎得面红耳赤,双目一会儿狠厉一会儿害怕的看着前方,嘴里一会儿喊着“放开”,一会儿又惊恐的说着“别过来”。
阿元不停在他身边唤着,因田也走过去,在他耳边不停唤着:“五郎君!五郎君!”
这样直到喊了十几声之后,殷暖忽然停下挣扎的动作,直直的转向因田的方向,双眼无神的看着她,半响才迟疑的问道:
“因田?”
因田心里一酸,忙点头道:“是,是婢子。”
殷暖却忽然又激动起来,“阿姊是不是也来了,阿元!阿元!”
阿元被他吓了一跳,忙上前道:“五郎君,怎么了?”
“阿元?”殷暖有些生气的道,“不是让你别去找阿姊的吗?不能让她知道的,不能的!”
说到后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前方,嘴里低声喃喃着心底的执念,眼里又渐渐浮上无限的恐惧。
阿元还未回话就见他又开始颤抖着大喊大叫起来,心里一酸,只能呜呜哭着道:“呜呜……因田阿姊,怎么办?五郎君虽然这样说,可是他心里一定最想见水奴阿姊的。”
“阿元。”因田忽然对阿元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去就来。”
“因田阿姊?”阿元惊讶的道,“你要去哪儿?”
因田头也不回,“去找水奴!”
“可是……”阿元有些犹豫,“五郎君不让,他会更生气的。”
“阿元。”因田的嗓音里也有了几分哽咽,“只怕等水奴来的时候,五郎君已经神志不清了,而且,现在也只有表郎君能想出法子了吧?”
阿元闻言心里又是一痛,忙不得的点头道:“因田阿姊你快去,我会好好看着的。”
因田闻言立即转身离开,只见她身影一闪,直接从窗口消失不见。
穗映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此时的她在担心殷暖之外,也被阿元和因田的身手怔住。
而在另一边,宣罗院的一个空房间里,马道婆停下手里的动作,收起自己的东西,对殷萝道:
“四娘子,成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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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六章 见面
“成了?”殷萝有些惊讶,不相信惊喜来得这么快这么容易,“就是说殷暖已经死了?”
“这倒是还没有。”马道婆道,“只怕还要个三四天左右。”
“三四天?”殷萝皱眉,“为什么不是立即就死了,之前那个奴仆不是很快就被你吓死了吗?”
“回四娘子话。”马道婆说道,“这种法术也是因人而异的,先前那个人只是一般愚钝的奴仆罢了,心智极不坚定。但是我听说五郎君是镜朝有名的一等聪明人,只怕没那么容易被吓住,当然这也是猜测而已,若是他胆量小些,根本也要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殷萝想了想,问道:“就是他现在已经开始害怕了是吧?”
“是。”马道婆道,“我已经在他身上施了法术,五郎君现在就算还有一条命在,应该也与死人无疑,只怕是已经神志不清,只能伤害自己和他人了。”
殷萝闻言放心下来,说道:“既然如此,那直到人死之后我才能给你余下的银钱。”
“四娘子放心。”马道婆道,“这其中关系我知道的。”
殷萝闻言也懒得再回她,想起殷暖现在的惨状,忽然便有几分想要前往观看的心思,正要开口吩咐,梅诗便和罗氏走了进来。
“已经结束了吗?”罗氏看见马道婆动作,问道。
“嗯。”马道婆点头。
罗氏又满脸欣喜的转向殷萝道:“四娘子,事情已经成了。”
“成了?”殷萝道。“什么?”
罗氏道:“方才得到消息说,殷暖屋子里的家僮都被赶出来了,显然是在隐瞒什么。”
“是吗?”殷萝立刻兴致勃勃的道,“我们快去看看。”
“现在可万万不可。”罗氏连忙阻止。
“为什么?”殷萝有些不快。
“四娘子。”罗氏道,“既然他殷暖的院子里刻意隐瞒了这件事,自然是不想别人知道。而现在才出了事咱们就巴巴的赶过去,这不是不打自招说咱们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殷萝道:“那怎么办?”她实在很想去看看殷暖此时的惨状。
罗氏道:“四娘子放心,这么大的事毕竟纸包不住火,咱们且耐心两天,到那时一定会全府皆知。咱们再光明正大的前去看热闹就是了。现在且当做不知就好。”
殷萝闻言,无奈的点点头道:“好吧!”
却说云烟斋,王韵书和水奴正在书房里整理需要带走的书卷。
“水奴娘子。”王韵书道,“你看看。可有想看的。咱们挑些带走。”
毕竟书架上的书太多。是不可能全部带走的。水奴上下打量着,正要开口回答,因田忽然急匆匆的跑进来。应该说她甚至不是跑进来的。而是直接用轻功落在两人面前。
“因田。”水奴一见这个样子立即问道,“怎么了?”
因田来不及行礼,直接开口道,“五郎君出事了。”
“什么?”水奴一惊,甚至来不及和王韵书打个招呼就直接冲出门去。因田的性格她知道,若非是特别紧急,她很少有这么冲动的时候。
王韵书闻言也是一惊,想要唤住她却发现人已经出了院子,忙吩咐道:
“书墨,快牵马来!”
“是。”书墨应了一声匆匆转身出门。
水奴慌乱的往前跑着,心里在那一刹那几乎是空白的,只想快点去到殷暖身边,看看他现在可还好。
耳边忽然想起“哒哒”的马蹄声,然后身边一阵风过。
“吁!”王韵书停下马,唤她道,“水奴娘子。”
水奴也来不及多想,伸手搭在他伸来的手上,顺着王韵书的力道翻身上马,一路赶往树砚阁的方向。
随后赶来的因田看见这个情形松了口气。毕竟云烟斋到树砚阁的距离不近,就算水奴一路狂奔而去也要一刻钟左右。自己劝不了,她身体又不好,这样跑过去只怕殷暖还没事她自己就先出事了。
王韵书和水奴赶到门外,就听见屋子里传出来的阿元和穗映呜呜咽咽的哭声,水奴心里一紧,忙推开门。
阿元一看见她,瞬间哭的更厉害了。
“呜呜……水奴阿姊,你总算是来了,呜呜,你快来看看五郎君,他、他……”
水奴来不及理她,匆匆走到殷暖床榻便,待看见他此时的模样时,心里的悲痛铺天盖地的袭来,那一刻几乎快要窒息。
就像之前因田说的,此时殷暖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癫狂,根本认不清来人是谁。他浑身不听的颤抖着,牙齿也不停的碰敲着,双眼大睁,几乎目眦尽裂。嘴里“嘶嘶”的吐着气,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五郎君。”水奴走到他身边,像是怕吓着他一般,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可是眼泪立刻就流出来,随着她俯身的动作落在殷暖的脸上。殷暖怔住了一瞬,喃喃的唤了一声:“阿姊?”
“是我。”水奴抬起袖口擦着他头上的汗。
王韵书走过来道,“先解开他身上的帛带,现在这个样子把不了脉象。”
“哦。”阿元忙走上前收了殷暖身上的帛带。
双手在得到解放的那一刹那,殷暖忽然又激动起来,一连声的叫着:
“别过来!别过来!阿姊,阿姊!”
王韵书上前正要查看,他却突然抓狂起来,双手胡乱的挥舞着打退了王韵书的动作,边不停的叫道:
“阿姊,阿姊你快躲起来,好多恐怖的东西!”
“暖暖!暖暖!”水奴再忍不住,伸手紧紧的把他抱住,“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的,没有其他东西,没有的!”
殷暖神志已经不清,依旧摇着头,双手胡乱打着。阿元怕他打伤了水奴,忙上前制止住他双手的动作。
殷暖似乎特别难受,嘴里嘶吼着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暖暖。”水奴心痛的道,“暖暖,你到底是怎么了?能告诉我吗?”
殷暖却只是慌乱的摇着头,虽然偶尔冒出一两句“阿姊”,可是已经完全忍不住抱住他的是谁,他似乎看见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双手想要去抓,又被阿元制止住,无奈之下,殷暖忽然一张口,狠狠的咬在水奴肩上。
他咬得很用力,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血腥味立即蔓延开来。
“水奴娘子!”
“水奴!”
“水奴阿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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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 无感
王韵书因田阿元几人来不及阻止,反应过来的时候水奴肩上灰色的衣衫已经被血液浸透。就连穗映在一旁看着亦是心惊不已。
水奴却恍若未觉,伸手轻轻拍着殷暖的背脊,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暖暖别怕,我会陪着你的,别怕!”
“水奴?”因田惊慌不已,忍不住唤了一声,想要上前弄晕殷暖,却被水奴抬眼阻止。阿元离得最近,被水奴肩上的伤口吓住,已经开始“呜呜”的哭起来了。
王韵书想要上前帮忙把殷暖弄开,可是终究还是忍住,眼睑垂下,眼里晦暗不明。
殷暖咬得狠了,半响一直保持那个动作没变,水奴觉得半边肩膀已经快要整个都没知觉了,可是她却顾不得这些,抱在怀里的殷暖的身体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着,让她心疼得甚至忽略了身上的疼痛,只是不停的在他耳边一声声说着安慰的话。
半响,就在其他人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之后,殷暖停下手上的挣扎,又缓缓松开牙齿,他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水奴的方向,眼里却一点焦距也无,嘴里甚至还流着水奴肩上的血。
“是……阿姊吗?”
水奴柔声回道:“是我。”
“阿姊?”殷暖依旧是疑惑的语气,忽然怔怔的流下泪来,“我是不是伤了你?”
“没有,暖暖,我没事的。”
殷暖却好似没有听见她说话一般,双手被阿元放开之后。就小心翼翼的回抱住水奴,手指轻轻摸索着她的肩膀,在触摸到湿润的血液时停住,问道:“阿姊,你是不是很疼?”
“不疼,暖暖你哪儿不舒服?”
殷暖依旧像是没有听见她说话一般,泪流满面的道:“阿姊,对不起,我明明不想伤了你的,对不起!”
他虽然年少。但是一向温柔从容懂事成熟。很少有这样无措惊慌的时候。几人看的心酸不已,可是让他们担心的,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殷暖可能听不见别人说话了。
“五郎君现在不仅看不见。也听不见了吧?”因田忽然低声说道。
“怎么会?”阿元捂住嘴低声哭着。可是心里也知道因田并没有说错。因为看殷暖的模样果然是如此的。
王韵书走上前。说道:“水奴娘子,先让我来给五郎把把脉,还有你还是先包扎一下伤口。五郎屋子里应该常备这些包扎的物品的。”
水奴点点头,正想放开殷暖,他却忽然一下就惊慌起来,下意识的抓紧水奴,抬头四顾着:“阿姊?阿姊?你要去哪儿,这里有好多可怖狰狞的魑魅魍魉,你……你要走了吗?”
“暖暖,暖暖。”明明刚才也听见了因田他们的话,知道殷暖此时听不见,可是水奴还是极为耐心的一遍遍的回答着她的话,“我不走的,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几乎算得上是承诺的话语让王韵书心里忽然就莫名的跳了一跳,可也知道此时是非常时刻,只是抬头对水奴柔声说道:
“水奴娘子,五郎此时情况不是很好,可否先让仆来看一下?”
水奴点点头,她拉起殷暖的手,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殷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抬起头看向水奴,低声问道:
“阿姊,真的是你在吗?”
水奴又轻轻在他手里写了一个“是。”
殷暖便笑了笑,然后乖乖把手伸出去平放在床榻上,阿元忙起身让开,王韵书上前给他把着脉象。水奴的一直手被殷暖拉着走不开,她自己也不愿意离开,因田只能趁着这个机会上前揭开她脖颈处的衣物给她进行简单的包扎。
肩上的伤口很深,夏天衣衫单薄,隔着衣物都留下了两行极深的牙印,伤口周围的衣衫已经被血浸透。水奴却只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殷暖身上,一点没觉得疼痛的样子。王韵书先前还皱着眉头看着水奴肩上的伤,后来神色却越来越凝重,又看了殷暖瞳孔舌苔等处。
“表郎君?”水奴问道,“怎么样?暖暖他是怎么了?”
“仆也不知。”王韵书摇摇头,面上满是失望惭愧的神色,“目前也只能知道他是受了很大的惊讶,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怎么会?”站在几人身后的穗映闻言惊呼道,“难不成真的是中邪了不成?”
“胡说什么?”因田见阿元闻言吓得又要哭出声来,皱眉对穗映道,“一切不过都是人为的邪门歪道罢了,那里有这么多的怪力乱神之事?”
她神色一贯严肃,此时脸色冷了几分之后看着更是吓人。穗映被她震住,愣在原地再不敢说话。
然而就在几人谈话的时候,殷暖的眼睛里忽然又狂乱起来,双手乱抓着,惊恐的道:“又来了,阿姊,阿姊,你快躲开,它们又来了。”
“暖暖,暖暖。”水奴心疼得几乎窒息,有些急切的问道,“你快告诉我,什么来了?你在怕什么?”
边说边拉过殷暖的一只手在他手上写着字,可是这一次殷暖却一如既往的害怕的模样,竟对手上的触感一点感知也无。
“只怕现在没用了。”王韵书见此开口道,“从眼睛到耳朵,只怕五郎现在连对人触碰的感知都已经失去了。方才可能是因为伤了水奴的刺激太大,所以暂时清醒过来。”
而就在几人几乎无计可施的时候,门外忽然想起一串串的脚步声,且听声音就知前来的不下数十人。
几人对视一眼,知道只怕已经被知道了。所以谁都没有阻拦,任由门被人急速的推开,然后哗啦啦进来一群人。当先一人竟然是殷颂,然后是主母一脉和其他姬妾郎君娘子等人,谢氏竟然没来。
众人面上的神色水奴此时没有那个闲心去一一观察,她全部的心神都在殷暖身上。
“怎么回事?”殷颂一见殷暖或是癫狂或是颤抖的模样,眉头就深深皱起,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如此?”
“回阿舅。”王韵书上前回道,“今日午时左右突然如此,小侄已经看过,除了受了惊吓之外,看不出其他异状。”
罗氏和殷萝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马思琪注意到两人神色,心里一琢磨,也就明白了几分,唇角浮起一抹冷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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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八章 人心
倒是赵氏等人没注意到这些,殷昕看见殷暖如此模样,虽然又几分可怜,不过这段时日以来心里的那股郁闷倒是消散了许多。
殷颂闻言回头对跟来的疾医道:“你们去看看。”
那几个疾医闻言,慌忙上前查看。殷暖此时已经陷入狂乱,嘴里“嘶嘶”吼着,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可怕的情况。
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癫狂之前握紧水奴的那只手却一直没放开过,仿佛溺水的人最后抓紧的那根稻草,就算全身五感已经失去,他还是抓得紧紧。或许是因为就算迷失了心智,可是心里最深处也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次放开,只怕下一次就再也没有握住的机会了,因为已经看不到听不到也感觉不到,甚至不能保证还能不能醒过来。
然而就是因为殷暖现在没有感知,手下不知轻重,看见的东西越是可怖就手里的劲道就越紧。不过一会儿,水奴手腕已经通红,可是她也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事实上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殷暖身上,甚至连殷家家主到来她也恍若未见。
殷昕在看过殷暖惨状之后视线便直接落在水奴身上,待见她半边衣裳上都是血,被殷暖死死攥紧的手腕已经开始红肿之后,心里刚开始产生的那一股爽快也已经散去,眉头也是紧皱。
殷萝看见这个殷暖拉着水奴的情形倒是想讽刺两句水性杨花什么的,好在她终究还是有几分觉悟。知道此时实在时机不对,殷家家主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只怕一开口就给他吼来出气了。
殷颂带来的疾医看过之后,俱都不约而同的回道:
“回郎主,五郎君确是除了惊吓之外,并无其他症状。”
殷萝闻言面上闪过一阵得意之色。
“废物。”殷颂怒道,又转向殷暖屋里的家僮道,“好端端的在屋里怎会受了惊吓?”
穗映见他看过来,忙回道:“回郎主,今日五郎君用完午膳。忽然说是头晕。婢子扶他回屋之后,五郎君突然就拿出宝剑要砍人。”说着看了一眼之前那个被阿元点住、此时穴道早已经解开却依旧呆立在原地的奴仆,又说道,“后来阿元也赶了过来。我们合几人之力方才把五郎君拦下。”
不知是出于何种心里。她最终还是把阿元会武的事情瞒住。
“夫婿。”赵氏瞥了穗映一眼。接着有些忧心忡忡的道,“怕不是中邪了吧?”
“不要胡说。”只是殷颂虽然这样说,心里却也信了几分。毕竟哪有人无端端的发狂的?又对那几个疾医道,“再仔细看看,对了,先不要告诉谢氏。”
正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哭声,而后谢氏在右芳等家僮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顾不得屋子里有其他人,一见殷暖就甩开右芳的手,忙不迭的走上去,一把抱住殷暖,哭得撕心裂肺。
“阿暖,你这是怎么了?”
殷暖却只是两眼迷茫的全身颤抖着,一会儿往后退一会儿往前爬,不然就是猛的一下跳起来,满面惊恐。
谢氏看得心都碎了,她抓住殷暖的手想要问他怎么了,随知却在那时殷暖猛的一下发力,整个人都慌跳起来,阿元等人竟然阻拦不住。谢氏一个不擦,竟然被推倒在地上,多亏身后的右芳慌忙上前接住,只是下一秒两个人都摔倒在地上。
谢氏此生怕是从未如此狼狈过,可是此时她却来不及多想这些,挣扎着又想上前,右芳慌忙把她拦住。
“大娘,此时五郎君怕是已经认不得你了,他会误伤你的。”
就连殷颂也上前去劝阻。谢氏只是直直的看着他,一句句的道:
“那是我的儿。”
“五郎也是我的孩子。”殷颂叹气。
谢氏却只是摇摇头,依旧不顾右芳的阻拦想要扑倒殷暖身边。殷颂他孩子众多,她却只有殷暖一个孩子。
如此知直到挣扎了一两个时辰之久,赵氏殷萝等人已经看得尽兴,也有些累了就暂时先回去了。倒是罗氏并殷颂的其他几房姬妾见殷颂还留在此处,便也讨好的跟着留下。
然后慢慢的,殷暖许是体力终于耗尽了,王韵书早已经让人去熬好了一些安神的药,在他安静下来之后就给他喂下,虽然还是一直惊恐的颤抖着,整个却都瘫软下来,只是不时的抽搐着。
水奴的手终于被放开,只是此时那只手几乎已经没了知觉。她却依旧固执的守着,因田想要劝她离开去重现包扎一下身上的伤口,因为之前草草处理的已经裂开,此时血液又重新浸透了衣裳。然而水奴只是恍若未闻,整个人都呆呆的,只有在殷暖抽搐的时候她才会心疼的用完好的那只手握紧他的手。
谢氏在殷暖没力躺下的时候已经得以赶到殷暖身边,此时已经哭的眼睛通红,见水奴如此,叹了口气,沙哑着道:
“水奴你先去弄好身上的伤口,我在这里看着就好。”
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水奴抬头看见殷颂也无声的站在谢氏身后,终于点点头,在因田的搀扶下起身离开。
她坐着的时间极长,此时早已经全身僵硬,整个人几乎是被因田半抱在怀里带着离开。才出了房门,就见王韵书等在那里,书墨跟在他身边。
“表郎君。”
水奴才开口,王韵书就摇摇头,嗓音了也有几分疲累,他把手里拿着的几瓶药膏递给因田,又接过书墨手里端着的药碗给因田,道:“先把这个喝下,这些药膏的用法我都写在上面了,还有其他包扎等物你那里应该有的,你伤势严重,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他知道因田既然会武,那一般伤药包扎等物都是会武之人的常备之物。
水奴道过谢,然后在因田的搀扶下离开。
王韵书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水奴看向自己的视线里莫名的带上几分愧疚。
“水奴娘子!”
“嗯?”水奴回头,“表郎君可还有什么吩咐吗?”
王韵书又摇摇头,想了想又叮嘱道,“你身上的伤拖了较长的时辰,这一次可千万马虎不得了。”
水奴点点头,又轻声道了谢,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屋里,一进门就看见那扇殷暖亲手画出来的屏风,以及那上面她后来提上的词——忽忆那年山前,句句相约离别。笔墨丹青景重现,当时笑颜不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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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九章 叮嘱
这是后来无意中听殷暖念起,她觉得应景,便擅自题上的。此时看来,竟有几分一语成谶的感觉。时光荏苒岁月流水,一晃经年过来,物是人非不说,心境也早已经翻天覆地。
因田沉默着给她重新包扎肩上的伤口。清洗伤口时,那深深的牙印此时看来更是可怖。
“因田。”
“嗯?”因田动作轻柔的给她上药,边问道,“公主有什么吩咐?”
“别用那个莫怨了。”水奴忽然轻声道,“这次的这个疤痕,就留着吧!”
“公主?”因田有些不解,“上次五郎君给的莫怨还剩下许多。”
水奴却只是摇摇头,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也想要留点什么证明。把身上的疤痕一点点的除去的时候,就好像是慢慢的抹去了她曾经存在的痕迹一般,终究,还是会有舍不得的。
因田也不再询问,只是默默的给她伤药包扎之后,又去给她处理手腕上的伤。水奴的手腕极是雪白纤细,此时却红肿青紫得吓人,因田心里一酸,想起此时凶多吉少的殷暖,更是难受得厉害。
这是流落殷家之后,水奴第一次让因田给自己宽衣,她沉默的站着,任由因田把干净的衣物往自己身上套,忽然低声开口道,“因田,你说,暖暖他会没事吗?”
因田咬咬牙,忍住眼里的酸涩,坚定的回道:“公主放心,五郎君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那就好。”水奴轻声说着,声音极轻,好像那话语里的可信度,连她也是不信的。
一直到亥时左右,殷暖还是一点恢复的迹象都没有,甚至整个人都虚弱下去,不过这几个时辰,人似乎就瘦了一圈一般,他依旧是一副被什么吓着的模样,满脸恐惧。甚至在昏迷之后。亦是被梦魇住的样子,看来实在令人心疼不已。
谢氏早已经哭得几乎昏死过去,王韵书在殷颂的示意下给她熬了一碗安神的汤药,喝下之后情绪才安定一些。慢慢的睡着了。
因为所有疾医都束手无策。甚至连皇宫里的御医都去请了来。依旧是一筹莫展。次日卯时左右,殷颂就让人去请了几个高僧前来。既然医术无用,只当殷暖是真的中邪了。
然后直到午时左右。殷暖依旧一点好转也无,整个人都一点点衰弱下来,终于,到了下午日落之后,前来的疾医和僧人都告诉殷颂,有必要准备后事了。
谢氏才醒过来,听见这个消息两眼一黑,跌跌撞撞的跑到殷颂跟前,“噗通”一声跪下,连声求道:
“郎主,妾身求你,不要给阿暖准备那些,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郎主深深的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这些年来,你第一次如此求我,可我却希望,这不是真的。”
谢氏牙齿咬得紧紧,微垂着头,依旧哭得悲戚。
“阿幽。”殷颂长叹口气,对她道,“你去看看五郎形状,再好好想一下。如果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你想让他最后也没有归处吗?”
谢氏只是愣愣的摇着头,怔怔的起身去看殷暖的情形。殷暖现在抽搐的时间越来越长,可是停下之后间隔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而那个时候简直像已经没气了似的,面色一点点的灰白。
谢氏扑到殷暖床榻前,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忽然两眼一黑,整个终于彻底的昏迷过去。
“阿幽!”殷颂吓了一跳,王韵书上前看过之后,对殷颂道,“阿舅,谢舅母只是昏过去了。”
殷颂方才放下心来,让人把她扶下去照顾好。
“阿舅。”王韵书见殷颂眼底青黑,又劝道,“你也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殷颂叹了口气,道:“我就在隔间,有什么事立即前来禀报。”
“是。”
水奴站在殷暖床榻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一幕,然后慢慢的回过头,在曲足案上跪下,拿起殷暖的手轻轻握着,低声道:
“暖暖,你不会这么残忍的,是不是?我身边的亲近的人一个一个的失去,难道你也要离开了是吗?还是我终究罪孽深重如此,最后竟连累了你?”
再不愿意,可是在当夜戌时左右,所有的后事都准备好了。毕竟是殷家,做什么的速度都是最快的。整个殷府的人都来看过了,不知真假的叹息几声之后,又一个个转身离开。
翌日卯时左右,司园开始忙碌起来,疾医说殷暖最多不过这两日的事,都在开始忙碌后事,谢氏一直在床榻前哭泣着。午时左右,水奴正在给一暖擦着他额头上的汗,因田忽然走进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水奴闻言,忙把手里的巾帕递给一旁的穗映,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见王韵书和书墨在那里等着。
“表郎君。”水奴一见她便有些急切的走上去,忙问道,“因田说你有办法了,是吗?”
王韵书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否能成还不是很肯定,仆也只敢大致的猜测五郎的情况。”
“表郎君请说,婢子该如何做?”
不管怎么说,这已经目前水奴听到的,最让人兴奋的一个消息了。
“水奴娘子。”王韵书道,“仆确实需要你的帮助,时间紧迫,接下来请你安静的听我说。”
“好。”水奴点点头。
王韵书道:“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阿舅他们已经相信中邪一说,更有许多居心叵测的人在,只怕我如果说了会采取更家激烈的手段,所以只能告诉你了,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麻烦。”
水奴慌忙摇头,只要殷暖没事,便是赔上她这一条命又如何?
“好。”王韵书道,“若是没错的话,在一天之后,殷暖就会彻底的断气了,而我要拜托水奴娘子的是,请你无论如何,阻止殷暖入殓,至少三天。”
水奴在殷家不过一介奴婢,身份卑贱,人微言轻,所以王韵书这个要求,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的。
可是水奴却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王韵书说得再是匪夷所思她都相信,只要殷暖最后能活下来就行。
“水奴娘子。”王韵书有些担心的道,“要是……”
“可以的。”水奴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表郎君这段时间是要离开殷家吧?你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一定不会让别人碰五郎君的。”
那一刻,王韵书竟也被她的坚定和那不自觉透露出的气势说怔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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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〇章 希望
在说出这番话之后,王韵书并不惊讶水奴会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因为这些时日的相处,他知道水奴是怎样聪慧的一个人,便干脆直接的说道:
“这些时日仆查找多处资料,再联合以前所得知的一点讯息。故而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若是仆没猜错的话,五郎如此反常的原因并非是魑魅魍魉作怪,而是中毒。”
“中毒?”
“嗯。”王韵书道,“是一种致人入幻的菌类,因特别罕见,故而并未流传,知道的人也不多。其具体效果现在没有时间多说,但是唯一的解法便是在生长这种菌类的周围找到一种火红色的拇指大小的动物,用它的血肉入药,方才有救。”
“表郎君这几天这么忙,就是在寻找这个方法吗?”水奴道。
“五郎这个样子,又怎么不让人心急?”王韵书摇摇头,又说道,“水奴娘子,接下的几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度过的,还请你先去休息片刻,毕竟之后几天没有精神可不行。”
自从殷暖出事之后,水奴几乎没有休息过,本来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带了几分憔悴,眼眶周围已经有很明显的一圈青黑,王韵书看得心疼不已,却也知道此时要劝她去休息,只能用这和殷暖有关的理由。
水奴点点头,道:“婢子明白,多谢表郎君。”
王韵书闻言心里又不自觉的叹了口气,水奴和他。总是客气得有些生分。
“对了。”王韵书又道,“水奴娘子,仆此番前来还有一事要麻烦你。”
“表郎君请说。”
王韵书道:“因为平日出门轻装简行惯了,身边跟着的人并不多,又兼此次前往之地很是险要,所抓之物速度极快,一般家僮去了反而碍事。而仆在殷家只有你这里是唯一值得信赖之处,所以想劳烦你这边指派一个人跟过去,这样也能更快的赶回来。”
“好的。”水奴点点头,想了想说道。“那就让因田和表郎君你们一道去吧!”
因田闻言虽然没有什么意见。可是难免有些担忧,毕竟殷家狼虎之地,接下来的几天水奴一个人面对这样的事她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如此甚好。”王韵书点点头,因田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而且此次前去所需时间越快越好。所以也没有客气的必要。
“因田。”水奴转向因田解释道。“五郎君此番劫难若是人为,那么对方肯定在暗中看着这边的发展。阿元的身手虽然也不错,可是她从小在司园长大。和殷府里的所有人都很熟悉,说是贸然离开,只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只能让给你和表郎君他们去这一趟。”
“我明白。”因田点点头,又说道,“只是你独自留下的话,请千万小心才是。”
“嗯。”水奴点点头,又转向王韵书道,“表郎君,此去请千万小心。”
王韵书点点头,又道:“时间紧迫,仆还要回去准备一点东西,水奴你趁此机会先休息吧!接下来就没时间了,你是唯一的知情人,可千万马虎不得。”
水奴点头,这其中的关系她明白。再是担心殷暖,也必须得保证接下来的时间有足够的精力。
王韵书又叮嘱了几句,然后转身离开。因田道:
“公主,你快休息吧,接下的事,婢子去叮嘱阿元就好。”
水奴点点头,在床榻上躺下。本来之前因为担心殷暖,再累也睡不着的,可是现在许是因为终于知道事情有了解决的方法,才一挨着枕头,就陷入了沉沉的昏睡。
因田给她盖好被褥,又看了片刻,然后无声的走出屋外,去到殷暖的屋子。
谢氏因为疲累,已经在婢女的劝说下在旁边的屋子休息,殷暖旁边只几个婢女阿元和穗映守着。见因田走过来,阿元抬手揉了揉红红的双眼,低声问道:
“因田阿姊,水奴阿姊呢?”
因田不动声色的瞥了一旁的穗映一眼,低声说道:“院子里有些忙碌,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水奴去帮忙了。对了,阿元你出来一下,水奴说又几样东西找不到,请你去看一下。”
阿元一听,就明白定是在忙碌殷暖后事的事,眼里立刻又滚落出来,抽抽噎噎的点头道:
“好。”
然后跟着因田离开,穗映只是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在殷暖身上,面上满是悲伤,眼圈也有些泛红。
“因田阿姊?”阿元跟在因田身后出来,就见因田直接把她带去一间无人的屋子,“来这里做什么,水奴阿姊呢?”
“水奴睡着了。”因田低声回道。
“睡着了?”阿元有些惊讶,不过立刻又有些难过的说道,“也好,这些天水奴阿姊一直未曾休息过,再累下去都担心她会不会撑得住。对了,那因田阿姊,你带我出来做什么?我还要回去看着五郎君,谁知穗映会出些什么幺蛾子?”
因田拦下她喋喋不休的话语,低声说了王韵书之前的计划。
“什……”阿元听得大惊,声音也放大了些,好在因田极为利索的在她一开口就点了她的哑穴。所以接下阿元就只能瞪着一双眼睛听因田叙述完所有的利害关系。听到后来,她面上的神情已经从最开始的惊讶转到后来的狂喜。
“就是这样。”因田边解开她的穴道边说道,“所以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拜托阿元你一定要保护好水奴,不管是她还是五郎君都不能出一点差错。”
明明一开始特别看不起的人,现在把最重要的公主殿下的安危托付给她,虽说是不得而为,可是心里却也是有几分放心的。
“嗯嗯。”阿元连连点头,虽然还有很多想要问的,可是这一点点的好奇和殷暖的安危比起来都不重要了,“因田阿姊,你们放心的去吧,我一定会保护好水奴阿姊和五郎君的。”
一个半时辰之后,王韵书随便给殷颂扯了一个理由之后,就和书墨离开了殷家。而在出殷家之后不久,因田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水奴醒来之后,先是去看过殷暖情况,只见殷暖还是和之前一样因为已经精疲力竭而沉睡着,只是不时的抽搐和颤抖显示他还沉浸在一个恐惧的世界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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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一章 断气
水奴心里一酸,之前听王韵书解释之后,便知道他现在应该是独自一个人在面对一个极为可怕的幻境。
这么久的时间,不知殷暖是怎样的害怕无助?想起之前殷暖抓住她说的那些恐惧的言语,水奴更是忍不住的心疼。她跪坐在曲足案上,紧紧的握住殷暖的手,双唇咬得死紧,眼泪无声的落下。
“水奴阿姊。”阿元走到她身边低声道,“你去吃点东西吧,然后我给你的伤处换药。”
之前一直固执的留在殷暖身边的水奴这次却顺从的点点头,跟着阿元转过屏风来到外间。那里因为这些时日殷颂不断的请和尚道士来做各种各样的法事,所以一阵烟雾弥漫。
“阿元。”水奴推开一扇窗,边说道,“把这些窗户打开,这样的环境,对五郎君可一点益处没有。”
“嗯。”阿元点点头,手脚极快的把所有的窗户打开,然后才和水奴到坐榻边,给她肩膀上的伤处换药。
咬痕极深,阿元初次近看这她肩上的伤口。一见便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水奴阿姊,你还疼吗?”
水奴摇摇头,她倒是希望能更疼一些,这样也许会有一种在陪伴殷暖直面恐惧的感觉。
阿元上好药又包扎好,然后把自己先前端进来的饭菜推给水奴道:
“水奴阿姊,先吃些东西。”
水奴也知道现在是保持体力的时候,怎么也应该吃些东西的。只是心里梗得难受,又如何能吃得下?
阿元见她犹豫,便又把一个粥碗递给水奴,关切的道:“水奴阿姊,你都好久没吃过东西了,我猜你可能吃不下饭,所有又另外准备了一碗粥,很清淡的,你试一下吧。”
水奴双手捧过,“阿元。多谢你费心了。”
阿元慌忙摇摇头。低声说道:“水奴阿姊,因田阿姊都告诉我了,所以这些时日,你一定要保持好体力。不然我怕……我怕你也倒下之后。我就没有人可以询问了。”
“阿元。会没事的。”水奴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宽慰着。
之后水奴喝完碗里的粥,阿元伸手想要接过她的碗。边说道:“水奴阿姊,你刚才没休息多久,再去休息一下吧!你放心,这里有我看着,一定会没事的。”
水奴摇摇头,起身把粥碗和其他饭菜收拾好方才餐盘里,而后端起往门外走,边对阿元道:“阿元,你也一起来吧。”
“嗯。”阿元虽不明所以,还是乖乖的跟了出去。
“水奴阿姊。”来到门外,阿元便问道,“可是有什么吩咐我做的吗?”
经常和水奴殷暖在一起,她不自觉的就形成听这两人吩咐的习惯,现在殷暖出了事,更是几乎为水奴马首是瞻,所以才会担心水奴如果不在自己会六神无主。
“阿元。”水奴道,“抱歉,之后我可能有些走不开,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都麻烦你了。”
“恩,好的。”阿元连连点头,“水奴阿姊你说,我一定会认真完成的。”
水奴见她面上满是严肃紧张,便微微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安慰她也安慰自己道:“阿元,你不用这么担心,会没事的,表郎君既然这样说了,五郎君就一定会没事的。”
“嗯。”阿元垂下头,哽咽着道,“我知道的,而且因田阿姊也去了,我相信她。”
水奴又道:“司园所有的家僮你都认识的吧?我想拜托你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司园的家僮看好,特别是树砚阁膳房的,尽量注意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不过因为人多,关注不过来也没关系,只要看着有没有人打算离开司园就可以了。”
“嗯。”阿元点点头,“水奴阿姊你放心,我一定会圆满的完成的。接下来是什么事?”
水奴道:“接下来可能会更混乱,人太多阿元你一个人肯定会看不过来,今夜你暗中赶去私庄,找一些能相信的人过来和你一起。现在树砚阁人心惶惶,几乎没有能相信得过的人。”
“好。”阿元又点头,“还有呢?”
“还有就是你现在赶紧去休息。”
“哎?”阿元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
“阿元。”水奴道,“我知道你们习武之人承受能力可能会好一些,但是连夜赶路谁都承受不了,接下的这段时间我也不能离开你的帮助,所以你万不能有事,知道吗?”
“恩恩。”阿元听得连连点头,“我马上就去。对了……”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低声问道,“水奴阿姊,那个穗映可以相信吗?明明她之前还……”
“可以的。”水奴嗓音里有几分苦涩,“或许她对别人还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但是对五郎君,已经不会了。”
或许一开始是为了就近看着她好做下一步的打算才把人留在身边,可是从上一次回来之后,这段时间不知穗映因为什么改变了,以前眼里偶尔划过的一抹算计已经渐渐没了,甚至在看着殷暖时,眼睛里的那一份痴痴柔软或许别人看不出来,可是她却忽略不了。
虽然还是怀疑,不过水奴都这样说了,阿元就选择去相信。和水奴告别之后,她便前去休息了。
当夜,水奴一夜未眠。殷暖情况越来越不好,殷颂等人来了又去,疾医道士等也都是一波一波的来去,但是结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殷暖确定不行了。他现在抽搐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瞳孔涣散,面色渐渐灰白。
尽管已经知道结果如此,可是水奴还是觉得心里刀割一般,她眼也不错的看着殷暖,就怕他下一秒没了呼吸。
在一片慌乱之中,无人发现次日院子里新增添了几个人。
然后在第二日未时一刻,一片悲声中,殷暖彻底的断气了。
殷府顿时陷入一片低迷之中,不管真的假的,所有面上都是一片悲伤的神色,就连马思琪在赶往树砚阁瞧热闹的过程中,遇见赵氏的软轿时,也掏出巾帕抹几滴眼泪,轻轻抽泣道:
“阿姑也是去树砚阁吗?妾身听说五叔已经……已经……真是可怜,难为五叔年纪轻轻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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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二章 阻拦
赵氏虽然不屑于演戏,不过面上也勉强装出一副悲泣神色,敷衍两句然后催促抬着软轿的壮妇赶紧离开。她怕再呆下去,就会在他人面前忍不住满心的喜悦来。
宣罗院,罗氏讨好的道:
“四娘子,现在全府都能听见那边的哀嚎声,这个结果你可满意?”
殷萝笑眉开眼笑,志得意满的道:“三娘真是的,这个时候来讨论这种话,就不怕给人听见说咱们别有用心吗?”
积攒了这么久的这口恶气终于除去,她现在只觉浑身爽利,连看罗氏都比之前更顺眼许多。
“四娘子说的哪里话?”罗氏道,“妾身一直是四娘子这边的人,从来就和那边没有一条心过,又何来异心之说。”
“三娘真是识时务。”殷萝也不纠结她说错的地方,只笑着,然后吩咐云秀把东西拿出来,对旁边虽然满脸恭敬却掩饰不了得意神色的马道婆道,“这里面是你的报酬。”
马道婆看着这一片金灿灿,眼都瞪直了,好歹还剩了几分理智,跪下连连磕头之后,方才伸出双手颤抖着接过那些银钱。
“还有这个是三娘你的。”
殷萝又示意云秀把剩下的东西递给罗氏。
“这么可以?”罗氏道,“妾身既然和四娘子是一路的,这也是为了自己,四娘子何必如此客气?”
“三娘且看过再说要与不要吧?”殷萝端坐高位,有些得意的道。
罗氏闻言也起了几分好奇。伸手接过云秀递来的东西,一看便吃惊了。
“这是……”
殷萝高傲的道:“三娘可要吗?”
“要、要的。”罗氏慌忙道:“妾身多谢四娘子,我们整个罗家一辈子都会对四娘子感恩戴德的。”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殷萝满不在乎的起身说道,“现在殷暖应该也死透了,咱们且去凑个热闹去,好歹也要哭上两声,不然也不和情理,三娘你说是不?”
树砚阁一片悲声,几乎所有的家僮都哭的惨惨戚戚,谢氏更是爬在殷暖床榻前哭的失去活来。
“阿幽!且节哀吧!”殷颂也是眼圈发红。他就算孩子再多。殷暖也终究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虽然以前没怎么伤心过,但是殷暖原就盛名在外,这两年更是在文学之道上给他争了颇多面子。所以突然就这么没了。心里一时之间也很是难过。
“阿暖。我的儿啊——”谢氏扑在殷暖身上哭着。那声音里的绝望其他便是听着都觉悲泣,“你这么一走,也是要了我的命啊!”
“大娘!”右芳满脸泪水的劝道。“五郎君已经去了,你且节哀,莫要伤了自己的身体啊!”
谢氏却只是不管不顾的扑在殷暖尸身上哭着,殷颂见她如此模样,正要开口,只听谢氏忽然“啊!”的又哭了一声,身体一软,竟直接昏倒在地上。
殷颂见此,倒还放心几分,忙吩咐人把她送去隔间休息,并给她喂些安神汤药,尽量让她多睡一段时间。
人太多,殷暖被疾医宣布断气之后,便呼啦啦跑进来一大堆人,水奴被挤在床榻边,失魂落魄的看着之后面前发生的这一切。明明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的不是吗?明明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心里准备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在看见一点生息也无的殷暖躺在那里的时候,她还是会这么绝望,甚至很不能跟了去?
不知道是谁被挤过来,不注意身后有人,猛的推了水奴下,然后一脚踩在她的脚上。
水奴恍若未觉,被推到在地上,之后脚背痛得钻心的时候,她依旧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水奴阿姊?”阿元虽然之前也听出殷暖此时必会断气,可是此时也哭得乱七八糟的,一回头见水奴情形慌忙扑过来扶起她,抽抽噎噎的问道,“你怎么样?可有伤、伤着?”
水奴只是有些呆滞的摇摇头,脑海里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因为这种绝望的感觉,已经让她没有自己是在活着的感觉,若非先前听王韵书提起过,她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已经跟了去。
阿元虽然之前听因田解释过,可是现在真正面对这样的情形,也是难过得不得了,哭得一抽一抽的几乎断了气。
在一片哭声里,忽然听见了殷颂吩咐把殷暖入殓的声音。
“水奴阿姊!”阿元闻言大惊,下意识的看向水奴的方向,却见她忽然活过来一般,整个人直直的穿过人群扑了过去,一下子跪在殷暖面前,双手大张,摇着头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恳求着说道:“郎主,不行!”
众人被她这突然的一下吓了一条,半响,殷颂怒道:“拉下去,这是在做什么?”
水奴边哭边摇头,忽然对着殷颂的方向俯下身,“咚咚”的在地上磕着头,那清脆的声音其他人听得鸡皮疙瘩都跳出来。
“郎主,婢子求你,不要这么快就把五郎君入殓,求求你!”她边说边磕,到后来抬起头时候额头都已经磕破了,鲜血顺着额头留下来,看起来极是凄惨。
“水奴阿姊!”阿元手捂住嘴,哭得气都喘不过来。
穗映也被她这突然举动惊住,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也有一种不妄殷暖平日对她那么好的感觉。
“胡闹!”殷颂见此更是皱眉,吩咐道,“把人拉下去,赶紧入殓。”
“不!不!”水奴看见殷颂吩咐的人一点点走近,忙站起身来,一点点的往后退着,然后在双手即将被人拉住的时候,她忽然大叫了一声,猛的转过身去,一下扑倒在殷暖已经没有起伏的身上,“五郎君还没死,谁也不能动他,不能!”
殷颂更怒,只当水奴是不知检点与殷暖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的贱婢,正要吩咐强来,忽然见水奴从袖口里拿出一个东西,速度极快的把自己的手腕和殷暖的手腕缠住,然后只听“咔哒”一声,是一把锁被锁上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住,半响,不知是谁惊讶的道:“天呐,她这是在做什么,竟然把自己和一具冷冰冰的尸体锁在一起?”
水奴闻言抬头,冷冷的道:“他是人,不是尸体!”
明明知道那人说的话对这里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事实,可是她心里直接排斥这样的说法。
这一冷眼,开口的那人竟然被震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未完待续。。)
第二三三章 逼迫
说话之人是殷颂四妾杨氏,被水奴瞪了一眼之后委委屈屈的看向殷颂。
“郎主,她……”
只是殷颂跟本没有那个闲工夫看她,所以被无视之后,杨氏又狠狠的瞪了水奴一眼,不过不敢再说话出头,老老实实的回到人群里。
“把钥匙拿出来!”殷颂对水奴道,“如此莫名其妙的行为是何意?”
水奴只是摇着头,因为一只手和殷暖绑在一起动不了,她就直接在曲足案上跪下求道:“郎主,婢子求你,就让婢子和五郎君再待一会儿,五郎君对婢子恩重如山,婢子实在是……”
后面的话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其他有真心在为殷暖悲伤的,看见此情此景亦是感伤不已。至于本来就是为看热闹而来的,直接纷纷指责水奴生性浪荡、不知廉耻。
水奴知道她说完这话之后会被怎样误会。或者说这本来就是她的目的。因为不能真的向众人解释说殷暖未死的原因,所以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别人以为她只是因为承受不了殷暖的死,所以不让他入殓罢了。
“胡闹!”殷颂怒道,“如此成何体统?来人,把这铁链锯断!然后把这不知廉耻的婢女拖下去直接杖毙。”
“不行的。”
“汝此言何意?”
殷颂现在当真是怒火攻心,本来他堂堂殷家家主,在这里和一个婢女对峙就很不符合身份,若非因为对象是殷暖。只怕他直接就让人把水奴拖出去乱棍打死了,当然,他方才也的确是这样吩咐的。
水奴此时豁出去了,说话也渐渐的平静下来,她跪直身体,动了动和殷暖绑在一起的手腕,然后手掌翻转过去和他已经冰冷的手握住。铁质的链条“哗啦啦”着响,众人却都只是满脸惊奇鄙夷的看着她面上越加坚定的神色。
“砍不断的。”水奴幽幽说道,“不管是铁链还是锁,都是取自徐州精铁所造。淬炼百次千回。是砍不断的。”
“钥匙呢?”
水奴依旧摇头,“没有钥匙,婢子若是留着,又何必费这些的心思?”
她说得太笃定。让人完全没有怀疑的理由。
在一开始的时候她就知道。凭她的力量。殷颂随便吩咐两个人强行把殷暖入殓她根本就挡不住,所以这是目前她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办法。
“阿姊?”阿元惊讶又悲伤的看着她,她竟不知水奴是何时准备的这些东西。本来她都想好了,这次就算是拼死也要阻止的,可是现在看来,竟然还是水奴独自承受着这一切。
“胡闹!来人!”
“阿父。”殷萝开口道,“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把她的手砍了不就好了吗?”
殷颂略一思量,点头道:“也行,去把这婢女的手砍下来。”
“是。”立即便有家僮拿着长刀上前。
“不。”阿元连连摇摇头,手里攥得死紧。
水奴却只是有些麻木的看着走上前的两个人,甚至在对方拉起她的手的时候,唇也紧紧抿着,完全没有要开口求饶的意思。
长刀举起,所有人或是兴奋或是紧张的看着。
“且慢!”寂静的人群中忽然想起一道声音,举刀的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放下长刀看向声音来处。
水奴另一只手藏在袖口里,还在微微颤抖着,此时也没有了拿出来的机会。
阿元也不动声色的收起手上的帛带,满心感激的看向开口之人,只是看清那人是谁时,心里却有几分惊讶。
殷萝本来满心期待的看着,此时忽然被打断,也颇有几分恼怒的看过去。
而马思琪在那一刻,心里的恨意几乎铺天盖地,因为开口阻止的不是别人,正是站在她旁边的殷昕。
殷昕却没有看她,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水奴一眼,然后上前两步对殷颂一礼,说道:
“阿父,五阿弟才刚离开,他去得可怜痛苦,此时刚得以片刻安宁,若是溅血在他的尸身上,只怕不好,况且就算砍断这婢女的手,铁链还在五阿弟尸身上拿不下来,也是难事一桩。”
殷颂道:“那你说且该如何?”
“这……”殷昕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想了想才说道,“也许该顺着这个婢女的意思,徐徐图之?”
“胡闹。”殷颂道,“难不成我堂堂殷家还被一个婢女威胁不成,来人,给我打,打道她拿出钥匙为止。”
“阿父……”殷昕还要开口,却被赵氏瞪了一眼之后停住,而他身后的马思琪忽然身体一软,直接向前瘫软在他身上。
“思琪?”殷昕转身扶住她,问道,“你怎么了?”
“阿昕。”赵氏道,“子妇刚小产不久,此地怕是阴气太重,她身体虚,恐是受不了,你快带她回去吧!”
“可是……”殷昕看向水奴,有些为难。
“夫婿。”马思琪扯住他的衣服,柔柔弱弱的道,“妾身好难受。”
“也罢!”殷昕叹了口气,带着马思琪离开。
虽说殷暖死了令人同情,可是水奴此番情深不寿的作为实在看得他浑身不快,现在救她一条手臂已经是仁至义尽,余下的,不过是水奴自己自作孽罢了。只是虽然这样想着,终究还是在离开房门之前,有些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那时水奴被众人围在中间,他看不清具体如何情形。不过棍棒落在身上的闷声响他心里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夫婿~”马思琪又极可怜的唤了一声。
殷昕一咬牙,转身离开。
棍棒和鞭子落在身上的时候,水奴竟一点反应也无,依旧直直跪着的模样,只有棍棒的落在身上时才趔趄了一下,血泪模糊的脸上依旧满是倔强。
阿元见她如此,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倒是想要出手拦住,可是水奴在殷颂吩咐下去的时候,忽然看着她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让她不要轻举妄动。阿元也知道,就算自己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把殷暖和水奴带着离开,所以现在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底细,并没有什么益处。
来不及多想,她直接在殷颂面前跪下,泪流满面的求他手下留情。其他树砚阁里的家僮平日有和水奴关系较好的,也都跟着跪下求情。
“这是做什么?”赵氏道,“几个家僮也想造反不成?再不让开连你们一起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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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四章 誓言
其他家僮闻言慌忙起身走开,阿元依旧跪着。见殷颂不为所动,就在一下次棍棒落下的时候直接扑到水奴身上,替她当下之后棍棒。
赵氏怒道:“这是反了不成?”
“阿元。”水奴低声道,“你快让开!”
阿元被打得颤抖了一下,却只是摇着头,然后说道:
“我不离开,你们连我一起打死吧!反正五郎君那么好的主人走了婢子也不想活了。”
.“如此还不容易?”殷萝道,“一起打死不就好了?”
殷颂正要开口,谢氏忽然跌跌撞撞的哭着进来。一见面前情形,她看向殷颂哭道:
“郎主,你这是在做什么?阿暖才刚走,你就要在他面前把他屋子里的人都赶尽杀绝吗?”
“谢氏你可弄错了。”赵氏道,“这个婢女拼死拦着不让五郎入殓,还不知是何居心呢?”
谢氏伸手指着门外,一字一句的道:“出去!什么时候我的院子轮到你们来做主了?”
“你?”她一向装出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何时如此凌厉过?更何况赵氏几时被人这般颐指气使?正要反驳,殷颂转向她道:
“你先出去吧!”
赵氏心里一冷,瞥了形容凄凄惨惨的谢氏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阿父!”殷萝不满的道,“你怎么能这样说话?阿母也是好心。”
“阿萝你也出去。”殷颂说着又对其他人道,“你们也都出去。”
其他几个会看脸色的。见赵氏都离开了,便也二话不说的转身离开。其中殷颂的七妾陈氏在离开之前,满脸悲戚的对谢氏说道:
“五郎已经去了,大娘请节哀吧!”
说完也不待谢氏回话,轻叹口气之后转身离开。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殷颂谢氏并水奴等人。
谢氏回头看见殷暖一点生息也无的躺在床上,刚止住的眼泪又一下流了出来。
“阿幽。”殷颂叹了口气道,“五郎已经去了,你也想开些!现在天热,他这样躺着也不是回事,你劝一下这个婢女吧!如此实在不成体统。”
谢氏抽噎半响。方才开口道。“郎主,请你也出去吧,妾身想和阿暖独自待会儿。”
殷颂停顿了片刻,终于还是转身离开。
谢氏又哭了会儿。抬头见水奴满脸是血的狼狈模样。又低头看她和殷暖绑在一起的手。叹了口气道:
“不是已经打算离开这里了吗?这又是何苦?”
“大娘。”水奴说道,“五郎君他真的还没走的,请你相信婢子。”
谢氏抹着眼泪道:“阿暖是我的孩子。我也希望他没离开。”然而再是心疼,这么多天的时间,也已经足够让她慢慢的接受这个现实。
“阿元。”谢氏道,“去拿些伤药来吧!”
“是。”阿元闻言慌忙离开。
谢氏又回头看向水奴,缓了缓才说道:“水奴,你把钥匙拿出来吧!郎主有一件事没说错,现在天热,怎么也不能让阿暖一直这样的。”
终究还是感念水奴对殷暖情义,所以她也不愿意用太过冷硬的手段逼迫于她。
水奴只是摇头,她知道谢氏现在的悲伤比之她来说只会多不会少,可是屋里的家僮太多,突然全部喊出去也会让人生疑,所以她不能对她解释得太明白。
“大娘,你相信婢子吧,五郎君真的还没离开的。”水奴动了动殷暖和自己绑在一起的手,拿道她面前,留着眼泪道,“你看,五郎君他的手指还是这么柔软,还有还有……”她轻轻把头放在殷暖心口,抽泣着笑道,“大娘你看,五郎他的心口还是热的,他真的还在的,你相信婢子啊!”
“水奴,已经够了。”谢氏看着她的动作,摇了摇头,嗓音沙哑的道,“你看开些吧,我这个做母亲的都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你又何必如此?”
水奴说的再多,殷暖也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一点起伏的胸和静止的脉搏显示他这个人已经离开了。
起死回生的事太过玄乎,若非水奴相信王韵书或者说对殷暖的生命太过执着,只怕王韵书就算是说给其他人听别人也不会相信。
阿元抬着清水等物上前,帮水奴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之后,又把她额头上的伤口处理好。伤口并不深,只破了一道小口子,倒是那占了半边额头的淤青看着有些吓人。
“大娘。”水奴求道,“你就当我是说胡话也好,不愿意承认五郎君离开也罢,可不可以请你给我三天时间?婢子用生命保证,若是那时五郎君还没有活过来,婢子愿意随他一起去。如此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极为平缓的语气,却说出以命作赌注的请求,或者说是生死相随的誓言。
水奴本就消瘦,这几日不眠不休下来,下巴更尖,脸颊更小,本就偏大的桃花眼此时更大,因为哭得太多的缘故,原本湿润朦胧的眸子竟显得有几分空洞。
谢氏轻叹口气道:“水奴你又何必?既然已经提出离开,那就和王韵书远离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吧,阿暖他,想必也是如此希望的。”
“大娘。”水暖又一次跪在曲足案上,求道,“就当是婢子求你,若是婢子撒谎,三日之后,定追随五郎而去,黄泉路上有人照顾他,你也放心些不是吗?”
“阿姊?”阿元看着水奴现在的模样,无声的哭着。
谢氏回头看向殷暖,只见他安安静静的躺着,面上已经不见了之前的恐惧狰狞,宁静安详得仿佛睡着了一般,心里一痛——她也不愿意看见殷暖入殓之后,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
“罢了。”谢氏轻叹道,“你额头上有伤,也别再磕了,我现在不逼你便是,只是这几日天气闷热,怕是等不到三日之后。”
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是谢氏最大的极限。水奴低下头,感激道:“婢子多谢大娘,谢过大娘开恩。”
“又何必谢我?”谢氏回头看着殷暖,眼泪再一次流下来,声音沙哑的道,“阿暖他也是我的孩子。”
说道后来,声音已经哽咽到再说不下去。
之后也不知道谢氏和殷颂说了什么,总之水奴暂时没再被逼迫。
那之后,殷暖的死讯便传遍了整个新安,后事也轰轰烈烈的开始准备着。
夜里丑时左右,水奴坐在曲足案上,有些木然的听着院子里僧人超度的诵经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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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五章 宋来
谢氏被劝去休息之后,屋子里又渐渐的安静下来。阿元怕水奴难受,便拿来软垫给她垫在曲足案上。然后按照水奴之前的吩咐去看着树砚阁里的家僮的动静。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就会跑来告诉她,得到结论之后会和水奴一起陪殷暖一会儿,然后又匆匆离开。
那些家僮许是因为有些害怕,想着殷暖的卧室不仅有一具未曾入殓的尸身,还有一个行为反常的水奴,所以若非必要,其他人都不愿意接近这个地方。
对此水奴也无所谓,或者说像这样安安静静的环境正是她想要的。殷暖的手早已经变得冰凉,水奴便一次又一次的把头轻轻靠在他心口,明知这样听不见什么,可是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丝温热却能让她心里安稳下来。就像是守着最后的一点火种一般,水奴只有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靠近确认才能安心下来。
寅时左右,外面吵闹声越来越大,僧人唱经声也喧闹起来。水奴爬在床榻边,忽然身上一暖。她回过头,就见穗映站在她身后,低声道:
“天凉,阿元忙不过来,托我给你送件衣裳。”
这话她说的有些不自在,毕竟因为殷暖的原因,她一直对水奴看不过眼,得知她要离开之后虽然高兴,不过心底还是有些看不起的,因为殷暖对她这么好还说走就走,替殷暖不值的同时也觉得水奴忘恩负义。
直到这些天看见水奴为殷暖做的,才改观些许。
水奴点点头。道谢。
穗映又伸手端过旁边的粥碗,说道:“你一只手被绑着吃东西不方便,便把这个喝了吧!”
水奴抬头看她一眼,未接。
穗映便低声说道:“你在殷家呆的时间不长恐怕不知道,夜长梦多的道理谁都懂,只怕你也就能轻松今晚了,明日自然会有哪些希望五郎君早日入殓落土的人前来用不同方法逼迫于你,所以你若是没有足够的体力反抗,只怕会直接为五郎君殉葬了。”
水奴沉默着,然后伸手接过。喝完之后又说了感谢。
穗映接过碗之后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放在凭几上之后,在水奴身边坐下,她注视了殷暖一会儿之后,忽然开口道:
“五郎君现在还是和睡着时的模样一般。恐怕我也是疯了。居然也相信你的话。水奴。”她迟疑了一下。转向水奴问道。“你们……是真的有方法,可以救活五郎君的吧?”
说到后来,有些哽咽的嗓音里也带上几分期待。
水奴顿了顿。方才问道:“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穗映道:“我知道的,虽然现在外面都在传你是个疯子,而且你虽然看起来难过得快要死掉的样子,可是你的眼睛里并没有绝望的。水奴,你应该不是因为悲伤就会理智全无的人,毕竟若是五郎君真的离开了,没有人不希望他能入土为安,包括你是不是?”
“疯子吗?”水奴低声喃喃了一句,“就当我是真的疯了吧!”
“可是我却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般希望你是正常的,水奴。”穗映低声祈求道,“你就告诉我吧,就算起死回生这样的想法再疯狂,但只要五郎君能醒过来,我也就信了,所以你就告诉我吧!”
水奴轻轻揉着殷暖的手指,那手指虽然冰凉,可是却柔软依旧。
“若是这样能让自己好过一些,就相信自己的猜测吧!”就在穗映等得有些心急的时候,水奴忽然低声说道,“不管是真是假,至少有个希望不是吗?”
穗映闻言愣了一瞬,然后低声哭起来,“多谢你水奴,你放心吧,就当我也是疯了,不过是我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而已,不会有人知道的。”
水奴闻言不置可否,她轻轻靠在床榻上,进入浅浅的睡眠。穗映起身把她划落下来的衣衫重新给她盖上,然后放轻了脚步声走出门去。
果然如穗映之前所说,第二日辰时左右,殷暖的卧房就被猛的一下推开,然后就听赵氏道:
“来人,给我打,打到这贱婢说出钥匙所在为止。”
水奴尚未反应过来,背上就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不让溅血也没关系。”赵氏道,“这棍棒这么粗,打死个人都能保证不会溅出一滴血的。”
水奴抬头看向那高高扬起的棍棒,几乎成年男子的手臂粗细,确实,打死了也不会留下一个伤口。
“啪”,又是一棍落下,水奴被打趴在地上,她抬起头,咽下口里的鲜血,低声道:“求主母开恩。”
“现在殷暖死讯已经传遍新安。”赵氏道,“难道你要让前来吊唁的人看我殷府的笑话不成?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再不让殷暖入殓,我不介意直接让你给他殉葬,虽然便宜你这个贱婢,也好过让殷府贻笑大方。”
水奴只是摇着头,一叠声说道:“主母,五郎君他没死的,真的没死的。”
“还执迷不悟是吧?”赵氏又吩咐道,“继续打!”
棍棒再一次高高扬起,正要落下,忽然门被推开,然后一个婢女走进来道:
“主母,宋家娘子和郎君过来了。”
赵氏皱眉,“那又如何?”
婢女道:“他们要来此处,郎主已经允诺了,此时正和阿元赶过来。”
“郎主也在?”
“是。”那婢女道,“说是随后和谢大娘一起过来。”
赵氏闻言怒意更甚,她是殷家主母,为了殷家名声出面处理这件事倒是没什么不对,不过现在殷颂显然在偏袒谢氏,她也不可能去和一个刚死了孩子的人争吵,所以现在不管怎么说,都得暂时先离开。
回头看了一眼殷暖明明已经过了一夜依旧有些红润的脸色,赵氏心里疑惑更甚,更是坚定了尽快把人下葬的心思。
“郎主可有说什么?”赵氏边走便问道。
那婢女回道:“郎主听说五郎君的尸身还未被解开很是生气,大概去和谢大娘商量此事去了。”
“那就好。”赵氏松了口气道,“前面带路,我要去见郎主。”
“是。”
出了房门,就和宋元衣等人遇上。宋元衣行了一礼,赵氏不过极为敷衍的颔首,然后不屑的转身离开。
阿元看见赵氏,心里担心水奴,立刻加快速度往屋里跑去。
“阿元?”王倾尹急道,“怎么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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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六章 求见
“水奴阿姊她、她……”阿元又是心急又是难过,哽咽得话都说不出来。
其他人见她如此,也加快了行走的速度。才推开门绕过屏风,就被眼前的情形吓住。
殷暖毫无声息的躺在床榻上,而水奴趴在地上,正用一只手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殷家五郎君离世的消息在第二日就传遍新安,一时间,唏嘘感叹者有之;惋惜天妒英才者有之;而幸灾乐祸者也有之。
那时宋元衣正在屋里看书,宋之于忽然急匆匆的推门进来,问道:
“阿姊,你知道了吗?”
“嗯?”宋元衣有些疑惑,“知道什么?”
宋之于道:“殷家五郎君死了。”
“什么?”宋元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阿姊。”宋之于又道,“殷家放出消息说,殷暖死了。”
“阿弟你说真的?”宋元衣大为惊讶,“怎么可能?”
“真的。”宋之于道,“听说是中了邪,睡梦中被惊吓而死的。”
“这也……太玄乎了些。”
毕竟曾经相熟,有多次同生共死过,宋元衣得知这个消息很是难受,说到后来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阿姊。”宋之于顿了顿,也有些低落的道,“我们要去看看吗?”
他和殷暖是属于那种淡如水的交情,从小认识,但是并不特别熟络,不过但凡踏景赋诗、登高和曲之类的风雅之事也会邀请对方。他知道殷暖很聪明。于文学之道更有所大成,只是虽然心里会有一些小小的妒忌,但更多的是欣赏,因此就算对方不过庶出子弟,殷暖应了自己邀约的时候还是会很高兴的。
现在乍一听见殷暖死了,莫说是宋元衣有些接受不了,他心里也很是悲戚难过。
“去吧!”宋元衣道,“我马上准备一下,咱们立刻过去。”
“可是……”宋之于道,“现在殷家应该还没到吊唁时辰。咱们就这样过去合适吗?”
“吊唁是作给别人看的形式。”宋元衣摇摇头。低声道,“咱们是以友人的身份过去,又有什么不可呢?”
她忽然想起一直跟在殷暖身边的水奴,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还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很快。两人就出了宋府。上了马车赶往殷家。才到门口,就见殷家大门敞开,门口家僮进进出出。俱都是忙碌又满面悲戚的模样。见此情形,两人心里一沉,方才相信先前听说的那个消息原来是真的。
“阿姊。”宋之于道,“咱们就这样进去吗?”
宋元衣摇摇头:“殷家正在忙碌时候,咱们就不从这里进去打扰了,转道小门进去就好。”
两人都不是第一次来,对殷家环境颇为熟悉,直接吩咐车夫绕道大门,来到另一边的角门处。
侧门的家僮原是认得两人的,见两人从马车上下来,便上前见礼。
宋元衣见家僮眼圈红红,心里便是一沉。
“你家五郎君他……是何时走的?”
“回宋娘子话。”其中一个家僮哽咽着道,“是昨日未时一刻。”
宋元衣心里一颤,顿了顿又问道:“儿家想进去与殷五郎君告个别,可能行个方便?”
“这……”家僮有些犹豫。
“怎么?”宋元衣道,“可是打扰了吗?”
“宋娘子和宋郎君到来原不该拦着的。”家僮犹豫了一下,才又说道,“只是,五郎君现在尚未入殓。”
“怎么会?”宋元衣惊讶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家僮道:“大家都说,是五郎君屋里的婢女水奴疯了,把自己和五郎君的尸身绑在一起,不让入殓。”
宋元衣闻言心里悲伤的同时又是震惊不已,“可知……水奴她是因为什么吗?”
“奴不知。”家僮摇头,说道,“都说是水奴和五郎君原就有着……有着不清楚的关系,她现在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就疯了。”
“不可能的。”宋元衣下意识的摇头,她认识的那个水奴聪慧从容,就算心里再是悲伤,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是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家僮又这样说,那就说明很有可能是真的。
宋元衣想了想,又说道:“儿家曾和水奴见过几面,也有些交情,可否让我前去看一下,说不定能劝解一二?”
不管怎么说,水奴现在的情况都不可能会好,宋元衣有些担心,怎么也得见她一面再说。
家僮道:“好的,可否劳烦宋娘子和宋郎君在此地等候片刻,奴去回禀一声?”
“有劳了。”
家僮转身离开。宋之于惊讶的对宋元衣道:“阿姊,这事情也太玄乎了,这个叫做水奴的婢女是何方人物?从未听说过有婢女敢把自己和主人尸身绑在一块儿不让入殓的。”
宋元衣闻言正要说话,转角处忽然走来两人,当先一人着一身素色衣衫,眉目舒朗,若是唇角带了笑容,定是阳光明媚的模样,只是此时面色沉静,眼里浸着浓浓的悲伤。
宋元衣看着他直直走到自己面前,忍不住主动开口问道:“郎君可是有事吩咐?”
“吩咐不敢,在下王倾尹。”王倾尹行礼道,“敢问娘子和郎君可是要去殷家司园?”
宋元衣点头,“是。”
王倾尹道:“实不相瞒,在下有一事相求。”
“王郎君请说!”
王倾尹顿了顿,道:“仆与殷家五郎君曾有几面之缘,忽闻他……不幸离世,仆欲前往一看究竟,只是身份卑微,求见几次都被殷家家僮拦住。故而仆冒昧恳求,可否随娘子和郎君前往,也算是……全了故人之谊。”
宋元衣静静的听着,见他说起关于殷暖之事时的悲伤难言,说起自己身份卑微不得入门时的坦然自容,心里忽然对他的脾性多了几分好感,也相信了几分。
“阿姊?”宋之于见宋元衣犹豫,便阻止道,“咱们进去恐怕已经让人为难,怕是不宜再和别人一道前往,况且,咱们也不认识他,又不能判断他说的真假。”
宋元衣看见王倾尹听见宋之于的话之后,面上闪过几分尴尬,可是他并未知难而退,而是诚恳的对两人又行了一礼,说道:“若是郎君为难,仆可扮作郎君家僮随行便是。”
“郎君?”王倾尹旁边的家僮惊讶的道,“这怎么可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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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七章 相信
王倾尹摇摇头,阻止他接下的话语。
宋元衣看他身上装扮,衣料皆是不俗,虽然面善,可是言谈举止之间也是有着自己的傲气的,这样的人,若是平时,断不会轻易求人的吧?可是现在,为了友人,他还是低声下气的又一次开口相求。
“无妨。”宋元衣道,“郎君不必客气,若是儿家能进去,郎君便以友人身份进去就好,谢大娘她……应该也会理解的。”
见宋元衣已经这样说,宋之于便也无话,反正他看这王倾尹也不像坏人,便也点头同意了。王倾尹感激不尽,正待开口,忽然见旁边停着的装饰华丽的马车里面匆匆走出一个也是身着素色衣衫的娘子,她两眼微红,有些犹豫的走到几人跟前,犹豫道:
“娘子郎君有礼,儿家苏碧湖,两位可否也带儿家一道进去?儿家……儿家身份低微,不能进去。”
宋之于回头,惊讶的道:“是你?”那个他之前在街上惊鸿一瞥的小娘子。
“嗯?”苏碧湖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他,“这位郎君认识儿家?”
宋之于闻言,有些失望的道:“不过一面之缘而已,娘子怕是忘记了。”
苏碧湖闻言惭愧的道:“儿家失礼,还请郎君见谅!”
“无妨。”宋之于被她滴溜溜的有些通红的眼眸盯着,不由有些不自在的转向宋元衣道,“阿姊。这位娘子确是五郎认识的,我之前遇见过。”
宋元衣便点点头,正巧这时家僮出来请他们进去,宋元衣和家僮解释几句,王倾尹和苏碧湖留下家僮,和宋元衣姊弟一道去了司园。
几人先去见了谢氏,谢氏听说他们和水奴也是熟悉的,便让阿元领了几人去,若是能劝得水奴自然也是好的。
只是没成想才进去就看见这样的场景。
“水奴阿姊!”阿元惊呼一声,飞快的闪到水奴旁边。却又不知她伤着哪儿。急得双手抬着不知如何是好。
“水奴?”宋元衣见此,眼里一酸,眼泪立即滑落出来。
几人慌忙上前,苏碧湖更是直接呜咽出声。
水奴抬起头。看向几人。笑了笑然后缓缓说道:“宋娘子、王朗君、苏娘子。你们来了?”
“水奴!”宋元衣见她说话的功夫唇角已经流下一丝血,眼泪忽然一下就流出来了,“水奴你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殷郎君他、他怎么会……”
阿元抱起水奴,轻轻把她靠在曲足案上,哭道:“水奴阿姊,你等一下,我去请苏疡医来。”
“好。”水奴点点头,“多谢你,阿元。”
阿元慌乱的摇摇头,慌忙往外跑去。
“水奴娘子。”王倾尹看着她又看看床榻上无声无息的殷暖,心里一痛,低声问道,“你……”
终究还是什么也说不出,这种时候,总觉得说什么都是苍白又多余的。
苏碧湖直接在水奴面前跪坐下,拿出巾帕给她擦去唇角的血迹,抽咽着问道:“水奴娘子,殷郎君他已经去了,你要一直这样吗?他们……会打你的吧?”
水奴摇摇头,把自己和殷暖绑在一起的手放在他腰侧,以便他能好受一些。宋元衣几人看的更是心酸,明明殷暖现在没有知觉的吧?
“暖暖他没有死。”水奴轻声道,“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水奴现在浑身都疼,而且自从她把自己和殷暖绑在一起之后,更是不敢休息片刻,因为怕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会把他入殓了。这般不眠不休本就精神不好,而且虽然说相信王韵书,可是这样一直盯着毫无声息的殷暖,有时候她都会怀疑,是不是殷暖真的已经不在了,这几日的坚持不过是她的固执而已。
这般又是担心殷暖又要防着赵氏等人,神经一直紧绷着本就处于随时会崩溃的状态,现在又受了伤,水奴差不多已经是一种半昏迷的状态。
“水奴娘子!”王倾尹看见她咬牙坚持的模样,又是为殷暖悲伤又是为她心疼,放缓了嗓音道,“五郎君他已经走了,你这样,不禁让他走得不安心,殷家人也不会放过你的,死者已矣,水奴娘子你且看开些。”
水奴侧身趴在床榻上,有些费力的对几人道:
“我知道现在其他人都在说我是疯子,可是我真的是清醒的,宋娘子你们相信我,暖暖他还活着的,只是暂时陷入昏睡而已。”
“可是……”苏碧湖看着无声无息的殷暖,迟疑着哭道,“水奴娘子,殷郎君他现在确实没气了呀!”
“我知道的。”水奴有些惨然的道,“所以他们才要把他入殓不是吗?”
“水奴你且节哀吧!”宋元衣道,“而且谢大娘也很担心你,五郎君现在已经去了,她已经伤心欲绝,也让人看得难受。”
宋之于叹了口气,他看看殷暖和水奴绑在一起的手,又下意识的看向坐在水奴身边扶着她的苏碧湖,有些好奇,若是殷暖和这个婢女之间是那种男女之情,他不明白要深到何种地步才会让人执着如此。
“我知道这件事太玄,也不求你们能相信我。”水奴有些恳求的道,“只是求求你们,别像其他人那样逼我就行。”
宋元衣等人一时愣住,他们很想信她,可是这种起死回生的事,实在是闻所未闻。
“仆相信你。”半响,王倾尹开口,认真的道,“水奴娘子,我相信你是清醒的,也相信殷郎君他还会醒来。可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嗯。”宋元衣也点头道,“我曾经说过,当你是阿妹的,所以儿家站在你这边,可是水奴,若是没有个解释,你让殷家家主和主母怎么能放过你?”
“阿姊!”宋之于正想反驳,苏碧湖心急之下按住他的手,无声的摇摇头,宋之于一怔,便也停住。
“殷家非是一般人家。”宋元衣继续道,“五郎君在镜朝又是又着名望的人,现在他过世的消息已经传遍新安,很快便有前来的吊唁的人,到时候,这样的情形又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水奴摇摇头,低声道:“抱歉,隔墙有耳,我不能说。”
也就是说,她其实是有方法的,只是不能说出来而已。
宋元衣和王倾尹都曾和水奴殷暖一起同生共死过,知她有着七窍玲珑之心。所以闻言更是信了几分,与此同时,因为多了一个希望,心里的悲伤也散了些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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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八章 帮忙
“可是只要两天。”水奴又低声说道,“再给我两天的时间就好,若是事情还没有什么转变,到时候我就会放弃的。”
“两天吗?”宋元衣喃喃。
王倾尹转向宋元衣道:“宋娘子,可有什么法子吗?”
在这个重视门第的时代,他和苏碧湖不入高门,说话人微言轻,自然做不了什么,唯一能于殷家相当的,这里就只有宋元衣姊弟了。
“不行的。”宋元衣无奈的摇摇头,“此事非同小可,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对于殷家来说,水奴不过一介婢女,这么做的结果,最多就是把她自己也害了而已。”
其他人闻言,心里都是一沉,知道宋元衣说的是事实,这样的事别说是在殷家,便是在一般人家,也是行为不端、妖言惑众的罪过。只怕之前若非谢氏于心不忍,连片刻时间都坚持不下去。
“不管怎么说,水奴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宋元衣道,“至少……至少今日戌时之前,若是殷家家主过来,我去门口帮你拦住,绝对不会让他们进来打扰你的。”
“宋娘子!”此言一出,水奴和苏碧湖王倾尹都看向她,对她提出的意见颇有些震惊。
毕竟殷家是什么人家,要拦住殷家家主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阿姊,你……”宋之于亦是惊讶不已,“这样怎么能行?若是阿父知道怎么办?”
宋元衣只转向水奴道:“只怕水奴你再不休息,不仅精神坚持不住。你身上的伤也要加重了。”
“多谢你,宋家阿姊!”水奴浅浅的笑了笑,有些苦涩的道,“虽然理智上我是不应该劳烦你的,可是,我真的也快要没办法了。”
“别这样说。”宋元衣心疼的道,“你是我的阿妹不是吗?”
水奴又感激的笑了笑,然后拿出一个小瓷瓶对她道:“他们很的说辞很可能是天气闷热,怕殷暖坚持不了。所以宋家阿姊,亥时之前。你可以告诉殷家郎主。只要暖暖有一点死气,都可以直接杀了我然后砍下我的手把他入殓,这里面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而且。死人是不会溅血的。”
声音渐渐的低沉下去。来不及看几人面上各异的神色。水奴又低声喃喃了一句道谢的话,然后便昏睡过去。
“水奴娘子?”苏碧湖惊呼一声,宋元衣低声道。“也罢,苏娘子,且让水奴休息吧!”
王倾尹叹了口气,对宋元衣和苏碧湖道:“这样一直趴着也不行。宋娘子、苏娘子,仆把殷郎君抱进去一点,劳烦你们把水奴也放上来躺着吧!”
毕竟他们两的手腕锁在一处,要想水奴休息便只能如此了。
“可是……”宋之于有些犹豫,他还是有不信殷暖还会醒过来。
王倾尹转向殷暖,低声道:“殷郎君他,若是醒来,也不会怪罪的吧!”
之后王倾尹靠近床榻,把殷暖挪进去一点,然后宋元衣伸手把水奴抱起来躺在殷暖身边。
水奴原就纤瘦,现在更是轻得几乎没了重量,宋元衣又是一声轻叹,抬头见王倾尹愣愣的站在床榻边,惊讶的道:
“王朗君,怎么了,在想什么?”
“宋娘子!”王倾尹不可思议的转向她道,“或许,水奴娘子说的是真的,殷郎君他还会醒过来的。”
“怎么?”几人都有些惊讶他突然得出的这个结论。
王倾尹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说道:“按照殷家的说法,已经离世这么久的人,怎么会这么柔软?甚至,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几乎觉得殷郎君他还是有体温的。”
此言一出,虽然再不可思议,但有水奴先前的反常在前,终究还是容易接受一些,或许该说,这真的是个不错的好消息。
“那就是说?”苏碧湖惊喜的道,“殷郎君他真的会没事了?天呐,感谢上苍,吓死我了。”
其他人也松了口气,王倾尹低声叹道:“这么诡异的事情都会发生,殷郎君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只要有着利益争夺的地方都是这样六亲不认的。”苏碧湖道,“更何况是殷家这样的大家?”
几人闻言一时沉默,半响,宋之于才想起一事,问宋元衣道:
“阿姊,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只能硬撑着了。”宋元衣苦笑道,“不过怎么也不比水奴这般艰难的。阿弟,你现在先归家去。”
“去做什么?”
宋元衣道:“在将近戌时之时,你告诉阿父,就说儿家言语不慎得罪了殷家郎主,请他来为我求个情吧!”
之后阿元便把苏疡医请来,给水奴诊治之后便不多言的离开了。他是疾医,自然也看见了殷暖尸身的异样,又见水奴反常的行为,虽不知具体,但也大体猜到几分。见水奴艰难,诊治时更是用心几分。只是水奴伤势过重,直到最后也是被迷迷糊糊的喂下汤药。
水奴再次醒来之后,身边只有阿元在守着,看见她醒过来,很是松了口气。
水奴先是条件反射的回过头看了殷暖一眼,又伸手探了探,才回头问道:
“阿元,宋娘子他们呢?”
“宋娘子被宋家家主带回去了。”阿元道,“王朗君和苏娘子他们也被主母赶回去了。”
“这次真是连累他们了。”水奴又道,“阿元,现在几时?”
“戌时将过,亥时未到。”
“竟睡了这么久吗?”
“水奴阿姊。”阿元道,“苏疡医说你受了伤,应该多休息的,你现在还痛吗?”
“不疼了。”水奴摇摇头,“阿元,也辛苦你了。”
“不辛苦。”阿元慌忙摇摇头,“可是水奴阿姊,接下来的这两天怎么办?现在都已经这么难了。”
“接下来吗?”水奴回头看着殷暖,赵氏他们应该也要起疑了,“会更难过的吧?”
“啊?”阿元惊呼,“那如何是好,水奴阿姊,可有什么我能做的?”
“没事的,阿元。”水奴安慰道,“别担心,总会过去的。”
次日才刚卯时左右,殷暖的房门便被打开,而后以赵氏为首的一群人便浩浩荡荡的冲进屋来。
这次赵氏看来是已经下定决心,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让人来到床榻前,二话不说就要把水奴拖起来。
就像水奴之前猜测的,若赵氏一开始只当水奴是情深不离,这两日她是真的在怀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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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九章 七郎
之前她一番审问之后才知是殷萝手笔,然而罗氏去询问之后,那道婆也不知为何殷暖尸身为何如此,只说这是法术的一个特别之处。而且殷暖身边家僮的行为又实在让她怀疑。
谢氏病倒了不足为虑,殷颂虽然被她用言语暂时敷衍住——说这是殷暖的婢女用药物混淆了他的死气,反正没有人会轻易对一句尸体产生那种怀疑它会复活的想法。
只是毕竟殷颂身边有许多疾医的存在, 也不知何时会起了疑心,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在殷颂之前先把殷暖入殓下葬,以免夜长梦多。
这一次赵氏前来,身后跟着的人颇多,毕竟殷暖的后事准备的轰轰烈烈,树砚阁现在正是人满为患的时候,赵氏也不打算满着,现在人人都当水奴是个疯子,有舆论的帮助更方便她便宜行事。
水奴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大力的时候,她死死的抓住床榻围屏,不让别人惊扰了殷暖一分。
赵氏派来的人都很粗鲁,抓住她的衣物就往外拉,动作之间手上的动作没轻没重的落在她的身上。
“呃——”被人一掌拍在背上,水奴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水奴阿姊!”阿元慌忙冲上去,一把扯住那人推到旁边。
“还敢反抗。”赵氏道,“已经过了两日,今日再不能饶来你,来人,给我打,把这两个婢女打死为止。”
听说谢氏这两日受的打击过大,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屋里的其他树砚阁的家僮虽看的心有不忍,但毕竟水奴这两日的行为确实太出格了些,故而并无人开口说话。
这次直接是几个家僮举着棍棒上前,看来赵氏是下定决心定要把殷暖入殓了。
阿元双手握得死劲,这一次就算是拼到死,她也要把水奴阿姊和殷暖带出去,直到王韵书回来为止。
水奴见此轻叹一声,如果那人还没来,这可能是她最后的办法了。
之前一直不让阿元的身手显于人前,是因为赵氏他们之前对付殷暖时漏了阿元这个意外。派来的不过是一般身手的人。故而才能多次死里逃生。若是阿元的底细被她们知道,下次也许会使出更恶毒的手段,那时对付起来会更艰难。
砚庄的人早已经在院子各个适于逃匿的角落最好准备,阿元猝不及防的出手。能暂时先离开这个屋子。应该能暂时拖得一段时间。
这些想法不过片刻之前。凶悍的家僮已经举起手里的棍棒,然而在阿元还没开始行动时,对方的动却忽然停了下来。
“七、七郎君?”拿着棍棒的家僮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出现。并伸手拦住自己的人。
“殷婴!”赵氏见此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殷婴出现的速度太快,她只觉身边一阵风过,人就已经闪到殷暖床榻边去了。这殷婴的身手竟已经达到如此地步了吗?
殷婴面沉如水,他放下家僮,剩下的几个也被他的动作震住,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
“主母。”殷婴抿紧了唇,一脸严肃的道,“请你手下留情罢。”
他面容文雅俊秀,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又兼年岁不大的缘故,带着几分稚气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惹人怜爱亲近。只是他从来都是一副面冷死板、沉闷老成又庄严肃穆的神情,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无形中隔绝了身边所有想与之亲近的人。
“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婢女的行为是什么吗?”赵氏恼火道,“七郎每天看的那些经书上面没教你死人要入土为安的道理?”
“知道的。”殷婴淡淡的回了一句,看看一脸平静安详的殷暖,而后又转向水奴道:“水奴阿姊,抱歉,吾不知此处情况,来晚了。”
“多谢七郎君。”水奴道,“不晚,刚刚好。”
殷婴又问道:“水奴阿姊,你还要多久时辰?”
水奴道:“再一天,一天就好。”
“殷婴?”赵氏被他这般忽视,气得更甚,“你这是什么意思,别以为又郎主给你撑腰就可以如此胡闹了。”
殷婴往前走了一步,刚好挡在水奴几人身前,对赵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之后,站得直直的道,“抱歉主母,在明日之前,吾不会从此处离开的。”
赵氏闻言更急,殷婴水奴越是如此,越是说明殷暖尸身有问题。
“这种行为成何体统?”赵氏道,“如此反常的举动就不怕我殷家被人贻笑大方吗?”
殷婴只抿唇不言。别人或许看不清他从来都老成严肃的脸上有什么变化,但其实从一开始进来,看过殷暖情况之后,殷婴漆黑的眸子里的哀戚终于淡去许多。他虽然不懂医,却也明白,殷暖现在的情况不是一个死了两日的尸体应该有的反应。
赵氏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吩咐左右道:“去把郎主请来。”
过一会儿,殷颂便走了进来,赵氏上前行了一礼,然后说道:“郎主,现在殷家已经聚集了很多前来吊唁的人,若是再如此下去,只怕整个殷家都会成为整个镜朝的笑柄,妾身人微言轻,管不了别人,还请郎主阻止一二。”
殷颂这两日被谢氏的病情弄得心烦不已,此时看着眼前一团混乱的情形,更是生气,说道:
“七郎,让开!”
“阿父,对不起!”殷婴依旧是一开始和赵氏说话的口气和内容,“明日之前,儿不会从此处离开。”
“胡闹!”殷颂吩咐左右道,“去把七郎君拉开。”
左右立刻上前,却连殷婴的衣角都沾不上,就莫名的跌回门口处。
殷婴惭愧的拱手道:“儿请阿父见谅。”
“七郎。”殷颂皱眉道,“这就是你的孝顺之道?我让人教你武艺就是让对付我的?”
殷婴闻言抿紧了唇,面上却依旧无一丝变化。
“没用的废物。”殷颂又道,“再去,我倒要看看,七郎你是如何忤逆于犯上的?”
立刻又有家僮上前,这此看来殷颂是真的生气了,走上前的家僮身材魁梧、步伐沉稳,想来都是身怀绝技的。
这次上前的人果然再未被弹回门口处,不过却是因为殷婴没有反抗的缘故。
然而几个人用尽全身力气,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远处。
殷颂见此怒道:“绑起来,打昏了拖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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