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〇章 虚方
殷暖沉默下来,过了片刻,才低声说道:“表兄,仆之前就已经说过,阿姊她,从来都是自由的,谁也不能干涉她的选择,谁都不能。”
他嗓音浅浅的,温和的,可是王韵书却觉得那一刻,他似乎从殷暖的语气里听出几分说到做到的霸气和高傲。
回到殷家,到了司园院门处,殷暖对王韵书道:
“表兄,且进去坐坐吧!”
“不了。”王韵书摇摇头,“走了这一日,也有几分疲了,对了。”他把手里的药包递给殷暖道,“这个劳烦五郎你交给水奴娘子吧!药方我也付在里面了,你可以给苏疾医看一看,然后综合他平日开出的调养方子使用。”
“好的。”殷暖接过,“有劳表兄了。”
“还有这个。”王韵书从书墨手里接过他之前一直抱着的那个精致素雅的盒子,递给殷暖道,“这个,也劳烦五郎转交给水奴娘子,就说是仆感谢她之前题字的回礼,里面不过是文房四宝而已,不是什么名贵之物,请她务必收下。”
毕竟在这个门第为尊的时代,身份低微的人是没有资格接受思想上的文学洗礼的,所以王韵书虽然说他送出的文房四宝不过寻常之物,但其实对于一个婢女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尊荣。
殷暖依旧沉默着伸手接过,然后道谢,再客气的和王韵书道别。
“对了。”王韵书将离开之时,又回头对殷暖道。“五郎,大概再过月余左右,仆就会离开新安了。”
“怎么?”殷昕心里一惊,想起他提出的那件事,下意识的问道,“不能留得更久一些吗?”
若他能久留,就算水奴选择和他离开,自己也能……多看她一段时间吧?
王韵书摇摇头,“你知道,仆从来不喜久留在同一个地方。这一次已是极限。”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笑得有几分温暖的道,“或许以后会安定下来,但并不是现在。”
“这样。”殷暖喃喃的说了一句,又道。“表兄离开之时。请提前告知一声。仆为你……饯别吧!”
终究还是有些排斥说出那个“们”字。
王韵书笑道:“如此就先谢过五郎了,告辞!”
穗映一直默默的看着这一幕。知道王韵书离开,视线才转回到殷暖身边的奴仆抱着的各种东西上。然后浓浓的嫉妒蔓延开来。她并不是嫉妒水奴能得王韵书青睐,毕竟她对王韵书没什么感觉。而是嫉妒同为身份低微的婢女,竟有一个身份高贵的人用如此平等的方式对她,为她着想。
不过也因为如此,她也有些放心下来,王韵书如此对待水奴,她一定会跟着他离开的吧,倒那时,五郎君就不会再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她一个人的身上了。
“表郎君对水奴可真好。”穗映幽幽叹道,“若非水奴身份低微,还真是一段极为般配的姻缘呢!”
“穗映阿姊你在说什么呀!”阿元闻言立即不满的回了一句。
就算她不懂风花雪月的感情,可是王韵书的意思她也能隐隐猜得明白,只是心里下意识的抵触这种想法,因为如果真的,就代表水奴和他离开了吧?
“五郎君。”阿元小心翼翼的转向殷暖道,“水奴阿姊会离开吗?”
殷暖摇摇头,他也不知道。阿元以为他摇头是否定的意思,沮丧立即一扫而光,殷暖见她高兴模样,下意识的不愿意去解释什么。
穗映眉头紧皱,正想再开口,殷暖回头对她道:“穗映,你去请苏疾医过来。”
“是。”虽然有些不甘心,穗映还是服从的离开。
“五郎君。”阿元偏头打量着殷暖,半响才说道,“你可是心里不愉快?”
殷暖摇摇头,突然莫名其妙的说道:“阿元,阿姊身体不好。”
“嗯。”阿元点头,这个她知道,“可是苏疾医不是也说了,慢慢调养不就好了吗?”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真要这般轻易,阿姊她也不会一日日的消瘦下去。
“那……”阿元闻言,也有几分担忧起来,“那该怎么做才好?”
殷暖顿了顿,又说道:“表兄他医术高明,便是整个镜朝,也少有人能出其左右。”
“可是……”阿元咬紧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一会儿,苏疾医就过来,殷暖并未直接把王韵书给的药方给他,而是问道:
“疾医,这段时日,水奴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苏疾医道:“回五郎君,水奴娘子的身体本就单薄,当年受伤太重,要完全痊愈只怕不是件易事。”
殷暖有些急切的道:“就算有那道方子,也不行吗?”
苏疾医叹道:“之前奴给五郎君的方子虽然被人称为虚方,但并非说它是假的。”
“那是何意?”
“它的效果曾有多处记载。”苏疾医道,“所以绝无虚假的可能,而是一直以来,虽然颇多有名的疾医都知晓这道方子,但是因为药材的难得,至少奴学医以来,从未听说过有人找齐这上面药材的例子,所以久而久之,便被人传成了虚方。”
殷暖闻言叹了口气,把王韵书给的药方递给苏疾医,“疾医请看,这道方子效果如何?”
苏疾医接过仔细看了会儿,又沉思片刻,才叹息道:“果真是山外有山,奴今日才算是见识了。虽然也只能慢慢调养,但这道方子,比之奴先前所拟,要好上许多。这可是王朗君给的方子?”
殷暖点头,苏疾医又道:“王朗君果真名不虚传,奴今日算是见识了。”
殷暖道:“如此就有劳疾医带回去,吩咐家僮按这方子煎药吧!”
“是。”苏疾医接过药包和药方,恭恭敬敬的退下。
殷暖起身缓缓来着窗边,有些怔怔的看着窗外景色,半响,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就算不是因为水奴的身体状况,只要她想离开,自己还是只能尊重她的意愿,可是,终究还是带了几分希冀。
水奴从织房离开的时候,已经是酉时左右。起身时,忽然一阵昏眩,眼前一片黑暗。她抬手扶住墙壁,直到眼前渐渐恢复明亮,才一步步的离开。其他人注意力都在针绣上,也没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
出了织房,因田已经等在门外,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便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水奴摇摇头,“没事的,不过坐的时间有点长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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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一章 归处
回到树砚阁所住的房间,才到门口,就见屋檐下灯笼的光晕里,殷暖独自站在那里等着。
“五郎君?”
“阿姊!”殷暖看见她,便走上前几步道,“怎么这么晚,可累着了?”
“没有。”水奴摇摇头,笑道,“整日都坐着,怎么会累?五郎君这是……在等婢子吗?”
“嗯。”殷暖点头。
水奴道:“五郎君怎么不进去等呢?而且有什么吩咐的话,唤婢子前去不就好了吗?”
殷暖摇摇头,笑道:“一直待在屋子里也有些闷,出来走走还要好些。”
水奴忙上前推开门,说道,“五郎君请进!”
殷暖便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因田跟在两人身后进去之后,点亮蜡烛又转身去倒茶水。
“五郎君。”水奴问道,“可有什么事吗?”
而殷暖差不多也在同时开口道:“阿姊,身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两人说完的同时又都愣住,而后又不约而同的笑了笑,水奴摇头道:“婢子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五郎君且放心便是。”
“那就好。”殷暖知她向来隐忍,也没再问下去,只是把手里一直抱着的东西放在案几上,对水奴道,“这是表兄说感谢阿姊你之前给他题字的回礼。”
水奴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婢子不值表郎君这份大礼。”
殷暖顿了顿,又说道:“表兄说。这里面不过是文房四宝而已,并非什么名贵之物,请你务必收下。”
水奴还想拒绝,殷暖忽然柔声道:“阿姊,吾虽与表兄相处时间不是很长,但知他从来都有众生平等的想法,他敬他认可之人。你为他题字,他便当这是读书人之间的礼尚,而他回你一份礼,是他的往来心意。你且收下便是。”
水奴不动声色的收回注视他的视线。伸手接过殷暖推过来的文房四宝。轻声笑道:“五郎君说得是,是婢子小人之心了。”
殷暖见她收下,便又起身道:“阿姊,你今日已经劳累一整天。便留下好生休息。我让因田也留下陪你。”
“好。”水奴点点头。忽然又浅浅笑道,“五郎君真是一个极好极温柔的主人呢!”
殷暖闻言面上一红,半响。才低声反驳道:“吾不是阿姊的主人。”
水奴被他的表情逗得笑出声来,便也极为配合的道:“婢子知道,五郎君不是五郎君,是暖暖。”
殷暖一下抬起头来,那一刻,在烛光浅浅的映照下,似乎连眼睛都亮了起来。
“阿姊是阿姊,不是婢子。”他有些执着的道。
“嗯。”水奴又极为配合的笑着点点头,“儿家不是婢子,是暖暖一个人的阿姊。”
“那阿姊能一直这样称呼吾吗?”
水奴抬头注视着他,眼里的戏谑之意渐渐敛去,殷暖语气里的丝丝祈求之意让她忽然便心疼起来。
或许只是她多想而已,殷暖虽然从来都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可是他有他的执着和傲气,他的语气里,怎么会带上祈求?
“阿姊?”殷暖见她不说话,又柔声提醒道。
“不是说好了吗?”水奴认真的和他说道,“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儿家就这样称呼暖暖,毕竟让人听见,儿家可是要背一个奴大欺主的罪名呢!”
殷暖闻言心里一窒,他怎么忘记了,这里可是殷家,一个等级极为森严的地方。
“阿姊。”他忍不住开口道,“若是吾保证……”
屏风后面有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他的话。而后因田端着茶杯进来,给他倒了杯茶水之后,又极为自然的给水奴倒了一杯。
殷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茶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下去,只说道:“阿姊,吾先走了,你好生保重身体。”
水奴点头,“暖暖慢走。”
直到人已经离开,因田关上门回来,就见水奴看着面前的案几在发呆,案几上有那个装着文房四宝的盒子,还有殷暖未饮过的那杯茶水。
“公主。”因田忍不住问道,“你在看的是这个盒子,还是这杯茶?”
水奴摇摇头,我也不知,“因田,你说,暖暖他刚才想说他保证什么?”
因田摇摇头,“婢子不知。”顿了顿又问道,“公主,是不是婢子出现的时机不对?”
“没有。”水奴摇摇头,“或许刚刚好。”
那个孩子,可能也不知道他自己想说什么吧?
因田又陷入沉默,屋里一时安静下来。水奴托着腮,忽然道:“其实,就算我再不喜皇宫那个地方,可终归那里才是名正言顺的归属是吧?父皇一生都在那里,母后也在那里度过了半生的时光。”
因田静静的听着,这可能是公主殿下第一次认真的提起她是否应该回到皇宫。可是她却隐隐有一个感觉,司马君璧现在其实并不是在讨论她的归属地,而是在考虑今后,她的何去何从。
“殿下。”因田想了想,问道,“这个盒子,是表郎君送来的吗?”
“嗯。”司马君璧点点头,视线又落在那个盒子上。灰色的水墨花纹,精致素雅,很符合她的喜欢。
“那……”因田犹豫道,“公主有什么打算?”
司马君璧把手肘倚在案几上,托着腮,轻轻叹了口气。
从被暖暖救起的那天起,就一次次的见他为了救自己,去做一些得罪人的事。明明本来只是个温柔的人,然而直到现在,或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已经竖起了一面保护人的盾,也可能已经拿起了攻击的长枪。
而她也从一次次的感动,慢慢的形成一种执念——一种一定要看着他平安长大的执念。这种执念渐渐的膨胀,直到后来,那种心情就好像对待明照时一般,就算不折手段,也只为了他的平安。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已经长大了。
“因田。”司马君璧轻声问道,“你说,该怎么抉择好呢?”
因田不知她是真的需要自己的答案,还是在问她自己,可是因田还是认真的回答道:
“公主,你若是真的不愿意回到那个地方。婢子觉得,至少也应该选择一种自由平等的生活。”
“自由和平等吗?”水奴笑了笑,忽然又问道:“因田,那日在柳长院遇见的那个据说年龄大了勾引主人的婢女如何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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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章 说嫁
“回公主。”因田道,“婢子追出去之后,发现那两个奴仆果然打算把那个婢女卖掉,婢子救下她之后,问了她家乡何处,给她一些银钱就回来了。”
“这样也好。”
“公主。”因田顿了顿,似乎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
因田道:“那个婢女说,她本已经被许了人的,只是年岁大了之后颇有几分姿色,便被主人强行污了,而且……而且婢子看了一下,那个婢女已经怀胎两个月左右。”
水奴想了想,看来是因为元氏一事后,殷照便被殷颂冷落。之后或许是他自己的反省,亦或是罗氏的监督,总之是对风月之事收敛许多,不过终究还是表面如此而已,暗地里依旧死性不改,所以便又多了这样一个下场可悲的婢女。
“能留得一条命已经是万幸。”水奴闻言轻叹口气,“这便是为奴做婢的悲哀,哪有什么所谓人性和平等呢?”
“公主?”因田有些担忧的唤了一声。
“我没事。”水奴道,“你自去洗漱吧,我想静一会儿。”
“是。”因田道,“婢子去给公主打水来。”
殷萝出生便是在富贵乡里,之后一直随心所欲的长大。她一直是高傲而又娇蛮的存在,从来目空一切。自从过了及笄之年,求亲的人便不计其数,即便不看她本身的德行如何,单是那殷家嫡女的身份就已经让人趋之若鹜。更何况她还长了一副如花似玉的容貌。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殷萝觉得,只要是她想要的,没有得不了的,包括她未来的夫婿。
然而直到王韵书这个人出现,她才知道什么叫做求而不得,何为人生里的不如意。所以这突然出现的另外又怎么能让她甘心?更何况这个芝兰玉树一般的男子原就是她心之所属,因此就算她在王韵书这里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委屈,最终还是按捺下来,暂时放下骄傲和自尊。又一次站在了云烟阁的院门处。
院子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偶尔几个家僮走过,也放轻了脚步声。
殷萝在院门处下了软轿之后,想起王韵书似乎并不喜欢人多,就把家僮都留在院门处之后。只带着云秀走了进去。
这次王韵书并没有在凉亭里画画。殷萝环顾四周。在不远处的墙角下发现正弯腰在挖着什么的书墨。
本想直接走进去找人,不过殷萝想了想之后,还是先走到书墨那里。问道:“书墨,你家郎君呢?”
书墨回头见是她,似乎吓了一跳的样子,忙起身恭敬而又疏离的回了一礼,“回四娘子,郎君在屋里看医书。”
“这样。”殷萝点点头,“那我进去找他。”走了两步,又有些好奇的回头问书墨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书墨满手是泥,脚边还放着几盆才刚刚移植好的看起来极为普通的植物。
“回娘子。”书墨道,“郎君说这些药材一旦离开土壤变成枯枝之后就没有药用价值了,所以吩咐奴把这些药材移植到花盆里。”
“这些是药材?”殷萝奇怪道,“那栽在药圃里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移植出来。”
书墨回道:“因为移栽在花盆里才好带走。”
殷萝闻言大惊,“带走?带到哪儿去?为什么要带走?”
书墨很是被她突然拔高了的嗓音吓了一跳,缓了缓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因为、因为要离开这里啊!”
他后面再说什么殷萝已经听不见了,脑海里不停回旋的都是王韵书要离开这个消息,待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云烟阁的书房外了。
王韵书果然正盘腿坐在案几前看着一本书,手里还拿着笔在不停的记着。看她突然来势汹汹的站在门口处,便抬头问道:
“四表妹,可有事吗?”
“表兄!”殷萝才一开口,声音就带上几分哽咽,“你要离开了吗?”
“嗯。”王韵书点点头,“再过几日罢。”
他之前虽然说的是再过月余,但其实不过是为了等水奴的一个答案而已,只要水奴愿意跟他离开,便随时都能启程。
“为什么?”殷萝眼泪汪汪的道,“难道是因为表兄你还生我的气吗?”
“仆并未生气。”王韵书道,“只这里终非仆的归处,离开不过早晚的事。”
“为什么不能是你的归处?”殷萝道,“一辈子留在这里不好吗?”
“四表妹说笑了。”王韵书道,“阿舅虽对仆恩重,但也没有一直留在这里的道理。”
“怎么会没有,难道我不能成为你留在这里的理由吗?”殷萝一时情急说完,才发现自己说得太直白了些,面上一红,低下头扭捏道,“表兄,我、我不舍你离开。”
王韵书依旧淡淡的道:“仆谢过四表妹好意,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那……”殷萝见他坚持,干脆豁出去道,“那表兄能把我也带走吗?”
王韵书道:“仆行装简陋,四表妹又如何能受得这样的苦。他年四表妹若是能来寒舍做客,仆自然是欢迎至极。”
“表兄。”殷萝急道,“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我……”她一咬牙干脆直接说道,“我欢喜你啊!”
这话一出,饶是淡然如王韵书也不由愣了一下。
“能得四表妹青睐,仆真是三生有幸。”王韵书斟酌着说道,“只是仆才疏学浅、门第低微,怕是有负四表妹一片厚意。“
“你、你?”殷萝闻言委屈得话都说不出来,哭道,“表兄你竟然敢拒绝我?我……我第一次和别人说这样的话,呜……”
王韵书叹气,“还请四表妹见谅。”
殷萝主动纠缠这么久,终于没脸再呆下去,“哇”的一声,转身跑出院子。云秀心里一急,忙也跟着跑了出去。
跑到院门处,正见殷农满脸担忧的等在那里,见她哭着跑出来,忍不住有些心急的上前几步,问道:
“四娘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走开!”殷萝一巴掌拍开他,猛的跳上软轿,吩咐道,“去阿母的院子。”
殷萝走了之后,王韵书也没有再看下去的心思,起身走到门外,就见书墨惊讶而又好奇的看着殷萝离开的方向。见他出来,就问道:
“郎君,殷四娘子这是怎么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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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三章 独见
“没什么。”王韵书道,“药材移好了吗?”
“还没有。”
“那就继续弄吧!”
“是。”书墨收起好奇的心思,转身继续去弄药圃里的各种药材。
那之后过了一日,云烟斋忽然又好好荡荡的来了一位客人,只是这一次,王韵书一点也怠慢不得,接到家僮禀报之后,立即恭恭敬敬的迎到院门处。
“侄儿拜见舅母!”
来人正是殷家主母赵氏——殷萝的母亲。
赵氏的软轿停下,婢女上前把他搀扶下来,赵氏上下打量王韵书片刻,说道:
“多年不见,韵书倒是越发的一表人才年少有为了。”
“舅母谬赞,侄儿愧不敢当。”
赵氏本也不过客气几句而已,便没再继续下去,只说道:“你来府中这些时日,我也没来过你这院子,未能及时关心你的起居用度,是我这当舅母的失职了。”
“侄儿冒昧前来已是多有打扰。”王韵书微微行了一礼,说道,“舅母请进屋上座!”
说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正厅,把赵氏迎上座,王韵书忙又吩咐家僮去准备上好的茶水点心。
“不必麻烦这些!”赵氏道,“我今日来不过说几句话就走。”
“是。”王韵书在下首陪坐,恭顺的问道,“舅母请说。”
赵氏道:“你也快到弱冠之年了吧,听郎主说。尊君也一直未曾给你定下亲事是吧?”
王韵书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依旧淡定的回道:“是。”
赵氏又道:“我与小姑关系向来交好,若你我两家之间能再结一门亲事,也算是亲上加亲。”
“多谢舅母关心。”王韵书婉言回绝道,“只是仆一事未成,未有成家打算。”
至于他那温柔娴静的阿母和眼前这位雷厉风行的舅母是否交好,他并不做评价。
“那有什么打紧?”赵氏道,“昕儿比你尚小一些,也已经成家立业,况且你也太谦虚了些。镜朝谁不知你王韵书之名?”
“舅母过奖。非是仆自谦,那不过是几个同好玩笑之言罢了。”
赵氏见他一直拒绝,有些不耐烦的道:“阿萝出身高贵,样貌出众且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你何必一直拒绝?”
“舅母见谅。”王韵书忙起身。对赵氏深深行了一礼道。“非是四表妹不好,实在是仆才疏学浅、门第低微,不敢高攀四表妹。望请舅母明查。”
“你?”他说得诚恳,赵氏也不便直接发怒,不耐烦的道,“阿萝一心为你,她既不嫌弃,你还在意什么?”
王韵书道:“四表妹厚爱仆受宠若惊,只是仆以无能之身,实在不敢耽搁四表妹大好婚姻。”
“你执意如此?”
“舅母见谅。”王韵书惭愧道,“仆意已决。”
直到赵氏已经离开,书墨才战战兢兢的问道:“郎君,你就这样拒绝殷家主母了,没关系吗?”
王韵书叹一口气,“还是快些收拾东西吧,这个地方是越来越待不得了。”
赵氏的院子里,殷萝双手抱胸,焦急的在院门处走来走去,好不容易看见赵氏回来,慌忙迎上前去,连声问道:
“阿母,怎么样了,表兄他答应了吗?”
赵氏满面怒容的道:“不过是这几年得了点名声罢了,这王韵书也太不识好歹了。”
殷萝闻言一惊,失望而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表兄他说了什么吗?”
“阿萝。”赵氏叹道,“不过是个条件一般的人家而已,这王韵书又如此不识抬举,你还是放弃吧!”
“阿母!”殷萝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可是儿就是相中他了,别人都不行。”
赵氏道:“现在如此想,过不久也就淡了,你还年小,也不急着嫁人。更何况,我也实在不喜这王韵书。”
且不说他家门第不高,家境不富不说,还这么不识抬举,如此这般不识时务之人,就算现在能有几分薄名,日后在庙堂之上又能有什么大的作为?
殷萝只是“呜呜”的哭,连赵氏都出动了还是不行,这是不是说明更没希望了,“阿母,可是这样儿又怎么能够甘心?”
“唉!”赵氏叹气道,“虽你生在这样的地方,可是这世上又哪能有那么多如意的呢?”
“儿不管。”殷萝擦干眼泪,咬牙道,“表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不行,我要去找阿父为我做主去。”
“回来。”赵氏怒道,“阿萝你从小心高气傲,如何在这件事上这般看不开?若是你去告诉郎主,且不说郎主赞不赞同这门亲事,那王韵书态度如此坚决,若是他连你阿父也拒绝了,到时候闹得殷家人尽皆知,你的名声怎么办,今后你又该如何自处?”
“可是……”殷萝也有些吓着了,哭着道,“阿母,那怎么办?
“婚姻大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赵氏叹气道,“且再看看吧!”
殷萝虽然满心的不甘,也知赵氏既然这样说,就已经是决定了的事,自己多说也无用,只怕只能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书墨又忙了几个时辰,总算把院子里的药草都移栽完了。才抬起袖口擦汗,就见王韵书往院外走去。
“郎君,你去哪儿?”
“仆去树砚阁。”
书墨道:“可要奴随你一起去?”
“不用。”王韵书摇头道,“仆自己过去就好。”
来到树砚阁,殷暖也在,王韵书环视一圈,并未看见水奴。
“五郎。”王韵书道,“水奴娘子可在?”
殷暖道:“阿姊在书房。”
王韵书犹豫一下,开口道:“仆可能单独见一下水奴娘子?”
“……好。”殷暖点点头,“表兄知道书房在何处的吧?”
“嗯。”王韵书点点头,起身离去。
“五郎君?”阿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回头看看殷暖,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又好像没什么说的。
殷暖怔怔的看着书房的方向,甚至连阿元的喊声也没听见。
王韵书来到书房,房门是虚掩着的,他敲了敲门,听见里面应声,才轻轻推门进去。里面只有水奴和因田两人,水奴拿着一块巾帕,一点点抹着博古架上的灰尘,因田站在她旁边,时不时给她打个下手。
回头见是他,便都停下手上的动作。
“表郎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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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四章 煎熬
王韵书回了礼,又对因田道:“抱歉,因田娘子,仆有几句话想和水奴娘子单独说,不知可方便?”
因田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水奴,水奴心里无声的叹口气,点点头。
因田离开,随手又把轻轻虚掩上。
水奴放下巾帕,走到临窗的坐榻边,对王韵书道:“表郎君,请坐!”
来之前觉得有很多想要说的话,真的见到了人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王韵书难得有几分拘束的走到坐榻前垂足而坐。
水奴执起案几上冰镇的梅汤给他倒了一杯,王韵书忙不迭的伸手接过。见水奴做完这些之后就默默的站在一边,忙又开口道:“水奴娘子,请坐吧!你并非是仆的婢女,其实不必忙这些的。”
水奴摇摇头,在离他稍远一点的地方坐下。
两人一时又陷入沉默。
“水奴娘子。”王韵书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仆那日与你说的言语,你可还记得?”
水奴坦然的点头,“记得。”
“那……”王韵书闻言又带着几分期待问道,“水奴娘子你可愿?”
水奴摇摇头,王韵书心里一沉,正失望,只听水奴说道:“表郎君,你,可否容婢子想一想?”
“可以。”王韵书立即回道,声音里已带上几分喜意,这已经是他来树砚阁之前,想过的所有水奴可能的回答里面最好的答案。还想说些什么证明自己决心的话,终究还是觉得言语太过肤浅无力。之后。两人又客气几句,王韵书见水奴微微有些不自在,便体贴的告辞离开。
殷暖自从王韵书去了书房之后就一直是那个动作不曾动过,明明还是平常的表情,可是阿元站在一边却怎么也不敢弄出一点声音。穗映端了茶水进来,正要开口,阿元忙几步上前接过,然后竖指“嘘”声,让她先下去。虽然心有不满,穗映也知现在实在不是和阿元闹僵的时候。
不一会儿。王韵书走了过来。殷暖条件反射一般,一下站了起来。
“表兄?”才开口,就见王韵书面上柔和了几分的笑意,心里忽然便是一沉。王韵书开口告辞。他也只是愣愣的说了声“好。”
王韵书回到云烟斋。远远的就看见书墨等在那里。一见他忙迎了上来。
“书墨。”王韵书道,“怎么了,可是有事?”
书墨摇摇头。有些无奈的低声道:“殷四娘子又来了。”
王韵书闻言也叹了口气,才走进厅堂,就见殷萝独自坐在坐榻上,身边竟一个家僮也无,一抽一抽的,似乎正在哭泣。
“四表妹?”
王韵书才唤了一声,殷萝便抬起头来,一看见是他,立即眼泪汪汪的扑上来。王韵书忙后退一步,伸手虚扶住殷萝,待她站稳之后,又往后退了一步。
殷萝投怀送抱的计划失败,眼泪掉得更凶,抽抽噎噎的道:“表兄,你为什么要拒绝我阿母的提亲,我真的就那么不好吗?”
“四表妹。”王韵书叹气道,“仆以为之前已经说得清楚。”
“我不管。”殷萝道,“你说的那些地位什么的我都不在乎。”
王韵书道:“虽是如此,然而情之一字,若非心甘情愿……”
殷萝忙接道:“我对你自然是心甘情愿的。”
“四表妹。”王韵书叹道,“这是两个人之间的心甘情愿,非是一人之力能行的。”
“你就是说你不愿意是吧?”殷萝哭道,“我知道,你喜欢水奴那个贱婢是不是?”
王韵书道:“这是我的事,和水奴娘子无关。”
“怎么无关?”殷萝有些气急败坏的道,“若是没有她,你就不会不要我了。”
王韵书正待开口,殷萝又道:“表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相中她了是不是?可是你一定会后悔的。”
王韵书闻言心里一个激灵,嗓音微冷,“四表妹此言何意?”
“你知道她有一个怎样不堪的身份吗?”殷萝道,“表兄,我知道你紧张她,可是只要你答应,我就保证不把她的身份泄露出去,也不再为难她。”
“四表妹。”王韵书闻言认真的道,“仆看水奴娘子,便只见她这个人,与她是什么身份地位甚至是过去都不相干。”
“你!”他语气虽缓,却坚定严肃,殷萝怒道,“表兄,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的。”
“四……”
说完不待王韵书回话,殷萝已经转身哭哭啼啼的跑出去。王韵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忽然浮上些不安。
每日都是十二个时辰,可是殷暖却觉得,这一日的十二时辰仿佛被无限的拉长,又被无限缩短了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发生的事太过煎熬,所以才会觉得今日漫长。待洗漱完后,看见水奴给他整理好头发,把身上的玉佩玉簪等饰物仔细收好,等他躺好后又给他盖好凉被时,忽然又觉得时间逝如流水,快得他都还没看够眼前的人时,夜幕便已经降临了。
“阿姊。”
“嗯?”
水奴端着烛台,正要吹灭,闻言回头看他。
殷暖想说让她别灭蜡烛,可是又觉得这好像是小孩子的要求一般,他心里下意识的排斥被当成小孩子的感觉。
水奴见他不说话,便端着烛台静静的等着。
殷暖静默片刻,才开口道:“阿姊,今夜轮到你睡在外间吗?”
“嗯。”水奴点点头,过了片刻又轻声笑道,“暖暖可是不愿?”
“没有。”殷暖忙摇头,“吾很高兴。”
水奴便又笑了笑,殷暖忽然便觉得有几分赧然,好在此时水奴吹灭了蜡烛,窗外无星无月,黑暗里谁也看不见谁。
“阿姊。”殷暖又轻声道,“你也安心去休息吧!仆夜里不会有想要喝水之类的要求的。”
黑暗里似乎听见水奴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听她道:“我知道,所以说暖暖是最温柔体贴的主人了,快睡吧!别说话了。”
“嗯。”明知他看不见,殷暖还是点了点头。
之后屋子里便彻底静了下来,然后是水奴放轻了脚步走出去的声音,最后她躺下休息的轻微声响。
殷暖躺在床上,只觉得头脑里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他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是远处的打更声偶尔传来,一声又一声,也许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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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写下这几章心情颇有些复杂。
第二一五章 确离
轻轻回头看着床榻对面的屏风隐隐约约的影子,殷暖不敢弄出一点声响。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直到全身都僵硬的时候,他还是没想过要动一下,只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深夜里的打更声,算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直到丑时左右,极为寂静的空间里,外间忽然传来极轻极轻的脚步声。
然后是门被推开的声音,仿佛怕吵醒他一般,那声音极轻。若非殷暖一直注意着,只怕就忽略过去了。之后水奴走上回廊,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在响了两下之后,忽然就停止了。
殷暖忽然有些莫名的心虚和紧张起来。他下意识的按在心口处,似乎想让心跳的声音更低一些,让他能够更清楚的听见水奴的脚步声。
打更声又一次一次的传来,殷暖忽然便担心起来,夜里风凉,水奴就那样站在回廊的风口处,她身体单薄,若是染上风寒怎么办?她是站着还是坐着?会不会累着?
越想便越是不安,殷暖很想立即起身去看看,是否有必要给她送一张胡床,或者加一件衣裳。只是他却不敢,这种仿佛偷窥到别人心底的秘密一般的罪恶感让他只能更清醒的盼着时间再流逝得快一些。
窗外渐渐一片灰白,视线里的东西一点点变得清晰,听见已经有人开始活动之后,殷暖想也不想,一下翻身起来,拖着鞋往外走去。
门果然是虚掩着的,殷暖过去推开门之后。门外的那个身影似乎也被他吓了一跳。
“暖暖?怎的这么早就起了?”
“阿姊,你?”
两人一起开口,又同时停住,殷暖先笑了笑道:“屋里闷热,外面还凉爽一些。”
水奴也浅笑道:“儿家也是如此想。”
仿佛每一个平常的清晨一般,昨日漫长的一夜也是一梦过去。
云烟斋,书墨整理好一部分书卷之后,出门时见王韵书靠在院门处看着门外,而这个动作他已经差不多两个时辰不曾变动过,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郎君。你是在等什么吗?”
因为王韵书看着院门外的神情。几乎有些翘首以盼的感觉。
“等人。”王韵书点头。
“等人?”书墨道,“郎君在等谁?直接去找不就好了吗?”
王韵书依旧头也不回的道:“仆已经去过了,不能再去逼她。这一次来与不来,是她的权利。”
“哦。”书墨似懂非懂。有些好奇的看了门外几眼之后。又回屋去继续收拾东西。
那之后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院门处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一声灰色衣衫,单薄纤细的站在那里。好似随时会消失似的。
在那个人影出现的时候,王韵书有些忐忑的心忽然就放松下来,他几步上前,有些急切的迎上去。
“水奴娘子。”王韵书道,“你来了?”
“嗯。”水奴浅浅行了一礼,“表朗君。”
王韵书侧身道:“水奴娘子,进屋坐吧!”
“不必了。”水奴摇摇头,“婢子只说几句话就走。”
才刚放下的紧张又提了起来,王韵书心里有些不安,面上却极为平静温和的道:“水奴娘子请说。”
水奴顿了顿,直接说道:“表郎君,婢子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王韵书点头,诚恳的道,“水奴娘子请说。”
水奴又停了片刻,认真问道:“先前表郎君描述的那样的生活方式,婢子亦心向往之。然而表郎君说的那种一生一世唯一人的感觉,婢子愚钝,并体会不到。所以,这样表郎君还愿意带婢子一起走吗?”
说不失望恐怕自己都骗不过去,可是更多的是感激和安心。感激她坦然相告,安心她终于允诺。
“仆乐意之至。”王韵书轻轻笑道,“自从水奴娘子答应愿意考虑之后,仆最怕的,是你考虑之后不跟我走。这个地方人心叵测,能够带你离开,护得你一世平安,仆已意足。”
水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云烟斋的。已经决定了将来归属,应该松了口气不是吗?
因为明明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的,一开始是想留在殷暖身边,看着他平安的长大,现在他已经长大,也有能力保护自己了,所以再没有理由待在他身边了。
早就应该离开,自己却下意识的忽略这个问题,所以现在刚好有了这个机会,正好理所当然的离开不是吗?
脑子里转过的念头太多,明明每一个理由都是理所当然,心里却总觉得像是落下了什么。
“阿姊!”
明明是温柔几乎如呢喃一般的低低的嗓音,水奴却觉得那声音似乎清晰到头脑深处去。她回过头,看见在司园旁边那个桃院院门处,殷暖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本来有很多想要交代的和想说的话,却忽然觉得全部都没有了意义。阳光直射在两人身上,水奴微微抬起头,以手搭在额头上,看着殷暖轻声道:“暖暖,若是我离开了,你一定要保重!”
“……好。”殷暖点头,“阿姊也是,一定要珍重!”
酉时左右,夕阳即将落下,一天的闷热渐渐散去,凉风袭来,颇有几分舒爽之意。经过这段时日的调养,谢氏身体已经大好,殷暖去到她住的院子,陪她在庭院里散步。
“阿母,可累了?”殷暖扶着谢氏,边走边柔声问道。
“确实有些乏了。”谢氏道,“且去那边凉亭吧!”
“好。”
凉亭四面遮着纱帘,微风吹过,纱帘轻轻飘动着。殷暖扶着谢氏在凉亭里的坐榻上坐下,婢女忙把凉茶等端上来。
谢氏饮了一杯,歇了会儿,回头问殷暖道:
“阿暖,可是有心事吗?”
“嗯?”殷暖道,“阿母怎的这样问?”
谢氏道:“你我是母子,即便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怎么了,可是遇见了什么难解的结?”
殷暖摇摇头,低声说道:“阿母,我想给水奴自由,让她离开。”
谢氏道:“我儿这话说的,你院子里的谁不是自愿留下的?但凡有那想要离开的,也没见你硬扣过他们的卖身契。”
世道艰难,若是碰上性格暴烈的主人自然是人不如畜,可是若遇上殷暖这样温和的主人,衣食无忧,倒比在外面颠沛流离还要好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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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六章 诬告
殷暖微垂着头,说道:“但凡有个去处的,谁又愿意为奴做婢践踏自己?”
“所以,是水奴打算离开了吗?”
殷暖点头,没再说话。面上依旧是极为和善的表情,可是垂在膝上的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握得更紧了些。
谢氏轻轻叹了口气,道:“阿暖,若是真让水奴离开,你以后会后悔吗?”
“阿母。”殷暖抬起头,认真的道,“哪怕一丝一毫,儿也不愿意拒绝水奴的意愿。”
“你呀!”赵氏叹气道,“我儿可曾想过,你这原不该是对待一个婢女的态度?”
殷暖摇摇头,半响说道:“水奴不是婢女。”
谢氏心里有些惊讶,问道:“若她在殷家的身份不是婢女,那是什么?”
殷暖抬起头,一向清透的双眼里竟透出几分迷蒙。
谢氏心里叹息更沉,水奴那般聪明的人,想来也是看清了这个问题,才会主动离开的吧?
谢氏心里忽然有些心疼殷暖,她不愿意干涉殷暖的决定,可这次,竟有些想开口让他把水奴留下来。
或许他现在年岁小还不懂,但是将来有一天,等他懂得了自己现在失落的真正原因,也许会为自己今日所做的决定后悔。
毕竟比起再森严的门第,她更重视的,是自己的孩子的意愿。以前担心殷暖付出太多,所以希望水奴离开,但是现在殷暖真的陷进去了。她又不愿意殷暖难过。
只是想得再多,终归是他自己的人生罢!
“阿母。”殷暖忽然说道,“其实水奴若是真的想要离开,只怕早两年就已经没有人能阻挡住。可是她一直留到现在,阿母你也看见了不是吗?她一直留下是为了保护我!”
“阿暖。”谢氏心里一惊,问道,“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还是水奴她的身份……有什么问题?”
“没有。”殷暖道,“阿母,儿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水奴聪明。她若要做的。别人怕也拦不住。”
殷暖说的这点谢氏并不反对,很多时候她都有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元氏那一次的事情一边,就好像时态的发展。都在水奴的掌控里。更何况很多时候。都能看出来她为了殷暖尽心尽力不顾一起。这也是谢氏后来渐渐的在不知觉中改变了态度的原因。
离开既然已经决定。便得坐好离开的准备。因田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回头见水奴手托腮倚在案几上,似是在看书。但其实眼里已经没有了焦距,显然是在发呆。
“公主。”因田唤了一声,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一天里水奴第几次发呆了。
“嗯?”水奴回过神来,抬起来问道,“怎么了,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没有。”因田摇头,看着面前小小的几个包袱,轻声叹道,“公主,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吗?”
“不过几件衣物罢了。”水奴道,“还能有什么?”
好像不管住多久,都是随时就能走的样子。或许也是这段时间尽管不愿意提出离开,可是心里还是下意识的做好了这个准备。
“那……”因田顿了顿又问道,“确定是三日之后走吗?”
“嗯。”水奴道,“怎么了?”
“没什么?”因田摇摇头,阿元之前来找她时哭哭啼啼的模样又浮上脑海,忽然便有几分懊恼,这种不舍的感觉太过陌生也太让人不安,不是她应该能拥有的。
翌日辰时刚过,殷萝去给殷颂问安,之后又支支吾吾的不愿意离开。
“怎么了?”殷颂问道,“阿萝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阿父。”殷萝撅起嘴嘟哝道,“儿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的意见?”
“哦?”殷颂道,“难得阿萝你还有虚心求教的时候,有什么问题?”
“阿父尽取笑儿。”殷萝道:“若是咱们家里进了那种倚门卖笑之人,可该罚?”
殷颂闻言有些生气的道,“阿萝你是大家娘子,如何会知道这些?”
“我听人说起之后,就去问了阿母意思。”殷萝道,“不过阿母训了儿一顿之后,就把儿赶出来了。然后儿多方打听,方才知道倚门卖笑人原来是如此不堪的意思。”
殷颂又道:“既是如此,这种事原就不该是你关心的。”
“可是……”殷萝有些凝重的道,“因为事关重大,儿不敢隐瞒,若是到时候为外人知晓,损了咱们家名声,那时儿的罪过不是更严重吗?”
殷颂闻言也不由有几分凝重,问道:“具体何事?”
殷萝道:“儿听说,咱们家里有人召了那倚门卖笑人进府来做婢女。”
“胡闹。”殷颂道,“如此不端的行为,岂能发生?”
“可是……”殷萝被殷颂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可是儿并没有撒谎。”
殷颂见吓着她,便缓了缓态度,问道:“我儿所指何人?”
殷萝小心翼翼的觑了殷颂一眼,小声道:“是五阿弟。”
“五郎岂能如此胡闹!”殷颂闻言怒起,又想起殷暖平日行为端正,便又问道,“我儿可有弄错?”
“阿父。”殷萝见他不信,忙说道,“此事千真万确,阿父平素繁忙,儿若非确定,又怎敢用这种莫须有的事来叨扰阿父?”
殷颂方才相信,怒对左右道:“去把五郎叫来。”
“阿父。”殷萝忙又在一旁补充道,“那个婢女名唤水奴。”
“水奴?”
“嗯。”殷萝道,“就是之前上过几次审讯堂,被五阿弟极力护住的那个婢女。”
殷颂脑海里这才模模糊糊出现一个人影。毕竟水奴不过一个婢女而已,他的注意力基本上就没落在对方身上过,故而一时也想不起来。
于是又吩咐前去的人把那个婢女一同带来,也好当面对质。
殷昕正在书房看书,马思琪在一旁给他磨墨。梅诗忽然走了进来,低声禀道:“三娘,四娘子忽然遣了婢女前来,说是有事禀报。”
“夫婿。”马思琪闻言对殷昕道,“妾身去去就来。”
“嗯。”殷昕不甚在意的点点头,道,“去吧!”
马思琪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进来道:“夫婿,且身想要出舒玉楼一趟。”
殷昕抬头见她似乎有些喜色,便问道:
“去何处?”
马思琪道:“去往大人公处。”
“嗯?”殷昕有些惊讶,“今日已经前去问安过的吧?现在又去做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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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七章 辩解
马思琪道:“小姑刚才让人来告诉妾身,说是发生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妾身想去瞧瞧热闹。”
殷昕见她自从小产之后难得流露出几分笑意,便也觉得她去走走也好,只是忽然又想起,若是去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只是阿父一向严厉,他的院子又能有什么热闹可瞧?
便又问道:“是何热闹?”
马思琪道:“听说五叔院子里的一个婢女出生青楼,被大人公让人唤过去了。”
殷昕闻言倒是有些不信,他虽然不喜殷暖,却也不觉得他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莫不是谁的玩笑吧?”殷昕道,“以前也没听说过殷暖会做这样的事。”
马思琪道:“夫婿总是把人想得太好了些,若是你听说过五叔有这样的前科,只怕这次就不是婢女,而是直接召一个倚门卖笑人进来了。”
意思就是说殷暖表里不一,刻意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假象,实际上内里不过一个纨绔子弟而已,故而才会把倚门卖笑人假装成一个婢女,用这样的方式把人弄进府来。
其实这些大家里面偶尔也会有纳青楼女子为妾的,但被纳进来的女子无不是倾城倾国,才艺双绝,更重要的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清白娘子。而不是这种不管来历不明不干不净的都弄进府里来。
殷昕被马思琪说得有些心动,一向不顺眼的人突然遇见这种丢人的祸端,怎么也想前去看个热闹的。
“只若是就这样过去。岂非太明显了些?”
“此时只怕不止是夫婿和妾身,其他院子里的人应该也过去了。”马思琪道,“况且大人公正在气头上,只怕也没工夫理会别人,若是大人公真的问起,咱们就说是担心五叔受了冤枉,前去证明而已。”
“此计倒也不是不可。”殷昕道,“只是思琪你对殷暖他……”
他并不笨,马思琪也并未刻意隐瞒,故而很容易就能听出马思琪对殷暖的不满和针对来。
马思琪闻言沉默了一下。面上带着几分悲戚和恨意。“不瞒夫婿,虽然之前五叔证明了他的清白,可是世上之事,那里有如此多的巧合?这样的结果又如何能让人接受。故而面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怨言的。”
马思琪说得凄凉可怜。句句恳切,殷昕心里本来就有些疙瘩,此时再听她这样说。不管真假,且先信了八分。
两人来到殷颂的院子,发生果然如马思琪所说,不但是司园的人,便连主母赵氏、三妾罗氏等人也在。面对殷颂的质疑,殷萝给的理由是她一个人的话不足以让人相信,故而唤了更多的人前去证明。
而王韵书刚到树砚阁,便也跟着来看个究竟。
殷颂本有的几分怀疑,见殷萝如此坚决坦然,也去得差不多。
“儿见过阿父。”
殷暖才到正厅,看见这个阵势,心里便有些惊讶,而水奴因为是被指名带过来的,所以也跟在殷暖身边跪下行礼。
“竖子。”殷颂指着水奴道,“此女是谁?”
殷暖道,“回阿父,水奴乃是儿的婢女。”
殷颂又道:“来历何处?”
殷暖便回禀了救水奴的经过。
“落水之前呢?”殷颂又问道,“是何身份?”
殷暖听到此处,总算是明白今日此番飞来横祸为的是那般。他回头看向水奴,却见她微微低着头,面上依旧一派淡然,好像这一问一答之间的对象并非是她一般。
殷暖道:“水奴家里惹上恶霸,被逼跳水,最后被儿所救。”
“胡说。”殷萝在旁不屑的道,“明明不过是个青楼里面逃出来的倚门卖笑人而已,随便编造出这么一个虚假的故事就有人相信不成?”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王韵书看向开口的殷萝,眼里晦暗不明,不过总算是明白之前的那种不安是怎么来的了。
殷萝的视线自从王韵书进来之后本来就一直在他身上,然而此时被他看着却忽然又有一种心虚的感觉。然而又立即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便理所当然的看回去。眼里有些挑衅之意,像是在向他说明,他看上的不打是个婢女,还是个来历不堪的婢女。
殷昕也是一惊,眼里的不敢置信很是明显,他看向水奴,却见她依然面无表情的垂着头,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马思琪冷冷的看着水奴,眼里闪过冷意。
“四阿姊请慎言。”殷暖说着,又转向殷颂道,“阿父,仆可以保证,水奴的身世并非四阿姊说的那般。”
“你保证有什么用?”殷萝道:“五阿弟,我且问你,水奴的来历其实是一件不能被人知道的事吧?所谓被人追杀之类的不过是你编造出来给别人听的罢了。你也别急着否认,因为我记得去建康的路上,我曾经想要告诉你水奴的来历,然后你果然就迫不及待的来了,若是真的如此肯定,又何必如此紧张?当时分明就是担心我知道真相后于你不利是吧?”
“五郎。”殷颂问道,“阿萝说的可是真的?”
“阿父,儿……”
“阿父。”殷萝又道,“就在五阿弟说他救起水奴的那天,新安城里就有青楼在寻找一个不见了的娘子。这一点府里应该还有其他人也知道,阿父可以去问一下。”
“五郎,可有此事?”
殷暖摇摇头,说道:“阿父,儿并不知,即便是有,也不能证明那人便是水奴。”
“你还狡辩?”殷萝道,“还有一点,就是水奴当时被救起来的时候,身上穿着极其艳丽,一点也不像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应有的穿着。”
水奴当时被救之后,就一直在殷暖的船上,船上只有殷暖殷婴并其他家僮,殷婴自然不会说,若非那些家僮嘴碎,便是那时的船上有赵氏一脉的细作。
她说的头头是道,别人很难不信。而就像一开始说的,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只怕此时再说什么,都不过狡辩罢了。
只是,在水奴将要离开此地的时候,他又怎么能让她的意愿出现意外?他看了水奴一眼,却见她也微微偏头看向自己,眼里没有害怕或者惊惧,只是满满的安抚之意。
果然,殷颂听完,已是满脸怒容。
“五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阿父。”殷暖依旧坚定的道,“水奴来历便如儿之前所说,并无半句虚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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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八章 转机
殷萝说得有理有据又先入为主,殷颂自然不信殷暖狡辩之言。
“五郎。”殷颂道,“你既做下如此行为不端之事,不坦诚不说,还百般狡辩,实在令我失望不已,也有违我殷家家训。”
之后也不再理殷暖话语,直接吩咐下去——殷暖闭门思过半年;至于水奴,因为出身低微,心术不正,扰乱宅院,命人直接杖责五十之后,赶出府外。
水奴闻言只在心底冷笑,这些模棱两可的罪名,其中最重要的,只有“身份低微”那一条吧?这些所谓的高门子弟、正人君子,说起这种完全没有一丝公平可言的话语都是这么的理直气壮和理所当然。
殷萝闻言自然满脸得意,虽说殷暖只是被罚禁闭心里有些不甘,不过她此行的目的本来就是水奴,对这结果自是再满意不过。得意洋洋的看向王韵书,却见他面沉如水,并无她所期望的那些厌恶等神色。
马思琪倒是颇为解气,她看向殷昕,就见他面上还未退去的震惊和痛心以及挣扎等神色,然而面上的表情再是复杂,殷昕也完全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只是尽管如此,马思琪心里还是极不爽快——不过是个身份地位的婢女罢了,凭什么值得他给予这么多的关注?
堂上众人各种心灾乐祸的神色水奴一直垂着头自然不知,不过就算知道也和她没什么相关。至少这一次,既然已经确定离开。她就不会再为谁妥协了。
正想着,手上忽然一暖,顺着手抬起头,就见殷暖回过头看着自己,嘴角有着浅浅的安抚的笑容,眼里满是坚定。
“还愣着干什么呀!”殷颂尚未开口,殷萝就道,“快把这污浊之人打出去,省的留下脏了我殷家的地面。”
“且慢!”殷暖尚未来得及开口,围观的人群里面忽然传出一道坚定又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
马思琪下意识的看向殷昕的方向。却见他也有些震惊的看着某个方向。才发现自己也太想多了些。方才那道嗓音分明不是他的。
殷萝心里一跳,愣愣的看向开口之人的方向,就见王韵书走出人群,几步上前道。“四表妹。水奴娘子的事不劳你费心了。”
“表、表兄?”殷萝惊讶的道。“你是什么意思?”
“阿舅。”王韵书没理她,直接转向殷颂道,“不管水奴娘子来历如何。也已经不用劳烦殷家了。”
殷颂也有不快,皱眉道:“这是何意?”
王韵书道:“仆昨日已打算带水奴娘子离开殷家,五郎也是允诺了的。”
“你在胡说什么?”殷颂道,“她一个出生青楼的人,即便是为奴做婢也不过徒添他人笑话,你堂堂一个读书人的清白身份,怎能说出这种话?”
王韵书道:“小侄既已选了她,就没在意过她出身何处。而且,阿舅恐怕弄错了一点,小侄既然带她离开,便会给她一个平等的身份。”
此言一出,又是一道惊雷落在厅堂之上。
一直沉默着的水奴终于抬起头,看向王韵书的眼里有几分惊讶和感激。她都想过,这次离开,恐怕只能是自己一人的事了。
“表兄?”殷萝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在胡说什么呀?”
殷昕也有些不可思议,他的视线在水奴和殷昕只见转换着,忽然叹气一声,心里五味陈杂,像是松了口一般,可是立即又陷入更多的迷茫和不甘。
王韵书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话里的意思,堂上众人都清楚明白。
“胡闹。”殷颂怒道,“如此贻笑大方的事岂能让你胡来?更何况阿妹又怎能容许你做出这般荒唐之事?难道你真的要为了这样一个下贱之人被剥夺士族身份不成?”
“小侄既然做出这样的选择,自然是因为心里认为值得,至于家母家君的意见,阿舅不用担心,家君常说的就是人无贵贱之分,况且仆意在游览名山美景,未有继承家业的打算,所以士族颜面,和小侄也不相干。”
不过几句话而已,他却好似已经做好了一辈子的打算。
水奴一时竟呆立在原地,半响,才又垂下头去。
殷暖亦怔住,此时方才算是彻底的放心,也死了心。
“表兄!”王韵书说的话实在太超出殷萝的认知范围,一时甚至连一贯的刻薄言语都说不出来了。
“哟,果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吗,竟能让人着迷至此。”正在众人为王韵书的话语所惊住的时候,忽然有些尖酸的嗓音传来,讽刺道,“表郎君说的这话,真是让人听而感动。”
众人回过头,见说话之人是罗氏,然而除了殷暖王韵书等人,没有人想过要去反驳她的话,因为她说的,是所有人心里都认为的事实。
殷昕虽然心里有些不赞同她这般诋毁水奴的话语,可是同时却有些爽快。或许是因为方才王韵书说的那些话让他心里生起一股自己也没意识到的醋意,心里憋着一口气,所以才会在罗氏开口之后多了些爽快。
“三娘请慎言。”殷暖一字一顿的道。
殷颂却懒得理会这些,只对王韵书道:“我既然是你的长辈,断不会让你做出如此败坏门风之事,今日即便有些为难,这个婢女也是万万留不得的了。”
“阿舅……”
“郎主不必为难。”王韵书还未开口,门口忽然又传来一道温软的嗓音。殷颂有些惊讶的望过去,却是谢氏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给殷颂问安之后,便不再理会殷颂有些惊讶专注的目光,只是看向殷暖和水奴,温柔的道,“阿暖,如何发生这样的事也不让人来告知我一声,何故让人无中生有的污了我司园的清白?”
“阿母,我……”
“大娘此言何意?”殷萝咄咄逼人的道,“大娘方才没在怕是没听清楚,可要儿家给你再叙述一遍?”
“如果不知道一点前因后果如何敢在郎主面前开口说话。”谢氏温婉的道,“四娘子放心,妾身听了他人一字不漏的转述过四娘子说的话,只是妾身也有一事不解,按四娘子的意思,若是在阿暖救下水奴当天也有一个江洋大盗在逃,那水奴的身份也有可能是那江洋大盗不成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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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九章 试探
“我……”殷萝一时竟被问得无言,她说的不过是一些巧合串联起来的猜想罢了,本就没有确切的证据。也因为水奴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婢女,谁也没有想过要去深究这个问题,所以大家才会相信了她的话。
不想一向深居简出的谢氏突然出现不说,还质问起这个问题,让她一下也反应不过来。
“郎主。”谢氏转向殷颂道。“妾身并非是刻意要反驳四娘子的话,只是事关我司园名声,妾身有几句话不得不说。”
殷颂道:“你说。”
谢氏道:“水奴是阿暖的婢女,是贴身照顾他的人,这样的人若是来历不明,妾身又如何放心得下?所以在之前妾身就已经去查探过。确实如阿暖所说,水奴不过是个无意间得罪了当地恶霸之后,被害得家破人亡的可怜之人罢了。”
“哼!”殷萝冷哼道,“大娘如此说,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谢氏道:“妾身是殷暖的亲生母亲,若水奴真的来历如此不堪,妾身又怎么会让她留在殷暖身边?”
“那说不定大娘就是为了包庇殷暖呢?”
“阿萝。”殷颂喝止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殷萝不岔,噘着嘴不再说话。
谢氏也不理她如何态度,依旧温婉的道:“郎主若是不信也情有可原,那时妾身派去建康探查之人郎主即刻可以召来问话,当然。这个方式也有事先串通好的嫌疑。不过还有一点,就是在水奴被救之后几日,确实在那之后又有人找到一具尸体,年岁伤口等都和水奴形容的相同,下葬之地妾身也让人去查探清楚,郎主可随时让人去看个究竟。”
水奴回想了一下,她从来没有和谢氏说过什么关于亡父年龄之事。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新安城这么大,那个时候死一两个人也是很正常的事,况且已经过了这么久。随便在乱葬之处找一具无人认领的尸身也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重要的事。自己身份卑贱、人微言轻,没有人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去大费周章。
果然,只听殷颂对谢氏道:“有什么信与不信的?不过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你就过来,今日之时到此为止。且都回去吧!”
“那怎么可以?”殷萝闻言立即不甘的道。
“阿萝。”殷颂皱眉道。“你既然已经过了及笄之年。也该安心在闺房里做些女工之事,下次再如此胡诌些莫须有的事来唯恐天下不乱,我再不轻饶你。”
“阿父……”
殷颂冷下声音来。道:“且都回去,整日里做的这都是些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又回头对谢氏道,“你身体不好,也回去吧!下次这种事让人来说一声便是。”
“是。”谢氏微微行了一礼,道,“妾身告退。”
说完便转身离开。其他人也纷纷告退,罗氏和殷萝看着谢氏离去的方向,心里的恨意更加深许多。
跪的时间太久,殷暖起身时双膝软了一下,勉强站住正想转身去扶水奴时,王韵书已经走了过来,伸手把水奴扶起。
“水奴娘子。”王韵书道,“你没事吧!”
“没事。”水奴摇摇头,对他道,“婢子无碍,方才多谢表郎君出言相助。”
“那不是相助。”王韵书摇摇头道,“只是仆说了想说的话而已。水奴娘子,先前仆说的那些话如果有冒昧之处,还请不要在意。”
水奴摇摇头,“婢子并未在意。”
王韵书看着她,眼里有些心疼,低声道:“仆那时曾经想过,或许你可能会有一个不好的过去,但是没想到能让人心疼到这个地步。”
水奴怔愣了一瞬,知道他说的“那时”是自己被确定出生青楼的时候。顿了顿微微摇头道:“终归都是一种活着的方式罢了,过去了也就消散了。”
她说着转向殷暖,正要开口时忽然被他面上的神色怔住。
“阿姊。”殷暖先开口,柔声说道,“你身体不好,跪了这么久很难受吧?我们快些回去,让苏疡医来看看。”
水奴点头,说道:“好。”
几人一起往院外走去,因田阿元等人早已经在院外等候。见几人出来,就一人一个上前扶住殷暖水奴,留下王韵书一人站在一边。
“表兄。”殷萝就算心里再是不快,面对着王韵书时还是有几分心虚,怯怯的上前,开口解释道,“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撒谎的,之前我说的都是事实,所以你别被水奴花言巧语蒙蔽了。”
“四表妹。”王韵书看向她,此时连平素客气的神色都已经不见,有些冷冷的道,“仆自己的事不虚外人插嘴,今后还请你自重。”
“我……”阿萝被她吓住,惊在原地。
王韵书道:“其他的仆也不欲多言,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殷萝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里又是委屈又是嫉恨。
马思琪和殷昕走出来,见殷昕垂着头若有所思,偶尔看向司园的方向。心里便猜到他此时心里所想。本来今日之事热闹没看成,还让殷昕的阿母出了一回风头,心里就有些不快,现在见殷昕如此更是烦躁,忍不住开口问道:
“夫婿,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夫婿。”马思琪想了想又道,“表郎君方才所说的那些话情深意切,虽说有些大胆妄言,倒也颇有些让人感慨。”
“哼。”殷昕冷哼一声,下意识的回道,“不过读了几年书,便说出这些不知世事的话来,这般轻浮实在让人不齿。”
马思琪见他越是不满心里就越是不安,顿了顿又说道:“说起来,也不知大娘和小姑谁说的话是真,不然那水奴如此卑贱之人,生存在这个地方岂不是污了殷家?”
殷昕见她把水奴说的如此不堪,便有些不愿,开口道:“水奴并不像是那个地方出来的人,许是阿萝弄错了吧?”
“夫婿对水奴倒真是了解。”马思琪有道,“方才便是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吗?”
“嗯。”殷昕下意识的点点头,“水奴她……”忽然反应过来,心里一惊,抬头看去,就见马思琪一脸的委屈悲泣。
“夫君,你刚就一直在想着五叔身边的那个贱婢吗?为什么?”
“思琪。”殷昕慌忙解释道,“我只是……”
“算了,夫婿不必解释。”马思琪道,“许是妾身误会了什么也说不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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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〇章 建议
殷昕见她如此心里更是惭愧,正要开口,就见马思琪抬头看着他,勉强笑了笑,说道:“夫婿你先回去吧,妾身怕小姑心情烦闷,想去陪陪她,等下再回去。”
“好。”殷昕虽然有些愧疚,心里也却也松了口气,只说道,“你自己小心一些。”
“是。”马思琪温温婉婉的行了一礼,“夫婿慢走!”
她站在原地,看着殷昕消失在视野里,面上的温婉之色渐渐退去,眼睛微微眯起来,转向殷萝所在的方向。
另一边,罗氏出门之后,狠狠的看着谢氏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口,说道:“比起婢女,这个贱人倒是更像出生青楼的,也不知从何处学的这魅惑人心的手段,明明看起来就是一个瘦干干的病秧子,竟然让郎主对她如此与众不同。
“阿母。”殷照在一旁低声提醒道,“此处非是说话之地,且小心一些。”
罗氏回头看看殷颂的院门,又冷哼一声,才和殷照转身离开。
王韵书等人已经走远到快要看不见的地方,殷萝还一抽一抽的站在原地。
“失望了吧?”马思琪走过去,在殷萝耳边轻声道。
“阿嫂。”殷萝回头看见她,眼泪立刻就出来了,万分委屈的道,“呜呜……我彻底的被表兄嫌弃了。”
“小姑”马思琪拿出巾帕给她擦去眼泪,柔声哄道。“表郎君她并没有嫌弃你的。”
“嗯?”王韵书方才说的话还在耳边,殷萝有些不敢置信,“阿嫂说的是什么意思,表兄为什么没有嫌弃我?”
马思琪道:“方才表郎君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吧?”
殷萝不解,“阿嫂指的是?”
马思琪道:“就是表郎君说的那个就算他知道水奴出生青楼,不但不嫌弃还愿意带她离开,并与她共许一生的那件事。”
她说的很仔细,又把殷萝的伤心事勾起来,忍不住又抽抽噎噎的开始哭。
“好了好了。”殷萝安慰她道,“小姑再哭下去。可就一点都不美了。”
“阿嫂。”殷萝道。“我心里难受,表兄他竟然这么看重水奴,还为了她对我说了那样的话。”
“妾身知道小姑心里难过。”马思琪道,“不过小姑也别太过伤心。这件事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什么?”殷萝心里一喜。忙问道。“什么余地?”
马思琪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咱们去小姑屋里继续说好不好?”
“嗯。”殷萝点点头。
两人回到宣罗院,马思琪见殷萝哭得形容狼狈。便吩咐她的婢女去为她打水来。等婢子拿着扭干的巾帕送上来的时候,又亲手接过给殷萝抹去满脸的泪水。
“不过为了一个男子而已,小姑何必哭得这么伤心?”
殷萝抽噎着道:“可是我喜欢表兄,而且从小到大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可也没必要哭啊!”马思琪道,“喜欢就去争取好了,哭是没用的。”
“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殷萝抬起头,忽然想起一事,忙问道,“阿嫂,你放才说的,是什么法子?”
马思琪道:“小姑喜欢表郎君,可知他是什么样的脾性?知道他的性格,再投其所好,也更有利一些。”
“脾性?”马思琪想了想说道,“表兄的性格应该是潇洒风流,但又温柔体贴的。”
马思琪闻言笑道:“妾身虽没有和表郎君接触过,但是也知道,小姑这次可说错了。”
“错了?”殷萝惊讶的道,“为什么?”
马思琪道:“若是表郎君真的像小姑说的这般,是个温柔体贴之人,又怎么会让小姑哭呢?”
殷萝闻言又是满心的委屈,“那阿嫂你说是什么,而且阿嫂说的法子和表兄的性格又关吗?”
马思琪道:“表郎君的性格妾身确实不知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表郎君学识渊博,身上自然有着读书人的清高意气和一种对书里描写的男女情爱不切实际的想法。”
“阿嫂的意思是?”
马思琪道:“就是说,小姑在众人面前说穿水奴出身低微,恐怕不但不会让表郎君疏远水奴,更坚定了他和水奴在一起的想法。”
“为什么?”殷萝实在不理解她的这种说法。
马思琪道:“因为这样也许会让表郎君有一种他和水奴是经过了诸多磨难才能在一起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很符合他们这种读书人对于男女情爱的幻想。而且很多读书人都自认清高,不把世俗规则放在眼里,所以越是这种悬殊的身份差距越是符合他的一种观念。”
非是她能突然看得通透,而是她们家里也住了许多读书人,其中就有几个是抱着这种想法的,对此她的阿父提起的时候还很是不屑,说这些读书人不过是求而不得,假装清高罢了。
“就只是这样吗?”殷萝见她说得玄乎,虽然还有几分怀疑,但也差不多已经相信了。”
“就这样就已经够了。”马思琪道。
“所以我之前就做错了吗?”殷萝有些迷茫的道,”可是我还不是很能明白阿嫂的意思。”
马思琪不厌其烦的解释道:“因为大多向表朗君这样想法的人,还有一个特点。”
“什么?”
马思琪道:“妾身打个比方吧,假如说他们无意中冒犯了一个女子的清白,那么不管喜欢与否,都一定会负责到底,因为骨子里的清高不容许他们做出始乱终弃的事。”
“啊?”殷萝惊讶的道,“阿嫂的意思是,让我……”
后面的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出来。
马思琪却摇摇头,说道:“妾身不是小姑说的这个意思。”
“那还能是什么?”
“妾身的意思是,表郎君在众人面前说了他对水奴的心意,这也算是冒犯了水奴的清白,所以他会对水奴负责到底。”
殷萝闻言立即急了,紧张的问道:“那怎么办?不是更没机会了吗?”
“除非……”马思琪道,“除非有一件比这件事更严重的事,让表郎君再也离开你。”
殷萝闻言一喜,“什么?”
马思琪又摇摇头,“女子的清白又各种证明的方法,而这就是小姑的事了,妾身可不知道。之前说的也都是妾身自己的猜测,小姑可当妾身胡说便是。”
可话虽是这样话说,依殷萝的头脑,失去清白的法子又能想到多少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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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一章 算计
虽然马思琪说的还算是清晰明白,可是殷萝还是有一个顾虑
“阿嫂,表兄他既然心里有水奴那个贱婢,那么就算他最后因为一些原因和我在一起,可心里还是会有那个贱婢的吧?”
“嗯。”马思琪点头,“可能会的。”
“那这样我如何忍受得了?”殷萝惊呼,她堂堂殷家嫡女的身份,难道要在一个男人的心里和一个身份低微的婢女共存不成?
“也并没有那么严重!”
“阿嫂什么意思?”
“对了。”马思琪想了想,问道,“小姑以前和表郎君见过,想来应该关系不错的吧?”
“嗯。”殷萝点头,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对王韵书情根深种。
“那小姑可有想过,为何现在表郎君对小姑如此冷淡呢?”
“想过,但是不知道。”殷萝摇头,不解。
马思琪道:“因为人都有这样一个通病,若是整日在他跟前晃悠,他自然想忘记也忘不了,可若是不见个一年两年的,感情自然也就淡了,慢慢的也就把那个人都忘记了。”
“所以表兄会突然对我这么冷淡,是因为我们长时间没见面的关系吗?”
马思琪点头:“应该是这样,不然还能有什么解释呢?”
殷萝恍然大悟,“就是说,只要水奴消失就是了吧?一段时间不见面,感情也就慢慢的没了,然后表兄就彻底是我一个人的了。”
“小姑真是聪明。”马思琪笑着赞扬道。“一点就透。”
其实是马思琪先前说了这么多,成功的把殷萝给绕进去了。因为王韵书性格还算和善,对谁都算客气,当年客居殷家的时候,她年岁尚小,又懵懵懂懂的对王韵书又几分好感,便常到云烟斋去。那时虽然她对待家僮时已经心狠手辣,但在王韵书面前还会装出几分乖巧,更兼面容精致可爱,所以王韵书对她自然也是温柔和蔼的。
然而不过是对待小阿妹一般的感情罢了。倒是被殷萝误会了。
现在听了马思琪一通分析。殷萝更是如闻天音,先前的那些挫败和失望渐渐的没了,头脑里又活动起来,瞬间转过许多让人不知不觉消失的法子。只是都不是很可行。
“怎么了?”马思琪见她不时摇摇头。便问道。
殷萝道:“弄死一个婢女自然很是容易。不过殷暖把水奴护得那么严谨,可怎么下手才好?”
马思琪想了想道:“这个妾身倒不时很清楚,不过妾身心想。若是没了保护她的那个人,那水奴什么都算不上,不过是个牲畜不如的家僮罢了。”
殷萝琢磨着马思琪的话,慢慢的明白了她的意思。
马思琪看她神色,知她已经明白,便道:“妾身看小姑已经想开了许多,心情也好些,便先回去了。”
“啊?阿嫂就要走了吗?”
马思琪帮了她很多忙,现在又正是需要人出主意的时候,一时之间殷萝还有些舍不得马思琪离开。
“嗯。”马思琪点头道,“妾身出来已经很久了,现在也有些乏了。”
“哦。”殷萝这才想起她小产不久,确实应该回去休息了,也不好再缠着她,只说道,“那我让他们用软轿送阿嫂回去。”
“不必了。”马思琪笑了笑,面上泛起一丝甜蜜的红晕,道,“梅诗之前说了,先前夫婿回去之后,已经让家僮把软轿送来。”
“这样。”殷萝点点头道,“那阿嫂请慢走。”
马思琪点点头,又意味深长的看她几眼,方转身离去。
殷暖几人回到院子,苏疡医为他和水奴看过之后,说是没什么大碍。王韵书见两人情绪未受什么影响,又兼谢氏也在,向谢氏问安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谢氏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微垂着头若有所思,又回头看向水奴,却见她只是垂着头煮茶,依旧淡然的模样,仿佛之前那些因她而起的惊涛巨浪不过是场梦境,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直到之后谢氏离开,树砚阁渐渐沉寂下来。殷暖在书房抄录什么,水奴在一旁给他磨墨,阿元自从知道水奴要和王韵书离开之后,整日都是一副恹恹的模样,甚至也不若以前那般常在因田耳边“嗡嗡嗡”了,而其他人虽然知道她在郁闷什么,却也不从劝起。
半响,殷暖看着写了半日还不过一页的纸,终于放心手里的笔。他半天蘸一次墨水,水奴也不提醒他。只是见砚台里的墨水干了,又默默的加了一点水继续磨,直到看见殷暖放下笔,她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给他沏了一杯凉茶。
“阿姊。”殷暖伸手接过,便问道,“腿还疼吗?”
水奴摇摇头,“早就没事了。”
不过跪一下而已,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阿姊,抱歉!”
“嗯?”水奴道,“五郎君为什么要道歉?”
殷暖道:“这个地方总有这么多莫须有的是是非非,让你平白受了这么多的苦。”
“若是这种说法,其实应该是婢子说抱歉才对。”水奴道,“毕竟这次的事因婢子而起,还差一点连累了五郎君一起受罚。”
“吾并没有这种想法。”
水奴笑了笑,没再说话。殷暖拿起一本书,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
“五郎君。”水奴忽然开口问道,“四娘子说的那些,你相信吗?虽然没有什么凭据,可是她说的话里也有事实。”
殷暖摇摇头,“吾不曾相信。”
水奴又问道:“那么婢子说的呢?”
殷暖知她问的是之前她说的自己的那个身世,便也摇摇头。认真的解释道:“因为是阿姊说的,从未想过要去怀疑,所以无所谓真的假的。无论信或不信,阿姊就是阿姊,不管有过怎样的身份,都是吾的阿姊。”
出乎意料的却又理所当然的回答。
水奴闻言沉默了片刻,终于又开口道:“那么,暖暖想要知道我曾经有过怎样的经历,或者说,曾经是什么样的身份吗?”
已经快要离开,她突然不想再骗下去。
殷暖又是摇摇头,看着她的视线里温柔包容,柔声回道:“这个对吾而言并不重要,若是阿姊觉得有必要的时候,可以说。”
晚些时候,殷暖突然去到王韵书的院子。王韵书对他突然到来并不惊讶,或者说,对前来的目的也并不惊讶,或许只是有几分好奇,殷暖为了水奴娘子,会前来叮嘱他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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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二章 道婆
然而殷暖却什么也没说,几句客气的话之后,把手里带来的东西打开,拿出一张药方递给王韵书。
“这是?”王王韵书有些疑惑的伸手接过。
“这是苏疡医给的药方。”殷暖道。
王韵书看过,惊讶的道:“这方子已经失传很久了吧?难为苏疡医竟能找得出来,而且它虽然效果极好,但是也是有名的虚方。”
“仆知道。”殷暖道,“可是水奴之前受伤太过,疾医说,若是调养不过来,只怕于寿命有损。”
王韵书惊讶,“那五郎来找我的意思是?”
殷暖道:“这两年仆一直在让人四处寻找,可是所需的九十八味药材里面也仅仅找到一味。表兄回春之术镜朝闻名,所以仆想问一下,此次你带阿姊一起离开,是否有其他法子为她调养?若有,仆也就放心了;若是没有,仆便继续寻这上面的药材。”
王韵书一时怔住,半响,方才轻叹道:“五郎,我先前还是低估了你。或许我占的优势,不过世年岁比你大上一点而已。”
所以也早一步识得情之一味。
殷暖没说话,每个人都在说他的年龄小,所以怎么怎么的,可是他也不打算争辩什么,因为他确实因为年岁小,所以很多问题,他都想不明白。
“五郎,实不相瞒。”王韵书道,“虽然仆能开出的方子比水奴娘子现在用的要好一些,但是并未有根治的法子。就像你说的,她的身体太虚,除非一辈子保证不再生病,甚至连伤寒都不能染上,不然很难抵抗病体入侵。”
“那表兄的想法是?”
“我的目的也是这道方子。”王韵书道。
他多年四处游历,见识广博,又对药材博闻强识,寻找起来自然方便得多。
“那就好。”殷暖虽然有几分失望,却也放下心来。
“五郎的意思是?”
殷暖道:“既然目的都是同样的,那合你我二人之力。寻找这些药材自然要容易许多。”
“五郎。你?”
殷暖忽然弯腰,对王韵书道,“表兄,仆请求你。不管今后你们在什么地方。请把地址传递给仆。以便寻到药材之时,能更及时的送过去。表兄放心,不用太过频繁。最多半年一次就是。等到药方找齐的时候,仆保证再不叨扰。”
王韵书又一次怔住。听见殷暖再一次开口请求的声音,他听见自己诚恳的回道:“好。”
殷暖听他答应很是高兴,面上浮现出几分喜色:“多谢表兄,天色已晚,如此仆就先告辞了。”
“好。”王韵书点头,愣愣的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里忽然又一个感觉,所有人都说他年纪小,只怕大家都弄错了,殷暖早已经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长大了。
听说王韵书已经去向殷颂请辞,后日就要离开。关于王韵书和那个婢女的事,殷颂很是劝了很久,不过王韵书执意,殷颂最后也没办法,只叹了口气之后,不了了之。
殷萝听着婢女一字不漏的转述完去殷颂院子探听来的话,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虽说得到了马思琪提点,可是她苦思冥想了一日一夜还没有没想到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正在心烦气躁的时候,婢女来报说罗氏前来求见。
“她来干什么?”殷萝不耐的道,“没看见我正烦着呢?云秀,你去打发她走吧!”
“是。”云秀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走进来,在殷萝耳边低声说道,“四娘子,三娘说她想给你引荐一个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帮你一个忙。”
“什么?”殷萝讶异,“这么神神鬼鬼的,算了,反正现在也无法可想,你且让她进来说说看。”
云秀又出去,不一会儿,便领着罗氏并一个道姑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三娘。”殷萝眉头微皱,“我这院子什么时候成了什么东西都能往里领的地方?”
那道婆闻言也不生气,一进来就被此地的金碧辉煌所怔住,此时听见殷萝的话之后依旧一脸谄媚的磕头道:“见过四娘子。”
殷萝懒得理她,且听罗氏如何解释。罗氏道:“四娘子莫要生气,知道你心情烦闷,难道妾身会故意领一个人来碍你的眼不成?”
“既然如此,那这是做什么?”
罗氏对那道姑道:“你先起来。”
那道姑慌忙起身,诺诺的跟在她后面。罗氏又道:“四娘子莫要生气,妾身这是给你分忧来了。”
“也罢。”殷萝道,“三娘且说说看。”
罗氏有些问难的四顾一眼,意思很明显。殷萝挥了挥手,云秀便起身把屋里所有伺候的家僮都遣出去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
“多谢四娘子。”罗氏道,“马道婆虽然看起来没见过世面,但其实她的本领可大着呢?”
“三娘。”殷萝瞥了那道婆一眼,有些不屑的道,“你要是来我这里故弄玄虚 ,我可就直接告诉阿母去了。”
“四娘子放心。”对于殷萝的威胁罗氏难得没有害怕,依旧一脸成竹在胸的说道,“妾身若是说错了,四娘子直接惩罚妾身便是。”
殷萝见她如此肯定,便也有几分好奇,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神鬼之事妾身也说不清楚。”罗氏道,“就让马道婆直接给四娘子解释一番,四娘子看如此可好?”
“可以。”殷萝点头。
罗氏又道:“准备有些繁杂,还请四娘子准备一个密闭一点的无人知道的地方。”
殷萝想了想,说道:“之前元氏的屋子还空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不如就去那里吧!”
“好。”罗氏也觉得可行,“此地甚好。”
不一会儿,几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到之前元氏住的院子,里面荒废许久,一个人影也无,晚风吹来,竟又几分恐怖和凄凉的气氛。
“好了,开始吧!”
殷萝在婢女抬来的绳床上坐下,让云秀把其他人遣出去之后,吩咐道。
“是。”那道婆说着,把身上背着的包袱拿出来,摆了一个类似祭坛的布置。又对殷萝道,“过程恐怕有些可怖,怕惊扰四娘子,还请娘子稍微离远一些。
“无妨。”殷萝有些不屑,她什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最夸张的时候她有婢女曾在她面前被打得血浆崩裂都没感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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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章 中邪
那道婆闻言看了罗氏一眼,罗氏点头道:“无妨,既然四娘子已经这样说,自然没关系的。你且开始吧。”
“是。”
然后罗氏命人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一个奴仆押上来,又有另一个奴仆把一张纸条递给道婆。那奴仆莫名其妙的被人拖到此处,正在害怕,忽然看见面前摆着一个祭坛,还站着一个道姑,就有些疑惑眼前场景。
“这是。”殷萝道,“突然弄出这么一个人来做什么?”
“四娘子且稍安勿躁。”罗氏道,“既然对象是人,自然找一个人来做给四娘子看最适合的。方才那个奴仆递给马道婆的是这个人的生辰八字。”
“哦。”殷萝闻言转向道婆的方向,就见她忽然动了起来,动作流畅,嘴里念念有词,和方才那个谄媚的形象完全不符合,倒还真有几分神神秘秘的意思。
不一会儿,就见那个方才还有几分迷蒙的奴仆忽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不似疼痛,倒好像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被吓着似的。慌乱的往后退着,忽然又好像身上爬上什么东西一般死劲的挠着,知道挠得抓紧身上血淋淋的也不见停下来。
正在众人吃惊的时候,他又忽然停了下来,手舞足蹈狂笑不已,没笑出几声,又变成那一副极端恐惧的模样,抓着地上的石头用力的砸在自己身上和头上。
其凄厉程度饶是殷萝都有些瞠目结舌。那个道姑一直在念念有词,只见她念着念着忽然大吼一声。然后那个奴仆直直的站住没了动作。片刻之后,就见他双眼大睁,眼球凸出,然后整个人直直往后倒去。看和情形,竟然是在几人面前,被活活吓死了。
马道婆本来还担忧场面太过可怖吓着殷萝,谁知她看过之后却是满脸的兴奋,吩咐云秀道:“去看看,可死透了?”
“这、这肯定死透了吧?”罗氏也是第一见,很是被吓了一跳。颤颤惊惊的道。“虽然知道这道婆有些本事,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
云秀在殷萝身边呆久了,虽然被方才的一幕吓着,但是很快又恢复过来。走上前伸手探探。对殷萝道:“已经死了。符合被吓死的症状。”
虽然她觉得尸身还有些温热有点奇怪,不过又想着人才刚死,也是正常。
“那好。”殷萝转向马道婆问道。“这就是你的本事?”
“是。”马道婆慌忙跪下,对殷萝回道。
殷萝道:“这样弄死一个人只需要他的生辰八字就可以了是吗?”
马道婆又道:“回四娘子,是。”
“那好。”殷萝吩咐云秀一声,只见云秀上前,把一个金灿灿的银钱放在她手里。
“这……这是?”马道婆何时见过这么多银钱,双手捧着整个人都颤抖了,颤颤惊惊的看向殷萝道,“四娘子,这、这是何意?”
“只要你能帮我弄死一个人。”殷萝慢悠悠的道,“事成之后,儿家再给你你手里的十倍。”
“十、十倍?”马道婆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还不赶快谢过四娘子?”罗氏见她如此,提醒道。
“是。”马道婆双膝跪下,对殷萝行了一个大礼道,“谢过四娘子,我回去之后定然为你烧香祈福。”
“我可不需要你拜我。”殷萝不屑的道,“你能完成我说的事就成。”
“是、是。”马道婆慌忙点头,忙不迭的说道,“四娘子放心。不知四娘子何时行事?”
“就明日吧!”殷萝伸了伸懒腰道,“今日也晚了,儿家也懒得去瞧热闹。再说,还得先去把生辰八字弄过来。”
“是。”
一切安排妥当,殷萝心满意足的回去了。马道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罗氏对视一眼,也心照不宣的离开了。
又恢复荒芜恐怖的院子里,只剩下那一句死状凄厉的尸体,不知道从哪里跑来几只也够,嗅了嗅之后,纳闷那温热的体温,又嫌弃的离开了。
翌日,午时左右。穗映推开书房的门,对殷暖说道:
“五郎君,午膳已经准备好,可以去用膳了。”
殷暖点点头,放下书卷,边往外走边问道:“阿元呢?”
“回五郎君。”穗映这几日气色很好,连说话都轻快了几分,回道,“水奴和因田去了表郎君的院子,阿元说心情烦闷,想去院子走走,要去唤她回来吗?”
“让她去吧!”殷暖请叹口气,来到饭桌前。
此时饭菜已经摆好,最后一个婢女双手汤来到桌前,把汤碗放在离殷暖稍微近一点的地方。然后不动声色的看了殷暖一眼,恭恭敬敬的转身退下。
穗映待殷暖在桌前坐好之后,殷勤的那起碗,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
殷暖喝了一口,见今日熬的汤比之往日味道鲜美许多,便又多喝了一口。
用完午膳之后,穗映去给他准备热茶,殷暖起身向去院子走走。才起身,忽然“啊”的惊呼了一声,整个人摔在地上。
“五郎君,旁边的奴仆吓了一条,忙问道,你怎么了?”
正好穗映端着热茶出来,见此情形吓了一条,慌忙把东西放在桌上,冲过来扶住殷暖。气势汹汹的问那个奴仆道:
“五郎君怎么了?”
“穗映阿姊。”那个奴仆显然也吓得不清,结结巴巴的回道,“五、五郎君方才站起来,叫了一声就倒在地上了。”
“没事。”却是殷暖忽然睁开眼睛,冷静的对两人道,“只是突然有些头晕,扶我回去休息片刻就没事了。”
“是。”穗映慌忙应了一声,斥退其他想要上来帮忙的婢女,只和那个奴仆一起把人扶回卧房。
把殷暖扶到床榻上躺好,给他盖好被褥,穗映去给殷暖倒了杯凉茶,又对那个奴仆道:“这里我来就好,你去看看苏疡医可在,去请他来。”
“是。”那个奴仆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忽然见床上躺着的殷暖大叫一声,一下子翻身爬起来。
床榻的围屏放着辟邪用的长剑,此时只见他忽然一下把长剑拔出来,直直的看向那个奴仆。
“啊!”那个奴仆反应不及,手臂上立刻被划了一剑。
穗映也被眼前的情形惊了一条,手里的茶杯猛的掉在地上,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殷暖拿着长剑,极快的往她的方向走来。
穗映双眼大睁,竟呆立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长剑刺向自己的心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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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四章 无解
长剑终究还是没有刺下,就在穗映满脸惊恐的闭上眼睛的时候,门“砰”的一声被打开,只听阿元惊呼一声,下一秒一条帛带呼啸而来,一下子卷住了殷暖手里的长剑,只听“叮”的一声极为清脆的响声过后,长剑已经被扔在不远处的地上。
殷暖手里的剑被卷走,却依然满面恐惧的扑向穗映的方向,双手胡乱挥舞着。
“五郎君?”阿元见此慌乱的扑过去,伸手把他点住。而后殷暖整个人都瘫软下来,被阿元接住之后,直接一伸手把人抱起放在床上。
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几人呆立半响,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那个先前被殷暖刺伤手臂的奴仆此时方才反应过来,“啊”的惊叫一声,转身就想往门外冲去。
“站住。”阿元身影一闪,转眼就到那人身边,而后直接伸手把他点在原地。
然后极为麻利的撕下那个奴仆伤口处的袖子,利索的拿出伤药给他擦好,又将那袖子给他缠上,方才对那个奴仆说道,“虽然我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此事可能还是不易宣传出去的好,所以在五郎君醒来之前,你还是先呆在此处别动。”
穗映呆呆的看着眼前场景,见阿元转头看向自己,慌忙说道,“阿元你别点我,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觉得现在自己的脑子非常的不够用,先是殷暖突然陷入癫狂。然后是阿元出神入化的动作。
见阿元又回到床榻边,给殷暖把过脉之后,疑惑而又担忧的盯着殷暖。
“阿元。”穗映心里对阿元的疑惑又被对殷暖的担忧所替代,忍不住开口问道,“方才五郎君究竟是怎么了?可要紧吗?”
“我也不知道。”阿元摇摇头,嗓音里带上了几分哽咽。
她方才本来是在厅堂听见又婢女说殷暖忽然头晕,心里焦急就忙赶过来,谁知才推开门就看见了那样的场景。而方才她给殷暖把过脉之后,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其他的她并不懂医术。却也看不懂了。
看着殷暖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面上一派安静,没有了方才的狰狞和恐惧,也没有了一贯的从容温柔。可是醒来之后,谁又知道会怎么样呢?阿元心里忽然自责起来。现在这种时候。她却只剩下满心的慌乱什么也做不了。若是水奴阿姊或者因田阿姊在的话。她们一定会知道怎么做的吧?
穗映虽然担心殷暖,可是也只能看着没什么主意。 现在这个时候阿元肯定不会让她出门,但是才刚走到床榻边。就被阿元回过头来狠狠盯住,并且还靠近床榻更近一些,以一个保护这的姿态守在殷暖身边不让穗映接近。
阿元想了想,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先把苏疡医请来再说。
正想要离开,就见殷暖眼睑动了动,显然是想要醒过来。阿元一见,慌忙伸手解开他的穴道。
只见殷暖睁开眼,像是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颤抖的往后缩。
“五郎君?五郎君?”阿元连声叫道,“你怎么了?可要紧吗?”
殷暖眼里焦距全无,听见阿元的声音,似乎顿了一下,眼里的恐惧去了几分,但是立刻又是更惊惧的模样。只见她双手死死攥紧被褥,咬了咬牙,低声问道:“是阿元吗?”
“是、是、是婢子。”阿元忙不迭的抓住他的双手,哽咽着道,“五郎君,你是怎么了?可有什么地方难受吗?”
“阿元你别急。”殷暖的手就算被阿元抓住也依然不停的颤抖着,他说话似是非常费力,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满头大汗,“你先去把苏疡医找来,还有,暂时别让别人知道。”
“好、好。”阿元忙不迭的点头,“我知道的五郎君,我这就去。”正要离开,她忽然抬头瞥了穗映一眼,有些犹豫的道,“可是这里……”
“没关系。”殷暖说话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你快去!还有……”
“还有什么?”
“在、去之前……”殷暖似乎说得极为困难的道,“先把我控制住。”
他隐隐的知道自己方才也许做了什么,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非常难受。
“呜呜……”阿元又哭出声音来,连连点头道,“好,好的。”
说完伸手点住殷暖,又转身嘱咐穗映一声,方才慌慌张张的跑出门去。
不一会儿,苏疡医跟着阿元进来,只是一番检查之后,也只是有些纳闷的摇摇头。
“苏疡医。”阿元连声问道,“怎么样?”
苏疡医摇摇头,他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之前受伤的那个奴仆,问道,“这确定就是之前五郎君伤的?”
“嗯。”阿元点点头,哭道,“五郎君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苏疡医,你也看不出来是怎么了吗?”
苏疡医摇摇头,惭愧的道:“五郎君心跳加快,脉象等的异常都好像是因为恐惧害怕引起的,奴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究竟了。”
彼时殷暖还昏迷着,苏疡医道:“阿元,现在先让五郎君醒过来吧,这样控制住他的行动似乎并不能制止他的恐惧害怕,也许能让他醒过来反而还要好些。”
“恩恩。”阿元闻言,连忙伸手唤醒殷暖。之后想着殷暖只能这般不动不言的独自承受害怕,那种恐惧的感觉也让她吓了一条,再不敢轻易伸手把他定住。
殷暖才获得自由,忽然一下从床上弹跳起来,眼睛大睁,里面没有半分清明,嘴里“啊啊”的叫着,情况极是吓人。阿元见他发狂,只能伸手把人拦住,一面呜呜的哭着。
苏疡医又检查一下,还是没有什么眉目。阿元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苏疡医想了想,说道:“也许还有一个法子。”
阿元忙问道:“什么法子?”
苏疡医道:“正好王家表郎君现在客居府上,他或许能有办法也不一定。”
“可是……”阿元道,“他现在应该和水奴阿姊在一起,五郎君不让……”
“不行!”开口的却是殷暖。方才一直在迷乱的人,此时或许是听见了水奴的声音,忽然便清醒了几分,只见他的动作忽然停下,双眼直直的看着远方,喃喃道,“不能去找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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