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〇章 要木
那东西在她上一次来时就摆放在哪里,用的木也极为熟悉,因为她那里也有用这种木雕刻的装饰,木有个名字,叫于芩木。
“对了。”收回打量的目光,马思琪让家僮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边笑道,“之前妾身鲁莽,回去之后心里实在难安,故而今日特地前来赔罪,这些不过是些平常的糕点之类小吃,今特地带来给五叔尝鲜,还望五叔不要嫌弃。”
不过两碟糕点而已,不收倒也真有些说不过去,殷暖让人收下,而后道:“三嫂太客气了,原该仆前去赔罪才是。”
“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马思琪说着,又抬头打量四周家具布置,而后开口道,“五叔这里的东西精巧别致,很是讨人喜欢呢?”
殷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而后不置可否的道:“三嫂客气了,不过是不值一提的玩物罢了。”
“五叔也太过谦虚了。”马思琪说着,指着博古架上那个于芩木雕就的貔貅道,“那个,可以拿给妾身看一下吗?”
“自然可以。”殷暖回头命家僮把于芩木貔貅拿下来,而后递到马思琪手里。
马思琪道过谢,双手捧着细细打量,面上也带了几分伤感和缅怀,“果然是一模一样呢。”
殷暖道:“三嫂曾经见过一个一样吗?”
“是呀!”马思琪抬头笑道,神色里有几分怀念和伤感。“妾室还在建康时买来的,也是在妾身屋子里,很是喜欢时时把玩着。只是不曾想有一天会远离建康到这新安来,想来这也算是世事无常吧?”
殷暖道:“确实挺巧合的。”
“……”马思琪闻言有些无语,本来她表演得这么卖力,这东西虽然贵重,但是在她的眼中也不过尔尔,所以殷暖难道不是应该在她说完之后顺水推舟的说送给她的不是吗?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殷暖依旧一派淡然的抿着茶。
“可惜……”马思琪顿了顿,又开口轻轻叹了一句。
殷暖便问道:“可惜什么?”
马思琪又停了一下。脸上的悲愁几乎快要让人心生同情。只听她道:“可惜妾身的那个被留在建康,没有带来,要不然,若是能日日看着。也能减少些思乡情绪。”
殷暖颇有些无奈。人家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只怕他再不给就要背上一些吝啬冷心的罪名了。
“三嫂若是喜欢,便拿回去吧,若是能给三嫂减少些思乡离愁。也算是此物的造化。”
好在这东西虽然珍贵,但模样不过是一个有些大而沉重的貔貅而已,想来应该不会惹上什么不必要的是非。
“可以吗?”马思琪受宠若惊的看向殷暖,“虽然妾身确实很喜欢,但这般夺人所好,实在也过意不去。”
“无妨,三嫂不必客气。”殷暖道,“不过是一件装饰物品而已。”
马思琪又推辞半响,终于还是万分感激的带走了。
直到人已经走出门外,阿元方才收回惊讶的目光,赞叹道:“第一件见人拿别人的东西如此理所当然的,这位新过门三妇到底是什么人物?”
“阿元。”殷昕喝止住她,起身道,“走吧,先去书房。”
两人一路走到书房,只见门开着,因田直直的站在门外候着,看见殷暖时行了一礼,殷暖便也是回了一礼。而后推门进去,就见水奴站在窗边,微微低着头翻着一本书卷,午后的阳光从窗子里照射进来,殷暖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见一个极好看的侧面。
“阿姊?”
“嗯?”水奴抬起头,笑道,“五郎君,客人送走了吗?”
“嗯。”殷暖点头,“东西也一并带走了。”
“这样啊!很奇怪的举动呢!”水奴说着,走到殷暖身边,把卷册递给他,指着上面的一处记载道,“这里有记载,于芩木,摆放在卧房里似乎有安神的作用,其他效果未明,不过因为极少出,故而十分珍贵。就这样被人拿走了,似乎还有些可惜呢。”
殷暖把书卷放下,抬头看向水奴道,“阿姊喜欢吗?”
“嗯?”水奴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跳跃性的问话。
“阿姊喜欢这种于芩木吗?”殷暖又说了一遍,而后认真说道,“若是喜欢,吾让人去买一个来。对了,书上不是说有安神的功效吗,就去找一块原木,雕刻成一个阿姊喜欢的物什放在你屋里去好不好?”
“五郎君可是送人东西上瘾了?”水奴调侃道,“不过这种东西其实长期放在卧房里也不好,初时确实有凝神的功效,时间久了,便会让人胸闷起来。婢子只是有些奇怪三妇要这东西去做什么,五郎君不好奇吗?”
“好奇。”殷暖点头,自动忽略掉她话语里提到的“之前用过这种东西”的疑问,“三嫂拿去的目的若是和这木的药用方面无关,许是和物件本身有关?”
“这也奇怪。”水奴道,“若真是如此,陷害栽赃之类的手段不是应该要一样更精致小巧比较适合当做信物之类的东西吗?何至于大费周章又光明正大的拿了这样一个木块去。”
殷暖道:“暂且就当三嫂真的是为了睹物思乡吧!”
“也是。”水奴道,“若真有其他心思,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嗯。”殷暖点点头,看着水奴托腮依在窗上的侧影,一时有些怔怔。
而想起刚才两人讨论的话题,心里更是有几分说不上来的暖意。因为在之前,两人并未有过什么商议。只是马思琪再一次到来,阿元怕她又找水奴不快,就在水奴端来茶水的时候在屏风后面和水奴换了。
之后马思琪就莫名其妙的伤春悲秋叹起人生无常,然后就拿走了那个于芩木雕就的貔貅。他心里有些疑惑,马思琪大家出生,绝不会是那种眼浅到看见一个名贵一点的东西就讨要的,故而想着回书房查一下关于于芩木的信息,谁知才过来,水奴就已经在看了,且自然而然的就和他开始讨论起对方的目的。
至于马思琪是不是刚好就这么巧合的来看见这个东西,又刚好饱含感激之情的带回去睹物思乡,别说殷暖和水奴,便是阿元也不信。
而这种一句话不说就与对方不谋而合、心有灵犀的感觉,让殷暖心里无端的生出几分甜蜜来。(未完待续。。)
第一八一章 花开
那之后过了月余左右,殷府舒玉楼忽然传出一件喜事来,——殷家嫡子殷昕之妻有喜了。一时间府里上下一片喜气洋洋,便连殷家家主殷颂都亲自过问了此事,还赏赐了许多东西。
舒玉楼里,阮疾医写好药方,递给站在一旁的梅诗,说道:“上面是安胎方子,照方抓药便是。”
“三娘。”梅诗接过,有些犹豫的看向马思琪道,“确定要抓药吗?”
“自然要抓。”马思琪道,“不但要抓药,还要抓回来煎好送过来,每一步都不能少。”
“三娘。”梅诗还没回话,阮疾医就有些担忧的道,“是药三分毒,三娘并无身孕,还是尽量不要喝下的好。”
“谁说我要喝了?”马思琪怒道,“不过是做给别人看而已。”
“奴愚钝,请三娘责罚。”
“算了。”马思琪道,“切忌以后说话小心些,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是。”阮疾医点头,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的道,“如此作假太过危险,还请三娘一切小心。”
“这有什么的?”马思琪道,“都知道你是我从马家带来的疾医,我一直留你在身边伺候有什么不对?这段时间我一旦有个头疼脑热的,疾医你一定要亲力亲为,切不可假手他人。”
阮疾医道:“三娘放心,奴明白这其中利害,一定会时时跟在娘子身边。”
“三娘。”忽然有婢女在门外禀道,“主母过来看你了。”
“快些请进来。”说着又对阮疾医道。“你就在旁候着,主母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就是,切记不可出什么差错。”
“是。”
不一会儿,赵氏走了进来,见马思琪欲行礼,忙扶起说道:
“子妇不必多礼,你身体现在可娇贵着呢,快些回床榻上躺着去。”
“谢阿姑。”马思琪道,“儿已躺了多日。实在有些累了。疾医说此时在屋子里走走也没什么大碍的。”
“虽然如此,还是大意不得。”赵氏拉着她在坐榻边坐下,又问道,“今日觉得身体怎么样。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儿一切都好。”马思琪说道。“疾医也说儿身体情况很好。”
“是。”见赵氏把视线转向自己。阮疾医忙说道,“三娘子身体建康,胎儿稳当。平日只要小心,断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如此就好。”赵氏又问道,“胎儿已有几月?”
阮疾医道:“已经一月。”
对此赵氏倒也没什么疑问,因为若是两月,只怕前一个月就应该查到了。
“对了。”赵氏对马思琪道,“平日一定要多加注意,忌讳的吃食切记不要去碰触。”
“是。”马思琪道,“多谢阿姑,儿一定谨记在心。”
赵氏又叮嘱几句,便打算离开,走到门边时,视线忽然被一株植物吸引住,花是紫蓝色,不大,但是花瓣极薄极透,层层叠叠裹在一起,极是好看。又兼放在门里极为显眼的高几上,故而一出门就能看见了。
“这是什么花?”赵氏问道。
马思琪缓缓走找到赵氏身边,笑道:“这是儿之前从小姑那里讨要来的,说是名字叫做末叶。”
“倒是别致。”
“是呀!”马思琪道,“之前小姑说花开之后很好看儿还不信,谁知倒是也被惊艳了一下。对了,之前儿从小姑那里带回来的时候,遇见司园的五叔,他也说很好看呢?”
赵氏面上本来颇为赞赏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马思琪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忙又道:“对不起阿姑!儿一时食言,不该提起那人的。”
“也罢!”赵氏道,“不过你既成为我家儿妇,就该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往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要有分寸。”
“是。”马思琪恭顺的道,“阿姑教训得是,儿明白了。”
赵氏心里虽不爽快,但是见她有孕在身,也不忍过分责备,只道:“也罢,外面风大,且回屋去吧!”
“是。阿姑慢走。”
送走赵氏,马思琪一改方才柔弱状态,大步走到坐榻上坐下,梅诗忙上前轻轻给她捶着肩膀。这样一直装出一副身怀有孕的柔弱状态,也真是一件累人的事。
“三娘。”梅诗低声问道,“婢子不明白。”
“怎么?”
梅诗道:“既然主母和四娘子他们都不待见殷家五郎君,三娘为何不告诉他们你的计划呢,这样不是比你一个更方便些吗?”
“哼!”马思琪道,“不过区区一个庶子而已,我想要除去就是略施手段的事,又何必假手他人?再说,这个殷暖一直碍着夫婿的事,我若是在夫婿不知晓的情况下不知不觉的除去他,不是给夫婿分忧吗?”
“三娘考虑的是。”
多时未曾上街,新安城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殷暖、水奴、阿元和因田几人一如既往的街市上漫步走着,人来人往的街市上,几人很快被淹没在人堆里。
因田看着如脱缰马儿一般的阿元,有些不理解,明明不是第一次上街,阿元每次都能兴致高涨如此,两只手上的小玩意和各种小吃从来就没有少过。
“因田阿姊因田阿姊。”阿元兴奋的拉着她,执着不远处拍成长龙的的人群道,“那里是在做什么,我们去看看吧!”
“说话就说话。”因田不耐的把她的手拉开,“别动手动脚。”
“哦。”阿元放开手,往前走了几步,立即又兴奋的道,“因田阿姊因田阿姊,好像是在卖包子,什么包子这么好吃居然要排队,我们去买来吃吃看吧!”
“不去。”因田立即回绝,为了两个包子在太阳下暴晒排队的行为实在是太傻了。
“哦。”阿元不过失望片刻,立即又兴致勃勃的道,“那我去吧,五郎君、水奴阿姊,给你们也买一个好不好。”
殷暖见她如此又兴致,便点头道:“好,我们先去书肆,阿元你等一下跟上来。”
此地距离书肆并不远,不过往前拐个转角,就看见了。只是让几人惊讶的是,只见平日清净的书肆此时竟热闹非凡。
阿元排队去了,剩下几人都不是爱凑热闹的,正要转身离开,忽然从书肆的人群中挤出一个人来,一看见一暖忙高兴的道:
“殷无郎君!”(未完待续。。)
第一八二章 应衅
来人正是书肆掌柜,因为殷暖常来的缘故,和他很是熟悉,便连说话也胆大了些。
“掌柜的。”殷暖站在原地,问道,“可有事?”
“五郎君!”掌柜的搓着手,讨好的道,“今日既然来了,不进去看看吗?”
殷暖道:“原是有这个打算的,不过看掌柜的正在忙碌时候,就不去叨扰了。”
“哎呀!五郎君这样说可不就见外了?”掌柜的而立之年,虽然有些发福,倒也有几分书生气息,客气的道:“既然来了就请进去坐坐吧!”
殷暖想反正别人自热闹别人的,他买了自己所需要东西离开就是。故而便跟着掌柜的往里走。
书肆名叫古墨斋,里面极大,当中一个厅堂,四面都摆了书册和笔墨纸砚等物,两面也有两间屋子,左边一间装潢极其典雅,在临窗处放了一张三面围屏的坐榻,坐榻较大,能容四五个人的样子,其他三面放了书卷,虽然比正厅里面的少一些,但本本都是珍品。
殷暖嫌正厅麻烦,便打算直接到左面一间,再让掌柜的把最新的书卷搬过来挑选就是。
谁知此时正厅人极多,又多是些装腔作势的读书人,因为掌柜的不让人到左面的屋子,本来心里就都有些怨言,此时见殷暖进来直接就往里面走,心里犯酸,就开始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哟!”只听其中有人说道,“这又是哪家的公子郎君。能得掌柜的如此热切招呼。”
他旁边似乎有人是认识殷暖的,忙拉住他小声说道:“快些闭嘴吧,这位是殷家五郎君,可不是能任你胡乱开口的。”
那人一听是殷家五郎君,心里便有些忐忑起来,不过又见殷暖这般被他挑衅之后依旧一言不发的往里走,被忽视的恼怒和轻视让他又开始大胆起来,阴阳怪气的说道:
“就是那个传闻中的神童是吧,都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谁知道是不是这些大家里面好面子而传出来的谣言罢了!”
“这……五郎君。这……”掌柜的慌忙对说话之人使眼色。却见对方依旧不怕死的信口开河,不由有些担忧的看向殷暖的方向。
“掌柜的。”殷暖也未动怒,只是淡淡的看向掌柜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这样的……”掌柜的抹抹头上的汗。一五一十的给殷暖解释。
原来是掌柜的得了一方砚台。鹤州绿石做成。绿如蓝,润如玉,单看原石已是珍贵无比。更是何况又是出自镜朝最为有名的砚台雕刻大家徐公。徐公出品,便是极简单的材料都是千金难买,而众所周知,这徐公近几年已无作品面世,传闻中已经封刃,故而更显得这一方砚台的珍贵。
掌柜的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之后,就想出一计,把这砚台定了一个和一般普通砚台一样的价格出卖,但不是谁都能买,而是约定一个时间,让众人现场进行一番书法比试,评价最高者能买。而今日刚好就是掌柜的定下的时辰。
此计乍看之下是掌柜的吃亏,但都说无奸不商,掌柜的打算又岂是如此简单。须知古墨斋虽然很大,在读书人中颇负盛名。但是新安城极大,又是一个极为繁华的城市,便是书肆之间竞争也很大。
而鹤州砚台一直是读书人求而不得的事物,更何况出自徐公之手更是千金难买,故而掌柜的这一举动一经传出,很快在读书人之间传了开去,大大的提升了古墨斋的知名度。
不过殷暖出自大家,珍贵之物不知见过多少,因此掌柜的也没敢用这事烦他,只是他不说,倒是有那些嫌事少的出来找麻烦。
“出自鹤州的徐公砚吗?”殷暖点头道,“倒也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无怪乎如此喧闹了。”
“是、是。”掌柜的忙不迭的点头道,“只是冒犯了五郎君,是小的失策,望请五郎君大人大量不要见怪。”
“不打紧。”殷暖甚至没看向那出言不逊的人一眼,依旧淡淡的道,“读书人一向清高自傲,仆能理解。”
“哼!”掌柜的尚且没说话,那开口之人又道,“不过出身好一点而已,装什么大度之人,谁不知是不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其他人早已经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虽然都听过殷暖名号,只是未见其人,多少都有些不屑,又兼想着这些高门大家一向好面子,弄出这么一个谣传也是有可能出现的。故而看见殷暖被如此挑衅,都有些幸灾乐祸的围在一边看热闹。
门外众人之后,有一人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情形。
“郎君。”家僮低声问道,“要进去看看吗?”
“不用。”那人低身道,“不过几句挑衅而已,殷暖应付得来,且看着就是。”
“是。”
那人得了众人精神上的支持,又见殷暖面善,一副好欺的模样,更是有些得意的道:“一看就知是富贵温柔乡里长大的,不过出门买本书而已,身边竟也围绕着一群如花似玉的家僮婢女,知道的明白这里是书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不小心走到哪里的风月之地去了。”
他越说越是不堪,殷暖眉头也深深皱起。
“掌柜的。”
“啊?”掌柜的也被那人说的话吓了一跳,见殷暖突然开口很是惊了一下,忙问道,“五郎君有何吩咐?”
殷暖道:“你这所谓的比试可有评者?”
“有、有的。”掌柜的忙回了一句,要知他为了这一场比试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评者都是特意花的高价三顾茅庐请来的书法大家。
殷暖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在众人身后的坐榻上看见三个老神在在的书法大家,在镜朝虽然不是极为顶尖之人,但是作为评断者已经足够。
“这位郎君。”殷暖对那出言不逊的人道:“原本你出言如此不堪,已不堪称读书之人,仆并未打算与你计较的。”
明明受此刁难,殷暖却并未动怒,言谈之间依旧是有礼客气的模样,可是不过几句话之间,那人却被他气得满脸通红。其他人的神色在他开口之时就不自觉的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凝重。
如此从容的气度,若真是名不副实,倒是叫人不相信了。
“你——”
殷暖未理他如何表情,只是问道:“你我便做一个约定如何?”(未完待续。。)
第一八三章 比束
那人闻言,没好气的道:“什么约定?我知你们殷家有钱有势,若因此输给你,我当然无话可说。”
“与钱势无关。”殷暖道,“既然你们是为了砚台而来,想来都是些有学识之人,便按照你们的方式,比试书法就好。”
“哼!”那人闻言冷哼一声,说道,“谁不在传你殷暖一字千金,是难得的书法神童,和你比试这个,我还不如直接甘拜下风,你要是有种,就把这里所有人都赢了去。”
他这话倒真是有些无理取闹了,先前还说别人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什么的,现在又说别人是仗着才高欺负于人。
他自己倒是说得理所当然,其他人却有些听不下去了,不过听他提起说让殷暖和所有人比试一番,又都有些心动了。有些自负才高的,都在想若是能在众人面前把这传闻中的殷家五郎君比下去,不是比得那一方砚台更激动人心?
殷暖也不在乎别人在想什么,依旧淡然从容的说道:“无妨,那就按你说的办。仆先买下那方砚台,接下来的比试,不管是谁得了魁首,仆都认输,且以之相赠,并允诺这间书肆里的任何一物。”
此言一出,不只是那出言不逊之人,便连围观众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他话里的承诺虽然让人心动,毕竟这书肆里面比那砚台贵重的可不止一件两件。可是他的意思分明是自己肯定能得第一了。
“哼!”果然,挑衅殷暖那人立即不屑的道。“你的意思是自己肯定能夺得魁首了?也太狂妄了些,看来真是外面那些传言把你自己也蒙蔽了。”
殷暖并未回答他的话,他自然知道那些评价他的书法的人在殷颂面前刻意夸张了一些,但他还没到由此就沾沾自喜的地步。
“若是仆得魁首。”殷暖缓缓的道,“你便向仆身边的两位娘子为自己的出言无状道声抱歉。”
“凭什么?”那人不屑的看了殷暖身边的水奴和因田一眼,虽然看见水奴时怔愣了一瞬,不过还是立即不满的道,不过是两个出身低微的家僮而已,即便是殷家家僮,也没那个资格让他说声抱歉。
殷暖闻言神色冷了下来。“因为你口无遮拦冲撞了她们。若是连这点担当也没有。这番比试也无须进行,你只需为你先前的言辞付出代价便可。”
“你?”那人被殷暖神情吓住,一时竟有些不敢再开口说话。先前殷暖不理他时他说人家仗势欺人,此番殷暖真的打算“仗势欺人”的时候。他却又胆怯了。
殷暖瞥了他一眼。垂下眼睑。不动声色的敛去眼里的厉色,淡淡的道:“你意如何?”
“就、就按你说的办?”那人虚张声势的说了一句,却突然听旁边另又一个人说道。“若是殷五郎君不得魁首,便当众承认自己名不副实如何?”
殷暖抬眼看去,就见那人站在众人之前,穿着打扮俱是不俗,倒也生的一副玉树临风的潇洒姿态,只是眉眼间隐隐带着几分张狂和不屑。
“在下余家余有之。”见殷暖看过来,那人便拱手一礼,态度之间甚是轻狂。
殷暖回以一礼,说道:“无妨,若是名不副实,仆自当承认。”
比试规则很简单,凡参与者,每人一张鱼子笺,随意写满就行,只落款处须得写上古墨斋三字,至于本人的字号则写在边角处,然后遮掩起来,直到最后方才能揭晓。
因为人多,书法良莠不齐,故而众人写完之后,先给掌柜看过一遍之后,剔除其中下等者,再给那请来的几个评者评断。
古墨斋极大,而为了这一天的比试,掌柜便把中央书柜移开,在其中放了百十张案几。
笔墨纸砚早已备好,以一炷香为限。众人入座之后场面一时寂静下来。参与者俱都是一副小心翼翼下笔谨慎的模样。
只殷暖这边UU小说如龙飞凤舞一般,不过片刻,就安安静静的起身离开。不过他动作再如何小心翼翼,众人还是下意识的往他的方向看了一下。
一开始的那个挑衅殷暖之人名叫苏青云,原本挑衅殷暖之后见他后来冷凌的神色心里也有些惴惴,但现在见他不过片刻就写结束,心里顿时又有些不屑起来。
“哼!如此敷衍了事,有你后悔的时候。”
余有之也有些不屑,“心浮气躁,也太狂妄了些。”
殷暖只做不闻,起身后在掌柜的带领下去到左边一间稍作歇息。众人抬头见此,心里更是嫉恨不屑。
“写好了吗?”水奴抬头见他进来,便含笑询问道。
掌柜的是个有眼色的,见殷暖对水奴等人重视,就在开始比试之后,命人率先把人请进来歇息等候。
“嗯。”殷暖点头道,“不过几个字而已,阿姊等得累了吧?”
平日若下笔千遍,此时自然手到擒来,若是平日懈怠,此时再如何紧张谨慎,难不成便会有奇迹不成?
“怎么会?”水奴摇摇头,边给他剥了一个鲜果。
“五郎君。”不一会儿,掌柜走进来,躬身说道,“结果已出,请你前去共同见证。”
几人来到正厅,这次众人的视线没再在三人身上,俱都紧张的看着那几个评者的其中一人。只见那人手里拿着一份鱼子笺,转向掌柜说道:
“掌柜的,结果已在此处,请你来给众人揭晓吧!”
掌柜走过去接过,众人的视线又都看在他身上。
而后掌柜一脸镇定的打开角落处遮掩起来的名号,大声道:
“魁首者,……殷五郎君是也。”终究觉得念出殷暖名号有些不敬,掌柜的顿了顿,还是换了一个称呼。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只听一人忽然说道,“不可能,哪里就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凭什么魁首刚好就是他殷暖。”
殷暖抬眼看去,只见说话之人赫然便是最后出言的余有之。
掌柜的也不恼,只是对他道:“是与不是,余郎君前来一看便知。”
余有之也不客气,大步上前,从掌柜手里接过那份鱼子笺。(未完待续。。)
第一八四章 红袖
才看了一眼,还未看见卷角处的名号,余有之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自己写的甚至和这上面的不在一个层次上,又如何去比?
有些侥幸的看向卷角处,失望的看见果然端端正正的写着殷家五郎君的名号。
见他沉默,掌柜问道:“如何,余郎君可还有疑问?”
余有之把鱼子笺还给掌柜的,又一言不发回到众人之间。余有之在众书生里算是比较有名望的,也比较受人看好,其他人心里本来还抱有几分侥幸,见他如此神色,已知事实确难改变。
“五郎君。”掌柜双手捧着那份得了魁首的书法,转向殷暖道,“仆能否求得你这份书法悬于店内?鹤州砚本是奖品,仆这就命人装好给郎君送回府内,其他只要我店内拥有之物,只要五郎君开口,仆原出一样与之交换。”
殷暖道:“一直以来受掌柜颇多照顾,掌柜的若是不弃,还请笑纳!”
掌柜闻言甚是喜悦,忙命家僮把书法悬挂在店内最为显眼的地方。众人原不知上面写了什么,此时见能公布于眼前,纷纷凑上前去观看。
只是不看不要紧,一看纷纷有些不自在起来。对书法本身的自愧弗如还是其次,关键是内容。并不是多么的文采斐然,上面不过简简单单几个字而已:
盛名之下,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其实难副。
原先是用来讽刺殷暖的话,却在换了一个顺序之后。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意思:并不是小时了了的人长大后一定会江郎才尽,而有些原本才华出众之人,在盛名之下,骄傲自满不思进取,之后却会才华平庸,难副其实。
苏青云看着眼前情形,又转头看向明明已经赢了却依然淡然自若的殷暖,忽然便有些赧然起来。
掌柜的见眼前情形,也有些得意自己方才所做的决定,都说殷家五郎君一字千金。自己此举可是大大的赚了。不过。他忽然想起,若是自己能得殷暖写个牌匾挂上,恐怕会大大的有利可图。
心念至此,立刻便心动起来。少不得恬着脸向殷暖道:
“殷郎君。仆还有一事相求。五郎君今日能来鄙店是鄙店的幸运,若是五郎君能屈尊给仆题一店名,仆感激不尽。”
果然是商人本性。一点利益之处都不舍放弃。若殷暖真的如此有求必应,岂非是太廉价了些?
“五郎君。”水奴开口道,“若是可以,能否让婢子一试?”
殷暖本想反驳,下意识不想水奴在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不过又想起方才有人对她的轻视,心里更是不快,想了想,点头道:
“如此也好!有劳水奴了。”
“这……”掌柜闻言倒是有些骑虎难下,殷暖的字又岂是一个婢女能相比的,倒时候真的写了,他是要还是不要?不要的话是自己想殷暖开的口,要的话难不成他真的要把一个婢女的字挂在门匾上不成?
“掌柜的?”殷暖对掌柜道,“如此你看可好?”
“这……”
殷暖见他犹豫,皱眉道:“如此也罢,仆先告辞!”
“五郎君,五郎君且慢!”掌柜的见他如此就急了,慌忙几步上前把人拦住,诚恳的对水奴道,“如此就有劳娘子了!”
反正虽然是一个婢女,至少也是殷暖的婢女。
水奴知他有些无奈而为,却也不说破,只道:“掌柜的不客气。”
之后掌柜的准备好笔墨纸砚,其他人本来打算离开的,此时见有热闹可瞧,又纷纷聚拢过来,见水奴当真摆好架势,也只满眼轻视,殷暖在如何厉害,难不成一个婢女还真能成一代书法大家不成?然而随着水奴挥毫,众人却渐渐说不出话来。眼前所站之人哪里是个婢女,那高贵的气势和流畅的动作分明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
书肆门口,一直在注目着门内情形的人忽然开口道:“呐!书墨,你知道何为红袖捧砚添香吗?”
“什么捧砚添香?”家僮不解的摇头,“奴不知晓。”
那个人便道:“我知道。”
若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他的颜如玉便是这样的——低眉垂首、温柔娴静,手里中握笔时自信从容、不让须眉。
和先前殷暖一般,水奴也没多做考虑,提笔挥毫一蹴而就。不过片刻,“古墨斋”三个大字浮于众人面前,字字严谨,瘦劲有力。若非是亲眼看着她写出来,只怕根本没人会相信这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此字虽不比殷家五郎君书法。”只见方才那几个评者里面的其中一个上前评道,“但也已属上上,掌柜的,做你这书肆门匾,可也是足够了。”
“先生谬赞,婢子愧不敢当。”
那老翁似是极喜水奴这谦虚脾性,笑道:“老朽从来只说实话,小娘子何必自谦?”
掌柜忙忙点头,早已收敛起满心的轻视之意,上前恭敬的道,“娘子,鄙人有眼不识金镶玉,望请见谅。”
“掌柜若是不嫌弃,已是婢子的幸事!”
掌柜的慌忙摇头,他虽然是商人,可是也有几分书生的清高意气,若真有才学者,他也不愿只看着对方出身的门弟。
“水奴。”殷暖上前几步,道,“走吧!回去了。”
“嗯。”水奴点点头,顺从的跟着他一道离开。
“等一下。”
几人惊讶回头,只见一开始挑衅的苏青云满面愧色的站在原地,脸色通红,半响,忽然躬身对水奴行了一个大礼,对她和因田道:
“小子方才出言无状,冒犯两位娘子,望请见谅。”
水奴倒是愣了一下,半响才笑了笑,盈盈回了一礼,道:“郎君原也是无心之举,婢子愧不敢当,告辞!”
直到快要走出门,苏青云还愣愣的怔在原地,满脑子都是方才水奴的那盈盈一笑。
“喂,走了!”余有之不耐的拍了他一下,不满的道,“比试已经结束,回去吧!”
不说他,便是其他人,此时看向殷暖的目光也已经从一开始嫉妒不甘转变为无限艳羡。不羡他出身高门华族,只羡他有此红袖添香之人。
“阿姊?”
“嗯?”
“没事。”殷暖笑道,“阿元的包子不知买了没有,我们去看看吧!”
“好!”
他人不知,殷暖却是清楚明白,水奴方才明明已经藏拙,不然其实比之于他,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未完待续。。)
第一八五章 遇韵
赵氏主母的院子,殷萝听了赵氏说的消息,满脸喜气的道:“阿母说的是真的,表兄真的来新安了?”
“是又如何?”赵氏瞥她一眼,不满的道,“阿萝你可别陷得太深了?”
“阿母?”殷萝难得的羞怯,扭捏着道,“儿哪有陷得深了?不过是想着表兄难得来一次,有些高兴而已。”
“我可不管你这些。”赵氏看她喜不自禁的模样,更是不满的道,“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陷得太深,不过自己自讨苦吃。”
“阿母。”殷萝立即正色反驳道,“表兄不是那样的人?”
赵氏道:“那我且问你,王韵书阿萝知道看上他了吗?还是你自己一头热?”
殷萝闻言神色立即暗淡下来,不过立刻反驳道:“那不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我喜欢他吗?若是知道,一定也会说他喜欢我的。”
赵氏叹口气,“阿萝,我只告诫你一声,比之你阿兄,你是个懂事的。以后不要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来,若不然,我绝不帮你。”
“哼!”殷萝道,“儿自己的事何时让阿母帮过,我的事我自己解决。对了,阿母,表兄说了他是何时过来?”
赵氏忍不住扶额,叹道:“就这两日的事。”
“多谢阿母。”殷萝说完立即转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
“回阿母话。”殷萝满脸喜意的道,“儿去让人买些胭脂水粉来。还有也要做几身初夏衣衫才是。”
赵氏闻言又忍不住叹气,只希望那王韵书真的如殷萝所说,是一心待她才好,不然殷萝满心爱慕被辜负,自己还真有些无可奈何。
王韵书出身的王家虽然不是临川那个大家王家,但也算高门之族,且他本人才学出众、医术高明,在镜朝颇有声望。其母是殷家郎主殷颂的庶妹,出嫁前和殷颂关系颇为融洽,故而殷颂对这个外甥也很是上心。
还有王韵书家里虽然不是特别富足。但是王韵书之父。现任王家家主乃是当地刺史,因为为官太过清廉,在朝在野都有很有名望。所以若是那王韵书不如殷萝的愿,想要硬性做些什么。还真有些麻烦。
且说殷暖和水奴从古墨斋出来。就看见先前一直在书肆外关注里面情况的那个人。只见他笑意盈盈的站在原地,对殷暖笑道:“多日不见,五郎于书法之道又精进了。”
殷暖看见他也很是高兴。“表兄过奖了,何时来的新安?”
此人便是殷萝心心念念的那个表兄王韵书,平日和殷暖很是意气相投。
“今日刚到。”王韵书道,“就在刚才见此处书肆热闹,一时好奇就走过来看看,没成想见了一出好戏。”
“让表兄见笑了。”殷暖笑了笑,又问道:“表兄远道而来,可乏了?”
“不曾。”王韵书笑道,“仆之前已经在酒楼用过午膳,又歇息片刻,已去了乏意。对了……”他又转向水奴的方向,颔首道,“娘子于书法造诣之高,实在令人钦佩。”
王韵书容貌清俊,又兼玉树临风之态,面上虽有书生清高,却无自傲,此时满脸诚恳的说出这番话来,当真让人找不出一点不对。
“郎君谬赞。”水奴回礼道,“婢子愧不敢当。”
王韵书笑道:“娘子何须自谦?仆并无虚言。”
几人寒暄几句,殷暖问道:“表兄行礼何在,可要现在回府?”
王韵书之前曾客居殷家多次,也颇受殷颂待见和府里家僮尊敬,故而他再次来,殷暖直接说成“回府”倒也没有什么不对。
“行礼在马车上。”王韵书道,“已经遣车夫先去贵府门外等着,仆多时未来新安,想先四处看看。怎么,你们要回去了吗?”
“不曾。”殷暖摇头道,“正好四处逛逛。”
几人走到书肆,远远的就见一个人影飞奔而来。
“五郎君,水奴阿姊,因田阿姊!”阿元手里拿着几个油纸包好的包子,兴奋的道,“包子总算是买到了,你们快趁热吃,闻着可香了。”
“阿元?”待人来到身前,王韵书笑看着她道,“多时未见,你还是如此活泼有趣。”
“表郎君?”阿元惊讶的回头看他,立即行礼道,“婢子见过表郎君。”
她两手拿着包子,故而行礼的动作有些狼狈笨拙,因田默默一手扶额,有些嫌弃的回过头去。
“阿元何须如此客气。”王韵书抬手阻止阿元的动作。
阿元显然也是和他相熟的,顺势起身,把手里的包子递给他道:”表郎君也尝尝,这个包子可香了。”
“阿元这个是按人数买的吧?”王韵书笑道,“若是给我了,岂非有人没有了?”
“不怕。”阿元忙道,“婢子方才好容易排完队,闻着实在太香,忍不住多买了两个。”
王韵书便伸手接过,笑道:“如此多谢阿元了。”
“表郎君不必客气。”
阿元又把包子给殷暖水奴和因田等人。因田本来不要,不过见她兴致勃勃的递过来,满眼期待,鬼使神差的就接了过来。只是吃着包子时还是满心别扭,就好像自己先前本来很不屑她如此大费周章的跑去买个包子,现在却又心安理得的吃着,实在是满心怪异。
阿元倒是没在意这些,分完包子之后,才拿起自己的那个咬了一口,边赞叹道:“果然很好吃,不亏我排这半天的队。”
一行风采出众的人走在新安城里,嘴里又都咬着一个包子,此情景实在颇为怪异,好在众人吃相极为优雅,倒也没有什么影响形象的地方。
几人边走边随意逛着,新安城很是热闹,商铺星罗棋布,贩卖的种类也是多不胜数,几人走过一座拱桥之后,就在桥头的一个凉棚下看见一个卖花的摊贩。
花木种类极多,其中不乏一些较为艳丽珍贵的。很多甚至是之前在府里没见过的,几人坚持都起了几分兴趣,便走进去细细查看。
“奴给几位郎君娘子问安!”花贩见客人到来,又兼几人气质不俗,忙上前行礼道,“请随意看,可有需要奴解说的?”
“不必。”王韵书道,“我等随意看看就好,店家不必劳烦。”
花贩果然又老老实实的走回去,甚至再未向这边看一眼,这般放心的态度倒是无端让人生了几分好感。(未完待续。。)
第一八六章 计破
王韵书来回打量片刻,赞叹道:“倒是没想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竟颇多珍木。”
殷暖点头,“确实难得。”
阿元微微闭眼轻嗅了一下,赞叹道:“这些花真香,若是全部搬回房间里,每日都在这些香味里醒来睡去的情形可真让人期待。”
“如此可不行。”王韵书笑道,“但凡植物多少有几分药性,有的于人有利,但大多也于人不利,特别是这么多花木聚在一起,嗅多了对人可不好。”
“这么多讲究?”阿元闻言立即感兴趣的道,“表郎君可能说说那么这里的花木那些是有害的?婢子下次遇着了也好防备一些。”
王韵书闻言便给她指了几样,又说这些花虽然好看,但放在厅堂通风之处或者院子里就行,切不可放在卧房里。
阿元连连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王韵书便笑道:“其实也不需如此谨慎,有些虽然不利,但是也要多种花木聚在一起,相辅相成才能激发一定的药性,单是一种并没有什么影响。”
“还有这种的?”
“嗯。”王韵书点点头,伸手指着木架上的一个木雕之物和一株极为好看的花株道,“比如说这两种,有喜之人且不可接近,不然便会有落胎之险。”
阿元听得咂舌,“这么厉害?”
“嗯。”王韵书点点头,又说道,“这一点虽然知道的人极少。不过因为这两者皆难得,很少有人两者有之,故而就算不知也没太大的关系。”
殷暖心里有些诧异,凑近那木雕之物仔细看着。
雕的是一只兔子的模样,不过雕工有些粗糙,一眼看去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
“这是……于芩木?”
“看来是的。”王韵书仔细看一下,肯定道,“不过看来店家把它当一般木头处理了。”
水奴闻言也看了一眼,而后若有所思的看向那盆开得极好看的花木。
几人又看了些其它,买了一两株虽不名贵但极为清雅的花木。又唤了花贩来告知他于芩木一事。并说若有所怀疑,可去请人鉴定一番。
花贩闻言感激不尽,千恩万谢的恭送几人离开。要知这么大的一块于芩木,把他整个店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来到殷府门口。果然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马车旁站着三人。其中两人手里还拿着两个包袱,包袱看起来很沉,能看得里面大多是些书卷。
一看见王韵书走过去。几个家僮忙上前行礼,说道:“郎君你可算是来了!”
王韵书笑道:“累你们久等了。”
之后殷暖门口的奴仆前来把马车从侧门处赶进去安置好,和王韵书几人一起进去。
“五郎。”王韵书笑道,“仆先去拜见阿舅,告辞了!”
“好的。”殷暖点头,“表兄慢走!”
几人回到司园,殷暖和水奴走在前面,因田和阿元靠后一些。水奴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也没有注意到殷暖什么时候往后走几步站到自己身边。
“阿姊?”
“嗯?”水奴回过神来,看向殷暖道,“怎么了?”
殷暖见她瞬间收敛起面上困惑,又恢复成没事的表情,心里忽然便是一窒,想起之前有关元氏的事时她也是这样,什么也没说,所有的怀疑和后果她自己一力承担起来,等到自己发现的时候,几乎都已经是水奴快要毁灭她自己的时候。
“阿姊。”阿暖回头看着她,有些软软的开口道,“吾很愚笨,所以阿姊若是有什么打算,和吾相关的、于你自己有害的事,能告知吾一声吗?”
水奴听他语气满是可怜,虽不知他是想起了什么,却也心软下来,想了想说道:“既然是和五郎君有关的,自然该告诉的啊!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就有一件事说不定就和五郎君相关呢?”
“嗯。”殷暖抬起头,温柔清透的丹凤眼瞬间带上几抹喜色,依旧嗓音柔软的问水奴道,“是什么事?”
水奴道:“五郎君还记得之前三妇的婢女抱着的那几根据说是名贵花木的枯枝吗?”
“三嫂带着的枯枝?”殷暖想了想,问道,“就是那株叫做末叶的?”
水奴点头,“因为当时三妇刻意提起,虽然只有几片叶子,但是和今日表郎君在花贩处说的那一株蓝色花的叶子很像呢。”
水奴一向过目不忘,这般刻意去记,几乎就不会出现任何差错。再加上她出身宫内,深宫里的下作手段见过不知多少,故而再稍加推测,联系马思琪前后举动和那好巧不巧就怀孕的时机,差不多就知道她所打的注意了。
殷暖虽然不知这些妇人手段,但他极为聪明,脑海里过了一圈,也差不多得出个前因后果。
“先前惊讶三嫂前后态度之差别,心里尚且有几分疑惑担忧。”殷暖轻声道,“现在知道她目的,倒也放心了些。”
水奴有些担忧又心疼的回头看着他,想着殷暖一向良善,终归是一个府里有血缘亲情,如此整日勾心斗角、你死我亡的,也不知对他是否有影响。只不过见他神色依然,一派温柔从容,也不知是否真的并无影响。
“现在先确定一些事。”殷暖道,“到时再对症下药便是。”
“嗯。”水奴点点头,想了想说道,“说起来表郎君说的话倒是提醒了婢子一件事。”
“怎么?”
水奴道:“婢子之前曾见过这样一道方子,对有喜之人有落胎之效,所需药物里面就要末叶和于芩木这两样东西。不过似乎必须得是三月左右的孕妇方才有效。”
先前一时没想起,是因为她见过这道方子时不过**岁而已,一时有些模糊,亏得王韵书提醒才又想起来。
并非是恶意揣测马思琪行为,而是事实也太巧合了些。就说她本来是与殷暖有恨意的,难不成真的会一朝醍醐灌顶,幡然醒悟亲情可贵不成?且不说是否有这个可能,单看马思琪平日接触的殷萝赵氏等人物,都是对殷暖极为不喜的,耳濡目染之下,恨意只会越来越深而不会减少。
况且马思琪出生马家,什么样的珍贵之物没有见过,何必在得到末叶之后又巴巴的前来把于芩木雕的貔貅要去,更在那之后就传出有孕(未完待续。。)
第一八七章 探视
所以现在只要能证明她怀孕真假与否,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两人的推断了。若是真的,马思琪这一计不可谓不高明,因为于芩木和末叶都是极为珍贵又少见之物,除非有心为之,否则很难有人把这两者扯到一起去。到时候再突然说出来,确实让人措手不及。
如此过了两月有余,这天马思琪正在院内闲走,说是为养胎之故,院里的奴仆都被遣退,所以显得尤其清净。
“三娘。”梅诗走上前道,“阮疾医到了。”
“嗯,让他进来。”
“是。”
不一会儿,阮疾医走了进来,行礼道:
“奴见过三娘。”
“嗯。”马思琪抬头问道:“疾医,你看我这种做法可行?”
阮疾医道:“三娘所行确是养胎之行为。”
这段时日阮疾医常在马思琪跟前伺候,一是为了马思琪突然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担心殷昕等人吩咐其他疾医前来问诊不小心露陷;还有一点就是让阮疾医时常指点她怀孕之人该如何行为动作,以显得更真实一些。除此之外,倒是连平日的看诊都省去了。
“三娘。”疾医又问道,“不知三娘的计划何时执行?”
“嗯?”马思琪抬头道,“有什么影响吗?”
疾医道:“因为已过了三月有余,胎儿就快要显怀了,若不执行,便只得想其他法子遮掩了。”
马思琪皱眉道:“之前不是你说的要到一定时候于芩木和末叶的效果才会有用吗?”
其实本来按照马思琪的意思,在假怀孕之初就应该直接落胎行嫁祸之事的。反正阮疾医也说了这种落胎方法知道的人极少,别人也肯定不知具体落胎何时有效。
不过阮疾医顾忌之后殷家毕竟不同于一般大家,万一真有一两个有见识的知道此法,那不是不打自招了吗?故而马思琪才又忍着不耐坚持到两月之久。
阮疾医答道:“回三娘,现在就是适时之时。”
“可算到头了。”马思琪说着呼出口气,忙转身吩咐梅诗道,“快些下去准备,可千万不要露陷了。”
“是。”梅诗领命退下,然而不过一会儿,就又走了回来。
“怎么了?”
“回三娘话。”梅诗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的道。“殷五郎君遣人前来看望三娘。”
“殷暖?”
“是。”梅诗道。“要回绝吗?”
马思琪想了想,摇头道:“不用,让她们到正厅去吧!”
毕竟她前段时间才主动去示好,现在人家好心前来看望。她若是回绝。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不一会儿。就见梅诗引着三个婢女走上前来,一人提着木盒,一人端着一个极精致的碗。而后面一人却捧着一盆开得正茂的花木。
马思琪一看当先一人便是那个叫水奴的婢女,眉头立即深锁起来。
“婢子见过三娘。”很快几人就走到跟前,极为恭顺的行了一礼。
马思琪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忍下满心的憎恶,开口道:“免礼吧!”
“多谢三娘。”水奴几人起身,又开口道,“五郎君说毕竟身份有限,不方便过来。但长嫂有喜,怎么也该表示一下关心之意,就让婢子几人前来以表关切。”
“五叔客气了。”马思琪道,“替我回谢于他。”
“是。”水奴又道,“这盒子里的是些糕点,是五郎君特地吩咐膳房做的适合三娘所用之物;还有碗里的乃是具有安胎功效的药膳;还有这个……”水奴接过因田手里的花木,给马思琪解释道,“五郎君特地问过疾医,说是这个对安胎也有些作用,故而特地给三娘送来。”
马思琪看也不看,头也不抬的说道:“替我谢过你家郎君,不过疾医也说了,有孕期间最好不要吃些不明不白的食物。梅诗,让人倒去喂狗了。”
“你?”阿元有些生气往前走了一步,正要开口说话,因田不动声色的把她拉住。
马思琪说完这个吩咐,终于觉得解气了些,有些舒心的抬起头,正要吩咐把那盆花给殷暖送回去,一抬头就见花的样子有些熟悉,心里一惊,还以为殷暖是察觉出了什么,忍不住站起身来。
“三娘?”
“梅诗。”马思琪视线落在花木上,开口吩咐道,“扶我过去看看,这花倒是别致,有几分意思。”
“是。”
马思琪走上前,来到水奴抱着的花木面前,仔细打量片刻,方才放下心来。
此花乍看之下确实和末叶有些像,但细看却又完全不同,虽然都是一样的蓝紫色和一样大小的花朵,但是花瓣不若末叶轻薄,层数也要少一些。
“还以为是什么奇葩。”马思琪有几分不屑的道,“现在看来不过凡品而已,给你家郎君送回去吧,就说妾身已经心领。”
“……是。”水奴顿了顿,方才开口回答,语气有几分不甘愿的样子。若是她回答得太利索了些,马思琪可能还会怀疑些什么。
马思琪说完,又见水奴吃瘪,心里更是爽快几分,心满意足的就想离开,却忽然脚下一软,竟直直的往地上跌去。
“三娘!”
围观众人无不惊呼,厅堂中的所有家僮纷纷凑上前去。要知道自从马思琪有喜之后,主母赵氏三令五申,一定要万分谨慎,故而无人敢懈怠分毫。
就在她快要跌倒地上之际,因田方才急急伸手,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手轻轻揽在她的腰上,极为轻缓的把人拉了起来,待她站稳,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三娘,没事吧?”
“让开。”马思琪嫌恶的甩开她的手,往前疾走几步。厅堂中众奴仆也纷纷聚到她身边,一脸焦急的看着。
“三娘。”梅诗焦急的道,“可有伤着?”
马思琪摇摇头,面上更是添了几分不耐烦。
水奴等人见此情况,极为识趣的行礼道:“叨扰三娘多有得罪,婢子告退了。”
马思琪回到坐榻上坐下,不耐烦的摆摆手催促赶紧离开。
水奴几人退后几步转身告退,走到门边时,不动声色的停了一下,而后缓缓走出正厅,离开舒玉楼。
门边,那盆末叶开得正艳。(未完待续。。)
第一八八章 真孕
离开舒玉楼,阿元犹自不岔的说道:
“这个三妇也太可恶了,做事这么过分,真是后悔给她送了这些东西过来。还有五郎君也太心善了些,只要来时手里不空着就行了,又何必对她费这些心思。”
阿元性格单纯直接,虽然知道此行目的不止如此,还是有些不吐不快。要知道先前的那些有安胎效果的糕点药膳等都是殷暖特意请苏疡医定下的。
因田也恼马思琪的态度,因此难得的没有开口反驳阿元的话。
“水奴阿姊。”阿元对水奴嘟哝着道,“你们都说一下,这个三妇确实很过分是不是?”
“阿元。”水奴好言安慰道,“自从三妇传出有喜,殷府所有的郎君娘子都送了礼,若是五郎君特立独行,不送点什么岂不是落人闲话?”
“可是她也太过分了。”
此时几人将要走到司园,正走过一个湖心凉亭,周围空旷没人,水奴便低声道:“送不送是五郎君态度,至于三妇是怎么回应的就和咱们不相干了,而且这并不我们主要的目的不是吗?”
阿元听得还是有些气不顺,想说反驳的话语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挣扎半响,终于慢腾腾的不甘不愿的道:“好吧!我知道了。”
因田见她脸色依旧不快,依旧一脸严肃的道:“目的达成不就是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不气就是了,因田阿姊你别恼我啊。”阿元说着。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即开心的对水奴道:
“水奴阿姊,这样就可以了吧?”
“嗯。”水奴点头,“有劳阿元了。”
回到树砚阁,几人直接去到书房见殷暖。
树砚阁的书房较大,几人进去之后殷暖正盘腿坐在案几前看着什么,在离他不远处的坐榻上的凭几上,正放着一些糕点和刚沏的茶水。
“阿姊,你们回来了?”殷暖看见她们,便笑了笑。起身走到几人身边道。“有劳了,坐下歇会儿吧!”
“五郎君,你都不知道。”阿元立即不满的投诉道,“那个三妇有多可恶。直接就让人把我们带去的东西当着我们的面倒掉了。”
“抱歉。”殷暖道。“知道你们可能会受到这样的对待。还让你们去。”
“也、也没有啦!”阿元闻言倒是有些赧然,不好意思的道,“就是有些气不过她这般态度。不过五郎君,你吩咐的事情婢子都办妥了。”
“辛苦阿元了。”殷暖指着凭几上的糕点等物,柔声说道,“这是想着你们快回来了,特地准备的赔罪之物。”
“五郎君太客气了。”阿元满心高兴的凑近闻了闻,满足的道,“真香,不过赔罪什么的,五郎君不用这样说啦!”
“真是麻烦!”因田把一直捧着的花放在高几上,见阿元如此,有些不耐的说道。
“阿元脾性本来就是如此。”水奴走过去把书房的门关上,边说道,“这样不也是挺好的吗?”
因田不置可否,不过终究是水奴开口,便不愿意反驳她的话。
水奴关好门,殷暖倒了杯茶水走过去递给她,边轻声道:
“阿姊辛苦了,三嫂可有说什么让你受委屈的?”
水奴接过茶水,道谢之后笑道:“不过是些无理的行为罢了,不在意当没听过也没什么的。”
“嗯。”殷暖道,“虽然也知道不值得和她置气,终归还是觉得有些抱歉。”
“本来就是一开始预料到的反应不是吗?”水奴笑了笑,又回过头问因田道,“因田,可探出来了?”
因田闻言,面上对阿元不耐的各种神情都敛起,立即又是满脸的严肃,就连正在窗边吃着糕点的阿元闻言也停下动作,聚精会神的听着。
只听因田肯定的道:“三妇确实身怀有孕,但不是应该在情理之中的三个月以上,而是应该两个月左右。”
水奴在坐榻的另一边坐下,殷暖随意的靠在她旁边的博古架上,闻言也没有太过惊讶,想了想说道:“也就是说,这件事可能三嫂自己也不知道是吧?”
他虽然相信马思琪会设计对付他,但是绝对不会相信她真的会用一个孩子作为代价,且不说子嗣对于殷家的重要性,单是目前看来,她的孩子很可能就是殷家的嫡长孙。便是她舍得一个孩子,也不见得能舍得这个孩子所带来的尊贵地位。
但若是她没有打算用一个孩子做赌,而是知道孩子的存在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马思琪既然能想出这样一个计策,就应该知道于芩木和末叶对于胎儿的危害性。
因田想了想,也说道:“婢子也觉得三妇应该不知道。因为那时膳房应该正在给她准备午膳,在离开舒玉楼路过膳房时,婢子有嗅到羊肉的味道。”
阿元闻言在一边连连点头,表示她也问道了。
然而即便是一般人家的不知道要忌讳于芩木和末叶的作用,但怀孕之人要忌讳羊肉这一点却能算是常识,没有不小心远离的。
水奴微微垂着头,手里轻轻晃动茶杯盖子,未曾发表任何言语,阿元怔愣半响,忽然愣愣的开口道:
“怎么办?要去提醒她吗?”
因田闻言面无表情的说道:“何必多事?不过自作孽罢了。”
“只怕也没有这个必要了。”殷暖忽然说了一句。
阿元不解,“什么没必要?”
水奴解释道:“于芩木和末叶对三月左右的胎儿有用,而按照三妇计划开始的时间算起,到目前为止,她怀孕的时间应该是三个月而不是两个月。”
阿元明白过来,“意思就是三妇若有什么计划,也就是这两日的时间了是吧?”
“嗯。”水奴点头,“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于芩木和末叶若要发生效用,两者缺一不可,现在失去其一,便不过是平常观赏之物而已,那个孩子能不能留下,单看她的造化。”
阿元听得目瞪口呆,半响才回过神来。想也确实是水奴说的这个理,心里便也平顺下来。不过又想,连她都知道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之类的报应不爽的道理,有些人偏要自作孽也真的怪不了谁,想到此心里更是舒坦许多。(未完待续。。)
ps: 祝福读者!!
第一八九章 邀约
而且这些时日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得以解决,阿元只觉得吃东西都要香一些。不过心里又隐隐有一个感觉,心想她家五郎君和水奴阿姊真是厉害,这阴谋诡计的前因后果倒比那算计之人还要清楚许多。
王韵书在殷家颇受重视,不过以前客居此处几次,殷颂就吩咐管事的特地给他安排了一个独立的叫做云烟斋的院子。平日他没来的时候就有家僮隔一段时日去打扫一次。
这一次也是,殷颂在知道他到来之后,还给他指派了多个婢女伺候。不过王韵书委婉的拒绝了,说他自己带着的家僮足够。
而在知道王韵书再一次客居殷家之后,殷萝自然是第一高兴的,见他不要殷颂指派的婢女伺候,心里更是暗暗高兴好久,觉得王韵书果然不像她阿母说的那样是那种三妻四妾处处留情的浪荡子。
就在王韵书来到殷家之后的第二日,殷萝就换上最时兴的衣衫,抹上最艳丽的胭脂,带着一堆家僮浩浩荡荡的去到王韵书的院子,说是他院子里的家具有些旧了,要给他换些檀木做的。
不过世事难料,王韵书对她的盛装打扮视而不见不说,甚至还客客气气的拒绝她的那些好意。
然而殷萝对此并不气馁,只当是因为她还未对王韵书明说什么,所以王韵书寄人篱下有些拘束罢了。于是依旧每日毫不气馁花枝招展的晃到王韵书跟前去,有意无意的说的些让人多想的话语。
当然。这个“多想”的人并不包括王韵书,殷萝气馁的发现他就没多想过。而且更让人生气的是,以前王韵书虽然和殷暖走得比较近,但这次似乎走得也太近了些,有几次她前来没有遇见人,一问之下都是去了树砚阁。
若不是她实在和树砚阁的所有人都不对盘,实在不想前去看到些碍眼的人,只怕早就气势汹汹的杀过去了。好在这一天她费心打扮以后前往云烟斋,惊喜的发现王韵书正在院子里作画。
院子里很是安静,王韵书头戴纶巾。着一深褐色的大袖宽衫。两手袖口微微卷起,手下龙飞凤舞一般在画着些什么。殷萝见他身材挺拔、仪态风流,更是心动不已。不过见他身边不过几个家僮伺候,又不由皱了皱眉头。
“表兄。”殷萝站在凉亭外。甜甜的唤了一声。
“嗯?”王韵书抬头见是她。便把画笔搁在笔格上。又把画卷小心翼翼的拿起来,递给身边的家僮,叮嘱拿去书房小心晾好。有回头对殷萝道,“四表妹来了?”
“嗯。”殷萝见他如此小心翼翼的对待一幅画,有些好奇的问道,“表兄在画什么?”
“不过闲来随意涂鸦而已。”王韵书又道,“四表妹请坐吧!书墨,去端些茶果点心来。”
“是。”书墨应声退下。
殷萝顺从的坐下,不过还是有些不满的道,“表兄也太客气了些,你我已经熟悉至此,断没有如此客气的必要。”
王韵书只是淡然的道:“终究礼不可废。”
殷萝一时无言,也不知道再说什么,能说的都在前些时日过来的时候被她东拉西扯的说完了,此时再找不到可聊的话题,一时颇有些不自在。
王韵书像是丝毫没顾忌到目前的气氛一般,一脸淡然的在离殷萝远一点的地方坐下,随手拿起手边的书卷看起来。
殷萝四顾片刻,才又开口道:
“表兄这里也太清净了些。”
“清净些也没什么不好。”王韵书道,“太过喧嚣倒让人难以心静。”
殷萝道:“可我还是觉得热闹好些,又不是苦行僧,何必让自己看起来这么清苦?”
王韵书依旧道:“童仆环伺、衣食无忧,感恩尚且不及,仆并不清苦之感。”
“可是我觉得。”殷萝心里一急,下意识的开口道说了一句,说完就有些脸热,不过立刻又想到若是自己真的跟了王韵书,难不成要跟着他过这苦行僧的日子不成,为着自己将来的日子着想,殷萝还是大着胆子开口道,“表兄,你这样的日子儿家看得都有些不忍了。要不,我给你指派十几个家僮过来伺候吧!”
王韵书抬眼扫了她身后浩浩荡荡的那一大群奴婢一眼,又垂下眼睑,淡淡的道:“多谢四表妹好意,仆觉如此就好,并不喜人太多。”
“可是……”殷萝还是觉得不满,努力想要找些说词说服王韵书。
“四表妹。”王韵书的视线依旧在书卷上,头也不抬的道,“你若不喜这种生活方式……”
“就怎么样?”殷萝急急的打断,满心期待他能说出一两句自己喜欢听的。
“眼不见就是。”
这话便是说若是不喜欢,大可不必前来。
“表兄你?”殷萝颇有几分恼羞成怒,只是又抬眼见他温润如玉的模样,又有些心动起来,想着自己还未与他成事,终究不好太过坚持,忍了忍,想起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便换了一个口气,柔声问道,“表兄,你明日可有什么安排?”
“嗯?”王韵书抬头,“四表妹可有事吩咐?”
殷萝含羞带怯的点头,“表兄你看这春光正好,儿家、儿家想要邀请表兄出门赏景。”
“抱歉。”出乎她意料的,王韵书想也没想的拒绝道,“仆明日已经与人有约,怕是不能与你一起去了。”
“怎么会?”殷萝闻言惊讶的抬头,她地位尊贵,和她出门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事,谁知到了王韵书这里竟然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实在很抱歉。”王韵书又客气的道歉道。
“表兄与谁有约?”殷萝不满的道,“直接拒绝不就好了吗?”
“四表妹。”王韵书闻言虽然面上不显,语气却微微冷了几分,“既然已经答应的事,又如何能失信于人,如此岂非读书人所为?”
“可是、可是……”殷萝被他有些冷硬的语气吓了一条,结结巴巴的道,“可是难道和我一起出去不好吗,表兄为什么还要答应别人?”
“四表妹。”王韵书有些无奈,“事情总有个先后顺序,若是四表妹不介意,改在日后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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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〇章 分组
“我不管。”若说刚才殷萝还有几分讨好的心思,现在也已经没了。毕竟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忤逆,终究还是满心的不甘占了上风,“我不管表兄答应何人,总之明日就是要和我一起出去。”
王韵书闻言更是连方才的耐心都失去,冷冷的道:“四表妹何须如此不讲理,即便不说仆已经答应别人,便是没有此事,也不能就必须得陪你出去。”
“我……”殷萝被他冷下来的嗓音吓住,心里忽然便是满满的委屈,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四表妹,你……”
王韵书见她如此模样,也心软几分,叹了口气正要开口,殷萝却忽然一下站起来,哭哭啼啼的往门外走去,边哭诉道:
“表兄你怎能如此过分,儿家好心来……呜……看你,你却说这样的话。”
说完也不待王韵书回话,带着她那一堆家僮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王韵书看着她抽抽噎噎的离开的背影,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心道如此也好!
殷萝什么心思他不是看不明白,只是于他而言,心里一直有着一个“执子之手,白头到老”的心愿。喜欢便是喜欢,不喜便是不喜,他分得清楚,也不愿为谁将就了去。
第二日,果真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出了新安城,渐渐走到一条人烟罕至的道路,马车速度也加快起来。车轮过处,明媚的阳光下。能清晰的看见一粒粒的灰尘漂浮在空气里。
一路上姹紫嫣红、蝶舞花娇,风景甚是美丽怡人。
出城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马车终于在一条小溪边停下。车夫先下车,把脚踏放好,而后只见车帘打开,一个轻盈的身影飞快的蹿了出来。
“果然这种天气出来真是太好了。”阿元兴奋的原地转了一圈,回头见因田出来,又老老实实的走过去打算伸手扶一下。
因田却不理她,转身扶着水奴下来,而后是殷暖、王韵书。
众人下车之后。纷纷对周围美景赞扬了一番。而后王韵书对车夫道:
“书墨,你且先把马车赶到下游去,给马喂水之后再赶到不远的草地上就行。”
“是,郎君。”
因风景较好。几人随意四处游览着。然后走了一圈之后又回到小溪边。
“五郎君。”阿元蹲在小溪边看了半响。忽然惊讶的道,“这里面有鱼哎!”
“那正好。”王韵书闻言笑道,“今天中午就可以加餐了。”
“恩恩。”阿元忙不迭的点头。“这个主意好。”
殷暖也笑道:“很值得期待的样子。”
巳时已过,渐渐开始热起来,好在四周树木众多,又临近溪边,倒也不是特别闷热,不过时近午时,几人却都有些饿了。
本来一开始是打算直接从府里带吃的过来的,后来又想难得出来一次,不如直接在野外自己动手弄吃的好了,也算别有一番乐趣。如此竟干脆连炭火也没带,几人只带着些饮水和所需工具,就两手空空进行野外踏青。
阿元一听说开始准备午膳,立即自告奋勇的决定去拾柴。
“那婢子便去打渔吧!”因田道,“顺便打一些野鸡之类的回来。”
王韵书道:“仆记得以前来过此处,周围颇多野果,也随便采些能食用的蘑菇野菜等物回来。”
众人知他他医术极好,于草药方便自然也在行,由他去辨认能使用与否的植物自是再好不过。
水奴一想也没有什么能做的,就开口道:
“那婢子便和阿元去……”
“阿姊。”殷暖打断她道,“吾和阿元去拾柴吧,你和表兄去采野菜就好。”
毕竟拾柴怎么也要累人一些。
“嗯。”水奴闻言也没多想,只顺从的点头道,“好的。”
王韵书又回头吩咐最后剩下的书墨道:“书墨,你负责把火垒好,找些易燃之物准备着。”
“好的郎君。”书墨显然是习惯了这种事的,胸有成竹的道,“这个交给奴就行。”
众人得了自己的任务,很快便准备行动了。
“阿姊。”殷暖想了想,又对水奴吩咐道,“野外湿滑,请小心些。”
“好。”水奴点头道,“五郎君也是。”
之后众人离开,王韵书对提着一个竹篮的水奴颔首笑道:“如此就有劳水奴娘子多多担待了。”
水奴回礼,“表郎君客气,原该婢子有请郎君多担待才是。”
“那咱们都不用客气了。”王韵书笑道,“走吧!”
两人往林深处走去,王韵书果然如他所说,对这些野果地形颇为熟悉,不过一会儿就看见一丛灌木,上面结满了碧翠晶亮的果子。
“还好还在。”王韵书对水奴笑道,“而且几年过去,已经长大这么多,应该够咱们几人吃的了。”
水奴看着眼前绿得清透的不过拇指大小的果子,有些怀疑的道:“表郎君确定,这个能吃?”
单是看着就已经让人觉得牙酸了。
“水奴娘子可有所不知。”王韵书笑道,“这种果子名曰碧果,正是这个时候采摘才是最适合的,虽然再过月余也会变成熟透的红色,但那时太过甜腻反倒不好吃,且里面会长虫。”
水奴闻言点头道:“表郎君真是见多识广。”
王韵书见她夸得诚恳,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赧然道:“水奴娘子客气了。”
说着摘下一个,拿出一块洁白的巾帕仔细的擦了擦,递给水奴道:“水奴娘子尝尝看,可喜欢吃?若是不喜咱们再看看其他。”
水奴见他已经递到面前,也不好再拒绝,只得道谢之后伸手接过。见王韵书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回答,便拿到唇边咬了一小块。咀嚼两下之后,有些惊讶的点头道:“很甜,很好吃。”
果子是软的,里面无核,汁水很多,甘甜里面带有一丝的酸味,倒又几分回味无穷。
王韵书见此,有些欣喜的笑道:“水奴娘子喜欢就好,咱们可以多摘一些。”
一棵灌木摘了大半,两人才有继续往前走去。路边对水奴而言不过野草的植株,在王韵书眼里都是各种草药。他随便提起一两种,见水奴感兴趣,立即兴致勃勃的给她介绍起其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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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一章 蜂蜇
在周围转了会儿,两人收获颇丰,篮子里不仅有野果,也多了许多青翠的野菜。
“表郎君。”水奴忽然惊讶的指着一个方向道,“那是什么?”
“嗯?”王韵书回头,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辨认道,“那是个蜂巢。”
“蜂巢?”水奴惊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蜂巢?”
蜂巢就在不远处的一大块凸出来的岩石下,几乎有一个人的脑袋那么大。水奴之前在砚庄的时候虽然也见过蜂巢,但最多不过拳头大小,从没看过这么惊人的。
王韵书想了想,回道,“大概是因为此处人迹罕至,没有人破坏的缘故,蜂巢就能长到这么大了。不过咱们小心些,离远一些就没事的。”
“嗯。”水奴点头,看着那上面密密麻麻的蜜蜂,下意识离得远了些。
两人见所需之物采摘得差不多,便打算回走。
“水奴娘子。”王韵书对水奴道,“把篮子给我吧,这么多果子还是有些沉的。”
“多谢表郎君好意。”水奴道,“里面多是些野菜,并不累人。”
王韵书见她坚持也不强求,两人慢慢往回走去。
林深处野鸡野兔等动物较多,总是走着走着就会忽然有一两只窜出来。
“哎,水奴娘子小心!”
旁边的林木里忽然窜出一个影子,急急的往水奴的方向扑去。水奴愣了一下,想要躲开发现已来不及。王韵书大惊之下,猛的一把把她拉到身后,而后那只山鸡又扑棱着双翅从两人身边飞快的离开。
“水奴娘子。”王韵书回头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多谢表郎君!”水奴摇头,“婢子没事。”
王韵书见她面上平静,不见丝毫惊吓的样子,便也放下心来。
“没事就好。”
水奴抬头四顾片刻,叹道:“这林子里的野物倒是很多,不知五郎君那边可好。”
“应该没事的。”王韵书道。“阿元身手不错。对付这些野物绰绰有余。”
“嗯。”水奴点点头。
王韵书又道:“这座山虽然离人类城镇不是很远,但新安城是个较为富裕的城镇,这周围几乎没有猎户,少了靠山吃山的人类。才得以繁衍出这么多野物。”
水奴笑了笑。回道:“原来是这样。”
正闲聊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嗡嗡嗡”声音。两人回头,就见不远处有一大群蜜蜂正往两人的方向追来。
“糟了。”王韵书极快的一手接过水奴手里的篮子,一手拉着她道。“水奴娘子,快些走,别被蜇着了。”
水奴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拉着往前跑,不小心踉跄了一下,知道现在时态紧急,忙稳住身体,用左手提起裙袂,尽量跟上王韵书的速度。
“这些蜜蜂,是之前那个蜂巢的吧?”
“嗯。”身后的蜜蜂渐要追上两人,王韵书心里紧张,不过想了想又回答水奴道,“应该是刚才那只冒失的山鸡撞着那个蜂巢,才会群蜂出动。”
话才说完,只听见身后“嗡嗡嗡”的声音几乎已经快要追到耳边。王韵书心里更急,这些蜜蜂蜇人疼痛不说,还有轻微的毒素,且数量众多,一但被追上,只怕直接要人命都是可能的。
王韵书边跑边四下看了一下,见周围都是些半人高的灌木和草丛,并没有能遮挡人的地方。
手里那一只有些纤细的手一直顺从的被他抓着,王韵书一开始是情急之下的反应,后来反应过来,却下意识的没有放开。此时心里更是坚定的想着,怎么也不能让这个人受到伤害。
水奴也在想着法子,只是她不清楚蜜蜂习性,一时也无计可想。群蜂已经快要追上两人,水奴再是淡定,此时也起了几分急切。总觉得一想起将要被蜜蜂蜇得满头包的样子,就有些惨不忍睹的感觉。
王韵书心里几番斟酌,终于有了一个主意。他忽然放开水奴的手,而后极快的把篮子放在路边的草丛里,边跑边脱下自己的大氅递给水奴。
“水奴娘子,快包住头。”
水奴却没接,边跑边冷静的问王韵书道:“表郎君有什么打算?”
王韵书道:“咱们肯定是跑不过这些蜂群的,等下我先引开群蜂,可能还会有少部分跟着你,你用衣服把头包住,去找五郎他们。我和五郎以前便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五郎知道怎么做。”
水奴摇摇头,完全没有接过那件衣物的打算,“婢子引开也是一样,表郎君速度快,更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把五郎君他们找来。”
王韵书实在有些惊讶她在这种时候还能这么理智的想出这样一个合理的理由,与此同时心里更是多了几分钦佩,也更坚定了一开始的想法。
“水奴娘子。”王韵书抬眼四顾,眼光落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上,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仆以前也曾遇见过这种情况,知道在周围就有一丛灌木,发出的气味蜜蜂极为不喜,仆可以藏到那里面去。”
已经有一两只蜂子追了上来,水奴只觉得脖颈处一阵疼痛,却头也没抬的说道:
“婢子去。”
王韵书问道:“水奴娘子你可认识那丛灌木?即便我们两个人都藏到那里去,也不可能容下两个人,不如仆先藏到里面去,然后你再和五郎君他们前来驱散蜂群便是。”
水奴心里一颤,抬头就看见王韵书的一边脸颊被一只蜜蜂蜇了一下。心知事态紧急,再犹豫恐怕两人都会被蜂群裹住。现在就算她对王韵书的话有着怀疑,却也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判断。
“表郎君。”水奴顿了顿,伸手接过王韵书手里的大氅,认真说道,“劳烦你稍等片刻,婢子即刻就来。”
“好。”见她终于接过大氅,王韵书总算是松了口气,立即点头道,“水奴娘子你快些去吧!”
说完立即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也没见他做了什么,就见那些蜂群竟大半都追往他的方向。
水奴死死的咬紧唇,怔怔的看着那个义无反顾的身影。然后在剩下的蜜蜂蜇上来之前,猛的一下把大氅罩在头上,飞快的往溪边跑去。
在几人一开始聚集的溪边,殷暖和阿元刚把干柴放下,书墨把引燃物放好,正准备架柴,忽然就见远处有一道纤细的身影飞快的跑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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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二章 虚惊
“阿姊?”殷暖最先抬头看见,见水奴跑得极快的模样,担心她是出了什么事故,立即急急的迎上前去,“阿姊,可是发生什么时候了?”
水奴方才跑得太急,到了殷暖跟前又急急的停下,又兼看见殷暖之后一下子松了口气的缘故,眼前忽然便是一阵晕眩。
“五郎君。”水奴下意识的伸手抓住殷暖手臂。
“阿姊。”殷暖忙伸手扶住她,见她模样更是担忧不已,“怎么了?”又见她臂弯里放着王韵书的大氅,心里更是疑惑,“难道表兄他发生了什么事?”
水奴喘了一下,狠狠掐了一下掌心,待清醒一点,才极快又极清晰简洁的把方才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殷暖听完,立即吩咐阿元和书墨准备些火把,并特别叮嘱一定要是那种较为湿润的点燃之后能产生很多烟雾的那种柴。
书墨听见自家郎君出了意外,心里也是急切不已,听见殷暖吩咐之后不过片刻便准备了几束火把。
而后殷暖几人一人拿着一束,由水奴在前面带路,极快的赶往方才的方向。火把的浓烟熏得眼睛酸痛不已,却没有人顾得上这些。
片刻之后,几人就出现在水奴最后一次见王韵书的地方,却见那里依旧是一一片一望无际的野草和灌木,不见一个人影。
“怎么会?”水奴惊讶的站在原地,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郎君!郎君!”书墨找不到人。急得在原地放声大喊,声音远远的传了开去,然而并无一人回应。
“水奴娘子。”书墨急的眼泪都下来了,一脸紧张的问水奴道,“你到底是在那里和我家郎君分开的,怎么会不见他人呢?”
“书墨。”殷暖拍拍他的肩,柔声说道,“你且冷静下来,就这么一点时间,表兄应该去不了多远。我们且随着他最后离开的方向前去寻找。
“很抱歉!”水奴脸色苍白。神色却忽然宁静下来,回头对书墨说了这么一句,又一言不发的往不远处的灌木走去。
“阿姊!”阿元看着她的模样,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见水奴似有了什么目标。忙又急急的跟了上去。
“表郎君!表郎君!”
水奴每过一丛灌木就喊一声。只是心里却越来越寒凉——这些灌木不过半人高。藏没藏人都是一目了然。
“五郎君。”水奴忽然站住,回头问殷暖道,“根本没有那种蜂群厌恶的灌木丛是不是?表郎君说你们以前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五郎君你应该也知道的。”
殷暖闻言心里一沉,几乎立刻便猜到王韵书的用意。恐怕这次遇见的蜂群真的难以对付,所以他才会想出这么一个法子让水奴离开。
“没有。”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但其实几乎就在水奴的话音刚落的时候,殷暖就听见自己的声音极为冷静的回答道,“阿姊,没有这种灌木,表兄他只是为了让你尽快离开。”
心里的猜测被证实,水奴脸色更是白得惊人。殷暖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痛,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开口,半响,才开口道:
“被蜂群追赶的时候断没有往回跑的道理,表兄既然往这个方向走,我们且顺着这个方向找下去就是。”
阿元书墨早没了注意,见殷暖水奴继续往前走,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又往前走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前路便被一条小溪堵住了。溪水应该是他们此行目的地的上游,虽浅,但是较宽,水流也很急,若是淌水过去也不是很容易。
“五郎君。”书墨焦急的道,“我家郎君是不是过对岸去了?”
殷暖环顾四周,忽然摇摇头,而后开口唤了一声:
“表兄!”
水声潺潺,他声音又不是很大,很快便被溪水声遮掩过去,书墨和阿元见状,忙也跟着大声呼唤起来。
“郎君!”
“表郎君!”
水奴的视线在四周扫过之后,也落在溪边几块大石上,而后带有几分期待的看着那个方向。
书墨等人又喊了几声,果然就见那块大石后面探出一个头来。
“表郎君!”水奴惊呼一声,立刻飞快的跑过去。
只见王韵书从大石后面走了出来,浑身湿透,头发上还有水珠一串串的落下。看见几人,他也颇为惊喜。
“水奴娘子、五郎、书墨、阿元。”王韵书伸手抹了一下头上的水珠,笑道,“你们也都来了?”
其他人也很快来到他身边,殷暖见他虽然浑身湿透却无伤,也放下心来,笑道:“表兄,看见你平安,仆总算是放心了。”
“呜呜……”书墨总算看见了人,立刻放声大哭起来,忙不迭的扑过去,哭诉道,“郎君你总算没事了,担心死我了。”
王韵书拍拍他的头安慰一下,又转向殷暖水奴等人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殷暖摇摇头道:“表兄没事就好!”
“表郎君。”水奴走上前几步,把手里的大氅递给他道,“多谢你的大氅,请披上吧,现在天冷,小心得了伤寒。”
“多谢!”王韵书接过,书墨赶紧从他手里拿过来给他披上。
王韵书看向水奴,忽然笑道:“看见水奴娘子平安,仆也就放心了。”
“表郎君大恩,本来就应该是婢子……”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后来,水奴忽然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殷暖看着她样子,心里忽然便是一紧,而后不动声色收回注视水奴的视线,转向王韵书道:
“表兄刚浸过冷水,快些回马车换身干净衣物吧!”
“嗯。”王韵书说着又道,“抱歉,都是我的缘故,扫了大家的兴致,让你们担忧了!现在应该都饿了吧?”
“也还好。”殷暖笑道,“现在回去刚刚好。”
回去的路上,正好遇见打猎结束回来之后不见水奴等人,又寻找过来的因田。还好不过虚惊一场,几人回去之后立刻又兴致勃勃的开始今日的野餐计划。、
众人兴高采烈各司其职,王韵书换衣的时候,水奴已和因田前去把篮子提回来。很快的,午膳的准备工作就已经结束,野鸡和野兔还有几条鱼架上火,其他香菇野菜放进锅里,还加了些鱼片跟着一起炖在火上,接下来就只等着熟了就可以开始用餐了。(未完待续。。)
第一九三章 诉苦
佐料锅碗等都是从府里带去的,所以虽然不比府里膳食精细,但香味也差不了多少,且野外用餐又别又一番意趣。所以不过一会儿,就香气四溢,对于已经有些饿的几人来说,更是垂涎三尺。
等待午膳的间隙,因书墨等人好奇,王韵书便给几人说起他先前逃离的蜂群的过程。
因为并不存在所谓的能让蜂群讨厌的灌木——当然,王韵书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说是时隔多年,已经找不到具体位置,水奴闻言不置可否,只当不知其中真相——他引开蜂群之后,就拼命的往前跑,也一路在寻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
直到到了小溪边时,因为溪水很急,行走都成问题,更何况是很快的跑到对岸,恐怕很快就会被蜂群追上。
王韵书思考片刻之后,立即就有了注意,还好溪水虽然很浅,倒有一处较深的地方,刚好能让他整个人沉下去又不用担心被冲走。
王韵书说着,一抬头见水奴满脸愧疚,心里有些不忍,便以一种较为轻松的口吻道:“不然我不会水,只怕就直接被冲走了,那还不如直接喂蜜蜂呢。”
只是他口吻虽然轻松,到底说的内容还是有些吓人,书墨立即紧张的道:
“郎君说的好生吓人,可千万别做这样的设想了。”
几人说着话的同时,殷暖一个人默默的拿着一根木棍守在柴火边上,中间的柴火燃尽了就把边上的拨进去。直到一阵阵浓郁的香味袭进鼻端。他才抬头对几人道:
“应该可以用午膳了,野菜等物煮得太烂味道会差很多。”
众人闻言,注意力立即转移道食物上,历经波折的午餐时间总算是开始了。
却说殷萝自从在王韵书那里受到委屈之后,本来是想直接去找赵氏哭诉的,后来又想到赵氏本来就不是很满意王韵书这个人,若是自己去说了之后恐怕她反对的态度更是坚决,可是不去说的话,又觉得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如此这般烦躁委屈直到第二日,殷萝本想直接到王韵书那里开门见山讨要个结果。终究还是拉不下这个脸。更不愿意先低声下气的认错。更何况她从没觉得自己有错,本来就是王韵书太固执又太看轻她了些。
如此一直纠结,一直到午时左右,殷萝干脆坐上软轿。一路浩浩荡荡的来到舒玉楼。打算找马思琪诉个苦。
“四娘子。”门口的家僮看见是她。忙躬身行礼。
殷萝下了软轿,问道:“阿嫂可在?”
家僮回道:“三娘方才用了午膳,去后院散步去了。”
殷萝便直接去到后院。果然见马思琪在梅诗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走着。
“阿嫂!”
马思琪抬头,见是她,很高兴的道,“小姑来了?快请坐。”
殷萝道:“我也刚用了午膳,正好和阿嫂一起走走。”
马思琪道:“此处繁花似锦,偶尔走走也很心旷神怡呢。”
“嗯。”马思琪点点头,却没什么看花的心思,想了想对马思琪道,“不过阿嫂怀有身孕,这样走来走去不要紧吗?”
“没关系的。”马思琪一脸温柔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柔声说道,“疾医也说了,适当的运动对胎儿比较好。”
“这样就好。”
殷萝说完,便真的放慢了脚步跟着马思琪在后院里慢腾腾的走着。而梅诗让人抬了软轿跟马思琪身后,以便她什么时候累了可以直接坐软轿回去。
“小姑。”马思琪见殷萝有些闷闷不乐,便问道,“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嗯。”殷萝见问,立即满面委屈的道,“阿嫂,我要是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
“怎么会。”马思琪道,“小姑愿意和妾身说,妾身很高兴呢。小姑是遇见了什么难题,还是有什么人居然胆敢来惹小姑生气?”
殷萝闻言更是生气,她也觉得本来就应该没有谁敢惹自己生气的,可是偏偏就有人这么做了,“就是表兄他,老是说话惹我生气。”
“表兄?”马思琪想了想,问道,“便是近日客居府内的表郎君吗?”
“嗯。”
马思琪疑惑道:“可是妾身见过表郎君一面,他看起来似乎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想象不到他这样的人会惹小姑生气啊?”
殷萝听她夸王韵书,暗道自己果然眼光好,不过终究还是不岔王韵书态度,便把昨日在云烟斋发生的事和马思琪说了。
“小姑这是……”马思琪听完,捂唇轻笑道,“情窦初开了呢?”
“阿嫂你就别打趣了我了。”殷萝道,“亏得人家好心邀请他去踏青,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说,竟然还把我排在别人之后,宁愿和一些莫名其妙的出去也不和我去。”
“这样吗?”马思琪想了想,有些犹豫的道,“说起来,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小姑说。”
“什么事?”殷萝道,”阿嫂你说吧,要是咱两之间有不该说不能说的事,我就不会来找你诉苦了。“
马思琪便道:“有孕之人不是很爱吃酸的吗?”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心里也有些奇怪,确实听疾医说过有孕之人会爱吃酸的,但是她自己明明是假怀孕,这些日子却一样很爱吃些酸的东西,要知道她以前最讨厌吃酸的。
“嗯。”殷萝以为她是在问自己,便点头道,“我之前听阿母说过,好像确实是有这个说法。然后呢?”
马思琪道:“然后今早妾身遣家僮去买些新鲜的酸果,回来的时候好像在府门口看见小姑你说的那个表郎君。”
殷萝一听她提起王韵书,立即紧张的问道:“然后呢,遇见表兄时他在做什么?”
马思琪道:“似乎是准备出游的样子。”
殷萝闻言更是不岔,终于想起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表兄他是和谁出去的?”
“据说是和五叔一起出去的,好像还有五叔的几个婢女一起。”
“什么?”殷萝闻言立即气得几乎跳起来,“竟然是和殷暖那家伙!表兄竟然因为要和殷暖一起出去拒绝我?”
马思琪不紧不慢的宽慰道:“小姑不要生气,也不能全怪五叔一个人,毕竟还有他身边的好几个婢女不是吗?”(未完待续。。)
第一九四章 小产
马思琪一说起殷暖身边的婢女,殷萝几乎立即就想起那个瘦成竹竿似的的水奴。
“阿嫂。”殷萝问道,“水奴那个贱婢是不是也跟着他们去了?”
马思琪闻言有些惊讶的问道:“小姑你怎么知道的?而且据说她和表郎君一起时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两个人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呸!”殷萝现在简直是要吃人的心都有,“果然是个下贱的婢女,真是不要脸,哪里有人就往哪里凑,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背地里不知多脏呢。”
“怎么?”马思琪道,“水奴也待罪了小姑?”
“阿嫂你又不是不知道。”殷萝道,“水奴那个贱婢你不是也看不惯吗?明明来历不堪,却总是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然而在其他人面前时又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想以此引起别人的同情,儿家每次看见都觉得简直恶心人。”
马思琪想起第一次和殷昕见面时的场景,也是和水奴有关,还真有几分殷萝说的这种意思。想来因为如此,她才会在殷暖每次护着水奴的时候感到特别的恶心。
“算了,不说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马思琪对殷萝道,“妾身这几日又新得了一种较为稀少的花卉,小姑你要去看看吗?”
“稀少的?”殷萝想了想,不感兴趣的道,“我那后院里差不多已经网罗了所有别人听过或没听说过的珍贵植株,阿嫂你说的说不定也有的。”
“那不一定呢。”马思琪道。“我这一株听说价值连城,原是妾身托人送信给家君说想要养些稀少的花卉,家君特地命人送来的,据说有价无市、难得一见,小姑你就去看看吧!”
“是吗?”殷萝闻言起了几分兴趣,“那就去看看吧!”
来到正厅,马思琪命人把花抬出来,殷萝一看果然是自己没见过的,立即起了几分兴趣。马思琪便大度的表示要送给她。
“可以吗?”殷萝道,“毕竟是这么珍贵的东西。”
“这有什么的。”马思琪道。“再珍贵也要合眼缘才有留下的必要不是吗?”说着指了指门边的末叶对殷萝道。“像是小姑送的这盆我就很喜欢,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天天看都看不够呢!”
“阿嫂喜欢就好。”殷萝转向那盆末叶,叹道,“现在这个花开得正好。果然和当初表兄画的一模一样。”
想起王韵书。立即又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殷萝心里对和王韵书一起去踏青的殷暖和水奴又多了几分憎恶。
“都怪我,又提起小姑的伤心事了。”马思琪见她神色郁郁,忙说道。“不过这盆花妾身已经说了送给小姑,就绝对不会反悔的,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妾身托阿父寻来送给小姑的。”
“送给我的?”
“嗯。”马思琪笑道,“妾身可没有小姑那份闲情雅致侍弄这些花草,不过是看小姑喜欢,就想起曾经听闻的这种,便想着找来给小姑添个景。”
殷萝闻言知道自己不是夺人所爱,方才放心的收下,“阿嫂对我真好,谢谢你!”
“小姑何必客气。”马思琪说着,忽然又道,“不过说起合眼缘的东西,说起来,那天从小姑那里要来这盆末叶之后,妾身回来时还遇见了五叔。”
“殷暖?”殷萝有些不满的道,“阿嫂你提起他做什么?”
马思琪抱歉道:“对不起小姑,只是终归是拿人手短,有些话妾身却是不好说的。”
殷萝惊讶的道:“阿嫂你拿他什么东西了。”
马思琪道:“就是那天捧着末叶遇见五叔之后,五叔便送给妾身那个东西。”
“什么?”
马思琪指了指博古架的一个木雕貔貅,又让家僮拿下来,捧到殷萝跟前道:
“就是这个东西,妾身觉得好看,就……”
殷萝伸手接过,视线落在那个貔貅上,颇有些不屑的说道:“就什么?说起来不过一块烂木头而已,阿嫂……”
她话没说话,站在她面前的马思琪忽然直直的往地上倒去,而后是家僮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接下来的时间,殷萝都有些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看见马思琪倒在地上,耳边是婢女惊慌失措的叫声,然后她惊恐的看见马思琪裙袂被红色的血浸透,接着梅诗慌忙吩咐人把马思琪送到她卧房去,期间所有人都仿佛没有看见她一般。
不一会儿,又看见梅诗匆匆出来,领着之前阿元见过几次的,一直跟在马思琪身边的那个阮疾医进去,然后是殷昕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阿兄!”殷萝直到看见殷昕,心里的恐惧害怕才满溢出来,泪流满面的看着殷昕语无伦次。
“阿妹。”殷昕也是满脸焦急,匆匆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要不先回去吧,我进去看看思琪。”
殷萝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阿兄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就是。”
殷昕也没功夫再管她,匆匆往里面走去。
殷萝怔怔的看着面前人来人往,她手里甚至还下意识的抱着那个木头做的貔貅。并不是她以前没见过这种事被吓着,事实上别说是见过,比这个场面更凶残的她都不知做过多少,只是因为是突然发生在自己身边较为亲近的人身上,才忽然有几分害怕起来。
不一会儿,赵氏也匆匆赶来,才进了正厅,看见地上的血迹就惊了一跳,转向殷萝厉声问道:
“阿萝,这是怎么回事?”
殷萝怔怔的摇头,满脸委屈的看向赵氏道:“阿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阿嫂忽然就倒在地上了,然后……然后……”
赵氏见她模样,知她也是被吓着了,叹了口气,说道:“你且先在这里呆着,我进去看看。”
之后又过了好些时候,殷萝忽然听见里面传来有些悲戚的哭声,随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呜呜咽咽声,殷萝听得更是心惊,心里忽然想起一件最有可能的事——怕是她阿兄和阿嫂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见赵氏走出来,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堆家僮。在厅堂的主位上坐下之后,赵氏满面怒容的对跟在身后的那个先前进去的疾医道:
“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好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