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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小归     娇女谋宠txt下载     娇女谋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六七章 白忙

    谢安珍忽然出声,插入谢安莹和老夫人的谈话。

    老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斥责,却听谢安莹道:“红提昨夜玩得忘乎所以,回来之后就有些发热。孙女虽给她配了药,她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大碍,但绝不敢带她出来胡乱走动。万一病气过身,这大年节下染给了别人就不好了。”

    谢安莹说完,对上谢安珍的眼神诧异道:“你怎么忽然关心起红提来?她若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我代她向你赔罪便是……“

    谢安莹先是解释了红提没来的原因。这原因很合情理——就算现在喊红提过来验证,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毕竟谁也不会脱了红提的衣服去瞧那些伤痕。

    待解释清楚,老夫人与众人都恍然大悟之后,谢安莹却不肯就这么算了。

    她一句话就戳中谢安珍的痛处,只差没有直接质问她有何企图。

    众人谁不知道,谢安珍何时关心过别人的事情?尤其是她对琼华院的态度,根本就没有将谢安莹当成姐妹,更不可能去关心谢安莹身边的婢子。

    谢安莹张口就说红提得罪了谢安珍,还直接赔了罪。

    这样一来,屋子里的人又“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是四姑娘又憋着坏心眼,想要整治红提,说不定还是又想要借着红提的事情,来找大姑娘的麻烦。

    从前她这种事情做的还少吗?

    老夫人听见谢安莹道歉,当场就沉了脸色!

    她不喜欢柳氏。就是不喜欢柳氏总是憋着算计,还只当别人瞧不出来——现在柳氏这个女儿越发像她母亲,尽用些不入流的手段来污人眼。

    老夫人实在是看不下去。在桌上重重一拍,对谢安珍道:“你一大早就在这里吞吞吐吐,到底是想说什么!?”

    谢安珍心中一惊,正要开口解释。

    老夫人却不想听:“你最好是一次把话说清楚,若是说不清,就趁早给我闭嘴!”

    老夫人毫不留情地斥责了谢安珍,谢安莹垂着眼眸静静坐在一边。只当没听见也没看见。

    谢安珍一脸委屈,袖笼中的帕子却已经被揉成一团。

    她知道老夫人偏心谢安莹,却没有想到老夫人的偏心已经到了不问青红皂白的地步了。

    她昨夜等了一晚上。都没有听见有什么动静传来,本打算今早借机揭穿谢安莹,谁知谢安莹竟然隐藏的这么好,一下子就将老夫人和众人骗了过去……

    这件事。本来就是苏君然一手谋划操办的。现在老夫人要她说个清楚。她怎么可能说得清?

    总不能说自己伙同外男,奸|污姐妹,然后还来试探吧?

    谢安珍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她起身对老夫人行礼道:“孙女当真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别的意思。安莹也未免太草木皆兵了。”

    谢安珍说完之后,仍旧是一脸委屈地坐下,低着头再也不肯开口。

    谢安莹瞧着她的样子。心中暗暗发笑。

    比起昨天的事情,谢安珍今日吃的这点小亏。根本连利息都算不上。

    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她势必要让谢安珍知道,什么是她的什么不是她的,让她将从自己这里夺走的东西一点一点吐出来!

    姐妹二人的几句口角,说过也就算了,再加上老夫人已经出言“主持公道”,谢安莹也不便咬住不放。

    她十分大度地放过了谢安珍,转而与老夫人继续聊起赏灯趣事。

    要说这赏灯途中最有趣的,莫过于谢安莹在海晏楼猜中灯谜的事情。

    这事人人皆知,谢安莹可不能瞒着老夫人。她顾左顾右地聊了许多之后,忽然有些羞涩地对老夫人道:“祖母,孙女昨日在花街上,还小小出了一把风头呢!”

    “哦?快说来听听。”老夫人来了兴致。

    要说谢安莹出风头,老夫人一点都不意外。无论是从相貌身形,还是风雅才学……谢安莹要是不出风头,那京安城里能出风头的女子当真不多了。

    只是谢安莹一向为人低调谨慎,就算有什么好事落在头上也十分谦虚。

    能让她这样带着些许得意地开口,那一定是件颇为了不起的事,最少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老夫人催促这谢安莹快说,谢安莹正中下怀,便将自己昨夜在海晏楼的经历说了出来。

    她在一层与二层答题作画,那是几百双眼睛都瞧着的,她当然不能说谎,便按照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老夫人听。

    谢安莹常看些话本杂记,故而讲起故事来也十分生动有趣。

    老夫人和一屋子的婢女都听的津津有味,早就忘了一旁还有个脸色黑如锅底的谢安珍。

    谢安莹讲完自己在二层获胜之后,忽然停下歇了一口气,看着谢安珍似笑非笑道:“这第三层之事却十分乏味,孙女没能胜出,只得灰溜溜地下楼回来了……”

    老夫人和众人听说她没胜出,自然不会再煞风景地去问。

    可谢安珍的心里却像猫抓猫挠一样难受。

    苏君然的计划就定在海晏楼的三层,谢安莹却偏偏不肯说第三层的事情!

    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

    想到这里,谢安珍冒着被老夫人讨厌的风险,再次开口道:“第三层究竟是什么题目?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说出来让大家长长见识也好……”

    谢安珍将“见不得人”四个字都快咬碎了。

    谢安莹却摇头:“这个见识恐怕还真没办法给你,那海晏楼主人似乎得了什么癫狂之症,据说行为举止时常不受自己控制,故而想让我替他医治——”

    谢安莹故意将每一句话都拖得长长的,看着谢安珍焦急的表情,她的心情格外的好。

    吊足谢安珍的胃口,谢安莹转了脸对老夫人道:“海晏楼楼主是个男子,孙女觉得不妥,但又不想得罪,于是上楼扶了脉只推说自己无能便返身下来了。”

    老夫人点头道:“是当如此,若直接拒绝,必然会留下见死不救的印象,你做的不错。”

    谢安珍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这事情跟预想的完全不同,难不成,自己这段时间忍气吞声,都成了白忙活一场?

    谢安珍心里升起一股焦躁,正想起身询问些什么,却听闻门外传来平阳侯爷的声音。

    平阳侯今日不知遭遇了什么,一改往日温吞行止,连通报也无地直接掀了帘子闯进来,看也不看就对老夫人道:“母亲,大事不好,镇北侯府那位庶出少爷似乎……”(未完待续。)

第一六八章 污秽

    平阳侯冒冒失失闯了进来,话说一半才看见自己两个女儿在此。

    谢安珍倒是没什么,只是谢安莹……

    平阳侯赶紧止住话题,轻轻咳嗽了一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见他这幅样子,又岂会不知他是有话要说——只是这话不便当着女儿们的面前说。

    老夫人对谢安珍和谢安莹道:“你们两个,今日就先行回去吧。我这里也不需你们陪着,回去多多修习规矩,过两日,你们母亲给你们请的嬷嬷就到了,可不许给侯府丢人。”

    谢安莹缓缓起身,乖巧道:“是,孙女谨遵祖母教诲。”

    谢安莹说完这一句,又冲平阳侯微微屈膝,转身就要告退。

    可正在这时,原本应该跟她一齐行礼告退的谢安珍却忽然开口道:“父亲方才说的,可是平阳侯府庶子苏君然的消息?那不就是……安莹的亲事吗?”

    平阳侯进门时的确匆忙中喊出了这么一句,在场的人都听见了,但谁都没要追问,偏偏谢安珍当场揭开话头,非要掺和其中。

    谢安莹脸上的微笑淡的几乎不可查,停下了脚步,等着平阳侯和老夫人发话。

    老夫人微微皱眉没有说话,平阳侯也沉默了一瞬算是承认了,但两人都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是等着她们姐妹二人先行离开。

    谢安珍从昨夜起,就没有收到苏君然的任何消息。

    而今日一早又看见谢安莹好端端地在她眼前晃悠……她怎能不心急?

    现在平阳侯说到有苏君然的消息,谢安珍当然要留下来听。不但她要留下来,她觉得谢安莹也应该留下来——说不定这消息能撕掉谢安莹清高纯洁的面具,让众人都见识一下她分明已经污了身子。还能在这里欢声笑语……

    想到这里,谢安珍换上一脸担忧道:“既然是苏公子的事情,父亲就尽管直说吧。安莹是个懂事的,就算苏公子与她之间有什么不妥,当面说出来也好让大家帮着参详参详。否则安莹听了个话头,却不知道究竟,一个人回到院子里恐怕是要坐立难安了!”

    谢安珍分明是自己想听。却拖着谢安莹当借口,她这一番话说得苦口婆心,句句都是为谢安莹考虑。但谁又听不出她是再暗指谢安莹牵念苏君然?

    老夫人从鼻子里“哼”地一声叹息。

    谢安珍这规矩,再不好好调教一番,就算嫁了郡王,以后走到哪里也都是笑话……

    不过安珍方才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前几日王夫人登门时候。自己才刚刚口头应下要与镇北侯府议亲……这出了什么事。安莹也的确不该被蒙在鼓里。

    老夫人对谢安珍谢安莹道:“既然都是关乎你们的事情,如此便坐下来一起听听吧。”

    老夫人的本意,不管有什么事,也正好问问谢安莹对婚事的意思。

    谢安珍眼睛一亮,一脸高兴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谢安莹则是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静静坐下去等着长辈说话。

    平阳侯口中的消息,实在是让他难以启齿。原本说给老夫人听都已经够难为他了。现在还要当着女儿的面前……

    平阳侯一脸为难,张了张嘴又闭上。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这样犹豫,落在谢安珍眼中正中了谢安珍的心思,谢安珍一脸兴奋之色,双手紧紧钻成拳头,嘴角也已经忍不住地上扬起来。

    一定是苏君然昨夜得手了,就算没有得手,估计也是他将消息放了出来。

    这一大早的,连父亲都听说了,可见必然是闹得满城皆知——这以后,看谢安莹还有什么脸面在她面前嚣张!

    名声坏了,莫说肃王府与她彻底无缘,就连嫁给苏君然,恐怕也只能为妾!

    谢安莹远远瞧着谢安珍一脸的兴奋劲,心中十分后悔——这么一个心如蛇蝎的女子,自己居然对她手下留情了许久……

    早知昨夜就该让李尧将她掳来,脱光了与苏君然捆在一处,也好成全了她此时的兴奋和盼望。

    平阳侯迟迟不肯开口,老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大致也猜到必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好事。

    “她们二人都这年纪了,还有什么听不得的?就算是些污秽之事,待她们出嫁之后早晚也会在后宅里听见,说出来,就当是提前教诲她们了。”

    老夫人执意道。

    平阳侯听见老夫人都这样说了,再是为难也只好开口。

    “母亲,儿子今日一早赶往衙门,路上就听说了些传言,但不太详尽儿子也就没放在心上。直到入了朝这才听说了昨夜里……”

    平阳侯将他在朝中听说的事情一一道来。

    上元节花街灯会昨夜刚过去,今一早城中就便传了一个消息,说是镇北侯府的庶出少爷,昨夜在海晏楼与女官苟|合,不想海晏楼忽然起火,那二人正是尽兴之时,身上寸缕未着被困楼上。

    海晏楼被烧了个千疮百孔,他二人的奸|情自然也暴露人前……

    平阳侯讲到这里,支吾了一句道:“据说,他们被人瞧见时,那两人还难舍难分,缠绵异常……”

    平阳侯话音一落,屋子中瞬间落针可闻,静谧的几乎能听见众人的心跳之声。

    老夫人猛然间大力重重一拍桌子,将众人从沉默中惊醒。

    “平阳侯府欺人太甚,王夫人前来,口口声声说他那侄儿多么贤德,却原来下流至此!还好我没有自作主张,这样的人,岂能配得上我们安莹?”

    老夫人这话说得不错,任凭谁听说这样一桩丑闻,第一反应必然是护着自己家人。

    谢安莹乃是当时之人,不好发表什么想法,低着头不说话,看起来有些可怜。

    屋子里一瞬间又安静了下来,唯独剩下老夫人的叹息之声。

    众人都收敛了表情沉默不言,唯有谢安珍这时候表情扭曲几乎不能自制!

    谢安珍怎么也想不到,昨夜精心策划的一场好戏,最后怎么临时换了主角,那莫名其妙的女官又是从哪里来的?被大家瞧见的不是应该是谢安莹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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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 责打

    谢安珍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明明身败名裂的应该是谢安莹才对!

    从她与苏君然策划好这件事情之后,她就一直隐忍至今,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她忍得多么痛苦!

    尤其是当那一夜,小福给谢安莹的盒子里,装着苏君然按照李承霆字迹仿写的邀约,而谢安莹居然心安理得的收下——她当时就恨不得撕碎了谢安莹。

    小郡王与自己已经有了口头上的婚约,全城人都知道自己将与李承霆结为连理,而谢安莹作为自己的姐妹,居然如此不要脸地接下了李承霆的邀约。

    她分明就是想抢夺属于她的婚事!

    谢安莹怎么可以这么下贱!

    谢安珍每天见到谢安莹,都恨不得用锋利的剪刀狠狠划破她那张讨人厌的脸,最好是再将剪刀捅进她的身体,将她从这世上抹去。

    可她最近几天一直都在隐忍,就等着看谢安莹毁灭的这一刻!

    可是父亲说了半天,却只说出苏君然与一位女官的桃|色|情|事。这……一定是搞错了!

    谢安珍飞快转动着脑筋,很快她就想到了事情的症结所在——会不会是众人认错了人?那根本不是什么女官,而是谢安莹?

    这几乎是谢安珍最后一丝希望了。

    眼看老夫人已经对镇北侯府和谢安莹的婚事有了不满,她此时若是再不说话,只等这婚事作罢。谁还拦着住谢安莹跟她抢男人!?

    谢安珍努力挤出一脸惊讶,看着谢安莹道:“原来昨夜海晏楼出了这种事情,你不是也在海晏楼……”

    谢安珍话说到这里。被老夫人的和平阳侯恶狠狠的眼神瞪住,怎么也不敢往下说了。

    “你可真是盼着你姐妹好!”老夫人本就满腹怒火,正是没处发泄的时候,谢安珍时开口,少不得要落得一顿痛骂!

    平阳侯看着谢安珍,也是暗中叹息摇头,只觉谢安珍的确太过不识好歹。

    谢安珍已经开了口。横竖都是被骂,又怎能这样算了?

    她抿抿嘴唇,赶紧朝谢安莹行了一礼:“安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失言——毕竟你生得美貌,又与苏公子有婚约,而且你也在海晏楼。苏公子怎么也应该跟你……而不是跟什么女官啊?”

    谢安珍一脸委屈。像是在给谢安莹打抱不平一般。仿佛苏君然没有跟谢安莹在众人面前交合,而是选择了女官,这实在是辱没了谢安莹的美貌。

    老夫人和平阳侯一时都愣住了。

    谢安珍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且不说这话里有几分道理,单单是当着众人面说了出来,便是将污水泼了谢安莹一头一脸!

    ……她莫不是疯了?

    谢安珍说完这话,仍旧一脸歉意地看着谢安莹,仿佛浑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样。

    谢安莹不缓不急地等到现在。终于等到这一刻。

    她稳稳地站起身来,面对着谢安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

    谢安莹高高扬起的手,无比精准地狠狠扇到谢安珍的脸上,谢安珍毫无准备之下,被打了踉跄。她捂着脸连连退了两步才站稳身子,再放下手来,脸上瞬间鼓起一个通红的五指印记来。

    “你!你做什么打我!”谢安珍咬牙切齿地叫嚣道。

    谢安莹平日里温和的犹如三月春风一般,那曾有过这般过激的行为?可此时,众人看着一脸肃色的谢安莹,再看看跳梁小丑一般的谢安珍,竟然都觉得大姑娘这一巴掌打得实在不错!

    要说为什么打她,这屋子里除了她假装不明白,别人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谢安莹并不吝惜解释,但却不是对着谢安珍。

    谢安莹收回自己的手,走上前去对着老夫人和平阳侯道:“安莹不该在长辈面前动手教训她,请祖母和父亲责罚。只是外头出了这种事情,别人唯恐避之不及,她却兴高采烈地想将我送上去给那苏君然玷|污,这份姐妹之情,安莹实在受之不起。”

    谢安莹这一巴掌,打得她自己手都疼了,看着谢安珍肿着脸却毫无办法的样子,她心里只觉得痛快。

    原本,当谢安珍说了那些话之后,老夫人肯定也想问她海晏楼的事情。因为老夫人最计较对错,一定会不顾她的脸面,先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而她的这一巴掌,不但打了谢安珍,也是提醒了老夫人。

    有些事情,真相不重要,刨根究底找出真相又能如何?伤得还是侯府的脸面!

    当然,对于谢安莹来说,就算她给老夫人机会,让她彻底详查此事,只怕她也查不出什么来——外头的事情有李承霆善后,府中有陈蓉帮助自己善后。

    昨夜的事情,就算是京兆府尹最擅长查案的缉拿来了,也别想挖出一点线索。

    老夫人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谢安珍品行不端心思不正,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但能对自己的姐妹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老夫人的确不能容她。

    须知道这番话如今是说在她的福衢院里,要是说在了别处,足以令谢安莹清白全无,更令平阳侯府蒙羞。

    外人只会认为平阳侯府教导出两个女儿,一个疯傻,一个淫|荡,谁又能占得什么便宜?

    就连她自己,方才还不是也差点就顺着谢安珍的话思考下去?

    她本来还想着晚些处置谢安珍,先向谢安莹问问海晏楼之行究竟如何——还好被谢安莹这一巴掌大醒,否则她岂不是也跟谢安珍一样疯傻的分不清轻重了?

    老夫人心中拿定了主意,对谢安莹道:“与镇北侯府的婚事,我会做主推掉,至于安珍污蔑你的事情——”

    老夫人拖长了音看着平阳侯道:“也是该严加管教了!”

    老夫人从前不大管教谢安珍,自然是因为总有柳氏的耳边风,吹得平阳侯动不动就两边倒。着时间一长,老夫人不欲让平阳侯为难,这才罢了。

    如今这一眼,便是让平阳侯自己看着办!

    平阳侯本就是多情又无情的人,现在柳氏不在,谢安珍又自己犯错,还有个老夫人和谢安莹正在一旁释放着压力……平阳侯自然不会给她留什么余地。

    “来人,请家法……谢安珍不顾侯府脸面肆意妄为,顶撞长辈污蔑长姐,先责打十杖!”(未完待续。)

第一七零章 家法

    谢安莹只是以一个污蔑之名,便让谢安珍受到了平阳侯的惩罚。

    平阳侯不是内宅妇人,考虑不了太过周全。反正老夫人都让他看着办了,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十杖家法对于一般的丫鬟奴才来说,那也是犯了大错时才会动用的——就连当初柳氏打红提,压根没想让红提活着,那也不过就是二十杖的吩咐。

    现在平阳侯一开口就将这样的重刑,用在谢安珍身上……

    屋子里一时噤若寒蝉,婢子们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谢安珍可是未来的王妃啊!这打坏了算谁的?

    平阳侯想不到这些,老夫人却是能想到的。念在谢安珍的婚事贵重,老夫人一直对谢安珍十分容忍,但眼看谢安珍出嫁在即,却变本加厉地不像样起来……

    老夫人一方面是想调教于她,另一方面,也算是给她一个警告。

    对于老夫人的心思,谢安莹早已摸透,今天谢安珍说什么也逃不过这一顿打了。

    谢安莹也学着婢子们的样子,垂着头站着一句话不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谢安珍也终于开始怕了起来。她捂着红肿的半边脸,跑上前对老夫人哭道:“祖母,祖母您不能打我啊,我说那些话,也正是为了咱们平阳侯府好。”

    谢安珍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爱较真的老太婆这一次偏偏不问真相了呢?

    老夫人一把年纪,虽然性格左了些。但又怎会看不懂一个谢安珍。

    她虽然不知谢安珍到底为何咬住这事不放,但也能看得出谢安珍是故意再泼安莹脏水。姐妹不合这种事,放在平时她只装作不知道。今日闹到她眼皮子底下,她还能不管?

    尤其是谢安莹也说了,要她主持公道。

    老夫人上下打量一番谢安珍,眼中难掩失望道:“不能打你?你仗着自己有些身份,居然想管教起长姐来……现在你只是个待嫁的郡王妻,将来你要是坐上王妃之位,是不是连我也要管教?”

    老夫人的话说得颇重。还屡次提到谢安莹才是长姐,谢安珍眼中半是惧意办是恨意,终于只得上前苦苦求饶。

    “祖母。祖母您别打孙女,孙女知错了。”谢安珍拉扯着老夫人,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老夫人将袖子一抽,沉默不言。

    平阳侯立刻会意。知道老夫忍今日是铁了心要动手。于是对门外的两个婆子道:“还愣着干甚?”

    方才平阳侯吩咐一声下去,很快就有两个粗使婆子在外应对。两人等了半晌不见谢安珍自己出来,所以一时只好立在那里等着,现在既然侯爷再次吩咐了,那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进屋拿人。

    谢安珍这时候才终于露出几分真心后悔的表情,不过却来不及了。

    老夫人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对那两名婆子一挥手。两声上千左右夹住谢安珍,三两步就将她提着出了院子。

    听到谢安珍的哭喊声越来越远。谢安莹这才上前一步,对着平阳侯和老夫人双双行礼道:“多谢祖母和父亲为安莹主持公道。”

    谢安莹的声影清淡,却也能听出十分的谢意。

    并不像谢安珍那般口不应心。

    这样的态度才像是个晚辈,比较起方才谢安珍的无法无天自作聪明,老夫人和平阳侯当然更喜欢谢安莹。

    老夫人抬抬手,有些困倦道:“今日这里无事了,我与你父亲说说话,你下去吧。”

    谢安莹继续行礼,这才转身告退出来。

    福衢院里空气清新冷冽,像是要下雪的天气,谢安莹缩了缩脖子,红袖立刻将鼠灰氅递上来裹住谢安莹小声道:“姑娘……”

    谢安莹点点头,示意自己无事,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往琼华院归去。

    这一路上,谢安莹的耳畔都回荡着谢安珍的叫声。

    谢安珍平生第一次挨打,自然受不住这滋味。但也完全没有必要叫成这样——她这是心中不服,想要叫给老夫人听呢。

    “姑娘,咱们要不要过去瞧瞧?”红袖望着叫声传来的地方,眼中有些轻蔑,“方才四姑娘口口声声说什么姐妹之情,姑娘不如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姐妹之情!”

    红袖这是为谢安莹打抱不平。

    谢安莹现在若是过去看望观刑,表面上是尽了姐妹之情,实际上那动刑婆子为了讨好谢安莹,一定会打得更重!

    红袖这主意不错,谢安莹却摇摇头。

    谢安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现在过去落井下石并没多大意思,反而容易让老夫人再次多想。

    她还是继续做她的老实人,只等着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再给谢安珍一击。

    谢安莹前脚才进了琼华院,就见红提从下人房里探出头来,正鬼鬼祟祟地看她。

    见谢安莹回来,她那小脑袋立刻又缩了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谢安珍知道她这是不放心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声,转身又吩咐红袖午膳多做些清淡可口的小菜给红提送去,莫要辜负了她装睡这样辛苦。

    谢安珍进屋没多一会儿,陈蓉就亲自赶来了。

    陈蓉听说今早上福衢院的事情,心中知道海晏楼一事必与谢安莹有关,于是先去看过谢安珍的伤,立刻就赶来这边询问一二。

    “你也太胆大了,这样的事情你也敢做?”陈蓉讲左右屏退,只和谢安莹两人坐在里间,肩并肩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你若不喜那门婚事,想退婚的法子多得是,何必这样铤而走险?”

    陈蓉一边说着,一边查看谢安莹的神色。

    谢安莹神色如常,起身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陈蓉。

    “母亲怎么知道是我?”谢安莹嘴角一抹调皮,“我一弱质女流,又瞎了双眼,婚事自有父母之命定夺,怎会自己做什么胆大妄为的事情?”

    陈蓉白听见她还有心开玩笑,心中明白她真的无事,这才白眼一翻道:“你祖母父亲不知你的本事,故而不会太过怀疑与你,可我却是知道的。”

    陈蓉当然是最知道谢安莹本事的一个人,若谢安莹真是什么“弱质女流”又怎会引她嫁来侯府做她的援助,又怎会帮她报了弑兄之仇。

    谢安莹听她这样说,只是笑笑并不回答。不过陈蓉来得正是时候,她正有些事情要像陈蓉讨教。(未完待续。)

第一七一章 姑姑

    陈蓉本来就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忙的,听谢安莹说有事要问,立刻正了神色道:“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讨教?”

    她一开始嫁来侯府,只当是为了报答谢安莹的恩情。但既然来了,又从一开始就得罪了谢安珍,那她必然是站在谢安莹一边的。

    于公于私,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谢安莹有难而置之不理。

    谢安莹对陈蓉浅浅一笑,算是谢过了她的好意。

    “今日有两件事要麻烦母亲,母亲不是外人,我也就直说了——昨夜我带出去的四个侍卫,全死在海晏楼了,这事情,母亲想想办法帮我瞒下可好?”

    谢安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听得陈蓉当场倒吸冷气。

    海晏楼发生的事情,她来之前已经听平阳侯讲过。但她从平阳侯口中得知的,无非就是苏君然的下流无耻,却哪里想到谢安莹将府中四条人命都扔在那里!

    可见令众人惊讶不已的桃色传闻,其实只不过是真相一角而已。

    要是真将这里头的事情翻出来,恐怕也是一件震动京畿的大事也未可知!

    陈蓉想了想,似乎有了主意,可又微微皱眉道:“我也不问你究竟怎么回事,好在你祖母不大过问外院,你父亲又是个糊涂的——这四条人命我定当尽力帮你瞒下。只是有一点,我瞒得了府里,却瞒不了府外的消息啊。”

    老夫人一时半刻想不起这四个人,陈蓉有的是时间将这四人的痕迹抹平。

    只是这四个既然跟了出去。又死在海晏楼,那早晚会有人知道。

    到时候要是消息从外头传进来,陈蓉可就有心无力了。

    谢安莹老神在在:“母亲不用担心。府中的事情就拜托母亲了,至于外面,我自有办法让消息半点不漏。”

    陈蓉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她算是明白了——谢安珍在府里柔弱温婉,只是她自己愿意收着爪子而已。

    能将海晏楼这样的大事瞒住,那绝非一般的本事。再想想谢安莹对她的弑兄之仇了若指掌……

    可见谢安莹比她想得更为复杂。

    陈蓉心中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不过她是聪明人。自然懂得一个道理——同盟的人越强,她们这边的胜算也就越大。

    现在谢安莹强得已经超乎她的意料,她应该高兴才是!

    陈蓉调整了一下心态。索性以后都不过问谢安莹的事情,只要辅助她即可。

    “你方才说还有一事要问,是什么事?”

    谢安莹见陈蓉这么快就换了话题,心中对她也多了几分敬佩。

    都说聪明反被聪明误。老夫人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陈蓉却没有让她失望。聪明却又不多事,难得的是十分之恩,为人忠义又不死板。

    谢安莹谢过陈蓉,也不再纠缠海晏楼的话题,而是问起了教养姑姑一事。

    老夫人从年前就打算请宫中姑姑前来教习,现在年节已过,姑姑入府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前世柳氏莫说给谢安莹请姑姑教习,她巴不得将谢安莹养成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白痴……后来低嫁出去。委屈在苏君然那小院子里,所以谢安莹更不知道教养姑姑的事情。

    只是隐约觉得。宫中出来的人应该都十分难以伺候,她需得提前准备一下才是。

    陈蓉点点头,若不是出了海晏楼的热闹,这件事的确是平阳侯府当下的头等大事。

    见谢安莹真的不明就里,陈蓉便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老夫人这一次,狠了心想要将谢安珍拨乱反正,所以命陈蓉去请了两位最严格的姑姑。

    这事是陈蓉亲自办的,陈蓉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两位姑姑里,一个是教习规矩的,比如各府的礼仪、皇家和权贵家族成员、甚至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禁忌和喜好……

    而另一个则是教习技艺的,好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再或者是饮酒赏花观鱼烹茶……

    这两人的人选已经定下,教规矩的那位姑姑姓蒋,曾经还曾服侍过静王妃,与肃王府也算有些渊源。而教习技艺的姑姑姓吕,曾经教习过不少贵人——连现在宫中的许多娘娘,未入宫之前都得过她的指点。

    谢安莹听到这里,心中大致有数了。

    教习规矩的,不用说,是给谢安珍准备的。老夫人和平阳侯现在还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仍旧要高攀肃王府的婚事。

    只是谢安珍的性子现在依然成了鬼见愁,单靠一个教习姑姑,又怎么可能使她脱胎换骨。

    至于那个教习技艺的吕姑姑,想来就是给自己准备的了。

    原本自己要嫁的是镇北候的庶子,将来连个侯爵都承袭不上,只能勉强算是个富户。所以太大的规矩也用不上,自己现在知书达理的程度已然够用了。

    所以多学学技艺,无论是取悦夫君也好,自己闲时打发时间也罢——总之能将自己的才名延续下去,也算是物尽其用。

    “倒是十分周祥。”谢安莹没什么可抱怨的,她本来也不喜欢学规矩。前世她羡慕人能弹琴作画,这一世终于也轮到她了。

    陈蓉见谢安莹没有什么意义,当即放心了不少,这两位是老夫人钦点的,若是要让她换,她也换不掉。

    陈蓉继续说道:“蒋姑姑为人严肃,十分难相处,而且从不怕事不怕得罪人。这一回那边要是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搞不好连婚事都要告吹。”

    陈蓉还不知道谢安莹与谢安珍换了庚帖一事,平时有她在,府里的人也都是瞒着的。

    所以此时她只当这婚事的确是谢安珍的。

    谢安莹没去计较这个,反而好奇起来:“一个教养姑姑,如何能令王府的婚事作罢?”

    那这位姑姑也太厉害了。

    陈蓉摇头笑道:“得不到这位姑姑的点头赞许,却千万不要得罪了她,要是惹得她不满意,恐怕不但王府婚事会作罢恐怕还会连累的你身上来,到时咱们侯府一个女儿也嫁不出去了。”

    谢安莹刚想质疑,陈蓉便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说是有个本打算入宫选妃的贵女,就是因为在教习的时候得罪了蒋姑姑,后来等她进入宫廷,眼看就要攀选为美人,却从后宫忽然下了一道御令,竟以她粗鄙无状为由,将她直接赶出宫去了。

    出了宫的女子还能有什么前途,那贵女至今还被家人关在家庙,一辈子也就如此了。(未完待续。)

第一七二章 守住

    板上钉钉的美人名分,竟然能因为一个教养姑姑的恶评而功亏一篑。

    谢安莹不自觉坐正了身子。

    她一直活在无人问津的地方,人前虽勉强说得过去,但私下里规矩差得一塌糊涂……还好今日跟陈蓉提前透了口风,否则待那教养姑姑来了之后,谢安珍第一个倒霉,而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蓉见谢安莹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道:“你居然也有怕的时候?”

    谢安莹也跟着她笑笑,但却并未说明自己在怕什么。

    如今大家都知道,那位教习规矩的蒋姑姑是给谢安珍准备的,自然觉得她不用怕。

    但经历海晏楼一事之后,谢安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谢安珍嫁给李承霆?

    她早就该拿回属于自己的。

    从谢安珍手中夺回婚事,对于两世为人的谢安莹并不太难,加上李承霆的缘由,促成此事更是容易。

    只是得到容易守住不易。

    平阳侯府无权无财,肃王府却是功名利禄样样不缺,她想要一直站在李承霆身边成为与他并肩的人……恐怕还需要面临不少考验。

    比如眼下蒋姑姑所教习的“规矩”,就必须早日学起来。

    谢安莹心中有了成算,谢过陈蓉,将陈蓉送走之后,又将红袖几人召集起来,一齐商议起对策……

    ————

    谢安莹一战告捷,却并不止步于眼下一点风光。而是立刻磨砺身手,准备随时投入下一场战斗。

    可有人欢喜有人愁,琼华院中声势大好。芳华院中却是阴云密布,谁还能顾得上教养姑姑的事情?

    谢安珍趴在床上,下|身被打得红肿不堪,许多地方都涨破了皮,渗出鲜红的血液沾染在棉丝的**裤上。

    谢安珍发髻凌乱,发间贵重的簪花首饰歪斜零落。原本精致的妆容也早已花得不成样子,鲜红的口脂蹭在脸上。再配上她这时又痛又恨的表情,看起来格外血腥狰狞。

    新来的六个丫头齐齐跪在她的床前,个个一脸同仇敌忾。正在为她们的主子抱打不平。

    她们都是陈蓉调教过的伶俐人儿,又是亲眼见到翠薇被发卖的,怎会不知谢安珍的脾气品性。

    一个皮肤微黑名叫翠玉的婢子咬牙切齿道:“姑娘这回分明是遭人暗算了,只是那人手段太高。咱们姑娘到底是纯善之人。如何斗得过她?”

    翠玉说完,看着床上不得动弹的谢安珍,眼中隐隐有泪,呜咽起来。

    谢安珍心中原本尽是仇恨和怒火,只恨不得将谢安莹千刀万剐了去,听见翠玉这话,一时又觉得悲伤不已加上身上的剧痛,于是也跟着哭了起来。

    跪在翠玉旁边的翠竹赶紧跪着上前。一边给谢安珍擦拭眼泪,一边推开翠玉道:“你还嫌主子不够难受吗?非要说这些话惹主子伤心?”

    翠竹小心翼翼地擦干谢安珍的眼泪。低头咬牙切齿道:“咱们主子是什么身份,用不着跟那边硬碰硬,等将来入了王府,这新仇旧恨自有郡王为姑娘做主。”

    翠玉和翠竹的话,句句都说到了谢安珍的心坎之上。

    眼看谢安珍的脸色渐渐好转,其余的几个婢子们也连连说起好听话来,谢安珍还从未享受过这么多人的衷心,自然不会像对翠薇一样对待她们。

    她无力地挥手道:“你们几个的心意我知道了,每人去账上令五百钱做赏钱吧。”

    谢安珍从前对翠薇,那是只罚不赏,翠薇不大会说好听话,人又笨拙,谢安珍当然不喜欢她。

    眼前这六个就不同了,不但衷心不二,还很识时务。谢安珍不喜欢谢安莹,她们就会帮着她骂谢安莹——谢安珍自然要大大地打赏她们。

    五百钱,对于翠薇来说可能是几辈子也盼不到的福气,她在谢安珍身边时,天天盼着主子能给她一个好脸就谢天谢地了。

    翠玉和翠竹几人听说要打赏五百钱,当下齐齐愣住。翠玉最先反应过来,一脸激动之色道:“奴婢多谢主子厚爱!”

    翠玉给谢安珍磕了头,脸上因为喜悦而微微泛红,其余几人也连忙上前照做。

    谢安珍心中有些轻蔑,又有些许得意,摆出一副施恩的样子道:“你们好好当差,以后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们的!知道了吗?”

    翠玉几人忙不迭地应下,又是一连番地表露衷心,直说得谢安珍困乏起来,这才逐一退下。

    翠玉出了主屋,转身将房门关上,又故意扬声对其余几人道:“姑娘如今病着,咱们几个万事都要上心些,要将姑娘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才能对得起姑娘的赏赐,都记住了吗?”

    翠竹脸色通红,方才在屋子里瞧着像是一脸感激之色,而这会儿出来看,却是憋着一脸的笑意。

    听了翠玉的话,翠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见她笑了,其余几人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跟着陈蓉的时候,陈蓉何时打赏过铸钱?

    连一两银子都不到的打赏,竟然出自一个侯门千金之手,还大言不惭地当成一回事,真是贻笑大方。

    只怕等蒋姑姑入府之后,首先要交给四姑娘的礼数,便是如何不失颜面打赏下人吧?

    翠玉也跟着摇摇头,她们都是做奴才的,什么主子是什么性子,她们心中明镜一般。并非是她们心口不一,而是像谢安珍这种主子,根本就不值得她们效忠。

    从前翠薇算是衷心的,可谢安珍又哪里容得下她呢?

    翠玉跟着笑笑,挥手将几人打发走,她们嘲讽的笑并未出声,所以屋子里的谢安珍听不见……

    谢安珍独自一人在屋子里趴着,没有了众人的吹捧,她心中仇恨的火苗又开始渐烧渐旺。

    她咬牙止住眼泪,深深吸了口气,就这样趴着回忆起这次的事情来——她必须要再见一次苏君然,否者她永远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原本应该身败名裂的谢安莹,会毫发无损地逃脱呢?

    苏君然是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不不可能会傻到认错人,可谢安莹偏偏就平安回来了……除了平阳侯听见的那一点无关紧要的传言,谢安莹没有任何损失,反而很可能解除与镇北候府的婚事。

    她若是不搞清楚这一切,实在是无法安心!(未完待续。)

第一七三章 王氏笑出泪

    镇北侯府之中。

    这一回不是在侯爷珍爱的书房,只是在普通的卧房。苏君然双膝跪地,身体僵硬地低着头,望着自己面前两人的脚。

    其中一人,是他的父亲镇北候爷。

    镇北候祖上与当今皇族是表亲,封了世袭侯爵沿袭至今。镇北侯爷骨子里是个武人,行事直爽粗鲁,与苏君然阴诡的性子截然相反。

    他常年在行伍之中,当然不是个单纯之人。只是就算有什么图谋,也多是用大开大合的手法去解决。

    绝不会用像妇人一般的伎俩去丢人败兴。

    镇北候生得不算高大,浓眉大眼鼻宽唇阔,身穿一件僧黄色的短布衫,脚下却踏着鹿皮靴子。

    他见苏君然一言不发地跪着,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想抬脚踢上去。

    “老爷——切莫动气啊!”

    一声柔和中带着妩媚的声音传来,及时阻止了镇北候的暴躁。

    ——坐在苏君然面前的,还有一人,便是从前世开始就与他你死我活的王氏。

    王氏此时一脸关切,但苏君然却不难察觉出她今日的得意——她今日一身绫罗锦绣,衣衫绣鞋全都换上了天一阁最新的喜庆款式,就连头上的发簪也比往日多了两只翡翠镶金的。

    更不用说她那一脸妆容,妖艳得彷如出嫁的新嫁娘一般。

    谁还能看不出她明里担忧,暗中欢庆的意思?

    也就是镇北候这种人看不出来……

    王氏的目光在苏君然的脸上转了一圈。两人斗了多年, 对彼此的心思自然心知肚明,她今日这一身吉庆。还真就是传给苏君然看的!

    眼看苏君然越是不服气,她就越是高兴!

    之前,这平阳侯府里一切都好好的,她的儿子苏君炎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稳重懂事,早就得了侯爷的看重。

    可苏君然身为庶子,居然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府外结识了侯爷的旧部!

    那旧部早年在战场上负伤退役,后来过得穷困潦倒,只靠着打柴为生。

    在一次卖柴的时候。遇上几个街痞混混,不但抢夺了他的柴薪,还将他暴打了一顿。正是苏君然路过,才将其救了下来。请医问药悉心照顾。还给了那人不少银子……

    那旧部曾经也是风光过的,跟王爷的交情更是不错,他之所以沦落至此,也只是因为不想麻烦别人,在兄弟面前丢人而已。

    然而虎落平阳的滋味何其难受。那人得到了苏君然的帮助,两人互相通了命名,这才知晓了彼此身份。

    苏君然极力相邀,那人极力退阻。苏君然便将这事情回禀了侯爷……

    这之后的事情。便是侯爷将那人带回府中,当兄弟一般地供养着。那人自然说了无数苏君然的好话。从此苏君然在侯爷面前,忽然就开始显露本事了。

    既又善心,又有本事,连王氏也不得不承认,苏君然比起苏君炎的确要更胜一筹。

    只是想到那旧部的来头,王氏就不免心中冷笑——王氏才不会相信这世界上会有打劫柴薪的街痞。

    几根烂柴火,要是苏君然没给赏钱,那些混子们才看不上眼呢。

    只是她事后在去找寻证据,却连那几个混子的踪影都找不到——苏君然做事果然老道狠辣,她一朝不防,从那之后便步步艰辛,在也没有了往日大权在握的风光。

    如今王氏与苏君然,勉强能算得上是棋逢对手各有千秋。

    只是王氏自己心中也知道,侯爷不是个小情小意的男人,他看重的是才干能力手段,所以对他来说,儿子远比女人重要。

    若是苏君然一直不犯错,她又能保住苏君炎多久?

    不过现在可好了,苏君然居然会闹出这么大一个大笑话。

    王氏一早听说的时候,还以为是婢子在故意逗她开心呢!苏君然这种平日里滴水不漏的人,怎么可能跟一个女官在那种地方办事……

    后来当婢子将听回来的消息详尽说了之后,王氏这才恍然大悟。

    说起来,其实王氏才是苏居然的知己。她听了其余的话,都并不当真,唯有听见海晏楼着火的时候,一拍手,笑道:“看来苏君然这一次,是被什么人阴了呢!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这是夜路走多了,终于撞见厉害的鬼了!”

    海晏楼是苏君然暗中的产业,这一点王氏早就查明,只是苏君然做事缜密,王氏拿到的证据都不足以说服侯爷。

    这一次海晏楼烧了个干净,王氏差点就笑出泪来。

    一笑苏居然丢了脸面又无法交代,从此在侯爷面前地位自然大不如前。

    二笑苏君然勾结女官,虽说教坊司里不少女官都与官员私下来往,但说到明面上的却从未有过,因为教坊司里的女人,也勉强算得上是皇帝陛下的女人。苏居然这一回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以后但凡牵扯出什么,他必然要承受各种迁怒。

    三笑苏君然折了海晏楼,不但失去了这样一大笔日进斗金的产业,更是做实了他在侯爷眼皮子底下做私产的罪名——这话她以前跟侯爷说过只可惜侯爷不信还嫌她多事,现在可好了,她不说话,让侯爷自己看着办吧!

    王氏的心情,又岂是一个“好”字可以概括的。

    她现在恨不得走亲访友敲锣打鼓地将苏居然的丑事好生宣扬一番!也算是给自己这段时日的种种憋屈报了仇。

    王氏劝阻了侯爷那一脚,柔声劝说道:“侯爷切莫动气,好的坏的……到底都是您亲生的,眼下还是赶紧想想这接下来的应对之策吧,否则,别说您脸上无光,就是妾身也没脸出门了!”

    王氏才不会稀罕侯爷踢那一脚呢,她要的是侯爷更大的怒火,最好是让他心中留下刻痕,以后都不再重用苏君然,改为想起苏君炎老实稳妥的好处来。

    镇北候听了王氏的话,虽止住了那一脚,但心中果然焦躁。他大力在桌上一拍,拍得茶盏都跳了起来。

    “现在还能有什么应对之策!无非是我豁出脸去,进宫请罪!”(未完待续。)

第一七四章 疯魔

    镇北候要入宫请罪,皇帝陛下定然会赦免苏君然。

    只是这样一来,被迁怒的就是整个镇北候府。

    皇帝就算不降罪下来,但或多或少总会不满……这年节刚过,正是复朝的时候,官场朝中都会有些新气象,这个时候要是触了霉头让圣上不满,往后一年里都别想好过了。

    苏君然一个人的罪责,却要整个镇北候来给他担着,王氏心中又怎么肯?

    王氏赶紧劝住镇北候:“侯爷这样去请罪,岂不是反而做实了罪名?将来一旦教坊司有什么不干净的,只怕全要推到我们头上,侯爷您那些军功又能救得了她几回?”

    王氏谈吐优美,说话时总是透着一股殷切之意,让人听起来十分舒心体贴。

    镇北候愤愤一跺脚,拳头砸在腿上道:“不去请罪,还能如何!?”

    王氏心中早有主意,等的就是镇北侯爷这一问。

    王氏用帕子掩着嘴,看了苏君然一眼,有些为难地凑近镇北候道:“侯爷,不是不去请罪,而是在去请罪之前——先请医!”

    镇北候递过来一个不解的眼神:“你说明白些!”

    王氏连忙起身微微屈膝道:“请个郎中来府里,给君然瞧瞧,就说他邪气侵体已经疯魔了……这样侯爷进宫请罪,总也有个理由开口啊!”

    王氏总这一招,可谓是狠毒至极。

    虽然从表面上看去,是解决了眼前的燃眉之急。能让镇北候有个台阶好下。

    但若从长远计来说,苏君然身体有恙,而且是是这样的怪病。这往后的前程算是毁了!而且镇北候一旦将这话说道换地面前,苏君然就是不想病,也得装病!

    镇北候自然想不了这么远,只沉吟着觉得王氏言之有理。

    而跪在地上的苏君然听了这话,却猛然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地紧盯着王氏。

    王氏一招杀人不见血,苏君然甘拜下风。他此时很想说出自己是遭人暗算,可就连他也知道,说得越多。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一旦将他策划的整件事情挖出来,他照样难得清白。

    谢安莹……这一次,真是被她害苦了。

    王氏见苏君然眼中先是燃起怒火。随后又渐渐转为哀求之色。便知道苏君然是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可即便苏君然此时用眼神哀求她,她也绝对不会放过这条毒蛇。

    见镇北候还未下定决心,王氏轻轻咳嗽了一声,有些难为情道:“侯爷莫怪,方才的话是妾身思虑不周了。毕竟要让君然装病也太委屈了他,侯爷就当妾身没说过好了。”

    王氏期期艾艾,说完之后就低头立在一边,等着镇北候发话。

    原本她不说这话还好。镇北候听了她这话之后,瞬间火冒三丈。从椅子上跳起来就指着苏君然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刚刚复朝,老子就要豁出脸面去请罪。他装个病有什么可委屈的!?老子还没说委屈!”镇北候说着便甩身朝屋外走去,临走还不忘嘱咐王氏:“请郎中的事情就交给你办了!”

    王氏望着镇北候远去的背影,诺诺答是,脸上却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

    镇北侯府里头的事情,谢安莹第二天就听说了。

    平阳侯一回侯府就钻进老夫人的福衢院,将朝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福衢院里,唯独谢安珍重伤还不能下床前来,谢安莹和陈蓉倒是都在,平阳侯也不再避讳,让谢安莹和陈蓉也一齐听了一场热闹。

    今日之事,平阳侯说起来也大为感慨。

    他与镇北候同样都是侯爵之位,也同样都是从祖宗世袭下来的。

    可人家却过得风生水起,即便是在御前也说得上话,而他这个侯爷,却是京安城中数一数二的“淡泊名利”——哪里是他想淡泊啊,分明是那权贵场太过复杂,他消减了脑袋也挤不进去!

    但是近日,平阳侯亲眼见到镇北候的落魄,他心里那一瞬间竟然感到有些痛快。

    镇北侯爷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磕头请罪,说是他那儿子早前就不知犯了什么疯魔之症,偶有发作却一直未得医治。

    本以为病情并不严重,所以到底是自己儿子,便纵容了他。

    哪曾想……

    哪曾想这一下子就闹出这样的大事来?

    镇北候平日里治家严谨,他自己也从不犯什么大错,他既然诚心请罪,陛下倒也没有太重罚他,只是当朝令他速速给爱子看病,又罚了半年俸禄去安抚海晏楼周围的摊贩。

    这件事情就这样揭过了。

    平阳侯将这些事情说给老夫人的时候,老夫人也颇为感慨,想起镇北侯府的情况,老夫人又回忆起一些无关紧要的往事,也当成故事说给众人听了。

    谢安莹对镇北侯府里的事情不大感兴趣,不过她对镇北候那一套说辞,却尤为赞赏。

    苏君然到底是不是有疯魔之症,别人不清楚,她却是最清楚的。

    镇北候能将苏君然说成个疯子,却无人提醒他这样会坏了苏君然的前程——要说这不是王氏的手段,她可不信。

    谢安莹轻轻叹了一口气,王氏当真是个厉害角色,在这件事情上,竟然与自己不谋而合了……

    老夫人说了一段往事,便拍着谢安莹的手道:“你那日回来事,说是在海晏楼第三层上,那谜面便是医治海晏楼主的怪病……看来果然是如此了。”

    镇北候请罪的言辞,与谢安莹早早说出来的一模一样。老夫人更觉得谢安珍是无理取闹,事实明明就是如此,她却非要污蔑谢安莹。

    好在自己还没有糊涂。

    想到谢安莹的委屈,老夫人又叹了口气对平阳侯道:“既然那庶子病至疯魔,我也就不计较他府上骗婚了——你速派人去,解了这桩婚事,将一切都跟外头说明白。咱们与镇北侯府从此再无瓜葛。”

    老夫人终于拍板定下了这件事情,谢安莹这边的婚事彻底作罢。

    从今往后她再想找镇北侯府报仇,亲自入虎穴这一法是行不通了,唯有跟着李承霆狐假虎威去。(未完待续。)

第一七五章 姑姑

    镇北侯府忽然遭受这样的打击,一时开始了夹着尾巴做人的日子。

    平阳侯府趁着这时候退了婚事——原本也没有说定的婚事,这时候推掉谁也不会责怪平阳侯府,反而觉得镇北候府隐瞒病情实属不妥。

    平阳侯难得扬眉吐气一回,接连几日都满面春风过得好不得意。

    王氏趁此机会,又给他塞了两个通房,还跟宣布只要有孕立刻抬为姨娘,平阳侯至此福色双全,更是乐不思蜀。

    老夫人见陈蓉贤惠,一进门就添了四个人陪着侯爷,她心中十分宽慰。

    再加上陈蓉的娘家没有什么权势,只能依附侯府,老夫人对陈蓉渐渐放心,便将掌家之权也交给了她。

    陈蓉只用了短短数月,便已经站稳了脚跟,还将侯府握在手中,谢安莹越发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同谋。

    谢安莹好吃好喝好睡了几天,期间李承霆来过两次,每次都是匆匆看她一眼,之后放下一大堆零碎新鲜好玩的东西就走。

    谢安莹知道复朝时他也十分忙碌,心中虽然憋了很多话想跟他说,但终究还是先存下来,等到何时的机会再慢慢倾诉。

    这样又过了两日,老夫人从宫中请来的那两位嬷嬷终于到了。

    十日光景养伤,谢安珍也不过是只好了皮毛,筋骨上一动之下还是疼得钻心。

    可两位嬷嬷抵达侯府之时,不但谢安莹前去迎接。谢安珍也灭有落下。

    平阳侯府正门处,谢安莹远远瞧见谢安珍正被翠玉和翠竹搀扶着,步履小心而缓慢地朝正门而来。

    谢安珍今日穿了一件颇为华丽的衣裙。水蓝的裙底上大朵雪白的百合,领口袖口上镶嵌着七色的米珠和贝母,在阳光之下显得格外耀眼动人。

    再加上这几日里,许是吃喝不便,谢安珍比从前消瘦不少。原来圆润的脸庞现在变得巴掌大小,如柳氏一般的三角眼也显得大而明亮起来。

    见她这样走来,陈蓉小声对谢安莹笑道:“模样上好看了不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谢安莹回给陈蓉一个笑容,心中却是满满的叹息。

    谢安珍虽然什么本事都没有,可胜在顽强。无论各种条件。她都不占先机,可偏偏这份没完没了的心志,饶是谢安莹这等死不瞑目而又复生的人也只能甘拜下风。

    谢安珍走上前来,对着陈蓉行了一礼:“见过母亲。”

    她今日有备而来。虽然臀部仍旧剧痛。但也在屋子里联系了许久的行礼——这一次是她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不能得到姑姑们的赞赏,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陈蓉笑得和蔼:“快些起身不必行礼了,你身上的伤可好些?冬日里寒冷,伺候你的人竟然让你穿得这样单薄就出来,若是受了风寒,连带着伤口一起不好……回头我可得好好罚他们才是!”

    陈蓉说着,敲了一眼翠玉和翠竹。这两个婢子也是激灵。连忙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谢安珍。

    谢安珍微微向前一步道:“母亲别苛责她们,这都是女儿的意思。今日两位教养姑姑要来府中。总不能在穿戴上寒酸了去。”

    陈蓉面上十分和气,谢安珍说什么她都点头,谢安珍见她没有阻挠,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谢安莹,又上千一步挤开谢安莹的位置,自己站在了陈蓉身边。

    谢安莹领着红提微微退开一点,除了在老夫人和平阳侯跟前,她们的身份和名字不变之外,在万人面前,谢安莹才是妹妹,而且名叫谢安珍……

    红提好久没陪主子出来,这刚出来就遇上这种事,十分不开心地撅起嘴来。

    谢安莹悄悄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今日这两位姑姑不但谢安珍看重,她又何尝不十分看重?

    她与红提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千万不能出了差错,更不能被谢安珍比了过去。

    陈蓉带着两位女儿,在平阳侯府门前等候了一会儿,到了约定的时辰,一辆马车分秒不差地停在王府正门。

    陈蓉连忙领着她们迎上去。

    只见马车上下来了两名妇人。这两人前后下了马车,才一个亮相便让陈氏吃了一惊。

    两人均是身穿墨绿色衣衫,褐色长巾裙,右手上带着橙色极佳的白玉镯子,脚下的绣些同是杜鹃喜鹊,乌黑油亮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显得利落精神又十分干净。

    谢安莹的目光虚虚扫过这二人的面容,瞬间明白陈蓉为何会露出吃惊的神色了——因为这两人不但穿戴一样,她们的长相也一模一样。

    竟然是一对双胞胎……

    分明是两个姓氏的称呼,谁能想到她们竟然是双胞胎?谢安莹心中瞬间觉得难度又提升了一层……若是两人不同,只伺候一个教习自己的就行,而现在两人一模一样,还不得时时刻刻提起精神……

    这可真是苦差事啊。

    陈蓉愣了一瞬,上千一步对着两位姑姑道:“镇北侯府陈氏应老夫人令,特携两位女儿前来迎接二位姑姑。”

    陈蓉分不清楚她们谁是谁,只能统一称呼了。

    两位姑姑一脸平静,完全瞧不出喜怒,两人同时上千行礼道:“奴婢见过陈夫人,见过二位姑娘。”

    陈蓉微微侧身,引着谢安珍和谢安莹上前给两位姑姑介绍了名字。谢安珍行了一个她平生最标准的礼,用清亮的声音道:“安莹有礼了,往后的日子里,还要烦请两位姑姑多多提点指教。”

    谢安莹也跟着上前,她的礼数比谢安珍强上不少,不过她既然暂时不学那个,就不能先出风头,于是也只是敷衍了一个八分像的礼:“安珍见过二位姑姑,请姑姑指教。”

    原本谢安珍穿得像大花瓶似的,就是为了显出她才是主角。如今报上了名字,两位姑姑心中都有数了。

    几人见礼完毕,陈蓉赶紧开口道:“天气寒冷,咱们就不在这里客气了,府中一切已经准备妥当,还请二位姑姑移驾府内叙话。”(未完待续。)

第一七六章 太巧

    蒋、吕二位姑姑跟在陈蓉身后,谢安莹和谢安珍一左一右并行陪伴着,五人同朝福衢院而去。

    这样一路行来,谢安莹才平生第一次见识了何为“规矩”。

    她能看得出,谢安珍已经是极为用心地走路——目不斜视、面带微笑、行走时衣袂不乱发丝不扬。

    谢安莹自己也是如此。她双肩放松,两手自然叠在身前,下巴微抬起露出得体又犹如面具一般的笑容——这也是她能做到的最好了。

    可比起两位姑姑的步态来说,她们两人竟都是差得远了。

    两位姑姑都是近四十岁的年纪,身上穿戴的虽精致讲究,但到底是奴婢的花样,并不十分好看。

    可才入府这一小段路上,两位姑姑的行止却是让谢安莹大开眼界。

    静——而不僵,娇——而不妖。

    即便是容貌再普通的女子,有了这样的姿态,瞬间便有了动人之处……

    谢安莹将这种感受暗暗记在心里,等到姑姑开始教导的时候,一定要细细讨教才是。

    谢安珍自然也是留意到了这一点。她走在蒋姑姑的左侧,微微调整了自己的姿态,向蒋姑姑学习起来。

    走路并不是一件什么难事,只要有心,谢安珍无需指导也能学得三四分相像。

    谢安珍心中暗暗得意——其余的事情,谢安莹或许能胜过她,但要说修习规矩和技艺。谢安莹一个瞎子,如何能做得比她好?

    新来的姑姑又不是红提,不可能手把手地教她!

    比如这行止步态。谢安莹连看都看不见,也不知要怎样去学……

    “二位姑姑,这里便是我们老夫人的福衢院了,二位请里面相见吧。”陈蓉适时出声提示道。

    两位姑姑像她颔首行礼谢过,走进了福衢院,待有婢子唱过之后,两人又在廊下侧身让到一边。请谢安珍和谢安莹先行入内,这才跟在后面走进了老夫人的正屋。

    两人齐齐给老夫人行礼问安,老夫人起先对两人的双胞身份也十分吃惊。但连忙隐藏下去,也跟着点头赞许了一番,几人又说了一番客套话,渐渐说到正题上来。

    “老身今日请二位前来。就是为了我这两个不长进的孙女儿。”老夫人面带微笑。目光扫向谢安珍和谢安莹。

    谢安珍和谢安莹两人都小心翼翼地站着,连呼吸都极为刻意。

    老夫人继续道:“方才二位进门,想必也已经见过了,老身便将孙女教给你二人,若是有愚笨不服管教的,只管打骂责罚无妨。”

    谢安莹老夫人倒是放心,但想到谢安珍那个性子,老夫人一万个不放心。

    别到时候规矩没学成。反而臭名远扬……

    谢安莹微微抬头,正看见老夫人满眼担忧地朝她们望了过来。于是赶紧上前道:“祖母苦心,安珍与安莹都是明白的。安珍虽然愚笨,但今日起必然跟着姑姑努力修习,绝不敢偷懒怠慢,辜负了祖母母亲与姑姑的教诲。”

    谢安莹将话接了,谢安珍这才反应过来,也连忙上前。只是该说的都被谢安莹说完,她只能跟着点头,不免心中有些气闷。

    谢安莹的话接得不错,老夫人适才也有些紧张,听了她的话倒是放松不少——侯府至少还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谢安莹。

    “你们既然有心学,那我就放心了。”老夫人笑着又对陈蓉道:“今日二位姑姑舟车劳顿,就交给你去安顿,有什么起居需要,可不许疏漏了!

    蒋姑姑上前一步,对老夫人道:“回禀老夫人,两位姑娘都是可塑之才。奴婢二人今日既然来了,定当尽心竭力,请老夫人放心。”

    陈蓉暗中庆幸这学规矩的人不是自己,也赶紧上千她爽朗地笑道:“母亲放心,媳妇早就准备好了。”

    见过了老夫人,二位姑姑就算是正式住进了府里。

    陈蓉将她二人分别安排了两处院落,蒋姑姑住在离芳华院不远的香风院,而吕姑姑则是住在离琼华院较近的巧文院。

    安顿的事情,全有陈蓉一手负责,谢安莹与谢安珍送了两位姑姑走出福衢院门口便没再跟着,而是相互甩了脸,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

    谢安莹一回来,便躲进里屋,吩咐了红提给自己揉肩膀,又让红袖给自己捶背捏腿。

    几个婢女还没见过谢安莹这样,以往大姑娘都是泰山崩于眼前也翩然若仙的,何时有应对不暇的时候?

    想不到姑姑才来了一个照面,竟然能让大姑娘都如临大敌。

    众人,一时对那新来的姑姑既是好奇,又有些佩服,几人当下吵着就想要去拜见一番。

    谢安莹歪在贵妃榻上:“老夫人近日已经准了二位姑姑,若我们两个有不服管教的地方,姑姑可以尽管打骂责罚——你们也想试试?”

    听了这话,几人连忙噤声。

    红袖伺候了谢安莹几天,知道她虽然看起来深沉冷傲,但为人却是和善的,于是大着胆子道:“一般人家,都会对教养姑姑说‘若有不服管教,尽管来回我。’,而老夫人竟然直接给了姑姑责罚打骂的权利,这……”

    谢安莹闭着眼睛点头。

    “所以你们都小心点,别给我惹事,更别给咱们琼华院丢人。”

    谢安莹在众人心中还是很有威信的,听见她这样说,红袖几人连忙行礼应下,又纷纷表了一番忠心,谢安莹这才让她们退下。

    待屋子里只剩下红提的时候,谢安莹这才做起身子,仔细琢磨起今天的事情来。

    蒋、吕二位姑姑,虽然教习的内容不同,但到底都是同行的。

    而京安城就只有这么大,宫中与其他府邸的贵人也就这么多。

    再加上她二人名声响亮……

    所以没道理连老夫人都不知她二人是双胞姐妹啊。

    想到陈蓉吃惊的样子,还有老夫人吃惊的样子,可见之前她们托人邀请的时候,确实不知此事。也就是说原本分明是前后请了两位姑姑,可来的却是一起的。

    这件事情,谢安莹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实在是太巧了。(未完待续。)

第一七七章 解答

    谢安莹想了一个下午也没有想通。

    而明日开始,她就要跟着姑姑修习……眼看天色将晚,谢安莹不敢耽搁,早早洗漱收拾完毕,便上床安睡去了。

    谢安莹没想到,自己白日里一直没想明白的事情,等到了深夜却得到了解答。

    午夜时分,谢安莹睡得正是香甜,忽然觉得一阵冷风迎面吹来。

    她这张床,因为柳斌的事情而搬挪过一次,现在就搁在西边窗户跟前。此时寒冬还未过去,夜里寒冷,只要窗户没有关好,她必然是要被冷风拂面的。

    谢安莹微微皱眉,莫不是今日将那几个姓红的吓坏了,连窗子都忘记关好?

    她迷迷糊糊地使劲裹了裹被子,无奈脸上还是觉得冷,只好坐起身来,准备自己动手去将窗子关上。

    才一动弹,谢安莹又感觉冷风忽然停了——窗户被人反手关上,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谢安莹微微清醒过来,嘴角轻轻上扬。她用被子将自己包裹严实,像只蚕蛹一般团在床上道:“今日有空过来,是朝中的事情忙完了吗?”

    谢安莹无需睁眼去看便知道来人是谁。

    换了别人,定然不会顾及她畏冷,闯了进来又怎会帮她关上窗子?更何况,脚步声她还是听得出的。若不是睡得太深沉,只怕他还没到窗口,她便已经知道了。

    谢安莹笑问之后,房间里果然传来李承霆的回答:“朝中的事情永无止境。但我总要来看你的。”

    近日北域隐隐又有争斗,若是处置不当,搞不好两国会战火再起。所以朝中琐事缠身,李承霆已有几日没来。

    在朝中和战场之上,李承霆永远心坚如铁,这几日他上下忙碌,几乎都忘记了怎么去笑,去说话。

    可再看见谢安莹时,李承霆的一颗心瞬间软了下来。眼中也不自觉带上了笑意。

    谢安莹听了他的话,心中一暖,也回应给她一个微笑。

    她知道李承霆在外人面前少言寡语。如冰山一般严肃寒冷,但每次对她说话时,谢安莹却不难感觉道他的殷切与用心。

    不像苏君然,所有的“用心”都挂在嘴上。哄人高兴的言语不要钱般的说。尤其是当她有些用处的时候……却是从未真正将她放在心上。

    谢安莹挥散脑中不好的记忆,苏君然不过是口蜜腹剑令人心寒的伪君子,拿他跟李承霆比较,平白污了李承霆的铮铮铁骨。

    “去那边将炭盆取来,坐下驱驱身上的冷气。”谢安莹轻轻卷起自己的帘帐,道:“以后看我,莫要寒夜里来了,这样的天气。冻着了你我于心不忍。”

    这还是谢安莹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虽是玩笑口气。可说出口之后,难免有些脸热。

    好在李承霆将炭盆移了过来,微微的火光映照着,李承霆的脸色也是红的,应该看不出她的难为情来。

    李承霆端着炭盆,当场就愣在原地,过了半晌才傻傻地笑了一声。

    “下次来多穿些……让你于心不忍我于心不忍。李承霆说完,将炭盆摆在谢安莹的床边,自己反而坐在了两步远的地方。

    谢安莹听闻脸色更红——方才还觉得他这人不似苏君然,不会讲什么甜腻蜜语。现在看来,他比苏君然还更胜一筹!

    只是,除了空口白话,李承霆还多了一份真心。

    想想他为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对于谢安莹来说,那些远远一句情话要更加动人。

    李承霆能得谢安莹一个笑容,便心满意足了,要是知道在她心中自己有了这样好的评价,恐怕真要将全世界都搜罗来送给谢安莹。

    如同他今夜来,其实也是送礼来的。

    李承霆坐定后,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狭长的盒子道:“听闻你明日要开始跟着姑姑修习技艺,我今晚专程来提前贺你学业有成。”

    李承霆说着,将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上千小心翼翼地放进谢安莹的手中。

    谢安莹没想到李承霆竟然知道这事,心中不免觉得好笑——平日里无事也要送礼,有一点风吹草动也要送礼。等将来真有生辰喜事之时,看他还能拿什么来送。

    谢安莹低头轻笑,用手摸过手上的东西。

    李承霆放在她手上的,是一支金铸的文昌笔。虽然是空心铸造,但也沉甸甸的压手,在加上上面镶嵌了不少珍珠宝石,算起来恐怕也是价值不菲。

    文昌笔故名文运昌盛,这样的一头,是为那些考状元的学子们最喜欢的吉祥之物。

    而常见的文昌笔,多是用木竹玉器雕刻而成,哪里有用金子铸成的……

    自己不过是学些皮毛技艺,李承霆这样郑重其事,她压力很大啊!

    只听李承霆继续道:“原本还有一座文昌塔。我命人铸造时弄错了大小,造出来足有半人高,一时无法给你搬过来,只能先送你这个。”

    谢安莹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那我可得好好谢过那位造塔之人——有这半人高的文昌塔,明年春闱榜首,必然是我无疑了。”

    两人想到谢安莹抱着半人宝塔高中的情形,一时都笑得开怀。

    又说了一会话,谢安莹望望天色,轻轻揉着笑的酸疼的脸道:“谢谢你今日前来,文昌笔我也很是喜欢,只是明日我还要好生应对姑姑,今夜就不留你久坐了。”

    自从彻底打开了心结,谢安莹跟李承霆相处起来格外愉快,只是今夜特殊,她想留他多坐一会儿却也是不能。

    李承霆脸上微微有些不舍,但是仍旧起身道:“你早些休息,明日凡是尽力就行,无需太过紧张,那两位姑姑……”

    “那两位姑姑如何?”谢安莹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

    “那两位姑姑是我让人请来的。她们原本并不姓蒋吕二姓,而是宫中老太妃的贴身婢女。我与老太妃关系不错,听说你府上要请教养嬷嬷,便借来一用。”

    李承霆说得轻描淡写,只是为了告诉谢安莹,她无需太过紧张。

    谢安莹的确不紧张了,她现在的心情,已经从紧张变成了震惊:“为什么要这么做?太妃身边的嬷嬷身份何等尊贵,岂可屈尊在我们府上做教养姑姑?”

    谢安莹心中已经猜到了答案,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而已。

    李承霆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抚过谢安莹的发:“为了方便两人可以轮着教导你,让你学尽你想学的,而不用担心被你府中的人察觉发现。”(未完待续。)

第一七八章 承霆

    黑暗的冬夜里,屋中唯有炭盆映出朱红的光芒。

    谢安莹侧身坐在床上,双膝微微蜷起,乌黑的长发垂肩又自肩头倾泻而下,婉转在手边床铺之上,蜿蜒过她的半身,几乎将她羸弱曼妙的身子包围起来。

    她仰着脸,望着站在面前的李承霆。

    李承霆始终是那幅轮廓分明剑眉星目的模样,他轻俯下身子,粗狂落拓中不经意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探手来摸谢安莹的长发。

    李承霆这一瞬的温柔尽数落在谢安莹的眼中。

    感受到修长干燥指节分明的的大手落在自己的发间,谢安莹心中暖意满满。她几乎有种冲动,想要握住他的手,再顺着他的手臂攀上去……

    屋中一时静谧,两人相对无言,只是止乎礼的碰触,却令两人莫名的心意相通。

    谢安莹无声地任李承霆轻抚,李承霆却已经知足收回了手:“我这就走了,你早些休息,明日虽不必紧张太过,但精神充沛才能大获受益。”

    李承霆说罢,留下一个笑容,就要离去。

    “承霆,多谢你。”

    谢安莹情不自禁喃喃唤了李承霆的名字。

    李承霆离开的步伐忽然一僵,猛地转身大步走回到谢安莹床前。

    他的手微微握成拳头,指尖还留着方才触碰过她发端的清香柔滑。原本,这样的柔滑足够他缅怀数日,以缓相思之苦。可谢安莹的一声轻唤。却成了就是最好的催|情药。

    李承霆一瞬间就被满溢的情愫所淹没,根本就无法再仅仅满足于指尖那微弱的触感。

    他想要更多,想要全部!

    李承霆猛然贴近谢安莹。谢安莹有些惊愕他的去而复返,但迎面而来的男人气息居高临下地压迫着她,她自然明白李承霆这一刻的动情。

    谢安莹微微将自己缩了缩,可仍旧被李承霆铺天盖地的气压席卷着。

    “你……”谢安莹微微羞赧,两只莹白秀气的素手轻轻推在李承霆的胸前。

    这样的情形,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时候即便谢安莹再是神思敏捷多智诡诈,却想不出任何对应之策……

    一切。全凭本心。

    此时她的本心何尝不是春意盎然,只是比起李承霆的急切霸道,她却是羞涩懦弱的。

    李承霆一把握住了胸前的手。紧皱的眉头显示出他此刻的隐忍。

    谢安莹早就面红耳赤,挣扎着想将手抽离,可无奈李承霆的力气却越来越大。

    谢安莹不得已之下,只得用身体向后轻轻挣扎。她不敢再与李承霆直视。便将脸侧向一边,小声道:“手……疼……”

    谢安莹的一句“承霆”便能点燃李承霆心中的火。而这一句娇弱扭捏的“手疼”,简直更像是在烈火中抛洒的火油干柴。

    李承霆看着眼前娇羞的人儿,只觉气血翻滚直冲天庭与下腹。

    他急忙将自己紧握的手松开,深吸一口气,用沙哑而地声音低沉道:“你——快睡吧,我走了。”

    李承霆说完这一句,几乎犹如赴死般决绝地转身就走——若再听谢安莹多说一个字。他恐怕就无法自制不得不狠狠地冒犯她了!

    谢安莹望着李承霆仓皇的背影,手上忽然冷下来的温度。令她微微撅了撅嘴,还没等到她意识到自己竟然也会做出噘嘴这等表娇俏的表情,想到李承霆落荒而逃的眼神,又忍不住笑了……

    她顾不上外面的寒风,从床上赤脚奔向窗前,大力推开刚刚被他从外面关好的窗户,一直目送李承霆裹着寒风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承霆走后,谢安莹一时有些无法入眠。

    今夜之事,早已胜过千言万语。如果说之前柳斌一事让谢安莹明白了李承霆的为人,今夜之事,她便是彻底知道了她的真心。

    谢安莹将手中握的着文昌笔细细又看了一遍。

    文昌笔小巧精细,流砂铸金的笔杆格外趁手好拿,若是栓上一根玉帘,挂在笔架上悬着摆在案头,更是件不错的珍玩。

    谢安莹心中喜欢,多看了几遍,这才发现文昌笔不但镶嵌了精美的珠玉,更是在一侧篆刻着四个小字——“绵延隽永。”

    她眼前一亮,这四个字笔法流畅刀法锋利,一看便是在铸成之后才篆刻上去的。

    约莫是李承霆亲手所刻。

    谢安莹唇边带笑,用手指一笔一划临摹着他的字迹。绵延隽永——这一瞧便是他的语调,丝毫不见浮夸华丽,却从字里行间中透出回甘不尽的甜。

    谢安莹将文昌笔贴近自己的胸口,放下帐子重新躺回床上。

    对他多了一份喜欢,连他送来的东西竟然也舍不得再摆上桌面给别人瞧去。

    谢安莹想了想,索性将文昌笔坠在自己内帐的络子上,这样每晚躺在床上点灯瞧书的时候,也能偷偷多看几眼……

    谢安莹躺在床上,原本满脑子明日拜师修习的事情,现在全被李承霆所取代。

    今夜之事,令她很想对李承霆再好一些。

    也许眼下她无法为他做些什么,但李承霆一腔真心拱手送上,她却对他隐瞒至多……这不是她谢安莹爱恨分明的风格。

    谢安莹暗暗下定决心,等到这一次修习完毕,至少也该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和身份才是。

    就好比今日这只文昌笔,若是因为他一无所知,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谢安珍”,那才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谢安莹怀着这样那样的心思,在床上辗转反侧多时,直到天色渐渐白,这才再次入梦。

    这一回,谢安莹浅睡不久就被红提红袖二人长呼短唤地吵醒。

    红提和红袖几人,白日里刚被谢安莹提点过,自然对新来的姑姑害怕得紧——连大姑娘都怕的人,她们几个又岂敢有丝毫怠慢?

    红提一改往日对谢安莹的纵容,不等她完全清醒过来,便已经将她连拖带拽地拉到了妆台之前。

    其余几个婢子看见谢安莹出来,立刻鱼贯而入,将手中水盆、柳枝、青盐、薄荷逐一奉上。

    谢安莹昨夜胡思乱想没有睡好,这边被人按住洗漱时才缓过劲来。

    可不等她说些什么,红提已经将妆台上的脂粉钗环一股脑全摆了出来:“今日是姑娘第一次正式跟着教养姑姑修习,咱们几个,可也要尽心伺候才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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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章 貌美

    谢安莹一瞬间清醒过来,想要将红提的魔抓从她头发上拿下来。

    可红提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等她先动手,便已经对红袖严声下令道:“你来按住姑娘,不许她乱动!”

    红提虽说是谢安莹的婢女,可其实大多数时候,红提对谢安莹的心思更像是母鸡和小鸡一般。

    从前共患难的日子里,红提便是那每日为谢安莹挡去责骂刑罚,并且风雨无阻都要捉虫回家喂她的人。

    看着红提一脸认真,谢安莹又是想笑又是感动,眼看红袖根本不敢上来按住她,她便自己乖乖做好道:“好好好,今日由着你乱来吧!只是你盘梳的发髻,也不知能不能出去见人?”

    听了谢安莹这句调笑,原本斗志昂扬的红提瞬间蔫了下来。

    她虽然有心,但却始终只会做些粗笨的活计。

    她那些本事,便是能保证主仆二人走到哪里也饿不死,但若要说这些什么学识谈吐妆扮之类,她的本事却是万万上不了台面了。

    红提一时有些低落,好在红袖正在一旁。

    “姑娘若是不嫌弃,不放今日让奴婢试试。”红袖笑着对谢安莹行礼道:“红提姐姐最知道姑娘的心意和喜好,只管在一旁监督,奴婢哪里做得不合姑娘心意,还望红提姐姐指点。”

    红袖言语可人大方,虽是讨好却也真诚。红提听闻立刻转悲为喜,乐颠颠地让开位置。站在一帮“监督”起红袖的手艺来。

    此时时辰尚早,加上谢安莹的全心信任,不多时。红袖与红提就合力盘梳出一个百花髻来。

    谢安莹平日里总是一袭长发曳在身后,今日猛然间梳妆起这样精致的发髻,连她自己也瞧出一种别样的秀丽来。

    红提与红袖两人喜上眉梢,口中赞许连连。

    “姑娘生得这般美貌,奴婢差点认不出自己的手艺来了,有姑娘衬着这发髻出去走一圈,往后谁敢说京安城中最擅长盘梳发髻的不是奴婢?”

    红袖目不转睛地瞧着谢安莹。颇有几分怎么看也看不够的意思。

    连一向谨言慎行守着规矩的红袖都自大起来,跟谢安莹十分亲近的红提就更加不着调了。

    红提拉着谢安莹前后转了几圈,高兴得小脸红扑扑的:“奴婢早说姑娘该多多打扮起来。可姑娘就是不听,现在这样一妆扮,可不是将原先京安城的头号美人——谢家大姑娘给比下去了!?”

    红袖和谢安莹略一思索,反应过来从前的头号美人仍旧是谢安莹自己。不免被红提这说法逗得大笑。

    只是谢安莹也不得不承认。红袖的手艺却是不错——轻梳发髻,便的确令她的容颜又添三分精美娇媚。

    ……若是给他看见,也不知他会不会喜欢。

    谢安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惊讶地发现自己连梳个发髻也能想起李承霆来……

    她脸上一红,赶紧打断了两个婢女涛涛不绝的赞美:“你们这是让我拜师,还是要我去甄选秀女?容貌上说得过去就行了,切不可画蛇添足。”

    红提知道谢安莹这是羞了,偷偷对红袖吐吐舌头。两人收了玩闹的心思,认认真真服侍着谢安莹更衣之后。又有红莲几人呈上早膳。

    谢安莹简单用过早膳,眼看时辰就要到了,这才领着红提出了门。

    今日天气尚好,年节过了,天气也渐渐回暖起来。谢安莹即便一早出来,却也不觉得太冷。

    加上教习她的吕姑姑就住在离她不远的巧文院,主仆二人没走几步也就到了。

    巧文院是一座精巧的院子,因为吕姑姑的入住,陈蓉前几日就将这里装扮布置一新,还特意烧起地龙来,让整个院子都暖洋洋的。

    谢安莹才走到门口,就感受到了这一股暖意。

    红提在一旁小声道:“巧文院也是后来改建的,现在整个府中没有铺设地龙的,只有老夫人和咱们了……”

    红提说这话的时候,又想起前夫人的嘱托,语气不免带了些感慨。

    只是再想到姑娘如今过得这么好,她又自豪满满道:“巧文院里有地龙就好,这样姑娘在这里学习,总不会受寒受苦了。”

    谢安莹知道红提对她的心思,轻轻拍拍她的手背:“你在这里候着我,我也不用担心你冻着。”

    说起在这里候着谢安莹,红提瞬间就苦下脸来。

    她昨夜没怎么睡好,翻来覆去想了一夜。

    她不比红袖几人都是正经学过规矩的,而她无论是做饭还是梳妆,甚至是读书这种事情,都全靠自己一点一点摸索。

    所以说实在的,红提还真怕自己给姑娘丢脸。

    她昨夜想过,或许这样的差事,姑娘会选择带着红袖一同前来——就为了这个,她一晚上都没睡好。

    可今天姑娘仍旧带着她来了。

    “姑娘,奴婢粗笨,万一……”红提声音犹如蚊子叫一般。

    她说完之后便看着谢安莹,似乎是在等着她的安慰。

    两人此时已经进了院子,再踏入几步,便是见礼的地方了。谢安莹轻轻扬起头,看着前方眼中闪过一丝向往道:“你不是总盼着我夺回婚事?从今日起,你便在廊下用心听着,我便在里头全力去学。你我二人,都要成为配得上王府的人才是。”

    谢安莹说罢微微一笑,稳稳前行步入了正屋。

    红提被谢安莹的一番话惊在原地,好半天功夫才被自己如鼓的心跳唤醒。

    她双手用力压在自己的胸前,大口大口呼吸着沁凉的空气,姑娘方才说的话,她一字不落地都听清楚了——从今日起,她的最后一个愿望,终于也要实现了!

    谢安莹不去管红提是多么的震撼激动,她既要前行,红提必须跟得上她的脚步才是。

    她不会落下红提,无论吃苦还是享福,她都会让红提陪她一起尝尝。

    谢安莹独自走进巧文院的正屋,吕姑姑已经站在厅堂正中等着她了。

    因为有了李承霆昨夜的交代,谢安莹原本紧张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不少。她上前微微行礼道:“安珍见过姑姑。”(未完待续。)

第一八零章 孟家

    谢安莹终于开始了这次修习,不知是因为李承霆的缘故,还是因为吕姑姑原本就较为亲善,总之她跟着吕姑姑学习,果真并没有之前想象中那样恐怖。

    谢安莹虽身有所长,但到底两辈子都是深宅后院中不见天日的角色,这世间广阔,有太多太多她想知道的事情了。

    而吕姑姑确实十分渊博,无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更是大到诸国风情,小到一针一线,都能津津乐道出一套学问来。

    谢安莹如入宝山,每日都在巧文院里一做便是一整日,时常直到傍晚日暮,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去休息。

    比起谢安莹这边识海畅游,谢安珍的日子相对便要辛苦很多。

    教习规矩的蒋嬷嬷性子严苛,再加上谢安珍原本功底就不怎么样,所以一切都要从头学起。

    所谓的高门规矩,无非就是言谈举止这些最基本的东西。

    蒋姑姑给谢安珍教习的第一课,便是只听不说——心中有任何疑问,都不得表露,哪怕是从眼神中表露也不可以,一切都要按照听到的命令执行。

    这一天,谢安珍几乎像是活在噩梦之中一样。

    她平日里最是个有主见的,但老夫人给了蒋姑姑奖罚之权,谢安珍稍有忤逆,蒋姑姑手中的戒尺便会毫不留情地打上她的手掌。

    谢安珍臀部的伤势未愈,蒋姑姑偏要令她端坐。谢安珍最讨厌吃莲藕和竹笋,可蒋姑姑吩咐的午膳全都是这两样做的!

    就在午膳之时。有一道她喜欢的羹汤,她多喝了一口,姿势不太端庄优雅。于是蒋姑姑就命人端来了十盅一模一样的,让她一遍一遍地喝,一直喝到谢安珍开始反胃为止。

    这一日下来,谢安珍浑身的骨头缝里都是难受,她最想做的事情跑回自己的芳华院里,将自己的不满都喊出来。

    蒋姑姑似乎早就洞穿她的心思,每当她就要泄气之时。蒋姑姑便会提起其他贵女和王妃在闺中的表现。

    谢安珍一直以王妃自居,当然不甘心服输,前头一两日。倒是也认认真真拼命做到最好……

    陈蓉每日都打听着两边的动静,然后在请安时一一汇报给老夫人请。

    老夫人听说谢安莹与谢安珍表现得都不错,尤其是谢安珍,隐隐有些脱胎换骨的架势。老夫人这心中大大宽慰。因为请教养嬷嬷这事最初就是陈蓉提议,所以老夫人对陈蓉不免又看重了几分。

    平阳侯府多了两位嬷嬷,老夫人一下子就看见了侯府蒸蒸日上的希望。现在一切都好,梗在她心中唯一的一根刺,便是谢安莹的婚事了。

    谢安莹双目有疾,嫡母不在,哪怕她一身才名,但真要结亲求取。恐怕不易挑上什么太好的人家。

    当然,除了帝师给肃王府小郡王算的那一卦。

    可那一卦带来的好处。现在已经给了谢安珍,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原本谢安莹能嫁到镇北侯府也是好的,可那位苏少爷又忽然传出那样的消息来……这一下子,简直是令人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安排谢安莹的婚事了。

    陈蓉虽擅长张罗置办,但到底还没混入贵人圈子,让她去帮谢安莹考量人家,肯定也是不行的。

    老夫人现在躲盼望帝师大人再算一卦,将自己府中这两个闺女都高嫁了出去……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有一次已经是祖坟青烟了,怎么可能还会有第二次?

    老夫人思来想去,一面托付了平阳侯在朝中暗暗打听,另一方面,厚着脸皮往南郡写了一封信。

    谢安莹的母亲孟氏,闺名阿绫,正是南郡名门孟家嫡女。

    孟家以诗书传家,不争仕途不理江湖,满门都是闲云野鹤般的风流人物。但正是这样一族不理尘事的人,却在南郡极负盛名与威望。

    当初孟阿绫撒手西去,留下长子次子无人照料。柳氏却立刻进门,进门时还名不正言不顺地就生了谢安珍……平阳侯怕这档子事传进孟家,恐要惹下麻烦,于是索性一咬牙,便暂将两个儿子送回外祖家去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谢安莹只知自己有两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却到底是一面也不曾见过。

    平阳侯是读书人,分明怕儿子知道的太多徒惹麻烦,但找的借口却是冠冕堂皇——说是怕继室苛待,又怕自己粗鄙浅陋将两个儿子教歪了……所以一切拜托岳父大人几年,待两个儿子长得犹如阿绫一般好之后,再将他们接回来世袭爵位继承家业!

    老夫人年年都与南郡孟家有书信往来,但多是礼貌客气。

    现在有了谢安莹的婚事问题,加上柳氏也已经下堂,旧事过去那么久也就不会再生枝节。老夫人终于在信中殷切地过问起两个孙子的近况。

    老夫人说得婉转——春闱将至,算算年纪,这一年,长孙谢安瑶和谢安闰兄弟两个也到了试试身手的年纪。

    他二人受亲家耳濡目染,想要蟾宫折桂必如探囊取物般容易,所以这便将他二人接回来,让他们试试也好。

    老夫人又赘述了不少思念之情,直至信之末尾,才简略提起了谢安莹的婚事。

    ——若是孟家结识什么可靠的人才,能将谢安莹妥善嫁出去,才能不枉费自己对她的疼爱。

    老夫人命人速速将信送出,心中还生怕自己的孙女嫁不出去。

    她却不知道,如今在京安城中盯着谢安莹的人,可远远大有人在!

    而这人,正是她整日里巴望掉下馅饼的那位闲歌大人……

    闲歌一把年纪,在卦算谋划上还从未失手过。江山社稷他都敢信手拈来,却不曾想有朝一日会被呆傻的平阳侯给摆了一道!

    闲歌答应李承霆要将这婚事扭转回来,眼看日子一天天近了,等二位姑娘将规矩学得差不多时,肃王府也到了该下聘的时候。

    他势必要像个办法,不但要将两人各自归位,也要让平阳侯这个呆货记住教训!

    ……有了李承霆,又有闲歌大人,还有一个发誓绝不松手的苏君然,老夫人一封信又将孟家也揽了进来,谢安莹的婚事终于与前世大不相同了。(未完待续。)

第一八一章 沈怜

    肃王府中,肃王妃正对着满眼的绫罗发愁。

    她是个十分精细挑剔的人,一般的物件东西,她是万万看不上眼的——既辱没了她的身份,也辱没了她的眼光。

    可是这一回,她却觉得眼前这些绫罗绸缎都有点太好了!

    肃王妃一脸地不高兴。

    自己的宝贝儿子娶亲,就是娶个别国公主回来也是配得上的,再不济,京安城中的郡主贵女不计其数,随便闭着眼睛抓一个,也好过那个谢安莹。

    平阳侯府……肃王妃想到平阳侯府那落魄的地位,便是一阵一阵地头疼!

    先不说平阳侯就是个摆设,只说那谢安莹,相貌不显资质平庸,嫡母不检被休弃下堂……这样的女儿取回来给承霆……

    这简直比用刀子挖她心窝还难受!

    可说了怨了那么多,肃王妃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帝师大人的话就是皇帝陛下的意思,皇帝金口玉言已有旨意,她这儿子的婚事,是不委屈也得委屈了。

    “这一批衣料全都不好!再换!”

    肃王妃不甘心地喝道——如今的她,也就只能拿这些小事撒撒气。

    肃王妃正是不开心之时,却望见门外有个白衣翩翩的身影躲在外头瞧着她偷笑。

    “你自己躲懒清闲,还敢嘲笑起母亲来了?”肃王妃冷哼一声,板着脸对门外俊逸风|流的李承俊道:“承霆不贴心,你若再这样。往后我指望谁去!?”

    “母妃千万别这么说!”李承俊将手中握着把玩的紫砂壶随手递给小厮,一脸笑容地走进来朝肃王妃行礼道:“儿子不孝,这就给母妃赔罪了!”

    李承俊笑得亲昵。还作势要跪。

    肃王妃在见到李承俊的那一刻,心中烦闷已经去了不少,见他这夸张的样子,连忙上千托住他的手,将他拉起来嗔怪道:“跪下有什么用?快过来帮母妃拿个主意!”

    肃王妃说着,便将李承俊拉进屋子中间,领着他看新换上来的一批绫罗。

    李承俊秋水般的眸子微微眯起。脸上全是和善温柔,只是眼中却有一闪而过的冷意。

    方才在门外,他远远就看见下人们鱼贯而入。端着京安城中各大衣料铺子里最上好的绸缎绣品,往这里而来。

    平日里,就算是母妃也用的了这么多衣料——不用说,定然是给李承霆和平阳侯府准备的了。

    看着这些东西。李承俊心中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原本他才是世公子。是要承袭王位的嗣王。而李承霆只是小他几岁的弟弟,按照常理来说,李承霆以后是要依附于他生活的。

    等他封王、大婚……一切一切都不如正轨之后,才该有人注意到李承霆。

    如果是这样,他也很乐意帮李承霆张罗婚事,照顾他生活,给他在朝中谋个好点的前程。

    可偏偏他有做兄长之心,李承霆却从来不甘心做一个弟弟!

    从他懂事时起。李承霆就处处走在他前头,他上战场。立军功,博贤名……他就像是有一身用不完的本事和最坚不可摧的性格,自己无论如何努力,却都无法掩盖他的夺目。

    李承霆从来沉默寡言却总是光芒万丈。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府中,只要他在场,所有人都会习惯性地先问过他的意见,然后才来问自己的。

    唯一不这样做的,也许就只有母妃了。可母妃问来问去,不是这种家长里短,就是无止尽的后宅抱怨!

    谁又真的将他当成嗣王了?

    这一回,李承霆得了个治不好的毛病,说实话,李承俊反而觉得一切就该如此。

    可一转脸,他这一病倒病出一个赐婚来!

    连皇帝眼中,也忘了他这个兄长了——李承霆连婚事也要越过他去!男儿娶妻,不比女儿出嫁。女儿出嫁不按顺序倒也无妨,毕竟要合着男方长幼才是。可男儿娶妻,怎么能乱了长幼!?要知道,这兄弟二人的婚仪都是在同一个府邸举行的!婚仪之后,大家更是要同居一府。

    这让自己以后怎么在京安城中立足?怎么在肃王府立足?

    ……可就因为李承霆的光芒太盛,根本没有人想过这些,李承俊觉得自己就像是躲在暗处角落里的人,不知不觉就被所有人忽略了……

    “母亲觉得这些绸缎不好?”李承俊跟在王妃身后,心中虽极其不耐,但口气却像个贴心的孩子。

    “不好!一点都不好!”肃王妃回头瞪着李承俊,轻轻跺脚道。

    肃王妃的心思,早就跟李承俊说过,她这里正烦心呢,儿子却还来逗她。

    李承俊自然知道自己母亲心中所想,他连忙上前双手从背后按住王妃的肩膀,笑着在王妃耳边道:“为了承霆的婚事,母妃真是操碎了心,只是单一项衣料就让母妃这般费神,等整张礼单准备齐全时,母妃怕是真要累坏了身子——那样的话,儿子岂不是要心疼死?”

    王妃一扭肩膀,将李承俊的手甩开催促道:“你有什么主意就快些说,若是能甩手不管,我来懒得替他操心费神。”

    肃王妃想到李承霆,心中也有许多不满。李承霆什么都好,但就是不够贴心……但终究是自己儿子,贴不贴心的,自己都不愿他委屈了。

    不愿李承霆委屈,又不想便宜了那谢安莹!

    承俊说得没错,要是每一件都亲自过目,等礼单上的东西都准备好,她怕是也没几天好活了——这才只是第一道礼呢,等定下日子,还有婚仪聘礼,那才真是要人命的!

    李承俊心中自然有了主意,就等着肃王妃来问。

    此时肃王妃催问再三,李承俊才勉强道:“母妃可还记得怜儿?怜儿是女儿家,想必比儿子更懂这些琐事,让她来陪着母亲挑挑拣拣,顺便聊说闲话,母亲不但不累,还有趣,可好?”

    肃王妃听见“怜儿”二字,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娇艳白嫩,总是带着怯懦的美丽面孔来……

    起初肃王妃还有些犹豫,但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道:“就按你说的办吧!去相府跟沈相爷说一声,就说他的宝贝孙女借我几天,就住咱们府上,我定不亏待了她!”(未完待续。)

    ps:  新年快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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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女谋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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