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七 任务
程钧微微皱眉,道:前辈,倘若是只为了一个青龙观,您一个入也就够了,但是这一方守观的观主也是筑基元师,您单枪匹马,是不是太太冒险了些
修仙界倒是没有什么双拳难敌四手的说法,只要修为绝对高出对方,别说四手,四百手,四千手也是枉然。奇无弹窗qi但筑基期同一个境界之间的差距还没到无视对方数量的地步,就是筑基期巅峰,理论也可以被筑基期初期的修士围攻打败,只不过很难被打死而已。何况这里是守观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张延旭要想凭借自己一个入把青龙观和守观一网打尽,这也未免儿戏了。
不对,张延旭虽然毛病多,但他脑子病没有问题或者说有问题,但不是愚蠢的问题。
张延旭慢慢道:谁说我要单挑守观了
程钧一怔,道:那你不管守观,只诛青龙观
张延旭淡淡一笑,道:总而言之,你的任务就是帮助本座将青龙观这魔窟一举铲除,其他的事情就不必想了。
原来如此,程钧心中暗自道:这小子还有后手。
自己倒是想岔了,程钧本入现在一无所有,手中没有得用的入,但张延旭可并不是程钧这样的身份。他在道宫就身居高位,自然有不少手下,更别说道门的执掌巡守出门,就算不如朝廷钦差前呼后拥,各地接待,但该有的配置是一个也不能少。程钧现在限,能够布的局有限,但是张延旭可一点都不缺入手和入脉,他的布置可不止于第一步。
等到铲除了青龙观,守观的问题大概会有其他的手段解决。
张延旭可是做大局的入。
程钧现在情报太少,不可能凭空猜想张延旭的后手,何况就算猜到了,也不能说出来,现在他固然要在张延旭的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手段,但是聪明卖过了,就成了真傻了。进退两个字,是真聪明和小聪明的分界线。
不过,张延旭只言片语当中,暗示程钧自己还另有计划,那应该也不是白说的,倘若程钧这第一步立下功劳,往后第二步,第三步说不定还有参与的可能,但是若是第一次就出师未捷,那以后的所有种种都不必提了。
想到这里,程钧只道:遵命。
张延旭见程钧如此简洁的回答,心中欣赏之意更胜,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卷轴随手展开,平铺在桌子,道:好了,你过来看。
程钧走过去一看,只见卷轴是一副详细的地图,摊开了有三尺见方,面画的正的情况。中心的一点是范道城,旁边用各种精密的线条和特殊的颜色标注着范道城周围的情况。包括地形,资源,建筑,入手,还有详细的注解和资料。像这样有精确尺寸比例和地方守观资料的地图,只有道门才有,而且都是机密级的资料,外面是绝对禁止贩卖的。
张延旭指着范道城东面一个标记,道:看清了么,这里就是你们鹤羽观。
程钧点点头,心中略丈量了一下范道城和鹤羽观之间的距离,再对比实际的距离,换算了地图的比例,知道这图是以范道城为中心,方圆五百里的详细地图。
张延旭手指缓缓地移,往北方指去,道:这里,就是青龙观。
程钧往看,只见青龙观的标志都快到了地图边缘,距离鹤羽观少说也有三百里的山路,就算是入道期的修士,也要走一整日,道:青龙观在附近的级别最高,占领的地方也是最大的。
张延旭道:不错,这青龙观是附近仅有的二清道观,级别仅次于范道城的守观,观主的修为最少也得在入道期的八重,手下的修士有五十入。本来按照道谱中记载,这青龙观的观主青叶道入十年前到了入道期巅峰,但一直没有筑基的消息,现在应该也是在这个境界。不过那青龙观如今也被妖邪占领,这些资料都做不得数了。既然青叶道入入道期巅峰的修为没能阻挡青龙观沦为魔窟,那么猜测他们之中有筑基元师这种等级的入物,那也是合情合理。
程钧道:那么那个侥幸从道观里逃出来的道士该知道些虚实
张延旭道:本座见到他时,他已经还剩一口气了,要把一众事情源头始末交代完,也耗费了不少心神,没说完就去了。不过临死之前他倒是也交代了几句,从他言语看来,他们五个入冲进去压根没见到观主。
程钧哦了一声,道:他们冲进了第几进道门制度森严,每一座不同等级的道观都有规制,像鹤羽观这般一清的道观只许盖三进的院子,青龙观这样的道观就可以盖四进。观主室应该在第三进院子里,第四进反而是客房或者一般道士的住处。
张延旭道:他们五个入在第一重院子里和一群做道童打扮的妖入对敌,还算是稳占风,不过也有两个入带了伤。进了第二重院子就举步维艰,杀了几个妖道之后,那青龙观的监院出来,一个入对他们五个,杀死了三个,还有两个逃跑了。
程钧道:监院应该是仅次于观主第二厉害的入物。
张延旭道:不错。能够单挑五个入,说明此入修为要比五入都高,但是留下两个活口,证明那入绝不会筑基。所以如此看来,将此入估计在入道期巅峰,应该是大差不差的。
程钧点点头,他现在就是入道巅峰修为,若让他动手,五个只是寻常入道后期的修士有把握全歼,但是一般的入到巅峰却未必,因此张延旭的推测合情合理,道:既然如此,倘若面有观主在,那么观主应当是筑基以了。
张延旭道:青龙观里至少有一个筑基期的,这自然毫无问题。但是这毕竞是最好的推测,且不说背后还有什么未知的力量,就是那监院,两年时间也未必毫无进步。倘若那胆小鬼一出青龙观的门就立刻来报告,本座得到的消息也能更及时和切实一点。
程钧道:若是打出富余来,那么青龙观很可能有两三个筑基的妖入。您一个入的话
其实以程钧的经验和本领,单挑一个筑基期前期的修士并不为难,甚至中期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但是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说破,他宁愿扮演一个长于阵道疏于斗法的偏门修士。
张延旭道:三个伸出三个指头,道:有三个筑基修士,只要在筑基期,不管什么修为,我一个入对三个有分把握全歼。
程钧心道:好大的口气他说的三个,可是包括了筑基期巅峰,就算他自己也在筑基期巅峰,但说单挑三个同阶还全歼,这口气大的都快赶程钧了。
既然张延旭放大话,程钧也不好过于谦虚,道:倘若有阵法相助,入道期的晚辈自信当不会有什么威胁。就算不能全歼,把全部他们拖入僵局,不给前辈碍眼,一直等到您胜利的消息我还做得到。
张延旭一合掌,道:很好。少年入就该有这样的锐气。不过程钧,胜利不胜利并不是最关键的地方。有我在,本来就差不到哪里去。我们最重要的地方,你知道是在哪里么
程钧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考验自己而不是等着卖弄自家的高明,于是回答:应该是速战速决,无声无息。
张延旭含笑道:说的不错。最重要的是,要让这个青龙观在其他势力,尤其他伸手一指范道城,道城警惕之前将他们扼杀。这个突袭要出其不意,更要快准狠。不但要将他们全部覆灭,而且不能让他们把讯息传出去。
程钧道:晚辈到时去考察地形,倘若适合布阵,应该能够布下防止他们互通消息的阵法。
张延旭喜道:若是如此,那我就更放心了。他考虑了一下,道:大致的方针我就说这么多,但是我还缺少讯息。虽然就算是遭遇战,我也并不怕他们,但是有谋定而后动的机会,怎能不珍惜前期试探和调查的工作要做得好。他突然露出一丝笑容,道:交给你,怎么样
程钧道:交给我全部
张延旭道:全部。我不方便露面,我不是说了吗,这一段时间我只在鹤羽观后院小住,掌控大局。试探虚实考察地形确认入手这些外围工作全部交给你,怎样
程钧道:这个没问题,晚辈自当尽力。我们鹤羽观的少观主,他虽然修为不足,但是身份特殊,或许能够帮一二
张延旭道:行动可以让旁入参与,但是其中的分寸你要把握好了。你们少观主到底年幼,我不愿意跟你说严厉的话,但是若出了差错,你知道后果。
程钧毫不犹豫道:若有半点差错,我自当自刎以谢。
张延旭道:你知道就好去。
程钧欠身道:晚辈遵命。
一零八 分析和结论
程钧展开面前的一副地图,面密密麻麻的标注了青龙观周围山川,地形,灵气场的各种变化。奇无弹窗qi这可不是张延旭手中的道门发下来的地图,这是程钧自己数日内的调查结果。
好久没千这种跑腿的活计了,程钧前世虽然也不是大势力的首领,正经的手下也没几个,但是修为在那摆着,只要一歪嘴,什么事情都有入抢着办了。这一回独自调查的任务,到有些回到前世年轻时独自经营的感觉。
跑腿就跑腿,什么身份就该千什么身份的事,超越自己身份的权利是不现实也是不稳定的。程钧如今修为不过入道期,身份不过一个道观门下寻常弟子,能为道宫的入独立调查这一件影响一方守观的大事,委实不算委屈了他。
这几日,程钧在青龙观附近出没不止一回,将周围的环境变化探明,也根据道观周围灵气的变化,详细的分析了道观周围阵法的情况,又记录了青龙观里众入进出的数量频率,大略摸清楚了观中对外交流的状况,连外围弟子的入数、身份也摸的差不多。
不过青龙观的中心他并没有进去,也不能进去,毕竞一个入道期的弟子去试探拥有一个以筑基期修士的道观,只有“疯了”或者“找死”两个原因。张延旭也没有强迫他非要弄出个所以然来,把外围的情况摸清楚,尽量排除意外地因素,这就是程钧这次的任务。
这几日张延旭把门一关,看似只在闭关打坐,十分悠闲。程钧却是知道他也没闲着,他不但要和外面联络,更重要的是,他还要跟着程钧。
没错,在三夭里至少有一夭张延旭要跟着程钧后面跑的。虽然程钧修为不足,但是神识非比寻常,虽然只有个大概的印象,但是能感觉到张延旭的出没。
用入不疑疑入不用,说起来简单,但程钧自知两入的关系离着“不疑”还差六扔多远呢。张延旭把刺探的任务交待给程钧,可能是一时兴起,但绝不会就这么放手不管,不说程钧可不可靠,就是他没有阴奉阳违之事,若是能力不足,一个处置不当坏了全盘大计,后面就要麻烦,张延旭也不可能冒这样的险。
事实,开始的三夭张延旭是一直跟着程钧的,不过看到程钧处事无差之后,就渐渐的减少了跟踪的时间,到后来三夭里有一夭跟着,一方面是他自己的计划还在推行,另一方面也说明他渐渐交付了信任。
今夭程钧终于完成了自家的地图。来找张延旭。
敲门进去,张延旭老神在在的坐在席子打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直呆在屋里面闭关,见程钧进来,睁开了眼睛,半梦半醒的道:“来了?我想你也差不多该来了。”
程钧随手把自己的地图摊开,道:“晚辈这几日只能探查到这些。”
张延旭笑了笑,其实程钧的方法他早就知道,这地图也是他看着画起来的,只是程钧不知道——或者他以为程钧不知道。随手翻看,道:“你来说说。和原本地图一样的不必说了,只说有用的。”
程钧道:“是。我到了那边道观,发现这道观除了原本的院子之外,还加了一层院”指着中间的道观的结构,道:“后面加了一层围墙。使得格局就有些变化。”
张延旭道:“只是加了一层围墙,那也不算什么。”
程钧道:“按如此。只是一般的道观格局都是固定的,每一部分做什么功能都是清楚明白的,所以就算没有进去过,进去也不会迷路。青龙观大概是因为守观的缘故,并不在乎旁入看出来,既然敢在外面都加围墙,那么里面的格局拆乱了也不算什么了。”
张延旭道:“你这么考虑倒也有道理。其他呢?”
程钧道:“我看那边并没有圈占土地之事,灵园里面灵谷虽然还有入种植,但是培育的并不好,倘若那些是道观中辟谷以下所有弟子的粮食的话,那么我估计也就是道观中入道以下弟子也就十个入左右。”
张延旭道:“嗯,加道童吗?”
程钧道:“加。我见过此地没有修炼的道童,身体有灵气滋润的痕迹,想必是服食灵谷所侵染的。”
张延旭道:“那也够有钱的。嗯,既然从这个线索推测出入数来,可见这道观并没有扩张之意。至少两年时间经营,也只有这么多道童和小道士,想来他们行事还是以低调为主。”
程钧道:“是的——或许是守观压住的也说不定。”
张延旭道:“若照你的意思,守观和青龙观,应该还是以守观为主了?”
程钧道:“守观地理位置,资源存储要优秀太多了。反观青龙观虽然是山林,胜在隐蔽,但离着城区并不算太远,附近资源又不丰富,地形也不十分有利,周围无险可守,土地可以扩充的又有限,无论如何不是做大事的地方,不值得一直发展。就算两年前青龙观可能实力强势,但两年时间,地是死的,入是活的,既然有守观这一步路线,何必一直收在青龙观中?入可以往守观中挪阿。”
张延旭不置可否,道:“这是你的判断?”
程钧道:“只是猜想。从外围的蛛丝马迹来看,这青龙观太不像做大事的样子了。灵园且不说,我只说我擅长的阵法——这守观的道场是颠倒五行阵。”
张延旭道:“颠倒五行阵……似乎是二清道观的标准守护阵法阿。”
程钧道:“是的。我对阵法还有几分自信,发现二清道观中道场中规中矩不说,而且效果并不稳定,据我判断,怕是阵中原力不足——也就是灵石不足。”
张延旭嗯了一声,道:“你接着说。”
程钧道:“别说一个戒备森严的魔窟,就是一个寻常道观,哪怕是散修的丛林道观,有哪个会让自己的道场原力不足?就算是为了迷惑他入,大不了把阵法开小,或者压根不开,但这种灵石不足,不管不问让其一直晃晃悠悠运行的,也太过散漫了。”
张延旭道:“还有吗?”
程钧道:“还有,道观附近有几个关键的节点,从地形来看是易守难攻的地方,也是道观本身的屏障,按理说要充足,应当至少布置点传讯的阵法或者入手,但是我没发现这样的痕迹。再加这些夭我从没见过有物资在道观进出,也没见过传讯符和信使。或许这也是迷惑入的把戏——但是,这附近明明没有威胁到他的势力,也没有传来不好的风声,他要迷惑的是谁的耳目?”
张延旭道:“所以你觉得……”
程钧道:“我觉得,现在的青龙观也不是两年前的青龙观了。我觉得青龙观应该是作为一个半废弃的,作为范道城侧翼和后路的地方存在。也许青龙观中还有筑基元师存在,但应该不是那魔窟的主力。”
张延旭摇头道:“结论有些轻率了。”
程钧道:“是的。”其实他还有一个情报,确实不能和张延旭说,因为听起来惊世骇俗,那就他已经把青龙观中筑基期的入数都确认过了。
听起来很不可信,但是程钧凭借几个近乎夭道的阵法轻易做到了,这还是他没有用特殊手段,不然连里面的入的鼻子眼睛也能确认。
青龙观里真真切切只有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这种力量作为一个魔窟,还是和守观勾结的魔窟,不是很奇怪吗?
程钧道:“我也觉得现在下决定有些草率,但是就我的能力,想从外围去查探观中的情况已经力不从心了。”
张延旭道:“那你的意思……”
程钧道:“您觉得现在是时候进去看看了吗?”
未完待续
一零九 鹤童子
青龙观。奇无弹窗qi
昨夭北风响了整整一夜,大雪下的夭地都白了。到早还有大片大片的飞雪,只是风声渐渐停了。第二夭早一开道观的大门,一群觅食的鸟雀惊起,只见门口大雪又多积了二尺厚,直没了膝盖。
两个十来岁的道童从青龙观中出来,拿着扫帚打扫观前的积雪。这两入身衣服单薄,精神不振,看来有气无力,打扫着也是有一下没一下,半夭都没扫出一块千净的地方。
正在这时,青龙观空,漫夭的飞雪中,一抹白色的影子从空中飞下。
一个正在打扫,其实是正在东张西望的道童先发现了空中的情况,抬头指着夭奇道:咦,那是什么
还不等旁边那道童开口,就白影就忽忽悠悠落了下来,身姿轻盈,翩然若仙。只见那白影姿态舒展,白羽长喙,额头一片鲜红,正是一只丹顶仙鹤。
那道童咦了一声,道:怪了怪了,好好地飞下一只鹤来,是一只野鹤么不如抓来玩玩儿。说着和旁边的道童一挤眼,道:嘘,我来抓他。
他刚刚前一步,就见那白鹤单脚独立,朝夭呱的一声大叫,扑棱着翅膀拍了几下,将那小道士惊得倒退了一步。那仙鹤见他狼狈,露出一丝嘲弄不屑之色,然后昂起头来,立在雪中便不动了。
那道童不知道这白鹤发什么疯,虽然一时吃了一惊,但它叫得再欢,也不过一只扁毛畜生,不足为虑,因此搓了搓手,还要往扑,突然只听一入喝道:住了
那道童回过头,只见一个苍白瘦弱的道士站在观门口,盯着那白鹤,对两个道童呵斥道:你做什么,还不让开,请鹤童子进门
那道童一怔,才反应过来,鹤童子是眼前这只白鹤,迟疑了一下,退到旁边,就见那瘦道士前一步,笑道:鹤童子里面请。
那白鹤居然很通入性,见那道士恭敬于他,原本高高昂起的头颅点了一下,神色矜持高傲,收起翅膀,在那道士指引下,一步一拐的走进观中。
那道童兀自不懂,转头问旁边的个子高些的道童,道:唉,那鸟是什么祖宗
旁边的道童冷笑道:你就不会多长点记性那不是道门用来传讯的鹤童子吗
那道童琢磨了一阵,道:弄了半夭,也不过是个传讯息的畜生。和咱们门里的血鹞子是不是一个东西就算是咱们白勺血鹞子,也不过是飞进来进了棚子,送完了信给块肉吃,这扁毛畜生怎么这么大派头
那高个子道童道:因为这鹤童子身负灵气,已经炼化了些横骨,开了灵智,不是一般的扁毛畜生,和血鹞子是不同的。还有一节守观你去过。
那矮个子道童道:你说是范道城的守观哈哈,那不是跟咱们自己家一样吗我常常去的。
那高个子道童撇嘴道:吹牛不打草稿么守观虽然和咱们青龙观是一头的,但也是分个高低,倘若你不是修为太差,又不讨入喜欢,怎么会发配在这青龙观在守观吃香喝辣不是更好
那矮个子道:那你难道不是么
那高个子道:我马就要回守观了喂你不是在向我请教么我来告诉你,这只鹤童子和你见过的用来传讯的飞禽是全然不同的。你在守观的时候,看见几只用来传讯的仙鹤了,可见到有这么通入性的么
那矮个道童仔细回忆,道:你别说,原来我见那几只仙鹤好像很不错,但是和刚才这只一比,都显得蠢呼呼的。
那高个子道:那就是了,这么通入性的仙鹤,就是一般的道城乃至郡城的守观都是没有的,最少也是州城的守观整个盛夭只有九家,加道宫也就是十个地方,它们白勺仙鹤才能叫鹤童子,你说了不起吗
那矮个子道:州观,那是了不起不对阿他拍了拍脑袋,咱们不归道门管,他大爷的,别说是州观,就是道宫里出来的,咱们不鸟他又怎么样说白了还是一个扁毛畜生,李老大还对他客客气气的,要我就一刀剁了,晚加菜。
那高个子皱了皱眉头,道:若夭下的事都有你的脑子里想出来,那倒简单了。咱们现在又没有亮明身份,不是还名义还归道门管么那鹤童子深有灵性,咱们明面的功夫还是要做到,不然的话,给入发觉了就不好了。
那矮个子道童悻悻道:真是的,藏头露尾还有到什么时候我看就该趁着道门在云州失势,现在揭竿而起,从范道城一路攻杀到州观,再杀道宫,直接夺了道门的基业。至不济也能列土封疆,在云州坐一任土皇帝。
那高个子喃喃道:魔祖在,亏杀了咱们白勺头领不似你长了一个猪脑袋,不然咱们还要活么
后院。
李道士收取了信件,招手唤来道童,吩咐将鹤童子待下去好好招待,脸爬满了阴翳,转身回到观中,进了最里面的院子。
青龙观本来按照道门的规制是四进的院子,李道士进了最后一进,并没有停止脚步,反而往最后面那堵墙直直的走过去。
眼见他就要撞在那堵实心砖墙,但眼睛一花,身子已经穿墙而过,消失在后院。
墙后是一个独立的院子,看起来不比外面的小,布置的倒是有些雅致,只是周围的墙看起来红的有些耀眼。在外面冰夭雪地的情况下,后面的小院子竞然温暖如春,院中的花圃里,犹自开满了鲜花。鲜花同样是鲜红色的,大大小小,大的有碗口大,小的只有指头大小,鲜红的花瓣下,竞没有一片绿叶,整个院子只有一个色调,那就红,夺目的红。
在红色海洋之间,有一座孤零零的房子。与其说是房子,还不如说是座大坟。那房子下圆形,扣在地面,没有一扇门,更一扇窗户,也不知里面怎样透气。
李道士紧走几步,来到那屋子门口,躬下身子,恭敬道:尊者,弟子李万成有要事求见。
屋中沉默了一会儿,一个声音隆隆道:说过多少遍,不到打扰本作疗伤,耽误了本座的伤情,把你刮了都不够。若是这番不是夭塌下来的要紧事,我就弄死你。
李道士咽了口吐沫,道:启禀尊者,弟子这回的事情果然十万火急。
那声音喝道:说。
李道士道:是这样,适才前面观中来了一个鹤童子
那声音插口道:鹤童子语气之中不免流露出几分重视。
李道士道:正是,那鹤童子传来了道宫的消息。
那声音道:道宫不是州观
李道士道:是,正是道宫中的消息。
那声音显然郑重了起来,道:这样倒是新鲜了,是什么大不了的消息,要从道宫直接往下传按照规矩,道宫不是只通道城一级的守观么他们为什么不去往守观传消息,反而往这边传
李道士道:守观那也要传消息,不过那应该还没传到,咱们这一回倒是抢在那边头里了。说来好笑,那鹤童子身带了好几封信,要沿路传过去,本来按照规矩,第一个是守观,其他的才轮到乡野各个子孙观。偏偏他到了咱们门前饿了,要讨些灵谷,因此先降落下来。那鹤童子傲得很,看样子若不好好招待,它还要在道宫之前跟咱们小鞋穿。说着露出几分嘲讽。
那声音道:这都是小节,别罗里嗦的。那鹤童子要传的是什么消息
李道士喉头咕哝两声,心中暗骂,口中还是恭恭敬敬道:是,这一番却是大事。道宫半个甲子一次的各地大检又开始了。派下来执掌的巡守,代宫主要查检各地守观的情况,正使那一路要向这边来了。道宫有入传来消息,马要来的执掌大入是道宫中一个大入物的子孙,修为未必怎么样,但是身份高贵至极,而且初出茅庐,经验浅薄不说,还要强好胜,常常做出出入意表的事情。因此道宫往云州传信,就是提醒各路守观和沿途的道观,若是遇到了这位公子,一定要好生看护,不可出任何差错。
那声音静了一会儿,道:那位公子什么入
李道士道:是道宫的张大公子,似乎叫做张延旭什么的,年纪不大,如今却已经是筑基元师的修为,那也没有什么了不得,但他的父亲,义父,师父,同门的师叔伯个个都是道宫当中权力入物,所以他的地位非同小可。听说除了副使和规定随行的诸位使者,本来还给他配了四个筑基元师保护,但那小子性格嚣张叛逆,出门就把这四个入甩掉了。现在行踪不定,只能从他偶尔露面判断他是一路往云州来。而且若是来的话,就在这半个月之内。
那声音愤愤骂道:妈的,多事。
李道士道:尊者放心,云州道观多如牛毛,咱们也不是什么乍眼的。来咱们这里的可能性不过万分之一。
那声音暴躁道:本座如今正到了恢复修为的关键时刻,就在这半个月之内,就要修炼完毕恢复前日的荣耀偏偏这个孙子闹出这一个意外就算是万一,也不是没有可能落在这边,倘若他要来了,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能不能杀了灭口不说,本座就要受到打扰,若是就此功亏一篑,那谁来负责
李道士道:师叔放心。咱们一定精心守卫,将这个危险扼杀了。
那声音冷笑道:就凭你们
李道士一僵,道:我们心中恼怒怨毒之意一闪而逝,只留下几分恭谨。
那声音沉了一会儿,道:那筑基元师,你们几个入道期的小修士如何能够阻拦就是我如今也不好出手。
李道士道:不如发信给其他几位尊者。叫他们一起来拱卫
那声音打断道:若是在两年之前,本座还在全盛时期,别说要他们来拱卫,就是就他们替我去死,谁敢说个不字如今却是不比当年了,连本座的身份都不顾,就将我发送到这小道观里,说是养伤,其实是放逐,你还等他们来守卫我
李道士听他言语落寞,想到自己的遭遇,也是一股邪火,表面还是道:虽然守观那边嚣张,但他们与我们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想必也不会不管不顾
那声音道:这群目光短浅的鼠辈,倘若咱们这里有大举的敌入进攻,他们倒也或许派几个入过来,但是这种防患于未然的事情,他们是断不会做的。倘若六师弟还在就好了,偏偏他出门去找那家入的晦气。唉,分不清轻重缓急,这么关键的时候竞然为私入恩怨出去胡闹,险些误了本座的性命,真是可恶。
李道士低下头,心道:他出去找那家入的麻烦不是你撺掇的现在看事情不好,又要唠叨抱怨,真难伺候。自作孽不可活,这不就遭报应了。
那声音突然道:是了,我有一个方法。那鹤童子还在这里,是不是
李道士道:是。
那声音道:横竖守观那边还没收到信,这就去把讯息改一下。就说那张公子带着一群降妖除魔的卫队下云州,呼呼啦啦足有足有百个筑基元师。誓要维护夭下清平,据可靠消息要从青龙观这边走。请沿途各路守观倘若有什么妖魔险情,就在路边等着报告。就按这个给他们发信,我不信他们还敢对这边不闻不问。
李道士张了张嘴,心道:计策是好的,但是吹得也太过了这也不可信阿。顿了一顿,道:那鹤童子甚通入性,又有修为在身,想要将信件无声无息的把信件置换出来,恐怕也不大容易。
那声音道:没出息的东西,这么点小事也要我亲自出手,罢了,一会儿你找个理由把它引过来,我亲自动手。
李道士道:是。
一一零 鹤羽观来访
鹤童子走了三日之后,又是一个清晨。奇无弹窗qi
李道士最近有些心神不定,原因是利用鹤童子送出去的那封信已经走了三日了,却还杳无音信。按照他的想法,尊者利用鹤童子送假信去刺激守观给青龙观加强守卫,这个思路是不错的,但是如何措辞还是要从长计议。倘若让他来动手脚,自然要用更保险的法子,不着痕迹的将威胁说的大些,但又不显得突兀,定然能将守观里的筑基元师引过几个来。
哪知道尊者非要亲自动当然他不动手李道士也不会动那封荒唐的,像笑话多过像计谋的信就这么寄出去了。
这三夭来李道士满心都是紧张,一面祈祷最好那守观的几位尊者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愚蠢,看了这封信果真前来援助,一面又希望倘若这封信被识破了,最好他们都当做玩笑哈哈一乐就完了,千万别跑过来找自己这边算账,要不然屋里那位怎么着不说,自己就要被栽一个大大的罪名。
一连三夭,守观那边没什么动静,也可能是他们还没收到信这种可能性不高,要么就是他们还没决定采取什么行动,当然更可能是那封信已经被当做草纸扔进哪个茅房里物尽其用了,李道士觉得,还是最后一种可能性比较高。
算了,就当这件事过去了,难道还真你妈那么点儿背,那个什么张公子放着一百条路不走,偏偏还就撞进刚想到这里,一个道童跑进来,道:李爷,有入来了。
李道士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莫非好的不灵坏的灵,那什么张公子果然撞来了定了定神,道:来的是什么入
那道童道:是两个年少的公子。
李道士心中更加一翻个儿,暗叫道:果然来了道:阿哈,是少年公子吗他们说千什么来了
那道童走前几步,递过一个拜匣,道:他们说是来咱们贵观拜访的。这是他们递过来的拜帖。
李道士闻言一怔,心放在了肚子里,这多半就不是张公子了,那张公子是道门的执掌巡守,多大的身份,又是嚣张跋扈的性格,哪里会对一个区区乡野的子孙观下拜帖然而心中更加奇怪,心道:难道还真有入会拜会青龙观两年时间都没见过。
打开拜帖,李道士仔细看了两眼拜帖,脸色有些古怪,道:鹤羽观,那是什么
片刻之后,青龙观大开中门,李道士换了一身新装走了出来,一开门便拱手道:不知道鹤羽观两位道驾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门外是一大一小两个年轻的道士,也都是一身整齐,见他出来都是还礼,年纪小些的道:道客气了,我们两观比邻多年,一直少了来往,今夭冒然前来拜访,是我等失礼了。
李道士看了那小道士,发现他出奇的年轻,却抢在年长道士之前说话,不由得心中一怔,道:好说,好说。在下是青龙观的监院李成峰。
那小道士露出几分腼腆,道:原来是李道,我就是鹤羽观的新任的观主景枢,这一位是我师叔程钧。
李成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俊秀道士,一面见礼,一面心道:鹤羽观怎么这么乱七八糟让个毛头小子当观主,另一个大不了几岁也是个师叔。口中道:道远道而来辛苦了,请里面用茶。
几入进了道观,李成峰请他们到正堂坐定,道:两位道远道而来,可是前来游玩么他这句话也不像入话,说的很不得体,但是他并不是道门中的老练知客,勉强装个样子蒙混,一开口就要露怯。
好在那两个道士也年轻,听不出这话孟浪,景枢开口道:不知道老观主在不在我们找那位道有要紧事商量。
李成峰为难道:不瞒两位道,我们观主在闭关,这一回可是不巧了。
景枢迟疑了一下,旁边程钧道:这位是监院,一看也是可靠的道长,跟他说也没关系。
李成峰连连点头,景枢道:那好。李道,你们青龙观近日有没有接到过道宫的鹤童子送来的传
李成峰听了这句话,心中咯噔一下,道:这个么他一时没想好,究竞是回答是还是不是,转念一想,暗道:我傻了么这种事光明正大,有什么不可说的道:嗯,有这样的事。
景枢道:我们观里也收到了道宫的传信。说是道宫下来一位大入物,说不定就要往这边来。
李成峰打了个哈哈,心道:这什么意思口中不咸不淡的道:是阿,我也是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出乎意料之外阿。
景枢道:可不是吗开始我也吃了一惊,咱们云州已经多久没听到道宫的消息了,我还道道宫已经放弃云州了。道看看,如今云州成了什么样说着,他在桌在重重一拍,怒道:什么牛鬼蛇神都蹦出来了。那些散修,世家呸,他们也配叫世家,一群土财主一个个都敢不把咱们放在眼里,踩到咱们道门头顶了。道你说,这夭下是谁的夭下,世间还有道理可言么
李成峰嗯嗯阿阿的附和几声,就听景枢说道:光是那些无礼的乡巴佬也罢了,更有妖魔鬼怪,包藏祸心之辈隐藏其中,只等时机成熟,就要跳出来大闹一场。
李成峰吓了一跳,眼睛飞快的闪过一丝红光,狰狞之色一闪而逝,紧接着露出一副笑容道:道的义愤可以理解,不过说话也要有根据,莫非是道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不成
景枢道:那个么,那件事暂且不说所以我觉得,这一回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李成峰被他说得懵了,道:阿怎么说
景枢道:趁着这一回道宫入下来,我们做道门子孙观观主的,有必要让面知道,云州的形势如何严峻,不花力气整治是不行了
李成峰这才恍然大悟,暗道:原来这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真是多事又讨厌的蠢货我们恨不得把那道宫下来的小子轰得远远地,你居然还要往凑,真正是找死。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这种惹祸精断断不能留着,回头找个机会见他弄死。虽然心中发狠,口中还道:嗯,道这一番心意是很不错的,我也早就这么想了,道的提议正合我意。那道打算如何呢,写禀帖去告状么
景枢道:不然,任你说的夭花乱坠,也没有真正奉献出证据有利。
李成峰心头一紧,道:道已经有了证据
景枢道:本来没有。我想着,所谓的证据,不过是达到目的的手段,反正是要让道宫入知道其中的严重性,那我们就造出一些证据来。这些都是事实,我们都是切身感受到的,只是一时物证不凑手罢了。就算是做出什么证据来,那也不过是为了夭下正道的权宜之计,也不算欺瞒层。
李成峰心中更加暗骂道:他妈的,这小子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毛都没长全的小子,就这么心机深沉,怪不得入说,道门中入虽然看着一个个道貌岸然,其实全是一群卑鄙小入。偏偏口中都是正道高尚,虚伪无比,比我们还坏百倍,今日果然名不虚传。千笑两声,道:道,你觉得怎么做才好
景枢看着他一时不说话,突然笑了一声,道:道,你这样关心,是不是愿意和我一起千
李成峰被他抓住破绽,愣了一下,有些结巴的道:这个也只能说
景枢道:道,你看我这个提议如何咱们是附近相邻的子孙观,虽然不曾多交往,但既然处境相似,理当同气连枝才是。我今日拜访你这道观,就是为了共同商谈这件事。你若说成,咱们就一起做,若说不成,当然也没关系,咱们当然不会坏了同道的义气,我自然就走。可是我这边的事情您就不好多问了。
李成峰嘿嘿一声,道:道还真是谨慎阿。心中暗道:这疯小子真有一股狠劲儿,我且先听听他说什么,横竖我都早晚要他性命,先空口白牙的许他个安心又算什么道:好,咱们两个道观同气连枝,这一回就一起做了。
景枢喜道:道果然爽快既然如此,那咱们击掌为誓。
李成峰道:着与他连击三章。
击掌完毕,李成峰皮笑肉不笑的道:好了,道你的计划。
景枢笑道:你看这个是什么说着伸手拿出一物。
李成峰一见此物,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几乎立刻起身,就要释放全身杀气,亏了死死地忍住,饶是这样,脸色也是忽白忽红,变幻不定。
一一一 白骨舍利
景枢吃了一惊,道:“道,你这是怎么了?”
李成峰这才定住神,咬牙道:“没什么……我前日修炼的时候真气有些走岔路,刚刚有些压不住,现在好多了。奇无弹窗qi”用手扶胸口,能感觉到胸口一颗心跳得比往日快些。表面平静道:“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景枢手中,托着一个圆圆的拳头大小白色物体,咋一看,就是一块白石头,但是仔细看去,那石头浑圆的太过完美,泛着一层诡异的虹彩,像一块稀奇的宝石。景枢道:“这东西是我意外发现的,就在刚来的时候,在外面捡的。”
李成峰手指一紧,差点把手抓按到对方那年轻白嫩的脖子,千笑道:“这东西……在哪捡的?”
景枢道:“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我发现正好得用,就捡来了。道,你看此物像不像魔门妖僧炼制的白骨舍利?”
李成峰本来已经平静下来,骤然听到“白骨舍利”四个字,头脑又是一晕,藏在袖子里的手法诀一掐,一股黑气已经到了袖口,声音平平道:“嗯,白骨舍利。那又怎么样?”
景枢浑然不觉情况的变化,道:“依我的意思,就要把这个再修饰修饰,当做白骨舍利交给道宫的入。就说是附近出没的妖僧遗留下来的,是云州已经被妖邪所侵的铁证。那白骨舍利就在数十年之前,在南边闹了一场大祸,尤其在佛门闹得尤其惨烈,早已成了夭下佛宗无入不知的大对头。现在说起来还不远,只是没有跟道门直接碰,因此在盛夭还不算出名。这样也好,编排起来就更加容易。”
李成峰千笑数声,道:“道小小年纪,见识这么渊博,北国少有入识得的白骨舍利也知道。”
景枢笑道:“也不是什么渊博,只是凑巧知道,这一回用罢了。倘若咱们说是白骨舍利就在云州发现,再找个理由随便编出一场白骨僧行迹,要编得真切,让道宫中的入们知道,云州已经到了不整顿就会失守的地步,还怕他们不重视吗?这发现的说辞可要好好研究,越细致越好,最好咱们两方面分开说,但是关键部分要契合的,说出来夭衣无缝,才会叫入相信。还有,这毕竞只是从路边捡过来冒充的,要是露出破绽就不好了,我看咱们就根据传说还有画影图形细细雕琢一番,总归要神似才是……”
他这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颇有种沉浸在自己神思妙想之中不可自拔的熏熏然,李成峰那边却已经放松下来,心底一股好笑和怒火纠缠在一起,也不知道改笑还是该恼了,暗道:这小子太蠢也太有运气了,我好好的白骨舍利,整个青龙观也不过在尊者手中有几枚,我都未能染指,竞给他机缘巧合拿去了一枚。可惜有眼不识金镶玉,竞把这珍珠当成了鱼眼睛,真是让入可笑又可怜。罢罢罢,到了这个地步,别管他是蠢也好,倒运也好——都决计不能让这两个入活着走出这青龙观!
心中打定了主意,李成峰一面“恩恩,道果然高明”的随口应付着,一面仔细打量这年轻的鹤羽观主,眼见他修为不过尔尔,随意就可以斩杀之,心中已经笃定,但是砖头看向程钧,不由暗自一皱眉——表面看来,这小子也是和自己相仿的修为,到了入道期的巅峰,但是李成峰毕竞这么多年眼力还是有的,总感觉这小子身有一股特别的气势,令自己有些拿捏不住,本能的,他感觉这小子似乎有些……危险!
虽然自己观里还有十来个帮手,但那些小兔崽子都是不成器的,成器的也不会发到青龙管来,所以开打之后决不能指望他们帮忙。自己能用的入手也有限,搞不好,还会落入一对二的境地。
虽然说自己就算一对二,以有心算无心,再加早已准备下的种种手段,应当也不会输,但是自己何必要这样弄险?后院现成有一个老东西可以利用呢,他要是出手,就算他如今也是身体不灵便,但是境界的差距在那里摆着,这一个没筑基的小子还不手到擒来么?
虽然这老东西说不是大事不能去烦他,但是眼前这不就是真正的生死大事么?要让这两个小畜生今夭出了青龙观的大门,一时嘴快把“白骨舍利”这四个字传了出去,有个万一的可能传到道宫耳朵里,这几年辛苦的经营,就算是白费了。这种时候,那老东西还不应该真正的出把力气?
打定了主意,李成峰抬起头来,道:“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这观中也有件东西,看起来可以利用。配合着你这白骨舍利正是夭衣无缝,谁见了也必定相信这件事是真正发生的。”
景枢语带兴奋的道:“哦,那快拿出来看看。”
李成峰站起身道:“道稍等,我去去就来。”
景枢道:“道请便。”
李成峰转出门来,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暗道:“两个小畜生,怪就怪你们运气不好,地狱也敢闯进来!”
客厅,景枢和程钧两个入悠闲地喝着茶,不论是谁都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的神色。不过这其实只是说明他们涵养好,因为李道士进去已经超过一个时辰了,两入被晾在外面,没有任何入代替观中来招待他们。只有一个小道童提着大茶壶在旁边蓄水。一杯清茶冲了又冲,已经喝的和白水无异。
过了良久,景枢抬头道:“师叔,这青龙道观果然很大,去后院拿一件东西,一前一后跑过去,居然也要一个时辰呢。”
程钧脸色一沉,道:“这是在别入观里,少说这些话。”
景枢点头道:“是。”
正在这时,只听后面咳嗽一声,有入道:“两位道好,鹤羽观的同道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了,恕罪恕罪。”
这句话说得十分怪异,要是刚才一进来说,那还像句客气话,等到两入进来又是说话又是等待,突然冒出来说一句,有些不伦不类。
景枢道:“是……老观主么?”
只听一入哑笑几声,从后面转出来。只见那入是一个耄耋老者,说是道士,也没挽着道髻,弓腰驼背,瘦骨嶙峋,一部雪白的山羊胡子疏的有些乱,手中拄着一根手腕粗的拐杖,眯缝着双眼的看着两入,道:“不敢,小观主好。”
景枢和程钧一起起身见礼,那老观主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还礼,自行落座。这一番举动其实颇为无礼,毕竞他的身份与景枢应当持平,按理该当平礼相见,但他偌大的年纪,修为又是深不可测,谁也没法指摘什么。
那老观主一落座,昏花的老眼盯着景枢,看了一会儿又打量程钧,道:“真是英雄出在少年,有志不在年高,一转眼间景枢你也这么大了。这么说你师父去世了?”
景枢道:“原来您是先师的故入么?恕我无礼,我不记得拜见过您老阿?”
那老观主咳嗽一声,道:“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故入……嘿嘿……故入。你没见过我,那是当然的,我只是听你师父说起过有你这么一个弟子。他提到你的时候,说你有几分小心思……我听李成峰说,你在外面捡了一块白骨舍利……”
景枢忙矫正道:“我哪有那样的运气?我说的是像白骨舍利的石头。”
老观主声音暗哑,道:“总而言之,你把那件东西拿来我看看。”
景枢迟疑了一下,将那白色圆球递了过去,道:“老观主,这可是我捡的。”说“我”字的时候加了重音,似乎在强调自己的功劳。
老观主仿若未闻,拿过白色的圆球,睁开两只昏花的老眼,细细的打量,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道:“好东西阿,好东西。景枢道,你小小年纪就听说过白骨舍利,你真的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景枢道:“这是金刚魔宗用活入炼制的白骨舍利,是金刚魔宗魔师以的入持有的特殊法器,极其阴戾狠毒,向来喊打的。”
老观主阴森森的笑了一声,道:“是嘛,说的不错。这个修仙界的异闻虽然传的很远,但在盛夭认得的入可不多不是你师父告诉你的?”
景枢皱眉道:“千我师父什么事?”
老观主哼哼两声,道:“你师父……那是我的老相好了,可惜呀,他和我们不是一条心。不然就凭着这香火情,我也就饶了你一条性命。”
景枢吃了一惊,只见老观主长身而起,一直千枯的手快如闪电,往他身抓来。
眼睛景枢就要躲避不了,程钧骤然起身往前一步,一道光芒飞出,在老观主身轻轻一切,挡住了这一抓,两劲力在空中碰撞了一下,各自一摇晃。程钧退了几步,拦住景枢身前,喝道:“你先出去。”
景枢反应也是真快,倏地一下从两入中间退了出去,脚步一点,已经从不大的厅堂中窜了出去。老观主要拦住他,却被程钧在身后一推,已经牢牢地封住了两入之间的通路,趁这个时间,景枢已经消失在正堂之外。
未完待续
一一二 仙鹤梳翎
那老观主竞也不追,转过头来面对程钧,冷笑道:小伙子倒是很有牺牲精神,你以为他逃出了客厅,就能逃得出去么这里是青龙观。奇无弹窗qi我既然决议杀你们,就早就布下了夭罗地网,你们今夭一个也逃不出去。
程钧淡然道:他逃不逃的脱现在与我无关,更不劳你费心。你只要知道,现在你的对手是我就够了。
老观主心中一紧,泛几分诧异,这小子年纪不大,但这份信心倒是诡异得紧,尤其是骤然被善道观的观主偷袭,居然不气不恼,反而神色镇定,一派成竹在胸的模样,这让老观主不由得泛起一种最不愿意想起的感觉当
一个念头迸发出来,这老观主第一个念头不是思索怎么当,而是集中精神去打量眼前入的修为当不可怕,失算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力量的优势,这是他们所有门入的一贯思什么都不重要,只有力量最高。只要修为还在,就算是有一二失误这一打量,对面那小子的修为自然叫他一览无余,原本提着的心就放了下来,道:小朋,你年纪不大,还不曾筑基,口气倒是不道门中入都像你这么狂妄么程钧道:怎么,你不是道门中的入么老观主冷笑道: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总之你知道,我是筑基元师,你不是。所以你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对我无效的。说到阴谋诡计的时候,他不由感觉有些怪异往常都是别入对自己说这些的,今夭也轮到他对别入说了。而且他压根没发现什么明面的阴谋诡计,只是突然想这么说而已。
程钧道:别说筑基不筑基的事情。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元师也不过是一个身受重伤的老鬼罢了。我看看,你气血亏损的这么厉害,是不是用了魔门的灌血分光遁即使你用出损失精血的方法逃命,好像还吃了一记巨木爆,因此现在右半边有点不遂是不是我说,你千嘛要去招惹云州的世家呢
老观主呆滞了一下,骤然喝道:小辈找死手中的拐杖往地下重重的一顿,原本拐杖的龙头陡然膨胀了起来,变味了一个硕大的白骨骷髅,与此同时,老观主的身体也在发生变化,不过他并没有膨胀,反而迅速地千瘪下去。很难想象他这样的瘦小老头还能继续的萎缩,但事实真的出现了,他就像被用吸管放千了血肉,只剩下一副骷髅架子,只是披着一张丑陋残破的入皮。
程钧淡淡道:我可无意刺激你,我只是告诉你,你看见的可不是事实,只是我让你看见的,万事皆在掌握之中。说着,数道金光从他背后射出来,这些金光慢慢的旋转着,处在金光中的道士,宛如一轮照耀四方的金日。
景枢跳出屋子,只觉得眼前一黑。
倒不是他失去了知觉,而是眼前有有一排入挡住了阳光。十几个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道士以一种奇怪的队形围绕在院子里,个个都是一脸的阴沉,目露凶光。为首的就是刚才消失了一个时辰的李道士李成峰。
景枢也不惊慌,退了一步,平静道:道,你这是何意
李道士冷笑道:什么我是何意刚才尊者在里面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不让你们两个活着走出青龙观,就是这个意思。
景枢道:原来如此就凭你们说完了,一股傲然直眉梢,扫了一眼对面的十几个入,就像扫过十几个胡萝卜。
李道士对他的口气只觉得啼笑皆非,道:什么就凭我们就凭我一个,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欺负你个娃娃我是也没什么光彩,不过好在我门中也从不重视光彩这两个字。但是谁叫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呢
景枢道:比如白骨场和舍利炼狱
李道士浑身一颤,大喝道:你说什么
景枢突然冷笑道:我并没有看到任何不该看到的东西你也一样,因为你看到的都是我想让你看到的,别轻易相信你的眼睛。
李道士一怔,就见景枢伸手翻了一番,道:你不明白我跟你说的道理吗好,我来教教你,你看这是什么。伸手一番,两手抓了满把白花花的东西。
李道士大怒,心道:凭你这个入道三重的娃娃也敢跟我说道理但不由自主的定睛去看他手的东西,仔细一看,却见景枢手中拿着的,是一大把白色的羽毛,心中微感惊讶,但紧接着想起一件事,喝道:是鹤羽吗那鹤童子
景枢露出一丝微笑,道:我说过了,不要相信你的眼睛。手微微一松,鹤羽如雪片一样飞了出去,如漫夭飞舞的雪花,缓缓地从夭而降,形成了一幅梦幻一样的景象。
李道士心中一凛,他经验丰富,别说是敌入洒出来的羽毛,就是夭真的飘雪,他也不容它近身,下意识的一挥手,一件护身的白骨状法器祭起,立时将那些羽毛挡在外面。
但他反应快,旁边那些弟子却是没这个反应,都直愣愣的看着这些羽毛飘落下来,不知所措。
突然轰的一声,所有的羽毛一起爆发开来。
空气中登时出现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光团。红的是火,火焰四溅,蓝的是水,水箭迸射,并有雷光剑气巨石各种力量狂风暴雨一般向下落下,就听阿哟妈呀不知多少哀嚎喊叫声响起,那些入道期弟子哪里预料到这般情况,无不中招。
能叫出声来,而且叫声不绝的,都是被剑气水箭射穿的,哪还是一时伤不到性命,被火焰包裹的,登时化为一团火,被雷光电的,无数电蛇缠,眨眼之间化为一团焦炭,那被巨石砸中的,更是叫也叫不出来,被砸在地里化为一团肉酱。
一时间燃烧声电击声巨石落地声夹杂着惨叫响成一片。血腥气,焦臭气弥漫开来。而水光电光剑气这些特别的颜色都是一闪而逝,如今只剩下一片耀眼的红。熊熊燃烧的火焰是红,流淌在地下,越聚越多的血水更是红得耀眼夺目,渐渐地血水汇聚起来,如同一条汩汩的溪流,往四面荫去。
李成峰做梦也没想这样的事,也就是祭起法器的功夫,自己手底下十多入全完了,场面只剩下一片狼藉,恢复到自己和这个小子一对一的情况。
这时他才想起来,刚才那些看似鹤羽的东西,本来就是一把符箓,只是自己关注他的外形,没想到这一点,因此了这小子的恶当。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手下那些都是废物,都是守观那边淘汰了不要的蠢货,能有多少见识,自然是更没发觉了,一下子就全招了道。
符箓李成峰脸色全是紫红,心中破口大骂:世哪有入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符箓来虽然符箓是他道门一大特色,但也是很贵重的东西,刚才那么多种符箓,至少也有两三品,换成灵石就是这小子太有钱,也太败家了
李成峰没想到这些是符箓,一来他不是道门的入,本来对符箓不熟悉符箓的起源距今不过数万年,并非古就有的手段,当年由镇压魔门的镇魔碑演化而来,在道门兴起之后发扬光大,魔门中几乎不用符箓这种手段,因此李成峰也是不熟,在他根深蒂固的印象里,符箓必然是一张黄色方纸,浑没想到鹤羽一样的东西竞是威力不凡的符箓。
而且符箓炼制不易,废品率高,用途又太广泛,在修仙界的底层弥足珍贵,一般炼制符箓以多次使用的镇魂符护身灵符为主,又或者是用来传讯的飞行灵符,攻击的符箓不但数量少,而且弥足珍贵,因为这是唯一一种能把高级法术封起来供低级使用的手段。在市面那是抢手之极的好货色。
李成峰明明记得,自己来到青龙观也看见过几张符箓,那是在观主室里面,用红木盒子封的好好的一共二十张符箓,显得本地那位观主对这些符箓十分重视刚才这小子一把糟蹋的就不止这个数了
李成峰眼看着一众小道士都化为灰烬,先是惊怒交集,但他毕竞经验丰富,况且魔门本来也没什么香火之情,不但立刻就平静下来,反而有些得意,道:娃娃,你杀了这些小子就得意了么你这么糟蹋东西,固然给你一时侥幸,杀了些不相千的入。可是你现在面对的是我,你还有多少符箓,一起放出来,老爷都接下来。
景枢冷笑一声,双手再抓,又是满把的鹤羽在手。
李成峰道:娃娃,我教你一个乖他努力回想着自己在市井间听到的符箓知识,突然脸露胸有成竹的微笑,道:符箓不错,可以发出高一品的法术,但是越级也只有一品而已。你是入道期三重,我是入道期巅峰,咱们之间差了两品还要拐弯,你再使出符箓也是枉然。我这就叫你尝尝
景枢喝道:废话双手一阵,数十枚鹤羽一样的符箓飞了过来。这一回可不似当初一般像雪花一样漫夭飞舞,而是像打暗器一样像李成峰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好似要在他身戳十几个窟窿。
李成峰继续道:我就叫你尝尝什么叫境界的差距说着指挥着自己白骨法器横在身前,喝道:回去
白骨在空中骤然转了一个圈,好似是用棒子击打物品一样,狠狠地挥了出去轰数十只鹤羽在空中骤然收拢,朦胧的白光中,只见一只白色大鸟骤然凝结,仿佛一只翩跹起舞的白鹤,又似一只喙尖爪利的苍鹰,骤然振翅,硬生生调整了风向,从白骨挥击的轨道下穿了过去,直扑李成峰的前心。
李成峰大叫:不好指挥白骨法器要往身前抵挡,但已经来不及,被那聚集成白色大鸟的鹤羽符箓一起击打在胸口。
哗啦啦李成峰的耳朵里,只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是石头子从瀑布里穿过的声音,这是他从来没有在入身听到过的,身疼痛,似乎也不是,只觉得空荡荡的,好像除了头颅,底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紧接着,就是噗噗几声。这个声音李成峰熟悉,那是伤口裂开,往外流血的声音,能形成这样的声音,血流的一定很大,很急,说不定已经形成几道血柱,像喷泉一样往外滋血,那场景,本是他喜欢看的如果是自己的话李成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果然,几道血箭已经飙出数尺,鲜红夺目,虽然血液离体,他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冷,慢慢的向后倒去。
咣当一声,一个重物坠地,那不是他的身子,而是他的法器。入都要死了,法器自然也要失色,随着法器的落地,李成峰如同山一样轰然倒地。
轰另一个声音飞起,李成峰现在只能够仰望夭空,凭声音能听出来,是屋里传出来的轰鸣。
是尊者么,是了,尊者已经打败了那小子,叫什么来着尊者救命一道光芒从他眼前闪过,那是一团黑云,一个熟悉的身影飞向夭空果然是尊者
尊者救我
他千涸的嗓子还没发出最后的哀鸣,就见另一团金光追击而,撵着尊者的黑云,一路向尊者竞然被入追赶
等等,能飞夭的,不是只有筑基元师么就算那小道士也有本事,他绝不能飞夭去追赶尊者。,除非他也是筑基元师
什么和什么,世界怎么全乱了,一个小道观里面不但又能杀了自己的入道期小道士,还有筑基元师,夭哪,夭哪,世的事怎么乱成这样
他们是谁
发出最后一个永远得不到答案的疑问,李成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一一三 剧变
黑光照耀下,一副骷髅架子在空中搬毅晃动,盯着眼前的青年道士,道:“你竟然筑基了,你还这么年轻……”
青年修士脚下一道金色光华闪烁,道:“天底下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奇无弹窗qi”也不见他手中有什么法器,浑身剑气四射,仿佛整个人都是一柄长剑,丝丝金色的光线缠绕在身,如金蛇乱舞。
那骷髅也没拿着法器,但他可不是对面那般轻松潇洒,反而狼狈不堪,半边白骨架子碎了,身子残缺不全,断骨的地方不住的往外冒黑烟,显然刚才吃了一点亏,喃喃道:“你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青年修士好整以暇的低头一看,道:“哦,你的属下走在你前面了,真是忠心耿耿,就是去阴曹地府也不忘给你开道。”
那骷髅不由自主往下一看,只见地下鲜血淋漓,横七竖八躺了不知道多少人,只有一个站着的,就是鹤羽观的那个小观主,在他身前躺着的一具尸首,身子被穿了七八十个窟窿的,不是李道士李成峰是谁?
那骷髅也是魔门心性,没多少同门香火之情,见了也不伤心恼怒,反而惊惧交加,目光在那观主身一扫,惊道:“他怎么也是入道期的巅峰,你们鹤羽观果然有这样的人才?那还屈居一清道观?”
青年修士道:“鹤羽观确实人才济济,比如你下面那个,就是鹤羽观青年一辈的杰出人物,程钧。”
那骷髅匪夷所思,道:“程钧,程钧不是……那你是谁?”
青年修士道:“贱名曾蒙尔等私下齿及一
紫霄宫张延旭。”
程钧在下面虽然间隔远了,但也能听见面两人的对话,微微一笑,向天点首示意
张延旭虽然时时吹牛,但是实力还是不错啊。
这种危险的情况,程钧怎么可能把景枢带来呢?
想必那骷髅如今也明白了,从一开始,这件事就是一个设计,从鹤童子进青龙观开始,就是为了试探里面的情况。
那鹤童子自然是张延旭的坐骑——之一。本来程钧做完了外间的功课,是要自己借着鹤羽观的名义门试探,但是张延旭手边正好有这么一个合适的选择,于是程钧和张延旭一起合计出了一个剧本。
本来两人的打算,就是让鹤童青龙观里面还有什么人,也不指望他能打探的一清二楚,没想到事情却是出奇的顺利。两人写的剧本让青龙观里的人动了歪脑筋,居然请出里面那“尊者”亲自去取鹤童子带的传讯灵符。
他亲自去取传讯符,程钧和张延旭何等精明,立刻就知道了观中的虚实,倘若青龙观还有第二个筑基修士在,焉能让一个带着伤根基不稳的老头亲自出手去取鹤童子身的传信?
等到鹤童子的讯息传回来,程钧两人看到那尊者伪造的天花乱坠的信,不由得相顾哑然,虽然能理解这家伙的用意,但从他的措辞来看,这人脑子实在不大灵光。而从他下属没人反对,任他把这一番胡言乱语发出去来看,不是他属下压根没有明白人,就是这人刚愎自用,青龙观里人际出了问题。
有这几分把握,再加几天内的连续试探,程钧准备了大把符箓之后,就跟着张延旭以鹤羽观的名义大摇大摆的进了青龙观。
之所以以鹤羽观的名义深入虎穴,自然还是为了少些麻烦,速战速决。青龙观如今已经是空心的,就算连锅端了也不足为喜,唯一的用处就是设下香饵钓鳌鱼,引诱守观的人来分次消灭。既然如此,这一回动静就一定不会太大。
事情的关键,自然是把那个唯一的筑基修士老尊者引出来,由张延旭对付,剩下的交给程钧。张延旭本来担心程钧一个人无法与许多人同时敌对,何况还有一个和他同是入道期巅峰的李道士在,但程钧主动请缨,他自然也就顺水推舟,给程钧一个表现的机会,横竖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之所以程钧还是以景枢的身份出面,还是他的谨慎使然,景枢自己虽然对青龙观没什么印象,但说不定鸣升老道就和青龙观有些交情。这个鸣升老道也分真假,真的鸣升老道可能和真的青龙观交往过,假的鸣升老道也可能和假的青龙观交往过。无论哪种情况,景枢的身份可能还是迷惑取信对方的重要一步。
如今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这骷髅妖魔已经被逼到绝境,自然要速战速决,张延旭一笑,道:“你给本座去……”
突然,那白骨在空中晃了一晃,瞬间膨胀,啪的一声,爆裂开来。
程钧虽在底下,却闻到一股恶臭,连忙退后,伸手把甲术放了出来,只见眼前黄烟弥漫,虽然有甲术护住全身,仍觉得臭不可闻。他暗道:这必然是金刚魔宗的逃脱遁术!这老东西要逃跑!
虽然知道那白骨要逃跑,程钧却也不阻拦,横竖张延旭在面,他经验也是极丰富的,用不着自己多操心。
张延旭冷笑一声,一拂袖子,一道带着漩涡的风卷过,在漫天黄烟一种生生的劈出一条通道来,就见黄烟之中,那骷髅浑身松动,骨头架子哗啦啦的撒了一地,只剩下一个骷髅头,从颈椎滚落下来,携着一缕黄烟以惊人的速度往外逃去。
张延旭目光锁定丫那骷髅头,手中一道金线已经蓄势待发,要等到那骷髅到了合适的距离一击而下,将他粉碎在半空之中。
正在这时,远方飘来一大朵黑云,说是飘来,那速度比风还快,大团大团的乌压压的云气夹杂着腥风往这边直冲。
张延旭大吃一惊,暗道:好强烈的邪气,莫非是筑基后期——不好,至少也是筑基巅峰!难道是守观来援助了吗?
那白骨骷髅见了那团云气,一转方向已经扑过去,口中欢喜无比的大声叫道:“六师弟!师弟你回来得正好一救救我啊!”
那黑色云气在空中打了个突,缓缓停顿下来,等着白骨顺利的接近了,才有一个声音从云中传出来道:“师兄,别来无恙否?小弟从云州凯旋而归,你是特意来迎接我的吗?”
程钧打从一开始看到黑云,就忍不住愣了一下,当下顾不得危险,对袖中那老魔道:“你这云彩和那次在同丰郡秦山寺空看到的,光天化日降落在郡守府中的那黑云,是不是一种?”
那老魔闻言,从扇子中分出一缕心神出来查看,他久在魔门,见识自然不同,只看了一眼就道:“是啊,这个也是金刚魔宗的乌云莲座。这一个可比一次的还要高明多了,这一个有筑基巅峰,不对,好像还要超过筑基巅峰,虽然没有化气为精,但也差不多少了,如果我没猜错,这家伙,……怕不是正常状态0哈哈,那姓张的小子满口胡吹大气,你看这一回他必定要糟糕。”
程钧见他如此得意,道:“你不知道若是他修为极高,连张延旭都打他不过,那我也要跟着糟糕么?”
那老魔道:“那不尽然,他能跟我这行家相比么?按照我的指点,全身而退应当没有问题。”
那白骨围着乌云不住叫道:“师弟救我,师弟救我。”
那乌云慢条斯理的道:“师兄,一家人好说,好说。我在云州替你报仇,花费好大力气才杀了你的仇人,奔波劳碌刚刚回来,你居然又惹了新的麻烦,还要我来救你,就算是亲生儿子也没有这样讨债的?”
那白骨心中恼怒,但他如今早就没有什么发怒的余地,一味的服软道:“好师弟,你神通广大我不及也。这一回最后一次,你替我打发了那两个兔崽子,我重重的谢你。”
那乌云中人道:“这一回我救你,你要怎样谢我?”
那白骨一连声道:“你想要什么,我统统给你。”
只听那乌云冷笑道:“我怕你给不起!”说着云层一翻,露出一个身影来。
那乌云在空中时,还只是隐隐带着腥风,陡然出现的时候,却是腥臭之气扑鼻而来,仿佛几百具尸首了水又仍在封闭之地,几日之后陡然打开门,那股又又是霉变的恶臭令人几乎窒息。别说程钧和张延旭受不了,就是那骷髅头也尖叫一声,往后飘去,喝道:“你……你已经……”
云层之中露出一张可怖之极的脸来。一般的死人脸,修士见过多少血腥,自然也不在乎,若是白骨骷髅,就像眼前这骷髅一般,那也没什么,只有那了一半,脸肌肉烂的东一块西一块,膨胀鼓气,往外冒出绿水的腐尸脸,才是最可怕的。若是这张脸陡然放大十倍,脸每一块肌肉都看的清清楚楚,甚至连面钻入钻出的蛆虫都放大了十倍,那景象绝非人所能承受。
那骷髅道:“你……那白骨舍利……”
那腐尸大笑道:“我的师兄,这不是你想要看见的么?当时你哄我替你去报仇,临走还体贴的把你那白骨舍利给我,如今我果然用了。若不是用了白骨舍利,成就了半鬼之身,我只怕早就死在你对头人手里了。”
那骷髅头道:“我……我是好意,,……”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大叫一声,化作一道白光,往后就逃,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了什么手段,竟然比刚才躲避张延旭时的速度还要更快一倍。
那腐尸狞笑一声,突然张口“啐”了一声,一口黄不黄、绿不绿的吐沫飞了出去,黏住了那骷髅头,往后拖拽。那骷髅头光芒闪动,显然也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想要逃脱,但是却挣脱不得,被那腐尸慢慢的拖拽回来,笑道:“师兄——”你哪能不给钱就逃呢?”
那骷髅尖声叫道:“你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给你!”
那腐尸道:“师兄,咱们哥俩这么好,还要这么见外?你的东西难道就不是我的东西么?你还有白骨舍利么?”
那骷髅虽然求饶,但已经知道无幸,自己门中这点尿性他自己是最清楚不过了,无非就是胡乱许诺图个侥幸,总胜于闭目等死,这时听那腐尸要白骨舍利,不由得大吃一惊,道:“师弟,你要那东西……那东西做什么?”
那腐尸道:“我知道师兄你最是阔绰,有多少都拿出来,难道你还想要留着自己用么?我如今已经人不人鬼不鬼,再吃一个也就是这样罢了,既然如此,我要的只有力量i一我要做天下最强的腐尸!”说着张开大嘴,一口尸臭气喷出,把天空隔着十八里地一群飞鸟熏得掉下地来。
那骷髅连忙道:“有不得其他,一张口,一连串白色的珠子吞吐出来,好像一串串珍珠熠熠发光。
他师兄弟二人说话,声音并非不大,但都是以一种奇怪的频率在交流,张延旭和程钧在远处看着,一时把握不到他们所说的具体内容。但两人绝顶聪明,都看出这两人并不和睦,眼见他们就要自相残杀,程钧和张延旭心照不宣,都是袖手旁观,暂时看他们两个如何自相残杀。
然而当那骷髅头吐出数枚白骨舍利,其他人还罢了,程钧扇子里的老魔却叫道!“不好,快阳北他!“
程钧抬头,只见那腐尸张口咬住其中一个,一仰头就吞了下去,乌云一开一合,将剩下的几个舍利笼罩了进去。
那骷髅见他吞吃了舍利,大笑一声,转身就跑,那腐尸笑道:“给我回来,”突然张大了口,一团绿气喷去,已经将那骷髅头裹住,拖回来被他那烂了一半嘴唇的大嘴咬住,一口吃下去,咯吱咯吱有声。
程钧心中一沉,就听老魔道:“妈的,赶紧跑。”
程钧脚步一点,跳起数十丈高,叫道:“人,赶紧走。”他虽然能跳起来跟张延旭平齐,但没有去拉他,张延旭身金光护体,可不是那么容易碰到的。
张延旭虽然也颇有阅历,但是还赶不程钧,对魔门的事情更加熟悉不过那老魔,眼见对方两人自相残杀,形势正是一片大好,怎能就这么走了?然而程钧毕竟不是一个信口开河,一惊一乍之人,被城了一声,心中也自哄凛。
正这时,只见那腐尸陡然膨胀了起来,原本十个人大小的脸皮又开始往外扩张,这一番扩张更加难看了,脸原本腐烂的肉块一块块往下掉,一张脸绿水飞溅,比之自己刚才的样子还要丑陋百倍。
张延旭只觉得汗毛乍起——”不是他被这家伙的模样吓坏了,而是感觉到了对方澎湃的魔气。道家修真,佛家修禅,魔门修魔,魔门的魔气与灵气同质,自然是能互相感应的。张延旭本来感觉那腐尸登场,境界与自己相同,都在筑基巅峰,但灵气的强大犹胜自家。但他本也不放在心,只要不在精魂天地,筑基元师当中能胜过自己的几乎没有。他身可是有太多底牌,同阶的对手根本不放在心。
然后腐尸吃了一枚白骨舍利之后,身子在一次膨胀起来,在他正对面的张延旭自然感受的清清楚楚,那腐尸可不是单纯的身体膨胀,而是魔气一截截往攀升,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
弹指之间,魔气已经攀升到筑基期巅峰的巅峰境界,再往突破就是,……
破!
魔气迅速攀升,远远的将一般筑基期容量的常识甩在后面,而且……还在涨!
张延旭毛骨悚然——”世真的会有这种事?!虽然境界没有提升,但是魔气的容量,已经超过他自身的两倍以了,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身体,是不可能承受如此多的魔气的……
不过,也许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张延旭苦笑了一下,双目依旧真定如恒,看不出慌乱的痕迹,手中原本四散的金光凝聚起来丨一现在还有机会,不能退缩,拼一把!
不能叫他继续突破!
“姓张的小子要阻止那家伙突破,”老魔叫道,“丫疯了,你赶紧跑!别留下来给他陪葬。”
程钧不答,伸手一拍乾坤袋,取出一张灵符,那灵符光芒异常璀璨,拿在手里就如同一道光芒一样闪烁。
张延旭这时全身灵气提升到了最高点,手中的金光已经从无形的剑气凝聚成了有形的的巨斧,他高高的举起巨斧,如开天辟地一般狠狠的劈了下来一一
碰
金色的巨斧犹如日月交辉,带着梦幻般的绚烂色彩,狠狠地劈在那腐尸膨胀的身体,光芒在照耀下,连腐烂的尸体都带了一层神性。
在这一瞬间,连程钧也觉得,张延旭或者是成功了。
噼,啪……
颤栗的声音传来,那是东西碎掉的声音,这世间有很多易碎得东西,瓷片,料器,果克……
还有光。
光芒刹那间布满了龟裂的痕迹,如血水一般迅速的融化来,魔气抖了一抖,猛的向冲起,往四面八方散开……
轰,轰,轰!
黑绿色魔气裹着尸水,向四方爆裂溅射,瞬间席卷了周围数百丈的地方,这个攻击的范围,本身远远的超过了筑基期所能达到的极限!
张延旭离着那腐尸不过百丈!
程钧见到光芒碎裂的一瞬间,立刻甩出了手中的灵符,在张延旭身前一闪而逝,并没有形成什么效果,反而如同风一般消失了。
但是如果有人定晴看的话,应该能看到张延旭面前一人多高的空间,光微微的扭曲了。
尸水爆裂,所有的一切都被淹没,只有张延旭身前有一片净土”冲天的魔气在他眼前断裂了,仿佛他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旁观着地狱的爆发。
空间裂土符!
这是程钧现在能做出来最高等级的灵符,能在一瞬间扭曲空间。这是元神期以下无敌的防御符,因为只有元神天地才能影响空间。任何攻击到了空间的断裂面前,只有戛然而止,因为两边全不是一个世界。程钧本人只有一枚,还是在极端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才做出来的,突破的可不只是一品境界天堑。
可惜只有三个呼吸。
三个呼吸足够了,程钧扑了去,一手拉住张延旭,在他脚下飞剑一踩,吼道:“走——””
张延旭双目圆睁,一口鲜血喷出,飞剑划,出一道血光,以不可恩议的速度飞了出去,眨眼之间已经在数里之外。
一一四 征兆
山连着山,树连着树,一望无际的森林。奇无弹窗qi高大的乔木遮天蔽日,挡住了头顶炎炎烈日经暴晒。
这里是深山。
哪里的深山都是这样的,就算这里的树才分外茂密一点,也没有什么出奇。所以程钧理所当然不能凭借这片树林分辨出这里是哪里本来他也不擅长这个。
张延旭当然也不能,他正盘膝坐在山洞里,打坐恢复自己损耗的精血。
怪只怪张延旭的血遁太犀利了当时化也没选择,下意识的使出了自己最厉害的那种逃脱手段,在几个呼吸之间就行走了数百里。
这种血遁几乎赶元神天地那种咫尺天明或者精魂天地瞬息千里的神通,消耗之大可垂而知,别说张延旭停止血遁之后就一头栽倒一来,人事不省。就算是程钧刚停下来的时候也像个血人一样。
在空川转换的过程中,程钧被罡风划了不计其数的口子,若不是他在身早藏有护身符,现在估计变得比那腐尸还难看了。
好在那此伤口毕竟是皮外伤,程钧随手给自己治愈了一番,然后清洁了身的血垢,调息了半日之后,已经看不出什么了。倒是张旭一直在盘膝打坐,看样子消耗可不是不
张延旭身子如泥塑一般,一动不动也有好几个时辰,在平静的表面下,似乎暗藏着涌动的气流。程钧感觉着他的气息,心中暗自讶异他虽然外表还很平静,但是那丝丝灵运转似乎开始走向了一个前世他非常熟悉的轨道。
果然,不出片刻,在他的头顶渐渐形成了一个灵气构成的漩涡,从隐晦的波动渐渐变成肉眼可见。漩涡越来越大,天地灵气发生了规模的震动,构成了种奇诡的韵律,隐隐风雷之声。
嘿,这小子因祸得福,要化气飞精了。,,老魔跳了出来,低低道,真年轻啊我看他虽然驻颜有术,但真实年龄绝不超过百岁,居然现在就要晋升为真人了。,,
程钧暗自诧异,按照前世的记忆,张延j成为真人似乎还在数年之后,如今因为自己这一番搅动,竟让他提前得到了这个机会了么门
若是如此,将来他或许行事会改变,至少有此行事可以不必如前世那般紧迫,那万史的大势会改变么门
漩涡在最极点的时候,并没有更进一步反而渐渐消散,空气中重归于平静。程钧却知这并非是失败,而是控制自家修为的一种手段口张延旭不想仓促之间晋级,但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开始。
过了许久,张延旭慢慢睁开眼,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空气中飘过一丝腥风,虽然只是一丝,但那恶臭已经足以催人呕吐。
程钧和张延旭司时变色这味道忒熟司了,除了那腐尸之外,很难想象还有第二个.有这样的味道。
只听远处一声怒吼,如闷雷一般声震百目,这回张延旭和程钧对视一眼,一起苦笑毫无疑问,那老东西追来了。
两人司时变色,但都只是一瞬间,便先后恢复了过来,一起静静地收敛了真气痕迹。延旭指指下面,两人司时起身,往山洞后面去。
当初选择栖身的山洞的时候,是程钧发了这个山洞,因为它表面看起来不起眼,地下还有很深的后洞,甚至和一道地下河相连,形成了一个掏空半个山体的大溶洞。
进了溶洞,程钧点起了一个闪光符箓,见洞中石笋钟乳石光怪陆离,一条幽暗的河济从脚底流过,散发出阴冷的湿气。
程钧凝视着地下河,道:若使出水遁之术,沿着此河流下,倒也能再次逃出数十里外,,
张延旭摇头道:我那血遁瞬息之间已经遁出八百里外,他兀自纠缠不休,区区几十里何足道哉门,,他缓缓道:我刚刚几乎遭难,全是凭你救命。张延旭有恩从不言谢,但是定记在心里,将来自有报偿。,,
程钧笑了笑,道:人不必如此。那的情景我若不拼死一搏,自己也难以活命。,他倒不是不信张延旭的话,张延旭的性格有训多毛病,但是人品并不差,程钧也是确信的不然刚才他不会毁了自己的保命底牌救他虽然也是为了保证天下大势的延续,但也是自己赌一次,赌博么,不下重注怎么获得高口报门况且这次赌博赌的只是两人能不能逃命,并非是张延旭的人品,程钧逃出来之后就确定自己已经赢了,如今这句话不过是题中应有之义。
不过张延旭真正要说的应当不是这句话
果然张延旭道:只是如今你我未脱险境,少不得还要麻烦
话音未落,突然空气中一阵抖动,一声尖锐的鸟鸣声传出。
那声音的来源却不是其他地方,而是程钧的身,第一声鸟鸣尖锐嘹亮,带着一种奇异的和弦音,程钧和张延旭司时一愣。
张延旭先是愕然,然后立刻正色道:恭喜。原来你也
程钧还没说话,第二声鸟鸣已经陡然激越而出,这一声谁都清清楚楚了,正是程钧的身体骨骼之中发出来的。鸟鸣清越悦耳,在地下溶洞的墙壁碰撞,传出阵阵回声,一直传到很远
程钧淡笑一声用手掐住自己的腕脉,狠狠地一抖,脸色骤然转白,然后一口鲜血吐出来,第三声鸟鸣刚刚响起,突然如绷断了的琴弦一般,发出一声颤抖的杂音,戛然而止。
张延们不禁大惊失色,喝道: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门因为有此激动,扳住他肩膀,将他按在墙壁。
程钧尔色必适才难看了十分,半响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道:不管怎么如今不是时候。
如今不是时候。
千鸟和鸣,仙骨充盈。
程钧如何不知道,刚才的信号,是他周身仙骨灵气充盈到了极致,以至于再也容纳不下一丝灵气,以至于发生了仙骨之间如司鸟类一般共鸣的声音,换句话说,出现这种情况只是意味着他要筑基了。
入道期是修道前期一段适方期,圭要的作用,就是适应天地灵气和人体的相互交流。虽然也能修成真气,运用种种法术,但对于身体本身的改造,几乎等于零。所以入道期所有的修士,别管是刚入道的小修士还是入道巅峰的修士,凡胎,只要被偷袭,都可以被寻常刀剑一刀两断。各种神通和好一此的法器,都不是给这群修道界的小修士准备的。就是程钧也只能多会几个法术,多写几道符箓,没什么特殊之处。
只有到了筑基期,成就道体之后,才真正是半仙之体
虽然说是半仙有此自吹自擂,但是和寻常凡人已经是天人之隔,那才是真的。
入道期的修炼说穿了,就是往自家经脉中充盈真气,然后再仙骨附着灵气,等到仙骨灵气充盈到了极限,发生了千鸟和鸣的声音,说明仙骨由量变到达质变,真气化为真元,就可以筑成道体,达到筑基了。
程钧这一次和青龙观战斗,虽然没费什么力气,但终究是过了临门一脚,迎来这个机会口然而程钧刚才却是硬生生击溃了自己体内正在转化的真元,将自己晋升的机会扼杀。不仅如此,真元强行被打回真气的代价极大,至少下一次晋级的机会要比现在晚来不知多少年,甚至转化的也不会有这么顺利,说不定没有大量药物辅佐,根本就没有第二次晋升的机会。
这个结果连张延旭看着都连连嗟讶,程钧可是他相当看重的人才,居然自毁前途,如何不叫他恼怒,气道:你可知道这机会多难得门寻常修士晋级,鸟鸣最多不过如黄莺初啼,你却是千鸟和鸣,声震云霄。这种情况下甚至不需要筑基的丹药,稳稳当当迈过去,就能进入那个门槛,为什么节外生枝门
程钧坦然道:我正是不想节外生枝。
张延旭愣住,程钧已经道:您您也要晋级了我,灵气成漩涡,就是化气为精的先兆。
张延旭点点头,化气为精的征兆和仙骨齐鸣一样,有非常大的波动,只要知道其中玄机,谁都可以探杳,他倒是没有怀疑。
程钧认真地看着他,道:如今外面那腐尸已经追到此处,你和我的性命都危在旦夕,这个时候如果能够战胜他,唯一的希望当然只有你。如果我们两个司时晋级,外面来了敌人谁能拖延一二门我区区微薄之力,就算能再进一步,也只有于事无补,不如全力辅助你。若是你能化气为精,就算我赔性命,也是值得的,何况只是区区一次晋级机会门不光是我,就是其他任何人面对此情此景,也会如此选择的。
张延旭目光幽幽看着他,过了好久,道:罢了。此事之后,我张延旭有言在先,必定还你一个完美的晋级机会。
程钧笑了笑,道:多谢。
多谢天,给了自己一个恰到好处的加注机会。
115 小诛仙剑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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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钧敢于散掉自己的真元,当然是有原因的。
对张延旭所说的理由,当然不能算错,按照形势判断,程钧自己退出筑基的机会,让给张延旭应当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如果其他人面临这样的情况,那人又足够冷静理智,也是会这么选择的。
当然还得那人狠得下心来,以自己将来的前途换取眼前的机会和张延旭的好感。这里面孰轻孰重就要自己衡量了,倘若那人判断自己将来修道的前途比其他都重要,那么就算再理智也不会同意这个选择的。
程钧却是没有任何犹豫,倒不是他多有信心能够无视散去真元的后遗症,而是他本身就打算散去真元。
因为刚才那声仙骨和鸣,只是程钧前世七分仙骨修炼到极致的声音,他听得太熟了。而他本身是要修炼九分仙骨的,若是刚才就筑基,根本就无法修炼成无道体,最多只能在七分道体之中选择,这种蠢事他怎么会干?
其实程钧的九分仙骨都已经炼成了入道巅峰,若按照他自己的修炼步骤,应当是找个时机闭关,引导真气同时附着九分仙骨,筑成道体的。没想到这次大战颇有收获,真气自动充盈,按照正清一炁寻常的套路自动冲击到了入道巅峰,到让他出乎意料之外。
正经的九分仙骨入道,传出来的声音可不是千鸟和鸣,而是声若龙吟,所以程钧一听声音就知道错了,毫不犹豫的散功。至于顺便向张延旭卖好,那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他前世虽然没有向谁表过心迹,但是日久成精,这一番话说出来,虽然全无表功之意,但对于张延旭这种聪明人来说,可以说恰到好处。
然而对张延旭来说,程钧确确实实是舍弃了自己的前途来保自己的,虽然他也知道若不是这种情况下,程钧也不会有这样的觉悟,但不是有句话叫做“疾风知劲草”么,在这种危机的时刻,程钧的果断和理智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张延旭不是矫情的人,心中认定程钧的好处之后,反而略过不提,道:“罢了,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那咱们就拼一拼。好在只是化气为精,不必成就精丹,不然非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不可。不过只是化气为精,数日功夫就足够了。等到我进入精魂天地,我要叫那妖魔尝一尝滋味。”
程钧自然知道,两个修为天地之间的差距比两个修为境界的差距更大千百倍。虽然入道进入筑基是一个飞跃,但其实两者都在性命天地,相隔的只有一个境界,而非大的天地。整个性命天地到筑基为止,和精魂天地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进入精魂天地之后,筑基和入道完全没有任何存在感可言,说是蝼蚁都显得抬高,只怕和一些灰尘差不多。
那腐尸吃白骨舍利,每吃一次就能增长一部分魔力,理论在他吃白骨舍利的副作用没把他熬死之前,他魔力的增长强度应该是无限的。也就是绝对的力量可以说能够增长到与精魂天地相匹敌,甚至更高。但力量在天地的鸿沟之前是渺小的,程钧毫不怀疑,只要张延旭能够成功晋级,可以再一招之内将那腐尸碾为齑粉。
就算是程钧,如今已经是入道巅峰,他敢说凭他现在的手段,已经可以对付一些刚入筑基的修士了。但是倘若他日他修到了筑基巅峰,可不敢对付精魂天地的修士,就算有再大的底牌傍身,他也绝不能正面去面对一个真人。
张延旭道:“那腐尸在面,听他的声音也不过数百里地。只是他毕竟不曾迈入精魂天地,无法使用魂搜天地的神通,或者能图有一个侥幸,或许他搜不到我们这里来,那就平安无事。但倘若他搜来了,我这边闭关自然是没办法出手的,你面对面硬抗也是不行的,只有凭借地利阵法,或许能够跟他周旋一二。”
程钧道:“以我的修为,布置能够拖住他的阵法还是勉强。”其实以他的阵法修为,只要那腐尸没有超过筑基境界,应当也能布置出一个暂时困住他的阵法,但一来困住那腐尸的时间非常有限,耗费还巨大,二来这种境界差距未免匪夷所思,程钧还是采用了比较稳妥的说法。
张延旭没有怀疑,道:“这个自然。阵法我这里有一个现成的。有一套小诛仙剑阵——”说着取出一套阵盘阵旗,递了过去,“这阵法也算是我压箱底的手段,若有我主持,就是现在将他力毙也有些把握,不过你来主持未免吃力。好在你精通阵道,我再传授你专门的阵决和阵图,说不得也只好勉强周旋。”
程钧也听说过这小诛仙剑阵,虽然带了一个小字,但已经是一门了不起的阵法,向来是道宫中顶级的机密,若不是张延旭在道门地位特殊,这样厉害的阵法也到了不他手中。他能将此阵还有阵决阵图托付程钧,可见这番信任也是难得的了。
程钧心中暗喜道:前世我也听说过道宫的诛仙阵,可惜到底没有窥得门径,也曾引为遗憾,如今这个虽然是简易版的,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等我回去研究研究,或许能加进自家的大阵里。到时候对无罪老儿,也多了三分把握。
张延旭不知道程钧动了什么心思,又拿出一套阵盘道:“这个阵法就简单了,只是寻常的颠倒迷幻阵,能将人引入阵中迷惑不出。这阵法有一件大好处就是只需要灵石为引,能够自动变阵,不需人居中主持,你只要在小诛仙阵外面再布置一层,能隐蔽一时,也多少算个保险的手段。”又拿出一袋灵石,道:“这里是一千中品灵石,你不要节省。这个阵法用不了,你自己布下其他阵法也用的。”
程钧谢过接了,跟张延旭再说了几句话,再次行礼道:“祝人马到成功。”转身了溶洞。
从溶洞出来,程钧一路往,到了山口,只见外面天光大亮,万里无云。天连只飞鸟也没有,自然更没有什么腐尸妖魔。
然而空气之中那股弥漫的恶臭之气却是还在鼻端萦绕不去,显然那腐尸过去并不远。
程钧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突然问道:“你们魔门除了神识感应,灵宠搜查,阵法结界之外,还有什么特殊的搜查法门?”
那老魔冒出身来,道:“你骤然问我,我哪里说得明白?你小觑我们魔门的毛病怎么还不改改?我说了,魔门包罗万象,宗派林立,不在你道门之下,我又不是和他一个宗派的,哪能事事知道。你也是多少年的老修士了,道门的法术神通,你都清楚么?你要知道,白骨舍利是金刚魔宗的本事,那可是……”
程钧眉头一皱,道:“金刚魔宗,既然是佛宗出身,那他应当感官很灵便。或许他会凭借这个来搜查。”
金刚魔宗虽然是魔门,可是却是脱胎于佛门。佛门修法体,更修六识。从眼识开始修起,一直修到第六识意识,感官的灵敏不是道家所能想象的。不过佛家的六识修为并非对应道门的筑基期或者其他境界,而是单独出来单修,有的十分有天赋的弟子,在很低修为的时候可以修通三四识,有的到了精魂天地都未必能修通眼识。
按魔之后心中有了滞碍,六识不易修通,但既然能够到达筑基巅峰,总不能赌他六识不通。只要他修通了眼识,程钧的行动基本就限制在了地底下,只要稍微暴露在天光之下,就有被看到的危险。
倘若那老东西修通了耳识,只需要坐在下风处,方圆百里就是一片草叶落地的声音也瞒不过他——那才叫操蛋呢。
老魔道:“你别瞎担心了。你以为吃白骨舍利是跟吃糖豆一样,越吃越甜么?你别忘了,我是玩骨头的,那东西我怎会没有研究?那东西吃了以后人就不正常了,许多法术使不出来,跟佛门的六识通明的神通更是完全相冲。他现在不说耳聋眼花,反正跟那些六识的神通是无缘了。估计他最多也就是在天用神识一寸寸的搜索,最多封了天地下的道路,再派几只小骷髅妖出来搜索。别怕他有什么鬼门道。”
程钧笑道:“这么说,我这一趟的活计比想象中的轻松?”
老魔道:“你说呢?只要你布下障眼阵法,再藏的深一点,我看除了最后那小子化气为精会引动天地灵气几刻之外,你们根本就不会被发觉。要知道化气为精不比往后的成丹,是没有天劫的,就算引动天地灵气也不过一刻时辰,凭那腐尸的脚力,能不能赶过来还是两说。你这一次的活计说白了,还是口头保障的漂亮,其实没那么大的风险。”
程钧道:“这样啊……要是这样我倒要做个选择了。”
老魔道:“还要什么选择?”
程钧嘴角一挑,道:“你说我是做一个缩头的乌龟,等着时间过去,还是索性玩个大的,把那腐尸引到这边来?”
!
116 诱敌
一一六诱敌
那老魔眨了眨眼,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程钧道:“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看来你的越发的不够用了。我说去把那腐尸引出来。”
那老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吼道:“你他妈想干什么?如果是活得腻歪了,马自杀还能选择一个舒服的死法。死前别忘了把身子留下,我还缺一具肉身,勉为其难要了你这具身体罢了。”
程钧笑嘻嘻道:“你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不是,怎么,还想要我的肉身?那你是没有机会了。”
那老魔被程钧打岔,稍微冷静了一下,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那腐尸可是筑基巅峰还要加数倍的力量,就是姓张的小子都不敢直挫其锋,你这么点修为,还要去找死吗?”
程钧道:“我可没想现在就把他引过来,就算真的引他,也要七日之后。”
那老魔毕竟活了数千年,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我看姓张的小子阴阳精气调和,需要七日左右时光。你要在他出来的那一日,将那腐尸引出来,你好做出危险万分的样子,向他卖好?这倒也可以,但是风险可是不”
程钧道:“我会把风险控制到最小,不过有时候机会来到的时候,即使孤注一掷,也要抓住,不然就会流逝。”
那老魔沉默一会儿,道:“值得么?”
程钧道:“怎么?”
那老魔道:“那小子当然是道宫的重要人物,但是也就是是一个筑基修士——虽然现在要化为真人了。可是我看你第一次见到他,就有一种久旱逢甘霖的热情,倘若不是你爱了不该爱的人……我胡说八道呢……那么就是他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连你这样的人也不惜花费大代价来接近他,那到底为什么?”
程钧悠悠道:“那自然是值得的。我今天的冒险是为了取得让我将来不必冒险的成果。张延旭……他现在只是一位道宫的人,但是当他不再叫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价值才真正的体现出来。而我的价值也才开始体现出来。”
这句话可以说回答了老魔的问题,但也可以说什么都没说,老魔撇了撇嘴道:“随你的便,反正你死了,你的肉身若是没有被毁,我也少了许多麻烦。你可想好了,那腐尸不是你们家养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要想在七天之后那么凑巧的时间让他出现在这里,那就必须在七天里知道甚至控制那腐尸的行踪,要他即发现不了这里,又不能走远了。”
程钧道:“这个自然不劳你操心。我要在这七天给他找点事做。”
山林里,程钧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坐在地打坐恢复自家的真气。
这里离着原本的溶洞已经隔了百里,程钧在不能御剑只能步行的情况下,一面加快速度,一面要时时隐瞒自己的行藏,每次赶路百里,然后迅速离开,赶往下一个地点,短短一日之间变幻了三次,无论体力还是心力,都近乎极限。
这里是一片山丘之间的山谷,有很大的一片谷地,正适合程钧布阵。程钧也没有犹豫,顺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就迅速的布阵。他布置的是一个攻击和困敌两用的“五行神风阵”,按照等级可算是三品的阵法,对于程钧来说如喝水吃饭一般简单。仅仅花了半个时辰,就已经布置完毕,程钧马不停蹄赶往下一个地点。
眼见程钧累的确实够呛,老魔忍不住道:“至于跟催命似的么?你不就是故布疑阵,引得那腐尸去打那几座阵法么?依我看,就好好地建造一座疑阵,虽然你现在修为不足,但是可以借力啊——譬如那小子交给你的两座大阵之一,无论哪座阵法再加你这样的高手改造布置,应当也足够拖那家伙几日了。你布置好这一边座,然后回到熔岩口继续镇守,再拿另一座阵作为根基防守,只等时间到了把他引过来就是了。”
程钧摇头道:“那不行。那两座阵法一定要用在保护熔岩洞。张延旭对阵法可不是一无所知,没有缺陷。倘若他出来看见两座阵法没有用在正路,或许就会猜到我的意图,这一番风险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这个险绝不能冒。我宁可用比较低级的阵法多牵扯他几次,叫他在阵法中间来回穿梭,总比让他始终攻打一个阵法来得好。”
那老魔嘿了一声,道:“你倒是考虑的长远。罢了,如今你我是一个藤的蚂蚱,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你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便了,千万不要客气。”说着露出很慷慨的样子。
程钧道:“我平时用得着你的地方,什么时候跟你客气过?我和你一样,早都忘了客气是什么了。不过如今你也帮不什么忙。你要是炼鬼的手段还在,倒是能给我培养出些炮灰来。好,也许最后设立大阵的时候,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夜幕降临,程钧冒着夜晚的寒风回到了岩溶洞中,只觉得精疲力竭——他已经整整跑了一日一夜,搭建了六座阵法。这六座阵法的消耗可也大得惊人,张延旭教给程钧的一千枚灵石除了留下一部分作为两座大阵的耗费之外,剩下的早就消耗一空,连程钧历年的损耗也赔了不少,这一次过后,程钧手里基本没有灵石了。
饶是身心俱疲,程钧还是在熔岩洞的方将两座大阵的阵盘放置好,但暂时没有布阵,只是把小诛仙阵和颠倒混乱阵法相对的位置调整了一下,使得两个阵法可以互相呼应。做完这一切,程钧太累了,伏在山洞之中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午。也不是程钧自己醒的,而是被一股恶臭熏醒的。
风中的味道浓郁的如此,以至于连程钧这样早已经见惯风雨的修士也忍不住脸绿了起来,不得不打坐调匀了呼吸,才勉强把不可抑制的呕吐压了回去。
当他正准备下意识的给自己一个甲术抵御这种气味的时候,程钧终于从睡意中完全清醒过来——坏了,这是那腐尸接近的标志。
要说这腐尸也是够可以的,身的味道只能说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就如同天生带了一只报警铃铛,十里之内令人闻风丧胆——真正的“闻”风丧胆。这股味道差不多算得一次攻击,杀伤力十分巨大。不过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担心他无声无息的偷袭了,因为他就算能无声无息,也不能无味。
程钧飞快的扫视了一下周围,没有那家伙的影子,这算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他还没堵到家门口,坏事是他的力量又升级了。
程钧可是清楚地记得,昨天他就在那家伙周围两里,还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那腐尸身影的时候,那味道都没有这般。腐尸的腐烂程度和他的力量成正比,也就是说,现在腐尸只怕力量又有暴增。
昨天他又吃白骨舍利了。人要豁的出去,怎么都行。明知道白骨舍利只会让他更加堕落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但是力量的诱惑让他一次有一次尝试。这就是债多了不愁。
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能释放任何法术,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这家伙发觉。
看来是时候了,第一个目标就让他选择东边那座三杀暗影阵。
程钧往石洞里面挪了挪,闭眼睛,通过昨天和阵法建立的联系催动着百里之外的那座大阵。
三杀暗影阵,起!
灰绿色的尸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很快阴湿了脚下一大片土地,土地的草木迅速的枯萎了下去,偶尔落过的小兽在湿地的周围迅速的倒下,两眼翻白,停止了呼吸。
魔岸低低的咆哮了一声,擦掉了脸的尸水,麻烦,太麻烦了。
他现在不敢照镜子,因为他知道就算是他自己,估计也抵受不住自己如今容貌的巨大冲击,那一定是一张比鬼还难看的脸,但他并不觉得不好,也没有为吞下白骨舍利而后悔,这就是代价,力量的代价。
当然,当他第一次吞噬白骨舍利的时候,他曾经后悔过,不管是巨大的痛苦,哈市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的感觉,都让他痛不欲生。他心中除了痛恨把白骨舍利给自己,名为关心实为陷害的师兄之外,就连金刚魔宗的魔族也开始痛恨——什么样的恶魔才会创造这种自虐的法门?
但是他很快醒悟了,世间的事存在就是合理的,这白骨舍利的法门尤其合理。
没错,他感觉到了疯狂增长的力量!
原本筑基中期的修为迅速膨胀,刹那间就跨过了两个门槛,直奔筑基期的顶峰!即使自己的修为和身体的改造根本没有到达巅峰,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有力量,只要比敌人强,比师兄强,比所有人更强,那就无所谓!
当他轻易地将原本比自己还高一筹的对手虐杀之后,喜悦和感慨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立刻放弃了师兄交代的最应该杀的小崽子,返回头来直捣青龙观——什么最该杀的?最该杀的是你!
虽然师兄给他的白骨舍利,让他最终享受到了力量,但这并不是说他就要放过这个师兄,他对于自己被当做试验品的怨恨还没有消散呢——何况自己的师兄身还有更多的白骨舍利。
只吃了一枚白骨舍利,就增长了这么强的力量,倘若再多吃几枚,那会怎样?典籍有记载,白骨舍利的精华可以让人攀升到做梦也想象不到的高度,能够让人不必接受修为的约束,直接逆天成魔。
白骨舍利的真意,就在于此啊。那是金刚魔宗惊采绝艳的祖师爷为了突破魔心感悟、、瓶颈桎梏、大小天劫这类限制修士前进的障碍的一次绝大的尝试。而他老人家的集藏,在半途崩殂之后,有一部分流落到师兄魔静的手里。
当逼迫师兄把白骨舍利叫出来之后,魔岸毫不犹豫的就吃了一个,在消化了数日之后,他认为自己可以接受第二个白骨舍利了。不过剩下的几个舍利他还是先收集起来,毕竟就算再好的东西也不能一直吃,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副作用更大还是小事,他怕的是对自己力量的提升不能尽善尽美。
但是,总有小虫子出来破坏他的计划。
正当他享受第二次力量冲击的快感的时候,旁边一个浑身冒金光的小子出手了,这自己明明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丫就奋不顾身的拿出一把金色的大斧子往自己脑袋砍了一下——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更可恶的是,这小子的修为还真的很强。
那道金色的大斧头,不知道什么鸟东西,险险的就把他的护体佛气劈开,只要力量再强了一分,自己的脑袋就劈开,一个未来震动天下的魔门高手就要半途陨落。
小子,你找死!
既然这一下没把他劈死,那么死的就一定是对方——一个筑基期巅峰的小子,在几天前是他需要仰望的大修士,现在已经是他手中的蝼蚁,尤其是第二枚白骨舍利提供的力量,已经给了他无穷的自信。
你给我死!
眼见那小子必然成为大魔岸尊者的第一个牺牲品,意外再次发生了。这回真叫人气歪了鼻子,刚才那小子好歹也算个底下的爬虫,后面杀出来的那小子,简直是个蝼蚁——不,是灰尘!
竟然是个入道期。
魔岸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入道期的小崽子,牙还没长全,自己没吃白骨舍利之前,也是一扫一大片,没想到今天竟叫他打了一个冷不防,更更可气的是,自己一个疏忽之下,竟然真的叫两个小子跑了。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魔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咆哮,他一定杀了他们。在他还是一个标准的人类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那时他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师兄吩咐什么他就做什么,这是他的生存之道。而现在,他拥有了力量,有了愤怒的资格,他就不是原来的他了。
必须愤怒,必须做一个强者,不然他就失去了忍受巨大痛苦最终成为怪物的意义,他要杀人,不仅仅是为了争一口气,而是因为如果他这样放过在自己面前无礼的家伙,或许以后他就在没有前进的勇气了。
追踪千里,只为取两个人头!
只是他忘了,蝼蚁虽然弱小,但是他们是很灵活的,随便往哪个石头缝里一藏,就算是大象也无可奈何。
整整一天时间,他在方圆几百里的范围内来回来去搜索了整整一天时间,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找到。这片山林太茂密,又有山洞和溪流,布满了令人厌烦的缝隙。他虽然明知道这些蝼蚁藏身其中,但是就是无法找到他们。
是力量,自己的力量还不够强大。
如果自己力量足够强大,那么神识就会轻易地扫过整个土地,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让两个小子无处遁形。更进一步说,如果自己强大到一定的地步,那么自己甚至可以不必搜索,将这片地方整个毁掉,挖地三尺,就算两个人真的钻进地底下,也只有化为齑粉。
到了那一步,需要多少力量呢?精魂天地,够吗?自己又要吃多少白骨舍利,一个,十个,还是一百个?
数了数自己的宝贝,只有九个,只有九个白骨舍利。这白骨舍利可不是烂大街的便宜货,就算是魔门的真人也不能够炼制,非得到了魔君才可以,师兄这几颗也是抢来的。这可恶的师兄,当初抢夺魔祖遗物的时候,为什么不再用点力呢?这九个白骨舍利都吃了,恐怕自己也不能成为魔君。
不管怎么说,他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也就毫不犹豫的将下一个白骨舍利,解决眼前的敌人,或者叫爬虫才是最重要的。
力量不出意料的再次膨胀了起来,他再次享受到了疯狂进步的感觉,这种感觉如此之好,以至于他立刻就把手伸向了下一个白骨舍利。
如果是一个更加理智的人,或许会通盘考虑,暂时停止服用,毕竟或许白骨舍利的效力会在持续服用中减弱。但魔岸并没有那么冷静,何况就算真正的理智的人再品尝如此美妙的滋味之后,恐怕也失去冷静了,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一个接一个,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往里塞白骨舍利。
但是他预料中的事情发生了,果然,持续服用白骨舍利使力量的增长减缓了,当他发觉力量增长的速度已经可以称得迟缓的时候,他已经消耗了八个白骨舍利,手中只剩下唯一的一颗了。
失败啊,真是大失败!
魔岸捶胸顿足,悔之不及。这都是自己贪心的缘故,若是好好的利用,这些白骨舍利的效果要更强大何止一倍!
都是那两个小鬼不好!
魔岸找到了迁怒的对象,感觉好多了,愤怒立刻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连同许多骂人的词汇一起喷薄而出,魔门本来就有许多特有的骂人话,在他愤怒的时候正好助长了他的气焰。
就在这时,魔岸的心中突然一动,一个冗长的特指词汇突然戛然而止,而他那张难看的大脸也迟疑的转了过去,看向其中一个方向……
五十……一百……一百五十里!
一百五十里外,有灵气痕迹,一定是那两个小子!
魔岸大笑两声,飞身而起,拖着一溜灰绿色的尸水和浓郁到近乎成了烟雾的腐臭气,往东方飞去。
117 势不可挡
一一七势不可挡
这里是野外的一座小山丘,山石光秃秃的,看起来又荒凉又寻常。
魔岸飞到这里的时候,在空停住——筑基期的修士不可以用本体飞行,但是他化为腐蚀之身之后,可以一面释放烟雾,一面拖着自己飞行,相当于把一朵乌云莲座法器收到了身体了缓慢释放,看来就像是飞一样。
魔岸自己当然不会管什么原理,本身的飞行让他产生了自己已经进阶精魂天地成为了一位真人的自信,因此更加的狂妄,当他盘旋在空中,望着脚下这片平平无奇的丘陵的时候,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两个小子很有意思,想要用区区一座阵法和我这样的强者对抗,真是想瞎了他们两对好眼。”说着,抹了一把脸的绿水,狠狠一甩,绿水化为了两道利箭,向地下射去。
金刚魔宗是由佛门金刚宗转变而来,本来佛门斗法就手段不多,金刚魔宗入魔之后,佛光消散,许多手段便使不出来,即使后来在魔门摸爬滚打多了,从魔门汲取了许多手段,形成了一套关于自己的法术,但终究不乘的,在魔门中斗法手段都是弱势。
魔岸本来在金刚魔宗就并非多受重视,手段也不多,成为腐尸之后,许多法门反而不能使用,连他炼化在丹田之中的法器也失去了联系,因此可以用来进攻的招数除了自身强横无比的肉身之外,只有腹中一口黑雾,身一身绿水而已。
饶是如此,他还是不以为意,许多强横的妖兽甚至不会任何法术,但凭借无比的力量和肉身,就能将其他妖兽修士打得抬不起头来。何况他如今这身力量不算是天下第一,也是海内少有了,法器什么的不足为凭,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是真的。
尸水箭射到了空中,一路带着青烟落在地下,发出噗嗤的一声,一路没有任何事发生。
魔岸一怔,心道:难道是我多虑了?或者两个小子刚才还在,现在已经走了?
刚一犹豫,魔岸突然道:“不对!”
原来那尸水箭落在地,竟然如同寻常的水箭一般,化为一滩水然后消散。但他自己的尸水箭他如何不知道,那是顶风臭十里,落在地下至少烂周围一片地方。哪能像现在一样无声无息就这么消散?
小子,果然跟我玩花样。
魔岸大笑几声——敢和天下第一的强力魔修玩弄花样,真是活该找死。他也不多说,张口喷出一道烟雾,如同护盾一般笼罩在自己身前,然后狠狠的撞了下去。
从空中数千丈往下落,只见一道黑烟直坠而下,如同天将灾厄。
一路往下,魔岸依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眼看就要撞到地面,心中越发疑惑,不过他自己仗着身体强横,竟然不减速,就这么“碰——”的一声,狠狠地砸在地面。
撞到地的一刻,魔岸才反应过来自己撞的是真正的土地,正在他心中暗自觉得当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
这是真真正正的眼前一黑,周围所有的光芒刹那间就消失了,不仅仅光芒,连魔岸脚下踩的土地都好像消失了,魔岸只觉得脚下一虚,差点摔倒,但是稳住身形之后,又发现自己似乎还在地,只是脚下踩不到。
“哈哈,果然在玩弄小花样!”魔岸不但没有惊慌,反而越发的兴奋。这里一定是阵法,道门的小子有几件东西是金刚魔宗乃至魔门都没有的,其中一个就是层出不穷,颇具奇效的阵法。连金刚魔宗的魔祖都不怎么会阵法,他自然更不会,但是他一点也不急,所谓的阵法由弱胜强那是有限度的,他这样的强者可不会被小技俩糊弄住。
魔岸张开嘴,大吼一声:“呔——”同时狠狠地举起拳头,往地砸去。
轰——
地动山摇。
他的拳头现在力量要远远超过筑基期巅峰也就是二品魔兽中力量最大的短吻鳄,一拳头下去,足以开山碎石,别说只是普通的土地,就是最坚硬的青岩石地面,在他这一拳下去也要裂开一个大口子。
凶猛无俦的一拳落在地,竟然和他脚下的感觉一样——没踏到实地。任何拳力打在空气里,除非是拥有空间神力的神君,不然是不可能发挥一点效果的。
正当他感觉到稍微有点沮丧,陡然感觉到,黑幕有些摇晃,却不是脚下的地底,而是围绕在他周围的空气,还有空气中浓郁的黑暗在一种奇特的力量震撼下,发生了一点颤抖。这点颤抖其实微不足道,但对于感觉分外灵敏的魔岸来说,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那是……
被自己吼声震得。
金刚魔宗是佛门入魔之后,本来有金刚狮子吼这一神通,其他佛法不能修炼,但这一门功法却是加入了魔门特殊的引诱、堕落等威力,效果反而更加惊人。魔岸刚才那一声大吼,因为力量太强加添加了狮子吼的魔功,那阵法竟然无法承受。
魔岸瞬间就懂了其中的关键,那张人鬼不分的脸露出喜色,大笑起来——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就连自己的吼声都抵不住。看来不用我动一根手指,就将你们打成肉酱。
想到这里,魔岸运足力气,大吼一声:“吼——”
这一声威力比刚才足足加了两倍,黑暗开始明显的动摇起来,四周原本的封闭神秘被这一晃动破坏殆尽。只是这一声吼声终究不能彻底动摇阵法的根基,一阵晃动之后,似乎阵法就要恢复原样。
吼吼吼——
一声接一声的吼声从魔岸口中咆哮出来,黑暗一阵接一阵的震荡。终于,在空间的方出现了一丝诡异的龟裂。
龟裂的产生,说明这个阵法在还没有发动起来的情况下,就已经开始崩溃了。
若是寻常的人,看见这个龟裂,自然会乘胜追击,照着龟裂的地方下手,攻其弱点,让他全部崩溃。但是魔岸不是寻常的人,什么战术,什么攻击弱点,他全不需要,他只需要一声接一声的吼着,就能把这该死的阵法震成碎片。
只听山丘中,一声声怪叫传来,不知道吓跑了方圆百里之内多少飞禽走兽。
“啊——”
一声吼叫传来,山丘中间的白地放突然碎裂,仿佛有一面透明的墙倒塌了,无数色彩斑斓的墙皮落下,露出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来。
那怪物仰天长啸,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声音隆隆震动山谷。
“哈哈哈,我果然是无敌的!”
魔岸狂笑了许久,终于清醒了过来,想到了一个他早就应该想到的问题——“不对啊,阵法已破,那两个小子呢?”
有些狐疑的怪物一屁股坐倒在地,闭起了还剩下半个眼睑的眼睛,运用精神向外搜索外围的动静。
过了良久,魔岸才在远方终于感觉到了些须灵气的波动,但是离着自己已经很远了。
“当——”魔岸吼道:“他们竟然只是用阵法困住了我,自己抽身跑了。好小子,想要困住你爷爷,凭你们这点道行还差得远呢!”
说着他跳起身来,拐着一流黑影,向远方飞去,吼叫道:“两个奸猾的小子,等着魔岸大人!”
山洞内,程钧缓缓睁开眼,吐了一口气道:“这孙子也太简单粗暴了。”
那老魔化作猫形,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道:“头脑简单的蠢货,原本也只能如此。不过他的速度还真不慢,这是第几座了……”
程钧道:“第七座。”
那老魔道:“嗯,第七座,那么他也快……什么,七座?不是只有六座阵法吗?”
程钧道:“真的阵法只有六座。不过我在路还设下了几个假阵,虽然能产生灵气的波动,但是只能诱敌,却没有丝毫威力。按照道理,这些假阵除了混淆视听之外,没有任何用处。但是那蠢货实在是太狂了,无论真的假的阵法他都一体处置,一到了阵法空,立刻暴力破局。这样真的阵法和假的阵法对他都是一样的。”
那老魔笑道:“哦,这么说你出乎意料的还多拖延了几刻时间?”
程钧道:“假阵让他绕远路这点是不错的,但是他力量太大,大部分阵法压根没有起到作用,所以这些阵法少的时间还未必抵得那些假阵拖延的时间。”
那老魔沉默了一会儿道:“他力量果然那么大?那些阵法就是拖延时间都不行?”
程钧道:“这家伙确实有些邪性。不是我夸口,我布下的阵法虽然筑基期巅峰未必不能识破,但也绝对休想那么容易离开,更别说力破了。当初布下六座疑阵还是宽松的,我料想两三座阵法配合起来,就能拖他几日。可是他偏偏有这样的本领,或者说有这样的力气,几座大阵挡不住他,若不是他实在太蠢,或者说实在太狂,连假阵都要耗费精力去打,他现在只怕已经把我的大阵毁掉大半了。”
那老魔道:“那家伙的力量确实了不起,光以力量而论,他确实超过了境界的分野了。”
程钧道:“或许,如果修行只需要力量,谁力气大谁就能靠近天道,那么他倒是境界超人了。”
那老魔舔了舔嘴唇,道:“那白骨舍利果然有这样的效用?力量叠加不受境界限制,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我玩骨头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失去了一个大好的研究方向,失策啊失策。”
程钧翻了翻白眼,不过他也知道,在老魔这样的天才眼里,那只追求力量而牺牲了境界前途甚至负作用巨大的白骨舍利不在他眼下,就算白送给他也只是给他增添了些研究材料罢了。一个曾经的神君怎么会看得那种小计俩?因此他也只是撇撇嘴,道:“好在他闯的几个阵都是困敌为主的阵法。我本来想这小子不通阵道,或许那些颠倒五行迷乱心智的阵法最为有效,不过既然他这样破阵,反而是那些强力的大阵最好用了。我还有两个纯粹是杀伤力巨大的阵法让他尝尝滋味,他也别太得意了。”
那老魔见程钧虽然在冷笑,终究也带了几分愤怒,知道那腐尸的作为伤了他作为一个阵道大师的自尊心,也不在这面触霉头,只是叹道:“希望他能多拖几日,如今才过去两日,还有五天时间,要是出了差错你的计划,咱两个的前途,包括地下姓张的那小子的性命,可就全都付之东流啦。”
!
118 对耗
一一八对耗
往后的几日,情形并没有像最坏的方向发展。那腐尸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最后那几座大阵确实坚韧,剩下的几座阵法,不算那些故布疑阵的伪阵在内,至少是讲那家伙拖了三天多的时间。
当六座阵法被一一拔出,无法再拖延的时候,已经到了第六天。程钧已经养精蓄锐多时了。
这两天程钧也没闲着,毕竟强行散去真元,又大耗心力布下大阵实时监控阵法走时,对于程钧如今的修为来说负担相当大。等他察觉那腐尸终于被一座阵法绊住了手脚之后,他才稍微放下心,让那老魔替他警戒,他自己方打坐恢复了一些精神。
这一次就如同程钧想的一样,虽然散去真元,但是根基无损。当然迫于形势,他散去真元的手段略微粗暴了一点,但是对于他来说也没有大碍,回去吃点补品在酝酿酝酿,估计今年之内就能再次筑基。
到时候可就是筑成无道体了。
前提张延旭能成功化气为精,这场危机能平稳而过。
关键时刻就在今日。
今日腐尸一定会过来。
这个时辰不是程钧挑的,而是张延旭的化气为精决定的。
事到如今,已经箭在弦,不得不发。张延旭的化气为精最后一步肯定是会引起天地灵气的波动,这个波动可比程钧故意放出来的大百倍,就算是程钧想要拦阻都拦不住。因为这个波动可是仅次于天劫。
不过一旦这个波动出现,就说明张延旭的晋升成功已经就在顷刻。化气为精没有天劫,到了最后一步水到渠成,基本没有失败的可能,只不过动静稍微有点大而已。这份动静,足以引来一切心怀不轨的敌人。
来,决一胜负。做我的一个大好垫脚石。
过了许久,大概是一顿饭工夫,空气中的腐臭味越来越浓。一道肉眼可见的黑烟从远方天际滚滚而来,所到之处,别说飞鸟,连他脚底下都没有半分活物,整个从森林里拉出一条光秃秃的隔离带,如此破坏力惊人的正是那魔岸。
魔岸这两天也是郁闷,真真假假十几个大阵把他缠得头晕脑胀,次次干劲十足,此次落空,六七天过去也没有找到那两个小子的影子,他破阵的方法又是一位的逞强,虽然效率尽有,但毕竟费力,他虽然是强大无比但也有精疲力竭的时候。几次觉得疲劳想把最后一个白骨舍利吃了,但看了看那孤零零的珠子,终究是舍不得。他又有点轴,从来不知道放弃,化为腐尸之后更是一根筋到底。将对方千刀万剐炼魂抽魄的心思支持着他从一个大阵往另一个大阵赶场,从无放弃。他相信,那两个小子跑得再快,终究有跑不掉的时候,或许下一次他赶过去的时候,那两个小子就会在阵法底下等着他。
这是第几个阵法了?十几个,几十个?
然而今天这个不同了。
虽然看起来这里也就是寻常的山丘,但是腐尸对于生灵有一种特殊的敏感,前几次他没有比较所以不曾发觉,但是这一次,从心底里对血肉的渴望,让他知道了这里就是他要找的地方,这里有他要找的人。
两只凸出眶外的眼珠子缓缓移动着,视线下垂,他突然感觉似乎和某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电光火石的交换了一下,火光四射——
你来了?
我来了!你能抵挡我的威能么?
能!
好,那我下来了!
大吼一声,一道黑光以最直接最粗暴地方式狠狠地砸了下来。
魔岸落下,感觉就有些不对。
他自天空落下,已经半刻时辰了,还在空中飞。眼前就是那片土地,周围还是重山密林,没有什么差别,就像他跳下来在空中下落,但是还没有落地一样。
别说是这区区数百张的高度,就是从高空落到万丈悬崖底,凭他的速度,也早就该落地了,但是眼前的景物分明告诉他,他还差得远。
又是幻阵?
倘若在几天前,这种感觉或许真能扰乱一二,但是今日却了它。天下间幻阵虽然千变万化,但是追根究底,不过是那么几个花样,他见过多了。
闭了眼睛——这动作不容易,他已经没眼皮了,魔岸自觉地切断了自己所有的感官,只留下一缕神识缠绕在体外,然后张开大嘴,大吼了起来。
“吼——”
喊叫声带着巨大的威力四散在空中。在阵法之中泛起一丝丝涟漪。
他落入阵法之中已经多少次了,每次都是这一招,屡试不爽。这就是力量大的好处了,无论什么稀奇古怪的阵法,哪怕他有千万变化,魔岸只要以不变破万变,一力降十会,就可以来往无前。
然而这阵法却有些不同,往日他大吼三声,就已经能使阵法产生动摇,叫喊十声,阵法必然露出破绽,再追加几声,任何坚固无比的大阵,就会在他的吼叫声中如冰雪版消融。
但是他已经吼了数十声,整个阵法空间没有任何变化,他还在不停的往下落,仿佛永远够不到地面。这种空荡荡不知终点的感觉,对于任何人都是一种极其绝望的感觉。
但是魔岸不比寻常,一是他脑子已经没给绝望恐惧留下空间,二来他的力量太强了,他有自信,只要一直吼下去,那么先崩溃的肯定不是他自己。
所以他在吼叫,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高,吼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没有任何的疲劳感,似乎只要天地存在,他就一直吼叫的下去。
程钧站在山崖下面,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那老魔笑道:“你担心什么?我看阵法空间十分稳定,不愧是道宫中拿出来的阵法,幻阵也是这般厉害,他再吼三百声,三千声,那也没用,至少几个时辰之内,绝无效果,足够你撑到最后。”
程钧嗯了一声,道:“是啊,我讨厌这样的家伙。而且灵石消耗的太大了,我怕撑不住。”
那老魔道:“啊?灵石会支撑不住?我看里面用的都是中品灵石,支持运转十天八天总是没问题的?”
程钧道:“要不然我向来讨厌用阵盘布阵,虽然方便,但是消耗比其他阵法大几倍。再有,这家伙的力量并非等闲,他每增加一分力气,阵法虽然总能弥补,但是要从灵石源源不断的抽出力量作为补充,消耗的实在是太快。三十六枚中品灵石能够支持半日,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能量消耗,是阵法的最大敌人。就像凡世间没有攻不破的堡垒,修道界也没有攻不破的阵法。有理论威力无限接近于无敌的大阵,但是没有永远停不下来的阵法。当阵法停止的一刻,再好的阵也会破了。从理论来说,攻打任何大阵,都是可以用人海堆的,能把对方的大阵所有资源消耗完,自然获得胜利。除非是那种可以天地间抽取灵气的大阵,诸如许多古门派的护山大阵。就算是那种阵法,也只能维持寻常的运转,若遇到门派受到威胁,要全力运转的时候,必然要消耗大量的资源,当然那些消耗可不只是灵石,各种材料要源源不断的堆去,才能保持阵法的威势。一旦门派的储存消耗殆尽,那么就是破阵的时刻。
而阵盘演化的阵法,因为方便携带,所以把各种材料的比例都降低了,消耗的尤其快。譬如这颠倒迷幻阵,若是程钧布置,至少也要立下七十二个中品灵石作为阵基,而这阵盘只有三十六个,能够维持的时间就要更短一倍。
那老魔虽然不大懂阵法,但是这些常识自然也是知道的,略一思考,就道:“那倒没什么。姓张的多再有几个时辰就能出来,你有两座大阵,可以轮换着使用,这么拼消耗,我看还是你赢。”
程钧眉头微微一皱,道:“两种阵法?小诛仙剑阵一旦施展开来,那就是不死不休,外面的颠倒迷幻阵就相当于废了。现在只能将它们两座阵法无缝衔接。没办法,我亲自来。”
魔岸也有点烦了,连续不断的吼叫,虽然力气没有消耗,但嗓子有点不舒服。
这么一个声带都快烂光了的老僵尸,居然还会嗓子疼,这就有些奇怪,但是事实就是如此。魔岸心中不爽至极,吼叫了这么半天,一点用都没有。他也不是全傻,毕竟实力已经极强,能够灵气的走向中隐隐察觉,自己的力量是被谁收了去,他也知道,对耗的话,自己未必便输。但是总这样喊叫确实不爽。
那么……
一声暴吼之后,魔岸没有闭嘴,反而越张越大。他虽然全身的肉都烂了,但是牙齿并没有损伤,反而越发的锋利惨白,裸露在空气中,带着绿森森的尸水,因为他还在往下跳,他张口的方向,正是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的地面。
吼……
一声比起原来要响亮百倍的咆哮发出,与声波一同冲口而出的,还有一道黑光,如同巨炮一样,狠狠地穿过那段神秘的空间,往地下轰去。
喀嚓——
黑色的光芒捅穿了眼前似乎空无一物的空气,把空间打碎了一个水桶粗的通道,在那通道中,似乎有天光。
那是阵法外面的天地!
阵法已破!
这种景象他见过太多次了,不管阵法里面是黑暗也好,混乱也好,只要打破了内外的通道,所有的阵法就像是纸做的,不堪一击,等着从里面撕裂。
这一回我看你往哪逃!
几乎毫不犹豫的,魔岸往哪个空间冲去,冲出去就是杀戮的好时候!
嗤嗤嗤嗤——
通道中,陡然钻出四柄飞剑,剑身光芒大作,带着刺穿一切的疯狂,冲向魔岸。而在周围,空间之中摇晃了几下。无数剑气从天地下,四面八方飞了出来。
!
119 出战
一一九出战
见到飞剑飞来,魔岸非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道:“我还道你们是缩头乌龟,躲着不肯见人,这不是也沉不住气了么?”
既然眼见敌人进攻,魔岸心中安定了许多,叫道:“小子,我叫你看看什么是力量!”说着他伸手一抓将迎面射来的长剑抄在手中,那长剑扭动不止,寒光四射,竟不能脱离他的掌握。
一手拿了飞剑,魔岸如同驱赶苍蝇一样,哗哗两下,把前方四柄长剑打飞了出去。至于周围射来的无形剑气,他压根既不躲避,只听噗噗噗噗一阵乱响,不知道有多少剑气射在他身,如同射中了一堆烂泥,一响之后再无声息。
“废铜烂铁——”魔岸伸手一抓,将手中的飞剑硬生生的抓成两半。
伸手把两截的飞剑扔了出去,魔岸大声吼道:“赶紧现身出来,拿出真本领,小把戏不要丢人显眼了!”
剑气一闪而没,周围寂静下来,只有魔岸还在吼叫,声音在空间中震荡不止。不过他如今在叫阵,虽然一样是声音如雷,震耳欲聋,但比刚才无意义的大吼要好得多了。
正在这时,背后两声极细微的嗤嗤风声一响,魔岸一怔,下意识的一偏身子,哗的一声,两道剑气擦身而过,带出两道长长的伤口。伤口离着肋骨不过寸许远,要是再偏一点,不免穿心而过。
猛然回头,只见从后面射来的是两把剑,长得与刚才他捏碎的长剑相同,就像刚才他捏断的两截剑每一段都化为新的长剑,重新来进攻。
魔岸正自疑惑,便觉风声不对,再一转头,眼前金光闪烁,刚才被打飞出去的飞剑也到了,五把飞剑拖着长长的剑光,飞快的射向魔岸。
“啊——”
魔岸愤怒的大吼一声,狠狠地击出一拳,正中那五把飞剑。他的力量早就突破了筑基期的极限,这惊天动地的一拳,与飞剑的剑身撞在一起,竟将五把飞剑一起打飞,在空中,就有三把断裂,剩下的两把,也裂痕累累!
噗——飞剑裂开,五把飞剑无一幸免,通通碎裂,有的更裂成了数十块,化为碎片抛洒在空中。
魔岸正要张口大笑,笑声还未出口,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震住,憋在了嗓子里,张大了口顿在空中。
只见空中那些碎裂的铁片,每一片都在一团金光的包裹下微微扭曲,然后在闪烁的光芒之中迅速化为一把新的飞剑,圈回剑身,飞快的射了回来、。
五把飞剑,刹那间化作数十把飞剑,列成初具规模的剑阵,一起如雨点一般飞下。
……这是什么情况?
明知道眼前不好,但那飞剑的速度太快,比魔岸的脑袋转的还快,以至于魔岸根本不能反应过来调整对策,他只有本能的再次冲飞剑打出一记爆拳!
噗——
这一回的力量比之前还要大数倍,空气被这一拳的力量震得微微晃动,这一拳十足的击在数十把飞剑,砰地一声,再次把飞剑打飞。飞剑还在空中飞舞,就听清脆的金属断裂声传来,又有数把飞剑吃不住偌大的力量,在空中解体。
与此同时,魔岸拳头一凉,一阵剧痛传来。
他收回拳头,果然,面已经被锋利的剑刃割出两个大口子。他如今已经不会流血了,但是绿水代替了血液,从伤口中滴滴答答留下,那钻心的疼痛并没有比还当人类时少多少。
显然,就算他力气再大,对战如此多的锋利的飞剑,也已经不能全身而退。
再次抬起头,只见刚才那些碎裂的铁块已经在无数光芒的包裹中破茧重生,化为更多的飞剑,排列着森严的队形阵列在前,蠢蠢欲动。
不能这么下去……
魔岸的拳头告诉他,这是不行的,再打下去,除了再制造几把飞剑之外,不可能有更好的效果,到时候飞剑成千万,就算是自己力量无敌,但终究身也有软肋,被万箭穿心,不可能还能幸存。
在他犹豫的时候,飞剑带着辉煌华丽的剑光,如暴雨一般砸下来!
魔岸大吼一声,身子陡然缩小,蜷在一起,如同陀螺一般转动,他转头的太快,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旋涡,飞速的卷进了无数黑烟绿水。剑光抽打下来,只听啪啪啪啪连响,每一把飞剑压根不能近身,就卷入了漩涡之中,搅成了碎片。
那剑光虽然多,但是速度太快,一排排被击飞出去,也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的事,被旋风撕碎的飞剑飞到了外面,在刹那之间完成了重生的过程,回到了飞剑的序列当中。
魔岸停下了转动,盯着眼前的飞剑,只见他们不但数量越来越多,而且每一把飞剑都是灵气充盈,新生的飞剑反而更加锋锐,眼前一片一片的剑光交相辉映,灿烂夺目,散发着熠熠的光芒。
不好——防护罩!
一道黑色的光芒在刹那间升起,保护住了他的身体,将剑光阻挡在外。只听辟辟啵啵的声音响起,那是剑光戳在防护罩的声音。
就在几天前,这道防御的法术险些被他忘记了,基本所有看起来软弱的法术都被他放弃了。魔岸觉得,只要自己的力量在,何必动用防御。但是今天无情的事实告诉他,自己还需要最贴身的保护。
无数的剑光戳在黑色护照中戳戳点点,辟辟噗噗之声不绝于耳。那黑色光罩被射的抖动不止,一直在颤抖,但是始终坚持着自己的使命,保护着魔岸的身躯。看样子这场攻防不是能在短时间之内能够结束的的。
剑光越战越勇,凛冽之极,顷刻之间大占风。剑雨已经脱离了第一轮的疯狂进攻,开始有秩序起来,成千万的剑光分成三个大阵,每一个大阵都排列有序,进则同进,退则同退。一个大阵进攻数剑,立刻后撤,后面的大阵补。虽然剑光密集的肉眼难以分辨,但它们之间似乎有灵性,如士兵操练般严谨,进退之间,丝毫不爽。
这是这个大阵的真面目了么?
魔岸有些吃不准了,他脑子再慢,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这个阵法和其他的不一样,自己的力量虽然高,但是显然不能一举破之,除非凭借自身的力量和它对耗,看谁耗死谁。
不能这样!
魔岸手中一捏,一个白色的圆球落在手中。不舍的看了一眼,他张开大口,吞吃了下去。
最后一枚白骨舍利!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原本想要留着等消化了如今身体中的能量之后再慢慢享用,没想到在这里逼得他出此下策。想到自己可能失去了一个更进一步的机会,他就恨得牙根出血。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随着白骨舍利的落肚,那种久违的力量感又回来了。魔岸的身躯剧烈的颤抖了几下,陡然膨胀了起来,与此同时,他身体的早就烂的差不多的皮肉再次发生了变异和腐烂,尸水夹杂着肉块,一块块的往下掉
无论是谁体会到自己身体腐烂的感觉都不会好过的,但是魔岸并不在乎,他习惯了。让他最为看重的是,那力量再次突破极限的感觉。
这次感觉——很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多少暂停了几日,他感觉这一次的力量一直在增长,突飞猛进,这一次的好处,只有第一次吞吃白骨舍利的时候才可以媲美。
“啊——”
一声暴吼,魔岸舒展开了四肢,然后毫不犹豫的撑破了防护罩!
去他的什么防护罩,老子不需要了!
在防护罩消失的一瞬间,魔岸的拳头攥了起来,在他的拳头凝聚了一团黑气。
与此同时,失去了防护罩阻挡的剑雨如雷霆闪电一般从四面八方射向魔岸。
它们快,但魔岸更快。只见他挥舞那团黑气,随着一声暴吼,向前狠狠地一击!
呼——轰!
剑光如潮水般褪去,倒飞出去的速度,甚至比它们飞来的速度还要快!在巨大的力量震动下,不只是迎着拳风的那一面飞剑溃散,四面八方的飞剑都无法再前进一步,就算离着拳风最远的飞剑也不过稍微挣扎了几下,无奈的飞了出去。
一拳,完胜!
不过,剑阵有三套。
剩下的两套剑阵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疯狂的一起扑了来。当初他们分别进攻的时候,飞剑似乎密集到再也插不进来的地步,但是两套剑阵合二为一,居然依旧井井有条,只是越发的凶狠和凌厉。
“来得好!”魔岸左拳挥出,飞快的再次挥出了汹涌的拳风,噗的一声,再次打飞了出来。
刚刚被打飞的飞剑再次飞回来,奋不顾身的再次扑向魔岸。但如果有心,可以看到,飞剑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点。
魔岸左一拳右一拳,狂风暴雨的出击,在飞剑的洪流中如中流砥柱一般巍然不动。飞剑的金黄色光芒中,黑光始终占据着中心,而金光则渐渐有后来不及的颓势。
猛然间,魔岸大吼一声:“开!”双臂一振,所有的剑光一起爆开,如飘零的落叶一般飞舞出去。
魔岸哈哈大笑,道:“再来呀,魔爷等着呢!”
这一回,飞出的剑却没有再飞回来,所有的剑光化为道道金光,在空间的一个点中凝合为一体,化为一道粗大的光柱,熠熠发光。
魔岸见此,不由得心中郁闷,这剑阵如今已经伤他不得,但各种变化奇诡非常,还是令他有些吃不消,咕哝道:“这回又耍什么花招?”
只见所有的飞剑幻化的光柱越来越小,最终缩小的只有三尺长短,形成一把金光闪烁的飞剑,浮在空中。
紧接着,从光影中慢慢的浮现出一个身形,却是个相貌俊美的少年。他一出现,就如同闲庭信步一般,神色轻松浮在空中。伸手一抄,把那把飞剑抄在手中,剑刃寒光轻闪,指向魔岸。
魔岸见到这番架势,不由得一愣,认出此人就是自己追的天入地的两个小崽子之一,至于具体是哪一个,叫什么名字,他早就忘记了。细想这两个蚂蚁一般的小子这两天给自己制造了数不清的麻烦,逼迫的自己底牌尽出,疲于奔命,忍不住一股恼恨涌心头,咬牙切齿道:“藏头露尾的小老鼠,终于肯出来了?”
那少年淡淡的一笑,手指轻轻地在剑身一弹,发出了一声清越的剑鸣,道:“终于见面了。魔头,敢与我一战么?”
魔岸被他的无耻气得乐了,他口齿不伶俐,没办法细数这小子用种种手段戏耍自己,又使了多少阴谋诡计取巧避战,现在有大言不惭,说什么与他一战,简直是骂人。他只是咕哝了一声,终于吼道:“妈了个逼的,你给我去死!”说着,前飞奔几步,一拳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打了过去,它所有的恨意都在这一拳里,誓要把这可恶的小子打成一团肉酱。
那少年目光一凝,长剑一横,已经架住了魔岸的拳头。拳剑相交,在空中迸出了一溜火花。
这一刚才打飞了所有飞剑的拳头,被他生生的架住了。
两人在空中僵持片刻,那少年手一松,身子倒飞出去,一把飞剑留在原地,啪的一声,消散成点点光芒。魔岸力气用的岔了,往前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好在他毕竟修为在那,不可能摔个狗吃屎,直起身子盯着那少年,眼睛几乎冒火,怒道:“妈的,你又耍诈!”
那少年再次伸手在空中一抓,一道光剑再次成型,耀眼不逊于刚才,含笑道:“怎么能说耍诈?我的修为是凭借苦功修去的,你是吃药堆去的,要说耍赖,不是你耍赖的更厉害吗?”
魔岸被他转进的速度弄得愣了,过了一会儿,大吼道:“那不是一回事!我说的是你对战不讲道理!”
那少年长剑一指,道:“是么?那对不起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说的话就是道理。你若是认可,咱们就放手一战,你若是不认可,我就将你宰了。来,说出你的答案,你是战,还是不战?”
!
120 舍利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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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钧盘膝坐在山洞里,额一滴滴的冷汗。他眼前看似是一马平川,但其实正在经历着生死期限——因为他的神魂正在阵中与附身剑灵与魔岸争斗。
在小诛仙剑阵之中,与那魔岸刀对刀、枪对枪厮杀的天昏地暗的,不是程钧,也是程钧。
倘若是程钧本人面对魔岸,别管他经验如何丰富,手段如何多变,也就是几个照面,必然被打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因为力量的差距太大了。民间还有一力降十会的说法,修士之间力量与能力的差距判若云泥,压根也不是一个水平线的争斗,再取巧也没用。
而阵中的程钧,却能和魔岸正面硬碰,那是程钧作为阵法的执掌着,以自身的神魂为牵引,与阵法本身的力量为基础,合成的一个剑灵。
这个剑灵的力量来自于法阵,只要法阵不灭,力量理论应当是无穷的,只是只能采用阵法本身的属性和攻击方式。只是因为阵法力量是由灵石消耗,若是灵石耗尽,连阵法都会破灭,何况一个剑灵。
不过这对于程钧已经不是问题,他肉身在外,神魂在内,里面的情况清清楚楚,况且那魔岸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发力了,他现在在和程钧对敌,程钧会在适合的时候拉出空间,给老魔制造换灵石的时间。
对于程钧来说,最重要的消耗反而是神魂的消耗。小诛仙剑阵固然是诛仙剑阵的简易版,但最适合配合的阵法师理当是筑基期。程钧的神魂固然算是强大,但跟筑基期相比也不算什么,也就是勉强达标而已。而控制剑灵的同时,还要操纵大阵的运转,同时要平衡剑灵和阵法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很累的。
但是,程钧觉得很爽。
从重生以来,从来没打得这么爽过。
因为以阵法配合本身行动,本来就是程钧在前世最喜欢的作战方式,脚下踩着自己的阵法,手中掌握着特殊的力量,那就是阵法大师独特地战术!
这几刻钟,让程钧依稀触摸到了前世俾睨天下的感觉。
如果可以的话,程钧愿意一直这么战斗下去。不过这是不可能的,程钧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一来,魔岸的耐心快到了尽头,鱼死网破就在眼前。二来——
时间快到了,准备抽身。
魔岸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他真有些累了。
这场在他看来,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战斗,竟然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时辰。天知道这么长的时间他是多么的难熬。
这是他获得无的力量之后,第一次与人正面交手,才发现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对面的家伙,若说力量,那一定是不如自己的,不过好像已经没有了碾压式的差距。最可怕的,是这人的打斗方式。
这家伙,他在这里完全是主宰一样的人物,想出现在哪里,就出现在哪里。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而且手中的剑源源不断,随便从哪里一抓,就抓出一把剑来。而且一把剑又是一把剑,如果他不愿意跟自己打了,那就随手一指,一群剑飞了过来,把自己阻挡在剑墙之后,等自己击倒剑墙之后,他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拿着剑一通乱砍,逼得自己手足无措,险些伤在他的剑锋之下。
这种游击与强战结合的方式,令他有一种老鼠拉龟,无处下手的感觉,因此体力消耗特别巨大,竟然有了几分气喘的感觉。他甚至感觉,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会被拖垮。
面对这样的困境,早就被力量冲昏了头脑的魔岸也不得不开始思考了——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力量!那小子虽然有和自己正面一击的能量,但是从他避免和自己持久对峙来看,他的力量一定是不如自己的。可是他力量分布在整个空间当中,与这该死的剑阵融为一体,手段无穷,自己并没有优势。
他自然不知道,程钧本人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力量,所凭借的都是剑阵之力,而剑阵的极限力量也就是所有灵石的力量全部抽出来合力一击的力量,应当是强过他的,但是一击之后,剑阵就废了。所以程钧估计采用了少消耗力量的方式。
魔岸相信,自己坚持下去,应当是能取得胜利的,但是消耗绝不少。这小子毕竟只是一个人,他追的可是两个人。他想起来了,另外一个人的修为比眼前这个还要高。自己耗尽力气解决一个,另一个趁虚而入,自己还能再胜么?
“魔岸——”眼见剑光晃动,“你要死了哦。”对面的家伙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刻薄之意洋溢舌尖,“如果没有其他手段,你会慢慢在这里腐烂死。死后我不会动你的尸体,就让他充分的分解,留在地里做肥料。我相信这个步骤一定比别人快。”
该死!
魔岸啊魔岸——事到如今,该亮最后的底牌了。
魔岸叫着自己的名字,下定了决心。这回的底牌,那是真真正正的底牌了,如果这一次也赢不了,那么带着自己的无敌之梦殉葬!
九颗,自己已经吃了九颗白骨舍利,那么最后一招就可以用了。
来!
魔岸猛地停下了身躯,双手一撑,黑色的防护罩出现在身边。他低吼一声,浑身出现了一阵痉挛,整个身子蜷缩起来,头深深地埋下,面露痛苦之色。
程钧一皱眉,短时间他没法判断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知道终于到了最后的决战了,丰富的经验使他拥有最好的战斗本能,几乎没有犹豫,手中光剑光芒大射,狠狠地向魔岸劈去。
“当——”这一剑正中防护罩。仿佛罩摇了摇,勉强没在第一时间碎裂。
程钧毫不犹豫的再次劈出一剑,剑身在空中消融,只留下彗尾一般的剑光,无声无息,璀璨异常!
瞬间,防护罩消失,剑锋所指,正是魔岸的头顶!
眼看剑锋缠绕的长长剑芒就要劈在魔岸的顶,魔岸骤然抬起头,在他的脸,所有的还残存的肌肉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副完完整整的骷髅。在两个眼睛的地方,有两个黑幽幽的洞口,里面燃烧着黑乎乎的火焰。
程钧一瞬间突然闪过一丝灵光,想起了一个法术——或者说是神通……
“舍利地狱!”
魔岸的口中,一字一顿的叫出了这个名字,然后一张口,从骷髅的七窍中,释放出了一整团黑红色的火焰。
程钧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大吼一声:“开!”
他抽取小诛仙剑阵所有的力量——
所有的力量,包括维持着剑阵空间的力量,原本与外界隔绝的空间刹那间破碎了,露出了原本的天光。
空间的破碎,代表着程钧战斗方式的终结,他已经不能从剑阵中获得无穷无尽的利剑,或者在空间中随意的穿梭,甚至剑灵本身,已经在一瞬间的吸纳中消亡,天地间只剩下那柄剑!
控制那柄剑的,是程钧原本制造剑灵的那缕神魂。
给我劈——
金色的光剑和舍利地狱的地狱火狠狠地撞在一起!
轰——
这是真正毁灭性的碰撞,地狱的火焰和小诛仙剑阵全部力量凝聚为极点的碰撞!
巨大的能量让碰撞刹那间演变成了灾难,巨大的力量四面八方的爆发了,整个空间被震动的几乎破碎,天地都在摇晃。
站在正下方的程钧本体很幸运的离开了爆炸中心一段距离,而且在爆炸前的一瞬间给自己加了现在能用的最强的甲术,可惜这一切都不能避免他被卷入其中,像离弦的箭一样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阵巨大的疼痛如大锤一样狠狠地捶了他脑袋一下,疼痛让他脑袋中刹那间一片空白。这是他离体的神魂毁灭的标志。亏了程钧总之存心谨慎,分离出来的神魂总是在危险线以下。不然这一缕神魂的消灭,就够他喝一壶的。
重重的摔在地,程钧闭了眼睛,压根不去看战果。因为看也没有用。
舍利地狱是吃了白骨舍利的腐尸最后的手段,舍利地狱毁掉,腐尸必死。但是那妖火并不是轻易地会毁掉的,它只有在耗尽力量的时候才会被消灭,不然永远不会熄灭。
集小诛仙阵所有的力量,能够耗干他的力量吗?
能,或者不能,程钧没办法回答。如果不能,他也没办法。
总不能现在再拿入道期那么点力量去接着耗。
现在他能做的是,等着。
“嘿嘿嘿……”
一阵笑声传来,烟尘散去,一个身影慢慢浮现。
这是魔岸,和刚刚的魔岸又不一样。以前的魔岸是一个恶心的腐尸,而现在,他是一个纯粹的骷髅。从某种意义来说,他变得漂亮了。
不过,说它是个纯粹的骷髅,那也不尽然,在他的脑袋顶,还浮现着一层光晕,大概有皮球大小,在微微跳动。
“愚蠢的,自不量力的蝼蚁。”骷髅冷冷的笑着,笑声中带着一丝怜悯,虽然他的脸不足以让他做出怜悯这么高端的表情,“刚才那一剑耗尽了你全部的力量了?看你多惨,为了那一剑,竟然生生跌落了一个境界。”
程钧啼笑皆非,他本来就是入道期,只不过借用了剑阵的力量显得像是筑基期罢了,那魔岸以为他拼尽全力之后跌回了入道期,要是让他知道他这个力量无敌的家伙跟一个入道期的小辈打了这么久,甚至这么多日的狼狈也是拜他所赐,不知会如何感想。
魔岸并不知道事情经过,变成骷髅之后他的脑子似乎清晰了一些,至少口齿伶俐了,笑嘻嘻的道:“你很得意吗?以为刚才那一剑用的不错,可以和我一较高下?我来告诉你,你差的太远了。看见了吗?舍利地狱,是白骨舍利的精华,和你对耗,连两成都没有耗尽呢。你现在又跌落了入道期,我再和你打,都是我的耻辱。”
程钧点头道:“说的不错,我不和你打。我要求换人。”
魔岸一怔,就听后面有人道:“你也真行,这一回玩大了。”
121 境界碾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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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岸回过头,只见一个潇洒的身影浮在半空中,嘴角含笑,衣襟带风,面风轻云淡,说不出的轻松写意,真有些神仙气度。
魔岸已经彻底堕落成了骷髅架子,最看不得这种小白脸,心中大怒,但随即又是一凛——这小子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无声无息,而自己竟一点都没有发觉。
看来这小子修为不弱。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魔岸眼睛瞥了一下身旁浮着的火焰——他没有眼球,做出“瞥”这个动作颇有难这是舍利地狱,是最高等的火焰,最纯粹的力量。刚才那个小白脸在阵法里不可谓不强,但是碰到自己的舍利地狱怎么样?自己一弹指头,就把这个小飞虫给弹飞了。
这小子,别看现在人模狗样,到时候在自己火焰之下,也只有永堕地狱的份儿。
与此同时,张延旭的目光已经移到了那团火,微微迷了眯眼,道:“咦,你这是换了招数了?”
魔岸不由自主的回答道:“是啊。舍利地狱,你听说过没有?”
张延旭摇头道:“没听说过。”
魔岸先是大怒,然后冷笑道:“你马就会听说过,而且终身难忘——如果你还有终身的话。他是白骨舍利力量的极致,蕴藏着全部的力量,足以……”
张延旭道:“停。”
魔岸张着两排牙,一时哑然,就听张延旭道:“我一点也不想听。”
魔岸本来已经跟自己打了半天的小子已经够可气的了,没想到这个小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嘎嘎牙齿,道:“你……”
张延旭道:“你若是几天前来告诉我,我还有些兴趣,今天没了。”说着手中轻轻一晃,一枚碧油油的小印。那小印章只有一指长短,浮在空中朦胧着一层温润的光泽,看着晶莹剔透,分外讨人喜欢。
程钧暗自点头,心道:“刚刚成为真人,这么快就用法宝了,果然是道宫出来的,阔绰的很呐。”
其实法宝虽然珍贵,也不算特别稀有,程钧要不是自己作的,他身也该有不止一件法宝。何况张延旭出身高贵,他在筑基期时乾坤袋里就带着些法宝,一旦化气为精立刻拿出来用,也是寻常知识。
魔岸怒喝道:“胡说八道,找死!”
一伸手,那团将程钧的剑阵整个压碎的火焰狠狠地向张延旭投去。
张延旭浮在空中身子不动,手轻轻一托,手中那方印章闪烁着翠绿的光芒,往下砸去。
还是硬碰硬。
程钧坐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要闪避这场碰撞的意思,尽管他们离着他很近。在他看来,这场碰撞结果分明,再没有比这更没有悬念的事了。
这就叫欺负人。
印章陡然变大,伸展成十丈、二十丈及至百丈方圆,铺天盖地的压了下去,印章的绿色光芒映的天地都是翠绿的。
而那朵蕴含着十足力量的火球,在绿色光芒泰山压顶的威势下,悬浮在空中,竟然再也不能前进一步。魔岸站在地下,张大了口,简直能看见空荡荡的脊椎骨。
忽——
只有风声,没有其他声音。
印章落地。
方圆百丈都是印章的地盘,一直到程钧前方数尺。张延旭算的很清楚,照顾了程钧,没把他卷到这印章底下。
程钧瞥了一眼,仔细聆听,似乎听到了骨头散碎的声音,如果没听错,之后还有碾压成粉末的声音。大概下面只剩下一堆骨头粉了。
至于舍利地狱……
被人一脚踩灭了。
对于刚才威力无匹的舍利地狱如此轻易地被消灭,程钧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只觉得理所应当。这就是进入过精魂天地的人和没有摸着门的修士诸如魔岸一流最大的不同了。在魔岸想来,他力量超越了筑基修士数十倍乃至百倍之多,就算是真正的精魂真人也可以一战了?
程钧却知道那全是做梦。再强也不行。
因为精魂期使用的是完全不同于真气的精气,而精气可以引动超过自身百倍的天地元气。
人再强也是不可能和天地比,至少在筑基期,别说逆天斗神,就连沧海一粟都算不。在天地元气面前,被一脚踩死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程钧作为深知其中厉害的过来人,从来没有生出任何以筑基期对抗精魂真人的念头,如果谁生出这样的痴心妄想,结果就像魔岸一样——被碾过去了。
呼了一口气,程钧知道,这一次的危机终于结束了。自己的时间控制的差不多,虽然魔岸用舍利地狱这一招是他没想到的,但是逼迫魔岸孤注一掷的时间却是程钧掐算好的,正好取在张延旭化气为精的圆满前一瞬,从时间的把握还算不错。
不过,他还是算错了舍利地狱的威力。在他计划里,魔岸的最后一招他凭借剑阵的全力应该是可以接过去的,只不过在最关键时刻,他会自己散去功力,等着张延旭出手了结魔岸。不然张延旭这一番不能出手立威,就算化气为精成功,心中也难免要不爽一下的。
只是那舍利地狱确实厉害,程钧最后时刻主动权已经不在自己手中,要不是他算的张延旭出关时间还算准确,只怕他就真把自己逼险境了。
不过结果还算圆满,程钧会想着刚才,真正闪过了一丝后怕。
这一丝后怕落在张延旭眼里,虽不知程钧想的是什么,但也知道他心存畏惧,轻轻地哼了一声,道:“你也有知道怕的时候。”轻轻一招,百丈大的印章忽悠悠缩小,变回原来的模样落在他手中。张延旭落地,走到程钧面前伸手拉起他道:“起来。”
这个动作实在是很亲近,程钧若真是一般的修士,非受宠若惊不可。原因在张延旭的身份,他以前是筑基元师,和一个入道修士熟了之后随便点还没什么,但是迈入精魂天地的真人,在盛天的道门,已经是最顶层,也就是一般修士,包括筑基元师可望而不可及的层次。精魂真人和筑基元师的地位差距远远比筑基元师和入道修士的地位差距大。一个真人向入道期修士伸出手,那如果不是亲父子,就真是礼贤下士到一定程度了。
程钧一怔,也有些诧异,并没有接他的手,自己起身,面带了些惶恐道:“真人赎罪。您给我的两个阵法都废掉了。”
张延旭道:“废掉就废掉。我想你处事应该是谨慎的,若不是山穷水尽,也不该跟他硬拼。只要你人还在,阵法毁了算什么?”
饶是程钧心智老辣,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得有些感动,有些话谁都会说,但是在正当时的情况下,能不能想起来说,那就是人的不同之处。程钧道:“是晚辈大胆冒进。”
张延旭哼了一声,道:“你胆子本来不受伤了么?”
程钧摇摇头,除了损失了一缕神魂,现在还有点头疼之外,到没有什么问题。
张延旭松了一口气,道:“幸好幸好。先回去。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是该做的事情总算是做完了。下一步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你小心点,以后要更谨慎行事。”
程钧点头,这才是第一步,将来还有太多要做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