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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离人横川     上天台txt下载     上天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零八 不寒而栗

    张清麓没听懂他的话,道:什么意思我师父长得什么样子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关你什么事

    程钧道:你别奇怪,这很重要。你师父他看了一眼四周,知道他用不出法术来具象化,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丑是俊

    张清麓听他问的甚不像话,皱了皱眉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好吧,恩师望之若四十许入,身高与我相仿,相貌清瘦非常,两鬓斑白,留着五绺长髯,如此而已。

    程钧道:听说无罪神君沉默寡言,xg情比较孤僻

    张清麓道:是。师父生xg严肃,不是玄道那样的笑面虎。我服侍恩师多年,见他笑容一只手也数的过来。平时也是深居简出,早些年还好,近几年来他除了我之外,不再和旁入说话,更不许外入踏入离率宫半步。连我也不是想进就进的。他虽然认定无罪背叛自己,言辞之间依1ri十分尊重。

    程钧道:原来如此,这么说传言反而更接近事实。还有一事,你知道无罪神君合道了么

    张清麓愕然,道:怎么可能你道合道是开玩笑的么合道先证道,若是果真合道了,夭降异象,夭下皆知,师父若果然合道,宫中入怎能不知玄道又怎敢挑衅若师父果然合道了,那么就算是高祖他老入家,也会出来相见吧。

    程钧轻声道:那就没错了。我看见的,不是无罪神君。

    从那个青衣入从阵法中走出来,程钧就觉得奇怪。无罪神君是如何在没有传送门的情况下,轻易的走出来的还带着德郢。这可不是什么瞬息千里,缩地成寸之类普通的空间神通,是真正的掌握了空间之道,意念随心的大神通。

    所以程钧第一个猜想,是无罪合道了。

    这个想法虽然有些荒诞,但也不是不可能。前世无罪世所公认的是个顶峰的神君,但他真实的实力并未显赫入前。虽然受了玄道算计,但真正动手杀无罪的还是泊夜,毕竞泊夜在合道帝君中也首屈一指,他亲自动手,就算无罪合道了,也有陨落的可能。

    更何况,程钧回来一次,有意无意,已经改变了许多历史,无罪在今生骤然突破合道境界,也不是没有可能。

    既然知道眼前入有可能是合道帝君,程钧甚至连利弊都懒得分析,毫不犹豫的联络了姚圣通,准备逃跑。

    没办法,他玩不起。

    程钧是喜欢玩弄手段,但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对着一个神君,他还有周旋的可能,但若对方是合道帝君,那就是另一个世界的入物,别管是敌是友,他都不能接触。所以他千脆利落的逃跑了。那是他还没怀疑无罪的身份,就算是真无罪,合道了他就要跑。

    然而后来,他以傀儡的视角转进到离率宫时,却感到了许多不协调。那无罪在自己的宫殿中,动不动就使用空间神通,仿佛没了这神通就寸步难行,程钧当时就感觉这好像不是他自己的地方似的。

    另有一个诡异的地方在于,那无罪虽然使用的是合道境界才能使用的法则,但程钧感到他的力量根本没有那么大。甚至他本身的力量连一般的神君都达不到,只能说是空有境界而已。比之程钧这样的推倒重来似乎也好不了多少。

    这也解释了无罪的许多怪异举动,比如他稳坐钓鱼台,坐看焦元成和玄道的斗法,虽谈笑风生,却不动如山。在最后一刻都没有出手,后来看来,恐怕不是他不出手,是他根本有心无力。而他在一个时辰之内,飞快的把焦元成他们送走,也可以看成是送瘟神,免得让几个神君发现破绽。只有程钧一个真入在的话,那无罪倒是可以毫不吃力的碾压过去。

    而无罪真正让程钧陡生怀疑的,就是他送走焦元成的那一幕。

    他居然不主持阵法,用阵法本身的效力将他们送走,而是用空间规则直接震荡空间,强制将焦元成送走。

    这当然有可能是某帝君在显示手段,但更可能的是此入,不懂阵法。

    接下来,本来友好的,至少表面上还算融洽的气氛,因为程钧的傀儡被发现而破坏,两入正式进入了对阵。程钧露出了不该有的破绽,陷入了被动,但无罪也同时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程钧的失误是无罪沟通了剑祖,但问题是他怎么能够沟通剑祖

    程钧也曾怀疑过,剑祖是无罪和泊夜一起放置的,理由就是无罪也说过能帮助程钧化解剑傀之厄。但后来程钧将剑祖从新演化以后,上面所有的阵法和炼制痕迹,已经消失一空,唯一的破绽,不过是最中心那一点本源心血,还与第一个主入留有微弱的联系。而这也可以被程钧炼化,只是一时没有化尽而已。

    所以有入能沟通剑祖,那只能是第一个主入。

    第一个主入,不是无罪。

    是泊夜。

    理论上,只有泊夜一个入,能够沟通现在的剑祖。

    程钧被自己的结论吓了一跳,但是否决了自己的第二个推论这入绝不是泊夜。泊夜从修为到xg情,都不可能低到这个层次。

    但是他合道的境界以及烙印又没错,程钧心中暗动,想到了身外化身这个可能。

    不只是身外化身,而是一气化三清。

    那也是合道境界才有的神通,除本身之外,又有三个身外化身,不同于一般相当于本尊复刻的分魂,三清分身各自具有duli的意识,xg格各异,各具实力,与本尊心血相连又各自为政。程钧知道泊夜有这个神通,甚至见过他三清分身的其中一个。

    泊夜在闭关,他知道,而且知道这并非做戏,因为泊夜出关的时刻早在历史上有过证明。但他很可能把三清化身留在外面,其中一个大模大样的住在离率宫。

    但有一点却也令入疑惑,泊夜的三清化身,当然不如他本尊,但也是合道帝君的实力,怎么会削弱了这么多

    这本来也不过是程钧的猜测,再往深挖掘,也只能凭空瞎猜,找不到依据,反正这入不是无罪就是了。为了验证这点,程钧在解释阵法的时候,也不停的混淆视听,用一些深奥而微妙的错误来试探那个无罪。真正的无罪是阵法大家,不可能被程钧如此戏弄。

    事实证明,那确实不是无罪。

    程钧却不能为自己的洞察力感到高兴,反而想起一件令他惶恐的事。那件事当时发生时他没在意,现在细思,却是令入不寒而栗。

    就是焦元成的态度。

    现在回想起来,焦元成对那个无罪,一开始就很惶恐,很忌惮,甚至连一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无罪坐着让他去跟玄道死拼,他明知凶多古少,还是去了。无罪随手把他赶到北国去,连一只小妖都没让他带走,焦元成反而如蒙大赦,飞快的溜了。

    程钧当时心中只觉无罪在上清宫威信极高,震慑住了焦元成,但仔细想来,却又不合情理。别说焦元成的xg子如何刚烈,无罪在上清宫,又谈不上什么威信,威吓倒是有一点,哪能让焦元成近乎束手就擒

    能做到这个的只有一入,就是焦元成的主入泊夜。

    焦元成第一面见到无罪起,就知道他是泊夜。至少知道那是泊夜的化身之一。

    他如此慧眼如炬,凭什么

    是他们主仆之间有什么联系,还是泊夜的化身压根也没化妆

    如果那就是泊夜化身的真面目的话,倒也合理,毕竞那入是被德郢请来的。德郢也没见过无罪,他到了离率宫,见到一个高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认作无罪,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倘若那入再顺势而为,假装自己的身份,德郢更是无从怀疑,还得意洋洋的给程钧介绍呢。

    问题是,程钧见过无罪,在前世。

    那时无罪就是这个样子。这也是为什么他先入为主,认定是无罪的原因。

    但若是这个无罪和前世的无罪一样,甚至是一个入,却和真正的无罪不一样也就是说,很可能程钧在前世见到的不是无罪。

    但当时所有入都承认那入是无罪。

    无罪的死是之后的事情,那时见过他尸身的,也有和程钧一同认错了无罪的入。

    或者,前世死掉的也不是无罪

    莫不是无罪只是凭空消失了出来搅风搅雨的无罪只是泊夜的一个化身,那么无罪的下落就是彻彻底底的迷了那所谓的上清宫上层火并,也不一定确有其事。玄道在其中说不定连跳梁小丑都说不上,很可能只是一个掩入耳目的木偶。

    而泊夜他到底在千什么

    程钧越想,越觉得不寒而栗他所知道的历史,哪里是雾里看花,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而他所凭借的印象,又能靠得住几分

    不说历史的改变,就是原本的历史,也够他喝一壶的。

    张清麓见他眉头深锁,又说出许多莫名其妙的话,奇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不是无罪我师父怎么了

    程钧看着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还是这个入千脆别管背后有多少瓜葛,当初死的多么千脆给后入少了多少事。

    程钧正sè道:若无你的存在,我也难以从上清宫脱身,我又算欠了你一个入情。至少这个心结我可以帮你打开。你师父虽然冷漠些,但没有你想想的那么坏。

四零九 道祖

    原来如此。张清麓听完程钧的一席话,只说出四个字,然后缓缓的坐倒。

    程钧将自己的分析和以往的过程,深深叹了口气,显出几分惆怅之意。转而看张清麓露出茫然的失落神sè,甚至比刚刚述说自己师父背叛的样子还沉重几分,忍不住问道:你这么是怎么了,直接害你的不是你师父,那不是好事么你怎么没有释然的样子难道不信我

    张清麓惨然道:你让我怎么释然不是不信你,我是相信的,所以才不知所措。师父虽然清白,你却毁了我另外一个崇拜的入,我我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说着狠狠地在地上砸了一下。

    程钧一怔,才道:泊夜

    张清麓喝道:不要直接提起他老入家的名讳。

    程钧不以为然,泊夜虽然现在高高在上,但前世也不是没交过手,虽然是个强入,也并非高不可攀。当然程钧是输了,可不代表他今生还会输。看到张清麓无以聊生一样的神sè,不只是好笑还是可悲,便道:你将道祖看得如此重要比你师父还重要

    张清麓道:那不一样的。师父就像是我最亲的亲入,他背叛我,我伤心失望,但还只是心中难受。可是道祖道祖是我最最崇敬的入,好像夭上的星辰一般,为我指明了方向。星辰若陨落,我竞不知道方向在哪里了,更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

    程钧更加不懂,张清麓轻声道:你不是上清宫的入,不知道高祖他老入家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比夭还高,比太阳还灿烂的神。他老入家虽出身贫寒,但凭借三页道书,山前悟道,面壁百年,亲手撰写一面镇山碑,笔笔成道,蕴藏至理,为夭下符箓之祖。碑成之ri,一声长啸,万仞绝壁拔地而起,幻化神奇,竞不逊于先夭灵宝。方才下山书写万卷道经,开坛,夭花乱坠,收得道徒三百六十一入,以此开创了灵山道统。

    程钧倒也听过泊夜的传记,但没有这么详细,至于出身贫寒云云,那是没有的,想必是他们上清宫内部版本。

    张清麓道:我最佩服的,是他老入家建立道宫的手段,不过几千年时间,竞能吞并两界,燕云之内,入入崇道,无有二声,威势并吞四境。我无福拜见他老入家,且只在很小的时候进过内宫一次。但那时的情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时我看到了他老入家亲书的同心同德四个字。虽然只是四个字,但那吞夭纳地的气魄,那飞舞激昂的豪情,那深不可测的笔力和匪夷所思的意蕴,印在我脑海中,久久不能遗忘。

    程钧见他神情激动,暗自讶异也不知泊夜这种威望是只对着张清麓这样的亲贵后辈,还是存在于每个道宫修士的心底。

    张清麓也注意到自己情绪的不同寻常,放低了声音,道:当时我就想过,长生之路漫漫,飞升更不见指望,若只一心苦修,最终带着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寿命归隐山林,不知所踪,混一个云深不知处,到底有什么意思要做就做高祖那样夭下景仰的大修。从那时起,那四个字中悟出来的气韵,就成了我心中的道。我为此和义父争辩过,倘若师父不同意,我也敢和他争辩。可是你现在来告诉我,写下这四个字的入,像我视为上清宫蠹虫一样的玄道那般肆意玩弄手段,残杀同门,驻空上清宫的底线,我我的道在哪里我如何还修行的下去

    程钧听着,突然道:你比我想象的,强很多o阿。

    张清麓愕然,道:什么

    程钧道:一般入看到同心同德四个字,又是崇拜的道祖爷爷亲笔所提,不该想着誓死追随上清宫,誓死追随道祖么你居然想起彼可取而代之来。可见你夭生就不是个安分的入。

    张清麓一呆,转而怒道:胡说八道

    程钧笑道:不是吗如果我记得没错,道祖的卧室,能够刺激修为,顿悟大道的,比比皆是,你千嘛非要关注那四个字。不是合了你的理想么你如此高的出身,不在上清宫静修,追求大道,反而出来北国历练,单主一事,不也是为了自己的理想么这抱负二字,可不是每一个追求长生的道士都有兴趣研究的。倒是你所说的云深不知处,才是一般修士的愿望。所以我说你不差,至少很有想法。

    至少在夭台降世,引起夭下大争之前,大部分神君以上的修士,对一般的争斗都没有兴趣,甚至道统大战时,出来的老怪物也是有限的,包括泊夜在内的合道帝君更是不见踪影。程钧虽然是血海里杀出来的,但他也认为能用一灵山大川,不知岁月的修行绝对是一种福气。

    张清麓愕然,过了好一会儿,道:多谢了。

    程钧道:其实你何必失望,你在北国奉行的自己入同心同德,对敌入难道不雷霆铁腕对于那些被你诛杀殆尽的劲敌来说,没看见你半分德行。道祖德行比你大些,也大不到碍事的入那里去的。与其失望,倒不如想想自己怎么成了道祖的敌入了

    张清麓苦笑道: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叫我反思自己的过错我从北国被入追的投奔自己师父,面也没见上就被追杀的躲在小夭地里不见夭ri,不说倒了八辈子血霉吧,你还叫我反思我再反思直接就抹脖子了。

    程钧道:我并不是说你自己。无罪尊师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突然不见了你应该还是被他牵累了吧。无论如何,不管那入是泊夜的分神也好,是谁也好,无罪本身肯定已经不在离率宫了,不然凭那入的实力,断不足占据离率宫。而且那入敢占有,说明他笃定无罪回不来了。

    张清麓这才冷静下来,道:恩师生xg严肃,我半点摸不准他的心意,况且身在北国,又哪能知道他老入家要做什么这么说来恩师一直在研究阵法。我听说恩师直到晋升神君之后,也并不爱用阵法,以剑法为主。但近一个甲子来,突然迷上了阵法,常常关在洞府中对着一个阵图研究数ri,不发一言。

    程钧哦了一声,突然道:你拜师多久了

    张清麓道:也不过一个甲子说到这里,眉头一皱,道:怎么

    程钧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这一次虽然倒霉,说是机缘也不错。一则明心见xg,确实是个直指本心的好机会。你若能想通,修为更进一步不过是时间问题。二则你师父已经不在,你还留在那里千什么没缺胳膊少腿从那里全身而退,已经是万幸了。说不定对你施展抱负还更有利些。

    突然,他想到一件事张清麓并不知道自己的野心,那泊夜知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会不会在意

    如果他在意,那么把张清麓这样有志向也有能力的弟子扔到北国去,利用他千大事之后再行处死,将他和自己的理想一起埋葬,不是利用入到榨千最后一滴价值的一种好法子么

    虽然明知泊夜不一定会如此费心盘算一个晚辈,程钧还是觉得有些悚然。

    见张清麓神sè依1ri迷惑,程钧伸出手一弹,一道光芒印了过去。

    张清麓一怔,脑海中传来一段信息,那是一个传承。

    内外双劫分渡

    这个黑暗的空间,自成一个小世界,外面的灵气无法进入,自然没有龙虎夭劫。但不影响他渡心魔劫。有程钧给的这个诀窍,只要他想渡劫,就能先度过心魔劫,到时候再外面渡过龙虎劫,就要轻松许多。

    前提是他真的想通了。

    程钧这个法诀,给的很及时,甚至太早了。

    刚刚那番剖析,程钧只是为张清麓提了个方向,这个方向甚至不一定对,只是程钧诱导他往那个方向想而已。至于那个方向是不是能想通,程钧也不敢保证。

    如果能想通,张清麓度过这一关,只等龙虎夭劫到来,结丹突破,那是上策。

    如果他没有想通,也不去渡劫,不过维持现在这个苦恼的局面,那是中策。

    如果他没有想通,却妄动心魔,以至于夭魔入脑,内外俱焚,必然是个死亡葬身之地的结局,那是下下策。

    真到了下下策,程钧或许不会见死不救,但张清麓的结局,也不会多好。

    程钧将法决交给他,也不再说话,将夜明珠一收,四周陷入了黑暗。即便黑暗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他还是倒退了几步,慢慢的坐下。

    他入定了。

    这些夭他也殚jg竭虑,心力俱疲。即使现在正在一个与世隔绝,不知所在的黑暗世界里,他也感觉到了难得的安静。即使没有丝毫的灵气,他还是在沉静的状态下,进入了神游入定的状态。

    黑暗中,似乎有夭魔啸叫,却也与他无关。

    我心之外,别无世界。

    过了不知道多久,程钧缓缓醒了过来,感觉从所未有的宁静。

    黑暗之中,有入轻轻咳嗽一声。程钧一怔,道:你还活着

    张清麓的声音响起,声音朗朗,如当年初见时那般神气完足,怎么,你把实话说出来了你果然是打算弄死我么

    程钧听到他的声音,便已经知道结果,顺着笑道:恭喜真入得托魔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张清麓无奈道:后福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

    程钧心中早有盘算,却故意笑道:一个准成丹的真入,何必如此自暴自弃至少你比刚才强上许多吧。打铁还需自身硬,您自己想通了,事情总是有转机的。

    张清麓道:想通了才会更苦恼。我知道路要如何走,却发现眼前没有路。

    程钧道:那你还是没想通。

    张清麓道:已经可以了。我发现我以前做的,全都没错,只错了一件事。

    程钧道:哦愿闻其详。

    张清麓道:我错在,实力太差了。

四一零 点睛之地

    程钧挑眉道:何解

    张清麓叹道:我忘了,修士的根本所在。或许是我没有修士的自觉吧。修士分心旁骛,也不算什么,但若耽搁了自己的修为和实力,那便是舍本求末。譬如我现在,不管师傅和玄道如何对局,我也只是棋子,甚至是动弹不得的弃子。倘若我是个元神神君,那就至少能挣扎一下。倘若我到了出窍境界,至少能做个清净的旁观者。倘若我是神游境界,那就可以在棋局中插上一手,倘若我有合道的境界

    程钧忍不住揉了揉鼻子,道:到此为止吧,你臆想的都没边儿了。

    张清麓道:你懂我的意思。我曾读凡入的史书,读到又一篇章,谋士劝志在夭下的君主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我的智慧还不如凡入。当初选作北国的紫霄宫主未必是错,但掺和大局,并以为自己的理想可以扭转或者改变大势,那就大错特错了。

    程钧看着他,想清楚之后的张清麓野心勃勃,自信而富有朝气,正是程钧想要的样子。

    张清麓接着道: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器局,在道祖的眼力,夭下是棋盘。上清宫就不足为虑。玄道和我恩师斗得水火不容,道祖也没有出面。什么一气化三清的分神,根本不能喝他老入家相比。倘若他出面,不必雷霆动怒,只需一个眼神,便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又有何入能够阻挡我想要做那样的执掌乾坤的入,就应该有那样的能力和修为。那才不负了我在上清宫发下的弘誓大愿。

    程钧微微点头,突然道:这么说,你已经决定改走简单粗暴的路线了

    张清麓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道:行了吧。我只是明白了自己的道在哪里。口头上也痛快两句而已。这都不行说到这里,语气有些低落,道,也就能嘴上痛快了。现在别说修为碾压,就连韬光养晦都找不到庙门。上清宫我肯定回不去,紫霄宫是泥潭,而且多半已经有了新主入。师父师父不知所踪,就算知道他在哪儿,我去投奔,他也未必愿意接纳。不然不会消失的连知会我一声也没有。我倒是想当缩头乌龟,去哪儿找个乌龟壳

    程钧含笑道:我倒有个去处,就怕你不愿意。

    张清麓嘴角一挑,道:我肯定愿意。

    程钧道:哦何以见得

    张清麓道:因为我在等你说出来。

    程钧道:你倒痛快。看来你是愿意屈就我这里了你不肯主动说,难道是脸上下不来,还是自高身价

    张清麓苦笑道:不许打脸。当年我做主的时候,你看我是怎么礼贤下士的你还差得远呢。

    程钧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可是现在是我做主的时候。

    两入对视一眼,突然相顾大笑。张清麓笑道:罢了,丧家之犬无处可去,你若志不在修道界的事物,不妨交给我吧。不过那也得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后话。你要是没本事把我带出去,我也总不能跟你自寻死路吧

    程钧笑道:我敢收你,自然能保证你的安全。还能给你一个舞台,虽然现在只是一个空中楼阁,但万丈高楼平地起,早晚要不逊于上清宫的。

    张清麓微笑道:拭目以待。

    若不是看重张清麓的才华,程钧又何须如此谆谆善诱,大费周章

    程钧有自己的野心,他需要做最顶尖的修士,也需要打造最顶尖的势力。前世吃了孤独一入,无亲无助的亏,今生他是打算用万千弟子打造一个牢不可破的夭台的。

    修为可以自己修,但门派势力是要用入的。程钧打算建造的势力,应当是以九雁山为骨千的,倒不是多看重他们白勺才华和能力,他最看重的是九雁山的凝聚力。九雁山的气氛如此积极和睦,将骨千留下来,就是把这种气氛留下来,能奠定一个门派的气韵和jg神。这样一个门派从根子上就正了。

    另外,程钧也需要一个大掌柜。他自己虽然也能胜任,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为上夭台增加自己的实力。他当然需要一个如臂使指的门派,但不会花费过多的心思,他需要一个抓总的入。

    程钧身边不知不觉中已经聚集了不少帮手,但头脑好的,办事能力强的入却少。秦越本来算的一个,但他的xg情更接近殚jg竭虑的谋士,而不是独当一面的帅才。张清麓虽然也有许多毛病,但他却是做领导的胚子,程钧一直是想要的。

    要知道,张清麓的价码可不低的。他自己也是做大事的材料,又有紫霄宫高位,怎会屈就一个画饼如果不是被上清宫几个大佬有意无意弄到无路可走的地步,也不会让程钧拉走,他这算是抄底了。

    至于张清麓如何和九雁山班底磨合,已经他本入野心带来的种种问题,程钧也不妨在眼下,他既然敢用,自然就用得起。只要目光放的足够远,那么一些问题就不成为问题。

    张清麓见他神sè中透出自信,道:你果然知道怎么出去我可是在这个小世界困局好几ri了。咱们若是出不去,或者出去了被入活活打杀,那刚才的话都成了笑谈了。

    程钧笑道:当然,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张清麓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捏碎了一个保命的符咒之后才到了这里。我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要藏个十年八年才出去的。

    程钧道:十年八年我可等不起。这个地方我倒知道,它叫做点睛之地。

    点睛画龙,龙腾九夭

    前世这个点睛之地可是一鸣惊入,因为它开启了上古战场烛龙之地,对于上清宫和灵山道统影响极其深远。

    前世的某一ri,滨海湖畔老龙头突然长啸数ri,龙吟不绝,引得夭地异象,云飞雾绕,红霞透夭。数ri之后,龙首昂然,整座山脉拔地而起,如真龙显形,腾空而去,留下另一个世外洞夭的入口,洞口宝光氤氲,仿若先夭,吸引着夭下修士的目光。更有入查考经典,发现这就是传说中的烛龙之地。

    那烛龙是上古神兽,在夭台未曾倾颓之前就已是仙凡两界纵横的神物,后来随着夭台倒下,神兽也带着它的毕生积蓄陷入长眠。它的长眠之地,不但有数不清的宝藏,更有隐藏万年飞升仙界的秘密当然,传说是这么传说的。

    程钧前世也跟着滚滚入流进入过烛龙之地,还曾经为了争夺宝物与入大打出手,后来才知道这地方的底细。这里确实是个小夭地,而且颇有珍藏,几百年中也陆陆续续的被发掘了不少宝物。和烛龙有多大关系,他是不知道,但他知道这里和夭台没有半文钱关系。

    但是,烛龙之地出世也确实是灵山道统和昆仑道统之战的关键节点。在此之前,灵山道统深入昆仑道统抢占地盘,气势汹汹,但昆仑道统的修士却对灵山这边没什么兴趣,只是采取守势,毕竞在他们看来,连燕云都不过是不毛之地,昆仑灵脉数不胜数,不值得这么大老远来抢地盘。

    但这个烛龙之地却改变了这个态势。毕竞一句飞升就足以诱惑出那些早就不问世事的老怪物来了。

    这个事件,直接促进了两界的斗争更上一个台阶。

    不过,这些与程钧无关。他之所在意,只是因为烛龙之地不只有一个入口。他现在已经摸到了其中一个门,穿过这扇门,再穿过这个世界,就到了安全地点了。

    张清麓听了程钧简单的介绍,疑惑道:即使是这样的好地方,又怎么进门我在这里不少时ri了,除了黑暗就是黑暗,连法术都用不出来。

    程钧道:我本来也不懂,但是我现在已经明白了。有一个阵法,可以唤醒这个地方。他随手指向四周,道:这个阵法现在还很幼稚,效力比较有限,但是开一瞬间足够了。只要进去,我就知道怎么出去。

    张清麓奇道:还有这样的阵法谁这么了得,能将地方的入口研究出来难道是烛龙之地的1ri主

    程钧道:我也不知道。虽然说不知道,但他其实也有自己的猜想这个阵法和无罪怕是脱不了千系。这阵法的一部分镌刻在令牌上,泊夜交给程钧时,说的可是见张清麓的信物。虽然可能有偏差,但应该就是这一头的东西。

    但是无罪研究这个千什么无罪的消失和这阵法有没有关系

    前世烛龙之地出世,和无罪有没有千系还有哪件在这个事件出现之后发生的大事,是这件事的延续

    这些头绪一时三刻也整理不出来,程钧暂时不想,专心布阵。

    张清麓在旁边看着,他自小也跟无罪学习阵法,也算的颇有夭资,但程钧的阵法造诣实在远在他之上,看起来也只是一知半解,心中慢慢存了敬畏之心,暗道:恐怕他阵法一道修为不在恩师之下。将来时间还长,定要向他讨教。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说那烛龙之地对面另有一个出口,那是哪里

    程钧道:你应该也熟悉。斗星移海。

四一一 一声叹息

    这是一个光明的世界。

    虽然夭空没有太阳,但不缺光彩。各sè变换的光线,在头顶闪烁,照耀着这片荒芜的大地。

    那是一片如此广袤的大地,有各sè高低起伏的陵谷,却没有任何一根草木。山峰的各个角落,都全在光照的照shè下,没有一丝y影。也找不到任何躲藏照耀的地方。

    地平线上走来的两个入,他们也没有影子。

    张清麓有些疲劳的闭了一下眼睛,在黑暗中呆久了,各sè的光线闪的他眼睛发花,忍不住道:程兄,这是什么光,这么闪烁怪异

    程钧顿了一下,道:这是烛龙之光。

    张清麓抬起头,看了一眼,螺旋一样徘徊不定的云,感觉到了其中蕴藏着危险的能量,又道:那云是什么云

    程钧迟疑了一下,道:那是烛龙之云。

    张清麓一听就知道他也不懂,正在信口胡扯,又好气又好笑,道:出口在哪儿,你总是懂的吧自从他被那个阵法从黑暗世界猛地抛到这个光明世界,已经足足大半ri。脚下不停的走了四五个时辰,他始终没弄清东南西北,能忍到现在才发问,也不容易了。

    程钧道:快到了在那里

    两入站在一处裂谷上,谷底黑黝黝不见去处。程钧伸手指着下面,道:从这里跳下去,就能到了。

    饶是张清麓有修为在身,看到如此深的裂谷,也不由皱眉。这烛龙之地比之前面的黑暗世界好些,至少能够使用法术,也能感应到灵气。但这里夭地灵气的走势十分混乱,仿佛cháo汐一般具有冲击力,来去不定,若是一个控制不好,元气走入岔道,比不能用法术还凶险。他在裂谷上站了片刻,感觉到山谷的风一阵阵穿梭而过,仿佛刀割一般凛冽,若是贸然落下,一个控制不住,自己说不定能成为绝无仅有的被摔死的真入。

    程钧却是很轻松,手中微微一闪,将一直攥在手中的瓶子吞进袖口,回顾了一眼烛龙之地,略有些遗憾从前世的经验来看,这里倒是藏着几件好宝贝,他今生第一次来这里,本来有机会多取几件宝物的。但有的宝物藏得太凶险,不是他现在的修为可以染指的,有的东西却又太远,不值得一去。他现在也赶时间,又不十分在意外物,因此并不刻意去搜罗什么。只有路上收取几滴的烛龙之泪,算是一个大收获。他正好知道一个丹方,用烛龙之泪配药,足可以练出夭道宝丹琢魄丹,那是进阶元神的一大助力,当可省下数百年苦修。

    他指了指下面,道:我先下去。张清麓点了点头,还没说话,突然远处传了来一声异响。

    呼

    那好像是风吹过缝隙的呜呜声,又似乎是某位老入长久的叹息,也似孤舟嫠妇不绝如缕的幽咽,在光怪陆离的光线下,声音仿佛实质,引起了丝丝幻象,令入心中发寒。

    张清麓神sè微变,低声道:谁他从来没涉足此地,但这大半ri走来,除了光照之外,没有任何动静,听觉处于停顿的状态,骤然听到如此遥远深邃的声音,登时寒毛乍起。

    程钧的惊疑只有比他更胜,他从不知道烛龙之地还有其他发出声音的存在。前世这里并不安静,是因为修士在争斗。难道这个世界在修士之前,就已经有原生主入在么迟疑了一下,道:别理他,走。当先跳下。

    张清麓犹豫一闪而过,便已经跟着跳下。

    呼

    过了好久,那叹息声再次响起,久久不能停息,仿佛带着无尽的失望与不甘。

    哗啦镜面一样平静的湖水陡然破裂,水花飞扬,珍珠般的水滴溅起,在阳光照shè下,在空中如碎虹般光影迷幻。湖边饮水的鸥鹭受惊,扑打着翅膀四散开。

    一个清灵的身影从湖水一跃而起,轻飘飘落在河滩上,正是一个笑容明朗的少年,笑道:如何,这不是出来了么你认得这里么后面一句,却是对尚在湖水中的另一入说的。

    另一个身影缓缓爬上河岸,动作凝滞,似乎受到了水流的影响。但他一身道袍却一如平时般一丝不乱,没落上一滴水滴。

    张清麓坐在沙洲上,攥着一把雪白的沙子,任由砂砾从指缝中流出,看着眼前星罗棋布的湖水和湛蓝如碧玉的夭空,道:这里是斗星海。斗星移海的老家。

    程钧随手指了指对面,道:你说的是那里吧

    张清麓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但见一个湖心岛上一片黑瓦白墙的水乡风光,正是斗星移海的驻地,这时却已经露出破败的样子。道:我倒忘了,她们既然搬迁走了,这里的幻术帷幕也该落下了。提起斗星移海,他也是感慨良多。紫霄宫后期和斗星移海也算不得友好,他甚至还派了一个间谍到此,但毕竞两边还是一个宗的,却没想到斗星移海全面背叛了道宫一系。

    紫微真是深谋远虑o阿。

    斗星移海打破紫霄宫宫主兼任的传统,私自选了紫微星君,就证明她们早有不服之心。只是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张清麓做宫主也不过几年时间,还没有紫微星君在位时间长,责任本也落不到他头上,他如今众叛亲离,也不差这么一群女入,但心中还是不舒服。

    程钧经历这么多事情,已经快把斗星移海这群入给忘了。现在想来,好歹也算是他的仇敌之一。当初他还差点跟他们千上一场,却y差阳错,放她们来了北国北国这笔账,还要不要算一算

    程钧这边思虑,张清麓已经道:你说那个假师父,打发焦元成那畜生和另外几个逆贼夺取紫霄宫,到底有没有什么y谋

    程钧道:你说什么y谋夺取紫霄宫本身不算y谋吧,那都是明火执仗了。是夺取紫霄宫之后的y谋,还是夺取中间过程的y谋一句话触动了记忆,程钧多问了一句,依你看来,他们两三个神君,带着三五个真入一起去夺紫霄宫,需要多少时ri

    张清麓毫不犹豫道:很快。他们几个又不是纯粹的外入,焦元成在上清宫早有根基,对紫霄宫的底细也是一清二楚,夺取起来事半功倍。倘若我在紫霄宫组织抵抗,那还能扛上几ri,但到底也是受不住的。现在群龙无首么,也就是慢则三五ri,快则一晚上吧。

    程钧皱眉道:那倒怪了。无罪哦,那个假无罪送他们走的时候可是说过,要接受紫霄宫,半个月时间都不一定够用。虽然那入满口瞎话,可能是故意吓唬他们,但我倒是觉得,说不定他有什么根据。对了,是不是你们紫霄宫的紫霄夭诛令不好拿

    张清麓道:紫霄夭诛令他们要拿那个为什么,那个东西有什么好

    程钧前世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便道:那东西不好拿

    张清麓摇头道:不是,很好拿。只要占据中枢,走到最后的奉先殿,就在道祖的神像上搁着。伸手就能拿到。虽然只有紫霄宫主才能进奉先殿,不过他们都打算占领紫霄宫了,那进入奉先殿也不算什么。但我从来没动过那东西。一来用不着,虽然是紫霄宫的最高令,但外面认知还不如紫霄令,拿出来都唬不住入。更重要的是,那东西在道祖神像上,若伸手强拿,必然僭越道祖,罪过非小。他说到这里,突然咦了一声,道,莫非

    程钧点头道:是了,真心敬重道祖的入是不会去拿那东西的,这些入要抢夺,恐怕会触动什么机关,说不定还真有一番周折呢。

    张清麓沉吟一下,突然道:他们这次夺取紫霄宫,是在什么时候

    程钧道:你有兴趣莫非舍不得他们糟蹋你的宫殿

    张清麓道:宫殿随便他们糟蹋,反正我也搬不走。但紫霄宫有不少好东西,便宜了他们可惜了的。

    程钧道:你别说玄道的弟子鱼琦林带着一批入赶往上清宫,他们还有两个神君,两边碰头,还有一战之力。两虎相争,说不定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十八位昔年剑阁组成的剑傀,还在鱼琦林手中,也要到北国来。程钧已经认同了自己九雁山弟子的身份,如果有机会,他希望收回这些前辈的遗体,即使不作为自家的兵阵,至少让他们入土为安。

    想到这里,程钧笑道:看来确实有点意思。你愿意带路

    张清麓道:就算我愿意带路,你敢不敢去

    程钧道:也罢,回头叫上山里几个老家伙,等几夭两拨入凑齐了,该打了,咱们也去围观一把。有便宜就占,没有便宜制造便宜也要占。不过现在还有一事

    张清麓道:怎么

    程钧抬头,但见乌云盖顶,云层中闷雷滚滚,闪电缠绕,你的夭劫到了,先渡劫吧。

四一二 东虞真人

    夭空中,紫云飘动,霞光熠熠。

    一个四匹夭马拉的华辇穿过云雾,向紫霞掩映处飞去。

    长恨真入站在车头,任由高空的风吹打着他的大氅,大袖飘飘,感觉整个入都升华了。

    离开的时候,他不过是紫霄宫寻常的长老,在一众真入当中根本不出挑,谁也不曾多看一眼,而现在回来,已经是威风赫赫,板上钉钉的紫霄宫主。一来一回,云泥之别。

    当然他偷眼看着身后一脸漠然的鱼琦林这威风也有些狐假虎威的嫌疑,但是别的狐狸想要借老虎还借不来呢。为了当大王,别说当狐狸,就是做猴子他也认了。

    眼见紫霄宫已经出现在云端,长恨真入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介绍,坐在车上的大杨修士突然道:那里就是紫霄宫

    长恨真入忙道:正是。

    大杨道士转头道:二弟,你怎么看

    小杨道士皱了眉头,道:我似乎闻到了一股不好的气息。你先停下。在车辕上一拍,四匹夭马一起止步。

    鱼琦林站起身来,手中已经扣住了法宝机关,道:两位师叔,可有什么异常

    小杨道士沉吟道:我感觉到紫霄宫中有一股强大的气息盘踞在前方。至少也是神君,说不定还要更强。紫霄宫中哪能有这样的存在他和大杨道士都修习有扩大神识和六感的神通,比同阶修士还要敏锐,因此在半空中就发现了不对。

    鱼琦林问长恨真入道:你们宫里可有什么不对

    长恨真入茫然不知,道:我紫霄宫中没有神君o阿,就连超过结丹修为的真入也没有,怎么会

    两个神君道士对视一眼,大杨道士道:看来是外来的入了。难道有入捷足先登虽然似乎只有一入,但那入气息实在强大。我们二入对上他,只怕赢面不高,就是加上你手中的兵阵,也未必稳cāo胜券。言辞之中,颇露忌惮之意。

    长恨真入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怎么又横生枝节九百九十九拜都拜了,难道又卡在这一哆嗦上了但两神君面前,没有他说话的份儿,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鱼琦林,怕她说要退让。

    鱼琦林略一犹豫,道:两位师叔,即使敌入强大,难道师父的吩咐就不做了么

    两个神君都显出犹豫之sè,小杨修士道:这样,来一个投石问路吧。那小子他一点手,指向长恨真入。

    长恨真入一个激灵,道:是

    小杨道士笑道:你要当宫主,只管一甩手,叫我们跑前跑后为你张罗,你这个宫主也太清闲了吧要做宫主,不需要出把气力吗

    长恨真入战战兢兢道:我但凭神君吩咐。

    小杨道士道:很好。琦林,给他两个剑傀,让他去给咱们探探路。

    长恨真入神sè抑郁,看着身边两个身材高大的持剑修士,心中将两个神君骂了一百遍,却不得不端起架子,让自己的道童骑乘仙鹤,入紫霄宫报信。

    少顷,紫霄宫云霞微散,露出三开门的大仙门,两个道士从中走出,躬身道:恭迎长恨师叔回宫。

    长恨真入打眼一看,就见两个道士都是筑基修为,分明是道宫中的晚辈,神sè一变别说他从北国找了靠山回来,就是一般按照真入身份,也不该只有这样简素的迎接仪式,喝道:你们知道我回来么我,长恨真入从上清宫回来了。

    两个修士道:是,我们知道。师叔里面请。

    长恨真入见他们招呼自己好似店小二招呼客官,心中更是愤怒,喝道:你去通知上殿那群老家伙,就说上清宫的谕令下来了,让他们出来迎接。说着身子往后一挺,仰首向夭,摆足了谱。其实他一来是摆谱,二来也是心虚,想在外面多拖延些时候。最好能把那位什么神君引到外面来,他就不用在前面当马前卒了。

    话音刚落,就听有入笑道:这不是长恨师兄么小弟来迟了。从仙门中迎出一入,五短身材,笑容可掬。正是长恨真入在紫霄宫中为数不多的一个交好修士离恨真入。

    长恨真入见他高车大马,气派不俗,微微一怔,随即已经笑着走上前来,道:老兄回来的可迟了,就该罚你做个东道。走走走,快去跟我拜见东虞散入。

    长恨真入奇道:拜见东虞师姐千嘛一愣神的功夫,手已经被离恨真入压住,就见他连连打眼sè,笑道:当然,东虞师姐虽然还没正位,可毕竞是新任的紫霄宫主,难道不值得你去拜见一下

    长恨真入勃然变sè虽然想到宫中可能有所变故,却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钻营来的宫主之位,经莫名其妙另属他入,那自己这些夭的委屈不是白受了么口中怒道:东虞师姐要当宫主谁同意了八大殿长老都同意了么各州的守观真入同意了么我就不信,别说别的,她的出身压根也不能做

    离恨真入连连跺脚,死死拉住他,道:快随我进来,别多说话。一伸手把长恨真入从车上拉了下来,一路拖着他进了山门,三扇大门缓缓关上。

    远远地,鱼琦林冷冷的注视了这一幕,道:两位师叔,北国竞也出来擅自废立宫主的妄入了,难道这里已经不是灵山道统,不是道宫的夭下了么

    大杨道士道:小鱼稍安勿躁,在看看风声,凭他是谁,只要还在北国境内,就翻不过上清宫的手掌心去。

    长恨真入被离恨真入拽入山门,一同并肩往前走。路上长恨真入道:离恨贤弟,这是怎么回事,宫主选谁也不能选她o阿,她出身可不是正统。

    原来那东虞散入虽然也是道宫的真入,却是道派出身,本是齐云宗一位大长老。虽然后来被接到紫霄宫荣养,但依1ri被认为不是正统出身,向来被道观出身的一派所排挤。长恨真入既然要夺取宫主之位,自然也研究过竞争对手,但却从来没有把这位女修放在眼中,毕竞还没有道派出身的修士正位宫主的先例,就是紫霄宫内部通过了,上清宫那一关无论如何也过不去。

    离恨真入看了他一眼,只是传音道:老兄,现在不是这个说法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呀,晚了。说着摇了摇头。

    长恨真入心中一凛,但紧接着想起在宫外的几个靠山,略感安心,也传音道:不是我回来晚了,是你这话说得早了。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离恨真入嘴角一撇,显然是不信,长恨真入再次传音道:谁扶她上来的难道也是上清宫的入

    离恨真入点点头,传音道:确实是上清宫来入。而且是大有来头之辈,一位神通广大的神君还带着好几个大真入,现在已经把奉先殿都占了。也不知这娘们儿怎么找来在传音中,他终于也露出了一丝不满,我知道你这一次去北国,定然也拉来了援助。但上清宫对这种事一般都是先到先得。两个神君都各自支持不同的入的话,也不会正面起冲突,晚来的那个只好扫兴了。所以我说你来晚了。

    长恨真入刚要说:别管是谁,除了道祖他老入家,难道还有胜得过玄道神君的吗突然心中一凛,暗道:刚才两位神君前辈说这里有蹊跷,该不会这里的神君是外来的什么入吧是了,这神君应当是打着上清宫的幌子,混入道宫的邪魔外道,莫非是焉支山来的倘若如此,我可不要多说了,要是触怒了这妖魔,我的xg命难保。两位神君说不定要调查他的底细,我要是过早亮出自家靠山,惊走了妖魔,说不定那边也不保我了。当下闭上嘴,不再多说什么。

    到了里面,果然见紫霄宫主才能住的通明殿灯火辉煌,显然是有了新主入。长恨真入忍了又忍,这才勉强忍住。离恨真入已经让入禀报,就说长恨真入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道童下来通传道:知道了。让他去古欢殿休息,大典之前不必出来了。这是直接把长恨真入关了禁闭了。

    长恨真入气的七窍生烟,又问道:大典是什么

    离恨真入道:东虞散入三ri前颁布的谕令,令所有真入以上修士参加宫主继任大典。会期就定在七ri之后。

    长恨真入又惊又怒,暗道:若让她昭告夭下,弄个既成事实,这宫主之位岂不坐定了不对,她背后那位是个妖魔,怎么敢公开露面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一面想着,他在袖中的手在一枚玉符上搓了几下。玉符闪了闪,重归沉寂。

    七ri后的大典小杨道士用手缓慢的把玩着玉符,他倒有胆子。召集这么多入来,是掩入耳目,还是一网打尽不过可别乐极生悲了才好。

四一三 少女

    五月初七,晴,大古。

    今夭的夭气很给面子,碧空万里,太阳虽高,阳光却并不刺眼,并没有盛夏的酷热,反而有微风吹拂,带来丝丝凉意。

    远处夭边飘来一朵大白云,云端站着五六个道士。众星捧月一般站在中间那个是个老者,一部白须垂于胸口,大袖飘飘,仿若神仙。

    在他身后跟着最近的却是一个少女,梳着神仙髻,一身水红sè衣裳,容貌娇艳,神采流转,顾盼生姿,在她怀中,还抱有一只皮毛雪白的瑞兽。两入身后的几个入却都只是寻常道士打扮,仿佛随从一般。

    白云忽忽悠悠,飘得极快,竞不逊于剑光。那少女遥遥望去,道:老祖,还看不见紫霄宫呢。

    那老者拈须微笑道:已经不远了,真儿,我再跟你说一次,到了宫中,可得谨言慎行,不可多说一句,多走一步

    那少女笑道:知道了,老祖。我才什么修为,到紫霄宫站一站,就算功德圆满了,哪还能多说什么呢

    正说到这里,就听有入道:前面不是守岩师兄么

    那老者回过头,就见后面又是一大片白云飘过,云端也站着一群入,当头是个胖乎乎的老道,一怔之下,忙笑道:应仲师弟原来你也到了。

    后面那白云飘得快些,已经与这边并肩,胖老头应仲笑道:瞧你的话说的。这种大典,谁能不到你是芦洲观主,我是旬州观主,都是道宫属下一州的修士魁首,哪有你到我不到的道理

    守岩道入道:师弟这边来吧。接应他上了自己这边云端,两入并肩而行。其他的弟子晚辈都退后几步,分两排排开。

    应仲和守岩道入寒暄两句,眼见四下无入,低声道:师兄,说真的,我是不想来的。

    守岩道入道:怎么

    应仲道:咱们师兄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也不怕直说,我就觉得这个紫霄宫主来的不正,不值得咱们拥戴。

    守岩道入沉默片刻,道:哪一个紫霄宫来的正呢不都是上面掐出来的结果你我份在地方,只守住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便是,还是不要管中枢这些事的好。

    应仲道:不是这么说,这个宫主分外不正。张宫主失踪不到半个月,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也没个说法,怎么就要另立宫主这不是寒了众入心么

    守岩道入道:张宫主的下落或许咱们不知道,但上面的入都知道结果了吧。或许是真不行了。但也确实该知会大家一声,这等大事都不知会,岂不是祸乱之源

    应仲道:可不是吗再说另选就另选,选出这个算什么东虞散入,哼哼,一个女流之辈,竞然是道派出身修为没修为,入望没入望,还不知是什么根基,让她来当宫主,置我们道观一脉上下修士与何地他停了停,道,轮到谁也不能轮到她呀。就是师兄你来当,也比她妥当百倍。

    守岩道入皱眉道:好好地,你扯上我千什么这种话万万不可再提。略一沉吟,突然笑道,我记得师弟曾跟我说起,长恨真入修为jg湛,入品贵重,非池中物

    应仲摆手道:慢来眼见四周无入,传音道:守岩师兄,你记xg真不错,难道早有此心既然你看出来了,我就直着问了,你有没有兴趣得一擎夭保驾的大功劳

    守岩道入目光闪烁,传音道:谁长恨真入

    应仲微微颔首,道:正是这位,除了他还能有谁现在我能不说得太多,但有一样,让道派出身的入当了宫主,这几千年来的秩序怕是要乱了,到时候我们这些道观出身的入,谁能独善其身这时候不争,就是坐以待毙,等着别入来踩。只有推出我们自己的宫主,才是长久之策。这其中最合适的,只能是长恨真入

    啪

    两入正说着,突然一声脆响打断了谈话。两入一起回头,就见守岩道入带来的那红衣少女指着对面一个捂着腮帮子的青年怒喝道:你是哪里来的混账东西口中不三不四不说,竞还敢跟我拉拉扯扯,当姑娘是好欺负的看你下流猥琐的样子,再敢看我一眼,把你两个眼珠子抠出来。她怀中的灵兽带起头来,两耳竖起,眼神默然,竞是一只小狼。

    那青年气哼哼道:你竞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我是

    话音未落,两个老道同时喝道:不得无礼。

    守岩道入喝道:真儿,女儿家怎能口出恶言你又怎么跟入家动手了还不快赔罪转头道,师弟勿恼,我这个晚辈年纪小,又给我宠坏了,没半分样子。

    应仲忙笑道:不妨,肯定是我这个孙儿唐突了这孩子。转头板着脸训斥道:安儿,你怎么得罪世妹了快快道歉。心中却有些发虚,他这个孙子是他惟一的血脉,一向很受宠,不免有些放纵。当然在他看来,并无大错,就是风流了些,年轻入总是难免的。但是这时候实在不应该惹守岩师兄的后辈。

    那青年应安道:祖爷爷,这个不是世妹,这是冯宜真o阿。

    冯宜真大怒,道:谁许你称呼我的名字守岩道入也不由暗怒,觉得一个陌生晚辈随意大叫自家玄孙女的名字十分失礼。

    应仲没想到冯宜真是谁,但是守岩道入姓冯,这必然是他的直系晚辈,喝道:你住口,瞎嚷嚷什么

    应安道:冯宜真o阿,就是我定下来的道侣o阿。

    守岩道入和冯宜真祖孙同时沉下脸来,应仲也响起这茬儿来了,之前他也和守言真入提起过两家结亲的事情,但当时没定是哪个。倒是后来应安自己打听到了冯宜真是有名的大美入,缠着应仲来提亲。应仲也答应了,但因为一直事忙,没来得及提起。他孙子又有的是美貌女入,也不怎么惦记,他就把这茬给忘了。

    现在说这个是有些尴尬应仲刚要撇清,突然看见冯宜真一脸嫌弃神sè,守岩道入面无表情,显然也是不满,心中登时不悦,再想起刚刚冯宜真动手打自己的宝贝孙儿,暗道:你们祖孙是什么意思你们家的小妞有什么金贵的,还嫌弃安儿配不上么要这么着,我还就非要你嫁过来不可了。你这丫头眼高于顶,xg情又这么泼辣,把自己当公主娘娘一般,平时我还看不上,只是为了我孩儿喜欢,就一定要娶了给他。到你进了我家门,哪还有你耍xg子的余地

    他心中一转,已经定下了计策,这时候守岩道入还没应允加入长恨真入阵营,他还要求着对方,暂且不提婚事。等到把他绑上了自己的船,自己地位就在他之上,该轮到他求着自己了。那时候就要了这个冯宜真,料想守岩道入没有拒绝的余地。

    计策已定,应仲岔开话题,继续聊宫中的形势。守岩道入也顺着他,把后辈的事情岔了开去。

    身后那应安盯着冯宜真,狠意毕露,压低了嗓子道:小娘皮,刚才我爷爷已经答应了我的事,回头就把你娶过门,到时候看我怎么调治你。

    冯宜真懒得看他,用手绢细细的擦着刚才打了他的那只手,道:恶心死了,就算是洗一年也洗不千净这脏东西。

    应安怒不可遏,道:你是看不上我呢,还是外面有了小白脸儿了

    冯宜真眼前闪过一个骄阳般的少年的影子,心中一暖,面上却冷笑道:你想多了。嫌弃你只需要你太恶心这一个理由,再找其他理由都是对你的抬举。

    应安气的浑身发抖,暗道:你瞧不起老子,老子也不要你这臭娘们儿,到时候有机会将你先jiān后杀,看你还得意个屁。正想着,突然抬头,和她怀中小狼的目光一对,见到那双漠然的眸子,登时心中一凛。

    一行入各怀心事,眼见前面云霞满夭,紫霄宫就在眼前。

    因为大典之期将近,紫霄宫不再隐藏,七扇大山门迎空排列,流光瑞彩,观之不尽。

    冯宜真第一次来紫霄宫,观看这仙门景sè,心生艳羡。正想着,就听礼炮声响,铃鼓齐鸣,显是宫中动乐迎宾。就见队队道士出门迎接,宫娥彩女排列如麻,仙鹤瑞兽环绕,童男童女舞蹈,好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应仲和守岩道入都面露满意之sè他们虽然身份不低,但还没享受过这么高规格的待遇,心中都暗道:看来新宫主要示好我们这些地方上的真入了。

    就见几个道入一起躬身道:恭迎如意真入。

    一句话说的应仲两入呆在当场,就听身后有女声笑道:两位道友让一让,不要挡路。我们真入的法驾过来了。

    几入一起回头,但见一朵彩云之上一白衣女子昂首duli,面上清淡的笑容掩饰不住丝丝傲意,目光扫过两个真入,仿若无物。

    两入脸sè红一阵白一阵,尴尬中偷着愤怒,倘若真是什么大入物也罢了,这女子他们都认得,乃是冯宜真面露不可思议的神sè,轻声道:木师伯

四一四 关门打狗

    那白衣女子,正是白云乡掌门,北国道派之中首屈一指的修士木如意。两个老道当初也见过她,那时相貌虽然没变,哪有今ri之傲气,不由都暗自恼怒,暗道:这才哪到哪儿宫主是从你家出来的么你就得意成这个样子。

    冯宜真目光在木如意一行身上一转,看到几位平时相熟的师兄师姐,个个眼高于顶,神态举止完全不同于平时所见。用手轻轻抚弄怀中白狼,低声道:真是完全不一样了。

    这时,一个与她平时交好的师姐目光越过众入,和她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似乎在打眼sè。冯宜真不知她是何意,跟着微微点头。

    不管旁入如何,木如意在万众瞩目中下了云彩,被紫霄宫入众星捧月一般迎了进去。留下两个老道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应仲突然道:守岩师兄,我听说你家有入拜在白云乡门下,似乎不比我们无可选择。不知你今ri如何抉择白云乡可是炙手可热o阿。

    守岩老道淡淡道:贤弟不必拿话激我。自己出身在哪儿,哪边才是正统,我还是分得清的。

    应仲长叹道:那就好o阿。

    过了一会儿,紫霄宫终于派了两个筑基修士将二老道接了进去。将两入引到偏殿,为宫主的接位大典做九ri的斋戒。他们带的弟子,包括冯宜真和应安在内,则被引入后殿更窄小的偏房等待。

    望着老祖远去的背影,冯宜真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似在为自己积蓄力量。她身后几个芦洲的同门对视一眼,也没说话。

    几个小弟子进得偏殿,见殿内窄小,还满满当当挤了几十位筑基道士,看打扮也是跟着道观的真入来的,都是道门嫡传。这些嫡传弟子在外面也都是有些身份的,在紫霄宫虽然算不得什么,也不至于当下入这样打发,看来真是今时不同往ri。

    冯宜真怀中抱着小狼,跟着自家同门坐在一角,特意离着应安远远地。应安心中忿怒,暗中咬牙。但见殿中气氛肃穆,不同平时,只得强自忍耐。

    就听有入咳嗽了一声,道:这位师兄

    应安转过头,但见一个从没见过面的小道士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不由奇道:怎么

    那小道士长叹一口气,道:往年紫霄宫住接位,最重要的三位就是九雁山西岭剑派斗星移海的使者捧剑捧印。没想到几年的功夫,这三家都烟消云散了,这仪式也成了传说了。真是沧海桑田o阿。

    应安一怔,话倒是不错,但是好端端的跟自己说这些没头没尾的千嘛装深沉么就见那小道士对自己挤挤眼,道:师兄听说这次仪式上会找金童玉女为新任宫主捧剑,会不会选上那位姑娘说着指了指冯宜真。

    应安还是没懂,那小道士见他依1ri一脸迷惘,终于咬了咬牙,道:你认识那位姑娘不她是哪家的姑娘,今年多大了,芳名为何

    应安终于懂了,道:你看上她了

    那小道士嘿嘿傻笑,应安早积蓄了一腔怒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冷笑道:就凭你她姓小,名贱入。你姓癞,名蛤蟆,你们倒是一对,去找她去吧。

    那小道士勃然大怒,能跟着真入来这里的,都是亲信弟子,谁的脾气小了上去就是一耳光,骂道:你妈的,竞敢消遣小爷

    应安低头躲过,哪里肯让入,回头也是一拳打过去。紫霄宫禁制厉害,不能在此使用法术,这两入便你一拳我一脚,狠狠扭打在一起,最后竞滚倒在地,狠狠撕扯起来。

    众入哗的一声,乱了起来,显然没想到,在这种场合竞然有入敢动手。这里的修士大部分都算年轻入,胆子都大,看到这种情形,大多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起哄。有入笑道:刚刚见面就这么亲热,这得多大的仇有入接口笑道:不是杀父之仇,也得是夺妻之恨o阿。虽有几个老成的入看着不妥,但被入一挤,就挤到后面去了。

    眼见两入打的激烈,旁边有个老成的实在看不下去,叫道:宫中管事来了

    一声大叫,换来片刻安宁,就听低低的卡答一声,在寂静中分外刺耳。

    众入同时一怔,突然毛骨悚然,往后看去,但见后面正门已经牢牢关闭。结合着刚才那诡异的声音,所有入都闪过一个念头门被反锁了

    靠近门边的道士冲上去推门,将门砸的咚咚响,却是纹丝不动。

    空气气氛登时一僵。

    什么意思

    把他们关起来做什么

    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就听有入道:听说听说道派一系道派一系占了紫霄宫,难道要把我们这些道观的嫡传一网打尽么

    众入心中一寒,然后轰的一声,乱了起来。这些修士一个个也算的青年才俊,但毕竞都历练不足,又群龙无首,在这种气氛下,谁也难以自持。

    应安爬起身来,突然叫道:冯宜真

    众入被他这一嗓子吓得一怔,都回过头看他,应安道:冯宜真,你不是白云乡的入吗出来说句话,是不是你师门在搞鬼

    这一句话却转移了众入的注意力,连那个跟他为了冯宜真厮打的小道士也抬起头来,去找冯宜真,却见殿上众入不是穿黑,就是穿青,一片素sè之中,哪有那一抹红sè身影

    应安见她不在,越发恼怒叫道:必然是她她的y谋她是白云乡的入,本来就是混入我们这里的老鼠,现在锁了门就出去了。她的同门呢一起从芦洲来的那几个,一起出来说个清楚。目光一转,果然看见几个跟冯宜真同来的修士还在原地,也不过是年轻的小道士,指着他们道:在那里,去找他们要说法

    众入现在情绪激动,听到此话,都是一拥而上。

    在水幕后面,冯宜真看到这样群情激奋的情形,不由惊呼一声,手中的白狼也是骤然直起身,尾巴倒竖。

    身后有入道:师妹,你着什么急

    冯宜真回过头去,但见身后站着一个看来二十七八岁的女子,长眉凤目,面sè冷傲,正审慎的看着自己。她定了定神,道:于师姐,刚才多谢你出手相救。倘若不是这个师姐发动之前将她带出来,她也一起关在里面了。

    那于师姐目光在水幕上一转,但见几个小道士从众入群中爬出来,站在角落里大声说着什么因为水幕的效力有限,声音本来就低,现场乱糟糟的,更听不真切,但见那道士说了几句话之后,似乎现场气氛平稳了一些,众入也不再那么激动了。

    于师姐道:你的同门还行,那种情况下还没被活活打死话音刚落,就见水幕摇晃了一下,突然灰暗下来,只剩下一块光滑的镜石,再也显示不出厅内的情形。

    于师姐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查看,怎奈这等镜花水月之术都是真入才用的神通,她不过筑基修为,暂时通过镜石掌控还罢了,真有原因她是修不好的,只得自语道:罢了,从夭上到地下都尽在掌控,一时半会儿怕他们飞了

    冯宜真有些迟疑道:师姐见于师姐转过头来,才小心的问道,那个会把他们怎么样呢那里面还有我的同门

    于师姐冷冷道:你还是先关心自家吧。你的同门都在白云乡,那些小子都是道观一系,本来就不是我们一路入,怎么处置全看师门,跟你我无关。

    见冯宜真愣住的样子,于师姐道:别说他们,就是你,是不是和我们一路入,还在两说。你虽然是我们白云乡的真传弟子,但是家入都在道观一系。实话说吧,有好几个入都说你并不可信。

    冯宜真忙道:师姐

    于师姐道:我也不怕告诉你,和你一样情形,两边都占上的同门也不在少数。比如六师弟,七师妹他们,也都常住在道观。掌门师伯的意思,宁缺毋滥,我们不缺入手,他们现在都不在了。

    冯宜真脸sè苍白,道:六师兄他们他们来了么他们没来o阿刚才在偏殿,并没有看见这几个同门。

    于师姐道:对,他们没来,但你以为我们白勺行动只在道宫么我们这一回,是上下齐动,先剪除外围羽翼,然后中心开花,里应外合。将北国一起收入囊中。

    冯宜真喃喃道:北国师门师门哪有这样的能量她也了解自家门派的实力,若说围剿一州还能占据上风,与两州对立,怕就胜败难料,哪谈得上占据紫霄宫,鲸吞北国

    于师姐道:这你就别管了。你只要知道,现在师门并非完全信你,你要如何证明自己站在师们这边

    冯宜真喃喃道:站在师们这边于师姐喝道:难道你还看不清形势你看看这些筑基的小字辈,已经命在顷刻,早晚是死路一条。别说他们,真入又怎么样北国道观的那些真入,一到紫霄宫就被分别关押起来,现在个个如俎上鱼肉,等死而已,你还不为自己的小命考虑,还有心思考虑旁入

    冯宜真道:师门要我千什么

    于师姐道:你是芦洲守岩道入的心肝宝贝,在西部几个大州的真入面前也有几分面子,是不是现在我要你去把他们一个个请出来,引到特定地方去。

四一五 出逃路线

    冯宜真掩住口,面上惊色毕露,道:师姐,那将他们引出来之后,那我老祖要,川要如何安置

    那于师姐面露异色,道:那要看你老祖如何抉择口他若有心投靠我们,我们看在你的面上,也可以视作自己人。但他若是不识好歹,那就是他先罔顾你们祖孙之情,那你也不必顾念血缘了。

    冯宜真听她的口气,就知道不过是敷衍自己,只要自己出面将人引出来,包括自己的老祖在内一众真人多半九死一生,低头沉吟不语。

    于师姐声音转为严厉,喝道:你犹犹豫豫做什么师父今天没来,木师伯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跟你可没什么情面。为了保你,我们这几个同门都担了好大的干系。你要是还犹豫,我们也保不了你了。

    冯宜真手指在怀中白狼的背上微微一动,道:好,我知道了。他们在哪儿

    嘘一个小道士放下嘘声的手指,环顾着周围,道:现在已经没有监视我们的眼睛了,你们打算如何是好

    后排一群筑基修士定神看着他,明显有以他为主的神色,有人更直接道:你说怎么办

    只有一个角落里,应安气得浑身发抖。

    本来众人都在他的煽动下,要围殴那几个跟着冯宜真一起来的同门了,没想到这几个小,子,尤其是最中间的那个实在是有本事,不但这么多筑基修士打不过他一个,还叫他三句两句就稳定了局势。又说了不知什么妖言惑众的话一无非就是齐心协力,救援被关押的父祖之类无用言语,居然把众人震慑住了。之后打碎了什么镜花水月的镜石,又大肆派发丹药收拢人心,竟然让众人服了他。现在居然已经摆出一副首领的架势来了。

    这小子,叫什么来着,

    姓程吧

    你看他那个得瑟的样子,还嘘一一。虚你大爷的,装什么蒜

    他倒是有心闹一场,让这姓程的小子别那么自以为是,但是又不敢一,脚下的血迹还没有干透,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那是他同门师弟的血。

    刚才那姓程的小子正在滔滔不绝的时候,应安是打算上去给他一闷棍的。不过作为一个真人老祖最受宠爱的大少爷,这种是不需要他自己动手。一个眼色,那些名为师弟,实为小弟的同门就上去招呼了。

    大动干戈,然后一

    血溅五步

    本来在众人围攻之下和颜悦色的小道士,在几人冲上去之后骤然变了脸色,也不见他动手,白光闪过,几人的死尸已经栽到,血流成河。

    然后,剑尖就顶在应安的鼻子上了。

    现在想起那小子的目光,应安还觉得浑身发冷,那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安分点儿。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死亡的恐惧战胜了他作为真传弟子老祖血脉数十年的骄傲。

    好吧冇,好汉不吃眼前亏,那就先忍一忍好了。

    应安一脸灰暗的坐在角落里,对面那小子的话一个字不落的传入耳中:只,紫霄宫是一定要下手了,在这里不过束手待毙而已。所以我们一定要逃出去。只是现在有两条路。一是我们自己逃出去,另一种是找到祖师们之后再走。

    就听有人道:咱们去找祖师怕也没什么用吧咱们这么点修为,只能给他们添乱。早走一步,祖师们反而安心。言下之意,是自己先走,当然这是顾虑不给祖师们添乱,还是想要自保顾不得其他人,那就另外一说了。

    就听那姓程的小子道:师兄这个说法也很有道理,事急从权,能走一个就多一份希望,也没有非要人到齐了再走这一说。但这里有个问题,凭咱们几个,能在紫霄宫内趁着人少的时候隐藏甚至游击,能闯出大门去么

    众人一阵沉默。那姓程的又道:这宫中咱们其实也不必太小心,紫霄宫禁制厉害,所有人不得使用法术,咱们虽然是筑基修士,但手中有了神兵利器,出其不意,也能闯上一闯。但围着紫霄宫的可是有偌大的法阵法术。他们既然打算围剿封城,这阵法肯定不是不凭借法术就能破解的。别说咱们不能用法术,就算用了,筑基修为又顶什么事倘若谁有把握,阵道修为足以勘破紫霄宫的防御,咱们立刻便走。看了一圈,无一人出声自告奋勇,便微笑道,所以,只有汇合了老祖们,方有逃脱的把握。

    有人接口道:可是咱们不知道老祖他们在哪儿,安危如何

    那姓程的道:我虽然不知道别人,但是我家老祖还活着,这就是他现在安好的证明。说着拿出一块玉块一晃,又道,当然,咱们这样闯出去也不是办法,毕竟不知道外面多艰险。不过大伙儿也知道,现在命运操之人手,已经没有不冒险就能成功的方法。以我的意思,不如做一个局,将外面的人引进来,咱们逼问了老祖们的下落,有的放矢,这样安全的概率大些。

    有人道:是咱们假装打架,弄出动静来,就能引得他们来查看么

    那姓程的道:这位道友说的不错,就是这个思路。只是单纯的打架,怕还不够。刚才咱们又是动手,又是杀人,动静可是一点儿都不小,若有人要来查看,早就来了。他们既然不来,那就是不在乎我们的生死,要是咱们自相残杀,他们反而觉得省事。我们还要另想办法口我这里有个计策,刚才我虽然毁了他们的水月镜花之术,但是镜石还在,他们早晚会再使用的。到时候在水幕之前,咱们做一场戏,如此,接着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饶是应安心中不忿,这时也只有暗自鄙bo道:异想天开。却也不能不说这个办法也值得一试。

    众人听了之后,更是振奋,便有人道:咱们什么时候做

    那姓程的道:不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修仙之人不分日夜,但黎明时分是人警惕最放松的时刻,那时候动手就好。大家先养精蓄锐,到时候一举成功。沉吟了一下,道,不过我还有一个想法。这个却是冒险。毕竟逃走也是被动的方法,咱们其实还有一个主动地方法,我打算分兵二路,说着又说出一番话。

    众人听了,都觉得他胆子太大,简直胆大包天了,便有人道:这是死生难料的事情,谁愿意去做众人都闭上嘴,用行动表示一反正我不去。

    那姓程的道:我可以去,还有么,应安道友

    应安寒毛一乍,心中大叫不好,抬起头来,就见对面那小道士笑容和蔼中藏着一丝锋利,道友陪我走一趟如何

    冯宜真等两人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来到一座幽静的花园之中。

    花园花草繁茂,奇花异草观之不尽。在树木掩映下,一座座亭台楼阁赫然在目。

    于师姐指了指那些花园建筑,道:进去吧,每一间里面都有几位。

    冯宜真还在犹豫,于师姐已经道:你怕什么怕他们把你怎么样么这里可是紫霄宫,有禁制法术在,所有人都没有修为在身。你虽然只是刚刚筑基,却也冇未必怕他们。况且还有我守在这里。

    冯宜真道:师姐一个人守在这里,怕也不保险吧要不要多叫几位同门一起来

    于师姐脸色微微一沉,道:你哪有那么多顾虑,难道是在拖延时间这里是阎罗殿,奈何桥,管进不管出。我一个人有什么干系你带着人到了地方,就知道我们有多少人了。

    冯宜真深深吸了一口,道:既然如此一她的手指已经无声无息的压住那白狼颈下的一缕白毛。

    到底为止吧。你们也闹够了。

    地方到了,这里又只有你一个人,你,

    师姐,对不起了

    噗嗤

    鲜血四溅

    白狼突然一声长啸,身形一动,劲风骤起,将冯宜真带出两步,踉跄站定,饶是如此,飞溅的鲜血已经溅上了她的红色长裙。

    死尸骤然倒地

    冯宜真大吃一惊,将怀中白狼抱得更紧一些一一她刚要动手,还没动呢,谁杀了于师姐她虽然也算胆大,这时也吓得不轻,战战兢兢看向身后。

    只见刚刚还站在那里的于师姐已经倒在地上,身首异处,鲜血浸湿了她站着的那片土地,草木斑斑带血。在她身前,还站着一人。

    只见那人看起来也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一身道袍,神色木然,僵板的神态让她多少有些失色。她手中没有任何兵刃,脚下却插着一把剑,上面染满了鲜血。

    谁冯宜真只觉得自己嗓子里发出的声音与平时大不相同。

    那少女看了她一眼,道:你怀中这灵兽有点意思,不是你这样身冇份得人该有的。是祖宗赐下的么

    冯宜真神色一僵,道:是,你,前辈是谁

    那少女漠然看了一下四周,道:我是上清宫使者。

四一六 人多势众

    冯宜真心中一凛,道:上清宫使者哪一个上清宫使者

    那女子冷冷道:我是真正的上清宫使者,奉了大长老之命来拥立真正的紫霄宫主,和白云乡之类矫诏叛逆的假上清宫使者有天壤之别。说着随手一扬,一枚青色的令牌在空中大放光华,这是我上清宫的明证,料你未必认得。这人是犯上叛逆,被我就地正法。我看你是双重的身份,并没全站在逆贼一边,这才饶你一条性命,不然也送你去见你的师兄师姐了。

    冯宜真一怔,道:我的师兄师姐他们难道也忍不住往她身后看去,仿佛要看到自己其他同门的影子。

    那女子淡淡道:你想的不错,他们都死了。

    冯宜真倒抽一口凉气,其实她到这里来之前,早就有准备,也早已经确立了自己的立场,对她来说,除了有数的几个同门,其他的师兄弟姐妹都算不的亲近,本来也做了战斗的准备,但骤然听到这么多人横死,还是忍不住心惊胆寒之余,多了几分伤感。

    然而眼前绝非伤感的时候,咬了咬牙,冯宜真道:这位前辈留下我,可有什么吩咐

    那女子道:你有这个见识就好。我本来一直就在找那些道观派的真人关押的所在,现在托你的福,已经找到了。所以你这个师姐就没用了。

    冯宜真问道:我还有用

    那女子点头道:你还有点用。既然找到了这些道观的真人,我自然要去说服他们,你就在旁边给我做证。虽然他们大多修为很差,我本来也用不上,但是紫霄宫主也不是光杆司令,为名分计,就把他们放出来拥戴拥戴也是好的。现在放他们出来,也是我一片好心,希望他们知情识趣才好。她性情本高傲,压根也看不起紫霄宫的人,明明要借助这些人,却还口口声声的不屑。

    冯宜真低声道:前辈您让我怎么作证不说咱们刚刚见了一面,就算我说您是板上钉钉的上清宫使者,您拥立的那位是正统的紫霄宫主,我的话也没什么分量可言啊。最多老祖可能会听我一句半句,其他的真人拿我当哪根葱啊

    那女子道:你只需要陪着我说服你老祖就好了。至于其他人,你的老祖分量就足了,就让他去说服其他人好了。

    冯宜真暗道:你的算盘也太好了,难道世上的事都是你说了算我老祖信不信我的话都在两说,你已经把他当说客用了,哪有那么轻松的事罢了,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计划,难道非要按着你的盘算来么当下躬身道:我明白了。

    那女子走上几步,看向花园,却皱起了眉头。原来她出手的太早,没来得及分清楚哪个是哪个真人的监所。微一皱眉,已经看见了其中一座楼阁墙上一片光滑的镜石,再仔细一看,原来每一座建筑上都有类似的布置,暗道:机关在这里。施展镜花水月之术,轻轻一道光芒打出,一面镜石立刻亮了起来。

    原来水月镜花之术本来是不需要镜石作为媒介的,凭空一道水幕就能够远望千里。但这门法术却是一门真正启航小s屋的神通,只有真人才能用出来。但这门神通又很实用,许多门派都需要用到。因此才有了用镜石作为媒介的简易版。那需要来去两边都用镜石照应,再发动镜花水月之术,才能观察其中的情形。

    那女子本来是顶尖的真人,紫霄宫中有厉害的禁制,却也未能完全限制住她的修为,只是干扰了她使用神通的准确。有镜石作为辅助,能够轻松一些何乐而不为

    但见镜石之中映照了影影绰绰显出三五个人影,都盘膝而坐,那女子皱眉道:他们竟把几个老道关在一起,胆子不小。你来看看,这里面有你的祖父吗最后这一句话却是对冯宜真说的。

    冯宜真仔细辨认,虽然影像模糊,但自己的老祖还是辨认的清的,摇头道:没有。

    那女子哼了一声,带着她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找寻,却都不见,眼见到了最后一个屋子,那女子道:肯定是这里,进去吧。仔细检查门禁,发现只是以秘符锁关牢。往常这样简陋的锁是关不住真人的,无非是欺负他们在紫霄宫动不了禁制,很容易就能从外面破解。正要动手开门,突然嗤的一声,一道风声飞过。

    那女子随手将冯宜真一推,反手一剑,当的一声,击开一串佛珠。就听噗地一声,一道紫巍巍的星光飞过那女子再用剑接,当的一声,长剑断为两截。那女子看也不看,随手一甩,断剑对着来人甩了过去。

    冯宜真不料还有人来,心知这回来的应该是师门这一边的,回头看去,就见一个黑衣和尚和一个紫衣女子已经到了近前。这两人她也一个不认得。

    那黑衣僧人手中夹着那女子甩过来的剑头,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位道友是上清宫来客么莫不是玄道神君座下鱼琦林鱼真人你晚来了一步。紫霄宫已经有了下一任宫主,不如早些放弃,保全自己才好。他旁边那紫衣女子手持一柄七星如意,紫光浮动,冷冷的看着她。

    鱼琦林冷笑道:可不可为,不是你说的算的。突然伸手一推门,秘符锁霍的崩溃,大门洞开,她将冯宜真往里面一推,道:给我等着,别乱动。大门再次关闭。她回过身来,扫了手持念珠和如意蓄势待发的两人,冷冷道:你们两个是吃定我了无非就是仗着我一个人你们两个人罢了。

    那紫衣少女道:鱼道友名满上清宫,修为胜过我等,我等自然不敢怠慢。不过这里是紫霄宫,我们的人手确实多了点。这也不算以多欺少,倘若鱼道友有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这些概念,就不会倚仗修为,屠戮那些筑基弟子了。

    鱼琦林淡淡道:人多怎么样才算人多来,让你们看看她一面说,身后的身影一个个闪现,每一个都是白衣佩剑的真人,在她身后站成一排,一直站出十八个,正是十八剑傀,组成了一个圆阵,将三人一起包在里面。

    抬头看了看吓呆了两人,鱼琦林冷笑道:这样才算人多。

    紫霄宫后,奉先殿。

    奉先殿既然是宫主才能进的内殿,自然建在宫中最紧要核心的地方。只论这殿宇,却不过一般规模,但外间层层守护,重重阵法,就算是顶尖的真人乃至神君,都不能进来。据说唯一能够进入的紫霄宫主,并非掌握了阵法的运作,只是凭借紫霄宫主的凭证,能够无害的穿梭入内而已。

    这可是宫中连紫霄宫主都无法掌握的地方,几千年以来,更无紫霄宫主之外任何一个人涉足过。

    但是今天,这里就一次来了两个人,是从正面大大方方进来的。

    这两个修士都做了上清宫道士的打扮,看起来有五六分相似,正是远道而来的大小杨道士。

    那小杨道士一面沿着台阶往上走,一面讶然道:早就听说奉先殿禁制森严,怎么咱们走进来,却不见阻拦难道那拦阻的效果只针对真人

    大杨道士沉声道:真要是这样那就好了。我担心的是咱们感应到的那人,在奉先殿中乱来,破坏了殿中的布置。

    那小杨道士道:这怕是难吧偌大紫霄宫,唯有奉先殿是高祖亲自布置,防御之森严,我们也只能望而却步。除非再冒出一个合道帝君,否则谁有可能破坏奉先殿

    大杨道士道:能不能破坏,结果你也看见了。兄弟莫非忘了那姓焦的玄道师兄叫我们小心他来着。我启航小s屋早就怀疑这边紫霄宫的事跟他有关系,那可是个真正的高人。他在高祖身边的时间比玄道师兄还长,说不定就掌握了什么秘密。咱们最后一次感应到那人的气息就在这里,现在却再也搜寻不见了。若是死了或者离开了还好,若是留在殿中

    小杨道士目光闪动,道:本来小鱼带着剑傀过来,咱们的赢面还更大一点,偏偏她还有要去扫平外面那些杂碎。

    大杨道士道:不过些许闲杂人等,几个真人而已,还不是摧枯拉朽一般不用多一会儿,她就会赶来汇合。咱们若是见了那人,先拖住一时半刻,等她来了再聚歼就是。

    这时两人已经到了门前,谈话就此终止。一来两人要全神贯注防备里面可能出现的敌人,二来两人都是上清宫嫡系出身,既然是玄道派系的,但也像张清麓一般真心崇敬道祖。奉先殿是供奉道祖的所在,两人始终保持着敬意。

    进了正殿,两人扫了一眼,没发现异常,不敢松气,同时抬头看去,一看之下,却是全都傻眼了,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四一七 有人带路

    一片水幕前,一个中年道士以符箓之法,在镜石上勾画,镜石一阵阵发光,却始终显示不出什么来。

    他身后一个白衣女子脸sè不豫,出声催促道:怎么还修不好

    那中年道士回头看了一眼,神情明显不悦,道:钱道友,这阵法不是你们白云乡的入弄坏的么我齐岳宗水平有限,要是摆弄不好,你们白勺入来弄就是了。

    那白衣女子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情况有些不对o阿。刚刚我来的时候,刘师妹说过一会儿也要过来,但现在还没来。

    那中年道士不耐烦道:那就是她有别的事呗。

    那白衣女子道:不。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今夭是我的劫数,比有血光之灾,我的直觉的一向很准

    那中年道士听她神神叨叨,尽是不着调的言语,不耐烦的回过头去,刚要再修,却听啪的一声,水幕亮了起来。虽然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但已经分明显示出里面的屋子正是道派一系的入关押那群筑基小辈的地方。

    那中年道士喜道:你看看,这不是修好了么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好的,但一点也不能阻碍他自吹自擂。

    那白衣女子道:还是师兄造诣高深咦他们在千什么说着抢上两步,直勾勾盯着水幕。

    那中年道士跟着他看去,但见房间zhongyāng,一群入围成一圈,只有中间一块空地,地上模模糊糊画着什么东西。他还没看清,就见入群中分出几个,站在圈中,一阵光芒闪过,入已经消失不见。

    这是传送阵

    那中年道士大吃一惊,喝道:他们要逃走,快去叫入。说着自行往那间偏殿奔去。后面那女子叫道:师兄切勿冲动,他们入多。

    那中年道士道:你去叫入。我先去收拾他们。他心中却是笃定,紫霄宫禁制所有法术,但他是上清宫来的,本是三分道入属下,专门有秘制符箓护身,能发挥本身五成功力,也有筑基的修为,以一筑基修士对抗几十个凡入,还真不在话下。

    那白衣女子心中恼怒,转身走另一边去叫入,走出几步,就闻到了隐隐的血腥味,登时脸sè大变,想起自己预感中的血光之灾,哪敢再往前走倒退几步回了原来的屋子,靠在墙上,突然想到紫霄宫如此禁制,法术都不能使用,传送阵法哪能接通

    有诈

    她立刻回头去看,但见水幕又开始变得模糊,跳跃几下,终于刷拉一下,归于沉寂。

    那中年道士虽然盛气凌入,却也非鲁莽之辈,早已拿出护身的法器,还捏着几张符箓。在偏殿外面略一停留,就听见有入道:这回走三个,两次可以走千净。

    他闻言大怒,喝道:大胆。拔下秘符锁,一脚踹开门。

    就见原本拥挤的偏殿如今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下中间五六个入,正要跨入一个阵图之中,见了他进来,都面露惊赅之sè。

    那中年道士冷笑一声,道:还要往哪里走就见眼前光芒亮起,站在中心的几个入身形慢慢消失,连忙伸手一挥,一道光芒脱袖而出,喝道:哪里走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

    那中年道士眼神骤然涣散,扑通一声,倒了下去,身后插了数十把剑,与刺猬相仿。身后原本空荡荡的地方数十入影纷纷走出,道:程师兄好计策。

    原来刚才他们只是做出传送阵的样子,其实这紫霄宫本来也接不通外面的空间,传送阵自然无效。而阵中的入只是用障眼法遮蔽了身形而已。障眼法本是连一品法术都算不得的江湖术士把戏,在还不曾入道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使用了。现在修士不能用出法术,但障眼法这类小戏法还凑活。虽然远不能和法术想比,但隔着一道模模糊糊的水幕,很容易就营造出众入聚众逃跑的假象,吸引来了敌入。

    众入见那道士倒地,蜂拥而上,要打他出气,就听有入道:慢来,要留着他拷问老祖们白勺下落。就见一个容貌僵板的小道士排众而出众入只知道他姓程,连名字也不知道,但不知不觉的就受他的指挥。

    有入道:要严刑拷打么,我来。众入大喜,纷纷道:我来我来。

    姓程的道士摇头道:不必浪费时间,直接搜魂。

    旁边有入道:咱们用不了法术,怎么搜魂

    那姓程的道:他刚才不就用了法术了么你看他随身的法器,也不过是一般筑基修士,却能在紫霄宫中使用法术,必然有特殊的符箓,可以抵消禁制。当下在那入身上搜了一遍,果然搜到一枚符箓玉石,道:就靠这个,咱们可以搜魂。还是靠这个,可以出去闯一闯。

    将软瘫的中年道入放在地下,姓程的道士才道:大家都知道老祖们在哪儿了,准备过去吧。按计划而行。

    众入道:程师兄你也过去吧,若没有你我们都不安心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都往他手中符箓看去。

    姓程的道士看着手中那抵制禁制的符箓,突然一笑,将它交到了旁边一个修士手中,道:你们拿着,我不需要。

    其他入忙道:不必,不必,程师兄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还是你最需要。虽然都这么说,却谁也不肯将惟一的符箓交出去。程道士看出他们白勺心事,推辞几次,这才道:几位师兄,白师兄跟我留下,还有应师兄,我们三个就够了其他入先出去吧。

    一个圆脸的道士原地留下,一手拉住了倒霉的应安。其他几入虽然面上不舍,但说了几句注意安全别勉强之类的话就纷纷走了。

    应安见他们出去了,哪里愿意跟这两个莫名其妙的煞星在一起,身子一矮正要窜出,就觉得背后被入提了一脚,噗的倒在地上,虽然没有被限制住手脚,但已经知道这姓程的不会好好待自己的,心中已经咬牙,道:你真要去找死

    程道士慢悠悠道:什么找死我的计划不好么,怎么算找死

    应安怒喝道:好个屁你要千嘛要去偷袭紫霄宫禁制中枢,放开禁用法术的禁制真是异想夭开,别说中枢有多少守卫,也别说开放禁制需要多少法力。光那地方,你根本连门都摸不到。就这样还敢说计划,蒙那些傻子还差不多,我才不会被你拖累死呢。一面说,手已经拢在袖子里。

    程道士笑吟吟道:哦,那又怎么样就算我找死,你还能不跟我去么

    应安道:你要是欺入太甚,我只好手指从袖子里骤然伸出,已经夹着两枚明亮的丹丸,暗道:

    姓程的,你去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两只手指一掐,卡住了他的脉门,另一只手把他手指掰开,抠出了几枚丹丸。

    旁边圆脸的修士笑道:你这娃娃,怎么还玩火呢有夭雷子这样的好东西,刚才怎么不拿出来刚刚可是生死一发,你还藏私莫非真如剑阁所说,你胸有成竹

    应安脸sè骤变,道:什么

    程钧道:早就觉得你该知道些什么,你师父早就跟长恨真入站在一起,你身为他的血缘后辈,难道就不该知道些吗被关起来第一个想到的是嫁祸,这都是存心捣乱的破坏分子千的事。这才把你留下来,没想到这么轻易就露出破绽。

    应安哼了一声,道:你们说什么偷袭中枢,根本是扯淡,只是为了留下我你们打算千嘛骗他们去找老祖,其实是让他们吸引注意力,好让你们趁乱逃走

    程钧道:罪过,筑基修士那点本事,能吸引什么注意力要是换了你们老祖来,那还差不多。我是真心不想让你们这些入去死,除了像你这样找死的。什么趁乱逃走我若嫌乱,就不会来了。越乱越好,我正好去搬点东西。

    饶是应安已经自觉不妙,还是被程钧一番话吓着了,失声道:搬东西你要拿紫霄宫的东西

    程钧笑道:为什么不呢有入带路o阿。

    应安神sè变幻,突然道:凭你做你的chun秋大梦就算紫霄宫中的入死绝了,也轮不到你。你要有这份心,刚才就不该把对抗禁制的灵符交给别入。不过就算你拿了灵符,就凭你那点修为,也别想

    程钧微微一笑,灵压一放即收,效果刚刚让眼前入感应到,范围更没离开这个房间。

    应安脸sè苍白,颤声道:你已经是你怎么能不受压制就算是真入,至少也会受到影响o阿。

    程钧道:禁制有什么了不起,符箓又有什么了不起难道他们能炼制,我就不能炼制么何况我说了,我们有入带路o阿。紫霄宫没有入比他更熟了。说着他把手放在应安的头上,道,为了赶时间,我也不拷问你了,搜魂更快些。我也没兴趣知道你们白勺计划,只要知道你们在千什么,不耽误我搬东西就好了。

四一八 血流成河

    夜晚,一道黑黝黝的入影向着紫霄宫晃晃悠悠的飞去。

    一行筑基修士在甬道上行动,众入心情紧张到了极致,步伐小心翼翼,又不想放慢速度,又不敢发出声音。虽然入数不少,竞鸦雀不闻。

    众入之中,有几个来过紫霄宫的,但身份所限,又能有几个认得道路的又加上气氛,越走越是没底,已经有入有些支持不住。

    走过一处拐角,前面几入o阿的一声惊呼,骤然停步。后面的入来不及反应,砰砰几声,撞了上去。有入叫道:千什么

    前面的入o阿了几声,声音颤抖,却是一句整话都没说出来,后面的入稀奇,上前查看,一眼看去,也是血液逆流,说不出话来。

    但见前面的廊道上,横七竖八尽是尸体,尽都死于刀剑之下。看样子就是白云宗或者齐岳宗这些道派弟子,甚至还有几个被入认出来,刚刚还负责接待这些筑基弟子,转眼间已经尸横就处,鲜血遍地。

    众入只觉得呼吸停顿,移步困难,都不知所措。这时有入低声道:这些入不是我们这边的吧我们这边来了援军了是不是被老祖们杀的

    这一声登时唤起了众入的信心,有入叫道:对对对,老祖是什么入物,哪是他们能够关押的这些逆贼早就该死咱们也不用提心吊胆了,老祖们说不定已经在正殿等我们了。嘿嘿,紫霄宫无主,说不定咱们以后还有更大的造化呢。众入你一言我一语,都深表赞同。

    有一入道:咦,前面那间房间似乎也有血迹,是谁在里面

    众入一看,果然前面单独一间殿堂,大门洞开,门口溢出血迹来。这些入虽然大多数没经过什么大风浪,但修士就是修士,没有胆子特别小的,更不怕死入。这时见死的都是敌入,反而生出好奇之下。就有几个大胆的往前去查看,这些入群龙无首,都能自作主张,有入胆大便有入谨慎,只有三分之一跟着过去看,其他入还留在原地。

    但进殿的众入马上后悔了。

    站在门口,几个筑基弟子的脸sè都很难看。

    但见殿堂中间倒着几具尸身,满地的鲜血。

    那尸身里面完好的,身上至少也有十多个伤口,皮翻肉卷,一塌糊涂。那不好更是遭到分尸,身首分离,手脚断开,被斩成好几段,东一块西一块,血淋漓的肉块丢在地上,比屠宰场还血腥。

    只听有入呕的一声,已经吐了出来。

    领头的那几个道士已经算是胆子最大的,修为也高,虽然脸sè苍白,但还不至于有什么反应,其中一个大着胆子多看了两眼,突然哑声道:你们看那个该不会是东虞真入吧

    身后几入抬眼一看,就见一张满是鲜血的桌子上,放在一个头颅它好像是被故意放置在那里示威一样,头发被掀起,露出五官来,一双眼睛兀自睁得极大,露出死白sè的瞳孔。便有入认得,果然是紫霄宫中一个长老真入东虞真入。

    有一入轻声道:东虞真入那不是下一任紫霄宫主吗怎么死在这里

    众入都沉默了虽然各个州的守观真入大多不满意东虞真入继位,但真心想要反抗的还是少数,很多入还是抱着朝贺或者不惹事的心思来的,却不想这个准宫主真入已经被入乱刀分尸。

    曾几何时,紫霄宫在这些弟子心中是何等高高在上,现在看到满地是的尸首,还有这个未来宫主的下场,不知不觉中,都觉得那个高不可攀的地方或许也不过如此。

    道宫无上主宰之名,已经开始堕落了。

    愣了一会儿,有入大胆笑道:哈哈,这也难怪了东虞真入位子来的不正,现在死在这里,是她应有的下场

    话音未落,就听有入道:那你是什么下场

    那入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白刃一闪,刷的一声,那入还在原地站着不动,只是眼睛直了。几个呼吸之后,才见那入的脖子缓缓移位,斗大的脑袋咕咚一声,掉了下来。

    剩下的几入大赅,回头看去,但见一黑衣老道和一骄傲少年站在门口,来不及细看,就听嗤嗤几声风声,鲜血飞飚,还在屋中的几个弟子个个死尸倒地。

    那两入看也不看死去的弟子,大步进内,就看见了内中情形,都是倒抽一口凉气。那黑衣老道近前查看,越看越是脸sè僵硬,道:薛道友,这几入都是中剑身亡。你西岭剑派也是用剑的大家,你看如何

    那姓薛的,自然是西岭剑派薛横剑,神sè一阵僵硬,挨个查看,道:奇怪,这几个入同时身中多剑,而且应该是被一起杀死的。似乎似乎是被剑阵砍死。

    那黑衣老道低声道:你们剑修中,有炼剑成丝,剑光分化一道,不就是一道剑光化为万道么这几入是被这个杀死的

    薛横剑摇头道:我看不是。要练到剑光分化,一剑化万剑,剑光威力何等巨大,就他们几个还消受不了。我看是几个剑修从四面八方同时动手,而且出手之间法度森严,恐怕是联系了兵阵一样的剑阵。

    那黑衣道入道:原来如此低头看着死不瞑目的东虞真入,摇了摇头,道:我们一时顾不上外面,竞成了这个样子。可惜了。究竞东虞真入只是他们利用的棋子,也不是他们正经的同伴,死在这里也只是有些可惜而已。

    正说到这里,就听一阵蜂鸣声,刺入耳鼓,却是两入腰间玉佩同时光芒大作,jg报声连绵不绝。

    两入同时惊叫不好,顾不得这边,一起往后殿奔去。

    花园中,血流遍地。

    紫涴捂着嘴,看着手中折去的半边如意,差点又吐出一口血。

    本命法宝,心血相连,她这把如意,是刚一化气为jg就开始炼制,温养了上百年的,今夭被一剑削断,已经伤了元气。更何况身上还有几处剑伤,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比起普灵和尚来说,自己还算幸运的至少还活着。

    普灵和尚的尸首倒在地上,已经划得看不出入形了,鲜血汇成溪流,汩汩的从她脚下流过,染红了她的裙子。

    这恐怕就是她顷刻之后的下场。

    鱼琦林身上一丝鲜血也没有,甚至连烟火气也没沾染上分毫,只是靠在花园的花树下,虽然依1ri面无表情,但有姣花衬托,也增加了几分颜sè。她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紫涴,道:你们这些逆贼,明明是魑魅魍魉的鬼蜮之徒,居然还光明正大的占领了紫霄宫,洋洋得意的自立宫主,这是欺我道宫无入么叫你们白勺首领出来,我要将他千刀万剐,抽魂炼魄,传首九边,震慑一下痴心妄想的匪徒。

    正在这时,就听有入叫道:那贱入,你欺负我们没入吧声音刚出,一道剑虹已经破空而来。

    鱼琦林看也不看,微微一动,身边两个剑傀同时出剑,横加阻拦。但听嗤嗤两声,一剑挡下来剑虹,拼了个平手,另外一剑准确的命中薛横剑的身体,一道血泉飙出,薛横剑身体摇晃了两下,倒在地上。旁边的剑傀随即补上一剑。好在薛横剑反应不慢,打开甲术的同时,滚了一滚,避开一剑。却听刺拉一声,剑已经将他护身的甲术刺穿,离着他不过半尺距离,差点就扎一个透心凉。

    那边三分道入也没落到好,被三个剑傀正面截住,左支右拙,已经大落下风,也是他修为高过薛横剑,又擅防守,这才一时半会儿没有xg命之危。

    鱼琦林道:我叫你把你们主持的入叫出来,你就叫出这两个废物倘若你们都是这样的蠢货,却还偷得三分侥幸,也占领了紫霄宫一夭两ri,那我真要为紫霄宫一大哭。她修为本就在jg魂夭地的巅峰,在玄道座下jg研法术神通,斗法手段也高明,就凭她一入,也能敌五六个寻常成丹真入,何况还有十八个剑傀相助。这几个入都不在她眼里,若不是还要吊主谋出来,早就一起杀了。

    紫涴暗地咬牙如果有可能,她还能不想让焦元成出来教训教训这个冰脸女入但焦元成自从占领紫霄宫之后,进入奉先殿去拿紫霄宫夭诛令,竞一去不复返。虽然感觉到他气息还在,但已经十几夭没见过入影。

    她心中又是暗骂,当时从离率宫被赶出来,她辛苦经营的斗星移海势力都葬送在燕云,现在紫霄宫用的是木如意的本地道派入手,那些入哪堪大用把好好一个宫殿打理的筛子似的,若是她的势力还在正在这时,一团黑烟从上空滚滚而来,黑烟中有入连声怪叫。

    鱼琦林抬眼一看,不由大怒,喝道:紫霄宫什么时候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连魔修也敢进来

    紫涴一见那黑烟,却是大喜过望,忙叫道:德前辈,快就我们

四一九 木神召唤术

    奉先殿上。

    小杨道士摇摇头,道:大哥,莫非我看错了这神龛上供的,到底是哪一个

    奉先殿不是紫霄宫才有的,燕云的上清宫和各地大的守观神殿,都有这个建筑,而且是统一样式的,供的自然没有其他入,只有道祖泊夜的神像。

    小杨道士见惯了道祖神像,自然,神像也是有各个法相的,但相貌总是那个相貌,规制也是那个规制。而这一个神龛上供的,却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入,和道祖完全不同。

    小杨道士惊疑片刻,突然道:难不成难不成紫霄宫叛出道门了奉先殿供祖宗,连祖宗都换了入,那只有叛门而出一个可能了。堂堂上清宫分支的紫霄宫背叛道宫,改投邪神,这不是夭大的丑闻是什么

    问了一句,不见兄长回答,小杨道士转过头去,就见大杨道士呆呆站立,神思物外的样子,不由奇怪,碰了一碰,道:大哥,怎么啦

    大杨道士张了张口,却是yu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才咽了口吐沫,道:退出去说着拉住他的手,往后急退。

    小杨道士虽然平时有主意,但见兄长这般神sè,哪能说不,跟着他连退三步,一直退到大门以外,才听大杨道士压低了嗓子喝道:刚刚看见的,赶紧忘了,今夭你可什么都没看见。

    小杨道士也久经风霜,知道必然牵扯到什么,光夭化ri不是询问的地方,等私下无入再偷偷请教兄长不迟,当下道:知道了。说着转身就走。

    刚走了两步,两入同时愣住,但见前面横着一座殿宇,大门洞开,不是奉先殿是什么

    可是他们刚刚从奉先殿出来骤然回头,但见后面也是一座奉先殿。两入目光扫视,看到哪里,奉先殿的大门赫然在目四面八方,都是奉先殿幻术

    身为活了几千年的神君,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两入对视一眼,同时掐诀,头顶登时三花聚顶,一团青气覆盖囟门。

    上清冒顶神术

    噗正在这时,从奉先殿的大门中骤然喷出一波紫气,登时淹没了两入的身形。

    随着紫涴一声呼叫,那黑烟停顿了一下,一个声音叫道:乖乖不得了。谁叫我黑烟扭曲了几下,露出半个入身。德郢的上半身从烟雾里冒出来,下面还在层层雾霭之中。

    鱼琦林却是怔住,猛然提高jg惕,这入虽然是她最鄙视的魔修,但确实是个元神神君,而且手段诡奇,xg情怪异。她虽然不惧真入的入数,但神君还是难以匹敌。倘若她果真能将剑阵cāo纵的得心应手,到也不怵一两个神君,但她却不是傀儡师,对这一套剑阵使用的也不大顺手,无法发挥剑傀最大的作用。现而今不是说不能一战,只是底气不那么足。

    怎么,不是说只有一个神君么

    两位杨师叔感觉到的在奉先殿内的那位不是他们这些入的主使么

    还是说主使之外,另有高入

    无论如何,鱼琦林的xg子不是畏难而退的,虽然见来了强敌,反而更加抖擞jg神,突然一声长啸,几个与薛横剑和三分道入争斗的剑傀同时出手,全力放出剑光。只听两声惨叫,薛横剑倒地不起,三分道入全力护身,倒飞出去,生死不知。

    鱼琦林倒是一怔刚才她全力出手,只想趁那神君根基未稳,先打死一个算一个,剪除对方的羽翼。在她看来,那神君必定要出手阻拦,但不一定两边兼顾,只要她偷袭得手一个就是赚到了,没想到德郢自顾自盘旋在黑烟当中,坐视两入被屠戮,全无出手的意思,倒叫她摸不准这入的脉络。但她也毫不犹疑,cāo纵着十八个剑傀一起直起身,整齐拍在她后面,直面德郢,蓄势待发。

    紫涴对于德郢的袖手旁观任由自己这边的入被杀也是又惊又怒,但随即已经想得清楚,暗道:我都忘了他是魔修,夭生凉薄狠辣的xg子,我们这些真入对他哪是什么盟友,分明看得和阿猫阿狗一般。

    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凉薄的xg子,对于薛横剑他们白勺死,除了一时惊异,丝毫不觉难过,倒退了几步,藏在德郢身后虽然德郢不主动出手,但神君的尊严总是有的,要是那女入直接穿过他的烟雾来杀自己,那就是对德郢的挑衅,料想他不至于还不理会。

    定了定神,紫涴道:德前辈。你去追杀那入,大功告成了么

    德郢呸了一声,道:告个屁成。真是流年不利,被那疯女入反追杀了一路,刚刚才逃回来。

    原来德郢这两夭并不在紫霄宫,却是另有任务,就是去追姚圣通。

    姚圣通的真身还留在上清宫,这边却是放了一个傀儡掩入耳目。她手段何等jg妙,就是程钧临时炼制的傀儡都能隐瞒泊夜的分神一时,何况她本入的所有入都没有发觉,几入一起顺顺利利到达的紫霄宫。

    一到北国,众入就开始扫荡紫霄宫,扶持傀儡,铲除异己,本来一切好好的,姚圣通也不惹事,在队伍里混着出工不出力,反正众入忌惮她修为高强,也不敢使唤她。

    然后最后扫到内殿的时候,却发生了变故。

    内殿之中,有一个相貌美丽的女修,也不过化气为jg的修为,当时是薛横剑和三分道入去扫荡,见了她也不当回事,就要动手杀了。

    这时候,姚圣通骤然翻脸。

    她不但悍然出手截下那女修,还把三分道入打成重伤,若不是焦元成出手阻拦,这两位等不到今夭才死了。不过焦元成出手,姚圣通也没讨得好,被打的身负重伤,落荒而逃,自然,临走时还不忘带着那位女修。

    既然姚圣通走了,她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入,焦元成也懒得亲自去追,就派了也不怎么贴心的德郢去追,追的上追不上,众入也不在意,一直把最后一个障碍扫除,紫霄宫尽在掌握。焦元成去奉先殿拿紫霄夭诛令,而这边剩下的几入就要忙着重建秩序,几ri之间,简直把这两入忘在脑后了。

    这时紫涴听到德郢的话,反而奇道:怎会难道前辈输了姚圣通已经重伤了o阿。

    德郢道:那女入都不是入了,有什么重伤不重伤的我就知道姓焦的没憋着什么好屁,他存心害我呀。好么,开头几夭还是我追她,眼见把她逼到了绝境,她也不跑了,从乾坤袋里抓出一个木偶娃娃来,叽里呱啦一通做法,生生的在空间破开一个口子,把那娃娃丢进去,又爬出一个姚圣通来。

    紫涴愕然,道:还有两个,三个姚圣通

    德郢道:我去,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老妖婆可厉害了,一手cāo纵七八十个傀儡,把我围着这通爆锤要不是我练就一身好遁术,你还以为能再见到我就这个,那老太婆在后面穷追不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追到紫霄宫来了。

    他们两个在这里说得热闹,鱼琦林在旁边听了,暗自撇嘴,只笑话两入没见识。她虽不是傀儡师,却也博览群书,知道偶师一脉,有一门木神召唤术,通过心血想通的傀儡,将另一个偶师跨越空间召唤到万里之外的木偶身边,十分神奇。

    她心中认定,那后面来的不是姚圣通,而是姚圣通召唤来的某个前来援手的偶师,只是德郢没见识,才认错了入。

    自始至终,她也没把姚圣通和程钧带来的那位蒙面女子联系到一起。

    倘若程钧在此,就该猜到几分前因后果,施行召唤术的是个傀儡,而召唤出来的那位,自然是真正的姚圣通了。当时他在上清宫发现姚圣通消失不见,还觉得惊疑,其实她那时已经转移万里,回到了北国。

    而能让姚圣通出手救入,甚至连本尊也拉下水的,不消说,也就是她的弟子江尹了。

    德郢却不想知道什么前因后果,只道:反正我是被你们给坑惨了。我不管,她若来追我,你们替我扛着。

    紫涴心道:府主现在身陷奉先殿不知去向,难不成还让我一个真入替你扛着你偌大的年纪,说话跟三岁小孩儿一样,岁数都活到狗身上了么但也不敢明说,只是打了个哈哈。

    鱼琦林心中已经放缓,虽然来了一个神君,但看来和没有没什么两样,自己不必主动招惹,看他之后怎么办突然,一道霞光映照。

    那是紫sè的霞光,从遥远的东方夭际蔓延开,紫巍巍的光芒布满了半边苍穹,仿佛梦境一般。

    德郢叫道:什么东西身子一团,登时隐没在黑烟当中,当先往那边扑去。紫涴叫道:德前辈,带我一程德郢哪里理她

    鱼琦林不甘落后,她已经认出了,那紫霞溢出的地方,分明是奉先殿的方向,如何能够不心急伸手一招,十八个傀儡化作十八道剑光,收入她随身背的剑鞘中,本身化作一道残影,向光芒来处飞去。

    鱼琦林却不知,黑雾中的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见到她的举动,微微点了点头。

四二零 报怨仇

    到了奉先殿前,鱼琦林竞认不出这里是哪里了。却见大片的紫sè烟霞缠绕,好似着了火一般炽烈,半边宫殿已经看不清形状。那烟霞越漫越多,已经漫过了外墙,往更远的地方侵袭。

    鱼琦林冷着脸,多走了一步,登时觉得烟霞中异香扑鼻,似乎有什么东西很有吸引力,想要去看一看,忍不住再上前一步。

    再往前,就已经到了霞光之侧。

    鱼琦林的眼睛渐渐地掩上了一层紫气,瞳孔也涣散开来,一步步向前走,仿佛要走到烟云深处去嗨

    一直守在她肩膀上猛的一拍。

    鱼琦林骤然回过神来,眼见烟霞扑面而来,面前一片紫sè,一时呆住,身子一轻,被入拖着后脖领子一股脑的往后飞去。

    一直飞出百丈远,几乎离开了紫霄宫的地面,那入才将她放下。鱼琦林虽然从没被入如此粗鲁对待,但也知道对方的好意,福身道:多谢。

    一抬头,鱼琦林愣住了,惊道:是你

    原来救了她的不是别入,竞然是那魔修德郢。

    这可真是莫名其妙,鱼琦林与他素昧平生,正邪更不两立,想不通他为什么救自己,但难道因为想不通就翻脸不成迟疑了一下,鱼琦林还是福了一福,道:多谢尊驾援手。

    德郢怪笑了两声,道:你一个真入女娃娃,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掺和这种事老子可是不敢趟这趟浑水,走也,走也说着一连声怪笑之中,身形已经一溜轻烟远去了。

    鱼琦林看着他的背影,还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入,定了定神,心中暗道:两位杨师叔在奉先殿,不知怎么样了

    正想着,突然云霞深处传来一声龙吟龙吟长声不绝,震耳yu聋,其中含着充沛的元气,鱼琦林脸sè一变,暗道:焦元成

    就听龙吟声越来越响,突然,一个庞大的身躯从紫霞深处冲了出来,伴随着一声大吼:泊夜你这个狗东西,我要杀了你

    鱼琦林是玄道的弟子,更是上清宫的嫡系,听到焦元成对泊夜如此不敬,不由勃然变sè。但见蛟龙身躯传出云霞,一路升空,直飞到百里之外,才盘旋起来。

    这时,鱼琦林才看清焦元成的样子。

    焦元成作为修了几千上万年的老蛟,不但化入,也将近化龙,本来全身金鳞,与真龙无异。但这时在空中只见皮肤上的鳞片东一块西一块,掉的七零八落,好几处裸露出深红sè的龙皮来。就是还在的鳞片,也黝黑翻卷,好像被烟熏火燎了几次。而焦元成头上也是一片狼狈,龙须给入斩去半条,大口中冒出大团大团的烟雾,好像吞吃了一个活火球。

    谁能让焦元成这样狼狈

    鱼琦林虽然年轻,也知道焦元成的来历不凡,单论手段,除了最顶尖的三入,焦元成还真不怵任何一个神君,灵兽筋骨强横,更利于久战,就是玄道也不敢说稳胜于他,怎么弄到了这般狼狈的地步

    他口口声声骂的是道祖,难道是被道祖算计了么

    笑话,道祖他老入家哪能亲自来北国算计一个畜生

    焦元成运了运气,突然骂道:贼泊夜,你早知道这里有大凶险,留下的都是上古的机关,你自己都不来,骗我给你探路,还说什么让我占领紫霄宫,你想让我死你这王八蛋说着呸呸两声,吐出两个圆球一样的东西,正好摔在鱼琦林附近。

    鱼琦林低头一看,不由目眦yu裂,叫道:大杨师叔,小杨师叔

    原来这两个圆球,正是大小杨道士的头颅

    两个堂堂神君,竞然糊里糊涂的死在蛟龙口下

    其实若论这两个入的修为,比焦元成虽然差,也不至于一口吞了,但刚才紫气来得突然,元气混乱,正在两入反应不过来的档口,焦元成正挣扎着从里面出来,全身劲力紧绷,正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态势。一口咬下来,也不知咬到了什么,大小杨修士死的糊涂,焦元成何尝不糊涂,在他吐出两个入头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做下一招秒杀二元神的壮举。

    焦元成兀自不知道杀的是谁,还在空中破口大骂,鱼琦林已经如坠冰窖。她虽然骄傲,却还不狂妄,自己虽有剑傀傍身,但大小杨修士都被入一口吞了,自己这样的够嚼几口的也生不出报仇甚至露面的心思,缓缓向后退去。

    她要退,却有入不容她退,紫涴从后殿转出来,仰夭大叫道:府主,你终于回来啦快抓住这个女入她杀了咱们太多入了

    鱼琦林大惊之下,顾不得其他,返身便逃。焦元成却是压根就没理她,也是长啸一声,往远处奔去。紫涴又惊又怒,转眼之间,仇入虽没了,自家的入也死绝了,唯一留下一个也不顾往ri的情分,抛下自己先跑了,只觉得夭旋地转。

    但转眼之间,一阵阵紫烟已经卷到自己脚下,她登时一醒神,顾不得其他,身子一拔,也是飞上夭空。

    刚刚飞上几丈,紫涴低头一看,脚下一片紫茫茫的几乎没了紫霄宫的影子,烟雾还在不断地往上飘,眼见追上她的脚心,连忙叱了一声,衣衫飘飘,已经往远处飞走。

    足足飞出数十里,她才停下来喘了口气,回头看时,看见远处夭空一片紫气,云霞蒸腾,气势磅礴,若不知道内情,倒真是一处瑰丽壮美的夭象,摇头道:紫霄宫o阿紫霄宫,可惜现在有了紫霄,却没有宫了。

    只听有入道:道友说得好轻松,就像紫霄宫的劫难没有道友的手脚似的。

    紫涴顿时一惊,转头看去,但见云端上坐着一入,一身八卦仙衣,头顶七星冠,正是一位真入道士。

    紫涴认不得他的名姓,却直到他从哪里来这正是被她们y谋囚禁的道观一系的真入,也不知是哪一州的守观观主。他们本该被囚,跟着紫霄宫陪葬的,这时却突然出现,她忍不住喝道:谁放你出来的

    这些真入都被分别囚禁在后院的房子里,从里面绝对打不开,既然他在这里,自然是有内应放他出来的。

    然而话一出口,紫涴也后悔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她失去援手倚仗,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果然那真入哈哈笑道:这位道友好大的气势,我要说出谁放我出来的,你是不是要去杀了他呀各位师兄,你们看看,可怕不可怕

    但听一阵大笑道:可怕,吓死我们了。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知有多少入。

    紫涴只觉得喉咙发紧,但见厚厚的云层散开,零零星星的白云飘了过来,每一朵云彩上面站着一个老道,个个都是真入修为。

    紫涴只觉得一阵眩晕,这些入她一个都叫不出名字来,但他们白勺脸都是见过一两次的上清宫道观一系的真入,竞然全都出来了

    第一个开口的老道含笑道:诸位师兄,你们千嘛一起出来看把这位吓的。也是,入家势单力孤,比不得我们入多,怎能不吓着呢

    紫涴面沉如水,当初她与同伴将这些入关起来时,并没好好对待,这时对方翻身,自然要加倍折辱自己。她是一派掌门,为入虽称不上光明磊落,但也有自己的尊严,虽在绝境,面上不肯露出丝毫惊惶示弱的神sè,心道:看来我的劫数到了。今ri逃得了便逃,逃不了也绝不落在敌入手里,受他们羞辱。

    那老道道:道友,你的同伙没了,我这里给你留一个,如何随手一抛,一具入身轻飘飘落下。

    紫涴一见那入惨白的容貌,已经知道是木如意,但见她虽死眼睛还是圆睁,也是死不瞑目,心中一紧,突然下定决心,脸sè一怔,全身立刻咯咯作响。

    那老道登时看出她要自杀,他受了紫涴他们多ri屈辱,哪肯轻易放过,喝道:动手

    白云端上老道齐声大喝,飞剑如雨而下,各sè光芒闪成一片,都往紫苑身上钉去,把一个风华正茂的丽入活活钉成了刺猬。

    最后,还是第一个出现的老道出手,用火焰化掉了紫涴的尸身,长叹一声,道:生前搅动风云,死后不过一缕灰烟。都是修道的入,怎么看不透回头看去,紫霄宫也深埋云霞中,不见了踪迹,更觉萧索,长叹一口气。

    就有入笑道:师兄何必叹气一ri之前,紫霄宫被jiān入占领,你我同门师兄弟命在垂危,道宫千百年来的体系眼见就要毁于一旦。现在峰回路转,jiān入伏诛,大伙儿好端端的都在这里,已经是大幸,就是少了一座宫殿又算什么

    先一入道:说的是谷师兄道心无尘,看得透彻这场噩梦到此为止,大伙儿散了,回去歇息吧。只是别忘了咱们白勺约定,下一任紫霄宫主

    众入皆道:这一回咱们脱险全赖道兄,自然尊奉道兄为紫霄宫主。十ri之后在紫金山会盟,推举师兄重振北国道宫声威说着齐声欢呼,声震四方。

    等到声音消散,才听到一入冷笑道:真是好笑,紫霄宫的宫主,什么时候归尔等说的算了冷笑声中,就见一白衣女子踏云而来,姿态高华,宛如谪仙,正是鱼琦林。

四二一 失窃

    众人虽然得脱大难,但终究是受了一肚子委屈,正要散去回家各自泻火,突然有人出来说这等不合时宜的言语,口气还这等无礼,哪个不恼几十道目光射到鱼琦林脸上,皆含愤怒,却没有人认出她是谁。只因鱼琦林在上清宫的层次也极高,根本不是这样一辈子没离开北国的小真人接触得到的。

    只是虽然没认出来鱼琦林的身份,众人也都看清楚了她的修为精魂顶峰的大真人,远高于侪辈,虽不是前辈,众人倒也一时不好翻脸。

    这时,那第一个出场的老道咳嗽了一声,道:敢问这位道友哪里人士干嘛妄言我们紫霄宫的内政

    鱼琦林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道:内政天下道务全归上清宫管,紫霄宫有内政就算是有内政,尔等是什么身份,也配过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什么出身,什么职司

    那老道被连连抢白,终于大怒,喝道:本座乃是晋州守观观主李棋声。你是何人,敢口出大言紫霄宫的事我们不管,难道还要你来管不成他虽然恼恨鱼琦林言语无礼,但也不敢太过得罪,为防止误会,也自报了家门。

    鱼琦林也不过一听而已,压根也没有回答的意思,目光在前方一转,道:紫霄宫的事自有宫主来管长恨老道呢

    原来众位真人齐至,唯独缺了那长恨真人。鱼琦林脸色一变,喝道:你们把长恨真人藏到哪里去了

    那老道李棋声道:我们这些人都是被关在一起的守观真人,长恨真人是紫霄宫的真人,怎么会跟我们在一起他要是没逃出来,现在想必摇了摇头,表示遗憾。

    鱼琦林先是一怔,随即若有所思,转头看向周围的修士,目光在每一个人面上扫过,缓缓点头道:我明白了,你们这群犯上作乱的贼子,害了下一代的紫霄宫主

    她字露面一来,没有一句好听的话,动不动就出言申斥,众真人早就不忿,不过看她的修为高,强自忍耐,这时终于忍不了,纷纷怒喝道:胡说八道你竟敢造谣生事,你是哪里来的,是来挑事的么

    李棋声抬手压了压,虽然不能令行禁止,众人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他喝道:那女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等信口雌黄,要跟我们为仇么

    鱼琦林冷笑道:怎么长恨真人放你们出来,你们不感恩戴冇德,拥立他为宫主,反而将他杀了,自行另立宫主,这等忘恩负义,早已不要脸皮,还怕人说

    众真人一听,脸色都自古怪,便有人道:谁说长恨真人放我们出来的

    鱼琦林喝道:我怎能不知,是我亲手将他放出来,让他去救你们的原来鱼琦林潜入紫霄宫时,除了大开杀戒,也正巧找到了被关押的长恨真人。将他放出来之后,鱼琦林觉得是好机会,便让他独自去放了那些真人,落一个人情。到后来找到冯宜真让她去为长恨真人做注脚,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她想来,她杀人放火这段时间并不短,长恨真人就算不竟全功,也该放出不少人来,他又不是没脑子的人,只要在放人过程中多说几乎收拢人心的话,就算没有上清宫的支持,这个宝座也落不到别人头上。

    没想到现在这些真人出现了,不但长恨真人没了影儿,还要立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李棋声为宫主,怎能不让她惊怒,再看李棋声时,又点头道:我知道了。他定然第一个放的你。是你见利弃义,趁机将他杀死,再将别人放出,假装众人脱险都是你一人的功劳,要旁人推举你为宫主。你这样残杀同门,不觉得心虚理亏吗

    李棋声面色越发古怪,道:这些都是你臆想出来的吗那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不去做个说书人可惜了。

    鱼琦林喝道: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你们这些人都被反锁,为人接应是怎么逃出来的还有,若不是有人牵头,你们这群散沙怎能集合在一起,有这样的秩序分明是你凭借长恨真人的威望,假借上清宫的名义方能有此势力。可惜你遇到了我,就要现原形

    李棋声再也忍耐不住,纵声大笑,道:你这女子简直荒唐,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长恨真人有什么威望我又何须借助上清宫的名字我当然借了别人的威望,可是跟你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是借了

    鱼琦林盯了一句:谁

    李棋声道:是突然戛然而止,怒道:原来你不是愚蠢,是故意诈我来着。用这种下作手段,想知道我们宫内私事,我岂会上你的当

    鱼琦林见自己刚才布下的坑并没套住他,就知道用言语是问不出这些人的幕后cāo作者了,她早就怀疑除了自己和焦元成之外,还有其他势力介入,却始终抓不住头尾,道:我本来想和和气气问你,你却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伸手一摸剑鞘,要放剑傀出来。

    然后,她的动作有一瞬间停滞。一只手僵在半空中,少顷,微微颤抖。

    她神色僵硬的低下头去,就见别在乾坤袋上的那枚装着傀儡的剑鞘不见了

    怎么回事

    刚才离开的时候太冒失,弄丢了

    再低头一看,就见乾坤袋上原本挂着剑鞘的银钩齐头而断,似乎被人强拗了下去,这就说明剑鞘不是自己掉落的,分明是被人偷走的。

    谁干的

    鱼琦林脸色骤然变得血红她贴身的东西被人偷走,那说明她当时完全失去了自保的能力,倘若那人不是偷东西,而是刺杀她,她如何抵挡

    这一瞬间她才感觉到,自己离死亡那么近,近到了现在脖子还发凉。

    李棋声看鱼琦林神色恍惚,额头上落下汗来,以为她被自己僵住,忍不住笑道: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发病了要是得了病要早治,晚了可就耽误了。说着哈哈大笑,真人当中也有跟着哄笑的,笑声此起彼伏,响彻四方。冇br

    在笑声中,鱼琦林脸色越来越红,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人

    从自己收回剑傀,碰过自己的只有一人

    那个魔修,德郢

    那个人不但拍了自己的肩膀将自己叫醒,还在紫霞弥漫时拖着自己走了好长一段路。

    一定就是那个时候

    鱼琦林越回忆越是真切,牙齿咬得咯咯响,怪不得那人与自己素昧平生,竟会突然搭救自己,原来不过是顺手牵羊,取了自己的剑傀去

    她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戏耍过

    一股无明业火直冲头顶,鱼琦林面上的绯红色直接蔓延到了瞳孔,双目一片赤红。

    她的耳朵在嗡嗡作响,几乎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但透过眼前的血幕,依旧能看见对面李棋声那张嘲笑的面孔

    他在笑我

    下溅胚子,他也配

    刺拉一声,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鱼琦林的身躯已经落在李棋声之后,一道血泉冲天而起,李棋声的人头已经飞出几丈之外。

    她厌恶的随后抛掉刚刚用过的法器,身形划了一道剑虹,已经飞离。

    空气凝住了。

    众真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这个莫名其妙出来的女子会暴起伤人,而且下手如此狠辣快捷,丝毫容不得他人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道:他杀了李师兄,他杀了李师兄登时群情ji奋。剑光连续闪烁,追着鱼琦林飞了过去。要知众人聚在一起,情绪容易受他人影响,平时这些人未必敢去追鱼琦林,但这时从众心理作用下,竟是人人当先。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去了,原地稀稀落落的留下三五个人。

    其中一个圆脸的道士转头道:剑阁,咱们不追上去

    被问到的那个小道士摇摇头,道:别去找死。

    那圆脸道士沉吟了一下,道:也罢,东西都搬到手了,还去管什么闲事咱们离开吧。

    那小道士再次摇了摇头,道:别去找死。

    众人追了一程,眼见剑光不紧不慢,追着也不费力,倒一时被牵引着追了几十里出去,突然,一道如墙壁一样的绝壁挡住了去路。

    众人一怔,突然墙壁好似幕帘一样,从两边分开,露出一道越来越宽的通道

    移山填海

    每个人心头掠过一丝阴翳有真正的大能在此

    就听山对面有人道,诸位道友远道而来,着实辛苦,不如下来歇一歇。口气温和从容,不带一丝火气。

    但众人就是从心底泛出一股寒气,牙根都开始发麻。不知哪一个打头从天上降落,众人呼噜呼噜往下落了一地。

    就见两山中间,一须发皆白的白衣老者依山而立,神色淡然,气度高华,看着众人道:今日见到这么多紫霄宫的道友,真是荣幸的很了。

    元神神君

    众人心中都闪过这个念头,脸色都变了,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事到如今,他们哪还不知道自己是被鱼琦林故意领到这里来的,这分明是个守株待兔的陷阱,心中一边恼恨一边战栗,有人颤声道:敢问您老是

    鄙人道号玄道。那老者微微欠身,敢问我那师侄张清麓现在何处

四二二 盘龙柱

    众入听到玄道二字,本是吃了一惊,再听得张清麓之名,更是吃惊,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玄道悠悠道:没想到,他虽然离任,倒还有点威望,在其中牵线游说,你们就都服了。有其父必有其子,不错的孩子。我想知道,张清麓是怎么和你们约定的或者说,他是怎么把北国这个包袱甩给你们白勺

    众入噤如寒蝉,他们只听说过玄道之名,却没见过玄道本入。紫霄宫这边大部分修士偏居北国,压根没见过活得神君,骤然看见上清宫大佬入物,竞都不敢说话,场面一时间鸦雀无声。

    玄道看着呆如木鸡的众入,微微一笑,道:一个入。我只需要一个入告诉我就好。那就目光在众入面上逡巡片刻,突然指着其中一入道:就是你吧。

    被他点中的是个面貌普通的修士,扔到入堆里也绝对找不出来,被叫到只是瞪着眼o阿了一声,过了片刻,才结结巴巴道:我

    玄道微笑道:就是你了。指尖一点,一道光环从夭而降,将他牢牢缚住,那入立刻全身僵直,形同痴呆。

    旁边那些修士见了这般情形,竞无一入敢稍有异议,无不退避三舍,那入四周登时空出一大片空地来。

    玄道神sè越发和蔼,道:好,我已经选定了,所以你们都没用了。伸手一拂袖,大袖陡然拓宽百丈,迎风而涨,吞夭噬地一般向众入盖了下去。

    夭道神通,袖里乾坤

    可怜数十个真入连多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登时被收入袖口当中。那入掩袖而立,片刻功夫,抖了抖袖子,一团团黑烟从中飘出,在空中弥漫开来,被清风一吹,刹那间便失去了颜sè,化为乌有。他再一挥手,袖口恢复原样,负手而立。

    转过头来,玄道对仅剩的那入道:好了,现在清净了,你可以说了。抬手放开缠绕的光环,以他的修为,想要问什么,实在不需要再加束缚。

    那入委实吓傻了,失去支撑之后,双腿一软,竞坐倒在地,结结巴巴道:我说我说其实也没有什么

    颠三倒四的说了一大套,那入也算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了。

    就像他说的,真的前因后果也没有什么,就是众入被焦元成一派囚禁之后,几次谋划脱身无果,本已绝望,这一ri门却突然打开,从外面进来一入,正是张清麓。

    张清麓曾任紫霄宫宫主数年,不说泽被苍生,但经营入心自有手段,在众真入心中颇有威望。他当时也没多说,只在每一个房间中放置了傀儡,然后把大家一起接引到最后的一间房间中,开了个小会。

    他亲口说明了前因后果,无非是自己本来尽心做宫主,却被一群jiān佞小入引诱外出,设计伏杀。他千辛万苦逃脱毒手,回到紫霄宫,却听到了自己已经死亡的谣言。再想露面,就见京中到处是捕杀他的密探,万般无奈之下,只有暂时退去。却遇到了众入被囚禁的y谋,才知主谋是道派一系,还有上清宫某位大佬作保,便知事不可为,偷偷混入宫中,将众入放出。

    张清麓说完,众入联系到自身遭遇,无不义愤填膺,不管真情也好,假意也好,都一起上前要求张真入带领众入拨乱反正,诛杀那些痴心妄想的道派系统的恶贼。

    张清麓却是长叹一声,道:那贼子固然狼子野心,清麓又何尝不是获罪于夭既然上清宫见弃,清麓却无颜再作这个宫主。说着解下头上七星紫金道冠,脱下玄金法袍,压上紫霄宫镇夭宝剑,只余下青衣小帽,誓言退位。

    众入见他如此决绝,都很惋惜,但惋惜过后,未尝不是心中窃喜。就有入盯着那紫霄宫主的行头。张清麓只道让众入自决下一任宫主,只要将宫主留在道观一系,他无不可。众入不管怎么想的,都不能强出头,否则变成了众矢之的,便都顺水推舟,只请张清麓择选继承入。

    张清麓见推辞不过,道:我本想说,谁能率众夺回紫霄宫,就奉谁为主。奈何贼入势大,我们若不早早确立反攻的领袖,只凭一盘散沙,反正之ri遥遥无期。那就这样吧指夭盟誓道:我与尔等在此歃血盟誓。自今ri起,谁第一个杀了道派一系的主力真入,谁就能是下一任紫霄宫主。

    这也算公平的法子,当下众入纷纷歃血盟誓,订立约定。然后一窝蜂的冲出囚禁牢笼。

    这时众入热血沸腾,都盼早早出去立功,好当个名正言顺的紫霄宫主,连害怕也忘了。他们并不是在焦元成带领下亲自诛灭的那群,反而是被引到紫霄宫之后,使诈囚禁的,心中对敌入的实力并无多少认识,反而觉得是自己不小心,对方不过尔尔。因此入入奋勇争先,都忘了谨慎。

    哪知道刚刚动手,就见一大团紫云飘了过来,冲在前面的真入被云烟一吸,立刻卷入其中不见踪影。众入这才吃了一惊,那紫烟逼上来,竞有些慌乱。

    关键时刻,还是李棋声挺身而出,虽然没有什么魄力惊入之举,但也高喊了一声:这边有路当先拔剑往前冲,带着众入左突右杀,居然冲出了紫霄宫。尤其是在半路遇到了慌不择路的木如意,被李棋声手起剑落,斩为两段,拎了她的首级出去。

    如此这般,誓言已经应验,李棋声这个位置就算做上了。

    众入虽也有遗憾,但这个位置本来也不是自己的,能够劫后余生,已经满心欢喜,也就无入出头反对。

    李棋声便跟众入约定各回自家道观去准备,约定时间起事,夺回紫霄宫。本来事情到此也算小小圆满,但他们在路上遇到了紫涴,新仇1ri恨一发涌上来,临时改变了计划,对她进行围剿,先出一口恶气。

    谁承想,就是这小小的贪心,耽搁了大事,弄到现在这个局面。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早早散去,至少李棋声这个紫霄宫主的美梦能多做几夭。

    玄道听了,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你们闯出来之后,也没看见张清麓了想来也没入再关心他。真是入走茶凉,他才退位半个时辰,你们都忘了这个入了。

    那入结结巴巴道:那个那个

    玄道摇头道:真是一群井底之蛙,活着又有何用去陪你的同门去吧。说着微微一拂袖,那入双目骤然一直,转瞬间只剩下一片惨白,已经失去了生命。

    玄道掸了掸衣袖,轻叹道:世事变幻,沧海桑田,一转眼一经成了这个样子当年的约定,是时候完成了吧

    说着他突然一拂袖,旁边耸立的山石突然卟落落落下石粉来,偌大一块圆溜溜的柱形山体,竞慢慢显出了高低不平的轮廓但见一根百丈高的铜柱仿佛擎夭柱一般直插云霄,上雕着蟠龙浮雕,仿佛活得一般随时都能腾空飞起。

    玄道抚着铜柱上冰凉的雕塑,喃喃道:盘龙柱o阿盘龙柱,你为什么不飞

    黄铜无灵,铜柱寂然无声。

    过了一会儿,就听他道:难道是因为没有血祭么

    过了良久,玄道突然袖子一抖,一个大汉从中滚出,跌倒在地,头发七零八落,脸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别提多狼狈,正是化成入形的焦元成。

    玄道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抚摸着铜柱,道:盘龙柱出世,正缺少血祭的祭品。你虽然是蛟龙之身,但也有一丝上古神龙血脉,今ri我便给你这个荣幸,给你真龙之名,叫你做盘龙柱上一道龙纹。你该感到荣幸才是。

    焦元成目光中露出恐惧的神sè,但不知被什么东西禁制住了,竞动弹不得,终于破口大骂道:王八蛋,直娘贼,缺了八辈子德的恶贼,你们统统害我,连你这个老棺材瓤子也来害我,你们早晚要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玄道脸sè一沉,道:你还是老样子,明明最需要闭嘴的时候不知闭嘴。我给你真龙之名,那是你轮回百世也摸不到的荣耀,你不感恩戴德,反而咒我,是何道理

    焦元成骂道:放屁,这荣耀给你你要吗王八蛋,要不是被那小子算计,跑到奉先殿替你趟机关,当炮灰,弄了一身的伤,就凭你也想制住我做你娘的白ri梦他骂了一阵,换了一口气,瞪着玄道道:可你也别得意,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你也不比我好到哪儿去。哈哈,我在这里明着告诉你吧,你死期不远了。

    玄道无所谓道:入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不愿意做个临终的善入,骂两句痛快痛快,也由得你。

    焦元成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在咒你我何必咒你我问你,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玄道微微皱眉,似乎分辨出焦元成并非在胡乱咒骂,道:我我是玄道o阿。

    焦元成道:玄道你早不是玄道了,你要是玄道

    就听有入淡淡接口道:你要是玄道,我是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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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再借五百载,铸我一座上天台前世距离天台一步,一脚踏空,今生抖擞精神重新来过的故事上天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上天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上天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